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风鸾虽是他俩的师尊, 但却从不强求他们取得什么成绩。
终究修道之路还是要看各人前程,她会对弟子点拨教导,旁的全看自觉。
只不过, 适当的帮助还是必要的。
于是她便招来俩弟子,缓声道:“此番出来正是一个绝佳机会,你们要多多请教, 在实践中加深理论理解,想来成绩必能有所突破。”
晏晏眨了眨鹿眼睛,乖巧点头。
秋忱则是好奇问道:“遇到不会的就请教师尊吗?”
风鸾颔首:“可问我, 也可询问你们七师伯还有七川。”
秋忱面露恍然:“对哦,他们是第一第二, 肯定能带动我俩倒数第一第二。”
晏晏忙拽了他的袖子一下:“莫要说得这么大声……”
秋忱已经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书本,准备现在就开始刻苦学习,闻言便认真道:“这没什么呀, 虽然我们分数低, 但我们努努力, 下次就能飞上去好多名呢,七师伯他们肯定没我们快。”
晏晏:……突然有点无法反驳。
风鸾见他乖巧, 便轻抚了下少年发顶。
而鹿蜀因为看到自己的名次之后就捂脸偷跑,也就没关注其他道修的位置。
如今被秋忱一提醒, 她才想起来询问:“大师兄向来博闻强识,此番为何不在前列?”
风鸾回道:“他平常给你们授课, 考试时安排判分,自然不算在里面。”
晏晏又问:“那妩娘呢?”
秋忱探头道:“她曾说起过的,在生前便是富庶人家的女儿, 加上曾参与家中生意, 读书算数都是极好的, 自是成绩不错。”
晏晏算了算,发现这么顺下来,好像……道修就不剩几个了。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这让秋忱颇为不解:“师姐你怎么了呀?”
晏晏偏头看他,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如果灵兽灵草迟迟不能入道的话,那么在宗门的道修里,咱俩能比得过的……”声音微顿,她嘟囔道,“只怕未来都是你我二人的竞争了。”
秋忱先是歪了歪头,然后便小心地掰着手指头数。
最终抿起嘴唇,默默地将手上拿着的书册卷起来,重新塞回袖中。
晏晏见状便问:“这是做什么?”
秋忱低着小脑袋,步摇在脸颊旁边微微摇晃,声音轻软:“既然空间不大,那我更要偷偷读书,话本上都是这么说的,要私下里努力,然后等着惊艳所有人。”
晏晏:……
她没忍住,伸手轻点了下秋忱的眉心,无奈道:“以后这些话放心里就行,不要说出来。”
秋忱昂着脸,由着师姐戳,嘴里乖巧道:“好呀。”
“还有,咱俩这样的自学怕是行不通。”
“为什么呀?”
“零分和零分加一起还是零分。”
“……哦。”
而就在这时,一行人已然走进了琉光楼。
风鸾环顾四周,感觉此处与上次来时并无太大变化。
罗罗鸟幻化成的美人正在翩翩起舞,比翼鸟成双结对的从楼中略过。
轻纱曼缎,繁花似锦。
秋忱的眼睛黏在罗罗鸟身上,眼巴巴地瞧着他们穿着的舞衣,越看越觉得漂亮,若不是被晏晏拉着,只怕他已经跑过去问人家要去哪儿买了。
七川正抱着裴玞,俩人一边走一边分析四周围的阵法。
待穿过走廊,进入幻境构造成的星空仙音,七川不由得轻声感慨:“这里还是之前的模样。”
风鸾便问:“什么模样?”
七川认真道:“处处都透着不买点什么都亏了的感觉。”
风鸾:……
而就在此时,已经有人迎面而来。
风鸾定睛看去,正是曾数次到过云清宗的宋管事。
只见对方满面堆笑地走上前来,端正行了一礼,而后道:“见过少宗主,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风鸾竖起双指,还了一礼。
然后便听宋管事道:“此处人多眼杂,不如少宗主随我前去厢房之内详谈可好?”
风鸾原本不想答应。
毕竟他们此来是为了找寻灵心玉,并非要观看琉光楼售卖物品。
但很快便听宋管事接着道:“我们少楼主听闻少宗主前来,便在包厢中等候,还取出了珍藏的流霞酿,特地派我前来恭请贵客,正巧今日会拍卖疑星落,客人们尽可以在厢房之内观瞧。”
此话一出,裴玞就直起身子。
虽说疑星落被制作出来的主要目的是烘托气氛,未来也不会有太多实际效用,可到底是自己做出来的法器,总是想要瞧瞧它的归属。
于是裴玞的眼睛亮晶晶的,伸出小手去拽风鸾的袖口,声音软糯:“我想看看。”
风鸾则是想着借此机会去见见这里的少楼主也好,若是想要在琉光楼附近寻物,少不得要提前知会一声,于是便点了头。
一行人便在宋管事的带领下朝着厢房而去。
琉光楼的构造和寻常楼阁有着很大不同。
从外面看,琉光楼是全封闭的,好像完全不透光一般。
可是入内之后,所见之处尽是一片灯火辉煌。
除了烛火灯光,还有大颗大颗的夜明珠将一切照的亮如白昼。
风鸾这次也不必像是上次那般去最底层占座位,而是直接被黪紫色的云朵直接送上了两侧高台。
裴玞趴在七川肩上,往外探头,语带好奇:“为什么飞这么高呀?”
回答他的是宋管事:“按着楼主吩咐,各大门派都有自己的厢房,能够在拍卖之时更容易看到台上宝贝,只是地方有限,并不能面面俱到,故而只给名门大派安排。”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坦然,没有丝毫掩饰,也未加以修饰。
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们,只有说的上名的宗门才有资格在琉光楼内单独有一个房间。
对此,风鸾也并不意外。
修真界讲究实力至上,并不是什么人人有份的安乐窝,各大门派苦心经营便是为了出入皆有善待。
只是让风鸾没想到的是,琉光楼竟是将云清宗的位置放在了最顶一层。
不用问便知道此处乃是琉光楼最重视的贵客才会在的地方。
待停在了最顶处,风鸾并未立刻走下紫云,而是看向宋管事问道:“不知琉光楼对我宗的善意究竟从何而来?”
宋管事笑容依旧,没有证明回答,只是轻轻地说了句:“除夕之夜,在下远远看到了云清宗内电闪雷鸣,而后便是一片霞光。”
此话一出,风鸾便面露恍然。
系统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场面是东笙出生的时候……难道他发现了?】
风鸾表情淡然地走下紫云,同时在心里回道:“哞哞和东笙都未现于人前,加上那时候陆离一直与他在一处,大抵是不知道内情的,可是,出现万丈霞光不是上品灵兽显现,便是神兵利器出世,无论哪种都足以让他们提高注意。”
系统想了想:【也对,要是他真的看到哞哞,估计早就有反应了,况且咱们宗门现在也不止一个哞哞。】
风鸾沉默。
想着自家夔兽,以及被夔兽吸引而来的毕方鸟,还有现在正在裴玞颈子上挂着的文鱼龙……
这一刻,风鸾才感觉到,自家宗门里的灵兽……是不是有点厉害的过分了?
而就在他们行走在似乎是祥云铺设的走廊中时,稍一拐弯,突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数名修士。
他们明显是两个宗门的,分站两侧,泾渭分明。
察觉到有人前来,众人转头去看,随后彼此都是一愣。
风鸾扫了一眼,便认出他们正是之前在门外看到的无极宗与飞虹门的弟子。
而后红衣女修便往身后瞥了一眼。
果然看到晏晏迅速躲到了自己身后,七川则是直接举起了软乎乎的裴玞挡在脸前,想要装作无事发生。
但对方显然已经看到了他们。
宿竹青面色一喜,施容容笑容灿烂,不约而同地朝着这边走来。
可最先开口的是宋管事:“不知尊者们来到此处所为何事?”
宿竹青便顿住了步子,到底按耐住了激动心情,先行对着宋管事笑道:“我等奉了师尊之命,想要前来拜会楼主。”
施容容点头道:“无极宗也想要拜见贵楼楼主,不知他可有空闲?”
宋管事笑容满面,语带歉意:“楼主这些日子闭关不出,诸事皆由少楼主打理,只是少楼主如今尚有要事,怕脱不开身,不若待今日拍卖结束后再请尊者前来可好?”
原本两边就是循着礼数前来拜见,如今见人家事忙便无心打扰,客气应下便是了。
但他们都没有离开,目光齐齐看向了宋管事身后。
这让宋管事也颇为不解,正要询问,却见施容容已经快步上前,直直走到七川面前,笑容格外明媚,声音也透着欢喜:“七川师兄,好巧呀,又见面了。”
七川见躲避不过,只好将一脸懵的裴玞放下,迅速调整表情,对着面前的娇俏女修温声道:“是啊,许久不见。”
施容容一听这称呼,便知道七川依然对自己生疏。
可她半点不气馁,上下打量了七川一番后便笑着道:“怪不得最近这段时间未曾在修真界听闻七川师兄的踪迹,原来师兄在闭关刻苦,恭喜师兄突破,想来炼丹之术亦有精进。”
七川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虽说他现在还留着丹炉,也依然会是不是的炼制丹药,但主业已经不再拘泥于此。
现在所修之物怕是并非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于是他只好保持沉默。
便听施容容又道:“既如此,七川师兄便无阳寿将尽之忧了。”
七川还在琢磨着如何描述自家颠大勺的傀儡,闻言随口回道:“是啊。”
结果施容容眼睛里光芒闪过,开口便道:“既如此,我与你之间的隔阂应该不复存在了吧。”
七川:“嗯……嗯?”
施容容笑容依旧,但是眼神格外认真:“之前因你年长我百岁,令你我缘尽,事后想来也只能叹命运不公,可现在你既已入金丹期,那么百年之隔便算不得什么,如此一来你我之间自然再无阻碍。”
此话一出,七川便是表情微僵,裴玞也是惊讶抬头:“你都一百多岁了?怎么看不出来!”
秋忱单纯,开口便是:“师伯你一千岁也看不出来呀。”
因为记忆缺失而一直下意识觉得自己还是年轻人的裴玞:……??!
而就在七川不知如何回应时,却听那边有个声音传来:“宿师兄,你怎么在这里?着实让我一通好找……咦,这位道友是谁呀?”
几人看去,只见宿竹青已经站在了晏晏面前。
说话的便是他旁边的女修。
只见那女修明眸皓齿,姿容娇艳,生得一副俏丽面貌。
她正好奇地看着晏晏,头上簪着的绒花球随着动作一抖一抖的,甚至可爱。
而晏晏原就不像再招惹宿竹青,此番便不瞧他,只管对着女修笑道:“我叫晏晏。”
女修眨眨眼,随后面露恍然:“你就是让师兄不回宗门的狐……道友。”
晏晏:……
虽然就一个字儿,但她却莫名能猜到对方原本想要说什么。
于是她认真纠正:“我不是狐狸精,你非要说,可唤我鹿精。”
……???
而晏晏已经看到了女修偷偷拽着宿竹青衣袖的手,眉尖微挑,便知这姑娘怕是心悦宿竹青。
一双鹿眼看向了男修,觉得这样眉清目秀的修士能有爱慕者也正常。
毕竟之前是自己先行出手,这会儿还是别让他翻车了。
于是,晏晏便体贴地道:“这事儿我倒是不知。”
本以为宿竹青会顺着台阶下去,没想到这人想也不想便道:“甘棠说得对,我确实是为了晏道友。”
围观的七川:哟吼。
跟着一起围观的施容容:哇哦。
晏晏:……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她看向甘棠,果不其然就看到这姑娘脸上浮起红霞。
这让晏晏在心里叹气,已经预想到接下去的发展,于是她把手放在了储物袋上,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施容容见状,便用手挡着嘴巴小声问道:“那里面有什么?”
七川同样小声回答:“大概是要拿掩饰面容的画皮。”
“哇,你们宗门真是什么都有呢。”
“客气客气。”
裴玞则是有些疑惑:“你俩……这就好了?”
明明刚刚还是一个紧追不舍一个避之不及,怎么顷刻之间就融洽了起来?
而施容容的回答是:“我和七川师兄的事儿什么时候都能说,但是这样好的故事却不是天天都有的。”
七川也点头:“比起当热闹,谁会不喜欢看热闹呢?”
裴玞:……行叭。
而就在众人都以为要上演修罗场的时候,却见名唤甘棠的女修松开了宿竹青的衣袖,迈步上前,面颊绯红,对着晏晏展开了如花笑颜:“晏姐姐。”
晏晏一愣,着实不明白对方为何改口。
然后便听甘棠道:“我师兄性子单纯,除了炼器外旁的事情都不留心,若是言谈之间又和逾矩之处还望晏姐姐莫要怪罪才好。”
这下次彻底给晏晏整不会了。
说真的,她过往也经历过不少翻车现场,不然也不会找画皮讨要假面。
可甘棠这般的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宣示主权?不像。
侧面敲打?也不像啊……
想不通透,晏晏索性直接问道:“你就不生气吗?”
甘棠眨眨眼,随后软声道:“不生气的,晏姐姐这样貌美,谁……谁会不爱看呢……”
晏晏:……谢谢,这道题我彻底不会了。
不过甘棠并没有同晏晏说太多,只管将位置让给了宿竹青,随后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风鸾。
系统一下子兴奋起来:【宿主你猜,她是不是来找你告状的?】
风鸾不解:“告什么状?”
系统兴冲冲道:【剧情……我是说,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一状告到师尊那里,让师尊好好管束弟子,借此为自己扫清情敌呀。】
风鸾越发疑惑:“谁和谁是情敌?”
系统愣住:【你没看出来?那你觉得他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风鸾坦然道:“自然是在说我徒儿美貌。”
系统:……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其他系统玩宿主,自己却被宿主玩。
恋爱系统碰上大道无情,真是太难了……
见他不言,风鸾虽不知内情,但还是偏过头,额间轻点剑柄,语带担忧:“你无事吧?”
短短四个字,就让系统瞬间支棱起来。
看着自家宿主近在咫尺的精致眉眼,他抖了抖剑身以示回应,同时下意识想着——
能遇到这人,就算任务变成地狱难度他也认了!
而这时候,甘棠已经到了近前。
她脸上不见红霞,声音也变得恭谨许多:“见过少宗主,不知少宗主可是为了蛟龙鳞而来?”
风鸾不解:“为何如此说?”
甘棠笑道:“因为我师尊说此物对云清宗大有用处。”
系统倒了下辈分:【是凌元子吧,送画皮灵笔的那个?】
风鸾在心里应了一声,随后便对甘棠道:“之前倒是不知此物。”
甘棠惊讶:“那少宗主来此所为何事?”
风鸾自不会将灵心玉之事告知,想了想,便道:“为了疑星落。”
甘棠这才记起今日还有这件宝贝出售,笑道:“我听闻这件法器最初展示时便惊艳众人,少宗主着实好眼光。”
就在这时,晏晏已经折返回来,宿竹青虽有些不舍,但还是没有纠缠。
而甘棠看到晏晏后,又红了脸颊,眼中的欣赏不似作伪。
晏晏见状,到底忍不住,凑到她旁边小声道:“你是不是心悦宿道友?”
甘棠眨眨眼,然后就坦然点头。
晏晏不解:“既如此,你怎么由着他同我说话?”
甘棠闻言便露出笑容,脸颊上的小酒窝甜得很,说起话来也很是软糯:“我初见道友,便知道道友和师兄描述的不同,他连你真容都未曾见过,你也未曾对他展露过真实性情,那我便没什么好着急的。”
晏晏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般说法,不由得惊讶:“万一你想岔了呢?”
甘棠想了想,回道:“那便是你俩的姻缘,与我无关,我强求也没用,反倒徒增执念,有碍修行。”
晏晏万没想到这姑娘瞧着年纪小,却这般洒脱,不由得好感顿生。
于是,当飞虹门离开时,宿竹青惊讶地看着甘棠掌心的小鹿,问道:“这是什么?”
甘棠笑眯眯道:“晏姐姐送的,乃是用灵符化成,若是以后想要和她通话便用这个。”
宿竹青有些郁闷:“她没给过我……”
话音未落,甘棠已经把小鹿藏到袖中,像是怕这人抢似的。
宿竹青:……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马上就要开始拍卖,施容容也没有久留,随着无极宗弟子离去。
风鸾则是带着众人,在宋管事的带领下去往了一处厢房。
刚进门,还未看到内里景象,就先嗅到了馥郁酒香。
风鸾眼睛微亮,一闻便知是佳酿。
然后便看到了正端坐桌前的男子。
只见对方一身酂白长衫,一条青带束发,除此之外全身上下便没有任何其它物品装饰。
可是看上去素静的衣衫却是灵气充盈,摆明了是件千金难求的上品。
束发丝带也绣着法阵暗纹,亦是护身法器。
晏晏脚步微顿,面露疑惑。
秋忱见状便小声问道:“师姐,你怎么了呀?”
晏晏沉默片刻,摇摇头,只道:“无事,就是觉得他的衣裳怪好看的。”
这让秋忱有些莫名,望着男子的白衫很是不解。
不论材料,光说款式,绝对是修真界遍地都有的类型,好看在哪儿?
而就在这时,男子抬头,露出了一张清秀面貌。
在遍地美人的修真界,这般容貌算不得出挑。
晏晏看了一眼便低下头,隐隐松了口气。
不过风鸾离得近,倒是发现了这人普通的皮相下,一双眼睛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双目透亮,瞳色泛金。
系统一看就格外惊讶:【宿主,一般人会有双金眼睛吗?】
风鸾回道:“传说仙人便是金瞳,不过这位少楼主看上去修为不过金丹期,想来是为病症所累。”
至于具体是什么病症便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了。
而男子已经走上前来,笑道:“在下檀伐,原是我父亲来见少宗主,怎奈他最近事忙,抽不开身,这才派我前来,”说着,便让出了道路,“请。”
风鸾回道:“客气。”
随后便是宾主落座,酒壶无风自动,轻轻飘起来斟满了酒杯,酒香更加浓郁。
外面的拍卖已经开始,只是厢房内并无人在意。
风鸾执盏,见其中酒水清澈,色如甘蜜,还未入口便知香甜。
裴玞也闻到了,双手撑着七川的肩膀往桌子那边探,伸出小肉手去摸杯盏,水量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结果却被风鸾伸出指尖,捏走了杯子,顺便用现场小指抬着他肉嘟嘟的小下巴,把他的嘴合上了。
裴玞一愣,然后开始扭动身子:“我想尝尝,让我尝尝。”
风鸾温声道:“师兄,你还小,不能喝,注意身体。”
裴玞不愿放弃,鼓起腮帮子念叨着:“能喝!我早就能喝了!”
结果便听风鸾道:“师兄,你大了,不要闹,以身作则。”
裴玞:……
所以我是小还是大?能不能有个准主意?
倒是文鱼悄悄把脑袋往杯子里探了探,然后就辣的猛地抽出来,一边无声藏在裴玞衣服里一边张嘴斯哈,然后开始迷惑,这东西到底哪里好喝了?
风鸾则是执杯轻抿,瞬间醇香弥漫,轻声赞道:“果然好酒。”
檀伐笑了笑,看上去很是儒雅温润,声音也很是沉稳:“不知少宗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风鸾拿出了之前的理由:“疑星落。”
结果便听檀伐道:“那是我临时加到今晚的,之前并未透露过。”
风鸾动作微顿,随后便将杯盏放回桌上,抬头问道:“为何这么做?”
檀伐没绕弯子,直接道:“少宗主此来,既然不是为了买卖,想必就是有必须要琉光楼参与的要事,既如此,为了避免麻烦,总要找个由头才是。”
风鸾语气轻缓:“少楼主思虑周全。”
檀伐笑道:“不敢当,只是不知有何可以帮得上少宗主的?”
而风鸾在来之前就已经决定要将寻物之事告知,此番便坦然道:“我宗有一灵器丢失,大约在琉光楼附近,若是找寻,少不得触及贵楼的法阵禁制,还请少楼主行个方便。”
檀伐并没有立刻答应,只道:“那灵器想必对贵宗十分紧要。”
风鸾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檀伐依然笑着,低头看了看杯盏中的波纹,很快便道:“既如此,琉光楼愿意助贵宗一臂之力,只是请少宗主能答应我一事。”
系统惊讶:【他要和宿主做交易?】
风鸾却道:“做交易才好,人情最难还,有来有回才好。”
而后,她便看向了檀伐。
见对方笑容依旧,风鸾也没再多想,颔首道:“但讲无妨。”
檀伐笑道:“少宗主爽快,其实也简单,只要贵宗以后想要出售的法器能够第一时间给琉光楼代为交易,这便……”
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三声鸟鸣。
檀伐立刻顿住声音,准备等下细说,然后便看向了厢房外。
风鸾见状也不多问,跟着一道望了过去。
虽说厢房在最顶层,但此处本就是幻境法阵幻化而成,故而并不需要附身,便能从占了整面墙的琉璃窗子里正正看到拍卖高台的情景。
只见刚刚离开的宋管事已经立于台上,旁边摆放的便是疑星落。
台下不少人见状便生出议论来。
秋忱不解:“他们在说什么呀?”
檀伐温声道:“寻常时候,宋管事只会负责最后的拍卖,原本定下的蛟龙鳞,可是在蛟龙鳞之前他就已经上台,自然会引人关注。”
说罢,他便看向红衣女修。
风鸾知道他是在明着告诉自己琉光楼对云清宗的重视,她也承接下这份善意,对檀伐轻轻举杯。
然后就轻巧绕过了裴玞再次探过来想要偷喝的小嘴,转而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就在此时,宋管事已经开始展示疑星落的效用。
方法倒也简单,便是命一金丹修士举起,然后直接朝天鸣响!
初一用力,修士手上一晃,似乎震惊这东西的后坐力,可还是很快凝神定气,这才将疑星落拿稳。
这个细节没有太多人注意,只有檀伐微挑眉尖,然后便悄然转头,看向了正抓着风鸾小声撒娇要尝酒的裴玞。
之前宋管事曾描述过疑星落出现的场面,小童举着它狂笑不止的那幕给宋管事留下了巨大冲击,以至于他反反复复对着檀伐说了好几遍。
其中有一点便是,裴玞拿着疑星落可是半点不费力。
可现在看起来,金丹修士尚且艰难,那这小小的孩童到底是何等修为?
如此看来,云清宗比他想的还要高深莫测。
檀伐拿起酒杯,广袖遮面,目光幽深。
而随着疑星落启动,众人耳边只能听到接连不断的“突突突”,以及在天空绽放的“咻啪”。
霎时间,琉光楼内用幻术构造出的星河点点骤然被满天烟花璀璨所覆盖。
飞翔在空中的比翼鸟也急忙忙躲闪开来,眼睛却一直盯着烟花绽放,落在地上后便欢喜起舞。
罗罗鸟化成的美人亦飞身上前,一时间争奇斗艳,入目皆是婀娜多姿。
而在突然的视觉冲击之下,在场众人都迅速记住了疑星落之名,并且面露兴趣。
宋管事要是便是这般效果。
归根到底,琉光楼都是交易买卖之所,深谙冲动消费之道。
视觉冲击如果还不够,那么就叠加心灵冲击。
于是,他便趁着这个机会将疑星落的背景故事诵读而出。
不得不说宋管事拥有出色的销售天赋,并不算特别复杂的故事,在他声情并茂的讲述下变得分外引人入胜。
等听到鹿蜀与爱人被人妖两界逼迫分开时,有些感情丰富的修士已经开始眼底泛酸。
秋忱更是直接扑到晏晏怀里,眼里带着水汽,声音都染着呜咽:“大师兄真的太会写了,无论听几遍都觉得好难受……”
晏晏哭笑不得,伸手轻抚他的背脊,温声哄道:“只是编的,不要难过了。”
秋忱抽抽鼻子,抬起脸,软声道:“幸好是编的,不然师姐要是真的经历这些那也太惨了。”
晏晏笑着拿帕子给他拭泪,偏在此时,檀伐突然起身,快步走到了窗前。
一直都风淡云轻的琉光楼少楼主此时面色冷峻,根本无暇在意云清宗众人惊讶的目光,只管细细听着那故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疑星落,当真是那时候造出来的吗?”
系统一惊:【完了完了,他是不是听出这是假的了?】
风鸾却不介意,对着檀伐坦然道:“辅助买卖的手段罢了,至于确切何时造出来的倒不那么紧要。”
檀伐闻言,沉默片刻,而后便笑着点头:“少宗主说得对,”声音微顿,“不知我与少宗主刚刚所说的买卖可还有效?”
风鸾颔首:“自然有效。”
然后她便准备与这人商议未来的法器买卖。
其实哪怕檀伐不提,她也准备将生意放在琉光楼。
但对方却突然改了主意。
只见檀伐坐回原处,看着红衣女修,表情格外认真。
随后,他并未直接开口,而是用只有彼此能知晓的传音入密道:“我愿意配合少宗主寻物,还请事成之后,少宗主能告诉我是何人写出这个故事的。”
风鸾微愣,传音回去:“只有这些?”
檀伐笑着应声。
风鸾虽不知对方用意几何,但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便点头答应。
少楼主笑意加深,对着风鸾举杯,随后一饮而尽。
而在飞虹门的厢房中,宿竹青面露惊讶:“没想到这个物件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有这样的力道。”
然后便听到宋管事报出底价。
五千灵石。
这让宿竹青越发惊讶:“虽然观瞧此物声势浩大,也能造出美景,但是五千灵石也着实是多了些。”
其他弟子则是道:“修真门派和各大世家中有不少都是喜欢这些的,咱们宗门专精法器,自然会从用途去判断价格,可是他们更看重的是效果。”
甘棠坐在一旁,沉思片刻,接口道:“而且能制作出这等法器的必不是常人,不然那位风鸾少宗主也不会专门为此而来。”
宿竹青面露不解:“师妹此话何意?”
甘棠细细解释道:“我猜测,云清宗是有心借买下此物来结交制作法器之人,无论是招揽亦或是交流,总归是结个善缘。”
“风少宗主会拍下吗?”
“会的,刚刚她曾亲口说她就是为此而来。”
但是让甘棠没想到的是,云清宗那边迟迟未能出价,经过其他大家世族的一番争夺,价格暂时定在七千灵石。
见就要成交,甘棠突然抬手拍了两下桌上的青色玉炉,低声道:“七千五百。”
炉底瞬间发亮,高台后方的玉板上的金色数字瞬间变化。
宿竹青一惊,忙摁住了甘棠的手:“师妹这是作甚?”
甘棠一脸坦然:“买东西。”
宿竹青眼角微抖:“你不觉得买的有点……贵么?而且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蛟龙鳞啊。”
甘棠却道:“师尊说过,他之所以要买蛟龙鳞就是为了送给云清宗做礼物的,”声音微顿,甘棠传音道,“师兄你该知道的,洛卿泽上尊正在云清宗,且关系匪浅,师尊自然想要和云清宗交好。”
宿竹青颔首,而后不解:“但这和你拍下疑星落有什么关系?”
甘棠眯了眯眼睛,然后就笑起来,小酒窝看上去甜丝丝的,可说起话来却分外果决:“既如此,倒不如直接拿下疑星落,刚刚风少宗主既然说她是为了此物前来,可师尊曾说云清宗看上去并不富裕,这会儿他们又不出手,那我们拍下转赠,岂不是比那蛟龙鳞要更加划算?”
说着,她伸出手朝着旁边指了指。
宿竹青不解:“何意?”
甘棠回道:“旁边的无极宗可也是盯着蛟龙鳞的,等会儿怕是要抬出一个远超价值的价钱,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
话音未落,却见旁边无极宗的厢房亦有一道光落下。
随后,玉板上的价钱又变了。
足足八千灵石!
甘棠见状愣住,随后便面露不解,着实不知道隔壁要这个只能放烟花的物件做什么。
而此时,无极宗的厢房内,施容容也面露不解:“大师兄,你这是……”
男修将手从玉炉上挪开,并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他心里知道,自己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争口气。
虽说当初在洛浮秘境之外,风鸾一剑劈下并没有伤他,后面在秘境中更是带着他们安全离开,可是男修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单单是因为爱慕的师妹总是看着那个道修,还因为从洛浮秘境返回宗门后,他被师尊好一通处罚,甚至扫了将近半年的山门。
这不仅仅是磨炼意志,更是丢了脸面。
男修本就不觉得自己错,想不起来是他挑衅惹祸,这会儿更是不愿反思,只觉得一切倒霉事儿都是因为云清宗而起。
于是刚刚他做了次小人,偷听到风鸾想要疑星落后,他就存了心思要把这东西抢过来。
但是这些晦涩心思显然是不能显露人前的,于是他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咱们和飞虹门向来不和,此番他们更是要和我们争夺蛟龙鳞,既如此,我们总不好让他们随随便便就把这东西拿到手。”
这话虽然听上去有些斗气,可施容容一时间也找不到理由阻止,犹豫片刻,便不再阻拦。
随后,当看到飞虹门又加到八千两百灵石的时候,无极宗便跟着加到八千五。
就这么二百三百的往上摞,很快就要突破万颗灵石的大关。
旁人怎么想,风鸾不知道,但她着实有些震惊。
就连制作此物的裴玞都瞪圆眼睛,语带茫然:“这个……要这么贵?我怎么不知道?”
倒是晏晏看出些许端倪,她凑到了风鸾耳边小声道:“是不是甘棠他们误会了?”
七川也点头:“按理说,飞虹门作为阵法大家不会不知晓疑星落的价值,现在却这般抬价,应该就是觉得师尊想要,他们便要争取。”
风鸾略想了想,便对着晏晏耳语。
鹿蜀轻轻颔首,然后手掐法决,闭目默念。
很快,就在甘棠咬着牙,准备再一次想要把手往玉炉上面放的时候,便感觉到袖子微颤。
下一秒,小鹿跳出,开口便是晏晏的声音:“我师尊让我传话,还请道友量力而行,适度消费。”
甘棠微愣,还没等想明白,时间便已经过了。
只听又是三声鸟鸣,疑星落以一万灵石整的价格花落无极宗。
而隔壁厢房是何反应,甘棠并不在意,但她却觉得有些失落,捧着已经重新卧倒的小鹿道:“风少宗主实在是太好了,怕我们多花钱,宁可不要那物件也不让我们破费。”
宿竹青感慨:“是啊,云清宗上下皆是良善人。”
甘棠立刻起身:“我要去看看他们。”
宿竹青跟着起身:“同去同去。”
二人出门,脚步匆匆,不多时便到了云清宗的厢房前。
只见厢房门正巧敞开,七川走出来,正巧遇上两人。
他微微一愣,然后便笑着行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未多说什么,只管急匆匆下楼。
毕竟有人花了一万零食买了疑星落,云清宗这边要派人出去交接。
一万灵石啊……
七川觉得自己的眼前都是一片金光璀璨。
而飞虹门的两人不知内情,都有些忐忑地看向房内。
然后就看到最靠近门口的晏晏正低着头,表情晦涩难明。
宿竹青心里一跳,觉得对方莫不是哭了?
这物件对他们居然如此重要?
甘棠则是更加心焦,急急地就像上前安慰。
可刚近前,还没等说话,就听到了晏晏的声音响起:
“一万啊,足足一万,嘻嘻嘻嘻嘻。”
甘棠:……
宿竹青:???
作者有话说:
晏晏:好耶!
七川:好耶!
飞虹门:???
无极宗:?????
第83章
晏晏的声音很是动听。
此时虽是低着头, 但笑声依然极其有感染力,引得宿竹清也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倒是甘棠有些迷茫。
晏姐姐不是没买到心仪的灵器么?怎么也如此欢喜?
略想了想,结合着对方刚刚阻拦他们抬价, 甘棠很快就替她找到了理由,只觉得对方洒脱,又格外为旁人着想。
哪怕是只有一面之缘, 晏晏依然不愿让他们破费。
想到这里,甘棠面露感动。
在晏晏似有所觉抬头看过来时,小姑娘便笑出酒窝, 感慨道:“晏姐姐这样好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晏晏:……
突然被夸, 不知所措。
而此时宿竹清已经看到了正坐在桌旁的檀伐,目光扫过那双金色眼睛,立刻知晓对方身份, 不由得端正神色, 带着甘棠走上前去。
檀伐也看向他们, 脸上笑意温和,声音温润如玉:“可是飞虹门的弟子?”
宿竹清行了一礼:“我等奉师命前来拜见楼主。”
檀伐起身还礼, 随后道:“我父亲事忙,有事尽可对我言说便是。”
宿竹清闻言, 先回头看了一眼风鸾,面露犹豫。
虽然他对晏晏有爱慕之情, 也对云清宗印象颇好,但事关宗门事务,等闲是不能被外人知晓才是。
还是甘棠扯了扯他的袖口, 低声道:“师尊不是说过么, 他和七川一直有交流, 对方能够进步飞快必是有高人指点,换言之,云清宗完全可以在法器上自给自足,既如此,生意上与我们便没有冲突,连那位洛上尊都在人家那里,既如此便没什么好躲避的。”
甘棠甚至在心里想着,师尊巴不得拉上云清宗呢。
宿竹青闻言,便省去了客套话,也再没有避讳风鸾等人,直接道:“师尊有意与琉光楼合作,希望在接下来这几个月里,贵楼与飞虹门的商铺们可以互有默契。”
风鸾还是第一次现场听到人家谈生意,不由得朝着那边多看了一眼。
然后便见檀伐一脸淡定,似乎早有所料,说起话来也是不疾不徐:“琉光楼开设的店铺不少,均与飞虹门关系良好,亦有合作,不知你们所说的默契指的是什么?”
这次开口的是甘棠:“便是接下去的几个月,飞虹门希望可以与你们在法器的价格上有所统一。”
说着,她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个单子。
此时的甘棠完全没有之前的羞涩模样,动作格外利落,说起话来也很是干脆:“再过不久便是修真大比,届时各大门派都要派弟子参与,各种法器也会迎来采购高峰,师尊并不希望和琉光楼竞价,想来琉光楼也是不愿的,索性我们两边互通有无,相关折扣最好也能保持一致。”
檀伐拿过单子看了看,显然上面的条件他很满意,很快便道:“只要飞虹门能确保不会压价,那我便会告知各个管事与飞虹门合作,若是有什么珍惜法器,亦可以放到我们楼内拍卖。”
甘棠面露惊讶,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好说话。
不过,无论原因如何,能够答应便是好事。
甘棠笑眯了眼,宿竹清亦是松了口气。
风鸾则是面露不解,偏过头,低声问道:“修真大比何解?”
裴玞也一脸茫然:“没听说过……”
七川一愣:“千年前没有这个吗?那要如何区分宗门高低?”
裴玞回道:“看谁家飞升的多不就行了,对了,这些年里又有谁飞升了呀?”
七川:……好像一个都没有。
而风鸾甚至如今修真界与当初大不相同,便没有追问,转而道:“且说说这修真大比吧。”
七川点头,然后便轻声解释道:“现在的修真界每隔十年便会举行一次比试,各个宗门以及世家大族均可参加,根据修为不同分别比拼,决出佼佼者,并且将最后的胜者昭告天下。”
裴玞眨眨眼:“没了?”
七川不解:“还应该有什么?”
“赢了的奖品呢?”
“……大概,第一名的荣誉称号?”
裴玞撇撇嘴:“没意思,什么都没有,还不如以前随便找人决斗呢,那起码还能弄来点法器灵药。”
风鸾却想了片刻后道:“还是有用处的,如今修真界各大宗门都努力和凡人划清界限,但拜师的银钱却是水涨船高,若是有个名头,自然会有比别人更多的弟子,而且,”风鸾看向了已经拿出算盘的檀伐,轻声道,“此番大比也会带动法器灵药之类的物品销售,自是有利可图。”
裴玞了然:“所以,就是个大型招生现场以及商品促销活动。”
风鸾颔首:“可以这么说。”
七川眨眨眼,面露茫然。
在他看来,修真大比一直都是一件很严肃正经的事情。
毕竟,天下第一和最强宗门的名头谁不想要?
可是现在被两位师叔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修真大比的味道变了。
自己的格局好像一瞬间就打开了……
而系统则是好奇问道:【宿主你不准备带着弟子参加了吧。】
风鸾回道:“不,我会去的。”
系统不解:【咦,为什么?】
风鸾抬眼,看向了旁边的几位弟子,然后便收回视线,在心里淡淡回道:“云清宗已经悄无声息太久了,虽然可以不在意虚名,但既然身处修真界,一直默默无闻反倒会有诸多麻烦,而且我也很好奇如今修真界的各大门派究竟是何模样。”
【那宿主要不要也买点法器以备不时之需?】
“有七师兄和洛教主在,你怎么还想着要买人家的?”
【就……这不是要打折吗?总觉得有便宜不占就是亏。】
风鸾失笑,指尖轻点了下剑鞘,温声道:“还是罢了,不划算。”
系统不解:【咦,可我分明听他们说会有折扣呀?】
话音未落,便听甘棠的声音传来:“少楼主算的真好,如此一来,利润竟是比平时还要高了。”
檀伐收起了金算盘,笑容儒雅,好似不带一丝烟火气,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是直接:“这般赚钱的时候,折扣之类的不过是幌子罢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大不了便将货品数量弄少一些,价格高昂他们也是愿意的。”
甘棠赞道:“妙啊。”
檀伐谦虚:“客气。”
风鸾则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系统却是久久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
【别管是修士还是凡人,只要是做生意的,大概原则都差不多。】
“什么?”
【你觉得你赚了,我觉得我赚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风鸾:???
而此时,外面的高台上,宋管事已经开始准备拍卖今日最后一件珍宝。
飞虹门两人见状,便起身请辞,准备返回自家厢房内等着拍卖开始。
临走之前,甘棠袖子一闪,檀伐抬头便看到了一个散发着柔柔白光的小鹿一闪而过。
他微微一愣,开口问道:“这是何物?”
甘棠低头瞧了一眼,见小鹿已经要掉出来了,忙拢了拢,将它装得安稳些,然后才笑道:“这是云清宗的晏姐姐送我的,”声音微顿,她认真强调,“只有我有,旁人都是没有的。”
说完,还看了宿竹青一眼。
宿竹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檀伐的金色眼睛悄然看向了晏晏,又很快收回,笑着赞道:“这灵符确实生得可爱,要收好,莫要丢了才是。”
甘棠应了声,然后才与自家师兄一道匆匆离开。
风鸾则是朝外面看去,便见珍宝乃是蛟龙鳞。
虽然只有一片,但个头确实不小,两人合力才能搬上来,足见原本的蛟龙体型巨大。
而接下去便是拍卖开始,玉板上的价格节节攀高,看着数字越来越长,秋忱不由得惊讶:“龙鳞这么值钱吗?”
檀伐闻言,便温声回道:“龙乃神兽,哪怕只是蛟龙都是十分难得。”
裴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文鱼。
而小文鱼因为刚刚把头埋进了酒盏,这会儿还迷糊着,感觉到裴玞的动作,便呜哝着问了句:“怎么了呀?”
裴玞一惊,急忙捏住了它的嘴,随后便看向旁人,生怕他们发现。
毕竟挂龙出行有些惊世骇俗,若是引来觊觎怕是会横生枝节。
好在文鱼声音小,又模模糊糊的,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而檀伐已经接着道:“我曾经的梦想就是能养一条龙,哪怕它食金吞玉也在所不惜。”
秋忱好奇:“为什么呀?”
裴玞得意抬头,脆声道:“定然是因为神龙厉害,谁会不想要神兽呢?”
结果就听檀伐的声音响起:“因为它在我眼里是最有价值的。”
裴玞眨眨眼,觉得有价值和厉害好像也不冲突?
随后檀伐接着道:“哪怕只是定时脱落的龙鳞都价值千金,更不要提龙泪,龙血,龙髯,养一条龙的意义可是太重大了。”
裴玞:……???
文鱼直接钻到了裴玞的小肚皮上,紧紧缠着,瑟瑟发抖。
而檀伐并不知道,他刚刚吓坏了一条货真价实的龙,此时的少楼主已经放下酒盏,对着风鸾建议道:“少宗主此番既然是为了寻物而来,想必需要一些时日,倒不如在楼内歇息,我也好回去询问楼内前辈,看看过往这些年是否有异像。”
风鸾并未拒绝对方的善意,点头答应。
当蛟龙鳞被拍卖掉之后,几人便起身离开厢房。
此时,楼内的修士已经所剩不多。
众人都清楚琉光楼的规矩,来者皆是客,自然是好言好语的款待着,但是拍卖结束就意味着要有买主交钱,卖主收钱,中间的灵石往来往往很是巨大。
此时若是在楼内无故停留怕是要惹祸上身。
即使琉光楼里面的管事小厮看着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可人家的修为向来不低,谁也不想得罪他们,也就不多逗留。
待风鸾踏上紫云落至高台上时,旁的交易都已完成。
此时便只有宋管事和七川站在一处说话。
见到风鸾之后,七川立刻一路小跑上前,低声道:“师叔祖,那个……能不能换个人去和宋管事谈啊?”
风鸾不解:“为何?”
七川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宋管事说,拍下疑星落的乃是无极宗,我怕等会儿……”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了施容容的脆声呼唤:“七川师兄!”
七川:……怕什么来什么。
既然被瞧见了,便是避无可避,七川立刻调整状态,回过身时,已经面露浅笑,声音温和:“施道友,真巧,又见面了。”
施容容好奇问道:“七川师兄在这里做什么呀?你也买了东西吗?”
七川老实摇头:“我没买,我在这里是为了疑星落。”
这让施容容有些莫名,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联想着刚刚自家师兄对疑星落的执着,她隐约猜到了些。
回头去瞧,果然看到男修脸上略带讥诮的表情。
施容容立刻皱紧眉头,自是看出这人刚刚说的道理都是骗人的,他根本就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云清宗有意疑星落,这才给人家添堵呢!
而男修并没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师妹发觉,他只管走上前来。
其实他原本是有些忐忑的,因为此次无极宗交给他们的任务是买下蛟龙鳞,但是他却为了截胡云清宗,便花了大价钱拍下疑星落,导致后面想要买蛟龙鳞的时候预算不够,只能坐看飞虹门以远低于他们预期的价格将龙鳞拿到手。
男修自然觉得不安,到底是没有完成宗门任务,回去少不得受罚。
可是当他看到七川等人的时候,心头雾霾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自得,以及隐秘的自我安慰。
他想着,疑星落没准儿还有其他大用处呢,不然为什么云清宗专门为它而来?
而且如此一来,便能将自己丢掉的脸面找回来。
一想到等下云清宗得难看脸色,男修就更加开心了。
他努力隐藏自己的愉悦心情,可还是在眼角眉梢流出了些得意,声音都有些上扬:“原来你们也有意疑星落啊,真是不巧,被我们拍下了。”
本以为会看到七川郁闷气恼,却没想到,这人定定的看着他。
随后便露出了个笑,认真道:“恭喜恭喜,”声音微顿,“应该是同喜同喜。”
男修一愣,有些懵,随后像是恍然一般说道:“莫非道友想买?你若加价五千,我愿意割爱。”
七川依然老实摇头:“我没钱。”
男修眼中得意更甚,同情一般的叹了口气,随后便拿出装着一万灵石的储物钱袋交给了宋管事。
而宋管事细细查看,确定灵石无误,便对着男修笑了笑。
反手就把袋子给了七川。
这动作让男修彻底愣住,眼中一片茫然。
七川则是拿着钱袋颠了颠,对着男修灿烂一笑:“现在我有钱了,谢谢谢谢。”
男修:……???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神,等着眼睛看着宋管事大声道:“为什么要把钱袋给他?!”
宋管事很有职业修养,笑容依旧,声音温和:“自然是因为疑星落就是人家的。”
“……什么?”
“疑星落的卖家便是云清宗。”
此话一出,男修彻底愣住。
他怎么想的,施容容不知道,但是作为同门师妹,她已经尴尬的想要找地缝了。
自家师兄带头挑事,本以为是赢了对方,却没想到是上赶着送钱。
不仅如此,因为这番冤大头一般的操作,还把蛟龙鳞给断送了!
想到这里,施容容羞得根本不敢抬头看七川,只管咬着牙道:“赶紧走。”
说完,一把扯住男修,带着同门离开。
七川并不知内情,此时的他沉浸在一夜暴富的喜悦里,对着无极宗众人的背影感慨道:“修真界还是好人多啊。”
晏晏大约能猜到一些细节,此时忍着笑,帮腔道:“可不是么,这样愿意花钱的好人自然越多越好。”
施容容听了这话,脚步越发快了,恨不得能直接御剑飞走!
风鸾则是一点都不关心无极宗等人的心路历程,她从这一万灵石里拿出了一些作为事先约定好的佣金交给琉光楼,然后便把钱袋交到了七川手上保管。
系统好奇:【宿主不自己拿着吗?】
风鸾回道:“宗门里有关钱财开销之事多是由七川打理,陆离记账,无论灵石多少都算在他们的处置范围,并不用我插手。”
【那宿主觉得这笔钱会怎么用呀?】
“修补宗门阵法,充盈宗门灵脉,炼造飞剑灵器,总归是有用的,大抵还不够。”
系统倒吸一口冷气:【修真这么费钱吗?】
风鸾平静道:“这是自然,之前我的师兄师姐们几乎把所有灵石全都放到了滋养飞剑上。”
说着,她的嘴角突然翘起。
随后红衣女修轻抚剑鞘,声音轻轻:“除去闭关时间,我与你相处的时日远没有师兄师姐他们多,但你却能生出剑灵,着实是天道垂怜。”
系统噎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们剑修有没有认错剑灵的?】
风鸾的回答毫不犹豫:“从来没有。”
系统更不敢说话了,自己偷偷研究代码,琢磨着怎么才能装的更像。
而宋管事已经接到了檀伐的传音,引着众人朝着琉光楼后方而去。
这时候风鸾才发觉此处比预想中的要大了许多。
虽然从外面看只有一座楼,但实际上,背后连接着一座庄园,四周围还有山峦环抱,景色十分优美宜人。
待夜幕落下,琉光楼外的长街灯火通明,好似不夜之城,山庄之内却是一片静谧,出了偶尔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而此时风鸾正端坐在软榻上,长剑横于膝上,双手执着罗盘,凝神定气,细细追寻灵心玉的下落。
裴玞原本在哄着喝醉到原地打滚的文鱼睡觉,待它好不容易入眠,才重新看向风鸾。
结果便发觉对方将近一个时辰一动不动。
于是裴玞便出声问道:“找不到线索吗?”
风鸾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轻轻:“不知为何,灵心玉似乎在躲闪罗盘的追寻。”
“怎么,它不想回来?”
“也许是不能。”
裴玞微微蹙眉,沉声道:“无论是不想还是不能,都要赶紧找到,这样已经有了一定灵识的法器若是由着它在外面飘着,以后怕是祸患无穷。”
风鸾也知道其中的紧要,微微颔首,然后便继续用罗盘寻踪。
而另一边,晏晏正端坐在桌前,叼着毛笔,对着面前的本子苦思冥想。
过了好一会儿她便像是放弃了一般,猛地趴在桌上,声音里都带着痛苦:“只说几个脑袋几条腿,我哪儿知道这是谁对谁呀!”
七川见状,急忙比划了个“嘘”的手势,而后压低声音道:“莫要吵到师叔祖,你有哪里不会问我便好,我会教你的。”
晏晏欲哭无泪:“这么难,真的能做出来吗?”
七川一脸诚恳:“当然可以,之前当康都能算出来。”
晏晏:……谢谢,更伤心了。
万万没想到,我,修炼上千年的鹿蜀灵兽,居然还不如当康!啊!
七川见她开始打蔫,便知道对方心绪不稳,没有急着催她,而是倒了盏热茶递给晏晏,轻声道:“不如师叔先休息一下?”
晏晏哭诉着脸答应了。
七川则是左右看看:“咦,怎么不见秋忱师叔?”
晏晏嘟囔:“他说他找到了好办法做题,刚刚就出门了。”
七川闻言,便起身离开。
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正站在院子里的秋忱。
以及在他面前一字排开的一群……鸟?
七川微愣,然后便发觉那些是原本在琉光楼内的罗罗鸟和比翼鸟。
此时它们正排排站着,比翼鸟原本就是脖颈缠绕,罗罗鸟也化为原形,这会儿都认真的看着秋忱。
而秋忱则是低头拿着本子念念叨叨,七川好奇上前,待走进了便听这人道:“罗罗鸟算一个头两条腿,比翼鸟两个脑袋当一个看,四条腿,那么三十五个头,九十四只脚……”说着,他抬头一个个数,数的格外认真。
七川:……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无奈对方的奇怪主意,赞美这人的神奇巧思。
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外。
刚刚还老老实实呆着的鸟儿们瞬间飞走,秋忱一惊,提着裙子蹦蹦哒哒:“我还没数完呢!”
七川则是迅速将自家师叔拽到身后,面露警惕地看着那人。
然后就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许是因为白天见过了檀伐的金眼睛,故而对于突然见到的绿眸子倒也不觉得惊诧。
但是对方突然出现在门外确实让七川有些警惕。
皱紧眉头,要上前去问,结果便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七川面露疑惑,到底是在别人的地方,他并没有追上去。
直到第二天风鸾放下罗盘,他才将此事告知。
而风鸾能感觉到有人靠近,不过琉光楼内护卫颇多,大多有修为在身,只要没有恶念风鸾就都未曾在意。
倒是不知其中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
于是等见到檀伐的时候,风鸾便问:“不知琉光楼内可有绿眼之人?”
檀伐一愣,但很快就恢复笑容:“少宗主为何这般问?”
风鸾坦然道:“我宗弟子昨天在院外看到了。”
檀伐想了想,而后回道:“那大抵是我父身边暗卫,楼内上下只有他一人是绿眸。”
七川闻言惊讶:“莫非是妖修?”
檀伐温声道:“只是寻常道修,就是修行功法略微独特,这才让双眸有异,想来是因为我请客人住进庄园,他便前来查看,若是惊扰诸位望请见谅。”
风鸾并不介意,便没追问。
倒是系统小声念叨:【这琉光楼真神奇,有黄眼睛,还有绿眼睛,要是再来个红眼睛就能凑齐红绿灯了。】
风鸾似乎已经习惯自家剑灵不定时蹦出一些她听不懂的词儿,只管轻抚剑柄以作回应。
而檀伐并没有多谈那暗卫,稍稍寒暄之后便道:“我昨夜询问过数位前辈,倒是打听出了些消息。”
风鸾立刻端正脸色:“还请少楼主告知。”
檀伐也没有兜圈子,直接道:“大约七百年前,我父亲曾历劫,但关键时刻突然天降异象,引得他险些渡劫不成,一番波折才得以顺利突破,而那异像也随之消失,只留下了一座深坑,父亲恐其不详,便命人封死,到现在为止从未有人入内。”
风鸾算了算时间,心道:“这恐怕就是灵心玉了。”
系统好奇:【它还能阻人渡劫?】
风鸾轻叹:“原本是不会的,灵心玉乃是灵气,从来都只有助力,从未伤人,只是时移世易,修真界变化颇多,我亦是不敢确定它如今是何模样,还是要亲自寻回来才好。”
如果是好的,便是皆大欢喜。
如果已经入了歪道,那更要由云清宗处置,方才算是有始有终。
于是风鸾便肃声道:“还望少楼主让我等前去查看。”
檀伐显然已经有了决断,此时没有任何犹豫便点头道:“好,请随我来。”
随后他们便离开山庄。
刚一出门,便看到了数名飞虹门弟子。
领头的便是宿竹青和甘棠。
他们看到风鸾等人,面上一喜,但并未立刻上前,而是遥遥行了一礼。
风鸾看出对方是在等着自己,便对着檀伐低语两句,然后便走上前去。
甘棠的笑容越发欢欣,声音也很是跳跃:“见过少宗主。”
风鸾颔首,而后问道:“不知尔等在此所为何事?”
甘棠笑道:“自然是在等少宗主。”
说完,她便回过头。
很快便有飞虹门弟子抬着一个盒子上前。
待打开来,便看到其中是昨日见过的那个蛟龙鳞。
风鸾面露不解:“这是何意?”
甘棠回道:“我等奉了师尊之命,将此物送给少宗主,它对法器多有益处,以谢贵宗之前对飞虹门的帮助。”
可风鸾却没有收:“我们与凌元子之间既无恩情,亦无馈赠,这礼物贵重,怕是受之有愧。”
甘棠还想说话。
然后便听风鸾道:“道修讲究有来有往,我宗着实不知要如何还礼。”
说着,她下意识地看了裴玞一眼。
他立刻用小肉手把脖子上的文鱼往衣服里塞。
甘棠也有些为难,她总不好直接说这是自家宗门孝敬洛上尊的吧……
讨好的太过刻意不仅不会交好,还容易得罪人。
而七川很是好奇:“你刚刚说蛟龙鳞对制器有益处?”
甘棠乖巧点头。
裴玞闻言,也探了探头,疑惑道:“这要如何增益?以前却是没听说过的。”
甘棠眨眨眼,没说话,转头看向了宿竹青。
而一提到法器相关,宿竹青就分外自信:“将龙鳞研磨成粉,再配以特殊法阵,辅以多种灵草,便能够帮助法器固体,若能凑齐珍宝,甚至能凝聚灵魂。”
听了这话,裴玞第一反应就是,这必然是个独创阵法。
多半是不会教给外人的。
于是他的嘴巴抿了抿,轻声道:“可惜,我不能看……”
结果就听宿竹青道:“此法所需材料甚是珍贵,但是用到的阵法倒是不难,属于一看就会的那种,基本上做不到藏私。”
裴玞立刻支棱起来:“莫非你能教我?”
宿竹青摇头:“不能。”
裴玞又蔫了。
然后却听甘棠道:“若是尊者想学,花点灵石就行。”
裴玞一愣,想到如今修真界的收徒风气,不由得道:“难道……你们想要收我做弟子?”
风鸾眉头一跳,正要开口。
然后就听甘棠脆声道:“尊者可以去买我们宗门编写出版的《你必须要知道的一百种基础阵法》这本书,看过的人都说好。”声音微顿,“当然,其中所用器具都可以从飞虹门购入,保证真品,童叟无欺。”
檀伐适时开口:“此书在琉光楼的书局便有出售,尊者若是想买,我可以给你算九九折。”
嗯……嗯???
作者有话说:
裴玞:……如今的修真界,变化真大呀
甘棠:虽然没送礼,但能做生意!
七川:虽然但是,九九折是什么操作???
#今天的修真界也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84章
修真界之中, 最难还的便是人情。
最终风鸾也没收下蛟龙鳞,反倒帮裴玞预定了一整套阵法全书。
看着飞虹门欢快离开的背影,秋忱有些迷茫:“他们连龙鳞都舍得送, 为何书册却坚持销售呢?”
回答他的是檀伐:“做生意便是如此,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声音微顿, “所以少宗主以后尽可以放心将法器交到琉光楼来出售,毕竟我们的交情在这里。”
风鸾看了看他:“什么交情?”
檀伐一脸认真:“我愿意给少宗主打九九折,这可是旁人都没能拿到过的好价钱, 寓意也好,长长久久。”
风鸾:……
系统:奸商的最高境界便是每天催眠自己很大方吧。
不过几人并未在门前耽搁太久, 很快便朝着后山而去。
待穿过树林后,不多时,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处空地, 四周围没有做任何掩饰, 明晃晃的全是刻着阵法的巨石, 并且有数名修士在巡视。
看到檀伐后,他们齐齐行礼:“参见少楼主。”
而后, 便有个男修走上前来。
只见这人身材清瘦,双鬓全白, 眼角被岁月刻上了纹路,但依然能看出相貌出众。
与檀伐站在一处时, 越发显得他容貌寻常。
男修走上前,笑容宽仁:“少楼主此来所为何事?”
而此时的檀伐已经没了刚刚的和善,表情淡漠, 声音也透着不加掩饰的冷意:“李长老, 将禁制打开, 我要下去。”
李长老面露为难:“此处乃是楼主亲自下令封住的,若是没有楼主命令,我等……”
话未说完,便见一颗金丸出现在檀伐掌心,他双指微曲,随后便将金丸弹出。
那金丸直接镶嵌在了最近的一处禁制巨石上,巨石上面的淡淡光亮立刻熄灭。
而原本完美无缺的封禁法阵也因此出现裂痕,随后破碎。
李长老微微一愣,而后无奈道:“没想到楼主能将这金丸交给你,想必是早已应允,少楼主早说啊,我知道是楼主命令自然是不会阻拦的。”
檀伐淡淡道:“口说无凭,左右对于我说的话,李长老向来当耳边风,还是有个信物才好。”
李长老被这么不咸不淡地堵了一句,也不生气,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有些无奈,又有些宽仁,轻轻摇头后便让开了道路。
檀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巨石之中。
七川则是面露疑惑,确定那些修士没有跟过来后,才小声道:“师叔祖,怎么觉得这位少楼主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无论是昨天初见时候的温和,亦或是与飞虹门商讨合作时候的沉稳,都足以见得这是个持重之人。
但刚刚他对同门长老的态度着实奇怪。
喜怒形于色,完全不加遮掩,到真像是个不懂事的年轻人了。
秋忱却道:“那个李长老不是好人。”
七川疑惑:“为何这般说?”
秋忱皱了皱鼻子:“他背后,有女鬼趴着。”
换言之,那人是惹下过生死债的。
七川一听便想要回头看。
结果就被风鸾止住了动作,而后就听她淡淡道:“各家门派的事情自有他们自行料理,惯是不用外人插手的。”言罢,她声音微顿,“檀少楼主去了何处?”
七川一愣,显然他一心吃瓜,根本没注意对方的去向。
还是晏晏伸手指了指,几人才看到正站在巨石前一动不动的檀伐。
风鸾走上前去,瞧了一眼那巨石,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便问道:“这里有什么异样吗?”
晏晏也探头,一脸好奇:“是不是禁制还没解除完全?”
结果就听檀伐道:“解开倒是解开了。”
晏晏不解:“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檀伐微微抬头,看着石头上的小坑,轻叹:“我在反思,自己刚刚用的力气太大,竟是把金丸打进去了。”
“那又如何?”
“纯金的,回头我要记着把他挖回来才好。”
众人:……
大约是碍于这是人家的地方,加上檀伐主动帮忙,所以他们不好当面说什么。
但系统仗着自己的话只有风鸾能听到,便说的格外直接:【之前我还怀疑他长了一双金黄色的眼睛是不是哪里生了病,或者混了其他物种的血统,现在我觉得我要拓展一下思路。】
风鸾问道:“何解?”
系统语气认真:【这人很有可能是钱串子成精。】
风鸾:……
而随着禁制解除,原本被隐藏住的深坑也缓缓露出了原貌。
与其说那是坑,倒不如说是一个洞。
地面挖出了一个大约两丈大小的碗形,就像是被硬生生冲开的一般,而在最底部,是一个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的孔洞。
光线完全照不进去,以至于从外面只能看到一片黝黑。
风鸾走上前,站在了坑边,抬手拿出罗盘。
只能看到罗盘发光,依然没有具体显示。
裴玞则是蹲下身来,将手放在地上细细探查,结果灵力好似石沉大海,未有回音,他便知此事棘手,抬头问道:“之前可有人下去过?”
檀伐摇头:“没有。”
裴玞眉尖微动,即使生意依然稚嫩,但是语气却能听得出严肃:“那又为何要匆匆严密加固?若只是因为渡劫之时产生异像,那总要探究一番才是。”
而檀伐原本是不愿说的,可他似乎也很想要将这里面埋着的东西取出来,思索片刻,到底还是回道:“我父渡劫之时,坑内之物是与我父一同离开的。”
风鸾一惊:“你说它一同经历雷劫?”
并非自身灵器,却一起度雷劫,怕不是要劈碎了!
檀伐却摇头道:“父亲渡的不是雷劫,而是……情劫。”
风鸾闻言,原本焦急的心情立刻冷静下来。
至于具体细节,她不准备继续问。
毕竟对风少宗主来说,这题有点超纲……
但檀伐却是主动说道:“我们都不知道父亲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这莫名飞来的物件到底做了何事,总归父亲用了百年渡劫,回来后便将它重新扔进了坑中,然后加以层层禁锢。”
风鸾不解:“既如此,为何你又想要引我们将东西取出?”
檀伐轻叹:“只因父亲时至今日依然受到异像影响,这次闭关亦是如此,若是长久拖下去,怕是会生出心魔,”他抬头看向风鸾,目光恳切,“若此物真是云清宗之物,无论是灵器还是魔器,琉光楼都愿意物归原主,并且保证保守秘密。”
风鸾定定看着他,微微颔首,便是答应了。
系统好奇:【宿主你相信他的话吗?】
风鸾的回答十分干脆:“是真是假都无妨,左右我要的只是灵心玉,至于其他倒不十分重要。”
而后,她便足尖轻点,落到了洞旁。
虽说作为修士,无论多大的空间都可施法通过,但毕竟是深入未知之地,还是小心为上。
于是风鸾便抱起了裴玞,转头道:“我和七师兄先下去,你们下来时小心些。”眼睛转向檀伐,“还请少楼主在我身后。”
檀伐知道对方存了谨慎,只是没料到这位云清宗少宗主连点保护安全之类的客套话都没提,明摆着告诉他自己有所防备。
不过这般直接听起来反倒爽利。
檀伐似无所觉,只管笑着应声。
待红衣女修拢着小童纵身入洞之后,檀伐便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云清宗其他弟子也接连下去。
而风鸾在跳下之前,便在洞口留了符咒,以防洞内设有禁制,导致彼此之间无法感知。
可是等她真的入内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无论是从通道坠落,还是重新落到实地之上,她都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灵力阻塞。
就好像这里只是普通地洞一般。
听到身后接连不断的落地声响,风鸾甩出黄符,瞬间照亮前路。
随后她便发现眼前是一条地下洞穴。
相较于夔兽在雪山中挖出的那条通道,这里显得太过狭小。
相比于九曜阁里面的层层甬道,此处未免过于简陋。
四周围不是泥土便是岩石,完全没有任何人工打造的痕迹,道路亦是弯弯曲曲,完全说不上好看,全然像是大自然的天然馈赠。
裴玞亦是觉得惊讶:“我还以为会看到幻境迷阵呢,没想到,只是个寻常石洞?”
其他人心里想的也差不多——
就这?
风鸾却没有贸然开口,再次掏出罗盘。
上面依然白光一片,好似没有变化,但风鸾这一路上都在时时观察,自然能感觉到比起刚刚,此时的罗盘显得更明亮些。
于是风鸾坚定道:“多半就在此处。”
檀伐闻言,想要询问缘由,可是他偏头瞧了瞧,发现云清宗众人都面无异色。
好似他们默认风鸾所说的都是对的。
这让檀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毕竟从昨日到今日,风鸾开口的次数并不多,远不如其他弟子活跃,檀伐便以为风鸾只是担着少宗主的名头,其实与寻常宗内弟子差别不大。
但此时他才隐约明白,风鸾在云清宗的地位怕是比他预想的要高得多。
想到这里,檀伐脸上若有所思。
风鸾感觉到了对方的注视,脚步不停,眼睛淡淡看过去问道:“少楼主可是有事?”
檀伐眨眨眼,露出笑容:“我在想着,以后要和少宗主打好关系才行。”
风鸾一愣:“何意?”
檀伐没有解释缘由,只是道:“这样才能显示出琉光楼的诚意。”
“你要做什么?”
“不如以后打九八折吧。”
风鸾:……突然觉得这份关系提升得也不是很显著。
而另一边,秋忱觉得只是这么走路未免有些枯燥,便从袖中拿出了一本书册,借着黄符的光亮打开来瞧。
晏晏见状,先是一愣,然后就想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别扭,可也拿着书看。
全是分外认真,表情很是严肃。
这般模样引得檀伐也跟着紧张起来,小心问道:“道友们在看何物?”
莫不是在研究什么高深的阵法?亦或是在查看灵气宝物的奥秘?
晏晏转头回道:“在做功课。”
秋忱小声念叨:“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檀伐隐约只听到了几个数字,便猜测:“莫非是研究一生二二生三的奥妙?”
秋忱看着他,认真道:“这么点子数字,我早就会了。”
檀伐面露惊叹。
秋忱接着道:“我现在已经能背到七八六十五了!”
檀伐:……???
晏晏小声纠正:“傻孩子,背错了。”
“咦,那是多少?”
“七八明明是四十五。”
一旁的七川默默扶额,突然觉得,自家两位师叔如果全靠自学,怕是未来要在倒数第一第二的位置盖高楼了……
而檀伐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作为商人,他的算数能力毋庸置疑,可是对着俩人却并没有嫌弃,反倒笑道:“数学不好可以慢慢学,不着急。”
秋忱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颇感失落:“也不知道要多久……”
檀伐安慰:“我曾教过一人几十年,都没学通,道友倒也不必如此难过。”
秋忱:……倒也不必比着摆烂。
晏晏眨眨眼,没说什么,只管悄悄将本子放回了储物袋中,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就在这时,风鸾突然停下了脚步。
晏晏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撞到自家师尊,结果就被风鸾拦腰拢住:“慢些,看路。”
鹿蜀脸上微红,应了一声,然后才抬头看去。
结果就瞧见原本曲折的洞穴已经没了前路。
屹立在众人之前的乃是一方巨石。
晏晏惊讶道:“莫非此路不通?”
风鸾则是松开了她,并且将裴玞交给了七川,自己走上前去用手摁住了巨石,感受片刻,低声道:“只是拦路,后面仍有空间。”
晏晏闻言便建议道:“那把它打碎不就行了?”
风鸾却没有立刻点头,而是细细查看眼前巨石,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怕是不行,这石头上面有灵力残留的痕迹。”
晏晏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裴玞帮忙翻译:“也就是说,可能我们要找的东西曾在这上面留过痕迹,或者说,它就是。”
晏晏面露惊讶,秋忱却是一脸迷惑。
他先看了看风鸾手上的罗盘,又看了看面前的巨石,迷茫道:“罗盘中间空出来的地方那么小,这个大东西要怎么装进去?”
风鸾又轻抚片刻,才道:“这并不是玉石,但多少是个线索,只可惜灵气不足,就算是罗盘亦未有回应。”
裴玞微微皱眉:“现在尚且不知它的态度,如果带有敌意,我等的灵气注入之后怕是会适得其反。”
风鸾闻言,略略思考片刻,随后便偏头碰了下剑柄,心里道:“幸好带了你来。”
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系统此时分外震惊:【你刚刚不还说不破坏这个吗?】
风鸾嘴角微翘:“我并不是要用你砍石头,”声音微顿,“你是我的飞剑,我怎么舍得。”
系统感觉到自己在剑鞘里颤了一下,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抖什么,只管道:【那你要做什么呀?】
风鸾语气轻轻:“自然是运用你给我的,奖励。”
就在系统迷惑之时,便见风鸾用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瓷瓶。
旁人或许不认识,但是系统一眼便认出那是灵泉。
让宿主滋养自身的灵泉。
结果,风鸾抬手就对着巨石洒了过去。
系统:……
好吧,习惯了,拿来浇菜都见过,现在拿来浇灵心玉也没什么不行的。
万一长出小灵心玉岂不是赚大了?
而在灵泉接触巨石的瞬间,便看到上面有光芒闪过,显然是灵气复苏的迹象。
风鸾没有掉以轻心,她迅速收起罗盘,并且将原本在背后的飞剑拢到身前,以防备有可能的袭击。
其他众人也各自凝神定气,表情沉静。
只有进入修真界不久的秋忱面露疑惑,小声问道:“师尊,不是说那是灵器吗?为什么还会缺少灵力?”
风鸾对待弟子向来耐心,这会儿虽然紧盯着巨石,可还是回道:“因为对于它擅长卦象,对其他的并无太多涉猎,加上琉光楼的禁制重重,导致不见天日,自然难以维持自身。”
檀伐轻声道:“是我们思虑不周。”
风鸾轻轻摇头:“它本就是私自出逃,还伤了琉光楼楼主,这般境遇也是有因有果,自不怪你。”
秋忱确实不关心这些,只管好奇道:“擅长算卦?是不是和我在西涂国看到的那些算命大师似的呀?”
风鸾无奈道:“自然不……”
话音未落,只见巨石闪烁,一个温润嗓音在地道内响起:“这位道友,我观你虽面有桃花,但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这话莫名耳熟。
秋忱则是兴奋道:“哇,果然是算命的大师!”
这般反应显然有些超出灵心玉的预料。
它沉睡依旧,刚刚苏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只是看到了一人面有不吉便说了,没想到会得到如此反应。
着实有些懵。
可风鸾却皱紧眉头:“不知所指何人?”
灵心玉沉默片刻,一束光缓缓凝聚。
最后聚焦在晏晏身上。
原本在最后面保持围观的鹿蜀陡然变成了注视焦点,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但是从风鸾的语气中,她也听出了一丝危险。
估计灵心玉所言非虚。
而灵心玉此时也回过神来,察觉自己重新有了灵气,沉默片刻,才问道:“你们是何人?”
风鸾一愣:“你不认得我了?”
虽然罗盘和灵心玉乃是自家父亲的法器,轻易不显于人前,七师兄亦是深居简出,他们彼此不认识情有可原。
但风鸾是经常见它的,总不至于忘却。
而灵心玉像是“望”向了风鸾,有些迟疑:“你为什么长得和小主人一样?”
风鸾眉尖微动:“那你觉得哪里不一样?”
灵心玉坚定道:“剑。”
一句话,众人莫名,可风鸾却听懂了。
她出关之后,金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金色小剑,灵心玉乃是灵气,不靠外貌认人,自是分辨不出。
风鸾也不点破,只问:“请问我徒儿的血光之灾是否严重?”
灵心玉是感念他们唤醒自己,便直接道:“虽有血光之灾,但不危及生命,倒是桃花……”斟酌了一下字句,“有点多。”
没想到,晏晏半点不觉得烦恼,反倒笑着问道:“不知何时会来呢?”
巨石上缓缓浮现出一句话: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此句一出,晏晏就变了脸色。
这般神情变化被风鸾看在眼里,颇为不解,然后又看着这诗句,心道:“这是何意?”
系统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又开始了咔咔咔的声音。
看起来他自己给自己编辑瓜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而秋忱眼睛亮晶晶的,好奇问道:“这个,准么?”
裴玞虽然觉得现在不是算命的好时候,可为了自家灵器的清誉,他还是道:“自然是准的,江湖术士靠的是封建迷信,这靠的是通灵卜算,自然不同。”
秋忱立刻支棱起来,兴冲冲道:“也看看我,也看看我。”
灵心玉难得苏醒,自有所求,便很好说话,很快就浮现出一行新的句子: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秋忱眨眨眼。
嗯,看不懂。
但这不妨碍他把句子记下来,回去仔细琢磨。
而相较于秋忱的知识匮乏,裴玞倒是都看了个明白,也发觉这灵心玉好像分外喜欢判人姻缘。
这就让裴玞起了些兴趣。
以前在宗门里,从来都是修炼为主,上到师尊,下到弟子,全都恨不得把整日的光阴都花费在云端之上,除了大师兄大师姐,鲜少有人能提及道侣之事。
裴玞自然也不愿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想。
谁会不喜欢甜甜的爱情呢?
于是,刚刚还淡定的裴玞默默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又揉了揉文鱼的尾巴,引得文鱼一阵茫然。
不过就在这时,它听到了自家主人的声音:“那个,我也想问问……”
文鱼一愣,随后便顾不得檀伐了,只管在衣服和头发的掩饰下,凑到了裴玞耳边,小声问道:“主人要问什么?”
裴玞只觉得耳尖微凉,但他的耳朵却是红了,声音都有些呜哝:“就是,想问问我命中注定的女修什么时候能来。”
文鱼歪了歪脑袋,似是迷惑,可那双眼睛却隐秘地眯了起来。
裴玞并未发觉,只管抬头去看风鸾,见对方没有反对,就眼巴巴看向巨石。
结果,毫无反应。
这让裴玞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风鸾亦是不解,心想着是不是对方在地下数百年,灵力不够充足……要不要重新再加些灵泉?
而灵心玉似乎熬不过,到底还是冒出来一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裴玞:……
呸!封建迷信!
作者有话说:
说得好:通灵卜算
说不好:封建迷信!
裴玞:我不信!你胡说!
系统:咔咔咔咔咔
第85章
在裴玞盯着那两行卦词难以置信之时, 风鸾已经悄然取出了罗盘,将它稳稳握在掌中,并且用长袖遮挡, 未曾现于人前。
但它并未有太多波动,显然此处并未藏着灵心玉真身。
系统则是有些不解:【它既然是风宗主的灵器,那你直接亮明身份不就能带它走了?】
风鸾看了一眼面前微微发光的巨石, 面色淡定,只在心中回道:“它虽认主,但也只认父亲, 倒是与我关系不大,和宗门其他人的关联也不多。”
【那总归是云清宗的东西, 难道它就不想回家吗?】
“若它想留下,便不会私逃,在没弄清楚缘由之前, 还是按兵不动最好。”
可她不点破, 灵心玉却是自己看出了端倪。
巨石表面的发光词句瞬间消失, 原本温和的声音也骤然沉了下去:“你们是从云清宗里来的。”
此话一出,裴玞便惊讶抬头:“为什么这么说?”
灵心玉回道:“那是文鱼, 我见过的,之前在我离开寒潭时, 它还想要联合其他灵鱼一起把我抢下来。”
裴玞见对方认出,索性不装了, 只管用手护住颈子上挂着的文鱼,生怕灵心玉会对他不利。
什么?对方是灵器不会随便伤人?
刚刚它还说自己要孤寡孤寡呢!还有比这个更伤人的吗!
而风鸾却有不解:“它抢你做什么?”
系统立刻回道:【肯定是为了守护宗门财产不流失!】
结果就听灵心玉一声冷哼:“说我够亮,要给它主人存着当灯使。”
系统:……
不过檀伐却面露不解。
巨石发光, 正常, 修真界里啥都能成精, 石头当然也可以,他从来都不物种歧视。
巨石说话,正常,都成精了还能不许人家说话?
但是,石头说这里有文鱼……
檀伐没忍住,开口询问:“哪里有鱼?”
裴玞刚要说话,结果就感觉到自家灵宠紧紧缠在他的脖子上,声音极轻,但带着足够的惊慌:“不要告诉他!”
裴玞不解:“为何?”
文鱼靠得更紧,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他会把我的鳞片扒光,主人你要保护我……”
瞬间,裴玞心中责任感暴涨,完全忘记了化龙后的文鱼有多强,只管紧了紧领口,小心地将文鱼藏好。
而灵心玉完全不想去计较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它有心借用这些修士的灵气来滋养自身,但是云清宗三个字像是它的禁忌一般。
甚至不愿多问,很快便抽出了落在巨石上的一抹灵识,化为一道蓝光火速逃离。
风鸾一直紧盯着它,见状便不再犹豫,一掌拍出。
“砰!”
分明是吹弹可破的手掌,却顷刻间将封堵了整个洞穴的石头瞬间震碎!
这令檀伐大为震撼。
倒不是说其他修士办不到,只是大多数修士会选择更为委婉或者说更为优雅的办法,无论用符还是用咒都显得格外有仙气。
是在鲜少见到这般直接的。
可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那抹幽蓝色的灵识根本没来得及跑远,被轰隆声响吓得一哆嗦,动作微顿,然后就跑的更快了。
风鸾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洞穴蜿蜒曲折,灵识又跑得极快,风鸾也只是堪堪跟上。
可没过多久,蓝光便微微一闪没了踪影。
风鸾下意识反手取剑,用剑鞘直接扎在了灵心玉消失之处。
淡红色的灵力瞬间蔓延开来,原本应该消失的阵法骤然清晰起来。
风鸾略看了看,便目光微凝:“是传送卦阵……”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下一刻,眼前的情境已经骤然变化。
原本幽暗漆黑的洞穴没有了,阴湿冷峭的气氛也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天朗气清,群山环抱。
周围古木参天,一片鸟语花香。
原本被七川抱着的裴玞已经坐在了地上,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远处的碧空如洗,小声喃喃:“这是哪儿啊?”
秋忱见七师伯摔了,急忙忙上前捞起来抱着,拿出帕子给他拍了拍身上并不明显的细尘。
文鱼抬头看了一眼,目光扫过秋忱的喉结,然后便重新趴了回去,继续当装饰品。
不过风鸾并未第一时间去观察四周,而是回头看向了众人。
扫了一眼,便微蹙眉尖:“灵心玉将人分开了。”
裴玞微愣,也不再看天了,急忙忙抓着秋忱的肩膀往两边看。
然后就发觉只有他们仨,晏晏、七川以及檀伐都不知所踪。
裴玞不由得急声道:“他们会不会有事?”
风鸾捏了一下腰间玉牌:“灵力尚在,应该无事。”
随后她再一次看向了罗盘。
而这次,罗盘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白茫茫一片,而是清楚地给出了方向。
风鸾表情微顿,随后便祭出飞剑,带上了秋忱和裴玞,直奔罗盘所指之地而去。
也正因为飞身而起,他们才得以看到此地全貌。
这里和修真界中大部分山峰都不同。
虽然也有树林小溪,但相较于那些层峦叠嶂的山峦,此处就显得险峻许多。
三步一奇石,五步一峭壁。
山石都像是蒙着一层淡淡的暗色,偶尔能遇到悬崖峭壁,便能看到大片裸露在外的黑灰岩石。
秋忱好奇:“这个山看着好险啊,这种石头以前也没见过。”
风鸾端详片刻,便沉声道:“人间界中,无论是修真宗派所处之地,亦或是凡人聚集之所,多少都有灵力滋养,自不会有这般险峰,像是这般模样的黑石我只在人界与妖界相邻之地见过。”
秋忱闻言大惊:“师尊是说,我们把被送到妖界了?!”
而这次回答他的是文鱼。
许是因为檀伐不在,便不再需要遮掩,于是原本挂在裴玞颈子上的文鱼悄然盘到他的肩头,这会儿正把小脑袋搭在了裴玞的发顶,声音软糯:“我能感觉到我们并未走远。”
风鸾看向罗盘,知道对方所言非虚。
但正因如此才显得更加奇怪,怎么两界交界之处的山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
而秋忱闻言微愣,疑惑道:“你认路?”
文鱼点头,有些得意地甩了甩小尾巴:“我是鱼,还没被主人收留时,基本上每年都要辗转两地,相隔千里都能准时到达,自然是认路的。”
秋忱眨眨眼睛,便看向了裴玞,很是不解:“那为什么七师伯在九曜阁中还会迷路?”
无辜被波及的裴玞一脸茫然。
文鱼则是在这人发顶磨蹭了一下,这才脆声道:“以前我只能住在鱼缸里,无法时时陪他,今后我随主人在一处,自然会帮他指路,”声音微顿,“还能帮主人找人呢。”
秋忱正想问要找什么人,结果便看到文鱼突然松开了裴玞,骤然腾空而起!
原本只有手指粗细的小家伙身上红光阵阵,待它从红光中破出时,已经恢复了鱼龙真身。
鹿角鹰爪,骤然腾飞于云雾之中,即使未开口依然能感觉到迫人威压。
它舒展着身体,不多时便张开巨口,像是骤然咬住了什么。
因为离得远,又速度极快,飞剑上的三人都未曾看清。
不过很快便听到了骤然响起了一声尖叫:“啊啊啊别吃我!”
秋忱眨眨眼,迟疑道:“这个……听着好像刚刚那个算命的?”
风鸾也便认出这个声音,但却没想到文鱼居然把对方吞了。
灵心玉中怕是藏着自家父亲留下来的消息,自然不能就这么被鱼龙消化。
不过就在凤鸾准备上前把那抹灵识救出来时,文鱼已经再次张嘴,将那抹幽蓝光点放出,声音依然娇柔:“你还跑不跑?”
灵心玉倒也知趣,急忙道:“不跑不跑了,”声音微顿,“你是文鱼?”
鱼龙笑起来,利齿森森,声音倒是和软:“你之前不是认出我了吗?”
灵心玉倒吸一口冷气:“我惯是靠着灵气认人的,着实没想到你居然化龙……不过你为什么放过我?难道你也想要抓我?”
文鱼巨大的身子绕着它转了一圈儿,最后懒懒窝在云朵上,巨大的脑袋凑近蓝色光点,轻笑着说道:“我对你没兴趣。”
“那……”
“我只是觉得,你刚才说的卦词很好,我很喜欢,以后记得都那么说。”它眨眨眼,又压低声音,“要是改口,吃了你哟。”
……???
灵心玉有些懵,想着自己刚才说了好几句,不知道这位喜欢的是哪个。
但还没等他问,风鸾已经驾着飞剑上前。
片刻之前还能笑着威胁灵心玉的文鱼瞬间柔软了身子,红光再现,重新变成拇指粗细,飞扑到了佩服怀里,用柔软的声音撒娇:“主人你瞧,我抓到了,厉不厉害?”
裴玞笑起来,双手搂着它,连连点头:“当然厉害了,你刚刚看起来好威风。”
文鱼声音微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欢快摇摆的尾巴骤然耷拉下去,小脑袋也有气无力地搭在主人肩上。
裴玞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文鱼抬眼看了看他,眼中波光潋滟,声音有气无力:“冲得太高,晕。”
灵心玉:……
你一条龙,恐高?蒙谁呢?
偏偏裴玞就吃这套,那里顾得上旁的事情,只管搂着自家灵宠好生安抚。
而风鸾的目光则是紧紧锁在那抹幽蓝之上。
趁着灵心玉不注意,她手捏法决,甩出一道符咒,语气轻轻:“定。”
灵识瞬间僵住,飘在空中一动不动。
风鸾这才飞身上前,轻巧落在云上,看着幽蓝光点道:“随我回宗。”
灵心玉似乎很是害怕,可还是坚定回道:“我不。”
风鸾也不急,淡淡道:“告诉我理由。”
灵心玉自知被缚,逃脱不得,也就放弃幻想,咬牙切齿道:“主人死了,云清宗内又出了叛徒,断了灵脉,引了魔气,我不想当魔修走狗!”
此话一出,裴玞便抬头看它,很是不解:“云清宗现在没有魔修啊,而且,宗主也只是闭关,哪里会性命堪忧?”
灵心玉却坚持:“我卜过卦,你休想诓骗我,肯定是魔族的阴谋!”
风鸾心知灵心玉的本事,同时也知道这世上越是懂得多的越难劝。
于是,她索性跳过了中间环节,先让秋忱和裴玞一起站到云上,而后便重新看向灵心玉,淡淡道:“跟我走。”
灵心玉梗脖子:“就不!”
风鸾平静道:“不听话就毁了你。”
言罢,她手腕一抖,便将飞剑拿在手上,剑刃直接对准了灵心玉。
灵心玉:……???
说好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呢?这么突然吗?
但正因着飞剑靠近,它才认出这是夕华剑。
少宗主的本命飞剑。
许多时候,一个剑修的门派会变,功法会变,甚至连自身物种都有可能变,但是本命飞剑是绝对不会变的。
剑在人在,剑毁道消。
从来都只听说过飞剑换人,却没听说过剑修换剑。
而这把剑上面的灵气波动依然是夕华,便证明它的主人依然是风鸾。
这让灵心玉有些懵:“你真的是主人的女儿?”
风鸾看着它,声音平板无波:“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不跟我走。”
灵心玉闪了闪,像是重新找到了倚仗似的,声音都变得理直气壮不少:“我是主人的灵器,你不是说主人还在?他不会允许你毁了我的!”
风鸾却没有任何迟疑,拿着剑的手很是沉稳,语气比它还坦然:“一个是亲女儿,一个是灵器,你猜父亲会信谁?”
灵心玉:……
我拿主人当爸爸,万万没想到,遇到了个真的喊主人爸爸的!
不过既然知道对面女修是少宗主,灵心玉的精神也松缓许多。
它又闪了闪:“分明我之前卜卦的时候,云清宗尽是死卦,为何你如今看上去毫无损伤,甚至还有所精进?”
风鸾对卦象相关只是略懂,算不得精通,便没有贸然回应。
倒是秋忱探探头,脆声道:“那你再卜一次呗。”
灵心玉见风鸾未阻止,便小心翼翼的重新算了算。
不多时,它便惊疑道:“怎么会这样……居然变了。”
秋忱好奇问道:“变成什么了?”
灵心玉剧烈闪烁,声音都在抖:“之前分明是死卦,可现在,居然活了……”
说到这里,它的声音突然顿住。
一直以来,它之所以坚信自己的卦象无错,乃是因为灵心玉很明白自己的能力。
论卜卦,它从未输过。
但是卦象并非一成不变,原本命运就难以捉摸,天道更是无法预测,像是变卦之时也是有的,之时一切都要等待转机。
而曾有人提到过云清宗的转机。
灵心玉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莫非,主人说的都是真的,等待千年后真的能有转机出现吗。”
对于对方口中的卦象,风鸾不知。
至于他说的转机,风鸾也不好奇。
她只管撤了符咒,收回飞剑,盯着面前闪烁的蓝色光点再次问道:“跟不跟我走?”
而自觉已经勘破卦象的灵心玉再没有任何犹豫,坚定地上下晃动,似乎在做出肯定答复。
但很快,便听它道:“走,但可能没办法完全走。”
风鸾表情微顿,眼神莫名。
灵心玉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的,现在我的灵识确实在这里,但已经游离出来很长一段时候了,并不知本体在何处。”
话音刚落,便看到风鸾又开始拔剑。
这把灵心玉给吓了一跳,急忙道:“其实是有一点点感觉的,本体周围一片漆黑,还经常听到争吵之声,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这让裴玞有些莫名:“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灵心玉原本就被风鸾吓了一遭,心里正慌,此刻想也不想就回道:“如果知道还怎么叫迷路?你迷路的时候不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儿么?”
裴玞:……你说话就说话,干嘛突然人身攻击!生气!
但风鸾却道:“按理说,罗盘所指之处应该就是灵心玉本身所在之处,这点是不会错的。”
系统不解:【什么意思呀?】
风鸾耐心解释:“这便是说,我们遇到灵识可能只是巧合,它的本体就在这附近。”
而灵心玉原就是和罗盘相伴而生,自被制造出来的那日起就镶嵌在罗盘中央,自是知道风鸾所言非虚。
这让它陡然欢喜起来,急忙道:“少宗主,帮帮我,我想回去。”
风鸾点点头,抬起手臂,灵识迅速钻进了她的袖中。
随后风鸾便准备带人再去寻找。
可就在这时,文鱼突然道:“下面有人。”
风鸾动作微顿,随后便朝着下方的山峦看去。
却没看到任何东西。
正不解,就听文鱼道:“好像只有我能看到,还请少宗主把手给我。”
风鸾依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了文鱼身上,下一刻,便感觉到一阵灵力悄然缠绕。
她想了想,闭上了眼睛,用指尖在眼上一抹。
再睁开,便看到一片高直树木之中,正有两个人影站立其中。
定睛细看,可不就是传送散了的晏晏和七川!
她立刻收起罗盘,飞身而下,同时询问着袖中的灵心玉:“你为什么把他们带到此处。”
可灵心玉也很迷茫:“这个,没有啊……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里有个传送阵。”
此时风鸾已经落在山石之上,闻言,脚步微顿,面露惊讶:“你说那不是你布置的?”
灵心玉很是郁闷:“定然不是,如果我能出来,怎么会在那个黑漆漆的地方把自己闷到灵力耗尽呢。”
而几人虽然已经靠近晏晏和七川,但那两人就像是没有感觉似的,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让裴玞很是不解:“他们没察觉到灵力波动吗?”
风鸾走上前,在看到地上的一条细线时,才轻轻开口:“此处有人下了禁锢,”声音微顿,“血禁,直接将两边隔绝,他们不仅感觉不到我们,只怕连看都看不见。”
说着,她对着文鱼点点头。
即使刚刚化龙,也依然是神兽,任何禁制在它身上都不起作用。
秋忱作为修真界新人,此时听到了个新鲜词儿后便主动询问:“什么叫血禁呀?”
裴玞回道:“便是取心头血下的禁制,只有心头血可解,”说着,他的眉头就皱起来,声音也有些沉,“往常时候只有封印妖兽才会下如此重的禁制,为何这里会有?”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看到远处有人朝这边来了。
虽然几人能得见对面是靠着文鱼的灵气,但是保险起见,几人还是躲到了树木的阴影之后,悄然看着对面。
不多时,便见一男子走了过来。
而晏晏和七川有所察觉,立刻起身,分别拿着手中兵器,表情很是严肃。
但等男子真的靠近之后,他们反应各异。
七川显然很是迷惑。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里,也不明白为什么晏晏走不出去。
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不仅被禁制隔离,无法靠近崖边,晏晏甚至被困在此处,能走动的距离连三丈都没有。
七川的活动范围比她大了不少,但依然选择陪师叔一起,想要找到助她脱离之法。
本以为会遇到一个厉害的修士,他们也做好面对强敌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如此……普通。
身形消瘦,粗布麻衣,头上围着方巾,面目也很是平凡,就像是人间界最常见的那种穷苦书生,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灵力波动。
偏偏他出现在了这里,一片山峦险峻,他却如履平地。
再看看脸,平平无奇的五官,没有半点汗水,好像又不那么普通……
七川有些想不明白,便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晏晏。
结果就发觉她瞪圆了鹿眼,好似大为震惊,拿着剑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染着水汽,似是哽咽:“是你……”
这让七川惊讶,也让不远处的几人面面相觑,颇感莫名。
只有系统似有所觉:【这场景,我有点眼熟呢。】
下一刻,便见那看上去格外普通的书生脸色骤变,跑上前来,直接冲到了晏晏面前,一把抱住了她,急声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一股汹涌而出的灵气从男人身上汹涌而出!
七川惊得倒退了好几步,面上一片惊骇。
这哪里是普通人?分明是修真大能!
可是为什么修真大能要穿着粗布麻衣满山溜达?
还没等七川想明白,便见晏晏挣开了男人的怀抱,语气格外诧异:“亶郎?你不是凡人吗,为何……为何如此?”
短短几个字,便让七川面露了然。
而系统也很是兴奋地嗷嗷:【来了来了!不对,应该是,又来了又来了!】
风鸾却没有他们这么轻松的心情,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名唤亶郎的书生不太对劲。
灵气充盈,却毫无平和之态,反倒凶狠急躁。
特别是他现在看着七川的表情很是不善,开口便是:“是不是他惹了你?”
晏晏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人突然就从凡人变成了修真大能,可她顾不上询问,连声道:“不是的,他是我的同门……”
话音未落,书生已经道:“果然是坏人。”
说完就要冲上前去。
七川都懵了:“我和师叔同出一门,怎么就坏了?”
书生咬着牙,眼睛都有些泛红:“娘子因为与我相恋已经叛出师门,如今整个师门……不,是整个人界都在追杀我俩,再不然就是觊觎她的美貌找上门来的歹人,还污娘子是妖,我如何能让你靠近她!”
七川:……这剧情发展是我没想到的。
秋忱却突然道:“我听过这个!疑星落的故事就是这样!”
风鸾微愣,心中有猜测一闪而过。
但结界另一端的几人显然听不到秋忱的话。
此时的七川很清楚,虽不知这是师叔的哪朵桃花,但显然,自己躲是躲不过的。
于是,他迅速在“追杀的凶狠反派”以及“想要插足的第三者”中间权衡利弊,火速选择了前者。
没办法,他也欠情债,实在不想再多了。
于是,七川眼睛微转,立刻给自己安排好了完整剧本。
很快,他就故意做出了凶狠模样。
作为原本研究丹药、后来研究傀儡的修士,七川最擅长的无非就是这两眼,但是无论哪种看上去都不太有威慑力。
于是,他拿出了根本没怎么用过的长剑,摆出了自认为最有威慑力的姿势,对着面前两人厉声道:“你这贼人,快放开我师叔!我是一定不会让你把她带走的!”
书生听了这话,双眼更是通红,许是因为过于激动,以至于他根本没注意到七川拿剑的手都在哆嗦,只管坚定地护在了晏晏身前。
而晏晏虽然对于书生的变化有些迟疑,可是在望向七川之时,眼神却很感动。
相处着这般长的时候,她如何不知眼前的七川其实并没有太高的战斗力,平常也惯是温和,没想到如今竟是为了维护自己拿起剑来,勇敢的和人对峙。
瞧瞧,多好的同门情谊啊。
晏晏又相信人间有真情了。
可就在七川靠近两人的瞬间,不等书生出手,他像是撞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反着飞了出去!
……???
看着摔在树上又被弹回来的男修,在场众人都目瞪口呆。
晏晏一脸震惊,看着书生:“你打他了?”
书生原本紧张的神情也有片刻呆滞,茫然摇头:“没有啊。”
而七川已经从口袋中掏出辣椒酱,偷偷抹在嘴角,随后爬起来,捂着胸口,一边“咳血”一边对这两人道:“该死的,你们……你们居然暗算!这次就放你们一马,我还会回来的!”
说完,便转过身,撒腿就跑。
晏晏:……
说好的同门情谊呢?????
作者有话说:
七川:机智如我
晏晏:我鹿傻了
系统:不愧是修真界,碰瓷的阵仗都比一般人厉害!
#修真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