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9月26日

万人嫌身娇体弱 by 摇摇兔(68 – 73)

第68章 身娇体弱68

宋且听到陆北淮这么说,眸底顿时染上愠怒,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被自己咽下了。

不行,这次考核是他进入红羽资本的关键,只要这三年他协助科文药业取得好成绩,那将会成为他履历里最强有力的能力证明。

金融圈的门槛很高,他如果不想再花时间放在继续攻读学位那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好成绩。

只有这样才可以跟其他高学历同等竞争。

“看来宋特助的心态还是很平稳,手头这件事还没处理好就有心思去相亲,还真的是时间管理大师。”陆北淮见电梯门开,快步离开:“可惜的是,这个周末可能得加班。”

“那我加班吧。”宋且快步跟上,走在陆北淮身旁,仰头看向他,语调有些着急:“我还是处理好事情再说。”

陆北淮余光瞄了眼身旁这家伙,见他有些慌的模样,更气了。

处理好再说?

也就是非得去相亲是吧,是要这样伤他的心是吧。

好啊。

行。

“上车。”陆北淮没再多说,经过副驾驶冷酷地打开门,再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弯腰上车。

宋且看着已经打开门的副驾驶,心情复杂,很快便收起心思上车坐好。

算了,明天走路上班吧。

一辆孤零零的自行车停在角落,准备在这里过夜了。

黑色的轿车驶入夜幕。

有不夜城之称的纽约灯火辉映,随处可见的博物馆艺术馆,在夜色下展露出深沉的文化。

“我在前面的博物馆下车。”宋且看见自己住的公寓,指了指窗外。

“我是你的司机吗?”

宋且:“……”他放下手,幽幽地看向陆北淮:“陆总,我想在前面的大都会博物馆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这人可真会得寸进尺。

陆北淮打着方向盘:“平时见你都是骑自行车上班,怎么没想过买车,自己开车去哪里也方便。”

话音落下,他余光看了眼副驾驶的宋且,却见他沉默没说话。

车内光线昏暗,看不清宋且忽然发白的脸色。

“……没时间考驾照。”

陆北淮打着方向盘往右边车道驶去,在听到声音的发抖时,手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宋且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了。

不是他不会开车,也不是因为没时间考驾照,是因为自己曾经开车失误过导致出了车祸。

就是这场车祸让自己失去了还没正式开始的人生。

被撞下桥的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

早知道就不开车了。

不是自己开车就不会出事。

“自行车也挺方便的,不用买车。”宋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从公寓骑自行车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当作锻炼身体了。”

全然不知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因紧张而相互扣着。

被尽收眼底。

直到车停在博物馆旁边。

“谢谢陆总,那我先上去了。”宋且手抖着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车门被很轻地关上。

透过车窗,拿着电脑包的青年走向隔壁的公寓楼,却在树下停住脚步,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忽然就蹲了下来。

宋且感觉自己忽然心跳加速得很快,频率过于急促,仿佛快喘不过气,才走了几步路就觉得难受。在他蹲下来后,这种反应并没有得到缓解,而是越觉得呼吸难受,呼吸就越不顺畅。

但令他难受的不是呼吸困难,而是无法控制的躯干反应。

手心在冒汗,心跳加速,试图站起来走,脚发软根本站不起来,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无法阻止这种弥漫开的反应。

‘自己开车’这四个字就像是触发不受控反应的开关,他没有刻意回避过去发生的那件事,因为知道是意外,且清楚的知道自己死了,但是……

为什么呢?

突然一下子就好像绷不住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且感觉自己被抓住胳膊拎了起来,他听到耳畔传来陆北淮的声音,缓缓地抬头,还没看清人,脑袋就传来嗡嗡作响,有一种全世界都被放慢速度,就连声音也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脚软。”

陆北淮见宋且的样子不对劲,低下头就看见他脸色很苍白,以为是工作时间太长不舒服了,他立刻将人打横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我坐一下。”宋且听到得去医院,连忙伸手指了指旁边的花坛,见陆北淮还没把他放下来,着急地指了指:“……我下来坐一下。”

陆北淮听着他说话都发抖,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见他又可以说话,担心归担心,还是把他放了下来,扶他在花坛边坐好。

宋且刚坐下,就看见陆北淮单膝蹲在他跟前。

“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胸口闷还是头晕?”陆北淮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的脸色,还加班呢,这样的体格怎么在金融圈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内容里混。

宋且握着膝盖的手逐渐收紧,心慌意乱的感觉还没停下来。

他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了。

明明自己从没有回避过这件事情,为什么就突然开始害怕了。

“还是肚子太饿了?”陆北淮扫了眼在发抖的手,强忍着要去握住的念头,耐心地继续问着。

宋且试图压住自己发抖得厉害的手,可怎么都停不下来,这种控制不住的感觉让他有些陌生和焦虑,他下意识地看向陆北淮:“……怎么办。”

陆北淮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见他眼眶很红,像是要哭了,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哪里不舒服?”

“我手抖。”宋且摊开手掌,可手还是在发抖。

“头晕不晕?”

宋且轻轻摇头,倒不是晕。

“呼吸急促?”

宋且点头,有一点点。

“胸口疼不疼?”

宋且迟疑须臾,还是摇头:“不是心脏疼。”

“还走得动吗?”

宋且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陆北淮,摇头:“脚软。”

“要不要抱你?”

宋且没忍住打了个哆嗦:“你可以扶我起来吗?”

夜里起风了,温度跟白天比低了将近十度,坐在面前的青年脸色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也不知道是冷还是不舒服,说话在发抖,左右手紧紧交握着,仿佛是在控制住自己手抖的情况。

陆北淮眸色一沉,没想再听他说什么,站起身,想将他抱起来。

“诶诶诶……”宋且惊呼出声,推开他的手臂:“扶,扶就可以了。”

“你再跟我啰嗦呆在这里吹冷风我直接公主抱把你抱上公寓。”

宋且对上陆北淮微怒的模样,眉头蹙起,他果断地推开这人的胳膊,自己站起身,是有点感觉身体在发抖,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谁知下一秒就被陆北淮握住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背在后背上,腾空而起。

“陆北淮!”

陆北淮没想再跟这家伙啰嗦社交距离,将他稳稳地背在后背上,手臂托着臀部,感觉到他轻微的挣扎:“我怕等你自己走回公寓天都亮了,与其跟我那么客气,倒不如直接一点的利用我,你要我背也可以要我抱也可以,但是在十度的天气下要我扶着你慢悠悠走回去,这不叫浪漫,这叫逞能。”

“有的人想方设法想让你身体好一些,而你想方设法想弄坏自己的身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你就是想让我担心你担心到夜不能寐。”

宽大结实的后背很硬,体温透过衬衫传递出比寻常人要烫的温度,语气并不算温和,却处处透着心软。

宋且趴在肩上,阖着眼,知道这跟点名批评自己没什么区别,心情很是复杂:“我哪有。”

“那你自己说,到底怎么了,不舒服还要我猜吗?小朋友才会这样。”

宋且听到这顿时恼火了:“……那、那你之前还不是喜欢要我猜。”

“所以我那时候是小朋友。”陆北淮说:“现在我不是,我是一个愿意承担所有过错责任并改正自省的成年人。”

宋且觉得手抖得厉害,只能圈住对方的脖颈:“你了不起。”

陆北淮感觉到抱住脖子的手在抖,并不是发冷的那种冷颤,更像是有频率无法克制的颤抖,心头疑虑升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脚下的步伐稍微加快。

走进公寓大厅,前台有值夜班的人员,看见他们也没说什么,就是打声招呼。

电梯也正好停在了一楼。

宋且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睁开眼,见陆北淮已经背着自己走进电梯:“我住在——”

陆北淮几乎是与这句话同时摁下‘12’这个楼层。

而摁电梯的这只手有那么一瞬的停滞,可能是做贼心虚。

宋且眉头一拧,他侧眸盯着陆北淮,眼里充满着质疑,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却不知这个纠结的表情被电梯门倒映在上头,被看得一清二楚。

电梯很快到达12楼。

“那里。”宋且伸出手指向自己的房子。

陆北淮感觉脸颊被手微凉的手蹭过,惹起细微的痒,他顺着耳边伸出来的手看过去,目光落在1204的门牌上,也看了眼对门的1203,也仅是留心一眼便收回视线。

等走到门口,宋且伸出手,触碰上密码洁面,输入密码。

【231215】

推门进去时,玄关处带着淡淡的檀香,闻到时有种心旷神怡的宁静。

宋且摸到墙壁上的开关键,‘啪嗒’一声打开。

映入眼帘的公寓干净明亮,面积宽敞,沙发上有丢着两三件衣服,但还是看得出有打扫过的痕迹。

“要脱鞋吗?”陆北淮扭头问。

宋且想了下,摇头:“不用了,没你的拖鞋。”

陆北淮:“……”

被放下沙发上后,宋且见自己的手还在抖,他将两只手紧紧交握,想着控制住自己的手抖,可还是控制不住。

“我控制不住。”

陆北淮见宋且一脸疲惫的样子,弯下腰,蹲在他跟前,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觉到这只手微凉的手确实抖得厉害,像是想到什么,抬眸望向宋且:“难道是——”

“是什么?”

“帕金森。”陆北淮说。

宋且本来表情还很焦虑,瞬间无语笑了声,心情倒是没那么郁闷,他垂下眸:“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出过车祸的事情有关。”

陆北淮倏然僵住,想逗笑对方的心戛然而止。

他掌心里握着的双手凉得潮湿,都没这句话来得蒙头一击。

“我记得那是我回国的第二天,本来是准备去参加董事会,我在开车过桥时被突然掉头的货车撞上,之后再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宋且轻声道:“我成了宋且,那个你讨厌的宋且。”

他见陆北淮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自己开车,所以我现在回答你,因为我不敢自己开车,听到你说起后我的手就开始发抖,可能是回忆起这件事。”

话音落下,气氛陷入安静。

墙上的数字时钟已经走到凌晨一点。

“这不是荒唐的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契机跟你说这件事。”宋且觉得被握在掌心里的双手愈发收紧,兴许是这样的用力让他感觉到手没有抖得厉害,反倒让他稍微镇静了下来。

这种顺势而出的话也出乎自己的意料。

不过他也没想着隐瞒,毕竟对于陆北淮来说,隐瞒和不隐瞒都没有很大的区别,这家伙早就猜测过他为什么变化那么大,他现在也只是作为一个陈述佐证。

陆北淮单膝蹲在沙发前,怔怔地盯着坐在面前的宋且,一动不动。

心脏密密麻麻传递出的讯号,像是自己曾经列下的猜测一一得到了印证。

“陆北淮,我来自书外的世界。”

宋且说完,双手就被猝然的握紧,撞入那双深沉漆黑的眼睛,眸底流露出的克制复杂情绪让心头一颤。

“那你……会走的吗?”

询问的嗓音暗哑低沉,隐匿着不可察觉的恐惧,哪还有今早那个有条不紊处理所有危机事件的模样,仅存的理智都被这句话炸得分崩离析。

陆北淮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他们交握的手,声线透出沙哑:“……我错了,我不该问的。”

“我还没哄好你,你不能走。”

第69章 身娇体弱69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就蹲在他面前,抓着他的手额头抵着手背,湿润滴落手背,恳求的声线暗哑。

过去所有坚持的固执的执念,在这个比猜测更荒唐的事实里,显得一直以来的坚持像个笑话。

宋且低着头,被紧握的手指尖轻颤,在下一瞬,他轻轻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感觉好像可以控制自己的手了,想抽出来,却见陆北淮这样,心情有些复杂:“陆北淮,你哭也没用,我说真的。”

“…你骗我的,肯定是为了摆脱我骗我的。”

“我没骗你。”

“你就是骗我的,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陆北淮仰起头,眼镜底下的双眸通红:“我都那么认真的跟你保持距离,克制不碰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宋且见这家伙快哭了,心情十分复杂,手倒是不抖了:“可我说是真的。”

至于什么时候会走,或许会走,或许也不会走。

但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男人,也不想让陆北淮花那么多心思在他身上。

抛开所有的关系,单纯看陆北淮这个人,这家伙今年才二十三岁,已经吃了十几年的苦,实在没必要拥有了一切后再让自己陷入爱情的苦。

“陆北淮,我是真的不喜欢男人。”

陆北淮紧紧地盯着宋且。

宋且被这双眼睛看得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我,我真不是同性恋。”

四目相对,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

“我为你做的事情,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触动吗?”陆北淮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声音变化:“一点点都没有?”

宋且思索了几秒,张了张嘴。

“你有。”陆北淮松开这双潮湿的手,握上单薄的膝盖,深深地凝视着他:“宋且,你犹豫了,你肯定对我有点点触动的。”

宋且欲言又止,生怕陆北淮下一秒大哭大闹,他咳了咳。

陆北淮倏然站起身:“你肯定是口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宋且见况,伸出手拉住他:“陆北淮,我说的是真的,你都听进去了吗?”

“我听不进去,反正你不能走。”陆北淮喉结滚动,压下心烦意乱,没看宋且:“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宋且见陆北淮往厨房走去,连忙喊住他:“诶……我厨房什么都——”

话音未落,就看见陆北淮已经打开冰箱。

想必已经看见了空空如也。

陆北淮打开冰箱,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冰箱,脑海里浮现很多应急方案,比如让酒店送餐,又或者是让人买点食材送上门来,但都需要时间,可现在问题是宋且很饿了,有什么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满足宋且。

他一定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满足宋且。

一定一定。

把全部都给宋且。

“我好像还有几包泡面。”

宋且站起身,慢悠悠地走进厨房,除了还有点脚软之外,手已经不抖了。

他走到灶台旁边的高柜子,仰起头抬手想打开,有一只手摁住他的脑袋,比他快了一步打开柜子门。

“平时下班就吃泡面?”陆北淮挡住在柜子正下方的脑袋,抬起另一只手,把仅剩的两袋泡面从柜子里拿下来,还是鲜虾鱼板面。

咕噜咕噜——

宋且看见泡面袋上的虾,咽了咽口水:“我只会煮泡面,其他的都不会。”

“煮泡面没什么技巧可言。”陆北淮把‘吃这些不营养’的话硬生生憋回去,决定以后再说一句宋且惹他不高兴自己都不是东西,只要宋且说的都是对的,不对的就帮他直接解决,不要浪费那么多时间。

没很多时间了。

不管这件事荒唐还是不荒唐,跟他的猜测是不是有出入的地方,过去那个宋且不是因为创后应激变成的另一个人,而是真的是另一个人。

他信了,就信了。

“可是你做的就很好吃。”宋且几乎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天天给你做饭。”陆北淮将耳尖那抹红收入眼底,拿着泡面走到旁边:“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包括佛跳墙。”

‘佛跳墙’三个字像是牵出什么回忆。

电磁炉的触屏‘滴’的一声,无数误会的回忆涌入。

此时站在炉前穿着黑衬衫煮方便面的高大男人低垂着头,拿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衬衣袖子挽到手肘,手背蔓延至小臂的脉络清晰分明,藏着蓬勃劲韧的青筋。

似乎与当年那个站在狭窄的小厨房里重合在一起,像是变了,又好像没有变,所有奢侈品点缀的是外在,内核是无法通过装饰装饰,装饰只不过是提升气质。

宋且目光扫过陆北淮的衬衫,袖口,腕表,皮带,再到皮鞋等等的细节,每看一处都完美苛求。

物质上已经不再亏待自己,就是总在感情上折磨自我。

为什么就喜欢上他了。

“陆北淮,你现在那么有钱,不应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的,你爸妈肯定希望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传宗接代。”宋且手撑在桌沿,看着锅里准备煮沸的泡面,闻着飘出来的香:“我从哪里来,很可能随时回到哪里去。”

“回去?你还能回到哪里去,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宋且被他直白这么一说如鲠在喉,瞄他一眼。

“我不需要传宗接代,我不需要孩子,我连自己是什么都没活明白。”陆北淮用筷子轻轻拨开面饼,回应着宋且的话:“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可能从‘打狗也得看主人’开始我就突然喜欢上你了,我以为你在欲擒故纵,又想了什么把戏耍我。”

“我想了想,耍就耍吧,反正我只是想借着你的身份爬到我想去的位置,受点委屈算什么。我时刻在想着等我长大了,等我有出息了,所有欺负过我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好过,我会想方设法的‘折磨’死他们,包括你。”

泡面锅沸腾了,泡面香味弥漫开,热气覆盖在眼镜上,遮挡住了什么。

“慢慢的,我觉得我的注意力总会莫名其妙放到你身上,觉得你吃饭可爱,觉得你学习,觉得你什么都可爱,连呼吸都会困扰我。我甚至厌恶他们靠近你,想过如果你只属于我就好了。可又反复的质问自己,这是曾经侮辱过自己的人,自己那么贱吗?”

“我既厌恶又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感觉,那段时间我觉得我真的要疯了,在你突然走了后,我彻底知道自己是很容易会疯的人,所以我疯了的往上爬,没日没夜,只要是能够证明我的一切我都要拿到手,包括找你这件事。”

“包括找到你后我要证明给你看的事。”

“包括我想证明你不是我认识的宋且这件事。”

“包括告诉你,我紧绷的这口气是因为我很想再看见你在清晨里喂野猫,很想跟你一起吃早餐,把你没吃完的早餐吃完,再跟你一起走在小路上。”

“被家里人冷漠的时候我没哭,被欺辱跪在地上舔鞋的时候我没哭,我爸走的时候我没哭,但找不到你那天早上我哭了。”

开放式的厨房传来泡面汤咕噜出的声响,似乎掩盖着声线里的动静。

字字句句间的真情实感,是这段偏执下掀开骨肉的无声委屈。

“所以你走的话,我也会走的。”

宋且心头一颤,酥麻感宛如从脚底上涌。

然后他就看见陆北淮关掉火,徒手去拿滚烫的小锅,瞪大眼立刻摁住他的手:“烫的!你傻了吗!拿手套啊。”

“我想烫一烫,让我清醒一下。”

宋且往旁瞄一眼,结果见陆北淮又红着眼眶,仿佛随时要哭:“你……”

‘你’这个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忽然被抱入怀中。

高大的体格将怀中的单薄完全抱住,拥抱的力度在臂弯里不断加重,发颤着,仿佛要把他嵌入怀里,融入血液里,无声中带着强烈的不安感。

“你先别拒绝我,让我缓一下。”

“……缓什么?”

“我爱上了一个来自书外的人,爱上了一个可能会在下一秒消失的人,不应该缓一下吗?”

宋且感觉埋在肩颈里的脑袋,他的下巴搁在陆北淮的肩膀上,听着耳畔的声线隐忍哽咽,觉得被抱得好紧,呼吸都不顺畅了,说话又生怕这人真的崩溃大哭,那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哄。

只能抬起手轻轻地拍着宽厚的后背。

“这么荒唐的事情我说的你就信了吗?”

“你说的我都信,你说你是外星人我也信。”

宋且无奈失笑:“那你缓缓吧,给你抱一下。”

谁知才轻轻拍了两下后背,陆北淮哭了。

宋且:“!!!”手吓得僵在半空。

滴落脖颈的凉意很清晰。

下一秒,脖子就被咬了一口。

“啊!”宋且疼得红了眼眶,一把推开陆北淮,捂着自己的脖子委屈瞪向他,气得跳脚:“……好疼啊,你神经病!”

陆北淮摘下眼镜,低下头,用衬衫将眼镜上的雾气擦拭,眸底布满血丝,即是疲劳过度也是情绪波动太大,他将眼镜戴上鼻梁,别开脸深呼吸,抹开泪流满面,端起电磁炉上的泡面锅:“过来吃泡面吧。”

宋且欲哭无泪,气得薄唇轻颤:“……”

结果肚子又叫了。

只能忍下这口气不跟他再吵架,先过去吃面。

开放式厨房的餐桌在外侧洗手台的旁边,跟厨房是连在一块的组合,泡面锅放在大理石餐台中间的隔热垫上,两人面对面坐着。

宋且坐下后,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碗埋头吃起来,前面吃着还很投入,吃着吃着就感觉到对面焦灼的视线,他小心翼翼地抬眸,就看见陆北淮靠在椅背上,没有动,就这样凝视着他。

在高强度的工作加班下,面容已经呈现疲惫,金丝眼镜底下通红双眸倒映着自己的模样,眸底蕴含着复杂的情愫,眼眶湿润,是几番挣扎隐忍克制过后的疲惫。

兴许是发现自己在看他,别开脸,又抹了一把脸。

在抹脸那一瞬,脸埋在掌心里,头再也没有抬起,声音里绷不住溢出沙哑哽咽。

宋且感觉自己的心情顿时很不是滋味,抿着唇,很是酸涩。

他感觉陆北淮……

好像要碎了。

迟疑须臾,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椅子在地面移动出轻微尖锐的声响,走到陆北淮身旁,抬起手,轻轻地拍在陆北淮的后背上。

“陆北淮,别哭了。”

他似乎给陆北淮造成了太大的影响,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影响,而看到陆北淮哭成这样,自己的心情也很不是滋味。

刚想着哄哄陆北淮,就被这人抱上腰身,手僵住。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径直撞入眼镜底的深沉情绪中,是几近哀求的,恳求的眼神,心弦‘嗡’的崩紧。

……这人,在求他吗?

正对着阳台落地窗的餐桌吧台,高大的男人像是哀求者,抱着身前青年的腰身,对外一贯冷漠倨傲的声音,此时此刻都变得沙哑。

陆北淮红着眼望向宋且,心情似不甘又绝望,环着腰身后的双手紧紧交握。

“宋且,你就尝试喜欢一下我可以吗?”

“求你了。”

“……求你了。”

最后这一声哀求,声音哽咽得已经听得出情绪低落程度。

宋且阖了阖眼,脖颈处的牙印红痕还若隐若现,他感受着陆北淮环抱着自己的力度,知道这种哀求对他来说是不应该心软,毕竟喜欢是陆北淮自己的事,他又有什么错。

可是……

自己好像有点于心不忍了。

他抬手放在陆北淮的头上,掌心掠过粗硬的发丝觉得有些痒,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有什么好哭的,我不还没走吗?”

陆北淮一怔,像是捕捉到什么端倪,立刻抓住宋且的手腕:“什么意思?”

“没走不就是机会。”宋且没再回避这道总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第70章 身娇体弱70

“你给我机会吗?”

“你先放开我。”

“哦。”陆北淮立马松开宋且的手腕,就发现这手腕被自己抓红了,有些心疼:“对不起啊,我太用力了,疼吗?”

宋且见他这会才来道歉:“我脖子比较疼。”

陆北淮站起身,握上他肩膀,垂眸查看着刚才自己咬的位置,只见冷白的脖颈处有一道自己咬过的痕迹,没有淤青,有点红肿,皱着眉头用指腹摸了摸:“对不起。”

“别随便摸我。”宋且躲开,看他一眼:“没礼貌。”

‘没礼貌’三个字,带着批评的语调,其实就这么一句话。

直接脑补成‘骂是爱’,让原本郁闷低落的情绪荡然无存。

陆北淮忍着上扬的唇角弧度,见宋且捂着脖子警惕地盯着自己,轻声询问:“那我礼貌一点就可以追你了吗?”

“……看你表现吧。”宋且对这个问题无所适从,耳朵蹭的热了:“我、我就是说一下。”

他没谈过恋爱,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异性恋,可他也没有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的女孩子,更别说男孩子,刚才也就是头脑那么一热,觉得陆北淮哭得有点可怜,这人本来也是挺惨的,他讨厌的原因对方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怨陆北淮其实也不公平。

就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心软了。

“好。”陆北淮转身就开始收拾碗筷:“你先去洗澡睡觉,我来收拾。”

宋且见他收拾得那么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要留宿?”

陆北淮端起吃完的泡面锅,看向宋且,认真的点头:“嗯,现在很晚了。可以借我住一晚吗,我睡客厅也可以。”

宋且:“……”他想了想:“我有客房,你还是去睡客房吧。”

“客房?”陆北淮凝眉:“你有邀请过谁来家里住过吗?”

“这也很正常。”宋且往衣帽间走去,去拿自己换洗的衣服:“每个人都有交朋友的权利,我有,你也有。”在走进衣帽间时,回头看了眼一脸幽怨的陆北淮:“如果不开心你就回家睡吧,你的是别墅,我的小房子未必住得舒服。”

“没有,我开心。”陆北淮面无表情端着锅,忍着心里头无休无止的妒意,是谁,究竟是谁来过宋且家里住了!!

宋且收回视线:“嗯,你开心就好。”

他拿好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

浴室便热气氤氲,热水本该冲刷掉今天高强度工作的疲惫,可当水从头顶淋下时,身体却骤然僵住动不得。

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头弥漫开来,手再次不受控的发抖。

宋且垂放在身侧的手颤抖得愈发厉害,他想抬起手关掉水,甚至连关掉热水按钮的动作都无法完成,脑海里不断闪现陌生却又恐惧的画面,一片漆黑,呛水,无法呼吸,耳畔伴随着水声让这样的恐惧无端蔓延。

从头顶淋落的热水冲刷过脸颊,水从面上流过鼻子竟然有一种呛水的感觉,身体无力地缓缓蹲下地,难以平缓的喘息让脸色苍白至极。

天旋地转的眩晕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眼前不断发黑,‘嘭’的一声,甚至连额头鼻子磕到地板都感觉不到。

头顶的花洒淋落,脸着地时鼻腔流血呛咳不止。

血在水中晕开流入下水口。

躺在地板上任由被花洒淋落的单薄身躯不断发颤,时间一点点过去,颤抖到某个阀值,戛然而止,手重重地垂落身旁,‘啪’一声砸在晕着淡淡血水的位置,没再有动静。

“嘭”的一声,自己好像掉进水里了。

他的四肢已经被卡在气囊跟座椅中间,下沉感无比强烈,涌入车内的水越来越多。

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喉咙和胃部好像进了不少水,他咳嗽被水呛到后,肺部有一种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

耳膜灌入水的感觉就像脑子要爆炸,呼吸不过来了,没力气再挣扎,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黑,耳朵已经听不到声音。

是濒临死亡的感觉。

……要死了吗?

……

时间来到了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对于金融人来说实在是正常得不得了,尤其是一同操盘国内外的,时间差简直是癫到疯狂。

主卧里没什么动静,就连卧室推开个门缝都察觉不到动静。

陆北淮站在门口差不多二十分钟,在这二十分钟里他给自己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告诉自己不能够再像之前那样有太多占有欲的行为,可又按耐不住内心的期冀,想看看宋且,看看给他机会的宋且睡了没,肯定睡了吧,这家伙睡眠质量那么好。

——没走不就是机会。

原来付出是真的会有回应的。

从小到大,他终于得到过一次回应了。

他背靠在门口的墙,心脏跳得强烈。

算了,还是不能当一个变态,得给宋且留一个好的印象。

“……陆北淮。”

就在他准备去睡觉时,忽然听到主卧里急促喘息的动静,眸底倏然一沉,立刻推开门走进去。

陆北淮进去时发现床上没人,声音是在浴室里传出来的,立刻跑过去,结果发现脚下一地的水!?

他快步走到浴室门前,在他推开浴室门的那一瞬,从脚底上涌的冰冷宛若血液逆流。

浴室不知道开了多久的水,门沿边有几厘米的高度,而花洒一直放着的水快到脚踝的位置,躺在地板上额头磕着地面的宋且通体雪白,浑身寸衣未着浑身发抖得厉害,侧躺的脸快着地,水快没过唇到鼻子,眼眶通红哭喘着呛咳,完全动弹不得模样。

陆北淮脸色倏然阴沉,心脏仿佛骤停,立刻上前将花洒关掉,连忙扯过一旁的浴巾,然后将躺在水里的宋且抱起来,包裹在浴巾里,顾不得自己的裤脚与裤子膝盖已经湿透,慌张得只剩下怀里的人。

在抱起来时才发现额头跟鼻子都有些肿,鼻子下还有血迹,浑身冷得可怕。

这张漂亮的脸透白得可怜,细泪满面,喘息很微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北淮。”宋且眼前一片模糊,依稀中看见张熟悉的脸,哽咽出声:“……我……”

陆北淮察觉到身前这双手抖得厉害厉害,顾不得那么多,沉着脸立刻将人抱出去,下颚线紧绷,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紧张情绪,生怕给宋且造成焦虑,放轻语调的哄着:

“没事,我喊救护车,你别紧张。”

宋且微微抬头,张了张嘴。

微凉的唇蹭过下巴,像是无力的呼唤。

陆北淮慌张的脚步一顿,垂下眸,撞入宋且眼眶通红的模样,心痛得说不出话,他隐忍着情绪:“怎么了?”

“……我撞到鼻子了。”宋且哽咽出声。

刚才一瞬间,他像是猜测到了什么,联想到了什么可怕且荒唐的事情。

为什么他成为‘宋且’。

那是他出的车祸可能是被撞下桥的河水里溺水身亡,而‘宋且’也是溺水身亡的。

原来如此。

说的听起来像是一件小事,却让怀中的人顷刻间泪流崩溃。脸色苍白,喘息频率过于急促让他的唇色也白了几分,额头满是冷汗,惊魂未定的模样。

陆北淮被这声哽咽的委屈弄得心烦意乱,他先把宋且放到床上,赶紧用被子盖好,快步走去衣帽间给宋且找身保暖的衣服,手里还带着个纸袋,再回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把人抱起来穿好衣服。

现在看着朝思暮想的身体也都没了心思,就怕自己慢了一步让自己后悔终生。

将宋且穿好衣服后,擦干净鼻腔上的血迹,也看了眼有没有再流鼻血,才将纸袋竖起捂在他的鼻腔上,辅助回吸二氧化碳。

“小宝,吸气。”

“呼气。”

“对,慢一点,没事的,我在这里。”

宋且感觉鼻子上有什么东西笼罩着闷闷地,脑袋嗡嗡作响,还没缓过来,那股溺水的感觉仿佛还在喉间,在听到耳畔低沉的声音响起,提醒着自己吸气和呼气,慢慢地,原本急促的呼吸在低沉温柔的声音下渐渐平复,手下意识地攥紧身旁的大手。

整个过程不知道保持了多久,稳住自己的语调跟对方说着呼气吸气,生怕跟不上自己的语调速度。

陆北淮拿着纸袋的手掌心已经出汗,目不转睛地盯住闭着眼的宋且。

“……好了。”

一声轻缓疲惫地语调从纸袋里传出。

陆北淮这才放下纸袋,握紧宋且握着他的这只发抖的手,一手的冰凉,他俯下身查看被撞到的额头跟鼻子:“额头疼不疼?鼻子疼不疼?怎么就突然摔倒了,有没有哪里很不舒服?今天不是吃药了吗,是不是太累了?”

一连串的问题把宋且问得脑袋嗡嗡。

他没说话,发抖地手点了点眉心,觉得头疼欲裂。

不一会,大手覆盖上额头。

“头疼吗?”陆北淮见他躺着好像很不舒服,便把他抱起身,半靠在自己胸口,让他坐着可以更舒服,空出一只手在他额头的位置揉捏着:“还有哪里不舒服?”

掌心下额头的温度不算很烫,却似乎有烧起来的趋势。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站在门口,没有听到呼叫,宋且会怎么样。

这人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住呢?

宋且闭着眼,喘气平缓了下来,缺氧过后的感觉让他疲乏地靠在结实的胸膛上。

宽大的手揉捏力度实在是太舒服,心有余悸之下没能抗拒。

可他脑海里却浮现刚才那瞬间的画面,甚至想起曾经车祸前的事宜,他是正常在桥上行驶车辆,在三车道的位置,桥上并没有很多车辆。模糊印象中是有一辆行驶在一车道的泥头车就忽然倒车逆行,几乎是在毫无防备之下的情况下自己的车就被撞出桥。

撞到桥下的河里。

所以他是被撞到桥下的河里,挣扎过了,可最终打不开车门溺水身亡。

‘宋且’也是溺水身亡。

他……是阴差阳错被陆北淮拉进来的,救了他一命。

陆北淮没听到宋且的回答,松开捏着额头的手,低下头正想询问,却突然被抱住,由于太过意外,身体僵住没敢动,甚至手足无措地将双手悬在宋且的腰后。

“陆北淮。”宋且紧紧地抱住身前的宽厚肩膀,抿直唇忍着哽咽:“……谢谢你。”

陆北淮以为他是说这次:“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住,刚才发生什么了,是头晕吗?”

宋且轻轻摇头,仰头看向陆北淮:“我想起我是怎么死的了。”

陆北淮皱眉:“什么?”

“被车撞下桥,打不开车门溺水死的。”

陆北淮脑袋里的弦‘崩’的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宋且:“……什么?”

宋且疲惫地垂下脑袋,额头抵着近在咫尺的肩膀,闷声道:“原来是你把我带进来的,是你救的我。”

手还是颤抖个不停。

最终手被包裹在大掌里,握住了颤抖,肩膀被拥入温暖有力的胸膛,铺天盖地的安全感笼罩而下。

耳畔落下低沉温柔的声线。

“原来是我救了你,那真是太好了。”

第71章 身娇体弱71

此时床上,高大男人背靠在床头,结实双臂环抱着怀中四肢发软的青年,低垂宽肩侧着脸听他说话。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现在还好,不用了。”

“确定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手抖。”

“那这样呢。”

宋且感觉到自己发抖的手被掌心粗糙包裹住,温热且有力,将他不受控的手抖用力气压制着,手背上的青筋蔓延至小臂,与贴着自己身侧的臂膀有着相同的安全感,困顿疲乏感渐渐上涌。

气氛安静了下来,背后贴着的胸膛传递过来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像是催眠曲,也像是定心剂,平息了刚才意外之下的心有余悸。

现在只觉得又困又累,还觉得有点冷。

“……嗯,好点。”

陆北淮垂眸看了眼,见宋且眼皮一合一合,跟打瞌睡似的,松开握着他的手:“那我放你睡觉?”

头发是吹干了,但还是担心感冒,毕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躺在那里的,心里再担心现在也不合适问。

宋且察觉到抱着自己的安全感松开,一把抓住陆北淮的胳膊:“等等,我不困。”

陆北淮:“你不困?”那刚才脑袋都开始钓鱼的是谁。

他对上宋且扭过头看向自己有些慌张的模样,没见过这家伙有那么害怕的时候,眉头微皱,扫了眼抓住自己胳膊又在发抖的手,开车送他回来的时候好像手就开始发抖了。

“我现在不太困了。”宋且紧紧地抓住陆北淮的胳膊,睫毛轻颤,欲言又止:“……你是要去睡觉了吗?”

这一声小心翼翼的询问,听着像是询问,更多像是请求。

“没有,我看着你睡。”陆北淮把宋且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就坐在床边,见他还睁眼看着自己,心情有一种说不出的酥麻:“我不走,你睡吧。”

“那你困吗?”

“不困。”

“要不你在这里睡吧。”宋且在被子下挪了挪,往后腾出位置:“都是男的。”

陆北淮喉结滚动,隐忍着什么,额角突突:“你忘了我之前对你做过什么了?”

宋且:“……”他又默默挪回去:“那不了,你回去睡吧。”

话音落下就被手盖住眼睛,视野瞬间陷入黑暗。

头顶落下的嗓音暗哑却温柔至极。

“行了,别啰嗦,快睡吧。”

“哦。”

“明天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让你回去,你不回去的话我又不知道怎么办,你回去的话我又怕你突然倒下吓我。”陆北淮背靠在床边,手盖在宋且的眼皮上,后颈靠在床头,借此缓解疲劳:“他们的做空报告不会是随意发布,一旦发布必然会影响资本市场股价的证据,我会起诉他们,但我也需要你的坐镇。”

红羽资本的影响力不亚于顶部那几家投行集团,这也是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且淮资本协助科文药业上市,承销商在这个环节起着举足轻重的位置,特别是在被恶意做空的情况下,有红羽资本在,有宋且在,胜算都会大很多。

“我会回去。”

几近困喃的声音响起,被褥下是翻身贴近的动静,直到额头贴在大腿侧,温度传递。

宋且侧身蜷缩躺着,脑袋挪离掌心,把额头贴在陆北淮的腿侧,闭上眼:“……睡一下就回去干活。”

话音落下没多久,腿侧便传来平稳的呼吸,额头贴着腿侧的动作有些没安全感。

被子遮盖住半张脸,睡颜很安静乖巧,纤长的睫毛在眼皮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眼睑还带着刚才哭过的痕迹,有些肿,不知道哭了多久,放在脸侧的手还有些发抖,连睡着了都在发抖。

还是被大手握住才缓解了手抖的情况。

陆北淮握住这只发抖的手,靠在床头,就这样看着熟睡的人,明明精神与身体状态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眸底的血丝密布,都没敢转移视线。

生怕半夜发烧,也怕心脏不舒服。

只从喜欢上了宋且,他怕的事情矛盾的事情挣扎的事情……太多太多。

——我是从书外来的。

——我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了。

——我是被车撞下桥溺水死的。

矛盾且匪夷所思的话。

当初他看着不远处溺水的‘宋且’,说实话当下他对这个人没有一丝想要救的意思,是他自己不自量力不会游泳还要去冲浪,救人不是他的义务,他对‘宋且’没有任何情分,霸凌无关体格与性别,只会仗势欺人,这个从小霸凌他欺辱他的‘宋且’就该死的。

最后为什么会把宋且救起来,是一念之差。

他那时归咎于是自己的人性才会去救人,因为他是跟‘宋且’不一样的人,就算有想让他死的念头,但又怎么会破了底线见死不救。可他怎么会猜到‘宋且’死了,救起来的是宋且。

仅仅是这一念之差。

也幸好是这一念之差。

宋且从此就成了他一生的执念,往上爬唯一的动力。

窗帘缝隙隐约投入破晓的光。

坐在床边的男人一动不动,金丝眼镜底下眸底猩红血丝,就握着对方的手,想了一整夜,跟过去那个被欺负的自己和解,和过去的所有委屈和解,坐到天亮。

……

早上十点半,昨日的言论显然对资本市场股市产生价格动荡。

但并不是下跌。

反而有不少投资者有继续入场的意思。

主要原因还是在头部媒体争相发布明珠集团收购科文药业的讯息,毫无疑问,在昨日的风波里合作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并发布收购案将在下周明珠集团与科文药业会面进行签约。

这一消息经过昨日的大肆传播,以及科文药业执行总裁的起诉消息,几乎可以说是斩钉截铁的告诉投资者,科文药业绝无财务造假。

连带着且淮资本下的各大企业股票都有上涨的趋势,这就是投资者的信心。

主卧没有拉开窗帘,生怕影响床上熟睡的人。

站在衣帽间的高大男人正在整理着领带,通电话的音量沙哑低沉。

“嗯,他在我这里,没有,没出什么事,就是昨晚工作得太晚我送他回家,在他家留宿了,谢谢时总那么关心宋且。”

电话那头传来笑意:“你跟我说谢谢?什么关系就跟我说谢谢,我关心我的助理天经地义,但你跟我说谢谢那就有些说不过去。”

陆北淮看着镜子里满脸疲惫的自己,一只手摸着下巴长出的胡子拉渣,刚才翻了一圈没看见宋且家里有刮胡刀:“我在追求他,没他允许的话我是进不了他家门的。”

“哦,所以你是用我助理追求者的身份跟我说的谢谢关心?”

“时总可以这么理解吧。”陆北淮说:“既然时总打电话给我,那就说明宋且有跟你提过我。”

“陆总很关心?”

陆北淮心想他只想抢人而已:“时总应该知道宋且他的身体并不是很好,他的心脏病虽然不像是其他心脏病患者那样疑难,但这一生都离不开药物和手术,我在想,有什么样的条件能让时总放人。”

如果可以,他不想宋且做这一行,这家伙的身体经不起折腾的。

电话那头语调没了刚才的笑意:“陆总,你要会尊重人哦,想进红羽资本的是宋且,不是我让他进的,是他努力了很久做出很多成绩才进来红羽资本实习,包括这次我让他承接科文药业也是,考核期三年,由此可见他的决心并不是只做一个平平无奇的交易员。就算是考虑到他的身体原因,那这个问题就不是我能够干涉的,也不是你为他做决定的,所以不用问我,问我没有用。”

陆北淮沉默须臾,笑了声:“时总,你误会我了,我自然要尊重他的意见,只希望到时候宋且想走的时候您记得放手。”

电话那头‘嘟’的一声挂断。

性格就如明珠集团的陆董所言,他的爱人恣意个性,敢做敢言。

就连挂断电话也一样。

陆北淮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走出衣帽间,正好看见床上的人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头发有些凌乱,翘了几根,皱着眉头表情茫然,眸底顷刻染上温柔:“醒了。”

宋且揉眼睛的手一顿,诧异抬眸:“你怎么在这里?”

“昨晚是你不让我走的。”陆北淮走到床边,抬手将这凌乱的头发抚平:“手还会不会抖,如果还出现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得去看医生。”

宋且被他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呆了会,过了会整个人就像是烧着了一样,下意识的伸手进被窝里摸了一下睡裤。

“嗯,内裤我帮你穿了。”

宋且:“!”他薄唇轻颤,冷静了会:“……就,就你是——”

“嗯,从水里把你捞起来的。”陆北淮见他耳朵开始红了,知道他脸皮薄,也没想再说:“我让人送了点食材过来,想吃什么早餐,我给你做,下午我们再回公司。”

宋且见陆北淮要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表情有些着急,但抓住他后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顿时尴尬又无言。

就在他不好意思地想放开手时,身上落下一道阴影。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北淮握住腋下,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他瞪大眼惊呼出声,条件反射地抱住脖子,等他回过神就被陆北淮面对面托抱在怀里了,就跟抱着小孩那种姿势,而自己的腿都盘好了,耳朵瞬间红得跟要滴血似的。

“要不要提前适应一下同居生活。”陆北淮将人稳稳地托抱在臂弯里,见他脸都要红得熟透:“我给你做好吃的,以后都不用叫外卖吃汉堡,你随叫我随到。”

说实话,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放心这人一个人住。

且不说对面那套公寓买下来,这都不能让他第一时间在宋且有需要的时候赶到身边,他的不安和担心都不允许他离得宋且太远。

“同什么居……”宋且淡抿唇,想下来,结果这胳膊稳稳地拖着臀部压根没有松手的意思,恼羞成怒瞪向陆北淮:“你得寸进尺了。”

“你都愿意给我机会了,我要是不得寸进尺那我岂不是得追你追到老。”陆北淮抱着他走向浴室:“其实我们可以打个商量,当个月份恋人试一下,就尝试跟我谈一个月的恋爱,如果你觉得实在不喜欢男人,接受不了我,那我就放弃。”

“这么简单?”宋且有些意外,一个月不成功就放弃?

“嗯,我能屈能伸。”陆北淮把宋且放在洗手台上,拿过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他,单臂撑在洗手台侧,含笑注视着他:“宝宝,刷牙吧。”

宋且打了个冷颤,用牙刷指着他,警告地皱眉:“别这样喊我,一个大老男人的。”

“那你答应跟我试一下吗?就一个月。”陆北淮握着他的手让他把牙膏放嘴里,就差帮他刷牙了。

宋且连忙把牙刷抢过来,用手臂挡开他的手,侧身从洗手台上下来:“我自己刷牙!”

背过身时,宽松家居服下那节白皙纤细的脖颈也红了。

陆北淮垂眸扶着眼镜,看见靠在自己手臂上的腰侧,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这腰立刻闪开,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唇角微掀:“那我去给你早餐,你想吃什么。”

宋且低头刷着牙,故意刁难含糊道:“鸡蛋仔,豆浆,肉包,玉米饺香芋饺香菇饺。”

陆北淮微挑眉。

宋且歪头看陆北淮一眼,见他表情无奈,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可以不做。”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愿意答应跟我谈一个月恋爱是吗?”

“你先完成这顿早餐再说。”宋且心想,他家里虽然厨具很全,但是冰箱里可是空空如也哦,想在短时间里做到那么多他想吃的也不是简单的事,做完估计都是午餐了,但既然是考验,那自然没那么简单。

陆北淮将这副得意的漂亮模样尽收眼底,见他跟昨晚比精神了不少:“嗯,好。”

说完轻拍他的后脑勺,揉了揉,便走出洗手间。

宋且继续刷牙,感受着后脑勺刚才被摸的力度,撑在洗手台边的手指尖抖了一下,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有点乱,脸跟耳朵都是红的。

“……”

不争气的家伙,这有什么好脸红的。

他洗簌好后走出浴室,第一时间是拿起手机看消息,信息非常多,已经是十点多了,拿着手机先去衣帽间换套衣服,边换衣服边给自家老板打了通电话,在电话接通的瞬间,自己先开口。

“时总,不好意思,发生了一个小意外,我起晚了,忘了跟你汇报科文药业的股价——”

“不用汇报了,刚才你男人跟我说了。”

宋且换衣服的动作一顿:“什么男人?”

“怎么,陆北淮不是在你家?”

宋且眸底浮现几分疑惑,他看了眼外边:“在……啊,但——”

“不用但是了,刚才他找过我了,说你身体不舒服在你家照顾你。宋且,这次危机过后呢,如果科文药业股票都稳住卖完,你的考核就算是成功,我让你提前进红羽资本。”

宋且愣住。

什么,陆北淮找过他老板?说什么了?

“宋且,现在有一个机会放在你面前了,你想进红羽资本继续往上爬吗?”

宋且几乎想也没想的回答:“我当然愿意,时总,这不用考虑——”

“但你有这个身体吗?”

宋且忽然沉默,喉结滚动:“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很优秀,很有上进心,但我知道你的身体可能吃不消,现在这个机会确实是放在你面前了,可问题是,我们这一行的强度不是朝九晚五,不仅是996,是将近007,不仅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和承受能力,就连身体素质也有要求。假如我们正面临着危机的事件,需要天天加班通宵,在中途你倒下了,我作为领导有很大的责任,你的家人,你的爱人会很伤心很难过,我没开玩笑,身体底子不好很容易猝死。”

“机会我给你留着,但要不要正式加入红羽资本,你先思考一下吧。”

电话挂断了。

宋且站在衣柜前,哽在喉间的酸涩难以言喻,沉默不语片刻,气得手抖,难受至极没处可发泄,只能狠狠地拍向衣柜里的衣服,实在是想不过去。

他快步走出客厅。

厨房里,陆北淮穿上围裙正在忙碌着,幸好食材早已经送上门,也知道宋且特别喜欢吃面食,本就准备好了发好的面想给他擀面,既然要吃饺子的话,那面皮他也可以自己擀。

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可千万得把握好了。

就在他沉浸式做饺子皮时,听到沉重的脚步声,闻声抬眸,见宋且红着眼走出来,心一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啪’的一声。

宋且双手用力地拍在餐桌上,严肃看向陆北淮:“陆北淮,我问你。”

陆北淮见他那么生气,立刻放下擀面棍,把沾着面粉的手在黑色围裙上擦拭干净:“你说。”

“我就想做金融不行吗?”

陆北淮蹙眉,像是想到什么。

宋且想到刚才老板说的,又想到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眼眶一热,情绪再也绷不住,眼泪掉了下来:“……我就想做金融。”

陆北淮见宋且突然哭出声,肉眼可见的慌了,绕开料理台走出去:“做啊,想做金融就做,谁不让你做了?我去说他!”

“我老板刚才找我了。”

“他跟你说什么?”

宋且深呼吸,抬眸看向陆北淮:“他说,只要我把科文药业的全部股票都卖完,就可以提前进入红羽资本。”

陆北淮了然:“嗯,那你很优秀,已经卖完了。”

“但老板他怕我猝死在岗位上。”

陆北淮的脸瞬间黑了:“这种话不能乱说。”他用手背给宋且抹掉眼泪:“没到那个程度,量力而行就好。”

尽管他也有私心,担心宋且身体受不住,不想让宋且继续在这一行里,可看见宋且那么伤心不能够继续在金融行业里,又于心不忍。

他更想看见在擅长领域里发光发热的宋且。

“那我要怎么选择。”宋且垂下眸:“……身体想要,金融想要,就不能都要吗?”

“当然可以。”

宋且看着陆北淮:“怎么可以?”

陆北淮握住宋且的手腕,把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那就不要去红羽资本,跟着我,有我盯着你照顾你的话你就不会那么没节制,你既可以从事你喜欢的,还有我在你身边,会提醒你该休息了,该吃饭了,该下班了,该睡觉了,这是你老板做不到的。”

宋且半信半疑。

陆北淮勾唇笑:“但老公可以。”

第72章 身娇体弱72

穿着围裙的高大男人脸颊上沾着面粉,可能以为自己说的这句话特别帅气。

宋且抿唇,极力忍住不笑,最后忍不住别开脸笑出声。

陆北淮:“?”

“陆北淮,你有点油腻。”宋且抽出手,这个小插曲似乎让他的纠结有了解决的苗头,心情也没那么烦躁郁闷。

陆北淮如晴天霹雳那般,手悬在空中,难以置信地看着宋且:“怎么可能?我?油?”

宋且指了指他唇边的胡子:“你没刮胡子。”

“你这里没有,我找过了。”陆北淮眉头拧着,被他这样一说有点委屈,又看他一眼,沉了声转身走回厨房,拿起擀面杖用力擀着面皮,从力度上看得出有点不开心。

一张又一张的面皮被擀出来,皮薄又圆。

宋且走近探头看擀出来的面皮,有些诧异:“你会擀面皮啊?”

“会擀面皮有什么用,反正油腻。”

‘啪嗒’,一张面皮丢到他手边,看得出的幽怨。

宋且眼角眉梢荡开笑意,手搭在料理台边,歪头看向他:“我就是随口一说的,你那么小气吗。”

“我也是随口生会气,没事的。”陆北淮语气淡定,擀一张面皮,就看他一眼。

宋且见他这样,低头一笑。

正在擀面的人余光瞥见这副模样,心尖传递出酥麻柔软,哪还有什么气,看人会笑了那就什么都不无所谓了。

“你现在看起来像家庭煮夫。”

陆北淮听到宋且还有评价,似笑非笑道:“是啊,也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能拥有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老公,我很抢手的。”

“可我没看到有人追你。”宋且如实说:“你平时看起来太凶了。”

“我凶?”陆北淮将擀面杖放到桌面。

宋且指了指:“喏,这不就是脾气不好。”

陆北淮表情复杂,看他一眼:“好,那我轻点。”

表情幽怨得很像是哈士奇。

宋且又没忍住,手撑着料理台,低头笑了出声,心情算是没那么郁闷:“我好饿,陆师傅可以加速吗。”

“好的主人。”陆北淮笑。

宋且瞪大眼,顿时臊得慌:“不要喊这种称呼,你什么毛病。”

“我没有毛病。”陆北淮加快手中的速度,先弄了十几张面皮,拿过刚才搅拌好的玉米肉馅,快速给掐出饺子来,放进盘子里再将整盘饺子放入已经沸腾的蒸锅里蒸。

就在这时,一旁的手机震动响起。

陆北淮扫了眼,看向宋且:“是李轲,帮我接一下,开扩音。”

宋且走进去,把手机拿到他手边,滑动接通再开扩音。

“陆总,十五分钟后亚洲地区的会议即将开始,您这边方便吗。”

陆北淮继续包着饺子,‘嗯’了声:“方便,不过我暂时不方便露脸,可以在线听。”

那头的李轲愣了会,不方便露脸,也没多想:“好,您大概是第二个发言,ppt我给您发过去了。”

陆北淮将包好的饺子放到盘子里,抬眸看向宋且,口型说‘拿一下你的电脑借我’。

宋且见他要开会,走到他旁边让他放下盘子,谁知被陆北淮赶出厨房,催促他去拿电脑。

“……”什么毛病。

他只能走去拿电脑,什么心思还能一边开着国际会议包饺子,顺便拿上耳机。

不一会,他将书房里的电脑拿出来,连接上移动电视,摆放的位置正好对着厨房,扬声问:“陆北淮,这个距离合适——”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后悔至极,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电话那头正在交代事宜的李轲好像听到耳熟的声音:“嗯?陆总你跟谁在一起吗?”

陆北淮克制着唇边的弧度:“嗯,跟男朋友在一起。”

那头的李轲:“哦,跟您——嗯??”

陆北淮将宋且懊恼耳红的模样收入眼底,笑道:“继续说吧。”

宋且叹了声气,只能把电视推到合适的位置,然后站在料理台外,把电脑放在台上,再把蓝牙耳机递给陆北淮。

陆北淮跟他示意自己都是面粉的手,不方便拿,前倾身体,将耳朵凑到宋且面前,示意让他帮忙戴一下。

手机扩音里继续放着李轲的声音。

宋且抿了抿发干的唇,将耳机轻轻地戴入对方耳里。

指尖掠过耳廓,惹着酥麻。

“有点松,再紧一点。”陆北淮凝视着凑近的人,笑着轻声道。

宋且感觉落在自己脸上灼热的目光,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无所适从也心跳加速,却不是病理性的加速。

四目相对,气氛莫名的胶着,明明只是戴着耳机而已。

李轲:“……”什么松,什么紧,他听到什么虎狼之词,迟疑询问:“陆总,你、你那边在忙吗?”

陆北淮:“没什么,戴个东西而已。”

李轲:“???”什么?!戴什么东西松了要紧一点。

哦哦哦哦哦!!!!!

接下来,宋且才真正见识到了时间管理大师是怎么同时做好几件事情的。

整场会议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期间,宋且想着既然阻止不了陆北淮做饭,进厨房帮忙好了,还是被轰了出去,让他坐好吃东西。

他本来想着自己走去客厅吃,这人就让他坐在餐桌前吃。

这一坐,那是真正的坐立难安。

移动电视就正对着餐桌,而他就坐在餐桌旁吃饺子,

宋且艰难地吃着这一顿别开生面的早餐,不论是坐在哪个椅子上,都能够感受到陆北淮的视线,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人是在看ppt还是在看他。

但他看了会,发现陆北淮其实是有认真在开会的,都没发现自己盯着他看。

开放式厨房的面积宽敞,第一次来却熟悉这些东西放在哪里,干脆利索的动作让人看得出平时没少下厨。

厨房里的男人,黑衬衫衣袖半挽,露出结实小臂,正穿着围裙包着饺子,还能同时熬着粥,将蒸好的饺子拿到餐桌上,盯着对方乘热吃,目光还能时不时的落在移动电视上的ppt,语速从容不迫地开着跨国会议,声音沉稳得听不出他在做什么,有条不紊地同时处理所有事情。

“且淮资本将进一步深化与东南亚国家的合作,扩大在东南亚的投资布局,实现互利共赢。技术方面也会积极的引进国内与西方国家的技术,将最新的医疗器械技术尽快投入到投资布局中。”

沾了水的指腹在饺皮边缘抚过,宽大修长的手再一捏一掐,就能出现一个饱满漂亮的饺子。

捏饺子的动作轻轻,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

感觉有点性感。

宋且看得太入迷,直接把一整个饺子吞了,结果卡在喉间:“咳咳咳——”

咳得脸涨红。

陆北淮眼神瞬间变了:“以上便是我今日的会议内容,欢迎补充。”手立刻切换会议发言人的麦克风,自己这边静音,摘下耳机赶紧走出厨房拉起宋且。

大手捏住他下巴让他张开嘴,空出的这只手扯了张湿纸巾擦拭两下,然后将两根手指伸入喉咙。

宋且忍不住反胃的感觉,把卡在喉咙的饺子吐了出来,还没意识到自己把东西吐到陆北淮手里。

陆北淮哪里顾及到那么多,扯过纸巾包起来就丢进垃圾桶里,抽了张擦擦手,再抽张给宋且擦嘴巴,见他捂着脖子咳得眼睛都红了,深呼吸,顿时无奈了。

“宋且,我真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过的,那么大个人了,吃个饺子都能呛到吗?如果我不在呢,呛死了。”

宋且咽了咽发疼的喉咙:“……”

陆北淮见他眼眶湿润还一脸无辜的样子,手撑在餐桌边,沉默须臾后:“我还是今晚就搬进来吧,你这样子我真的不放心。”

“……不小心呛到的而已。”宋且咳了两声,要去拿水喝。

一只手比他快一步将水杯塞到他手里。

“是不小心,还是看我看得太入迷了。”

宽大的手掌覆盖在手背,将杯子塞进手里,粗糙的指腹不经意触碰,却好像有意留下什么。

宋且耳尖一抖,低头喝两口缓解喉咙被呛到的不适,抬眸看向陆北淮,咳了两声:“没有。”

“没有?那我开了那么久的会,你就吃了这一盘?”陆北淮屈指,漫不经心地轻敲餐桌,示意这里还有三盘饺子没有吃。

“你那一盘十几个,还都那么大个。”宋且说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又指着他做好的:“你一口都未必塞得进,太多馅了。”

“是你点的菜,不是我要你吃的。”陆北淮没见过一个人对吃的东西那么不开胃:“你不是还要吃香芋的,香菇的,还想喝粥吗,我现在给你去盛粥,吃吧。”

宋且:“……”见陆北淮转身真的要去给他盛粥,欲言又止:“等一下,我饱了。”

然后就看见陆北淮回头看他一眼,眼神警告。

宋且:“……”他皱眉:“真的饱了,我那么大个人还不知道什么是饱吗?看什么看。”

最后一句嘟囔没有底气很太大声,毕竟知道实力悬殊,打是打不过的,嘴更是没有陆北淮会说。

“那我的考验通过了吗。”陆北淮还是将砂锅里熬好的生滚粥放到宋且面前,轻轻搅拌稍微让粥凉一些:“你要的我都做好的,能达到你的要求吗?”

他说着将粥推到他面前,说了句‘喝两口’。

宋且闻到这碗粥飘出来的香味,还是低头喝了两口,绵滑的口感味蕾满足,他知道陆北淮熬粥特别好喝,毕竟喝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米南瓜粥。

“怎么样?”

头顶落下询问。

宋且拿着勺子,‘嗯’了一声,尾音拉长,故作思考的模样:“粥好喝。”

“那熬粥的人呢?”陆北淮目不转睛,继续问。

“如果一个月后我还没有喜欢上你,你真的不会再纠缠我?”

陆北淮听到宋且用‘纠缠’两个字,顿时间有些受挫,但他很快便缓解过来:“对,我保证。”

“那我们得约法三章。”宋且放下勺子,把旁边的电脑拿过来。

陆北淮:“……?”谈个恋爱而已,那么严谨,他笑了声:“结婚的时候做话会更合适吧?”

宋且没理他说的,打开文档,模样认真:“1.保持合适的恋爱距离。”

陆北淮绕出料理台,走到他身旁,手臂撑在台子边缘,俯下身跟他一同看着文档上的内容,侧眸疑惑看他一眼:“谈恋爱保持合适距离?比如?”

“就是不能随便抱,过于亲密。”

“亲爱的,这不叫谈恋爱。”陆北淮觉得宋且对谈恋爱的认知有些错误,他压下肩膀,双臂环过身前单薄的尖,拿开宋且的手,删掉第一条,在键盘上重新敲下第一条:

“1.定称呼。”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后背贴着胸膛,胳膊贴着胳膊,温度传递。

宋且瞄他一眼。

“我想喊你宝宝。”陆北淮垂眸对上他的视线,唇角微掀:“我想很久了,可以吗宝宝。”

第73章 身娇体弱73

“宝宝,可以吗?”

头顶的呼吸落在鬓角,后背贴在强有力的胸膛上,与这句话几乎是一同落下的心跳频率,‘扑通、扑通’地撞在后背,惹起的颤栗让他睫毛轻颤,吞咽着发干的喉咙。

被身后高大身躯圈在胸膛里的感觉,是紧张的,仿佛周围空气都裹着焦灼。

“……就不能换个称呼吗?”宋且盯着屏幕上的字眼。

怎么之前没这种感觉。

“那你想要我喊你什么?”陆北淮耐心等待,听着臂弯里微促的呼吸:“乖乖?崽崽?”

宋且皱眉不解,扭头看向陆北淮:“我是小孩吗,为什么要这样喊,你想当爸爸吗?”

陆北淮听完,低头一笑:“老公。”

宋且的脸‘蹭’的红了,猛地站起身。

“嘶——”陆北淮被这一撞,直起身,条件反射地捂住被撞到鼻子。

宋且顿时手忙脚乱,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想查看一下:“对不起对不起,撞到了吗?我看看?”

“好疼。”陆北淮说。

宋且面露抱歉:“我去拿个冰袋给你敷一下?”他转身要走,却被拉住胳膊,疑惑回头。

“你呼一下就好。”

蓦然间,宋且见陆北淮弯腰凑近,英俊立体的容貌被拉近到面前,他身体一僵。

金丝眼镜底下的眸色深沉含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被这双眼睛深情注视着动弹不得,仿佛是瞬间耽溺在其中,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从没尝过的滋味就好像是第一口气泡水,‘呲’的味蕾感是丰富酥麻的。

明明那么幼稚的一句话,挪不动腿了。

“宝宝,帮狗狗呼一下吧。”陆北淮将身前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胸口传递出的密密麻麻感,已经极力克制着兴奋。

宋且顿时懂了他这话的意思,知道他在惹自己,气急败坏道:“撞一下,不疼的,你还是男人吗?”

陆北淮见得不到甜头,故作遗憾地耸了耸肩:“好吧,我很坚强。”

宋且这会就看见陆北淮的鼻头是有点红,欲言又止,但还是转移开视线:“……你忙了那么久先吃东西吧,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那你想喊我什么。”陆北淮绕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把宋且喝不完的粥给喝了:“这个称呼是恋爱称呼,叫陆北淮可不算是恋爱称呼,需要我给你点灵感吗?”

宋且走进厨房,想到冰箱里好像有冰镇贴。

陆北淮见宋且走进厨房,赶紧站起身,生怕他去做什么事:“你去厨房做什么?”

宋且打开冰箱,翻了翻里面的抽屉:“我找个东西,我记得我有的。”

“找什么?”陆北淮以为他又想找什么吃的,跟着走了进去:“又想吃什么了?”

他好奇地走到宋且身后,想看他翻找什么。

宋且翻到了一板冰镇贴,揭开一小块,转过身,正好看见陆北淮走了过来,抬手贴上他撞红的鼻子。

陆北淮微怔,冰冰凉凉的感觉从鼻尖传递,过了会意识到贴着的是什么,他垂眸笑道:“担心我?”

“有冰镇贴要什么呼呼,大老爷们的。”宋且摇了摇头,跟他擦肩而过:“矫情。”

陆北淮:“……”他跟着宋且走出去:“谈恋爱都要这样腻歪,既然都说好了尝试一个月,那你就得拿出最真挚的感情去对待这一场尝试。”

“可我不会。”宋且对这个角色的转变有些无所适从,他坐回自己电脑前,切到股市页面。

刚坐下,就看见双臂撑到自己胳膊肘侧,小臂内那只纹身猫一眼又看到了。

“我也没谈过恋爱,所以我也在学。”陆北淮将人圈在臂弯里,手放到触控板上,点开且淮资本名下的所有股票一一查看,并将其都切成小窗口那样查看:“最开始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我总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到他身上,会觉得他吃饭可爱,睡觉可爱,学习都可爱。”

“这种感觉堆积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成了占有欲,慢慢地就产生将他占为己有的冲动。”

“不过现在长大了,分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我不用去纠结也不用去矛盾,也有这个能力肩负所有的责任,我能跟他一起去创造我们想要的一切。”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操盘,每一步你都有着你的判断和计划,会预料走势,如你所料涨的话会有成就感,跌的话会有些失落不过再调整计划便是了。”

陆北淮再次点了点屏幕。

宋且的目光落在陆北淮切换的窗口,那是特杜瑞药业的股票,就是他前段时间做空的竞争对手,这只股票已经暴跌得不像话,估计准备停牌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怎么,又要说我一顿?”

“宋特助,做空特杜瑞你花了多少钱?”

“六百万左右吧。”

陆北淮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嗯,看来兜里还是有钱的。”

“我借的。”宋且想到这事,事后想想其实自己也是冒险了,就算是调查了很长时间的资料,在实施做空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个市场给做空这个策略留下的空间并不多了,一旦哪个环节出错,全盘皆输。

他以为陆北淮又要说他,仰头解释道:“反正这次过后我不会碰做空了,太浪费我时间。”

“嗯。”陆北淮认可他这个说法,掌心摁了摁这颗脑袋:“我也不该忽悠你碰这个,跟谁借的钱?”

“跟我老板,不过我这个胜算还是有的。”宋且指着k线图:“他们差不多要退市了,也就是他们已经承认自己的药物成分作假,所以也不算是徒劳。”

不过这件事他也有要反省的地方,那就是尝了两颗他们家的药,确实是,嗯,糟糕。

所幸没什么事。

“好,五十亿美金给你了。”陆北淮依靠在桌沿,漫不经心地单臂撑着,垂眸凝视着他:“我说做到。”

五十亿美金,轻描淡写,跟说给你五十亿冥币似的。

宋且听到自己心跳加速惹出的兴奋:“真、真的?不动产吗?”

“现金。”陆北淮说。

宋且怔住,缓过来后,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北淮:“……什么?”

陆北淮:“我给你现金。”

宋且大脑‘嗡’的作响,瞬间一片空白:“你哪来那么多现金?”

……这人疯了吗,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现金流。

“宝宝,你未免也太小看了我。”

宋且见他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脱下,却挡不住说话时那股子透出的韧劲,说出五十亿美金时的轻描淡写,好像说的是五十块。

他欲言又止:“……抢都抢不到那么多现金吧?人家对冲基金年利率都没你这样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现金流。且淮资本赚很多吗?”

据他所知,且淮资本作为新的投行机构,确实是带着现金流进入市场的,更是通过陆北淮的世纪做空案出的命,获利上百亿美金,但运作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有那么稳健的现金流?而且不对,听陆北淮的语气还是……

“你个人的账户有那么多钱?!”

陆北淮没有否认:“所以你是要继续跟着红羽资本,从最基本的交易员做起,花三五年时间摸爬滚打,还是带着你擅长的量化策略和自研股票算法跟着我一起玩对冲基金。”

宋且诧异地看向他:“你打算玩基金?”

“华尔街都是疯子,我不想跟疯子玩了。”陆北淮伸手捻了捻宋且头顶翘着的那根头发:“包括你老板,也是疯子,你还要跟他们玩吗?宝贝,你没有这个身体玩的,不如跟我玩其他的吧。”

宋且:“…..”他没好气地扯下陆北淮的手:“我现在又不是死了,是,玩股票很累,当交易员很累,做投资很累,我经常要熬夜,但你要我选择我还是想继续做金融。我之前在哈佛读了四年的金融,在准备去耶鲁读研就死了,现在你让我甘心放弃金融那我不甘心。”

陆北淮摸上宋且的头发,软乎乎的:“所以你之前跟我说去读哈佛就是忽悠我的。”他知道宋且说的是过去,对于这件事他早就深信不疑,再荒唐的他都信了,因为他坚定自己喜欢的是谁。

原来这家伙之前就那么优秀。

怪不得之前觉得他笨。

“你先别岔开话题。”宋且拍开这只不规矩的手:“我先声明,就算是你担心我的身体原因,但不能够阻止我去做这件事情。”

陆北淮见他凶恼地盯着自己,也没什么杀伤力,但知道他在乎这件事:“当然,所以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做这件事,我们不炒股了,我们玩对冲基金。”

宋且微微意外:“你怎么突然想玩对冲基金了?”

“在华尔街,即会玩又有开发自研股票量化算法能力的人,屈指可数。”

宋且愣了下,听出陆北淮的略有所指。

陆北淮笑了声,便坐下,而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腿间,仰视着他:“华尔街那群狼都想着招一些数学家,可不要物理学家计算机方面的,如果我想在最短的时间里闯入华尔街,我只有两个本事。”

“一个是我的钱。”

“另一个是数学系的宋且。”

兴许是仰视的眼神太过于炙热,仿佛只要对视多几秒就会被对方迷恋的眼神所吸引沦陷。

宋且抿唇须臾,微扬的唇角弧度有那么些克制,眉梢染上小得意,下巴略略扬起,没有人不喜欢被戴高帽的夸奖,自己也不例外。

“陆北淮,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被你拉拢,我在学校的时候可多人抢着要我了。”

“我知道。”

“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在你心里对我有很多定义,我是个善妒且睚眦必报的人,过去报错人了,所以我认错。虽然我不是拉拢你的那群人最有钱的,最有权的,更没有他们的圈层人脉,但我可以保证,我比那群想要你能力却护不了你周全的人更想要你,而且我会把爱你放在第一位。”

陆北淮又将宋且往身前拉了一下,眼镜底下的深沉眸色不再遮掩情愫:“我老实承认,过去我嫉妒他们靠近你,跟你好,现在我就会嫉妒那些想拉拢你的资本,我不会舍得在有能力争取你的时候放弃任何的机会,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会再有一次的。”

“宋且,我太想跟你好了。”

仰头的凝视滚烫如火,暗哑黏腻的言语也不甘示弱。

宋且没谈过恋爱,自然没听过这样腻歪的话,也不知道会紧张得心跳急促,甚至分得清这是紧张羞赧惹起的还是心律失常。他呼吸急促,甚至觉得贴紧自己腿侧的膝盖有意无意地夹着自己,腿一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到了腿上。

陆北淮将人轻松地环抱在胸前,拿出手机,翻开记录,脑袋贴近他耳畔轻声道,像是说悄悄话那般:“两年前,我在瑞士银行存了两百亿美金。”

宋且本想挣脱,被这句话弄得脑袋一蒙:“……你去抢?”

“确实是我抢来的。”陆北淮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白净得细细的小绒毛都看得见:“你忘了当年那场做空案他们蒸发七百亿,那我就拿到多少。”

宋且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疯了,这家伙竟然那么有钱?!!!

全都是现金,太可怕了,当年做空抢了那么多钱都是他的吗?!

“其实我真的不爱钱,因为我知道多少钱能让我活着,唯一让我感受到滋味的就是你。”陆北淮拢紧乖乖在怀里坐着的人,心花怒放:“他们这些资本家会榨干你的精力,不会像我一样心甘情愿的把钱给你玩,跟伺候你。”

“我可以拿出很多很多钱给你玩,让你熬夜的不玩,憔悴的不玩,易怒的不玩,就玩你喜欢的。”

“包括我也一样,在你喜欢上我之前,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脸颊抵着怀中的额角,耳畔低沉的嗓音语调诱哄,偏偏内容却不是诱哄的意味,反倒是心甘情愿放低身段的求爱。

宋且母胎单身二十几年,哪里听过这种话,本就是脸皮薄的人,这种话听一次就顶不住,更别说是这样在耳边绵绵的一直说,他臊得慌,那股热就像是从后脑勺往上冲:“……又、又说这种话,人跟人之间是平等的,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这种让人误会的。”

站不起身,实在是没忍住用力拍了一下身下的大腿。

他是发现了,这人真是有点那个癖好。

陆北淮被这手劲一打,倒没觉得多疼。

他握住这只手,眸底倒映着这张染上薄红的脸,心头翻涌按耐不住的欲动,目光掠过粉白的耳垂,俯首哄着问:“宝宝,我亲你一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