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吴邪多次肖想过小哥会有着怎样一把嗓音,沉稳严肃,冷感却是另一种性感,完全符合他意淫中的形象。
再配合游戏里展现出的性格,成功勾勒出一个沉默可靠的男人形象。经过大脑的美化,就是吴邪理想男友的样子。
吴邪是同志。尽管他不滥交,不混圈,外表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大学生一般无二,但他始终是只能被男人身体刺激到勃起的gay。
吴邪逃离游戏的目的是为了逃离麒麟,因为某个夜晚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一堆虚拟的数据产生了异样的情感。
对于吴邪来说,不知从几时起,游戏变成一天之中最重要的部分。每天和小哥在一起,哪怕只是坐着发呆,也已经成为他每天最期待的事。终归只是网友。借由网络传递的亲密友善,下了网回归到现实中,什么都不是。
为了避免继续沉沦下去,吴邪决定断网,多接触接触现实世界。
开始的时候他做任何事都走神,经常怀想,从初识一起被坑复活点,后来小哥带着他到处刷怪升级,还有他简洁又耐心地回复自己的每一句无聊的话。
起先吴邪还会幻想如果对方也是同道中人多好,他自己都知道这种想法有多荒谬,渐渐地也就不再想了。
小哥有女朋友的,你想都不要想,说不定当他知道你看他的方式,你在他眼中就成了恶心的死基佬,到时连朋友都没得再做。这些天,吴邪每天都做的日常,就是进行这种近乎残忍的自我鞭笞。
然而一通电话,让吴邪自以为想通了坚强了的心一下变得很软弱。又或者吴邪骨子里就是软弱犹疑的,只要碰到喜欢的人。
他真的很珍惜麒麟这个朋友。总之吴邪又回归了游戏。看到久违的上线提示,公会频道沸腾了一下。
【副会你可回来了!!!哭瞎】
【你再不回来我们公会的智商就要被这帮二货拉低成负数了!】
【闭嘴,二逼中的战斗机还说别人】
【吴邪哥哥你不要我们了么QAQ】【吴邪哥哥你不要我们了么QAQ】
秀秀和海棠妹保持队形卖萌,吴邪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却不是不高兴的。这是他的地方,有他的位置,他想他暂时还放不下这些。
【吴邪:不好意思,之前电脑坏了,我也很想大家#微笑】
【夜莺:hi,还没正式认识过,传说中的天真无邪】
吴邪愣了一下,原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也被拉进了擦。
吴邪听她自我介绍是麒麟的朋友,有人立刻促狭地接嘴,哪种朋友啊,穿一条裤子那种,还是睡一张床那种。
【夜莺:两种都是行不行#鬼脸】
频道里起哄声一片,这座时候,麒麟一贯的沉默如同默认。
明知道是开玩笑,吴邪也觉得自己很矫情,但他还是有点难过。
胖子嚎啕哭诉这些天家养奶妈不在的痛苦,吴邪默默哀悼自己今后悲惨的单恋生活。比爱上直男更悲催的,恐怕只有爱上虚拟的直男了。
让吴邪深感悲催的第一件事,就是自从那次通话过后,小哥开始热衷于和他语音。
当然,也和他们组了一个名为三角铁的三人队伍开始打竞技场有关。麒麟肩负指挥,技能科普和手法教学的重任,于是他们现在几乎习惯语音全面取代打字,不管有事没事,只要上了游戏,总会把语聊软件同步开启。
这是悲剧的源头。吴邪想不通,地摊上买的五块钱的破耳麦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强大的效果,对方随便说什么都像是凑在他耳边低语,尤其是他还特别喜欢低低地喊吴邪的名字。
吴邪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偷懒用真名当ID。
“吴邪,到我身后去。”
“吴邪,奶我一口。”
“吴邪,你发呆了。”
救命,耳朵好痒!脸红耳热的吴邪心里流着宽宽的海带泪。他控诉!抗议!任何对暗恋者的无意识勾引行为都是耍流氓!
摆脱不了的魔音却还要继续追到他的春梦里。
面目模糊的男人抱着他,咬他的耳垂,舔进他的耳朵。那是听了一晚上的熟悉嗓音,“吴邪,整根都进去了。”
他大张的腿被男人架在肩头,男人侧过头舔吻他的小腿肚,下身在他身体深处一顶一顶,带给他羞耻的欢愉。
吴邪满身大汗地醒来,被子不知何时被他夹在了两腿间,短裤前头已经湿了,包裹不住的东西翘得老高。
他紧张地一动不动,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窘迫的情况。所幸宿舍里其他人都在放声扯呼,吴邪朝内侧躺着弓起身体,把被子夹得更紧。还不够,屁股前后摆动着,前端刻意与被面磨擦,带来一阵阵酥麻的快意。
也许是黑夜成了保护色,也许是春梦的感觉还没有过去,吴邪做着以往万不敢想的事情。他的手悄悄滑进内裤里,指尖在后面闭合的入口玩弄按压,那地方热度奇高,也许要和此时吴邪的脸一样热。
吴邪脑子里流转的是梦中被狠操的画面,还有那一声声耳语。
吴邪,吴邪。
“小哥……进来……”尽管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懂,吴邪依然羞得把脸整个埋进被子里。
“吴邪。”熟悉的嗓音又喊他,吴邪一激灵,把旁边的同学吓了一跳。
张起灵在台上,眼神淡淡的,隔着讲台,隔着课桌,与他相望。
吴邪想起刚才课堂上走神的,和昨夜春梦的内容,脸色炸红。他一定是疯魔了,才会连大白天都在想那种事。
吴邪站起来语无伦次地回答了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张起灵继续讲课,吴邪越听心跳越快。刚才他还把老师的声音给错听了,虽然确实很相像,但他仔细听听,跟麒麟的声音还是有细微的差别。他全忘了还有耳麦失真这回事,只觉得自己比想象中更痴迷,否则不会逮着一个人说话都觉得像小哥。
小哥会是他的老师这回事,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
课堂里窸窸窣窣有些小声音,张起灵坐在讲台后,学生在做他留的作业。
吴邪暂时清空了一脑子黄色小思想,奋笔疾书,咚咚一条短信敲进来。他漫不经心地瞥一眼手机屏幕,突然受惊一般丢开笔,一把抄起手机。
来信人:小哥——在想什么
吴邪自动自发地在回复栏敲下n,对着第一选择的那个“你”字愣了半晌。他就意淫一下,才不会真的发出去。删除,重新编辑:“想解,在写作业”,发送。
张起灵口袋里振动了一下,他不着痕迹地看一眼屏幕,快速地编好几个字,发回去:在课堂里?
吴邪做贼心虚地瞄了眼讲台,张起灵竟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也对他望过来,吓得他赶紧缩回目光,低头佯装苦思冥想状。
张起灵暗自好笑,兔子,受到一点惊吓就跑掉了,所以他只能耐心再耐心。就在他恶趣味地在假想中给吴邪脑袋上按上一对兔子耳朵时,短信又来了。
——嗯,老师在上面#吐舌
他不知道吴邪自己有没有仔细读过这句带有歧义的话,嗯,上面,张起灵可以想到的体位就有十多种。
没有人知道张老师淡定沉默外表下的内心,正在上演着什么样的限制级画面。
现在他则必须中止掉脑海里把吴邪剥光了压在课桌上狠狠干的念头,不能吓跑他。
——是男是女?
他故意这样问,想从吴邪的嘴里听到对自己的真实看法。
——帅哥
谢谢,你也很帅。张起灵这样在心里回复他。
吴邪上线就撞见了大事。
夜莺和大佛爷居然打起了不明原因的删号战,几乎全服的八卦人士都去围观。在这场爱恨交加的三角关系中,关键人物女主角终于登场了,所有人都在揣测着故事的来龙去脉。
删号战,顾名思义,输的人,删号走人。
打删号战的妹子少之又少,一是天生爱好和平,更主要的是操作犀利又好战的妹子基本是绝种生物,一般都是人妖。
打到一半,夜莺忽然不断地往墙上撞,懂的人都知道,这是掉线的症状。大佛爷没有停手,把她继续打到死。随后系统提示,麒麟下线了,夜莺下线了。
说明了什么?要么是同一个人双开两个号,如果小哥长了四只手,那吴邪是能够理解的。如果不是双开,只能说明他们住在一起。
围观群众打了鸡血似的讨论奸情,吴邪极力忽略着内心那一点小小的明媚忧伤。
收到麒麟的短信让他感觉好了一些。
——断网了,我去网吧
他没勇气问出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其实是没勇气承担真相。
——嗯,我发帮战了,不死不休
——好,等我
吴邪对着手机发愣,他想如果这句话放在他一直期待的那种煽情语境下,他一定会说多久都等。
十分钟后麒麟上线。
先前删号的事倒没人提了,红名绿名混在一起激战正酣,满屏技能特效乱飞,又是对显卡和内存的严酷考验。几百个数据背后是几百号人,想想也够无聊的。
吴邪从不在意什么无聊不无聊,他只知道既然要玩,那就投入,既然要战,那就一战方休。否则怎么对得起这些被挥霍的时间。
一点多,双方都开始陆续减员,两点,人差不多都散光了,剩下来的就是那几个人。
这还是吴邪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大佛爷,穿得倒是一身白,一副高帅富的标配。吴邪的不屑是带着强烈感情倾向的,反正他站在这里,要小哥的命,就从老子尸体上踩过去吧,他悲壮地想。妈的,差点连自己都感动了。
【大佛爷:争了这么久,我很累】
你累个鸡巴啊!吴邪在心里狂竖中指。小哥!不要鸟他!
麒麟果然没有鸟他,大佛爷继续说:【我只想让这一切结束】
当晚大佛爷和麒麟打了个赌,赌约的内容是,在即将开赛的新赛季里,拔得头筹的人留下,输的人,永远离开这个服务器。
结果他们还是低估了佛爷小心眼的程度。最后的最后,他一个击退技能,把麒麟推下了山崖。
本没有什么,大不了摔死,但老玩家都知道这面断崖后是一块BUG区,不小心掉进去的话,就到了类似地图夹缝的异次元空间,卡BUG无解,除非死掉回城,否则一辈子都出不来。
吴邪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跟着跳了下去。
第十章
悬空下坠,整个过程持续了有两分多钟的样子,画面做得太逼真,让略恐高的吴邪感觉晕眩。
直到画面不再动,但由于BUG,显示是错误的,人物好像依旧浮在云端。
麒麟比他早落地,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跳的时候凭的全是一腔冲动,可是跳下来了,之后呢?
反射弧超长的吴邪终于开始感到这种行为不妥,他是喜欢没错,却不想给对方造成任何实际的困扰。更何况小哥是有女朋友的——在夜莺的问题上他从未否认过。
吴邪收到了秀秀发来的密语:【吴邪哥哥殉情GJ!看好你哟!】
不知道怎样为这种行为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说失足摔下来会不会显得太蠢了?
置身一片虚空中,相对无言,吴邪太尴尬了,他没有办法为自己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怎么解释?哥们儿,我喜欢你,有兴趣来搞个基吗?绝对会被拉黑的吧。他不想失去小哥这个朋友,一点也不。
好像能够嗅出他惶惑的心情似的,麒麟态度自然地跳过了暧昧的殉情这一节,将一场尴尬化解于无形,吴邪内心不是不感激他的。
吴邪走来走去寻找出口,找不到,他们被系统抛弃了。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新的难题摆在眼前:现在做什么?
【麒麟:我杀你一次,你回城】
他的想法是最直接实际的,但吴邪跟着跳下来,不是为了莫名奇妙地让他杀一次。吴邪心说当我傻的?
【吴邪:那你自己怎么出去?】
麒麟不再回答,他从来说得少做得多。
吴邪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印证一般,系统提示麒麟开屠了。
那个打架时总是挡在前面保护他的ID变成了红色,这次他没有手下留情,一套技能连下来,吴邪就残血了。
这算什么?“我是为了你好”?吴邪脾气也上来了,到底经过麒麟的调教,他的PK技术与早前已不是一个境界,而且任何职业要单杀治疗职业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尤其面对的还是一个操作犀利的奶妈。
一个顺手把血抬满,然后吴邪开始反击。死了就能出去对吧?那么就让我来送你出去。
麒麟身上不断冒出几百几百的红字,虽然吴邪那点伤害打在身上不痛不痒,但吴邪上蹿下跳的,找间隙加血,也一样打不死。
他放缓了攻势,现在反倒成了吴邪追着他揍,铁了心要一点一点磨死他。兔子急了也咬人,张起灵笑,几乎能够想象对面那家伙气鼓鼓的样子。如果让吴邪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一定要气疯。
桌上的手机亮了,吴邪看了眼,来电人:小哥。他让它响了一会,才接起来,用自以为淡定的语气喂了一声。
“吴邪。”
企图用声音色诱也是没用的,他是不会屈服的。麒麟的血被他磨掉了20%,吴邪为自己的毅力感动。
“吴邪。”
这流氓……吴邪的耳朵又开始发热。
“干、干嘛?”
“你这样打得很累。”
游戏里麒麟已经没在动了,站着随他挠,可几百一跳的伤害量,实在让人捉急。
“我、高、兴。”吴邪咬牙切齿,表情扭曲,按键按得手指都酸。
“不如我脱光,你再动。”
我操!?这是要干什么!这是什么对话!吴邪语塞,思维脱缰,第一反应居然是曾经在不知哪部小黄片里看过的不和谐画面,当然很快他就理解麒麟在说脱装备的事。他痛心疾首地自我批评,节操呢吴邪,你的节操呢!
吴邪停手不再打他,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快脱!”一边脑补自己挥舞着鞭子,胁迫帅哥脱衣服的画面,不能更鼻血喷涌。
就这间隙,麒麟直接扑上来摁倒了把他打剩薄薄一层血皮,差点被一波带走,吴邪不敢掉以轻心,“小哥!有话好好说!”
“嗯,好好说,不打我了?”
“不打了不打了!”吴邪连滚带爬地跳出他攻击范围,奴隶主瞬间变回小奴隶,小声,“我说你就让我杀一次又怎样……”
争执到最后还是没有结果,反正谁也不肯先一步死回去。
后来吴邪没能扛住,一不小心趴着秒睡了,所以也没能听见张起灵最后那句话——“吴邪,明天上课别迟到。”
他这样说完以后,对面一片静谧,回应他的始终只有沙沙的电流声。张起灵又听了很久,直到那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很安静,他闭上眼睛,回忆着课堂里常见的吴邪的样子,想象他有一天躺在自己的身边,心里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快要漫溢出来。
最终妥协的结果是诉诸GM。当然,GM的办事效率总是很低的,因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会长和副会都没再上线。
一时间流言四起,有说麒麟终于被佛爷杀退服的。胖子站出来主事,公会的大小事宜都暂交他主持。
等待的时日,由于无聊,吴邪新建了一个小号,谁都没告诉。是个女号,在选择职业的时候,吴邪犹豫了一下,也说不上为什么,最后选择了和夜莺相同的职业。这种心理很微妙。
短信目前变成他和麒麟主要的交流途径,其实多半都是吴邪发一些无营养的状态过去,譬如“好饿啊”或是“耳朵上发了颗痘”之类的,然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其实吴邪只是想找他说说话。
老痒轧出苗头不对,本来几乎只要没课就泡在游戏里的吴邪,忽然没之前那么热衷了,上了游戏也只是随便玩两下就下了。老痒觉得肯定有情况,还一脸淫笑地问他对方是不是同学校友。
“不是,网友。”
当得知吴邪还在单方面暗恋人家的时候老痒直接转为震惊,发小的纯情程度让他叹为观止,据他所知吴邪长这么大,根本连小伙子的手都没牵过,现在又搞什么单恋。打听到对方是同城的,老痒立刻怂恿他约麒麟出来见面。
“没谱,人家是直的。”吴邪摆弄着手机,“我也就自己瞎想想,没真想怎么样。”
老痒这发小不是白当的,吴邪是否真如他自己所说那般冷静,随时准备抽身事外,老痒看得比他自己清楚。当然不是,看他这副相思成疾的鸟样就知道,怕是已经栽了。
“既然知道,那还不如早点断,省得整天看着又吃不着,闹心。”
老痒的忠告是中肯的,大实话。但他就是舍不得,放不下,能怎么办。
小号爬爬弄弄到十多级,那边卡BUG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吴邪兴冲冲地给麒麟发短信通知他,然后跑去登陆大号。
这么一耽误就到赛季末了,玩家们都在备战月底的新赛季。
跟佛爷的赌约吴邪没忘记,因此格外勤快地练习手法,矿都不挖了,交易行也不蹲了。
铁三角磨合得不错,战绩颇丰,但从排位上看,离勇夺桂冠还有着距离。两方面原因都有,越打到高分段,容错率越低,一个一两秒钟的小缺陷,可能就会导致结局翻盘。
吴邪打得压力很大,他的意识并不是特别好,俗称天然呆,发挥不太稳定,有时候临场对危险的预判不够精确。
吴邪烦躁地抽着烟,后天新赛季开赛,但今晚打得十分的不顺,碰到克制他们的队伍配置连着输了十几把。越输越打,越打越输,队伍积分已经掉了两个分位,手上的感觉全无。
“连着碰到相克职业也是不可抗的,今天时间也晚了,早点休息。”
总是这样,输得再惨麒麟也从来不会指责他,甚至还袒护包庇他,但吴邪自己是过意不去的。他知道麒麟之前的战绩,在所有服务器中排名第一,那个时候他的队友是夜莺。
小哥值得更好的队友,而不是被他拖后腿。
瘫在床上吴邪觉得自己无比的废柴,同时也做了一个决定。
吴邪撒了一个谎。他说学校里有些事情,要AFK一段时间。他主动退出了队伍,让麒麟和夜莺重组新队。然后就不再上线了。
张起灵知道他说了谎。学校里能有什么事情,吴邪照样每周来上力学课,只不过趴在课桌上没精打采的样子,连呆毛都蔫蔫地耷拉着。
张起灵忽然很想跟他就这么摊牌算了,就今天,就这节课下课。然后不管他什么态度,带回去扔上床吃掉再说。
“……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一个臭小子不高兴,老吴,社会主义的优秀青年多了去,再不济你还有我……”
原来是失恋。而他都不知道吴邪之前在恋爱。
张起灵的听力一向是很好的,他见过几次老痒,和吴邪非常亲近的样子。竹马竹马什么的,失恋了身边有这么个现成的肩膀,发展成情侣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看来,吴邪大概也不会再有心思玩游戏了,借口有事,肯定也是不想他知道。既然这样,那他就当作不知道吧。
下课铃响,张起灵想了想,最终还是直接走掉了。
第十一章
西湖醋鱼二十多级的时候遇见了沈剑。
这一片怪刷得慢,抢怪的人多,老实排队的只有他们两个。后来发现两个人相同等级任务同步,就搭伴一起升级了。
小醋鱼话不多,不像普通妹子那样吱吱喳喳的,不太逛主城,整天在野外一个人默默地做任务。只有每周一更新各项排行的时候,才会跑去挤死人的主城放榜处,也不知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关心。
2v2,3v3,5v5,排行第一的都是麒麟的队伍,他骄傲地看了会,好像得了冠军的是他自己一样。后头列出的队友ID里,夜莺的名字又让他觉得心里有些酸胀。
西湖醋鱼是吴邪的人妖号,他现在不上大号了,但是又想时时打听一些擦那边的消息,于是躲着玩这个女号,并没打算给任何人知道。
醋鱼打开好友列表,孤零零的两个好友,麒麟的名字排在第一个,亮着,显示位置是竞技场。
他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服务器某个角落偷窥着他。吴邪故意挑了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加了麒麟好友。只要被加的那方不在线,下次上线是不会提示自己曾经被某个人加为好友过的,那个人也不会出现在他的好友列表中。
吴邪对着那个亮着的名字发了会呆,忽然被密聊提示音吓了一跳。是沈剑,邀他一起做任务。吴邪组了他,据他所知沈剑在这个服务器也没有朋友,在这种时候让吴邪觉得自己至少不是那么孤单。
随着等级慢慢上去,西湖醋鱼又一次跟着任务线来到当初遇见麒麟的那片枫林。
这一次在那里,沈剑跟西湖醋鱼告白,说喜欢他。
醋鱼说自己是人妖。沈剑说老早就看出来了,可他喜欢男人。
吴邪忽然就迷茫了,这是第一次有同类对他示好,在这之前,他对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向还仅限于教科书和G片提供的理论知识,现在竟有个活生生的男人对他表示好感——即便只是网络上,这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至少还有人喜欢他,至少还有人和他一样。
吴邪对沈剑坦白西湖醋鱼只是个小号,一开始甚至没打算练起来。
沈剑好脾气地听完他说的那些江湖的血雨腥风,然后对他说一起过过小日子,别再搞得自己那么累。
一切都是游戏。就是这句话说到了吴邪心坎里。
沈剑对吴邪很体贴,即使他并没有正式回应过他的求爱。
面对他吴邪总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罪恶感,因为对方是如此地重视自己,而他的心里却总装着另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他买贵得要死的烟花为吴邪放,买各种远超他经济承受范围的装备送吴邪。沈剑自己是新手,根本没钱的,他知道吴邪有钱,却从不花他的。
吴邪问他哪来的金,他说人民币买的。吴邪不是没有感动。
那天他们做任务经过宣马坡,几个大副本的入口都开在这里,人流量决定了这地方变成野战圣地,三不五时的就有人在这里打群架。
以前的吴邪也是其中一份子,现在他只是个过路人。在这里碰到熟人,并不希奇。
ID下方是会名,擦,别具一格,简短有力,天地任践踏,自在逍遥。
【沈剑:这个公会名字好牛逼】
是的,这个公会的会长更加牛逼,已经成为游戏历史的一部分,江湖上无法磨灭的传说。
他现在顶着西湖醋鱼的名字,甚至变了性,根本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但远远的看到麒麟两个字的时候,吴邪还是心头一颤,第一反应是跑到NPC背后躲起来。
麒麟穿的这身他没见过,是新一季的套装,吴邪记得他大号身上穿的还是上一季的。上一季最牛逼的装备,放在这一季就是淘汰货,此一时彼一时。
然后吴邪看到了胖子,秀秀,夜莺,海棠,王萌,还有一些他见过的没见过的名字。他们抱团行动,他们顶着相同的会名,他们是一家人。也许他的离开曾经带给过他们一些痛苦,一些思念,但交了新朋友,会自愈,会淡忘。
麒麟经过西湖醋鱼身边。
【沈剑:怎么发呆?】
【西湖醋鱼:没什么】
一切都是游戏。
大考过后放寒假,吴邪回家里好好过了没心没肺的春节,吃了睡睡了吃,下巴上贴了点肉。
他躺床上寻思着,这年也过了,考也考完了,下学期就没借口了。该来的躲不掉,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不上线吧,胖子都打过几通电话来问了,他是各种搪塞的理由都用上,眼看着就糊弄不下去了。
胖鱼翻个身,可是好烦不想面对啊啊啊,干脆把脑袋塞进枕头底下当鸵鸟。拱在外面的屁股被人猛抽一巴掌,吴邪嗷地一声从床上弹起。
“小花!?”
解雨臣笑得玉树临风,“吴邪哥哥,我给你拜年,红包拿来。”
吴邪朝他手心里一拍,“来抢我吃食,还讨红包,美得你!”
说到吃,吴邪是有童年阴影的。解雨臣人瘦,吞吐量却大得要命,而他小时候是个肉团子,两个人偷吃什么东西,永远大部分进了解雨臣的肚子,吴邪就很倒霉,吃倒嘴没多少,黑锅永远都是他背。
吴邪妈妈做的豆沙血糯八宝饭解雨臣一个人干掉了两海碗,满足地擦擦嘴,“好吃,大妈妈的手艺我馋一年了。”
吴妈妈眉开眼笑,嗔怪他平时都不来。
到点,一年一度的敲锣打鼓齐放炮时间,全国人民卯足了劲恨不得把一年份的不痛快都放到天外去。
吴邪点了两个二踢脚,第二个点着了却半天没炸。放炮最怕这种情况,等又等不来,又不敢贸然上前去看,叫人心焦。
解雨臣那串挂鞭都响完了,吴邪这发闷炮还在原地等待技能冷却。解雨臣作势要走上去,吴邪有些紧张地拉了把他,“再等等看。”
“有些事光靠等,是等不来的,吴邪。”周围的烟花火光把解雨臣的眼珠子映得炯炯的,不知道为什么,吴邪总觉得他说的不止是炮仗的事这么简单。
应验一样,屁股兜里的手机震了一震,信息来自麒麟,内容简短只有六个字:吴邪,新年快乐。
不是顺手群发,却是独一无二发给他一个人。
不必追根溯源这份情意到底是什么,吴邪笑着回复,只感谢自己能够被一个素未谋面的朋友如此重视。已是幸运至极,不求更多。
吴邪家里的机子老,只能打打小游戏,稍微大点的单机都跑不动,网游想都别想。
寒假反正拢共也没几天,他就整天在家贴膘陪老妈,其余的什么都没想。
开学前他倒是接到了老痒打着拜年幌子的八卦电话,说隔壁系某教授劈腿被老婆抓奸在床差点阉了,说潘子好像有情况一准是交女朋友了,说陈皮老怪一病过后身体不行已经内退了,说他最敬爱的张师兄很可能下学期继续任教他们班。
吴邪想到张起灵,还挺不好意思的,因为他每次点他的名,那声音听起来就特别像小哥。吴邪总觉得在课堂上意淫老师不太好,虽然他确实挺帅的。过了个年,更帅了。
老痒为人虽然偶尔没谱,但消息还挺靠谱的。张起灵沐浴在全班女生期盼的目光中走进教室,吴邪觉得如果人类的视线有温度的话,他的身上应该已经着起了火。
吴邪虽不耻当今对所谓花样美男的畸形审美,他觉得至少在张老师身上体现出他们班女生的审美观还是正常的。张起灵的帅不在于五官有多精致,硬要打分他的五官甚至只能算是中上,但那种沉着的大气是模仿不来的气质,将所有的锋芒都收敛于无形,这才是真正属于高手的姿态。
吴邪很难不对这样一个人心生好感,因为和麒麟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像。这就像是一个魔障,越是压抑,越是想他,越是求不得,越是看谁都像他。
晴昼海是游戏里一处景点,以风景秀美著称,被誉为十大谈情说爱胜地之一,也是很多人选择结婚的地点。
最近却常有玩家反映,路过晴昼海时,遇见了许多擦公会的人。
还在正月里,此时的擦,上上下下,都在为一些神秘的事忙碌着。
秀秀每天固定组织会里的一群人,到晴昼海排阵型,鬼鬼祟祟不知道搞什么。
王萌萌每天都在世界频道喊收购大量花草种子和烟花。
二毛是个休闲玩家,学了缝纫技能,平时以卖各种衣服为生。各式外观的衣服,最受女性玩家的追捧。其中销路最好的就是一种大红色的喜服,许多预备结婚的新人,懒得自己学了做,就在他这里买,价格公道还方便。
二毛最近接到了一单不得了的生意,买家居然是那个传说中的麒麟。
二毛立刻将八卦精神发挥到极致,当天晚上这件事就被八到了论坛上,结合起最近擦成员们的种种奇怪举动,麒麟准备求婚的消息不胫而走。
第二天帖子标题则直接变成了——多年鸳侣终成眷属,麒麟背后的女人将现真身。紧跟着是个投票,夜莺的呼声无疑是最高的,连当初那场扑朔迷离的删号战,也被解读为是对麒麟的抵死维护,实在感人至深。
江湖快报,擦公会会长麒麟不日将向夜莺求婚。这就是传到吴邪耳朵里的最终版本。
看到这张帖的时候吴邪正坐在课堂里,开了暖气的教室居然让他觉得冷。他打了个喷嚏,缩缩肩膀,关掉了页面,手机搁在桌上直到它自动黑屏。
吴邪无心地在草稿上乱涂乱画,寥寥几笔,是萧瑟秋风,加几笔,落叶飘转。
枫林,带刀客。杯酒欢歌,谁饮下这杯酒,谁就变得淡定和勇敢。
他只是你的过路人,什么时候过去,取决于你何时开始变得淡定和勇敢。
张起灵捡起地上的草稿纸,画中人他再认识不过,每天上线看得最多的那个背影,正是他自己。
胖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周六晚上说什么也要把吴邪弄上线,接下来的事,能不能搞定天真那颗榆木脑袋,就看小哥的了。
没想到小哥平时不苟言笑的,真要打起感情牌来,居然也这么犀利。
起因是麒麟向胖子打听吴邪的生日,说起就是下个月初。他起先也没准备搞得大张旗鼓,但是这件事不知怎么会被西府海棠知道了,就演变成喜迎副会回归的生日大会了。秀秀他们整天排练,都是那天要表演的。
收喜服是另一件不搭嘎的事,张起灵是准备在游戏里求婚,只不过对象不是夜莺,而是吴邪罢了。
因为他和吴邪都是男号,两个男号系统不认帐,他还特地去练了一个女号来结婚用。
一切都准备得很充分,但第二天上线时就什么都变了。
第十二章
江湖上什么东西传得最快?是非。今天吴邪却变成了这场是非的主角。
吴邪是谁?放在这之前你要问,也许很多人回答不上来。现在你问吴邪是谁?很多人会回答你,那是一个连自家兄弟都坑的人渣。
一整天世界频道和论坛同步都在刷屏骂吴邪,骂他的人不止一个,那些人居然还都是擦的成员。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要从借钱说起。
吴邪的号一直在AFK中,头像黑了有几个月,却在今天上午突然亮起。白天公会在线的人不多,但基本也都认识他。吴邪上来就说自己被盗号了,热心肠的兄弟都挺同情他的,吴邪就开口借了不少钱。
等到快中午,有人发现问题不对了,那时公会仓库已经被洗劫一空,连那些只有高管才有权限打开的格子,里面的东西也都被人提走了。
纪录里显示,吴邪于一小时之前提出了仓库里所有的东西和金钱,他依然是擦的副会,他的权限为他提供了方便。
这些总价值折合人民币逾万元的财产损失暂且不表,甚至连整个公会的命脉,公会领地的守城令也一并不见了。
正是白天人烟稀少的时候,麒麟和胖子都不在,会里的另一位管理立即打了举报电话,客服根据服务器记录追踪。
系统时间11:23,玩家吴邪与玩家沈剑发生交易。
11:38,玩家吴邪删除账号。
12:10,玩家沈剑删除账号。
在11点40分到12点10分这段时间内,沈剑居然先后与100多个人进行过交易,流失的物品下落根本无从查起。
沈剑何许人也?名不见经传。江湖上此类默默无闻的人多了,即使偶尔照过面,也不会放在心上。
自然,这样一个人,在某时某地与某人交易,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谁又知道交易内容是那样价值连城的东西。
吴邪接到胖子电话时完全状况外,那个时侯他的大名已经被挂在官网论坛头版头条。胖子大概讲了事情的经过,整个过程吴邪都没说话。
守城令丢失意味着城池的沦陷。一年才出一块的东西,山河尽染拥有全服最早的一块。擦的这一块还是之前触发随机剧情的BOSS掉落的,太讲时运,为了抢下这个BOSS他们还历经过一场血战,来之不易。
比起单纯的盗号,这次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偷盗行为。知道吴邪拥有等同于会长权限的人并不多,因为就惯例来说,几乎没有会长愿意把最高权限授予会里其他的管理人员。
然而擦是一个奇怪的公会,麒麟是一个奇怪的人,所以他会这么做,反倒不让人觉得有多奇怪了。
质疑吴邪的人越来越多,各种阴谋论,贴在论坛里分析得头头是道。其中最可怕的一个版本,说吴邪从一开始就是大佛爷派去麒麟身边的卧底,一步一步取得了麒麟的信任后,蛰伏着,静等机会在紧要关头给他一记重击。最后吴邪只说了一句,“我没做。”
胖子肯定是无条件信任吴邪的,但是他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也控制不了舆论。他甚至无法揣摩当麒麟上线知道这件事后,究竟是选择像他一样相信朋友,还是相信大众,即便是后者,胖子觉得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网友,从未面对面了解过,好的时候再好,总归是虚的,网上能呈现一个人性格中的片面,到底不了解彼此真正的为人。
吴邪虽然喜交朋友,但也不是那种会把账号密码乱泄露的烂好人。然而他虽不是烂好人,这次却确实看走眼。
或许到了这一步,再做什么都是错的,最明智的做法是什么都不做,等待七天之后系统把角色删除,一了百了。然后他可以改头换面重新开始,或是卸载游戏离开这个江湖,不管哪一种,都不会再和麒麟发生交集。
满意吗?怎么可能满意。暗恋的确苦涩难言,但即便要走,吴邪也决不允许自己用这种方式退场。
守城令易主,等明天一早系统更新,就能知道到底到了哪家手里。虽然嘴里不说,但所有人基本都认定了山河会,毕竟两家纷争一直不断,出了这件事,受益最大的也是他们。
没想到吴邪还敢上线。怎么说,叛徒盗完宝,删了号,从此销声匿迹,这叫吃哑巴亏,只能认了。憋着一肚子火没地儿撒,这会儿罪魁祸首居然出现了,众人的怒气算是找到了宣泄口。怎么办?杀。
张起灵到时吴邪已经被人守在复活点爬不起来,面对着满屏的非议诟病,从头到尾保持了缄默。
他直接打电话过去,吴邪接起来,只听他说:“下线,我来处理。”
那一瞬间吴邪居然想哭,眼球酸胀不已。
麒麟永远是可靠的,沉默强大,哪怕是在这种风口浪尖上,也还想着保护他。
但吴邪不想永远当被保护的那个。不想永远望其项背,想要的是一个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的机会,像夜莺一样与他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他们需要一个途径发泄。”否则众怒不会止歇。
吴邪说的是对的,他主动站出来,就是不愿意让麒麟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只不过,麒麟是一个让你永远都料不到的人。
目前的擦内部也分作两派,主战派就是守吴邪尸的这些人,个个都是激进的好战分子,完全无视会长喊停手的指令,一味地追着吴邪杀。
以胖子为首的主和派除了在旁边看之外,什么都不能做。这件事太敏感了,不能插手,内战一旦打起来,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看笑话的眼睛。胖子也劝吴邪下线,但熊孩子那颗脑袋里不知道哪根筋又拧住了别不过来,胖子只能干叹气。
劝止无效,麒麟就采取最直接暴力的方式。
同是一个会的兄弟,没有人想得到他居然会为了一个疑似叛徒而对他们开启屠杀。
麒麟一共为吴邪开过三次红。
这一次他出手留有余地,只把人打残,却并未杀一人。最后一个AOE把他们统统击退十码,很清楚地圈明了领地,进犯者,生死不问。
此时的麒麟浑身闪着象征杀戮的红光,挡在吴邪身前,像一尊煞神。
最后放出话来: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去或是留,随意。
本来焦心地在一旁看事态发展的秀秀,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帅字。果然没有跟错老大的感觉。
陆续有不少人退出了公会。并不值得惋惜,患难见真交,这种时候坚持留下来的,才是真正脾气相投的朋友。至于那些退会的人,擦的核心精神,即使他们在,定然也是领悟不了半分的。
吴邪一个一个看这些留下来的名字,记住他们。在他一无所有孤立无援的时候,这些人是支持他的。
他走到红名麒麟身边,很近,近到两刀就可以要他的命。那又怎么样呢,如果对方是麒麟,他愿意死千千万万遍。
公会仓库遭洗劫,大量的财产珍宝损失,大量的人员流失,显然,擦正在经历一个艰难的时刻。
这都没什么,因为真正的一家人不会在意这些。玩游戏的初心也绝不是这些虚妄的东西,有多少人迷失在数据堆砌的优越感中,而忘了身边的人是谁,直到有一天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自己一个。
吴邪觉得自己何其幸运,麒麟力排众议,甚至可以说是明摆着偏袒。在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巨变之后,对他只说了四个字。回来就好。
情义太重,如何承受。
论坛也是个是非之地,麒麟自己就是经常露脸在各大热帖的主角。以往别人怎么骂他毁谤他,他从没回应过一下。
目前炒得最热的扒吴邪的帖子下面,麒麟竟然第一次放话,内容就两条:第一,吴邪是他的人。第二,不管暗处躲着的是谁,不服来战。
第二天系统刷新,令人跌破眼镜的是,主城的归属权没有如预期那样成为大佛爷的囊中之物,最终却是落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叫做“九门”的小公会手里。
吴邪也不知道这个公会的来历,不过从沈剑有目的地接近他来看,他应该就是九门的人。
沈剑再也没有上过线。再等几天,这个人就将从系统里彻底消失。
最近游戏里大事频传。山河联盟盟主、山河尽然的会长大佛爷宣布不日隐退,再度引起轩然大波。
整个联盟笼罩在躁动的气氛之中,先不要说外界虎视眈眈,山河的管理阶层先一步内讧打破头。黑背老六早就有心自立山头,带着一帮心腹反水,投靠了九门。他这一走,带走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人。
佛爷未走,山河尽染竟已元气大伤。其实不能怪他,是时运,任何事物逃不脱的规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他的江山,已坐得太久。留下来全是佛爷死忠,坚决拥趸,日日找擦开战,大概是把佛爷隐退的根源都算在了麒麟的头上。
其实这一次明面上山河尽染与擦都是输家,背后真正的赢家,默默无名的九门,却似乎在暗暗地崛起了。
第十三章
山河联盟解散,佛爷退隐,曾经的霸主山河尽染逐渐没落,擦韬光养晦,九门初现锋芒。
但是对于基数最大的不明真相围观群众来说,热闹散场了,各回各家,这游戏缺了谁还不是照样运营下去。
吴邪跟麒麟说明了他所知的这部分真相,他一直心存愧疚,如果是单纯的盗号他不至于这么难过,因为帐号确实是他告知给沈剑的。
输就是输,否认只会让自己显得更蠢。
麒麟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对方是有预谋的,防不胜防,让他不要自责。
吴邪被人盗成了光板,不仅口袋里一个子儿也没给他留,连身上都被扒光了,看着怪可怜的。
系统动作:麒麟摸了摸吴邪的头。
【麒麟:光着冷不冷?】
【吴邪:没事,裸奔,就是这样自信】
【麒麟:走,带你刷套衣服】
【吴邪:你是看到小爷身材好羡慕了吧】
【麒麟:是不错,不知道真人怎么样】
【吴邪:小心腹肌块块亮瞎你】
【麒麟:下次脱给我看看】
【吴邪:……怕你啊】
吴邪也就随口瞎说,根本没想过后果。他总是把麒麟当成一个虚幻的意淫对象,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许会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周五晚,吴邪一上线就看到公会公告刷全体人员上YY,有点奇怪。
因为麒麟不管事,更不爱说话,除了指挥之外一般没见他在YY里开过口。
他进了频道,秀秀正和另一个妹子吱吱喳喳地聊天,看他来了,立刻止住话头,甜甜地叫了声吴邪哥哥,然后狡黠地奸笑了两声,吴邪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知道你是杭州土著啊吴邪哥哥,嘿嘿嘿……”
吴邪道,“是啊,怎么了?”
秀秀道,“……嘿嘿嘿嘿,所以你是没借口推脱不来的!”
她嘿得吴邪脖子里有点发毛,“来什么?”
“下周末公会聚会!”
如果说这句还没什么,那么秀秀下一句话直接就把他给秒了。
“老大也会出席哦!”
麒麟挂着一言不发,显然是默认了。
这就……要真人PK了?吴邪还在恍惚,恍惚地听见秀秀快乐的笑声,反复叮嘱他,“吴邪哥哥你一定一定要来的哦!”
之后的几小时吴邪一直在神游,脑子里不停回响着,要见面了要见面了要见面了……怎么办!?
见了面之后呢?方便他今后做春梦的时候有更为具体的形象加以脑补吗?悲催啊,吴邪一边条件反射地给队友奶血,一边想到很多风萧萧兮的悲壮句子。
或许真是春天的关系,他最近发情发得厉害,天天大早洗短裤,被老痒抓包了一次,就老拿那事揶揄他。
只想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着游戏,哪怕就是看着那个ID亮着,也心安。
可要真见了面,又能怎么样。他又想到,夜莺恐怕也会去的吧,假如他们当着面秀恩爱,他又要捡一地的玻璃心,烦不烦。不敢奢望对方也喜欢他,只不过让他偷偷喜欢一下,偶尔言语上调戏一下,就可以快乐上一整天,有什么不好的。
十一点多,照例这个点有许多学生党要下了,但今天就跟过大年似的,一个个都没有下线的意思。
时针不知不觉滑向12,骤然炸响的烟花点亮了游戏界面,吴邪有点呆,看着地上摆成一个心形的烟花底座,电话却响了。
他们还在战场里,对面的队伍被他们杀得不敢出复活点,在老远的台子上也看到了这边的烟火大会。
【卧槽,这么大手笔!】
【卧槽,烧死土豪!!!!!】
【卧槽,这是求婚现场吗?】
【卧槽,战场里求婚,纯爷们,牛逼中的战斗机!】
队友们近聊频道全在刷的那句话,不及真真切切听在耳朵里。
电话那头是麒麟的声音,“生日快乐,吴邪。”
吴邪很容易被感动,虽然刚接起电话的一刹那,他以为麒麟会说另外四个字。果然还是走火入魔。
张起灵其实也很矛盾。他觉得口头上解决不了问题,还是需要面对面的交流。但他的身份却成为最大的障碍。
吴邪认识张起灵,也认识麒麟,但从没把这两者联想到一块去。张起灵原来准备让他自己一点点慢慢醒悟过来,但那傻子的智商好像一夜之间被狗吃了,横竖不开窍。之前还闹别扭躲起来不见他,所幸那只不过是游戏里,三次元里张起灵还能每周见到他,假如现实里他也躲起来,那让他上哪找人去。
这也是张起灵迟迟没有对他坦白身份的原因,怕惊了傻兔子,跑了傻媳妇儿。大家都不容易啊!
自从说了周末聚会,吴邪纠结得头发都快掉光了,各种纷繁的念头出没于脑海。
他家会长可能是怎么样一副尊容,高矮胖瘦,看他平时威严的样子,应该是不苟言笑的那一类。
是做什么的呢,不太像是学生,可能是上班族,做着一份精密严谨的工作,法官医生工程师之类的。想到一脸严肃的法官小哥在游戏里杀人如麻的样子,吴邪忍不住傻笑起来。
然后又开始纠结,第一句话该怎样开口。hi,我是吴邪,真名也叫吴邪……蠢爆了好吗!
对了,最要紧的是该穿什么衣服。衬衫太正式了,穿T恤又好像高中生,要不要戴眼镜啊,啊啊啊好烦人。
课堂里张起灵不着痕迹地用余光将吴邪的身影捕捉,吴邪一会趴一会挠头一会皱眉,坐立不安的样子,尽数落进他眼中。傻子。
连他自己都难察觉地微笑起来,前排“张老师粉丝后援团”的女生只恨不能立马掏出手机拍下这珍贵的一幕,张老师笑了啊啊啊——
往常上完张起灵的理力课,吴邪就下楼直奔106去上设计了,但他今天早晨多喝了杯奶,这会有点憋得慌,临到出门又被两个师妹拉住了东问西问,好不容易放他走了,飞也似地奔向厕所。
门外没人,吴邪憋狠了,跑到男厕门口就开始拉裤链,分秒必争。进了门大步迈向革命高地,正准备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掏出武器,迎头却对上一个淡淡的眼神。
吴邪石化,右手插在裤子里掏也不是放也不是,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蛋疼。
有没有谁来教教他这种情况的破解方法!?当着老师的面作掏鸟状,会不会被当成暴露狂猥琐男处分啊!?
幸好张老师还是很给面子,只看了他一眼,就径自走过去,占了中间一个。拉开裤链的音效驱散了吴邪的石化效果,进而转变为脸红debuff。
我擦!原来他也是刚来……
吴邪艰难地做吞咽状,看着张起灵两腿分立的背影,宽肩窄腰长腿什么的。阴谋!赤裸裸的引诱!不知道他最近赶上发情期吗!
可是这么站在背后看人家尿尿更会被当成变态吧?
于是硬着头皮走向左侧的便池,掏出来的时候手都在抖,尿出来的一瞬间更是浑身抽搐了一下。吴邪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死盯着眼前的墙面,两股交织在一起的水声让他耳根子发热。
吴邪发誓他不是故意要看到旁边的,更不是故意要看那个部位的,碰巧张起灵甩了两下碰巧被他瞄到了而已。是男人难免都会对尺寸这种事情感到好奇,互相比大小更是老中青少四代永不过时的乐趣。
我擦?不是吧,这么大!不科学!惊鸿一现,吴邪怀疑自己眼花,疲软状态目测都要15公分了,硬起来该有多大……
三观尽碎的吴邪呆呆地尿完了,那边张起灵已经关上鸟笼,洗手去了。经过他身后时,张起灵突然来了句:“上课了。”
吴邪满脑子关于火炮迫击炮榴弹炮的胡思乱想被他打散,大梦方醒。上课铃已经在响最后一轮,吴邪赶紧拉上裤链,脸红着洗完手,对旁边镜子里的人道了声,“谢谢老师。”
张起灵盯了一会镜中跑远的人,才关上龙头离开。
今晚是这一季擂台战的复赛,麒麟对战华和尚,只因对方来自九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群众七嘴八舌纷纷表示会长一定要打爆他啊!
胖子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小哥出马,一个顶俩,那种货色咱小哥单手撸管都能打赢没悬念。
秀秀红着脸骂胖子没节操。
麒麟为人那么冷淡,感觉和这种三俗内容毫无联系,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撸起管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说起撸管,吴邪没来由地想起白天偷窥到的张起灵的鸟——好吧,大雕,顿时老脸一红,感叹万恶的春天怎么还不过去。
周末就撵着脚后跟到了。
吴邪还没纠结好穿什么,那边胖子已经急吼吼地打电话来催了。没办法,吴邪闭着眼睛选了一套,白毛衣卡其裤,揣上钱包就出了门。
公车上他一直想象着过会儿见面的场景,又忍不住傻笑起来。路上很堵,他的手握在横杠上出了一手的汗。
期间胖子又来了三通电话。第二通电话吴邪听得到他那边吵哄哄的,还有女孩子叽里哇啦的讲话声,看来已经来了不少人。第三通胖子直截了当跟他说,“天真,你今天罚酒罚定了。”
“就我一个没到?小哥也……?”
“小哥早到了,你要跟他说话么?哦,天真我跟你说,小哥真鸡巴帅,娘的,玉树临风的程度居然已经超越了胖爷……”
胖子还在滔滔不绝,吴邪看了眼车窗外面的招牌,这就到了。
第十四章
相约的地点自然是KTV,老套归老套,却是活跃气氛的不二选择。
吴邪故意走得慢了些,惴惴的程度不亚于第一次开荒副本。只要想到每天都隔着网络想念的人本尊这会就在里面,他就无法淡定下来。
打着彩色射灯的走廊光怪陆离,吴邪听着两侧包厢里传出来各式嚎叫,正碰上刚解完手出来的胖子,“哎,天真,你可来了。”一把勾住他脖子往里带,“跟你说,胖爷失恋了。”
吴邪立刻反应过来,“海棠没来?”
“来是来了……哎甭提,要多操蛋有多操蛋,一会儿你自己看吧。”说话间就到了门口,胖子边推门边冲里喊,“同志们,准备好你们的狼爪,你们惦记的清新脱俗小郎君来了。”
随之一起推开的是吴邪新世界的大门。
不用说,进门先被一群娘子军包围,堵在门口。吴邪有点不自在地挠挠头,面对姐姐妹妹的攻击他还是不行,相比之下胖子在万花丛中就是一副神爽的样子。
笑容甜甜的姑娘拍了他一下,“吴邪哥哥,猜我是谁。”
吴邪一笑,“秀秀。”
接着陆续又猜对了几个,吴邪心数着里头没有西府海棠,向胖子投去问询的眼光,胖子一脸莫再提莫再讲。
“带你去找老大。”秀秀拉着手臂把吴邪带进场中,上边的吧台和沙发都是爷们的天下,围着打牌。吴邪心脏超负荷运转,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那些男人里逡巡,偏暗的光线条件让他看不周全。哪一个?哪一个才是?
他竟然在人群里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解雨臣对他笑笑,扬扬手里的扑克牌。吴邪来不及停下来想清楚为什么小花会出现在这里,秀秀还在拉着他继续往里走。
里面置了张台球桌,桌子附近也围了不少人。
场上正是张起灵在打,他今天没穿西服,穿了件深蓝连帽衫,牛仔裤,看着倒真像个学生了。
秀秀刚要出声,被吴邪制止了。此时此刻吴邪的表情堪称精彩。
张起灵神态专注,周围的人也跟着屏息,看他不慌不忙地调整站位,压低上半身,瞄准,杆头击球发出轻响。
吴邪只想哀嚎:一定是他今天开门的方式不对!
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想,吴邪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张老师=麒麟,中间那个等号他犹疑了许久才放上去。他的脑子十分混乱,第一反应竟是逃跑,装作没来过行不行?
当然不行。那边张起灵已经一杆清台,边上一个拿球杆戴墨镜的笑了两声,连声道输了输了,佩服佩服,自己罚酒去了。然后张起灵放下球杆,看见了吴邪。
秀秀觉得这种相遇的桥段应该更浪漫才是,像小说里或是电影里那样,主人公眼神交汇,镜头交替特写,进而擦出爱的火花。但会长和副会只对视了两秒,然后就错开了,准确来说是吴邪错开了。
吴邪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难道要说“嗨,记得不,我们前天还一起撒过尿”吗?他甚至连如何称呼都不确定,到底是喊小哥还是老师?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爱上了自己的老师,尽管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胖子的话来说就是,人生简直特么的太卧槽了!
“hi,吴邪。”叫他的是那个黑眼镜,吴邪笑容可掬背后的潜台词是“兄台你谁”,可是那人不知道是假瞎还是真瞎了,居然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勾过他肩膀,端了杯酒凑上去,嬉皮笑脸,“国际惯例,最晚到的罚酒三杯。”
吴邪笑着照单喝了,那个神经兮兮的算命先生又出花样,“吴邪,刚才的不算,这杯是敬你,我们会的大……奶。”本来想说大嫂的,碍于哑巴张警告的眼神,才改的口。
吴邪心惊,这是要灌翻他的节奏啊,可是能不能先告诉我英雄你谁啊到底!
酒杯没端稳,直接被张起灵从他手里接过去,替他干了。“吴邪还没吃过东西。”
会长发话,众人听话。
吴邪一个一个排除可能,想着这个黑眼镜会是谁。
有人问他为什么在室内还戴墨镜,他说因为游戏打多了,打坏了眼睛。吴邪觉得他打坏的不是眼睛是脑子。
直到听见别人喊黑眼镜“夜莺姐姐”,他才终于知道这个大晚上戴墨镜的精神病其实是夜莺。
夜莺是男的。然后吴邪知道了胖子失恋的原因。因为西府海棠也是男的,而且就是他发小解雨臣。
吴邪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只想骂一句shit。
张起灵也好,小花也好,甚至是黑眼镜,每个人都有无数次对他开诚布公的机会,但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他蒙在鼓里。
其实也没多大事,但吴邪多少有点受伤。就好像比他们蠢一截似的,这种感觉。
那边胖子开嚎了,居然在唱北京一夜,杀猪般的高音让吴邪感觉好受了一点。
多人聚会必备的是没创意的真心话大冒险。
第一轮黑眼镜输,都以为他会选大冒险,结果他居然选了真心话。
王萌萌问了一个在座各位都很想知道的问题,“和大佛爷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要知道那个传说中的三角恋故事实在是太吊人胃口了,本来都期待今天能见到女主角的,结果却是个……暂且不提,他们还是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啊!
尽管听完之后又刷新了一次世界观,什么江山美人英雄红颜,其实就是人妖惹得祸。
早在麒麟还是山河会长的时候,夜莺就是麒麟的老搭子了。大佛爷看上夜莺,两个人常老公老婆地开玩笑。游戏里这种事,稀松平常了,嘴上说说罢了,没几个会当真的。
佛爷不满麒麟的管理理念,觉得公会就是要做大做强,麒麟相反对这些都很无所谓。两个人观念不和,但大佛爷胜在一点,就是善于笼络人心,暗地里培养出一大批的亲信。
一次攻城战,麒麟指挥时的一处失误导致被人偷了城。这是本不该出现的失误,麒麟清楚是公会内部出了奸细,把他的战术都透露给了敌对公会。他什么都没说,说再多也没用,摆明了是有人见不惯他继续坐在这个会长的位子上了。
第二天他退了会。然而次周的攻城战中,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公会居然横空杀出,以奇兵巧策,抢占了山河尽染的城池。不用看都知道这是谁的打法。
大佛爷即位第一周就丢了城。麒麟站在他刚输掉的那座城楼上,提醒着他失败的滋味有多苦。
更苦的却是失恋。得知夜莺的人妖身份让佛爷感觉受到了愚弄,从此与他二人势不两立,扬言敢收留他们的公会做好退服的准备。
报了一箭之仇,麒麟就退出了临时加的小会,从此孤身一人浪荡江湖。直到遇见吴邪。
黑眼镜讲的时候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但吴邪能明白那种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的感觉。他出事的时候有小哥的维护,有这些朋友的支持,可那时候的小哥,又有谁陪在他身边呢?
吴邪偷瞄一眼张起灵,还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好像和这个世界毫无关系,哪怕正在说的是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让吴邪既心疼,又畏惧。
很快这两种情绪都演变成了心酸,因为他想到那个时候的麒麟并不是一无所有,他至少还有这个黑瞎子。
吴邪猛灌了一口冰啤,冲不淡满心的酸涩。他才意识到这根本与性别无关,夜莺是男是女都一样,他就是吃醋。还有自卑。
小哥是老师这个认识让吴邪更为沮丧,不对等的地位,使得两人间本来已经存在的差距拉得更大更难以忽视了。就连最基本的信息掌握量,吴邪都比不过他们,让人白白看了笑话。
吴邪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可烦人,这种黏糊糊的小情绪,他极力想摆脱掉。于是跳起来,拿着麦抽风似的嚎了首李白白要当红军,中途胖子也加入,整场的气氛被调到最高点。
最后回程吴邪笑嘻嘻地拒绝了笑嘻嘻的黑眼镜同行的邀请,坐上了小花的车。
张起灵看着那辆骚情的A5离开视野,还是决定给他一点消化的时间。
第十五章
开了春夜里还凉得很,加之喝了点酒,夜风吹得吴邪脑仁疼。
自打上了车,吴邪脸色明显不如刚才了。解雨臣笑笑,知道他这会儿还气着,自然不会去触霉头。说起来这事他的确办得不太地道,诓了吴邪也是事实。
平日在公会冷眼里看着,张起灵和吴邪都挺有意思的,喜欢着,暧昧着,就是不挑明。刚才解雨臣已经轧出了点苗头,感觉不对,根本不是他们平时在游戏里那种气氛,也没有表现出第一次见到真人的新奇感,才会给他一种强烈的感觉,他们其实是认识的。
吴邪的社交圈有多窄解雨臣是知道的,业余时间全部贡献给网游的纯种宅货,除了网友还能上哪去认识人?会是同学?他否定了这种猜测,不像。
他瞥了眼臭着脸的吴邪,觉得现在还是别问的好。
解雨臣在校门口放他下来,结果吴邪没回宿舍。他眼下的状态根本不适合睡觉,回去也是吵人,索性跑去网吧包夜。
选台机子,等开机的时间吴邪亮了一下手机屏,看时间,最后的界面还停留在最后阅读的一条短消息。是张起灵的,在吴邪的手机里他还叫小哥。
——“早点睡,明天见。”
吴邪想到明早是有他的课的,掩面长叹,不是他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真心不想去呜哇哇——然后反射弧超长星人吴邪忽然从椅子里蹦起,死死盯着桌上的手机,仿佛那其实是一个炸弹。
他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张起灵的课上和麒麟发过短信聊天,可现在麒麟和张起灵变成了一个人……操!他好像还当面夸过他帅……吴邪痛苦地倒在桌上,闹心。耍他很好玩吗!一个两个都是高玩,就他是水货!操蛋!
路过的人惊恐地看了眼奇奇怪怪的吴邪,最终还是选了个离他远一些的位置。
吴邪的网瘾之深,已经发展到只要坐在电脑跟前,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打开游戏图标,等到他回神,登陆界面都已经弹出来了。
呃,反正都打开了,那就上去看一下吧。
半夜两点多,好友列表一片灰名,整个服务器都没几个活人,吴邪站在主城发了一会呆,突发奇想小退换了西湖醋鱼的号。
上线时还在最后和沈剑一起练级的洞穴里,对方果然连小号也没有放过,西湖醋鱼身上也被扒光清空了。
他上线惊动了周围的红名怪,张牙舞爪地围过来,裸奔的吴邪防低得很,手上没有武器更是连技能都发不出,挣扎了几下就被咬死了。
然后他就这么看着灰暗的画面,看着那些怪在他的尸体上踩来踩去,没有点复活键。
有一瞬间吴邪觉得屏幕里面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尊严被人扒光了,随意践踏。
在他饱受暗恋之苦的时候,是沈剑陪伴他,吴邪信任过他,但到头来却是一场笑话。
他喜欢的人冷静得近乎冷酷,把现实和虚拟分得太清楚,可以毫无障碍地区分看待网上的吴邪和现实中的吴邪。可他不能。
吴邪已经不能再把张起灵和麒麟当成两个人,却也无法把他们合二为一,至少目前很困难。最让他觉得受辱的是,连小花都刻意瞒骗,才让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哟,哥们儿怕是遇上盗号的了吧?”
旁边那台机子上打DOTA的男生瞄了眼他的屏幕这样说道,吴邪起先茫然,然后点点头。
“网游就是这样,我以前也被人盗过,几年的心血啊!都特么白费了。这狗日盗号的可真不是个东西!”那人滔滔不绝地说着,“之后账号也算找回了,可再玩,就再没以前那股子热血和冲劲了,游戏里的老婆也早跟人跑了……”
吴邪不发言,光听他一个人说。
“要我说吧,网游这东西就是坑爹货,往里投钱的是傻逼,投真感情更傻逼。”
吴邪居然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转头关了游戏,心里头忽然有点敞亮,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吴邪幡然醒悟,像他整天在网络游戏里寻找慰藉,全是因为现实里太过空虚。因为与众不同的性向,有段时间吴邪很抑郁。
他的感情经历其实很小儿科,只有高中里暗恋过他那班的班长,当时根本没想过告白什么的,只求每天看着他,偶尔说上两句,就乐得跟什么似的。
直到高考结束,吃了散伙饭,同学少年各奔前程,挥泪作别。月色正浓,吴邪心中万千惆怅,借酒壮胆,捧住班长的脸亲了一口。
他至今难以忘记班长当时充满了错愕和厌恶的表情。他猛地推开吴邪,吴邪倒退好几步,看着他狠狠地擦着被他亲过的地方,直到发红。
“你真恶心!变态!”他恶狠狠丢下这句话,和呆呆的吴邪,头也不回地走了。
深夜无人的街头,吴邪边走边唱,“我深深地爱着你,你却爱上了一个傻逼,那个傻逼不爱你,你比傻逼还傻逼——”
歌词太可乐,唱了两句他就绷不住开始笑,笑笑又唱唱,唱完却哭了。如果当时街上有别人,肯定觉得是遇上了哪家医院出逃的疯子。
那个夜晚吴邪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孤独的人。
本来这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就该这样结束了。直到毕业大半年,有次吴邪路遇以前高中里跟他玩得还算不错的同学鱼雷,一起吃顿饭,席间鱼雷一直欲言又止,看吴邪的眼神闪闪烁烁。吴邪再三问,他才道出原委,原来那班长四处跟人散播吴邪有艾滋病的谣言。
滚他妈的,这就是自己执迷了三年的人。
不是没有女生跟他示过好,但凡吴邪稍不负责一点,恐怕早已是谈着朋友牵小手,达成生命的大和谐了。但他觉得这样对女孩子根本是种折辱,坚持着原则的结果是二十岁了连一次像样的接吻体验都没有过,纯情无比的小处男一个。
他平常看GV时也会冲动,但是那个真实的GAY圈,在他眼里差不多是妖魔鬼怪的代名词,充斥着一夜情滥交群P的肉欲横流的圈子,他从未踏足过。
他只想踏踏实实谈朋友,那种一对一的稳定忠诚的关系,不是炮友。却不代表不会寂寞。
吴邪受够了整天对着幻想中的情人撸,他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伴了。
吴邪不可能突然转性跑去泡吧,他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打开了同城一个挺有名的同志网站。
这个点也是人烟稀少,聊天室拢共就几个人,在说话的只有两个,聊天内容看得吴邪有些耳热。
有两个人注意到新来的吴邪,发私聊给他,一个问他是1还是0,另外一个更直接,把身高体重尺寸大小都告诉了他,问他愿不愿意419。
吴邪装作不在,都没回。
他也不发言,就安静地挂在那里,混迹在同类里,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多少帮他分担掉一些失落。
后来吴邪去厕所放了次水,回来后发现,一个ID是恋曲1990的人大约在两分钟前密了他。跟之前的人不同,他只问吴邪想不想聊聊。
吴邪心里有些紧张,回了个好。
那个人自我介绍名叫叶成,吴邪起先以为也是约炮的,后来言谈中却透露出叶成似乎和他是一类人。
最让吴邪觉得惊奇的是,叶成上一段感情居然也是交代给了他的老师。比吴邪有出息的是,他们至少在一起过半年,只不过后来对方结婚了,才分的手。
叶成说师生恋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层次摆在那里,看待事物的观念都不同,只会越走越远。而且会搞学生的老师,品德方面一定不怎么样。
吴邪不同意他说的,因为张起灵是个品行端正的好人——脑子里涌起这种念头,意识到这一点,吴邪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都下定决心了不再想。
叶成对吴邪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尤其是听说吴邪和他年龄相仿,而且就就读于两个街区外的西泠大学。
叶成他说想找个人恋爱,就从最简单的步骤开始。吴邪有些心动,单恋什么的搞得他很疲惫,他不想再走弯路。做人还是实在点好。
于是互加QQ,互换照片。叶成长相十分路人,不帅不丑,普通大学生的样子。吴邪想像一下跟相片里这个人朝夕相处的场景,不能勾起他任何感觉,既不期待,也没有不适,就是很平淡。还想怎么样呢?过日子不就是这样?
吴邪说好,那就试试。
吴邪头天晚上熬了个通宵,第二天在张起灵的课上光明正大地睡着了。他隐在后排,也没人注意他。
这一觉从上课睡到下课,学生渐渐都走完了。张起灵下讲台走到后排,站在吴邪的课桌前面,视线的落点是他趴着露出的一段白净的后脖子。吴邪没有醒来。
张起灵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做了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他的手只是虚虚地搁在吴邪头顶,毛茸茸的头发挠得他手心略痒。难以想象一贯冷面的人也会做出这种无聊的举动,食指拨弄那一小撮呆毛,按下去,又翘起来。发痒的岂止是手心。
张起灵并不是很能定义这种感受,一直以来黑瞎子对他的评价是出家人,作为一个自律到骨子的人,他也一度认为自己最终会走上修行的道路。但是吴邪太特殊了,闯进他的生活里,把他变成一个自己看了都陌生的人。
吴邪觉得脸上有点痒,皱着眉头把脑袋埋进手臂肘里,旋即那种痒感又转移到耳朵上,他挥了挥手,嘴里哼哼,“宝箱是我的,别抢……”
张起灵被他逗笑,“都是你的。”
吴邪慢慢醒过来,恍惚做了一场梦,但具体梦到了什么又不是很清楚。
已陆续有别班的学生进来占座,张起灵在讲台上收拾东西,这时抬头看了吴邪一眼,吴邪尴尬地对他点点头,有点脸红。
张起灵回味着刚才嘴唇上的感受,味道再好没有。
第十六章
吴邪恋爱了。
老痒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老痒知道了,就等于解雨臣知道了。解雨臣知道,所以胖子也知道了。胖子一知道……可想而知,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只不过这些“知道”当中,大部分自然而然理解为吴邪交了女朋友,只有极少数关系密切的才知道,他交的是男朋友。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吴邪这种业余生活全部围绕着一台电脑展开的宅人,往常周末在游戏里都是从白天挂到晚上的,这次居然跟会长请假,说隔天的攻城战来不了。
八卦之魂燃烧的众会员表示这绝逼是约会去了。还挣扎在死死团的屌丝们忧伤地吐着烟圈,惋惜着又一名团员脱团了。
秀秀私下愤怒又捉急地对海棠妹妹抱怨,吴邪哥哥这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男人!
海棠扭着小蛮腰把BOSS抽得老母都认不出,一边含蓄地表示已经为吴邪准备了菊花茶。
为啥是菊花茶?正所谓,吃啥补啥。
秀秀哭瞎了,表示如果这朵娇嫩的菊花最终没有献给老大,她就再不相信爱情了。
说约会,不如说是相亲。吴邪难得把自己拾掇得人五人六,看起来怎么也算得上优质帅哥一枚,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还是要给人留个好印象。
老痒酸不拉唧地揶揄他,“哟,穿这么骚包,看来今晚是不用等你回来了?”
吴邪笑呵呵地说了声,“滚!”
约的地点是泠大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门面不大,口味不错,价格不贵。
吴邪早到了点,就在门口的路牙子上站着等,有些忐忑,不时拨弄一下头发,再偷偷地照一下歇在路边的汽车窗子上的反光。
约莫十分钟后,约会对象才姗姗来迟,没吴邪高,相貌平平。
叶成倒是不含糊,比网上还要热情,上来就给了吴邪一个熊抱。吴邪有些不自然地笑着,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然后说笑着一同进了店。
席间相谈甚欢,叶成很会找话题,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吴邪也没感到多难熬。唯一让他觉得有些尴尬的是,叶成看他的目光似乎过于热切了,肆无忌惮地黏在他脸上。
叶成去洗手间,起身前暧昧地捏了一下吴邪的手,吴邪故意傻笑两声。如果非要说看不明白叶成举动里头包含的意味,那就不是迟钝而是白痴了。
叶成暂离让吴邪莫名松了口气,他看了眼时间,照惯例这个点应该已经集合准备行动了。他回忆着张起灵冷静的有条不紊的指挥声,和他讲力学公式的声音重叠起来,觉得自己不是迟钝一点点。
吃完饭差不多八点,外面已经换上了夜市,这一片大学生多,夜市能开到二三点。
两个大男人逛街还是让吴邪觉得怪怪的,叶成的手背若有若无擦过他的,吴邪把手插进口袋。
正走到一片路灯光照的盲区,吴邪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推到墙上,一错愕,一条黏腻湿滑的东西就闯进他嘴里来,那玩意还是条活货,在他嘴里东戳西戳。想到这东西是另一个人的舌头,吴邪打了个恶心,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
他最终还是没能战胜生理上的不适感,一把将叶成推开了。
吴邪还在认真考虑自己的反应是否过激了,毕竟名义上是情侣,亲个嘴真的算不了什么。他正想转移话题缓解尴尬,叶成手里不知道拿的什么湿巾一样的东西,捂上他的口鼻。
吴邪知道那肯定不会是好东西,也有意识屏住呼吸,但最后还是吸入了两口,那味道很冲。他脑子一下就昏蒙了,知觉紊乱,几秒之后眼前出现幻觉,街道和路灯光都被扭曲成奇诡的形态。
在他一头栽倒之前,叶成扶住了他,不过在吴邪眼睛里那个人已经不是叶成,而是一头咧着嘴喷火的大怪龙。
钟点旅馆,叶成熟门熟路地驾着神志不清的吴邪上楼。
这种人老板见得多了,当是磕了药的,现在的年轻人,玩得再疯再野的都有。
人不可貌相,叶成在那个圈子里属于会玩的,今次难得玩一把纯情,为的是不一样的感觉。
吴邪被他抛到床上,迷迷瞪瞪看着天花板,吊顶变成河流,一层一层荡漾开来。
叶成给他吸的是致幻剂,剂量并不重,但吴邪身体底子干净,从没沾过这种东西,一下子就蒙掉了。
他看着低迷灯光里吴邪的样子,觉得有点兴奋,又拿出瓶rush给他吸了两下,催情助兴。叶成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和以前的床伴也常这么玩的,吸了更放得开,插入也更容易些。
他把人弄到浴室,说是浴室,其实也就是一个透明的玻璃隔间,正对着床。这是家意图明确的情趣酒店,装修中自然处处充满性的暗示。
刚扒了上衣,吴邪脚底下一滑,一屁股跌进浴缸里。花洒喷得他满头水,裤子都湿了。
吴邪一米八,还是挺有分量的,叶成捞了半天也没捞起来,正冒汗,房门却在这时候响了。
叶成只好放下吴邪,骂骂咧咧地去应门,“是哪个不开眼的……”
门一开,门口站了个男人,插着裤兜,冷冷地瞪着他。叶成还没反应过个四五六来,张起灵就一拳把他揍翻了。
透明浴室太过扎眼,玻璃房子里吴邪傻乎乎地坐在喷头下冲水。丢在床上的写满字母的瓶子,张起灵只一眼就了解了全过程。揍太轻了。
热豆腐没吃上一口,还平白无故被人揍,叶成心头火起,顾不上颧骨的剧痛,爬起来就对张起灵抡拳头。这一拳冲着面门去的,哪知对方非但不躲,甚至连看都不看,直接一掌握住他一拳,十二成力道的一招在他手里就跟小孩耍把式。叶成心下一惊,知道踩中了硬点子。
张起灵手指发力,叶成手背关节被他捏得欲碎,表情痛苦不堪。另一手抓住叶成后脖子,一记膝撞正中肚子,又是几下重击,拳拳到肉,叶成整排肋骨都在发颤。
他专挑痛觉最敏锐、又不容易打坏的地方下手,叶成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胖揍,腰杆都直不起来,蹲在墙角哼哼,“操……你哪条道上的?”
他想自己最近没去gay吧惹事,哪家的马仔手这么黑。
“携带违禁药物,企图迷 奸我学生。”听见“我学生”几个字,叶成有点蒙。现在的大学老师都这么暴力?这不科学!
他还在刷新世界观,张起灵提着领子把他丢出门外,“滚。”
“瀑布。”吴邪坐在浴缸里,眯眼盯着头顶的花洒,很认真的样子。
水突然停了,吴邪满脸问号,张起灵手穿过膝弯将他捞起,湿透的长裤沥沥拉拉滴着水。吴邪被他搁在浴缸沿上,还不时扭头,嘴里嘟囔,“瀑布没了……”
张起灵随手拿起橡皮鸭子塞进他手里,“一会就有,先玩这个。”
浴缸边缘还是有些窄,吴邪坐不太稳,第三次差点翻车之后,张起灵抓起他两条手臂,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张起灵冲洗了一遍浴缸,蓄上水,试好水温。在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吴邪就乖乖地抱住他的大腿,黄色的橡皮鸭子时不时被吴邪一捏,在他的胯下嘎嘎叫。
湿裤子被唰一下剥掉,吴邪忍不住打个寒噤,腿毛都竖了起来。张起灵看了眼他已经湿成透明的内裤,底下的肉色隐隐透出,不犹豫,一起扒了。
伸手揉了一下吴邪软趴趴的唧唧,张起灵把人翻个个儿,变成跪趴。吴邪巴着浴缸,对长久以来的暗恋对象撅着屁股,如果他此时是清醒的,看到自己这种状态不知会作何感想。此时被张起灵的手指抚弄着肛周,菊花敏感地收缩起来。
“嗯……”吴邪忍不住哼哼,陌生的感觉居然让他这么舒服。张起灵左手绕回前面去摸了一把,发现他居然有些硬了。
入口还是紧闭的,无人造访过,被他的手指一触,就紧紧缩起来。
张起灵奖励地在他屁股上亲了一口。
把光溜溜的吴邪弄进浴缸,张起灵一身衣服早已湿得差不多了,他也不谦让,三两下脱干净,长腿一伸也跨了进去。
吴邪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天哪!是麒麟!”
张起灵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站在浴缸里,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吴邪伸出手去摸上张起灵的胸口,他左胸文了一幅嚣张的麒麟刺青,规模很大,一直蔓延到左膀和手臂,甚至是后肩。
张起灵不动声色,看他的反应。吴邪两眼放着光摸他的胸,看样子差点流口水,张起灵怀疑他接下来就要脱口而出一句“红烧肉”之类的菜名。
吴邪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下他胸口,来了一句:“僵死!”
……看来是把他当成怪了。
游戏里有几种珍稀的上古神兽BOSS,刷得很少,攻击又超高,麒麟就是其中一只。吴邪的梦想是抓一只来当宠物。
吴邪眼睛里闪着小星星,谄媚地靠近被他一下就“定住”的麒麟,“这位麒麟大爷,跟我回家吧,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保证一日三餐,零嘴宵夜,好吃好喝供着你……唔……”
张起灵抓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把又软又呆的舌头吸过来吃了个遍。这样子的吴邪看起来太好吃了。就着接吻的姿势,张起灵半跪下来,分开他的腿欺近,就像一种渴望拥抱的本能,吴邪勾住了他的脖子,他揽住吴邪的腰。
两个人都有些动情。唇分,吴邪有点喘不上气,浑身酥麻。张起灵意犹未尽,又在他嘴角和下巴轻吻几下。
“好。”
“什么?”吴邪还没反应过来。
“吴邪,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