更新 · 2024年9月25日

万人嫌身娇体弱 by 摇摇兔(61 – 67)

第61章 身娇体弱61

时间有条不紊地往前推进。

宋且也没想到自己跟陆北淮之间原本存在的矛盾感,会因为手头上的项目暂时搁浅。

他有些意外,也低估了陆北淮的能力,又或者是高估了自己。

更没想到会在工作上那么的……

一拍即合。

这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也从没碰到的感觉,就是他想说的,或者是说不出的都被陆北淮猜中了。

光是在自己的股票预测模型上就被陆北淮在讨论组里拎出来讨论了很多次可行性,他还真的从中间得到了不少的启发,自己似乎太局限于A股市场的预测算法,实际上不论是A股还是其他股都有存异求同的逻辑思路。

科文药业的上市计划也在持续推进,甚至在药业基础扎实的情况下,所有资料都很符合美股市场的上市要求,甚至在雄厚的资本之下上市的时间很有可能缩短。

因此IPO(公开募股)的定价也是出乎意料的高。

这些资料基本上在三个月内就已经完成。

最后一次定价也是在纽约,拿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价格。

……

“今晚一起吃个饭吗?”

会议结束后,宋且正在收拾自己的资料,就听到面前传来的声音,他闻声看过去。

陆北淮正从会议室外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衬衫,纽扣规矩地扣到顶端,佩戴着金丝眼镜的模样在正常情况下还是很有个人魅力。

“我明天下午得飞回英国。”宋且收回视线,把手头的东西收好。

“我知道。”陆北淮走到宋且身旁,听着他公事公办的语气:“就当作是我感谢你的晚餐也不可以?”

“真的只是感谢?”宋且拿起资料跟电脑,拎着包往外走。

最近陆北淮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不像之前那样逼迫感的强烈,可他不是什么都没有感觉的傻子,他觉得陆北淮依旧对他是有所图的。

但到了这一步究竟是图什么。

“真的只是感谢。”陆北淮将他手中的电脑包拎走,就像是过去那样,或许是察觉到宋且在看他,笑了声:“还记得你之前总是欺负我要我给你拿东西吗?”

宋且皱眉。

“我当时确实很讨厌,但是现在想起来好像又是另一种感觉。”陆北淮带着他走到电梯口,乘坐电梯去停车场。

宋且看见楼层数不是去一楼:“去停车场做什么?”

“今晚去我家吃饭,我给你做饭。”

电梯门打开,陆北淮率先走出去,侧身看向电梯里的宋且,手挡住电梯门:“我在上东区买了套公寓。”

宋且走出电梯,听到他说在上东区,对这个地区的房价有所耳闻:“在哪里?”

驭艳微“中央公园。”

宋且眉眼一挑,看了眼陆北淮:“多少钱?”

“2.5。”

“亿?”

“嗯,美元。”

宋且听得眼前一黑,揉了揉额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好好算过自己有多少钱。”

这人只用了三年就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从过去那个为了医药费还要拼了命去打拳的少年,再到面前这个一开口就是2.5亿美元的公寓,钱对陆北淮不是很重要吗?怎么得到后会这样的挥霍。

“我不会算钱。”陆北淮拿出车钥匙。

不远处隐匿在暗处的黑色布加迪亮起,流畅极致的外表与质感已经看出这辆车的价值。

宋且笑不出来了,感觉被严重刺激到。

说真的,他虽然在红羽资本有了实习岗位,老板也给他开了很高的年薪,但因为自己手头上的项目很多,基本上都还没有到分红的阶段,都还是在往外投,所以他的口袋是空空的。

没买车,也没买房。

也幸好学校是在村里,靠着自行车就可以自由穿梭在学校与市区,然后就是时不时的飞美国或者是国内,目前也还没想好要在哪里发展,但他有点不想读研究生了。

除非硬性要求这是敲门砖。

“这辆车喜欢吗?”陆北淮察觉到宋且看着自己的车,把车钥匙递给他:“送给你。”

宋且幽幽看他一眼:“这车多少钱?”

“4800。”

宋且抬手把车钥匙轻轻推回去,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用了,我没考驾照。”

4800万他要是撞坏了还真的赔不起,他现在能够拿出来流动的资金真的不多,就是项目多而已。

“那我给你当司机。”陆北淮收回车钥匙,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微微弯腰打开车门,手握上车门顶位置,再看向宋且:“宋先生,上车吧。”

停车场的光线不算明亮,车停在介于明亮与暗的中间,光影落在站在车旁的高大青年上,黑色衬衫,鼻梁架着银边眼镜,身上带着介于青年与成熟男人间的气质。不说话时这张脸确实是出色优越,让人可以因为脸带上完美的滤镜,觉得这会是一个完美的男人。

绝对想不到这人做过什么事情。

完美皮囊下藏着一颗极其疯狂的心。

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握着车门顶的手,衬衫衣袖半晚露出隐约布着青筋的小臂,握着车顶的动作又看到了那个小猫的纹身。

绅士举措与小猫纹身同时存在一个人身上,矛盾却又……

莫名的合理。

因为这人是陆北淮,一个令人害怕却又捉摸不定的存在。

宋且对上陆北淮眼镜底下注视的目光,见他是笑着的,怀疑自己已经羊入虎口,明明两个多月前他们还吵得那么厉害,现在又能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一拍即合。

他垂放在腿边的手下意识攥紧裤缝,沉默了会才开口:“陆北淮,我不想去。”

“理由。”陆北淮问。

“我觉得我们目前保持在工作上的状态是良好健康的,除了工作这一层,我们很难好好相处。”宋且实话实说,这也是他非常矛盾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陆北淮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也不至于会对这个人那么害怕。

当然他也知道陆北淮并不知道他已经不是‘宋且’,就算他之前一怒之下说过的话也未必会相信,可是他要怎么去证明自己不是‘宋且’,现在想作为自己而生活,又要怎么跟陆北淮解释他们之间已经存在着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信息差,好像怎么解释都显得他无法独善其身。

对于陆北淮来说‘宋且’就是记恨的人,现在却对他表露出另一种态度。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只要他来且淮资本分部,他的桌面都会放着一个保温杯,装着小米南瓜粥。

只要是他一表露出异常就会得到陆北淮的关注。

甚至每次一见面打完招呼后都会问他吃药了吗。

……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就好像他刚来的时候那样,陆北淮也是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生活细节上的种种都表露出熟悉程度,绝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的照顾人习惯。

撇开‘宋且’嚣张跋扈的行径,也就是照顾‘宋且’也是这样的态度。

对他而言,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陆北淮对自己做的事情,起初以为陆北淮能够慢慢放下对‘宋且’的恨,但发现剧情发展依旧是这样,最后觉得自己是委屈的才选择放弃,他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陆北淮不是这样理解。

是觉得‘宋且’在逃避。

所以现在的种种行为都是想问他凭什么逃避。

“这个理由我不接受。”陆北淮见宋且不过来,他也没有动,就这样看着他,语气平和:“你得说一个让我接受得了的理由,抛开工作的事我们之间很多事情都还没有解决,我有些行为我错的我认,但你做错的,你不能够不认,如果不认你得告诉我一个理由。”

“宋且,你说你不是‘宋且’是在耍赖。”

宋且纠结至极,果然,这件事不会因为他们工作上的顺利得到解决,可他又证明不了自己不是‘宋且’,这样下去根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真的没办法去证明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北淮凝视着站在面前的漂亮青年,见他原本从笃定拒绝的模样,到现在郁闷到想哭的样子,垂着头也不看自己了,似乎有些焦虑的模样:“所以我不耍赖,你也不能耍赖。”

“我没有耍赖,但是我……”宋且郁闷地叹了声气,他忽然想到一个不纠缠的解决办法,抬眸看向陆北淮:“这样好了,我们之间事情扯平。”

之前的事他就当作是被狗咬了,为了平息不休不止的这场你追我杀。

“扯平?”

宋且用力点头:“嗯,扯平,‘我’欺负过你的事,你欺负过我的事,扯平。”说着还做出小幅度的动作。

“你是不是害怕我。”

宋且:“……”明知故问,他故作淡定道:“也不是吧。”

“想扯平可以,来我家吃饭。”

宋且听到还要去吃饭,眼露警惕:“你不是说扯平吗,为什么还要吃饭,我自己去吃。”

“那不谈了。”

陆北淮将副驾驶车门关上,往驾驶座走去。

宋且见陆北淮就这样要走,顿时松了口气。

“明天开始我正式追你。”

话音落在停车场,无比清晰。

宋且吓得脸色一白,看向走到驾驶座去的陆北淮,着急忙慌地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他:“等等等——不是,等一下!”

陆北淮垂眸扫了眼拉住自己的手,又漫不经心地抬眸:“还是你要我现在就开始?”

“不是!”宋且仰头,眼里尽是慌张:“我们有话好好说啊。”

“那就来我家吃饭。”

“……就非得吃饭?”

“你可以不吃。”

“那我……”

“我可以现在开始追你。”陆北淮握上宋且的肩膀,作势将他压在车门上。

宋且吓得抬起双臂挡脸,着急地拔高音量:“我吃!!我去你家吃!!”

这个音量回荡在停车场里,回声荡回来还挺羞耻的。

直到头顶落下一声笑。

宋且小心翼翼地拉下手臂些许,露出眼睛,就看见陆北淮站离自己两步的距离,也没碰他,气氛顿时有那么些许的尴尬,他悻悻然地放下手臂,缓解尴尬晃了两下,转身走向副驾驶,故作轻松道:

“……吃就吃呗。”

说着打开车门坐上去。

陆北淮见人上车后,笑了声,也才上车。

车辆缓缓驶出停车场,融入车水马龙的夜。

霓虹灯掠过车窗,斑驳的光影勾勒着驾驶座上的脸庞,以及握着方向盘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坐在左边的驾驶座,右手臂上的纹身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我纹身了?”

这句话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宋且收回视线,扭头将目光落在窗外:“……不小心看到的。”

“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有纹身?”

“不好奇。”

又是一声笑响起。

好像很好笑的样子。

宋且:“……”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他也没说什么。

那吃个饭真的能扯平吗?

这人他还能信吗?

十几分钟后,车驶入上东区。

作为赫赫有名的富人区这片区域汇集了金融投行等的高净值人群,而被誉为云端之上的浪漫顶层公寓,居于400多米,六百多平方的复式公寓,挂牌后就被拿下,坐拥中央公园极致视野。

当大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城市霓虹与月辉透过4米高的落地窗倾斜入室,潺潺光影在极简黑白色调的装潢下宛若银河在室内流转。

落地窗外俯瞰着的是最繁华的地段,站在这个位置轻松将一切尽收眼底。

曾经被踩在脚下的人如今身居高位,坐拥权势。

宋且想象过很多次自己能够在纽约立足,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最先站到的最高处是陆北淮的公寓,从这个角度望出去,血液似乎从温和的速度逐渐沸腾,脚底上涌的发麻震撼感不亚于第一次去红羽资本,那时候以为红羽资本已经够高了,但这里似乎更高。

“你随便看看,我去做饭。”陆北淮将车钥匙放到玄关处,走向厨房。

宋且哪里好意思让陆北淮自己做饭,他跟了上去:“我要不帮帮你?”

厨房的位置不算远,就位于大门右侧。

面积非常之大,分为中厨和西厨房,所有的厨具设备都齐全,而且看得出是有经常烹饪的痕迹。

陆北淮将挂在一旁的黑色围裙穿上,余光看见身影走入厨房:“那你说说你可以做什么。”说着走到冰箱门前。

嵌入式的墙面冰箱面积非常大,一打开就有可以基本满足日常需求的食材。

小南瓜最先映入眼帘。

宋且也看见了,他当作没看见走到旁边的洗手池,拧开水弯腰洗手:“洗个菜什么的我还是可以的。”

“你喜欢吃青菜?”

宋且被这么一问,顿时哑然,甩干手直起身,没注意到陆北淮走到身后,转过身时径直撞入怀。

“……唔。”他吃痛地捂着鼻子,愠怒抬头。

陆北淮举高左右手的小南瓜,被撞入怀的宋且这样瞪着,估计是撞疼了眼眶有些红,泪眼汪汪的没什么威慑力:“是你自己撞过来的,又恶人先告状。”

宋且:“。”

“我做个南瓜蒸排骨,你还想吃什么吗?”陆北淮将小南瓜放到沥水篮里,弯下腰清洗南瓜表面。

“能别再吃南瓜吗?”宋且站在洗手池边,看着那只翻洗着南瓜的大手,掌心摩擦着表面,两个贝贝南瓜在这双大手下显得袖珍至极。

陆北淮看他一眼:“不想吃了?”

“我不想吃了。”宋且皱着脸,想到就惆怅。

“那你想吃什么。”

宋且抿了抿唇,试探地对上陆北淮询问的目光:“我想吃辣的。”

陆北淮淡淡地收回视线,继续洗着南瓜:“你不知道你不能吃辣的吗,在剑桥上学你有吃辣的?”

水龙头传出的水声似乎掩盖过半说话的音量,却未减半分略有些不悦的语调。

“我知道要清淡饮食,只是想吃而已。”宋且听出陆北淮语气里的意思,撇了撇嘴,背靠着洗手台,小声嘀咕:“……不吃就不吃,又不是一定要吃,说说而已。”

“出去坐着吧,在这里也帮不上忙。”陆北淮将洗好的南瓜放到一旁的砧板上,拿下锋利的刀具,落刀的速度很快,手法熟稔的把南瓜分成小块放入盘子中,再把一旁腌制放着的排骨打开,用筷子将排骨放置在南瓜上。

把南瓜蒸排骨上锅后,又把鲜牛肉拿出切。

牛肉被切得又薄,纹理又漂亮。

“牛肉要做什么?”

“炒辣椒。”

宋且咽了咽口水。

陆北淮又看了宋且一眼:“不想吃?”

宋且点点头:“可以吃。”

陆北淮笑而不语,低下头继续将牛肉切薄片。

就这样,前后也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简单的三个菜与米饭蒸熟的时间一同上桌。

餐桌的面积足足可以容纳下二十人,现在只坐了两个人。

宋且也没想到,除了工作他们再次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吃饭。

他拿起筷子,尝了口牛肉炒辣椒,那个辣味冲得他吐舌嘶哈,赶紧端起手边的玻璃杯将水灌下去,结果灌得太急开始打嗝。

“你还用吃饭吗?”陆北淮见他这样喝水。

宋且放下水杯,辣得嘴唇疼:“有的辣。”

陆北淮用筷子夹了好几块放入嘴里,面无表情吞咽:“不能吃辣下次不做了。”

宋且:“……”

陆北淮见他郁闷的样子,拿起旁边的筷子挑开辣椒,把牛肉夹到他面前的空盘里:“不吃辣椒了,吃肉。”

很快,这一盘子里都是牛肉。

“……”

大概就这样吃了十几分钟。

“我来剑桥前不知道你在这里。”

宋且刚塞了口饭入嘴里,太久没有吃这样口味的饭,英国的饭菜实在是让他很煎熬,觉得这样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

在听到陆北淮说话后,他看了过去。

“我是来找Adrian的。”

宋且吞咽的动作一滞,眼露疑惑。

陆北淮已经吃完,往后靠着椅背,将宋且吃饭的模样尽收眼底,知道这人吃饭本来就慢也就有着他慢慢吃:“我是想让他加入且淮资本。”

“?”宋且有些诧异。

“只是没想到他就是你。”陆北淮微抬下巴:“你吃你的,我说我的。”

“饱了。”宋且放下筷子。

陆北淮听他说饱,不由得皱眉:“我做的饭菜不好吃?”

“不是,我真的饱了。”宋且把吃光米饭的碗给他看,拿起来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又默默地把碗放回桌面:“你继续说。”

“红羽资本给你多少年薪。”

宋且没想到陆北淮会这么直接的问,不过他也没打算回答,毕竟他现在还只是实习生,老板画的大饼是会根据他的表现变大变小的:“这个我不方便——”

“他给你多少,我给你三倍。”

宋且下意识地摇头:“我有我的打算,不是钱就可以留下我。”

“那走吧。”陆北淮站起身。

“嗯?”

“我带你看看我的藏室。”陆北淮屈指轻敲桌面,抬手指了指楼上。

宋且被这不着调的话题弄得一头雾水,怎么可以上一个话题还没结束就下一个话题,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双层复式的面积加起来近一千两百平,楼上的装潢风格也跟楼下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喜欢艺术品,到处都有画跟花瓶。

直到停到一扇白色门前。

陆北淮站在门前,一只手松弛有度的插着西服口袋,他侧过身看向宋且:“这个房间是房子光线最好的位置,藏着我最喜欢的东西。”

说完,轻轻推开这扇双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

顶层公寓,云端浪漫的解释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印证。

室内只开着一盏壁灯,以及墙面的射灯。

射灯照射在近五米高的巨型拼图上,宛若垂落的光,将拼图上的少年看得一清二楚。少年正趴在课桌上睡觉,窗外的光依稀落在面颊上,拼图的精细程度是连面颊上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更别说这张漂亮的脸上熟睡时的所有微细节,让图中的少年栩栩如生。

巨型拼图与落地窗相对而立,坐拥中央公园最极致的夜景,成了室内最佳的装饰画。

画中熟睡的少年俨然就是此时站在门口呆住的人。

宋且心头一颤,他呼吸急促,仰着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这幅拼图。

……这是他。

好像不是‘宋且’。

“这幅拼图宽三米,高五米,有四十五万块拼图,我花了两年半拼的。”陆北淮抬起手,握住宋且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一同看向拼图上的少年:“每一块拼图后面我都写了三个字,四十五万块拼图,每拼一次我写一次。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我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无论有多么难。”

宋且没有动,身体僵硬。

……这就是原文中陆北淮的执念,之前剧情能让‘宋且’在床上死,那现在呢。

剧情偏离到哪里了。

“你说用钱留不下你,那我就不用钱。”陆北淮放下手,走到拼图前,他将手放在墙面上的开关,轻轻的一摁,再往后退。

顷刻间,原本墙上的拼图瞬间跌落,熟睡的少年每一个部位细节全部飘散落地,如同巨大的雪崩,分崩离析,落到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原来这是贴在磁铁上的拼图。

但是——

却露出另一个秘密。

巨大磁铁板上贴着一张海报。

海报上穿着粉色裙子的少年跌坐在床上,肤白如雪,漂亮的脸哭得面容潮红,害怕的双眸透亮如玻璃球,这样的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刺激着肾上腺素。

宋且瞳孔紧缩,呼吸又开始有些急促。

陆北淮再次摁下墙上的开关,巨大的海报从墙面轰然跌落在地。

熟睡的少年,哭泣的少年都被折叠在粉尘中。

巨大的落地窗上此时只倒映着鲜活的另一张面孔,漂亮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对我来说什么都可以重来,失败也没关系。”

陆北淮站在这一堆拼图旁,粉尘飞扬,昂贵的黑色衬衫与西裤沾上些许灰尘,他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摘下眼镜,擦拭干净,再戴回鼻梁上,目光注视着还没缓过来的宋且:“这四十五万块拼图我可以重新拼。”

“……为什么。”宋且大脑嗡嗡的响。

是什么让陆北淮的执念那么深。

按道理说,他来之后就算没让陆北淮放下对‘宋且’的仇恨,至少也有点点缓和,就算最后他逃走了对陆北淮来说也绝不可能到痛恨的地步。

至于花那么大功夫吗……

四十五万块的拼图。

这人太疯了。

他说完,就看见陆北淮弯下腰捡起一块拼图,走向他。

下意识地往后退。

但并没有机会让他退后多远,手腕就被握住,往前拉近些许。

脚步踉跄,手里就被塞进一块拼图,而手就被对方的大手掌控着。

“小宝,你看看。”

宋且听到这个称呼耳根瞬间红了,他抿着唇,却在垂眸时,瞥见拼图背后的字,瞳孔紧缩,浑身汗毛竖起。

“我想了很久,用了很多方法,还是觉得不对。”

拼图上只有三个字,字迹漂亮,笔锋凛冽。

“我认识的宋且嚣张跋扈,嘴上从不饶人,并不礼貌,从没有把我当个人看。”

宋且的手抽不回来,被这只大手死死的握着,仿佛要他认真看拼图背面的字,而他盯着拼图上的字,紧抿着唇,胸膛上下起伏,眼眶瞬间红了。

“可是醒来后的宋且有点脾气,却耳根软,会顺着我,还会保护我,看到我打拳会害怕,还要帮忙捐骨髓,被我欺负了也只会哭,乖得不像话。”陆北淮俯下身,凑近宋且的耳畔,听着他呼吸紊乱的小动静:“为什么?”

怀中的人薄肩发颤。

陆北淮抓住这只要逃的手,胳膊很细,没敢用力,他侧眸将这幅紧张的模样圈入眼底,眸色隐晦不明。

“如果你不是宋且,那你是谁?”

“我喜欢的是谁。”

宋且的身体剧烈一抖,愕然看向陆北淮。

手中的拼图被捏得发皱。

字眼俨然写着:

——你是谁。

第62章 身娇体弱62

藏室的面积很大,一看便是精心设计过的布局,将一楼二楼打通呈现出来的宽敞挑高,才能有那么震撼的视觉效果。

巨型拼图挂在上面时震撼,毁掉时轰然散落更震撼。

落地窗倒映着两人靠近的身影,仿佛与几米高的窗外极致夜景融为一体,看似渺小,可站在高大身躯前的漂亮青年更是纤细,特别是被身后的人大手握上肩头的那一刻,像是被宽大的臂弯圈在怀中。

“那你告诉我,我喜欢的人是谁。”

头顶落下平静的询问。

宋且身体陡然一颤,感觉到贴着后背的结实胸膛,握着肩膀的两只手是挣脱不开的力度,仿佛从动作上已经告诉他这个必答题的强硬态度。

他没有动,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拼图,在这句质问下带着三个字的拼图宛若烫手山芋。

哪怕他刻意的控制着,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可压在褶皱拼图块上局促不安的手指头还是出卖了他。

“不回答没关系。”

陆北淮松开手,走到旁边的墙轻轻摁下开关,与此同时走到旁边的书桌前打开电脑。

空白墙面降落幕布,投影仪的光亮投在了幕布上,几秒钟的时间,幕布上出现的是一份PPT。

标题是:

《宋且不是宋且的论证过程》

两个人,一个大幕布,像是三角站位,毫无死角地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

陆北淮站在书桌前,抬手轻扶镜框,眼皮微掀,看向站在不远处浑身紧绷的宋且:“我们十岁的时候认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并不爱学习。”

说着轻点触控板。

只见大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份成绩单,表格里密密麻麻的列出从小学到高中每个学期的所有科目分数,甚至做了折线图,折线图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平平没什么涨幅的曲线,直到高三最后一个学期,第一个月还是跟之前一样,但是在第二个月开始,折线图呈现骤然上涨趋势。

“但从你醒来后,你很自然的加入了学习阵容,也对我的成绩表现出不满,你觉得我成绩不好,我当时无数次怀疑你有什么资格觉得我成绩不好,你还说你想考哈佛,我心里是觉得你在说的是天方夜谭。”

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双臂从容地撑在极简的大书桌前,他面容沉静,背对着窗外近一百八十度的俯瞰中央公园的夜景视野,高耸入云四百多米高的顶层公寓让窗外的一切成了这人的背影,再轻描淡写的话都透着压迫感。

“其他都好说,比如你对我的态度突然转变,对我示好,我都以为是你想耍我的新游戏,我甚至想着为了这个学位我还是可以忍的,毕竟我对宋家有所图,我忍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接触到我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脉。可我真没想到,你的成绩是真的。”

陆北淮眼镜底下微微凝眉,面露不解,这张英俊的脸露出从没见过的苦恼:“你醒来后的表现,就好像K线的走势,股票呈现出45度的上涨,预估走势要强于大盘,以我对宋且的了解,不可能的,他蠢到没边。”

这句话尾音落下甚至带着明显厌恶,跟刚才温柔的话语截然相反。

“这是疑点一。”

陆北淮又翻到ppt下一页,上面小标题是写的行为分析。

“你虐过猫,我见过你用棍子和火烤玩死过好几只猫,你很享受这种虐待弱小生物的感觉。”

这句话在宽敞的空间里回荡,平稳的语调渐渐地染上冷漠以及憎恶的情绪。

“可是你又会给流浪猫喂食,自己都还没有吃完早餐。”

“你明明已经习惯了我的照顾行为,比如我给你拿衣服,你会故意要我帮你穿,我不帮穿你就借此骂我一顿,只是为了满足你使用权力的感受。但是你醒来后不仅我不接受我帮你穿,你特别害羞。”

“害羞这个词在你身上不可能出现的,还有眼泪,你不会哭的,我从来没见过你哭,你从小被保护得太自由,唾手可得,因有尽有,没什么让你受挫的地方。可是你在我面前哭了好几次,你有点不喜欢我碰你,你既害怕我,又想靠近我。”

“这是疑点二,截然不同的行为。”

陆北淮再往下翻页,写着性格分析。

“你从不会因为欺负人就会有负罪感,也不会因为帮不上忙而内疚,更不会被欺负后委屈得不敢反抗。”

“醒来后你不仅对我表露出示好的态度,甚至想帮我解决一切的问题,包括看到我去打拳的事情,在我受伤后你照顾我,这是你不可能会做的,如果你知道我去打拳,我会打拳,你应该会兴奋至极还可能让我带你玩,我说不能玩你可能还会发脾气。可你不是,你还很害怕,又很担心。”

“甚至你带着他们三个想着跟我去解决之前的事情,在他们三个人面前你开始偏向我。”

“而且你从来不会忘记吃药,因为你很害怕自己出事,总会找到让自己心情愉悦的‘娱乐方式’,所以这几年你的手术都很成功。可是你醒来后似乎忘记自己有心脏病的事情,三番五次的忘记吃药,明明你之前从没有忘记吃过药,就好像生病的不是你。”

陆北淮继续翻着页,上面写着字迹对比。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字迹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你之前写的笔顺特别糟糕,因为语文没学好,可现在你写对了,虽然不算是很漂亮,但特别的工整,一笔一画都规规整整。”

他说着,点开一张图片。

是一份字迹鉴定。

鉴定的内容是同一份试卷,这套试卷正是高三最后两个月重考之前的试卷,以及之前考过的试卷字迹对比。

“让我很感兴趣的是,后面这份字迹是假的。”陆北淮用鼠标圈出那份字迹工整的试卷,看向宋且:“你重新考的那份试卷字迹被鉴定是假的。”

鉴定结果为:

【第二份试卷笔迹系他人摹仿笔迹所形成】

又接下来,ppt继续翻页,上面是一份基于六顶帽思考法列出来的思维导图,是变换不同角度去讨论‘宋且不是宋且’这个议题,将这个荒唐的猜测当作是重要议题,整个过程看起来密密麻麻。

整个内容却清晰细致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程度,逻辑思路列出了在那段并不长时间的相处细节。

完全可以看出做ppt做思维导图的人心思有多么的缜密与偏执,就如同这四十五万块拼图,花了两年多完成,能在一秒内拆毁。

“你又说,你不是宋且。”

ppt结尾就定格在这张图上。

宋且整个人像是被定住在原地,手里的拼图块早就被指尖发颤,被震撼的程度不亚于那张巨型拼图,即将被揭露的紧张让心脏狂跳,方才极力掩藏的情绪在这瞬间像是被识破。

直到看见停在自己跟前的皮鞋。

跟自己的鞋碰上时的触感,让心头一颤。

“宋且。”

他微抬眼皮,就看见陆北淮背着手,弯下腰凑近过来,掠过鼻尖的温度,近在咫尺注视着他的眼神深沉如墨,情绪很浓烈,呼吸一滞。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喜欢的是宋且,还是你?”

宋且极力保持着淡定,倔强抬眸,对上陆北淮的目光:“对你来说这有什么关系吗?”

不论他是或者不是都在欺负他。

还做ppt,疯了吗还做ppt!!!

“当然有关系。”陆北淮将宋且的表情尽收眼底:“如果你是宋且,那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宋且抿着唇:“……”

“如果你不是宋且。”陆北淮停顿须臾。

宋且紧张得心脏直跳,喉结滚动。

“那我喜欢你。”

宋且脑袋‘嗡’的作响,诧异地抬头看向陆北淮,眸底荡开涟漪,然后就被握住肩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带着往前走。

“……做什么?”

陆北淮揽上单薄的肩膀,将人带去书桌前,在椅子前稍稍用力,握着宋且的肩膀让他坐好,而后扶着两侧扶手,在他面前缓缓单膝蹲下。

宋且被坐下的瞬间,身体晃了晃坐稳,才深陷座椅的柔软,就猝不及防地撞入镜片下的深沉目光,在看见这人的行径后,愕然瞪大眼。

都说曼哈顿的夜里不需要银河。

这带着意图的单膝下跪,全落地窗玻璃外的奢华夜色似乎沦为这男人的背景。

“……陆北淮?”

陆北淮抬起头,望向座椅上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宋且:“我不是傻的,我分得清谁是谁,就算我起初怀疑过这是不是耍我的把戏,可从你答应我穿上那条裙子后我就感觉到你可能不是我憎恶的那个人,他不会由着我做这么恶劣的事情,更不会哭,也不会委屈自己。”

宋且听到自己耳膜被心跳的剧烈震荡着。

他呼吸略有些急促,像是猜测到了什么,也害怕听到陆北淮说什么。

完了,他是很不会说谎的人。

“宋且。”陆北淮凝视着,轻声喊了句。

宋且觉得自己脑子很乱,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个人会疯到要证明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连宋父宋母都没有有这样看似荒唐的猜测,顶多是觉得儿子劫后余生成熟了稳重了,唯独陆北淮会猜测他换皮了。

竟然有个人想要证明他是他,他是来自其他地方的宋且。

他是宋且。

宋且放在腿间交握的双手相互扣着,薄唇轻颤:“……干嘛。”

这声回答带着哽咽。

不是害怕的哽咽,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的情绪。

……他本来想着能活多一次,当‘宋且’就‘宋且’,也就算了。

“我让你受委屈了是不是?”

宋且别开视线,看向窗外,眼眶微热,鼻子有些发酸,沉默没有说话。

透入室内的月辉与霓虹落在静坐的漂亮青年身上,隐约可见脸颊忽然滴落的眼泪,滑落下巴。

滴落的瞬间就被手背抹掉。

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无声弥漫开所有委屈,与默认了。

陆北淮没有将视线转移,呼吸急促,在看见宋且擦眼泪的动作时,心脏在这一瞬间闷堵积攒的酸涩情绪全部倾泻释放,矛盾冲突了那么多年的心情,原来到头来不矛盾了,他恨的人,跟喜欢的人原来不是同一个人。

他知道的。

他感觉到了。

‘宋且’不是宋且。

面前这个才是让他总会心思摇摆的人,让他在仇恨中生出不舍得情愫的人。

这一刻他不想再去追问从何而来只是想让对方跟他多说两句话,也对自己戳穿一切后对方不理自己。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示弱,是放下身段后的哀求。

“我跟你道歉好不好?”陆北淮双手握住椅子两侧,紧紧地盯着宋且的侧脸。

宋且没说话。

他重新调整呼吸,余光瞥见单膝跪在跟前的人一直看着自己,仿佛生怕自己要说出什么话。自己也确实很想说点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局面是陆北淮自己破的,他所困扰的烦躁的,一切都被陆北淮顺理成章的破了局。

也就是从现在开始,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讨厌陆北淮,过去对他做的事情也可以不原谅。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会公事公办。

陆北淮见宋且不说话,喉结滚动,手轻轻放到他膝盖上轻摇了一下:“宋且,你看看我。”

这个动作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宋且收回窗外的视线:“你说你喜欢我?喜欢的是面前的我。”

“嗯。”陆北淮应道:“我承认我爱上你了。”

“不好奇这是为什么?”

“我不好奇,我只在乎当下。”陆北淮说:“我想对你好。”

宋且轻轻地拂开这只碰着膝盖的手,泛红的眼眶眸底没有一丝波澜,他保持坐着的姿势,垂眸对上陆北淮望向自己的目光,淡淡道:“可是我讨厌你怎么办。”

陆北淮怔住。

“你以为你做个巨型拼图,做个ppt,用缜密的逻辑链去印证自己的猜测,想让我感动,以为可以pua到我。”宋且深呼吸,又松了口气,他笑出声:“陆北淮,你把我想得太好哄了。”

那些让他害怕的事情他还是会害怕,但是现在似乎又是自己扳回一局,还是陆北淮自己送上来的局。

说完收起表情,转动椅子转向另一侧,站起身。

“如果你把这样的心思放在赚钱上,说不定可以成为世界首富。”

宋且侧过眸,看向还保持着这个姿势的陆北淮:“陆北淮,你房子知道买最奢侈的,车知道开顶配的,却在感情里说跪就跪,是不是显得你太廉价。”

“与其当个恋爱脑,不如趁早成为世界首富。”

第63章 身娇体弱63

或许话再次被说到最绝。

让气氛降到冰点。

陆北淮没说什么,他站起身,顾不得昂贵西裤上沾到灰尘的位置,屈指轻扶镜框,沉思须臾才开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改。”

“我喜欢女生。”

“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不关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就问一下。”

宋且把手中揉烂的拼图丢到桌面上:“喜欢肤白貌美的。”

拼图块被刚才的局促不安揉得烂巴巴的,‘啪’的丢到电脑屏幕上,再跌落桌面,动静带着脾气。

陆北淮没说话了,就看着宋且。

宋且察觉到陆北淮的视线,见他就盯着自己没说话,兴许是眼神太过于焦灼,从腰脊椎上涌的酥麻感让他很不自在,指节不由得微弯,自己将注意力转移:“看我做什么。”

“我也喜欢肤白貌美的。”陆北淮说。

宋且没对这个答案有任何感觉,他朝着陆北淮伸出手:“把拍过我的照片全部删掉。”

陆北淮神情一怔,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迟疑须臾,拿出手机:“你怎么知道我把你的照片设成屏保。”

宋且:“……!!”喉结滚动,顿时气不顺了,伸出手一把将陆北淮的手机夺过来,点开屏幕一看,看见屏保上穿着粉色裙子那张照片,是想把手机给砸了的程度:“陆北淮,你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我对变态的认知,删掉!!”

这句‘删掉’几乎破音,已经听出恼羞成怒。

“你先别生气,对身体不好。”陆北淮拿过手机,怕他情绪波动太大,也牢记着上次批评过他的话:“我现在就删掉。”

“手机解锁拿给我检查。”宋且冷着脸。

陆北淮皱眉:“你要检查我的手机?这很亲密。”

宋且气得笑出声:“拿给我。”

陆北淮没见过宋且态度这样强势过,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情微妙,面前这个人不是他所熟识的‘宋且’,而是另一个像是换了灵魂的宋且,相处过短暂的日子,知道他的性格,却是第一次见他那么严厉的样子,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竟然在这么严厉下都能够保持这样的赏心悦目。

好像被骂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不是有句古话,打是亲骂是爱。

“密码是你的生日,给你。”

宋且气恼地夺过陆北淮递过来的手机,他见手机已经解锁,便直接点进相册,想着相册里肯定会有他的照片。一点开果然,不仅有他的照片,还只有他的照片,而且还不只是女装那几张,还有很多在学校里趴在桌上睡觉的侧脸,各种自己没见过的模样。

还有一张……

在宿舍楼下陆北淮给他穿外套的画面,照片不会说话,却从照片里诠释出那天晚上穿衣服的氛围。

反正刘备不会给张飞穿外套。

他深呼吸几口气,沉着脸将相册里的所有照片都删除,包括云端上的,再谨慎地将相册里删除记录彻底删除,删除完后将手机丢回给陆北淮:“陆北淮,我再警告你一次,以后再让我看见没经过我的允许和同意这样做,那我不会是这样的态度,我对你已经够容忍了。”

“所以你承认了自己不是‘宋且’。”陆北淮拿回自己的手机,扫了眼空空如也的相册。

“我没有否认,只是我无法用科学告诉你原因而已。”宋且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又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复心情:“我话已经说清楚了,既然你都证明了我不是你认识的宋且,那我谢谢你替我找回了我自己,至于你欺负过我的事情我可以在今天跟你一笔勾销,从今往后我们只有工作上的关系,没有其他关系。”

他又指了指旁边一地的巨型拼图块,还有那张卷在一起的海报,以及幕布上的ppt:“这些你自己清走吧,我该说的都说完了,陆总,谢谢你的晚餐。”

转身准备离开。

“宋且,你是不是太骄傲了。”

宋且离开的脚步停滞,眉头微蹙,他扭过头不解问:“什么?”

陆北淮将手机放回书桌,长腿微屈地依靠在桌沿,张开手轻扶鼻梁上的眼镜,神情带着被拒绝的落寞,那股子的不甘让周身散发着低气压,迎面对上宋且看过来的目光:“我说,你太骄傲了。”

宋且没搞懂他这句不由来的形容:“我哪里骄傲了?”

“我做的错事我承认,但在那之前你并没有承认过你不是‘宋且’,我又怎么知道我报复的人是错的。现在我喜欢你,你又这样拒绝我,那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又凭什么干涉我的喜欢。说要保护我的是你,让我动摇的是你,让我喜欢你的人也是你,到头来批评我的还是你,你说你委屈,那我怎么办?我不委屈吗?从小被换了身份,养父不爱我,生父生母不疼我,到头来想要报复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是恋爱脑又怎么样,我没有努力吗?”

“我可以选择最奢侈的房子,可以选择最顶配的车,那我就有资格选择在爱情里下跪,我跪得心甘情愿,这是我的选择,你没有资格去批评和评论我。”

“就算我没有成为世界首富,我也是最优秀的。”

陆北淮注视着要走的人,笑了声,摘下眼镜,垂眸像是自嘲:“我就喜欢你怎么了,心之所向有错吗,我这辈子过得那么辛苦就不能喜欢一些美好的吗?”

挑高宽敞的藏室空间很大,这句话回荡在室内,自信又坚定,比告白来得强烈,直白得炽热滚烫,心跳一阵紧缩,呼吸频率反馈出这对句话的触动程度。

——我就喜欢你怎么了,心之所向有错吗,我这辈子过得那么辛苦就不能喜欢一些美好的吗?

这是一句无法否认的话。

因为没资格否认。

宋且没听过这样暧昧又纯粹的话,有那么短暂的心悸作乱,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着靠坐在桌沿,垂首神态落魄的陆北淮,对这人不能有多余的怜悯,这家伙最擅长就是扮猪吃老虎,就算知道过去可怜又怎么样,如果再可怜这家伙最后遭殃的就是他,现在他们之间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剪断纠缠不清的关系,只能有工作关系。

“谢谢。”

陆北淮擦拭眼镜的动作一顿,微掀眼皮,看向宋且。

“谢谢你的喜欢。”宋且又斟酌几番,想着还是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结束:“如果我刚才说的话有点太过分的我也跟你道歉,对不起,我确实没有干涉你喜欢的权利,你的性取向我也没有权利评论。但前提是你的喜欢不能让人感到困扰,不能做没有底线的事情,除此之外我不管你。”

“还有关于过去这件事,既然我们已经选择扯平,我也不再计较你对我做过的过分事情,那我也希望你可以放下。”

宋且注视着陆北淮:“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我知道理智的你应该会在这段不健康的关系里选择及时止损,不论是亲情或者是友情还是爱情,任何一段关系靠的是彼此的共性吸引,而不是一个人的努力和自我感动,希望你可以找到你喜欢对方也喜欢你的人。”

“生活不止爱情,爱情也不止眼前。”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脚步没有一秒的迟疑。

拒绝得爽快,道歉得爽快,结束得更爽快。

门外的走廊很长,在极简清冷的装潢下,那道白色高挑的身影脚步轻松,像是彻底放下了件牵扯纠结的事情,浑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自如。

连脚步声都透露出愉悦的情绪。

一声一声,离开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入某人的耳朵里。

陆北淮微低头,戴上眼镜,抬眸望去,凝视着那道离开的身影,似乎感受到对方离开的愉悦,也好像明白对方为什么开心。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之间扯不断的线彻底被燃烧殆尽。

一句谢谢你的喜欢,一句对不起,总结了他们发生的所有事情。

可他从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一件事做不好,那就努力做到最好,一次做不好,那就再做一次,滴水能石穿,那他也可以做到。

他就心甘情愿的沉沦在那个第一次抱他的人。

生活确实不止爱情,但爱情可以眼前。

一年后。

美股市场再次震荡。

上市不过一年的科文药业,竟然一夜之间股价暴涨近80%!

创新药企科文药业再度成了美股市场的焦点,截至收盘,科文药业的涨幅达89.38%,股价超过180美元。

这一暴涨的原因被无数行业人员分析,科文药业将被香港明珠集团以每股200美元展开高价现金收购。

这只从开盘以来就保持着高位运行的医药股一直都备受关注,更被业内人士认为科文药业是2029年美股市场最被看好的医药股,还是一只华夏杀过来的创新药企。不论作为被全球知名的投行溢价收购还是海外大行唱多,都是对科文药业业务的看好。

当下的时间节点,也不太可能还会出现比明珠集团开价更高的买家,而这一笔待成的交易也让科文药业的股权估值达到了160亿美元。

这项收购也将会补充明珠集团旗下的创新药企在心脏疾病与免疫学下的业务内容。

与此同时,一家与科文药业存在竞争的特杜瑞药业股价暴跌。

起因是,两天前,一份来自红羽资本的做空报告揭露了一家十几年历史的老牌药企特杜瑞,其心脏疾病创新药存在药物成分作假,股价在一天内暴跌将近百分之三十。要知道全球范围内患有心脏病的患者数量非常之庞大,作为缓解心脏疾病的疗程药是不容出错的。

一时间舆论哗然,不论是内网还是外网都被掀翻了。

……

世贸中心大楼,

科文药业美国分公司——

此时总裁办公室里传来声响。

资料‘啪’的一声被丢在桌面上,气氛很是凝固。

陆北淮脸色阴沉,金丝眼镜底下眸色翻涌,下颚紧绷克制着情绪,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宋且,抬了抬手,深呼吸,再次极力克制着就要爆发的情绪,但最终还是没忍住:

“宋且,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特杜瑞的药明知道有问题你吃什么!!!!”

头顶落下的呵斥声很是严厉,声线还带着不可明查的颤抖。

宋且抿着唇,喉结滚动,保持着镇定:“我就吃了两颗而已,不吃怎么写调查报告。”

陆北淮气得头昏脑胀,他拿起桌面这叠资料,手发颤地晃动几下,用力得手背青筋浮现,咬牙切齿:“你说你要做空特杜瑞就是拿自己做实验结果,我还真的不知道你是这样敬业的承销商,为了科文药业你可真是无私奉献,我还是跟时总说让你走吧,我这里留不下你。”

“诶诶诶诶!!”宋且连忙站起身,示意让陆北淮冷静:“你先冷静,听我说,我——”

陆北淮指向门口:“走,现在走,我不想看到你,怕你死在我办公室。”

宋且神情幽怨地盯着他:“……我的五十亿美金还没拿。”

陆北淮听他还提钱,气到胸口发疼,冷漠无情把人从椅子上拎起来,拎出门口:“出去。”

“诶——”

嘭。

门关了。

宋且:“……”瞪着门。

这人该不会耍赖不给钱了吧!!!他都赌赢了好吗!!

第64章 身娇体弱64

“宋特助?”

李轲从秘书办走出来,就看见宋且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他对上宋且的表情,做出了大胆猜测:“你跟陆总又吵架了?”

“什么叫又。”宋且捏了捏鼻梁,郁闷至极:“我没跟他吵,是把报告详细跟他说明而已。”

一年前说好的赌约,只要是科文药业上市后他能够做空一家同等竞争力的药企,那他可以拿到且淮资本百分之五十股份,价值五十亿美金的股份,结果他刚说完就被撵出来了,他多怕陆北淮反悔,这家伙也不是做不出来,就算他们签了协议。

这次做空报告他可是花了很长时间调研的,光是质检药物成分就花了不少钱。

毕竟特杜瑞算是美国老牌的药企,要想动质检这一块就不容易。

李轲拿着手中需要签名的文件,见办公室门紧闭:“所以现在陆总很生气?”

“你可以进去看看。”宋且就站在门旁,他反正一会还得进去的,毕竟话还没说完就把他给赶出来,哪有这样的道理,怎么说他也是承销商,科文药业的财务顾问,这人还想不想赚钱了。

李轲半信半疑,但手头的文件紧急要用,便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陆总,我——”

“滚,先别来烦我。”

门都没进,直接被里面的呵斥声杜绝在外,从语气程度听得出是非常暴躁了。

“……”

李轲一脸茫然,他看向宋且:“宋特助,陆总吃火药了?”

宋且无辜地耸了耸肩。

李轲叹了声气,放下手,轻拍文件:“我着急得签名啊。”

“我来。”宋且拿过李轲的文件:“我帮你拿进去。”

李轲瞪大眼,连忙抓住宋且:“别了宋特助,等会又跟陆总吵起来,陆总他真的会气好几天,明天就是月总结会,我怕他带着情绪。”

“都不知道他气什么。”宋且淡定抬手:“我先试试看。”

从他们‘扯平’之后确实是只在工作上有交流,本来以为辅助科文药业上市后自己就可以正式进入红羽资本,可时总却让他在科文药业担任为期三年的财务顾问,也就是科文药业这期间的资产管理,证券承销,以及寻找战略投资者又或者是融资方案设计等等都得他来主控,如果是其他公司他会很开心,毕竟他刚毕业就能拿到这个职位,成为财务顾问,这其中能够得到非常丰厚的收入。

但是陆北淮脾气非常不好。

尤其是在工作上,要求相当严格,可以说是吹毛求疵的程度,就是必须要按照他的计划来执行。

这人身为管理者做事情疯狂又雷厉风行,掌控欲非常之强。

为此他们争吵过很多次,就是因为意见不合。

他没见过脾气那么差劲的领导。

又说不上是年轻气盛,毕竟按照陆北淮说的执行得到的结果总会是完美的,只是过程相当缜密煎熬。

宋且推开门走了进去。

就看见背对着落地窗的陆北淮,高大体格下,剪裁完美的黑衬衫勾勒出宽肩低垂,衬衫臂膀位置透出结实手臂的线条,只见他双手插在腰间,臂弯微曲,姿态烦躁随性,周身绕着阴沉不悦的低气压。

陆北淮闻声听到动静,眉眼抬起透出戾气,正想发火,余光却看见来人是谁,硬是压下喉间的‘滚’字,无端更添恼火。

“我不是让你走吗?”

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办公室里响起,听得出克制的情绪。

宋且对上陆北淮阴沉的眼神,正面色紧绷看向他,看得人心里发怵,他抿了下唇,轻轻举起文件:“李轲说要给你签名。”

“他自己不会拿吗。”陆北淮冷淡反问。

“那你不理他。”宋且被陆北淮这个语气弄得恼火,但又碍于这人的身份。

陆北淮眸底浮现微愠之色,看着站在门口这张漂亮的脸上还挂着‘他还不高兴了呢’的神态,心头的闷堵像是拳头打到棉花上,一点力都使不出的无力:“宋特助,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我只知道你不应该将个人情绪放在工作上,这是不合格的工作状态。”宋且如实说:“你的情绪会影响到你的下属。”

这话听得门口的李轲汗流浃背。

也只有宋特助敢这样说话吧。

死了,明天大会肯定要被陆总骂死了。

说完这句话,办公室气氛降到冰点。

陆北淮低下头,深呼吸,像是酝酿着什么,轻笑了声,薄唇染上一丝笑意,却看得人不寒而栗,看向宋且时凝着不再克制的怒火:“但你的情绪,你的状态,你的做事风格会严重影响到我!!”

尾音的咬牙切齿,掺杂着个人情绪的怒意伴随着暗哑的嗓音回荡在办公室。

将心思毫无遗漏地暴露。

宋且被这嗓音弄得一震,打了个颤栗。

“我昨天才收到你的做空报告,本想着说挺不错的,你做好了,那我们的赌约你赢了。可你今天就告诉我你的调研结果是你一年前就开始吃特杜瑞的药,而且是你明知道这药有问题的情况你擅自换药。”陆北淮完全失去耐性,黑眸沉着凝视:“科文药业在国内有二十几年的历史,研发的心脏病药物在美国上市一年了,我都没敢给你用,特杜瑞的药你明知道有问题你吃什么?嫌命长?”

宋且被说得哑口无言,紧抿着唇。

他没想到陆北淮是在说这件事,是觉得他吃特杜瑞的药不对:“……我就吃了两颗觉得不舒服就——”

“不舒服你还吃?”陆北淮笑出声,语调嘲讽,觉得像是听一个傻子在说话:“我花了那么多心思跟明珠集团打交道,我们刚谈好条件,我愿意让明珠集团收购科文药业是为什么,是因为他们对术后的法洛四联症药品有疗效更好的成分,尤其是对缺氧发作时的惊厥效果显著。”

“宋且,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宋且拿着文件的手收紧几分,没看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承认,这一刻是很不爽,也不甘心被陆北淮批评,但想反驳也有点心虚。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陆北淮冷漠反问。

宋且喉结滚动,睫毛轻颤两下:“……做了个蠢事,但也没事,结果也是好的。”

话音落下后,步伐声响起。

宋且瞄见那双皮鞋,耳尖一抖,下意识地握紧文件,心跳不停地跳,伴随着脚步声,耳朵里都感受到耳膜的震颤。

直到皮鞋停在跟前。

心跳再次加速,剧烈非常,胸膛上下起伏。

陆北淮停在宋且跟前,看着他没说话。

宋且微抬眼皮,见他站在自己跟前,仅是一眼就别开视线,觉得很有压力。

这人的身高实在是太优越,就站在跟前,都能够感觉到高大健硕体格给人的压迫感,五官深刻且凛冽,一言不发时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不带任何感情的垂眸,看一眼就让人胆怯脚软。

“结果是好的?你指的是自己拿到的五十亿是好的结果是吗。”

宋且听着耳畔低沉的声音,极力隐藏着自己的心虚,硬着头皮:“算好。”

陆北淮被气笑了。

宋且歪着脑袋小心翼翼瞄一眼,正好撞入陆北淮的目光,虽然在笑,脸上却冷沉得可怕,又快速地低下头,吓死他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如果你为了拿到五十亿用这样的方式,那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你要钱我给你就是了。”陆北淮说完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自己的钱包,将那张黑金卡拿出来,放到桌面上,往前推了几许,再看向宋且:“你想要多少钱我就可以给你多少,这张额度已经升到6亿美金。”

宋且紧抿的唇略有些颤抖,是被气得发颤:“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你不是想要钱吗,我给你,不用拿着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陆北淮见宋且站着没动,拿起卡走回他跟前,微附身,将卡夹到他的手与文件之间。

‘啪嗒’一声,卡跌落在地。

宋且退后一步,躲开这张卡,气得眼眶发红,呼吸急促而浅薄:“……我知道我这样不太对,但你用这样吗?我又没有强迫你为了我去研究这些药,有没有强迫你卖掉科文药业,我只是……只是……”他压抑着声音里颤抖的变化,别开脸,越想越难受。

微不可查的哽咽声击溃了刚才的铁石心肠。

陆北淮沉了口气,弯下腰捡起这张卡,见宋且侧过身低着头,情绪很是抵触:“我知道你只是想做好这件事,我没有觉得你的态度有问题,但不代表我认可你的做法。就算特杜瑞被你做空成功,你能够从中得到名声和获利丰厚,可是你有命花吗?成功的代价是用命换来的吗?”

“宋且,我发现在你真的很擅长做这种事情。”

宋且听出这人在嘲讽他,眼眶发红,幽怨地瞪向他。

陆北淮有点受不了这个眼神,无奈地别开视线,语气淡漠:“你自己想吧,如果你觉得你的做法没问题你就去做,身体是你自己的,省得你在背后骂我脾气臭阴晴不定家住海边。”

宋且被说得心情郁闷,本来还挺开心的。

最憋屈的还是这人说得还有道理,这才是最气的。

“出去吧。”陆北淮拿走宋且手中的文件,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就开始翻阅签名。

宋且就站着没动。

他如鲠在喉,不甘心又承认自己这样的做法不妥,余光瞥向办公桌。

坐在办公椅上的陆北淮正专注地翻阅着文件,神情淡漠,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落地窗外的日光隐约透入室内,落在这个年轻的男人身上,褪去了刚才的躁郁周身只剩下沉静与专注。

暴躁与理智是怎么可以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出现的,说的话并不好听却让人无法反驳。

说到不好听,这人在工作上的脾气是真的很不好。

但要说到成就,陆北淮早已经开始沉淀了,从大一开始就已经在金融方面崭露头角,同时兼备着操盘手与分析的胆识与目光,更凭着一起轰动的做空案震撼金融圈,年轻气盛且疯狂,更别说是科班出身的管理专业,背后还有强有力的财力支撑,想要做出成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谓财富排名也只是排名,那是数据,并不是实时数据,有时候数不清的才隐藏着真正的实力。

而这样游刃有余的实力是让人羡慕的。

空气里弥漫着僵持的安静,只听见翻页与落笔的声响。

“陆总。”

陆北淮笔尖轻顿,最后落笔的位置浸染一小块。

宋且走到办公桌前,手不安地抵着桌沿,又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见陆北淮没看他,试探地又喊了一句:“陆北淮。”

陆北淮皱眉,抬眸看向他:“宋特助,现在是上班时间,不合适撒娇吧?”

“我哪有!”宋且着急解释。

陆北淮见他又这样:“你要我录下来听听你现在的声音吗?”

“不要。”宋且又郁闷地垂下眸:“我刚才反思了一下。”

陆北淮挑眉。

宋且用指腹摩挲着桌沿,瞥着陆北淮,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口:“你别跟我老板说,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

“你怎么样都跟我无关。”陆北淮听他只提到老板,心头是打不着的气,低下头继续看文件,却被气得一个字都看不见去了。

还反省呢,反省个屁。

“……哎。”宋且双手放到桌面,伸出一只手摁住陆北淮的文件,让他别看了。

陆北淮冷不伶仃抬眸。

宋且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怵,默默地收回手,低下头小声嘟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生气的。”

这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凑近才听得见。

‘啪’的一声,钢笔被放回桌面。

陆北淮往后靠在椅背上。

宋且察觉到他的动作,顿时紧张得咽口水,心跳略有些快,生怕他真的跟老板说不让他继续呆在这里了,科文药业的财务顾问可是他去红羽资本的敲门砖,完成这里的历练才给去总部的。

“陆总,我……”

“再说一遍。”

“嗯?”宋且一愣。

陆北淮轻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正好看见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的结实小臂,纹身小猫的尾巴若隐若现,手腕上的腕表折射出清冷,放下手时放眼望来,无形中敛出压迫感。

“你刚才说你知道什么。”他问道。

宋且一怔,重复一遍:“你担心我所以生气。”

陆北淮忽然笑出声,语气调侃:“哦,原来你知道啊。”

宋且:“……”他忍着这人反讽的语调,职业假笑:“嗯,我知道了陆总。”

“出去吧。”陆北淮收起表情,淡淡道。

宋且听到这句话,立刻头也不回的走出去,生怕这人再说出什么话让他想打人的。

啊!!!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关门声都显得气急败坏和匆匆。

陆北淮收回目光,低头一笑。

第65章 身娇体弱65

李轲见办公室打开,里头的宋且走出来,刚才里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也都没有意外,早就知道自家陆总的心思,只是没想到的是在工作上会对宋且特别严格,就真的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应该签完了。”宋且看了眼李轲。

“宋特助,你还好吗?”李轲指着自己的眼角示意。

宋且毫不在意说:“没事,领导都是这样的,那我先去工作了。”说完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转过身继续保持着咬牙切齿的状态。

李轲也没再问什么,敲了敲办公室门,听到平静的‘请进’两个字时,恍然大悟,哦,陆总心情好了,果然能让陆总一时心情一时心情糟糕的只有宋特助。

宋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推开门,方正宽敞的办公室视野明亮,映入眼帘的是高层窗外鳞次栉比的办公大楼,大楼外墙的玻璃在折射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好像烦躁时这么看一看可以缓解波动的心情。

他想到刚接到时总要他在科文药业担任三年的财务顾问,其实那时候特别不想,觉得他和陆北淮的关系并没有正常到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去谈工作。

说是这么说扯平了。

但难保不会带着个人情绪去工作。

陆北淮会,他也会。

可这么一年下来,自己似乎对陆北淮的偏见有出入的地方,那就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陆北淮的工作态度和风格,他似乎骄傲太早了。

没见过不代表陆北淮没有,这人对时间的掌控实在是极致,要求高效的状态就严格要求所有人必须有计划去做事情,非常不喜欢员工做无用的加班,除非是必要紧急的任务。

能在十八岁时站上擂台打拳救父,获得高昂的奖金。

能在二十岁时闯入华尔街做空世纪大案,乘着名气之风成立且淮资本,成为华尔街最年轻的狙击手。

他怎么能小看这个人,更不能小看这个人的心理素质。

在陆北淮的字典似乎真的没有认输挫败这几个字,不论是小时候被‘宋且’欺凌隐忍,还是对待养父的态度,陆北淮在乎这些事,但始终没把这些事当作是难堪不可揭开的伤疤,而是将这些伤痕累累当作是往上爬的驱动力,这是陆北淮的野心来源。

这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包括对他也一样。

“……哎。”

宋且收起自己紊乱的思绪,谴责地拍了下额头,走到办公椅前坐下,打开电脑,三块屏幕亮起的瞬间显示的股市k线图。

现在是九点三十分,正好是美股开市的时间。

科文药业的k线图依旧保持着高位上涨的趋势,再加上明珠集团想收购科文药业的讯号,呈现的涨势大好,这个盘刺激了投资者的热情,就算是身处高位的价格还是有不少投资者买入,今天是周五,看来收市时可以拿下一个不错的价格。

但他也没有放低戒备。

作为势头迅猛的药业股毕竟会让人眼红,他作为科文药业的承销商,接受科文药业的委托,是以全额包销的形式用低于发行价的价格将公司发行的股票全部买进,再转卖给投资者,在这个过程中他是需要承担销售过程中股票下跌的全部风险,如若上涨拿回得到一定的佣金。

他已经在约定的销售期里售卖出科文药业的所有股票,不用再让他按照协议价格全部认购,这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也是他入行接手的第一个那么大的委托。

只赚没有赔。

所以这时候需要观察的就是股市之外的讯息,以免有人强势入侵。

就在这时,桌面的内线电话响起。

宋且看了眼来电显示,沉默两秒,调整状态接起电话,面带微笑:“陆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过来我这里一趟。”

嘟——

宋且保持着听电话的动作,在听到电话挂断后,鼻子微微皱起,唇线紧绷,过了会才放下电话,起身去总裁办公室。

真的是,有什么话不能刚才说完吗。

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敲了敲。

“进来。”

里头传来一道听不出情绪的低沉语调。

宋且推门进去,看见陆北淮坐在电脑前,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看,他疑惑皱眉,这人又怎么了。

陆北淮闻声抬眸:“过来。”

“怎么了?”宋且走过去,他看见陆北淮的屏幕也在看科文药业的k线图。

陆北淮抬手指了指k线图的位置:“看这里。”

宋且将手撑在桌沿,弯下腰,顺着陆北淮的手指位置落在所指的k线位置,这里是科文药业今天价格到了最顶的位置。

他看着修长的手指又再次点了点这个位置,‘哒’‘哒’的两声轻敲屏幕,在3根k线中间,不轻不重的动静。

是警告。

这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瞳孔紧缩,神情僵住。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黄昏之星。”陆北淮放下手,宽肩微侧偏向宋且,见他下颚收紧,可能是紧张,唇紧闭着勾勒出不安的弧度:“黄昏之星是实战做空的技巧,当在k线上看见黄昏之星就是价格见顶回落的讯号,预测价格下跌的准确性很高。宋特助,你刚才有看见这个组合吗?”

宋且盯着k线的上升趋势中,这3根k线,第1根k线是实线较长的阳线,第2根是实体较短的阴线,第3根是实体较长的阴线,已经有深入第1好的k线实体之间的趋势。

这是一个还没有很明显的趋势,就像是埋藏很深的隐患,一不小心就会被忽略。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猝然握紧,指节逐渐泛白,被发现疏忽大意心跳骤然加速。

“接下来这个组合的趋势会越来越明显,因为我们的价格即将突破明珠集团给我们的收购价,价格见顶回落。”

宋且听见自己的心跳加速,在耳膜震颤着,睫毛轻颤,侧眸看向陆北淮。

陆北淮往后陷入座椅,对上宋且看过来的眼神,神态自若:“宋特助,怎么办,我们被狙击了。”

这句‘怎么办’,漫不经心得让人感觉不到被狙击做空的危机感。

宋且深呼吸,紧握着鼠标,盯着还在缓慢变化着的k线图。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没看见这条线呢。

再狡辩都没有用了,是不能狡辩,因为科文药业即将被机构做空,接下来很可能陷入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中,先不论对方要用什么方式都会对科文药业造成打击,造谣就是一张嘴,想要诬陷一家公司财务造假很容易,可是要证明公司没有财务造假则是需要很长时间。

也就是如果一旦发生,他可能会损失惨重,不仅如此,还可能被红羽资本解雇,并承担科文药业所有损失。

他试图克制的紧张情绪不料铺天盖地的弥漫,深陷粗心大意的自责中,一边觉得自己不可能那么粗心,一边是被点出失误的难堪。

那只握着鼠标的手颤抖得厉害。

宋且正想着怎么处理,就感觉到宽大的掌心覆盖上他握着鼠标的手背,一愣。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我们被盯上,说不定还真的有什么问题被发现。”陆北淮握住这只抖得发冷的手,带着这只手一同握着鼠标,指向某个位置。

宋且怔住须臾,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北淮:“……你要申请暂时停牌?”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既然我们已经发现这个隐患,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不是下午就是今晚会被爆出没有任何证据的‘真凭实据’,依然会对我们的股价造成影响,宋且,你遭得住这个损失吗?”陆北淮侧眸反问。

两人的距离被拉近,仿佛连对方急促跳动着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宋且抿住唇,眸底荡开涟漪,最后垂下眸,轻轻摇头。

他没想到自己会犯下那么低级的疏忽。

科文药业竟然要被机构狙击做空,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可是他最清楚,这是他亲自审核的上市公司,有没有什么纰漏他怎么会不知道,可就算他知道又能怎么样,毕竟自己刚弄完一个做空报告,要知道不论是有证据还是没有证据全靠一张嘴,都会给对方造成股价动荡。

陆北淮起身将椅子拉开。

宋且见他这样,有些不知所云,然后就被握住肩膀,轻轻往下一压,坐到总裁的办公椅上,心头一颤。

“还来得及。”

宋且感觉到宽厚的臂膀环过他的肩膀,握住他右手边的鼠标,从前感觉到压迫的体格却在这一刻像是安全屋,他见陆北淮打开文档,然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发抖的双手放到键盘上。

“宋特助,现在还不到紧张的时候,你最清楚科文药业有没有问题,申请停牌后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我们真的被爆出财务造假,那你需要对他们的质疑逐一展开反驳,我们要做好准备,用数据和交税记录说话。”

陆北淮见宋且的手抖得那么厉害,侧眸看他自责得快崩溃的样子,笑了声。

宋且郁闷死了,欲哭无泪,听到陆北淮在耳边笑他,往旁看他一眼,见陆北淮还笑,更伤心了。

懊恼得低下头,用额头撞着桌沿。

撞了两下额头就撞入了略带茧的掌心。

陆北淮用掌心将这颗脑袋托起,再用另一只手捏住他后颈,让他看着电脑:“宋特助,要记住,我们停牌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有重要信息公布。”说完,用双手紧紧地握住宋且颤抖的肩膀。

这双宽大的手像是支撑着的力量。

就算是做错在前。

宋且努力地平缓着心情,告诫自己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情绪波动,感觉到握着肩膀的手那么强有力的撑住自己,他将手放到键盘上,接下来要写的就是申请书。

“那我们有什么重要信息公布?”他扭头问了句。

陆北淮对上宋且询问的目光,仰头望向自己时,是他很少见的求助,这家伙是真的害怕了,做空人家的时候拿自己做数据,轮到自己失误时慌得浑身发抖。他不动声色的沉下气,将宋且的脸别回电脑前,俯下身,脑袋停在薄肩上空,跟他一同看着电脑。

“明珠集团将收购科文药业,申请暂时停牌。”

宋且手指僵住须臾,猛地扭头看向陆北淮:“……你真的要卖掉科文药业?”

“嗯。”

宋且顿时慌了:“我觉得还不用到这个程度。”

“那你有什么办法,我们确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重大事件去申请停牌才不会造成投资人的恐慌,你就不害怕承担所有结果吗,宋且,你承担得起吗?”陆北淮注视着近在咫尺这张脸。

宋且沉默须臾,胳膊抵着桌沿,垂下眸:“……为什么。”

“为了你。”

这句话不轻不重,落在耳畔,心头重重一颤。

第66章 身娇体弱66

“写吧。”陆北淮将耳朵那抹绯色收入眼底,直起身,端着咖啡倚靠在桌沿,长腿随意微屈:“就在这里写。”

宋且手放在键盘上,抬眸看他一眼。

陆北淮被这求助地小狗眼神看得想笑,他克制着唇角的弧度,低头抿了口咖啡,随即直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我不看,你自己写吧。”

“陆北淮……”宋且小声喊了声。

“宋特助,现在是上班时间,喊我的名字不太好吧。”陆北淮背对着办公桌站在窗前,唇角上扬,心情愉悦的俯瞰欣赏着窗外的高楼大厦,仿佛科文药业即将被做空的事情对他并没有很大的影响。

有资本攻击,那就有资本反击。

既然选择做空科文药业,那就做好会伴随着非常强烈的资本反击。

——陆总,你年轻有为,我想我们合作的意图都是一致的,我愿意为了我的爱人高价收购科文药业,并且让利给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合作。你可以先想想,不论最终科文药业股价如何,如果低于每股低于200美金,那我依旧是按照这个高价收购,如果已经高于每股200美金,那我愿意加倍收购。

——陆董,您给我的这个筹码是不是太大了些。

——只要这个筹码能够治愈我爱人的免疫系统疾病,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是几百亿,所以我期待等陆总你给我的回答。

“陆总。”宋且喊了声,转动椅子,看向站在窗边悠哉喝咖啡的陆北淮:“我承认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k线组合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比陆北淮还要晚发现这组k线趋势。

也没想到k线图的趋势仅仅是刚有苗头就被陆北淮发现,这人的洞察力太可怕了,就算他也发现,也很可能是在被爆出财务造假的新闻之后。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必然会对他追究到底,还要红羽资本替他善后跟解决,就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即将酿成的大祸要让陆北淮停牌处理。

这并不是小事。

就算科文药业将被做空,只要是及时发现还是有力挽狂澜的优势,只是被陆北淮先发现了。

现在损失就算被遏止,也将会造成动荡。

看来今晚又一场难打的仗了。

“宋特助。”陆北淮侧过身。

宋且闻声抬眸。

站在窗边被日光笼罩着的男人手持咖啡,兴许是光线晕染镀着的温和,让强势的气场磨平些许棱角,面容沉静,好像天塌下来了都不会很紧张,有条不紊地边喝着咖啡边妥善处理,他竟然在这人身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好像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

说出停牌的那一刻,仿佛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对不起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你知道为什么吗?”陆北淮问。

宋且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说对不起从来都没有用,所以我觉得‘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道歉。”

宋且顿时语塞。

他死都没想到,陆北淮竟然拿这种事情还回怼他,而他也哑口无言。

那怎么办才好,这件事他欠陆北淮一个很大很大的人情。

“与其想着怎么跟我说对不起,不如想想今天会发生什么。”陆北淮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宋且见陆北淮走进休息室,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回去我办公室写停牌申请吧,你这里我没资料。”

“随你。”陆北淮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保温杯。

宋且看见这人手中的保温杯,眼皮一跳。

“但是要记得吃早餐。”陆北淮把保温杯放到宋且手边:“把这个拿回去喝了,回去吧,”

“小米南瓜粥?”宋且看他一眼。

陆北淮故作意外,笑得温柔又欣慰:“宋特助好聪明,你怎么知道。”

这个语气用来夸三岁的小孩一夸一个准。

宋且:“……”他撑着桌子默默站起身。

陆北淮见他没拿保温杯,帮他拿起来:“还是要我送你回办公室?吓得走不动了?”

宋且连忙拿过保温杯,摇摇头:“谢谢陆总,我自己回去吧。”

说完快步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陆北淮的神情渐渐收敛,恢复面无表情,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陆北淮眸色沉静,简言意赅道:“科文药业今日申请暂时停牌,李轲,通知管理层开会,以及所有部门配合宋特助整理数据和交税记录,下午邀请美联社参观科文制药厂,联系第三方独立机构协助宋特助进行再次佐证调查。”

想让他处于被动?

敢跟他玩无中生有,那简直是小看他了。

……

宋且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收到了李轲发来的消息,说需要财务部配合的事宜陆总都交代了,让他需要随时开口!

他也没有时间想其他的,发消息给财务部调出国内外所有的产品数据以及联系国内税务局以及联邦税务局,将科文药业从成立到现在所有的交税记录调出来。

等十点的时候再打开美股,发现科文药业已经停牌了。

看来他的动作不能慢了,至少得在舆论公关开始后他就得拿出这份将近二十年的财务报告来证明子虚乌有的指正。

毫无意外的,这一停牌消息放出去不用多久就会有无数投资者发出质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停牌暂不交易了,难道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

而这时候科文药业的公关部在最短的时间内已经开始处理舆论,放出的消息是明珠集团将收购科文药业,正在进行洽谈。

并在社交平台上附上正在开会的画面,俨然是陆北淮跟明珠集团的三巨头,这张洽谈的照片里四个极其养眼的男人也在社交平台小小的引起热议,一定程度上主导了舆论焦点。

若是今天科文药业没有停牌交易,说不定股票会一度再涨。

宋且收回视线,没再分心,全神贯注地投入财务资料整理。

这场未雨绸缪是陆北淮点醒他的,他不能再这个即将发生危机的节骨眼再出现任何纰漏,必须要全力以赴去处理好这场即将发生的风暴。

科文药业的这份财务报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要怎么写,而他也必须要毫无破绽将这份整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在楼下会议室某人大发雷霆时,这份来自国内外数据的财务报表正在逐步完成,分秒必争。

与此同时药厂那边,有陆北淮的好拍档许庭深正在处理媒体参观事宜。

夜晚在金色的余晖渐渐退去后陷入深邃,灯火的璀璨在夜幕降临,这一刻瞬间照亮整座繁华都市。

在这样的迷人夜景之下,一场风暴骤然降临。

#科文药业财务存在操纵造假

消息一经发布,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业内人士借此在平台上争相发表自己的看法,生怕错过这个流量风口。

这份指证科文药业财务造假报告是来自华尔街某知名做空机构。

其中报告写着,由于科文药业上市之后,快速增长引起部分投资者对其发布过的财务报告真实性产生怀疑,特别是其中研发支出和收入确认的方式,认为公司可能存在财务操纵。

就在消息发出去后不到十分钟,科文药业在平台上发出澄清公告,将做空机构列出的所有问题一一反驳,并拿出了真实数据与交税记录作为有力回应。

不仅如此,社交平台美联社的账号发出受邀进入科文药业药厂和公司进行报道的内容,对这家来自华夏的药企表示认可,并针对本次所谓的财务造假报告做出了子虚乌有的看法。

一时间,该事件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有了反转,舆论反击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出了最大的影响力,做空机构成为众矢之的。

与此同时,社交平台科文药业执行总裁的一条视频更让热度暴增。

【我们法院见。】

视频中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英俊出色,目光沉静地直视着镜头,简短的五个字,已经将局面强势反转,碾压成为主动。

此次科文药业的紧急公关速度受到各大媒体的惊叹,都在争相讨论这个预判能力,对危机意识的洞察力实在是敏锐。

至于某空投机构是血本无归,没想到一出场就结束。

成为了该机构的耻辱。

时间来到了夜晚十二点。

叩——

陆北淮正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放桌面,抬手轻捏鼻梁,缓解着今天高度紧绷状态下的疲惫,现在才有了片刻的松弛。

在听到熟悉的敲门声的节奏,想也知道是谁。

“请进。”

宋且推门进去,看到这一幕时,心脏倏然地雀跃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明明刚吃了药的,好像即刻失效了。

总裁办公室灯光被调至昏暗,兴许是疲惫,想休息。

落地窗外的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可再繁华璀璨的景色,似乎在这一刻都沦为正闭眼休息着的男人的背景。

宋且站着没动,他其实设想过很多关于自己的未来,比如自己可能会通过努力得到他上辈子家里不给他玩的漂亮履历,在华尔街里跟这群精英一起奋斗努力,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快就登上山顶,这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攀登的。

更没想过当自己职业规划实施时,会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耀眼的人。

人性是复杂的,陆北淮是个很复杂的人。

跟这人相处的过程中他真的受到太多波动的情绪,陆北淮的固执会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就没见过一个那么偏执的人,就是这种单向被掌控的感觉让他觉得这种关系很畸形。

可似乎在他们‘坦白扯平’的那一次中,陆北淮好像变了。

他没想到会那么清楚的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自省这个品质,把自己说过的话,说过的不喜欢都放在心里,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墨守成规的相处方式,这人从那次之后就保持着克制,又时不时的告诉他还喜欢着他。

更没想到,他会在这一次危机事件中被这人打断了很多次思绪。

包括自己这次慢了陆北淮一步,还是陆北淮先发现这个危机预兆。

而陆北淮在工作状态上,做的每一个决策,说的每一句话,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随意切换的情绪,就像是踩在他的肾上腺素,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心跳,模糊不清的界限让他此时的困扰不再像是从前那种烦躁的困扰。

是手足无措的困扰。

怎么会有一个人将私人感情和工作分得如此清晰,又能够融合处理得有条不紊,面对重大事件的发生统筹得有条不紊,沉着冷静,令人信服,这就是陆北淮给人压迫感的来源。

一切都源自于这人强大的内核,怎么都打不倒的精神世界。

宋且凝视着那张阖眼小憩的英俊模样,垂放在腿侧的手,指尖微颤。喉间欲言又止的言语,站在这里半晌都说不出口。

或许是这一刻的沉默,让他心头的挫败和傲慢涌上心头。

他垂下眸:“陆北淮,对不起。”

自己之前怎么就那么有自信说他不服陆北淮,他怎么会有这样看不起的想法,一码归一码,关于专业能力上的这种打脸,实在是太丢人了。

陆北淮睁开眼,就看见宋且站在门口,低着头,委屈得跟什么似的,好像自己批评了他一样,他笑出声:“怎么,你是来向我证明你说的对不起是有用的?”

“不是,我是承认人外有人。”宋且小声道:“哪有会帮投行派来的财务顾问兜底的。”

如果他可以再快一步发现这个被做空的战略,哎,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就是了?”陆北淮唇角微掀,见他这样,也没想说什么:“过来。”

“明天开市后,如果价格下跌,我赔偿你。”宋且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够让陆北淮承担损失,他也没理由让陆北淮这么做。

“你先过来。”

宋且迟疑地看着陆北淮:“过去干嘛?”

“我告诉你一个跟我道歉能让我瞬间气消的方法。”陆北淮转动椅子,方向侧向一旁,食指中指合并,朝着宋且招了招。

宋且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又忐忑他想做什么,但还是走了过去。

不然他得自责一晚上。

他走到陆北淮跟前,眉眼低垂,双手交握放在腹前:“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应该更早发现的。”

“没有什么人不会做错,我会做错,你也会做错。”

宋且正想说完,就感觉双手的手腕被握住,整个人被往对方腿间一带,愕然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腰腹就被结实的臂膀环抱住,脑袋贴在腰腹位置。

他脑袋‘嗡’的作响,愣在原地。

自己就站在对方腿间,腿侧似乎碰到了对方的腿,靠在腰腹上的脑袋传递出温度,与抱着的力度,吐息不经意落在手腕位置,指尖一颤,心跳猝然加速。

“宋且,今天好累啊。”

腰腹上传来低沉却疲惫的声音,像是彻底卸下白日那张强势压迫的面具,露出没有人见过的一面。

“你抱我一下,就原谅你了。”

第67章 身娇体弱67

“你抱一下我就原谅你了。”

宋且措手不及地被抱住,整个人僵住不敢动,他的手悬在空中,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放,却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脸颊烧了起来,随即条件反射地把陆北淮推开。

陆北淮猝不及防被用力推撞到椅背上,撞上的瞬间,他脸色一白,倒吸了口气。

……嘶,肩膀抽筋了。

“抽筋了,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宋且听到动静连忙看过去,见陆北淮捂着肩膀,他眸底浮现那么些许懊恼,脚尖探出一步又戛然停住:“……谁叫你突然抱上来。”

陆北淮感觉右边肩膀疼得僵硬动不了,听到宋且这么反驳他,失笑出声,但还是选择道歉:“好,那我不这样了,对不起。”

气氛莫名的沉默,也不算是僵持不下,只是趋于平衡的杠杆在这一瞬往谁那一端倾斜。

“我承认这次比你晚发现被做空的危机是我的疏忽。”

宋且先打破了沉默。

陆北淮忍着肩膀抽筋的位置,耐心回应:“那就抱一下。”

宋且额角突突,竟然拿这种事来跟他讨价还价:“那我也要先陈述一下,既然对方是有计划有组织有预谋对科文药业进行做空策略,那就说明不论是发生前还是发生后,这场做空危机都一定会发生,我只是觉得在我的职责里,比你发现得晚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错误,但我不是主要责任人。”

陆北淮闻言,抬眸,对上宋且不甘心的眼神:“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自己也得反省一下科文药业是哪个环节没有把控好被人抓到了漏洞,作为执行总裁,这是你的管理问题,这场做空危机不是我导致的。”宋且说完停顿须臾,又说:“这两天我会继续寻找合适的投资者,我手上的流通股还有一部分,科文药业恢复正常交易后,跌多少算我的,涨多少那就是你的。”

话音落下,一声低沉听不出情绪的笑响起。

宋且见陆北淮捂着肩膀在笑,拧着眉头:“你笑什么,我实话实说。”

“所以你是在你自己道歉,你不是在跟我道歉?”陆北淮看见宋且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这幅陈述有力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敢情是这人自己在哄自己,顺便踩他一脚。

“我是想跟你道歉的意思,毕竟我有这个责任可以比你更快的发现,但这场做空危机不论谁先发现谁后发现都会到来,我的歉意是在你提前做了停牌申请,这个时间差制造出的损失我有直接责任,停牌的这段时间里必然会有损失。”

落地窗前倒映着青年芝兰如玉的身影,说话的语气平稳笃定,兴许是从小身处优渥环境,身上总会若有若无带着一股傲劲,不论是对自己有利还是无利的事,最终都要想方设法转换成为自己有利的。

哪还有上午手抖的样子。

“还有,我也得承认你对做空策略的洞察力比我好,这点我欣赏。”宋且走到陆北淮身后。

陆北淮正想说话,就感觉到这只手揉上肩膀,细腻柔软的感觉,那一下整个人都麻了。

宋且捏上陆北淮捂着的右肩,把他的手弄下来,用手掌给他推着僵硬的位置:“这里抽筋吗?”

陆北淮没说话。

“是这个位置吗?”宋且一边给揉着,察觉到陆北淮身体僵住,见他没反应,将手往下推一推:“还是这里?”

陆北淮忍着被喜欢的人触摸的酥麻劲,克制声线变化:“再往下一点。”

宋且继续用掌心的劲往下推:“这里吗?”

“我算是发现了,你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宋且轻蹙眉:“我哪有。”

“你比我发现得慢不是事实?”

“是事实,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科文药业存在漏洞,要不然这样一个做空机构怎么可能会乘虚而入。”宋且见陆北淮仰头往后想看自己,没客气地用掌心将他的脑袋弄回去:“别看我,先听我说完。”

“你说。”陆北淮只能乖乖地坐好。

“我知道你今天已经让各部门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明天肯定还会有一场舆论战,我能做的就是用红羽资本给你做担保,稳住在我手头上的所有大股东投资人不撤资,这里是复牌后的关键,还有一个关键就是我整理出来的这份财务报告,今天下午我已经对接了第三方机构,会请他们佐证。”

“还有,请大股东增持股票,内部的增信加强对稳住投资者信心很重要。”

“再来就是让机构注入流动性资金,稳定股价,实现外部增信,引入高额的现金流能够缓解流动性风险。”

宋且边用力给揉摁着,边说:“内部就得靠陆总你召开个董事会,外部的吸引投资者是我的责任,我来负责。”

头顶落下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得出按摩的力度。

还能保持思绪清晰将接下来的计划说清楚。

“宋特助,如果被散户恶意抛售股票导致相关机构出现恐慌性抛售,你会怎么办,你老板会把你解雇了吗?”陆北淮笑问。

“不会。”

陆北淮侧过眸,注视着倒影在落地窗上的青年,目不转睛:“什么不会。”

“我既不会让科文药业的股票被恶意抛售,也不会被老板解雇。”宋且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用力地给这僵硬的位置揉推着,踮起脚来使劲了。

“宋特助,你未免也太自信了。”陆北淮笑了声。

宋且听出陆北淮是在笑自己比他晚一步发现,这个他承认,确实自己在这方面有些自满了,他会改的:“陆总,论自信我还是得排在你后面。”

陆北淮知道他所指的,垂首捏了捏额头,笑而不语。往旁看一眼,瞄见宋且踮起来用力的脚,非常努力的样子,他极力克制着唇角的弧度。

最终还是克制失败。

“陆北淮。”

“嗯?”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谢谢你提醒我。”宋且一边摁着,一边说:“我承认你的做空经验比我想象中要丰富得多。”

捕捉到公司要被做空的危机意识也警惕得多,所以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也就长了。

“你的意思是一点奖励都不给我了?”陆北淮轻描淡问了句。

宋且听他还想要奖励,顿时语塞:“那我也要奖励呢,我今天可是把这近二十年的财务报告整理出来,本来这个事件也是必然会发生。”

他之所以自责就是因为自己不应该会比陆北淮慢一步发现趋势。

但他也得承认,人外有人,陆北淮就是通过做空策略出名的,在这方面的经验确实比自己丰富。

陆北淮当然知道,科文药业被做空是对方蓄谋已久的计划,就算他发现了,亦或者是宋且发现,都必然会被做空。

但如果科文药业没有请红羽资本作为承销商,没有派人过来协助科文药业,没有宋且即作为分析师又作为操盘手降低风险成本,以及整理这份财务报告作为强有力的佐证,就算科文药业停牌申请得及时,在这个做空事件中少不了被舆论轰炸,股票下跌,散户撤场。

将近二十年的财务报告跟交税记录整理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有过硬的专业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配合相关部分整理出来。

咕噜咕噜——

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饥肠辘辘声响起。

“……”

气氛有那么些尴尬。

“额……”宋且试图说点什么掩盖一下尴尬,结果,肚子又叫了。

他彻底沉默。

也没力气摁了。

陆北淮听见动静:“宋技师饿了?还没有摁到两分钟吧。”

宋且听出陆北淮调侃的语气,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按秒收费的。”

陆北淮笑着放下胳膊,拿过眼镜架在鼻梁上:“你晚上吃了什么,跟他们一起叫的外卖?”

今晚全员都在加班,就为了这个做空事件。

好在最终结果没有很糟糕。

明天还有一战。

“我吃的汉堡。”宋且想到这个外卖,表情就很微妙:“真的不好吃,要不是图快。”

“那去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陆北淮站起身,走去旁边的落地衣架拿下西服外套。

“太晚了。”宋且低头看了眼手表,可恶,都十二点半了:“等下我回去还得整理一下资料,以备明天不时之需。”

陆北淮是不想让他那么晚才睡,刚忙完回去又得加班,但这一站很关键,他们都不能懈怠,他也不想被某人说以权谋私,大不了明天中午忽悠人来自己休息室午睡。

“身体最重要,别熬太久了。”陆北淮持着外套往外走:“我送你回去。”

宋且快步跟上:“那你今天跟明珠集团谈得怎么样?”

“挺好。”陆北淮听到旁边有些急促跟上的脚步,放慢步伐,往旁看了眼:“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科文药业有他们没有的业务线。”

“是这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明珠集团的陆文州他要我们的免疫系统药品。”

“为什么?”宋且走在陆北淮身旁。

两人并肩走到电梯口。

陆北淮先一步摁下电梯,电梯门开,他挡住门,侧身让宋且先进。

宋且愣了会,也没说什么,走了进去。

“因为他爱人总是出现高热惊厥会出现缺氧抽搐,找了很久的原因,排除一些病理性,说可能是免疫系统的原因,而我们的药正好有治疗缺氧抽搐情况的,所以才对科文药业感兴趣。”

电梯门缓缓关上。

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就为了爱人收购科文药业?”宋且忽然起了身鸡皮疙瘩,还是高价收购的,两百多亿啊。

“这也是我为什么想把科文药业从宋氏集团单独成立出来的原因。”

宋且一愣,本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陆北淮怎么突然说这个,就在下一秒,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这句话前后联系起来的意思……

电梯门上,青年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本来就生得白,脸一红特别明显。

“放心,我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们的收购对科文药业很有帮助,特别是投入研发资金这一块。”陆北淮凝视着倒映在电梯门上某人的模样,专注而认真:“我也有喜欢的人要救,不谋而合。”

宋且垂手而立,指尖被这话惹得颤了颤,胸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频率乱得离谱。

肯定是心律失常才这样的。

他本来就心律失常。

不行,整天工作工作,接触到的都是同事,干脆去相亲好了,与其胡思乱想,倒不如证实一下。

陆北淮不动声色收起目光,唇角微掀。

下一秒笑容僵住。

“我打算周末的时候去相亲。”宋且看向陆北淮。

陆北淮的脸瞬间黑了:“宋且,复牌后科文药业的股票但凡跌了一点,我会跟时总谈一下要不要换一个人对接科文药业。”

介绍个女孩子?

就一点余地也不给他留,就非得这样打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