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0年11月13日

假日懒洋洋 by 西西那个白(10 – 12)

第十章 芒果vs椰子

“喔!喔!喔!白老板,您这架势,怕不是面馆快要开业了吧?”张天的大嗓门儿突然响起,白宇吓了一跳,搞清楚来人后,便舔了舔嘴唇,往椅背上一靠,抱着个平板电脑就哈哈哈的傻笑,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刚刚上完的那节课,白宇和张天选了不同的老师,所以不在同一间教室。这不,一下课,张天就来找白宇去食堂吃午饭。

这间阶梯大教室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张天一眼就看到白宇坐在最后一排,聚精会神地盯着平板,不知道划来划去在看什么。

他悄悄绕到白宇身后,探头一看,屏幕上都是一碗碗面条的照片。

“来了啊,我……嘿嘿”白宇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正在研究这个这个连锁面馆的菜单。”

“这就研究起菜单了?都打算卖什么面啊?”张天想要再看一眼屏幕,不过白宇眼疾手快的按黑了屏幕。

“干什么呀?商业机密啊?还不给看。”

“那可不,还在研究阶段啊。”白宇把平板装到背包里,拉上拉链。

“行吧,打算卖哪种面啊?有方向了吗?”

“主打嘛,必须得是我老家的油泼面!还有全国各地的特色面条,比如热干面炸酱面锅盖面葱油拌面……毕竟是全国连锁。”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继续说,“不管你在哪个城市打拼,都能在我的店里吃到家的味道。”

“全国连锁?搞这么大!”

“那当然。我这两天正在想店址,第一家肯定得开在江城。不过,是开在市中心的大商场,还是开在火车站飞机场,我还没想好,好像各有利弊。”

“啊?你这都想的这么远了,跟朱一龙说过没有啊?”

“还没……”

“万一他不支持你,你想这么多不是白搭吗?”

“白搭不会,毕竟我启动资金已经有了,我也想再拉他赞助一波,不过最近……”白宇拎起背包,背在一侧肩膀,跟张天穿过桌椅,从教室走出去。

“不过什么?”张天听白宇怎么不说了,赶紧盯着问了一句。

“朱一龙最近好像身体不太好。”白宇歪了歪脑袋,贴着张天小声说了一句。

“不会吧?朱一龙那身板儿?身体不好?哪儿不好?”张天狐疑地上下打量起白宇来,想不到自己的好兄弟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榨干了金主爸爸,“夜夜笙歌,太过分了?”

“想什么呢!”白宇瞪了张天一眼,“他说他心脏不舒服,最近一直带着那个什么机器,在检测心跳什么的。”

“心脏不好?啧,看来有钱人就是会玩儿,烟啊酒啊又那啥过度的,年纪轻轻的就把身体折腾坏了吧。”

“别瞎说!”白宇有点儿不高兴,朱一龙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怎么抽烟喝酒,就是工作比较忙。”

“你急什么,这么帮着金主爸爸说话,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当然喜欢啊!”白宇回答的理直气壮,简直脱口而出。

“啊?”张天吓了一跳,他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问出这种答案,哆嗦着嗓子说,“你真喜欢他啊?”

“昂!像我龙哥这样的,长得又好看钱又多,谁都会喜欢他的啊。”白宇不解地抬了抬眉,这不理所当然的么,张天这么惊讶干嘛。

“嘁……”张天嗤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他继续揶揄了几句,“你这人真是肤浅,光看人家的脸和钱。”

“不看这些看啥?”

“看谈不谈得来啊,看有没有共同的爱好啊,相似的价值观什么的。像朱一龙这样的,看起来就很高冷,又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你们能聊得到一块儿吗?也就长得好看和有钱两项优点。”

“就这两个优点还不够啊?!”白宇眼睛都瞪圆了,他还想说他跟朱一龙挺能过到一块儿去的,但没来得及张嘴就被打断了。

“啊对对对,你们又不谈恋爱,有这两项已经足够了。”张天觉得有点儿聊不下去,一边夸张地点头一边说,“您说的都对,朱一龙他挺好,挺好的,他什么都好。”

白宇吃了记憋,还想说说朱一龙,不过看张天这样子,好像不想再继续跟朱一龙有关的话题了。也正好走到了食堂,两个人一人端了个餐盘,一时也不用再交谈。

食堂里人头攒动,白宇挤到玻璃前面,看见后面那一缸一缸的菜,油光锃亮的。今天朱一龙在家休息,不知道中午王姨做了什么菜?是不是平时老是在外面吃,重油重辣重盐的,才会心脏不舒服。

“同学?”打菜的阿姨敲了敲不锈钢菜盆,后面都排队了,不知道这个同学发的哪门子呆。

“哦!不好意思阿姨!我要那个番茄炒蛋……呃,还有土豆丝,荤菜就那个清蒸鸡腿吧。”白宇赶紧点完菜,跟上了张天的脚步。

马上放寒假了,要不,以后让王姨中午也炒点菜,中午让司机给龙哥送去,健康一些,心脏不舒服这种事可大可小,还是要重视的。

吃个午饭,白宇满脑子都是金主爸爸的健康问题。

此刻的朱一龙,正正正经经的坐在餐桌前用餐。王姨今天只做了很简单的几样小菜,白灼秋葵、清炒牛肉片、凉拌小木耳、番茄小排汤,然后没了。

少盐少油少酱,尽量清淡。虽然王姨厨艺了得,用料也上成,味道真的还不错,但朱一龙吃着吃着,总觉得差点儿什么,扒了两口饭把筷子一撂,脑袋偏向厨房,问道:

“王姨?家里有没有吃火锅的调料啊?”

王姨正在擦灶台,听见朱一龙问,心里有点儿想说没有,毕竟那东西不健康。不过按朱一龙的性子,说不定就立马叫外卖加菜了,还不如直接拿给他算了。

“有。”王姨应了一下,从冰箱里拿出调料,又拿了个小碗一起放在了朱一龙面前,充满担忧的看了眼朱一龙腰上别着的那个机器。

朱一龙知道王姨一直关心着他的健康,便带着笑意,语气温柔地说:“就吃一点点。”

王姨边笑边摇头,她也是拿朱一龙没办法,从小先生到现在的先生,他一直都是那么温和有礼的。看起来冷漠,却总是能在很多事情上一眼看透别人心里的情绪,然后给到最精准的抚慰。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朱一龙和王姨同时疑惑地看向门口,这里从来没外人来过,他们也没叫外卖啊。

王姨看了眼朱一龙,朱一龙点了点头,示意王姨去开门。

门一开,竟然是尤慧,王姨赶紧把人迎进来。

尤慧跟王姨打了个招呼,趿上王姨放下的拖鞋,进门后便转动脑袋打量四周。这房子还真不错,楼层极佳,格局开阔,就是装修风格以黑白灰为主,十分现代简洁,跟某人一样无趣。

尤慧很快锁定目标,径直拐入餐厅,拉开朱一龙左手边的座椅一屁股坐下,开口就是没好气的质问。

“朱一龙,你幼不幼稚啊,就为这事儿,值得你拉黑我这么久吗?”

朱一龙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眼尤慧,从火锅调料瓶里扒拉出一坨调料倒在小碗里,夹起一块清炒牛肉,沾了沾送入口中。

眼睛突然一亮,闭着嘴咀嚼起来,嗯,这个味道还差不多,等把肉咽下去了,他才笃悠悠地开口说:

“值得。”

“无聊,不就是那天挂了你的电话吗?以前又不是没挂过。”尤慧冷笑一声,端起王姨放在她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好像还放了点儿蜂蜜,酸甜比例正好。

“你找上门来,就为说这?”

“不然呢?”尤慧那双画着深邃眼妆的大眼睛瞪了下朱一龙,“连我们三人群你都退了,用蒋文浪的电话打给你,你都不接!”

“有什么事儿你让他给我留言不就行了?”

“不行。”

朱一龙眉头一皱,有点儿不耐烦,难得给自己安排的休息日,他想快点吃完饭去健身房玩游戏,便露出一个假模假样的微笑:“尤大小姐,到底是什么事儿劳您大驾,莅临寒舍……”

“行了行了。”尤慧摆摆手,“马上过年了,我爸要来三亚过,你是留在这儿,还是回京城,或者邀请朱老先生一块儿来,他俩也很久没见了。”

怪不得不让蒋文浪给他留言,蒋文浪现在态度已经缓和很多,好像又跟尤慧重新在一起了,但还是跟个刺儿毛一样,听不得他们那些大家族联姻的事情。

“要是你们家也来这儿过年,我得早点把套间留着。”

“行吧,我晚上问问我爷爷。”朱一龙就着拌了火锅调料的几块牛肉和木耳,三两下把一碗白饭吃完了,“王姨,收了吧。”

“王姨,再来一杯柠檬水,放点冰块。”尤慧跟着朱一龙来到开阔的客厅,低头瞥见朱一龙的背影有点奇怪,腰间鼓出来一块,她疑惑地开口问道,“你这腰上别的什么玩意儿啊?”

“心电图仪。”

“啊?”尤慧吓了一跳,“你别这个干什么啊?”

“心脏不太舒服。”朱一龙坐在单人沙发上,像在说别人生病一样,丝毫听不出这话里,对自己的健康有任何担忧。

尤慧在那张长沙发上坐下后,立马脱掉拖鞋,赤脚踩在沙发前面的长毛地毯上,柔软又舒服。

“不是吧?都没听说过你们朱家人有心脏病史啊,而且你才三十岁,怎么心脏就有问题了?”

尤慧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比朱一龙还要焦急一些。如今他们三个,虽然总是会尴尬地陷入那种,没法儿好好说话的奇怪境地,但这么多年一同成长的情谊,并不是假的。

“嗯。”朱一龙选了个舒服的坐姿斜靠在沙发上,好不要碰到那个机器,说,“查过一轮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舒服,换了最新的设备。”

“你这心脏不舒服,有什么症状?”

“说不清,有时候好像会突然跳的很快,有时候好像腾在半空,又是个感谢有个无形的手一直在拽它……反正很不正常,怎么?没听说过尤大小姐对心脏也有研究?”

“你没听说过的多了。”尤慧嗤笑一声,心想这朱一龙还没完没了了,看在他身体不适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上次检查完,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问题,心跳是有一些波动,但还远没有达到器质性病变的程度。”朱一龙垂下眼眸,两手交叠盖在他拱起的膝盖上。

过完年,酒店就要进入竣工阶段,到时候一定会很忙。

万事都惯于掌控全局的朱一龙,在照顾自己身体这方面,其实并不含糊,他定期健身,合理膳食,少沾烟酒……牢牢地把握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知道这是他奋斗的底线和本钱,所以才会查了又查,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未知情形。

尤慧听完朱一龙的话,不由得眯起眼睛,盯着朱一龙看了起来,看的朱一龙心里发毛。

“你心脏不舒服的时候,都在想什么?都跟谁在一起?”半晌,她开口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朱一龙挑起一边眉毛,疑惑地看向尤慧,又因为她的话,忍不住开始回忆那些,心脏感到不舒服时的情形。

尤慧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的眼睛慢慢睁大变圆,又眨巴几下,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哎呀,想不到咱们情场老手朱大老板,也有栽跟头的一天啊。”尤慧的语气带着些调侃,她想明白朱一龙是怎么回事儿之后,便松了口气,又开始不好好说话,“不过我提醒你啊,上次我虽然喝多了,可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实。白宇这人,可招人喜欢了,你得看紧点儿。”

朱一龙舔了舔后槽牙,从腰后面拆下了机器,再把黏在身上的连着细线的小元件扯下来,随意的缠在机身上,往茶几上一摆,没必要再带着这个了。

“我才不相信你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病。”尤慧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继续说,“面对现实吧。”

说完这些话,她并不等朱一龙有什么表示,从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划开屏保,点了几下,叮一声,朱一龙的手机响了。

“朱老板,这次请快点通过了,好吧。”尤慧晃了晃手机,背上那只精致的小挎包,站起来,“我走了,你快点给我答复,我们酒店的套间,在新年假期可是很热门的。”

“知道了。”朱一龙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通过了尤慧的好友申请,发现手机上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是白宇发来的。

「龙哥,你喜欢芒果还是椰子?」

什么意思?朱一龙看着这条没头没脑的微信,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在他拧着眉头,凝神思忖的时候,尤慧离开了他的家。

消息已经是半个小时前发的了,那时候他正在让王姨找火锅调料,没听见手机响。算了,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不要回了吧,也不知道要回什么。

没过一会儿,门口响起咔啦啦电子开锁的声音,白宇回来了。

“王姨,快快快。”他一边踢掉拖鞋一边叫王姨,“拿个大号儿的餐盘进来!”

白宇好像很着急,拖鞋都来不及穿,像阵风一样窜到客厅里,手上拎着两个中号塑料袋,哗啦一下放在茶几上,有水顺着塑料袋外沿淌下来。

“别着急,什么东西呀?”王姨跟在后面,端来了餐盘。

白宇弯起嘴角,嘿嘿一笑,还要卖个关子,抬起一边眉毛,弯弯的眼睛左瞟右瞟,先看了眼王姨,然后对上朱一龙的眼神。

“噔噔噔噔!”他从塑料袋里掏出来一碗冰沙,“龙哥,这个是你的,椰子味。”他把沙冰放在餐盘里,推到朱一龙面前。

“这个菠萝味的给王姨。”白宇把冰沙捧起来,王姨双手接过,“这个芒果味的,是我自己的!”

王姨笑眯眯地谢过白宇,一手捧着自己的那碗冰沙,另一只手把桌上的两个塑料袋捏起来去厨房,把客厅留给了他们。

“我喜欢芒果的。”朱一龙看着白宇面前的那碗冰沙,原来刚才白宇问的是这个。他伸出手想去端芒果的,却被白宇抢了个先。

“不行!”白宇捧着碗,伸出一截粉色的舌头,在冰沙上面大范围的舔了一口,“这芒果的糖分太高。”哧溜,他舔掉了嘴角的黄色冰沙,开始补充说明,以免引起金主爸爸的不满,“这不适合你现在的身体,容易增加心脏负担,你吃椰子的,椰子好啊,我查过了,还可以预防心脏病的。”

说到这儿,白宇瞥到了茶几边上那个心电图仪,立刻夸张的叫起来:“啊!这个机器怎么拆下来了?”

“嗯。”朱一龙一双大手包住了白宇捧着芒果冰沙的小手,尝试着从碗沿处往上提,一边也不忘回答白宇的问题,“我好了,没病了。”

“??你这病怎么说生就生,说没就没的啊?”白宇小声嘀咕,捧着碗的手僵持了几下,还是松开了。

朱一龙满意地提起碗,捧到了自己面前。冰沙表面有点硬,他用勺子戳松了之后,舀了一口在嘴里。

“唔……”朱一龙心里一甜,这芒果挑的酸甜正好,冰沙炒的细腻柔软,冰凉激爽入口即化,太好吃了。

“这我都舔过了……”白宇嘟嘟囔囔抗议着,把朱一龙面前那个餐盘里的椰子味冰沙扒拉到自己身前。

“我不介意。”朱一龙又吃了一大口芒果冰沙。

我介意啊……倒不是口水的问题,白宇无奈地舀了口椰子冰沙。虽然椰子味的也挺好吃,但是没有芒果的甜。

这个朱一龙,发消息又不回,早说喜欢芒果,那我多做几杯芒果的啊!张天说的对,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一点都不好相处,不知道疼人,我不喜欢他了,我应该要跟他收钱的,妈的。

“这哪儿来的?”

“我亲手炒的。”白宇咬着小勺子,冲朱一龙甜甜一笑,邀功的时候到了,“我以前暑假的时候,就在龙湾酒店沙滩上的小卖部炒这个,机会难得,我给你炒一碗。”

一般朱一龙休息的时候,会让白宇也在家待着。临近放假,白宇的出席率让人堪忧,为了毕业证,白宇昨天晚上好一顿撒娇,朱一龙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便放白宇去学校上课了。

“不是我自夸,我把那一筐芒果里,最甜的两个挑出来炒的,还不错吧龙哥?挑芒果我最在行了。”白宇洋洋得意地抬起下巴,嘴唇被冰沙冰得红彤彤,愈发显得皮肤白皙。

“嗯,挺用心的在……”朱一龙盯着那一双红唇,回味着芒果的清甜,语气叫人捉摸不透,“……为自己挑呢。”

“咳咳咳咳咳……”白宇刚吃了一口冰沙,被朱一龙的话噎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了。他一时忘了,芒果冰沙原是为自己准备的。好不容易喘匀乎了,赶忙加了一句,“椰子,椰子也是最好的,最最新鲜的……咳咳……”

天杀的朱一龙,竟然还在边上咬着勺子笑,连王姨都进来给白宇递水拍背了。

“喏。”朱一龙看白宇缓过来了,便舀了一勺芒果冰沙递到他嘴边。

“谢……谢谢。”白宇乖巧地张开嘴,吞下了芒果冰沙,真的好吃。

白宇刚才确实咳得厉害,眼睛里都蓄满了生理盐水,眨一眨就看起来亮晶晶的,眼眶又红,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又看的朱一龙心神不宁,费了好大劲儿才没有按着人白日那啥。

“过年你有什么安排?”朱一龙把芒果冰沙放到白宇面前,又把椰子冰沙端在手里吃,一个酸甜一个清香,其实两个交替吃,口味更佳。

“我?”白宇一愣,他心中只想着放假,都快忘了一放假就要过年了,明年过年还特别早,确实是该安排打算了。

“龙哥有啥安排啊?回京城过年吗?”

“嗯,可能回京城,也可能住在龙湾酒店里。”

住在龙湾酒店里?白宇想了想,就明白过来,那应该是要跟尤家一块过年。

“你可以住这儿,也可以回家,就当是给你放假了。”

白宇顿了顿,好像很兴奋似的看着朱一龙:“那我就可以回家了!跟张天一块坐火车,咱们正好有一段同路!”

朱一龙本想问白宇要不要坐飞机,可以让他的助理给白宇订下机票,不过看白宇像小孩儿一样期待着坐火车,也就不提议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学期末的最后一天。

“今年也不回家?”张天跟白宇坐在教室里交头接耳。

班主任正在说一些假期注意事项,住校的同学都要报备登记换到一块住之类的事情。

“对啊,要陪金主爸爸,没办法。”

“呸吧你就,这几年都没看你回过老家,压根儿就没想回去吧?还说什么没办法……”张天翻了个白眼儿,“你这一年年的不回家,你爸妈也不惦记你啊?”

“惦记啊!怎么不惦记?”白宇点着头说道,“这不最后一年了嘛,毕业了就可以回家了嘛,不差这半年。”

“哎,我也不想回去,毕竟在这儿最后半年了,可我才跟爸妈说不想回去,我外婆就连着打了几天电话,说过年一定要看见我。”

白宇没搭话,班主任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来了一句解散,同学们呼啦欢呼一声后,做鸟兽散状,三三两两地都走了。

“真好,我外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白宇脸上露出一丝少见的哀伤,转瞬即逝,快到张天抬起头,看见的还是那个整天只知道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白宇。

“你明天就走了?”

“对啊,今年过年也太早了,再不走,都要赶上春运了。”

确实,满打满算离除夕夜也就不过十来天。朱一龙已经回京,先去陪着他爷爷,到时候再坐私家飞机过来,毕竟老爷子年纪大了。

好像他们一大家子都要来三亚龙湾酒店过年,作为婚后第一年对女方家族的尊重,而且三亚气候温暖湿润,大过年都有二十几度。

王姨明天也要走了,这年就自己一个人在大豪宅里过,可比往年窝在出租屋里要舒服多了。

“怎么样,今天中午张哥请你搓一顿,也算是咱们今年一块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一年到头也就敲你这一顿。”白宇笑呵呵的勾住张天的肩膀,揽着他往校门外走去,“我要吃步行街那家重庆火锅!”

朱一龙在的时候,他不太吃辣,容易上火,那啥的时候会不舒服,而且上次他吃冰沙吃的太快,胃疼了一夜,后来朱一龙带他去吃火锅,再不许他吃辣的,快馋死他了。趁着金主爸爸不在,赶紧吃口辣的,过过瘾。

“行行,一顿火锅一顿酒,咱们明年再见了宇哥!”

第十一章 又双叒叕被……

想不到一个人独占300平豪宅,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白宇已经好几天没刮胡子了,他毫无形象地半躺在沙发上,手指弯着拎住一包薯片,另一只手正往嘴里塞了一片。

茶几上有几听可乐,有喝完的,也有喝了一半然后放太久没了气的。他咽下一口薯片渣子,觉得这玩意儿吃多了有点硌得慌,便坐起身顺顺气,打了个嗝儿。

要不还是下碗面吃吧?再喝点下面条的面汤,助一助消化。

他趿着拖鞋来到厨房,再一次被自己这两天的懒散行为惊到。

吃完的、没吃完的外卖一包包堆在橱柜边上,水池里放了好几个碗,因为放的太久,碗壁上的食物残渣都成了硬疙瘩。

白宇打开水龙头,一脸嫌弃地捡起一只碗冲了几下水,那硬疙瘩一点儿都冲不走,于是他又放下了……要不还是等今天吃完了再洗吧。

桌上还有和了一半的面团,白宇戳了一下,完全硬了。昨天下午他实在无聊,想要做点正经事,比如认真思考,为什么王姨和的面团做出来的面条就比他劲道呢?便在厨房研究发面,谁知道后来离了厨房醒面团,就把这事儿完全忘了。

他拎起垃圾桶,把桌上的面团撸到垃圾桶里,转身面对灶台,烧水,拿出冰箱里王姨准备好的面条,随便给自己搞了一碗素了吧唧的青菜辣酱拌面,吃的时候暗自发誓,等会一定把厨房打扫干净。

才怪。

直到除夕夜那天中午,白宇才真的动了起来,中午起来就先把胡子刮干净了,然后打开扫地机器人,打包厅里的垃圾,洗碗刷锅子,光丢垃圾就跑了两趟,还有一趟等出门的时候再扔。

他打算等会儿去一趟超市,添点年货,哪怕一个人,还是得过年呀。

收拾完毕,他累得瘫坐在沙发上,想不到住豪宅,收拾起来这么辛苦。

以前住在小出租房里,垃圾堆不住必须尽快扔,小方桌上也就只能摆下一份薯片可乐,厨房也是公用,哪里好意思把碗堆这么久才洗,整天忙忙碌碌的,逮着时间就用来刷剧打游戏,一天天过得特别快。

现在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铺得开没人管,可以尽情犯懒,反而连打游戏的兴致都没有了。

环顾空荡荡又窗几明净的客厅,装修配色又大多是黑白灰,让他莫名生出一种空虚……寂寞……冷……的感受。

也不知道朱一龙在干什么。

叮——手机响了,白宇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丝古怪的念头,说曹操曹操就到,难道是朱一龙给我发消息了?

他赶紧划开一看,竟然是张天,噼里啪啦又发来几条,内容是要跟他换福字,说自己还差一个敬业福。

白宇轻哼一声,爷现在是个百万富翁,还用得着跟这抢红包?笑话!回都懒得回,他关掉对话框,点开朋友圈看起来,张天正好晒了家里门上贴的对联,号称是自己写的,白宇顺手点了个赞,然后一路往下点。

朋友圈里一派喜气洋洋,朋友们都在汇报自己家过年的团圆场景,白宇点着点着,竟然点出有一种“朕已阅”的感觉。

差不多都挨个儿点完了,他突然有点好奇,不知道朱一龙会不会发朋友圈。印象中,朱一龙好像从来都没有发过朋友圈,微博账号更是没有。

白宇点开跟朱一龙的对话框,画面还是他问芒果椰子,朱一龙没回的那一次。要不要祝金主爸爸新年快乐?现在可能太早了,晚上看春晚的时候发可能更好些。

白宇撅了噘嘴,收起手机,振奋士气一般地从沙发上蹦起来。行吧,先去超市,采办年货!

除夕这天的超市,客人比平时少多了,采办年货的就更少了,谁不是早几日就都准备妥当的呀。

白宇一个人推着购物车,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着大袋的巧克力果冻花生米瓜子……嗯,有点儿多,他为难的皱了皱眉,趴在购物车上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根本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好像只是出于一种习惯。

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般,平时很少买零食,所以一到过年,他妈就会拉着他买好多好多的糖果巧克力,把家里的果盘堆得又高又满,丝毫没注意到他们一家人其实都不喜欢吃甜的,那些糖果花生最后的结局就是过期被扔掉。

白宇轻轻叹了口气,推着购物车掉了个头,把那些零食的都放回货架上,最后只剩下了两包瓜子。

然后他再去卖猪肉的地方称了两斤猪肉糜,等会儿回去包饺子,一边看春晚一边吃饺子,这样才有过年的感觉嘛。

一个人东忙西忙的,还真的等到春晚开播了才吃上一口热腾腾刚出锅的饺子。

「观众朋友可以打开微博……」春晚主持人正在噼里啪啦串着词儿,说打开微博还能领红包什么的,白宇突然想起来他也很久没有上过微博了。

以前他还兢兢业业的发点龙湾酒店上班日常,想要做一个网红的念头也不是没有过,攒到小两千个粉丝的时候,还搞了场直播,效果好就可以接单。

结果他直播的时候人数多、互动也热闹,但是因为忘记给自己开美颜了,只接到了一个渔夫帽的单子,店家说适合他这种不喜欢捯饬自己的博主,没啥要求,平时自拍的时候戴着拍就行。

点开微博,粉丝的留言私信纷纷弹了出来。

「啊啊啊哥哥你去哪儿啦」

「White为什么这么久不出现?」

「我去了哥哥工作的酒店,没见着他,酒店工作人员说他暑假后半期就没去上班了。」

「我就是为了看看真人才安排的三亚游,white你出来给我个解释(大哭)」

白宇赶紧拍了个饺子发微博,配字「好久不见,新年大吉!今天谁能吃到那个有钢镚儿的饺子?(剪刀手)(坏笑)」

才发出去一秒,就有粉丝留言了。

「谁!谁发的?不发自拍怎么知道你是真的white(doge)」

「不要看饺子,要看自拍。」

「啊啊啊哥哥啊啊啊啊啊」

白宇夹了个饺子搁嘴里,边嚼边笑。这年头要找一个钢镚儿还挺难的,他从好久不背的书包内侧袋的夹缝里才抠出来一个。

他足足包了三天晚饭量的饺子,反正就一个人吃,钢镚儿早晚是他的,就是不知道得第几天才吃到。

留言逐渐平息,他点开热搜看了起来,却没想,在热搜上看到了朱一龙的名字。

#朱尤两氏三亚过年#

想不到隔了这么久再看到朱一龙的消息居然是在热搜上。白宇点开热搜,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已经有营销号十分全面的把富豪朱家尤家这两天的行程排了一遍。几张照片都是或朱家人或尤家人在三亚的酒店里,沙滩上,购物商城里被偷拍到的照片。

只有一张照片上有朱一龙,他戴着太阳眼镜,推着朱兆祥的轮椅,正要往酒店后门出去。

营销号还写到了朱一龙投资的新酒店,预计在新的一年里就会开始营业,地产大亨首次进军酒店行业,一写到这又把当初朱一龙尤慧两个人的婚礼照片放了出来。

卧槽,金主爸爸这脸,这身段,这腿,不当明星真的太可惜了,这照片也拍的太好看了。对着这么好看的金主爸爸,白宇忍不住犯了会花痴,要是自己也换一套帅气的西装,跟朱一龙一块拍个照片,说不定也挺好看的,他傻笑了一会,继续往下看。

文章里还写,朱一龙以前也算半个玩咖,身边经常出现漂亮干净的小男孩,没想到婚后竟然如此收心,几乎一直待在三亚,一边忙着造酒店一边陪老婆。

夫妻俩恩爱得十分低调,一向爱发微博爱秀自己的尤慧也几乎没晒过两人的合影,各路分析都说越是认真的感情就越是不爱秀,让彼此的爱情纯粹。

白宇偷偷呸了一声,不爱秀是因为不敢秀吧,要是让蒋文浪这个醋坛子看见了,尤慧姐又要借酒消愁了。

再往下还配了几张疑似跟过朱一龙的小情儿的照片,虽然做了模糊处理,但白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王安云,配字还写到这个王姓艺人最近好像另觅他主,搭上了娱乐圈里的大佬,还上了春晚。

喔,安云哥厉害,都上春晚了还跟我诉个屁的苦。

看到末尾处,营销号的留言不过一百来条,少数是来看豪门八卦的,多数都是王安云的粉丝,都在下面让营销号不要乱写,说自家哥哥跟朱一龙没关系,也没有傍上什么大金主……然后很多路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图里那个是王安云。

噗……白宇咬着筷子嗤笑出声,这些粉丝怎么回事,尽帮倒忙呢。

砰——一声巨响,房间闪过一片亮光,白宇哆嗦了一下,什么声音这么吓人?他循声朝落地窗外望去,原来是龙湾酒店在举办新年烟火晚会。

绚烂的烟花在黑夜中绽放,照亮了半边天空,龙湾酒店就在那个烟花下面,复古欧式的造型看起来像个城堡,整个场景看起来梦幻极了。

朱一龙他们应该就住在最高层吧?白宇眯着眼眺望那一层房子,烟花的亮光把那排大窗户打的忽明忽暗。

诶?他突然灵机一动,想起来金主爸爸的健身房里有一面洞洞墙,上面挂了许多户外运动要用到的一些器具,比如包好的帐篷、油灯、不锈钢餐具、军用水壶、登山靴、撬棍啥啥的,看起来倍儿有男人味,最上挂着好几个望远镜,大大小小的,不如去拿个下来,看看能不能看见对面窗户里的情形。

白宇打开健身房里的灯,拉过靠在墙边的楼梯,爬了几格,伸手拿了最大的那个望远镜,又回到了落地窗前,举起望远镜看了起来。

我就找找龙哥,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我绝对不多看一眼。这种偷偷窥视别人生活的禁忌感不由得让白宇心跳加速起来。

“一龙啊,小慧真是有心了。”朱母坐在沙发上,拉着坐在边上的尤慧的手,看看尤慧看看朱一龙,说,“这一次我们来三亚过年真是来对了。”

朱一龙坐在她俩对面的长沙发上,茶几上有一套红木茶具,朱一龙正在烫茶杯,他抿着嘴,面带微笑,给在座的几位长辈都斟好了茶。

“也是你们家赏光,连朱老爷子都来了,这个年可过的太热闹了。”尤父尤奇瑞接过朱一龙递上去的茶,朗声说着话,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兴许啊,来年要是能添个小的,就更热闹的了!”

“咳……妈,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朱一龙迎上自己妈意味深长的眼神,又心虚的低下了头。

他俩模样登对、家境相配,父母祖辈都觉得自家孩子会挑,自由恋爱都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根本都不知道这两人是假结婚。

“怎么不能说啦,你爷爷年纪大了,早点抱到曾孙不好吗?”朱母嗔怪道。

“妈~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尤慧幸灾乐祸的偷偷看了眼朱一龙,假装娇羞的低下头。

“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也不用过多干涉,啊?哈哈哈哈……”朱老爷子95岁高龄,却好像依旧能跟上年轻人的思想,他都发话了,其他人也都识趣地不再提这事。

朱尤两家正在龙湾酒店最高层行政酒廊的包房里,这是酒店最好的包房。年夜饭吃的差不多了,朱一龙跟尤慧,朱父朱母、尤父尤母还有朱老爷子在一处,边喝茶边聊天。

其他亲戚,比如朱一龙的伯父伯母们,尤慧的堂兄弟姐们,有的靠在落地窗前聊天,有的坐在吧台前喝起了小酒,一派其乐融融的和睦景象。

喝着茶,尤慧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眼睛一亮,有点儿兴奋的说道:“今年我请了全国顶尖的烟花设计师设计了新年烟花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听说那个团队很难请,还是我特地拜托……”尤慧本来想说蒋文浪,但是这个名字在父辈这里并不太受欢迎。当初蒋家破产之前,没有少来求过朱尤两家。

但是商业场上,这些商人们一个个都是精打细算的,他们估算下来,蒋家的亏空实在是太多了,当时的行情也十分不好,唯有申请破产保护,不然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他们怎么可能去做这种没有回报的事情,只能劝蒋父看开点,先申请破产,然后再重新开始。

蒋父眼睁睁的看着父辈留给自己的产业化为乌有,把一股子气都撒在那些不肯帮他的人身上。那段时期闹的很难看,他还扬言自己过的不好,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愤然带着妻儿搬出了那片富人区,所以蒋家人在那段时间成了他们圈子里都避而不谈的存在。

“拜托……朋友才能请到的。”尤慧尴尬的笑了一下,以掩饰差点说漏嘴。

“那下次我的酒店开业,也要拜托你的朋友……”朱一龙不怀好意的瞄了一眼尤慧,他当然知道尤慧口中的朋友就是蒋文浪,他用揶揄的口气说,“拜托你的朋友帮我引荐一下,开业典礼上也可以办一个烟花表演。”

尤慧不甘示弱的对他翻了个白眼儿,周围的长辈们都自顾自的凑在一块聊天,也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

砰——的一声,烟花准时在空中绽放,包间里的人纷纷被美景吸引,站到落地窗前观看烟花。行政酒廊包间的这一扇落地窗是视角最好的,正对着烟花表演,漆黑的天空突然被炸亮,染上五彩斑斓的颜色,一些带着长尾巴的烟花落下的时候,就像星星落到海里。

“喔喔,瞎了瞎了哈哈哈哈……”耳边传来尤慧堂弟的声音。

朱一龙也站到了落地窗前,他听见说话声便转过头,身侧是一架望远镜,尤慧的堂弟正在摆弄。

这架望远镜也不知道是谁的注意,一直都放在包间的落地窗前,好像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用来看星星,朱一龙曾经试过,但是他不太会调试,近的远的都看不清。

“你懂调这个?”朱一龙稍稍弯下腰,他虽然不懂,但是一直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

“会啊,我是学校天文社的,我们社团经常组织活动,扛着望远镜去山上看星星。”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兴奋地有点儿手舞足蹈,他继续说,“不过买这个望远镜的人大概不懂,我刚调试了一下,这个看不了太远的星星,只能看看月亮,或者看看对面的那片房子,也满清楚的。一龙哥你要看看么?”

尤慧的堂弟把位置让开,朱一龙凑了上去,堂弟说的没错,这个望远镜看不到什么宇宙奇景,烟花炸开的亮度在镜头里被无限放大,真的差点把他炸瞎,他眯着眼移动镜头,去看那片房子,就是他自己在三亚的住处。

朱一龙的房子在最前面那排,楼层最高,风景也最好。望远镜里,一扇扇窗户变得特别大,反而很难找到自己家那扇。朱一龙一一看过去,凡是亮着灯的,窗户里的人在干什么都能看清楚,他有点不太好意思,心想看到自己家之后就不看了,不过现在家里也没人,应该一片漆黑看不见什么。

镜头从一扇落地窗前飘过,窗户前站着个人,手举望远镜也在看外面,两个圆咕隆咚的镜头正对准这里,好像目标就是龙湾酒店最高层。

朱一龙后仰了下脑袋,离开镜头,眨了眨眼睛,心中泛起狐疑,刚才那是……

那好像就是自己家的窗户吧?有人?他又赶紧看过去,原本那个举着望远镜移来移到处看的人好像惊到了一样,突然放下了望远镜。

白宇???他不是回家了?怎么还在这儿呢?朱一龙很确定,在这个望远镜圆圈视野里的人,就是白宇。

接着,他看到落地窗前的白宇抱着望远镜,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撒腿逃离了窗户,很快,屋子里的灯灭了。

明明留在这里过年,为什么骗我说要回老家?看到我了也不打招呼,干什么要抱着望远镜逃走,我又不吃人?

真想掰开白宇的小脑瓜,看看里面是不是有脑子。

“一龙哥哥?”堂弟看到朱一龙脸色微变,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好奇的问道。

“我出去一下。”朱一龙也没多细说,转身就走出了包间。

包间里的人都沉浸在烟花表演的美景中,连堂弟也很快又摆弄起望远镜来,没人注意到朱一龙不见了。

白宇举着望远镜东看西看,别看这望远镜小,焦距却是相当的远,连那最高层,落地窗前的人在干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朱一龙会在房间,还是在行政酒廊呢?白宇对酒店的格局还是稍微有点儿了解的。

诶,他好像看到尤慧了?果然在行政酒廊。尤慧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烟花,边上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伯母,不是朱母就是尤母吧?

白宇的心砰砰跳,那朱一龙是不是就在边上啊,偷偷看看金主爸爸在干嘛,过年会不会穿大红色的衬衫,哈哈哈哈哈……

嗯?那是什么东西?白宇皱起眉,眯起眼……那里怎么也有一架望远镜,还在动,有人在往这边看吗?他呼吸一窒,真的有人在望远镜前面,那个人好像看到他了,还抬起头离开了望远镜一会儿。

噫……那不是朱一龙吗!白宇张大嘴发出了无声的尖叫,朱一龙又回到镜头前看过来,救命,被看到了!!

白宇抱着望远镜拔腿就跑,奔到开关前一下关掉灯,靠在墙上开动小脑筋,朱一龙不知道会不会过来,毕竟这里离酒店那么近,不过他过来干嘛?我就算住一住也没关系的吧?……但是我骗他我回去了!要怎么解释?

不过也许……他不会过来?

白宇又趁黑悄悄挪到落地窗最边上,像做间谍一样的在落地窗侧边举起望远镜,要是朱一龙还在那里,应该就不会过来。可是他看见了尤慧,看见了伯母,看见望远镜前换了个人,就是没看见朱一龙。

白宇脸色一沉,为什么自己干点什么事老是被朱一龙抓到啊!好尴尬啊,他一边羞愤的想,要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就逃吧,36计走为上策,能躲一天是一天,躲过今晚朱一龙肯定会被朱尤两家叫回去,就没空管他了。

想明白后,他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桌上的残局,好在白天已经把家里都打扫干净了,没有太多痕迹。

白宇抓起钥匙、手机,打算去张天那个小出租屋里过个夜。快要出门的时候看到茶几上的望远镜,差点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他又摸黑进了健身房,里面黑咕隆咚的,白宇紧张极了,觉得心脏快跳出喉咙口,爬上那个楼梯腿肚子还有点儿打颤。

哎?那个钉子在哪儿啊?白宇往上高高举起那个望远镜,眼睛里好像看见那个钉子,但是怎么都挂不上,他憋着一口气不断伸长手臂去挂,扯得胸口都疼了。

“唔……”白宇突然呻吟一声,胸口传来撕扯般的疼痛,他浑身一颤,捂着胸口从楼梯上跌下来,望远镜哐当一下掉在地上,摔碎了一片玻璃。

好……好疼。白宇趴在地上,拧着身子,胸口传来一抽一抽的疼痛,好像有人拿着刀子在往他肺里扎,白宇呜咽着,鼻子里发出哭腔,吸口气都疼。

我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要死了吧?强烈的濒死感让白宇恐惧极了。

咔——耳朵里传来电子锁开门的声音,客厅的灯被打开,微弱的光源照到了健身房里。

有人进来了,是龙哥吗?哥哥,好疼啊……快救救我……

白宇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第十二章  不要浪费实物

朱一龙打开门,门内倒不是一片漆黑,毕竟这间房子在最高最前排,客厅里都是落地窗,烟火表演已经结束了,月光照进来,给家具渡上一层莹莹的光辉。

屋子里看起来也很干净,好像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朱一龙有一瞬的自我怀疑,难到刚才看错了?他打开灯低头脱鞋,眼睛一亮,是白宇的拖鞋,他还在里面。

呵……跟我玩捉迷藏么?今天会在哪里捉到这个兔崽子?厨房?衣帽间?还是浴室?朱一龙不自觉的舔了下后槽牙,竟然觉得很兴奋。

咚、咚……朱一龙往健身房的方向看去,今天在健身房?他穿着尼龙袜子走在地上,都懒得换居家拖鞋,脑子里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惩罚这个爱说谎的小骗子。

健身房的灯一打开,瞬间亮如白昼,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朱一龙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白宇?!”朱一龙蹲下身,想扶他起来,但一时又不知道该不该动他。

白宇并没有躲在哪处,而是倒在洞洞墙前的地上。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抠着着地板,脸色煞白,嘴唇不住颤抖,看起来十分痛苦,一双眼睛泪汪汪的,朱一龙只觉得心里也跟着他扭曲的表情一样,又慌又疼。

“哥……疼,好疼……”白宇张着嘴小口喘气,一喘就疼,“呜……”他伸出手,朱一龙赶忙握上,手心里都是汗。

朱一龙犹豫了一下,另一只手穿过白宇脖颈,像抱着一件易碎的古董花瓶一样小心翼翼的把他托抱起来,怎么又轻了。

白宇被抱起来后,因为疼痛,便紧绷着身体,脑袋用力顶着朱一龙胸膛,好分散一下注意力。

“你怎么样?你别乱动。”

朱一龙也吃不准他是心脏问题还是别的什么问题,总之得快点送医院。他抱着白宇,门都来不及关就冲出去了。

除夕夜,根本没人会外出,所以电梯还是停在他们家的楼层,他按开电梯门,直接降到地下车库,放平副驾驶的座位,把白宇小心的放好。

白宇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点,他觉得自己好像好点了,疼痛没有刚才那般剧烈,只要轻轻的呼吸,就会好很多。

朱一龙见他的眉头舒展一些,便稍微放松了口气,一脚油门,往医院方向疾驶。

白宇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豪宅里那片缀着轨道灯的吊顶,而是朴素的石膏顶和吸顶灯。灯没开,但是不知何处有光照进来。他循着光源转动脑袋,是门外面,门上有一块方形的透明玻璃。

这是哪儿?医院吗?

白宇垂下眼眸,看到了趴在床沿的朱一龙。金主爸爸果然穿着暗红色的衬衫,垫在脑袋下的一截手臂被衬得好白。

“龙哥……”白宇嘴唇翕动,嗓音沙哑,这一声唤得极轻,好像只震动了自己唇边的空气。

朱一龙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猛得抬起头,突然被惊醒的大眼睛里还带着点迷茫,不知道做什么梦被打断了。

“龙哥……我没想吵醒……”

白宇还没说完就被朱一龙打断了:“你怎么样?还疼吗?”

“啊?不不疼了。”白宇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胸口疼得厉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他还以为自己过不了这个年,而且要害朱一龙的豪宅变成凶宅了。

“……我怎么了?”白宇鼻子一酸,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不知道朱一龙会给出什么答案。

“医生说是气胸发作,在车上你疼晕了,医生给你打了止痛针,你就睡着了。”朱一龙语气平静,脑子却不停回闪之前的手忙脚乱。

他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强健的身体素质让他没怎么去过医院,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连药都懒得吃。

就算去也是去的私立医院,有专人负责安排好一切。他对三亚本地不熟,只是导航了最近的三甲公立医院,争分夺秒的开到了目的地。

朱一龙抱着白宇冲进来的时候都惊呆了,他哪里见过公立医院急诊室这架势。除夕夜怎么也能有这么多人看急诊呢?有吃坏肚子的,被硬币噎到的,让烟花炸伤的,挤挤攘攘像个菜市场。

当值的医生护士一看就知道白宇的情况比较紧急,拖过来一个急救床,把人放妥就推到帘子后面处理去了。

一个护士回头叮嘱朱一龙,先去急诊大厅服务窗口挂号,朱一龙才想起来出来的急,白宇的身份证什么的都没带。

他在服务台问了半天,按照白宇的信息重新填了张卡,病还是可以看,就是不能用大学生医保,朱一龙眉头都没皱一下,选了最贵的药,拿着单子让护士安排最好的房间。

埋头忙碌的护士疑惑的抬了抬眼,公立医院哪有什么好房间坏房间,都是统一指导价,这人没上过医院吗?

这一瞥倒是被男人的美貌所震慑,红着脸从住院部为急诊病人安排的几个床位里挑出来最好的一个,双人间,另一个床位住着昨天送进来的病人。

医生很快给出了诊断,白宇的情况在送医后就得到了好转,打了止疼药之后,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医护人员把白宇送到急诊预留病房,朱一龙便以家属的身份留了下来,他拉过墙边的椅子,在白宇床边坐下。

公立医院自然是比不上私立医院的环境,惨白的墙壁、床架上还有铁锈,病房里也一直有一股味道,但是他对于留在医院过年并不反感。

大约是因为知道回去酒店,就要继续跟尤慧演一对恩爱假夫妻。总统套房房间多,家人都当他们住在一起,真相是关上门后,谁都不知道他们一人一间互不干涉。

家人本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朱一龙开始觉得,越是跟家人在一起,却越是无法放松下来跟他们亲近。

在家族长辈们殷切期待下成长的他,几乎是一个完美的豪门继承人,早早的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成熟稳重,如今,在婚姻大事上又亲手为自己带上了桎梏。

虽然他还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什么,但也逐渐发现这条路不会让他快乐。

他有点累了。

“唔……龙哥……救命……”睡梦中的白宇突然口齿不清的嘟囔起来。

朱一龙立刻凑上去,握住白宇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掌抚上他的额头,以为他又疼了,可很快,白宇又沉沉睡去。朱一龙嘴角绷出好看的弧度,无奈地笑了笑。

傻小子,梦到刚才的情形了?朱一龙仍在为之前的画面而心有余悸,可转念一想,这混小子竟然骗他说回了老家,一时间又心疼又生气,收回搁在他额头的那只手的时候,还忍不住轻轻掐了一下白宇的脸颊。

让你骗我。

掐一下脸颊还不够,他还想捏一捏白宇圆乎乎的鼻尖,最后怕吵醒他而放弃了。

白宇应该已经不疼了,他眉头舒展,睡得香甜,好像一个对世界毫无防备的婴儿,让看者心生平静。

在这个跟他只有一纸协议的男人面前,朱一龙反而可以丢掉一些无法言说的“身外之物”,让本能占了先机。疲倦终于席卷了全身,他不再强撑,遵循身体的意愿,趴在床沿睡着了。

睡梦中,他突然听到白宇喊他,是真的还是做梦?他挣扎着睁开眼,果然是白宇在叫他。

难道胸口还在疼吗?问了白宇,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又放下心来,三言两语把医生的诊断告诉了他。不过,看他本人的表情,估计也不知道气胸到底是什么病吧?

气胸?怪不得胸口那么疼,但这到底是什么病白宇真的没啥概念,应该没有什么心脏病啊癌啊什么的难治疗吧?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明天白天再问问医生这病要不要治。

“几……几点了?”白宇随口问了下时间,他见朱一龙的脸颊上还有一道手表嗑出来的印子,表情明显还没有醒透,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咋知道朱一龙睡得这么轻浅,嘟囔一下就能醒过来。

朱一龙倒是丝毫没有被吵醒的不悦,低头看了眼手表,“两点刚过。”

这到早上还要好久啊?朱一龙这是打算陪夜吗?白宇有点于心不忍。

“龙哥,你不走啊?”

“……”这是要赶我走?朱一龙两道粗眉齐齐抬起,大眼睛露出一丝疑惑。

白宇立刻觉得自己说了蠢话干了坏事,好像在欺负人一样,赶紧补充说明起来:“不是……这趴床边多不舒服,上来一块儿躺着吧?”一边说还一边侧了侧身,好像在努力给金主爸爸腾地方。

朱一龙不带犹豫地脱了皮鞋,一屁股挨上床沿,上腿,就这么侧躺在了白宇身边,他躺的位置有点高,白宇要看朱一龙,只能微微抬着头。

我就是客气一下,他怎么这么快爬上来了?正常情况不该是嫌弃床小,露出皱眉嫌弃的表情,然后我再适当表示心疼,自己一个人留医院就行,最后金主爸爸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吗。

“不睡觉了?这么看着我不累吗?”

“……我怕你掉下去。”

“那你搂着我点儿。”

朱一龙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个病人?心里在吐槽,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靠近金主爸爸,并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腰。

耳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极轻的咳嗽声,白宇心里一惊,汗毛差点竖起来,他瞪圆了眼睛,眼珠往边上瞥去,又不敢回头看,房间里还有别人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他又往朱一龙怀里钻了钻。

朱一龙这才想起,另外一张床上还睡着别的病人,只不过被厚厚的帘子隔开了。

“嘘……”朱一龙拍了拍受惊的白宇,抬了抬下巴,压低嗓音说,“这是双人间,你背后还有张床,被帘子遮住了。”

呼……白宇长吁一口气,这新年真是过得太吓人了,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年的其他日子能过得好一些。

啧,怎么朱一龙还在拍他,把他当小孩儿哄吗?一下一下的还挺舒服的……白宇眼皮子又搭下来,睡着了。

“昨天还是很危险的,还好送来的及时,你这个情况,随时可能复发,建议考虑一下手术治疗,长假之后可以尽快安排。”

“好的,谢谢医生。那啥,一定要动手术啊?保守治疗的法子有没有啊?”白宇听见要做手术,心里就有点抵触,要在身上动刀子总觉得怕怕的。

“保守治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比较麻烦,你这个病吧,不能剧烈运动,又随时会复发。你还年轻,气胸手术不过是个小手术而已,不用太担心。”

“哦……”白宇低下头,好像在思考的样子。

“你可以跟家人商量下,没什么事中午就可以出院了,如果决定手术的话再来办下手续。”

白宇点点头,巡房医生交代完毕后,把两张床直接厚重的窗帘拉,去看隔壁床,阳光隔着百叶窗一下照进来,病房里突然亮起来。

隔壁床的也不知道什么毛病,白宇好奇的偷偷打量那人,好像是个女的,只见她到现在还打着点滴,人也看起来很虚弱。

医生问那个病人感觉怎样,白宇想听听她会说什么,结果那人只点点头。医生见她各项指数都还平稳,叹了口气就走了。

医生才走出去,门又开了,白宇以为医生还有什么未尽事宜,结果一看,是朱一龙。

早上起来没见着人,白宇还当金主爸爸终于受不了回去了呢。

“饿不饿,我去买了点东西给你吃。”

这叫买了点东西?白宇盯着朱一龙手中推着的平板车,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打包盒。

“医院门口的店都没开,龙湾酒店离得远,炒面拌面太油腻,汤面带过来会捂烂,我就多打包了点别的东西。”

朱一龙看白宇傻乎乎的盯着那些打包盒,以为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便指了其中几样,说:“这是菜粥,皮蛋瘦肉粥,生滚鱼片粥,牛肉粥,那些是包子,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每个口味都拿了些,面包也有。”

白宇嘴角抽搐,他给自己的定位是一朵看起来娇弱的菟丝花,而不是一头需要吃这么多东西的猪啊。

“怎么样?”朱一龙好像没觉得有啥问题,看白宇气色不错,心里还挺开心的,嘿嘿笑了一下说,“你想吃哪个?我拿给你。”

“就那个……奶黄包和鱼片粥吧……”白宇随便说了一个。

朱一龙把板车推到床边,挑出粥打开盖子,滚烫的热气冒了出来,他赶紧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凉着。

接着又从板车里挑出一个打包盒,白宇探头朝里看,只见里面塞的满满当当的。前面还没什么感觉,一看到热腾腾的包子立马就饿了,他也顾不上客气,直接捡出一个奶黄包张口就咬。

“嘶……啊!”炙热的奶黄流了出来,白宇的嘴角被烫了一下。

“慢点,还有很多。”

“唔!龙哥,你也吃啊!”

“好。”

两个人正吃着东西,门口进来了个护士。护士绕过了他的床位,去看睡在里面的那个人。

“钱晓美?你的家人联系不上,还有其他人可以联系吗?”

白宇嚼着馒头,偷偷去瞥隔壁床的那个女人。那人听了护士的话,只摇了摇头,因为她背对着外面,所以没人看得到她的表情。

“那你有什么朋友吗?”护士大概看她可怜,语气比刚才软了不少,“急诊床位很有限,你必须得中午就出院。”

那背对着外面的身体怔了一下,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我,可以的,我自己出院。”

医院这个地方,最是能见到人间冷暖,护士摇了摇头,她早已不是那个刚上岗的热心小护士,会好奇她为何没人陪伴,会为她家人的冷漠而义愤填膺,如今的她,只会力所能及的,在等会下了晚班后,叮嘱送饭的阿姨给这位病人送一份早餐。

“诶?你是昨天那个要最好病房的?”护士正要往病房外走,就看到了捧着打包盒的朱一龙,然后目光不由自主的盯上了那个平板车,这一车都是龙湾大酒店的打包盒吗?

糟了,白宇看到这个护士的眼神,是要举报他们铺张浪费吗?现在全国都在宣传节约粮食,他们两个人点了一平板车的吃食,搞不好要被当地媒体点名批评。

“护士小姐,你们辛苦了!早饭吃了吗?这买来分给大家吃的!”嘴皮子先于脑子,为了保护朱一龙,白宇赶紧替这一车食物找好下家。

朱一龙眉毛一高一低,疑惑的看向白宇,不明白这搞的是哪一出,白宇则挤眉弄眼,拼命向朱一龙使眼色。

“噢,昨天看到医护人员都很辛苦,买早饭的时候,特地买来分给大家吃的,盒盒盒……”朱一龙接过白宇的话头,反正这么多吃不完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按白宇说的做吧。

“真的?你们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呀!我可以拿一份给隔壁床的病人吗?”

“可以!可以!”白宇用力点头。

“哎,你动作幅度别那么大!”

“噢噢,知道了,龙哥,我想喝粥。”

“好。”

朱一龙端起那碗凉得差不多的粥,白宇伸手想要接过,朱一龙却不给。

“你不能拿重物,我来喂你吧。”

???这一碗粥怎么好意思被称作重物?白宇头上冒出三个问号,傻不愣登的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冷不防地被塞了一口粥。

唔!好吃!鱼片鲜香,粥米软糯,太好吃了。

护士选了一碗粥和两个圆面包,放在了隔壁病人的床头柜上,而这个钱晓美,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身。

“护士小姐,这个平板车是跟门口的保安借的,你们分完早餐后,直接把车子还给他们就好。”朱一龙喂着饭,稍稍回过头,客客气气地对护士笑了下,白宇也含着一口粥,弯着眉眼对她点了点头。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看到两个这么养眼的大帅哥?护士低下头推着平板车走出去,心想,再待下去要发心脏病了。

白宇这会儿已经不觉得疼了,他含着一口粥坐在床上东张西望,看到边上病人那消瘦背影,不禁有点唏嘘。

不知道这个人经历了什么,也在除夕夜被送到了医院,就这么孤独的躺了一夜,都没有人来陪他。

不知怎么的,白宇突然鼻子有点酸酸的,朱一龙不仅昨天送他来医院,还留下来陪了他整整一晚上。他有点儿不敢转过头去,怕对上朱一龙的目光,自己会一个冲动就发表以身相许的宣言。

“白宇。”朱一龙见他看着隔壁床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开口叫他。

“啊?”

“你为什么没回家?”朱一龙早就想问了。

“噢!害!我这不是没……”白宇动作夸张,眼神飘忽,小脑筋转动,开始为自己独自留在三亚不回家编故事。

朱一龙放下粥碗,滋啦一声把椅子往床头拉,抬起手臂,用两只手掌夹住的白宇的脸颊,把他的脑袋掰得正正的,没法儿乱动,逼得他只能直视自己的眼睛。

“说实话。”朱一龙的口气不容置辩,白宇在朱一龙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脸颊被挤的变形,样子十分滑稽,可是他却笑不出来。

这双眼睛清澈又温柔,漆黑的眼珠仿佛有催眠的作用,你对着它,就说不出谎言。

白宇垂下眼眸,不再看朱一龙,他咬着下唇,好像正在下很大的决心一般,良久,才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

“我没有家了。”

白宇的嘴唇因为朱一龙夹着他的脸颊而撅着,说出的话有点含糊不清,但这并不妨碍朱一龙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他放松了手掌的力量,不再挤着白宇的脸颊,但是却没有松手,只轻轻的捧着那张消瘦的长脸。

没有家了?父母双亡?离异?还是说白宇,从小就是个孤儿?那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你的家人……”朱一龙眉头微蹙,大拇指温柔的摸过白宇脸颊,等着他说出更多。

关于自己家人的事情,白宇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如今话说到这份上,就像上了膛的枪,不打出去就难受,也许,他早就在等一个扣动扳机的机会。

白宇抬起头,既然你要问真的,那我就真说实话了:

“我爸妈……在我刚上高中那会儿,各自傍了个大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