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无限循环
这下连退路都没了!连怎么搞鬼的都没见着。众人马上绷紧了神经。吴邪只觉心脏又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潘子和胖子猛地就掏出了枪,生怕那个血粽子就这么跳了出来。
还是闷油瓶打破了死寂:“阵变了。”那淡定的语气,无疑缓解了所有人的紧张情绪。
胖子居然十分高兴,大声嚷嚷:“变了好变了好,我们就不会碰上那个娘/的血粽子了!”还唱了一句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
吴邪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果然神经粗得跟电缆一样。
他努力回想自家老狐狸平时教他的什么破阵之术,可惜大多数时候他都在稀里糊涂打哈哈,标准的右耳边进左耳朵出。抓狂了半天也只记得一点什么“复而为一,分合变化;生门变死门,玄武变红莲”的狗屁理论。
他无奈地抓了抓头发,瞄见身后的潘子全身都爬到了墓壁上,莫名其妙的问:“潘子,你干嘛呢?”
潘子嘿嘿一笑:“小三爷,我在找洞。”那模样笑得十分猥琐。
胖子一听就不住地挤眉弄眼,还拍拍潘子的肩:“你小子该不会是憋坏了吧,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
吴邪也一脸黑线,强忍着暴走的冲动:“生门不一定就是门洞,也不一定在墓壁上。”说完他又有几分不确定,下意识向闷油瓶望去,后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嗯。”
墓阵果然变了,四个人走了十多分钟后,原本应该十分漫长的墓道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石室。
虽然没有祭祀场那样的恢弘,但比常见的墓室大出了几倍,顶部是个画满了壁画的大弘顶,四周都是正块的石头板,上面画着梨俱吠陀里的诸神像。石室里面空无一物,没有棺材也没有任何陪葬品,后方出去又是一条甬道。
胖子东敲敲西摸摸,不停骂道:“啥玩意儿都没有,这趟子亏本了。”
一行人穿过石室继续往甬道走,又过了十多分钟,墓道尽头又出现了一个类似的石室,他们大致扫了一眼,脚步都没停就穿行而过。到第三次又出现相同的石室时,众人都感觉到不太对劲。
潘子吞了吞唾沫,声音有点发抖:“小三爷,咱们每次经过的地方都差不多一样。”
吴邪背脊也有点发凉。这几个石室何止差不度一样,明明就是一模一样。再往恐怖的方向去想,也许……就是同一个。难道他们一直在绕圈,但墓道明明是直的,并没有出现拐角,该不会遇见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胖子却一点不信邪,正好他尿憋急了,佞笑道:“让胖爷我来挥洒个‘到此一游’!”说着就在东南角的“迦叶”下面放了一滩水,还特意画了个圈。
吴邪来不及阻止,只好在后面狠狠踢了他一脚:“死胖子,不怕这神陀祖宗从墙上跳出来追着我们跑?”
这家伙又开始不靠谱了,上次那些天女的事儿转眼就忘个精干,一点也不长记性。
胖子提了提裤子,讪讪道:“我这也不是为群众做贡献嘛。”
闷油瓶淡淡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朝前走去。
十多分钟后,石室又一次出现时。
胖子率先就冲到东南角,他怪叫一声,神膘一抖。吴邪心道不好,过去一看那摊圆形的尿似乎还没凉透。胖子“呸”地一脚踩上去,也不在意那是自己刚才的排泄物:“难道真的是在绕圈?!你们等着,我倒回去。”说完一溜烟就往回跑。
一时间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连闷油瓶也皱了皱眉。各种忐忑和猜疑在心里翻腾,吴邪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希望胖子从前路跳出来说“哇啊啊你们居然在”还是折返回来说“那边是空的,只有胖爷的神仙水”。
十多分钟过去了,潘子哭丧着脸说:“小三爷,看来石室……不止一个。但是不是一个的又是同一个。”一个又一个像在说绕口令。
吴邪抬头去看闷油瓶,他正伸出双指仔细检查那些壁画,然后转过来摇摇头。
等到胖子回来,几个人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尝试着再向前,连走了好几个石室,情况都一样。吴邪累得气喘吁吁,最后连闷油瓶也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胖子早就没有骂娘的精神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甩头叹气;潘子蹲在一旁吧嗒吧嗒猛抽烟。吴邪勉强打起精神,让胖子把无烟炉弄上胡乱煮了些压缩饼干。
该死!不会在这个地方困成人干了吧!他看了看几个人的食物,还够支撑几天。不管怎样,先把眼下应付过去再说。大家胡乱吃完了东西,闷油瓶说了一句“我守夜”,胖子和潘子各自捡了一个角落,一会儿就传来了鼾声。
闷油瓶一个人坐在角落,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眸。
吴邪靠坐过去,盯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在跳动的火光下,那两个影子一会儿稍稍分了开,又马上靠拢在一起,越发纠缠不清。
他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小哥,如果出不去了,你会不会有什么遗憾?”闷油瓶一脸不明的盯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比如想见的人,想说的话,想做的什么事之类的……”吴邪说着,偏过头干笑了一声。
靠,怎么会挑了一个这么……感性的话题,那个万年冰山才不会有这些情绪。
闷油瓶一动也不动,像根本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他不自觉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心里生出的几分失落是在期待什么。
“有。”那熟悉的淡淡声突然响起。
吴邪万分惊讶,飞快抬头朝闷油瓶望过去。他看见在火光下,闷油瓶的眼变得更加幽暗。
他一下就被沉溺了进去,不自觉喃喃问到:“小哥,是什么?”
闷油瓶眼神一柔,朝他缓缓伸出手来。吴邪觉得呼吸一窒,愣愣的直瞅着,心早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脸也不由自主开始发烫。
那只手在即将碰上他脸的一刹那,改为了拍上他的肩头。
同时,耳边传来胖子吐词不清的声音:“……嘿天真,还在交流革命感情啊……赶紧睡了吧……这鬼地方得磨死人……”
闷油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淡淡说了一句“快睡”就不再看他。
等吴邪再次从昏睡中醒来,胖子、潘子已经围坐在了闷油瓶身边。他爬起来抓抓头发,看见闷油瓶和胖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捅了捅最近的潘子,悄悄问:“怎么回事?”
潘子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原来,闷油瓶、胖子和潘子在他熟睡时又走了几次石室,看能不能找到破阵的方法。胖子还特意摆放了几样的不同东西,但是只要在其中一间摆上,无论是朝前走还是折回,所有的石室都会同时出现;若是拿掉东西,其余的石室也会跟着消失。
吴邪一听也不禁头大,他塞了根烟在嘴里,一摸火机不在身上,才想起之前煮东西的时候给了胖子。
胖子抬头苦哈哈一指另一边:“哎,被胖爷我扔在那边墙角了。”
吴邪一眼扫过去,地上空无一物,他本就心烦,跳起来就踹了胖子一脚:“妈的死胖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逗人玩!”
胖子也炸毛了:“放你屁!不就在那里啊!”
吴邪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看了看:“放你个头,说得跟真的一样,那里有个毛!”
胖子一轮胳膊:“我操!我看你是要胖爷我替你捡过来吧?!”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打起来了,潘子赶紧上去把他们俩拉开,还对吴邪说:“小三爷,我去帮你捡。”
吴邪手一抖,难道那里真有个什么东西,偏偏自己却看不见。该不会是潘子和胖子一起在糊弄人吧。
他疑惑地看向闷油瓶,后者也带着几分不解地看着他。
电光火石间,他毛骨悚然的领悟到,那墙角的玩意儿他们三个人都能看见,真的只有他自己看不见。
11 我不是弱者
闷油瓶那个家伙是绝对不会开玩笑的。吴邪冷汗嗖一下就冒了出来,他脸色难看地不禁向后连退了好几步,靠在了墙上才勉强没有坐到地上去。胖子和潘子被他怪异的举动弄得一愣,同时疑惑地看向他。
胖子“哎呀”一声摆摆手,转身就去捡火机,还笑嘻嘻地耍嘴皮子:“瞧咱们小吴同志,胖爷我不待见他是多少伤心啊。”
闷油瓶却猛地一下站起来,几步跨到他身边:“你看不见?”
吴邪惊惶万分,下意识就反手抓住了闷油瓶的手臂。他抖抖嘴唇,半天才吐出了一个:“小哥,”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觉得喉咙像被人狠狠卡住了一般。
闷油瓶牢牢盯着他,突然道:“我们能出去了。”说完,把吴邪的装备捡起来递给他,看了看他还维持着之前一脸惊惶的模样,又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别怕”。
吴邪抬起头来,闷油瓶的嘴角似乎还余留了一点淡淡的笑。
胖子一听兴奋得哇哇大叫,也不去捡东西了,跑到闷油瓶身边直打转:“咋出去?这两天折腾得胖爷我都掉膘了!”
“不是兄弟我调侃,你那身膘再掉20公斤也不嫌多。”大约是听到了好消息,潘子也满脸喜色的掏了根烟出来,笑着打趣着胖子。
吴邪也打起精神:“小哥,你找到破阵的方法了?”
闷油瓶手一伸,十分轻松地将近30公斤的装备甩上身:“是幻觉,一开始就中了招。”
吴邪低头仔细思索,如果像闷油瓶说的那样,他们四个人在一开始就中了招,理论上不会出现一个人看见的东西不同于其他三个人。现在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一定是在哪个环节出现了偏差。
他习惯性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接过潘子的火把烟点燃。
从一开始他们不停重复着经过一模一样的石室,所看见的全部一模一样,直到昨晚自己熟睡,闷油瓶他们三个人提前醒来出去探路。难道,就是因为他被单独留了下来?!
他心中霍然一亮:“小哥,你的意思是,正是因为之前我们都清楚彼此之间干了什么,所以才会出现没有偏差的‘幻觉’。”
是了,他没有亲眼看见胖子他们摆放了什么东西,所以他潜意识里就不知道这样一个“存在的事实”。
闷油瓶淡淡“嗯”了一声。吴邪一下就全明白了,正因为他们心中的恐惧,让潜意识战胜了理智。就像胖子的神仙水,越是惧怕在下一个石室出现,就越会看见。
他转身朝石室那些巨大的壁画走去,仔细看了看。如果不出意外,这些梨俱吠陀里的诸神像就是让人产生幻觉的源头。
胖子早就听不耐烦他们之间的哑谜,咋呼着抖抖身上的肥膘:“赶紧的,到底怎么着出去?!”
吴邪回过头,胖子早没了之前那一副哭爹喊娘的衰相。切,这家伙就是那么直奔主题,对他而言,简单粗暴有效的结果才是最重要。
他想了想道:“其实‘幻觉’,就是在由我们所看到的东西刺激大脑产生相应反应的这个过程中,因为某种因素,让大脑的最终反应出现了偏差。”然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所以,只要闭着眼睛向前走,就能出去。”
潘子惊讶得直接忘记了抽烟:“就这么简单?”
一旁的胖子也怀疑地往吴邪身上连连看了好几眼:“小吴同志,你会不会是涮我们的吧?”
吴邪禁不住呸了他一声:“我什么时候胡乱开玩笑了,不信你们给个方法?!”胖子被他一骂,嘿嘿一笑不敢再多说,神情却分明不太相信。
吴邪无奈,向闷油瓶望了过去。那家伙又在神游太虚和天花板做深情交流状。他嘿了一声:“小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这下胖子立刻背上了他那份装备,动作快得向打了鸡血似地。吴邪假装不爽地撇了他一眼,叫你小瞧人了吧。
胖子大概也知道理亏,嬉皮笑脸地冲到吴邪眼前道:“我说天真啊,你看一会儿要学黑眼镜当瞎子了。你看你细皮嫩肉的,万一磕着碰着也不好。来来来,胖爷我勉为其难牺牲一下,就牵着你的手走……”
吴邪这下是真恼了,他一把拍掉伸过来的肥爪:“去你丫的死胖子,把小爷我当女人?!”
胖子装模作样地“哎哟”一声惨叫:“还不是怕你走丢了!”说罢,还状似不死心的伸手过来。
吴邪蹭一下就跳开老远,一脸嫌恶:“切!要拉也不会拉你的,你刚放水之后都没擦手!”
前面的闷油瓶回身看了他们一眼,伸出手淡淡道:“吴邪我来牵。”
正在扯淡的两个人一听就愣住了。胖子惊讶地张大了嘴,连潘子也感觉到有点奇怪,忍不住往吴邪和闷油瓶身上来回张望。
吴邪刷地一下脸就开始发烫,这下丢人丢大了。原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个需要保护的弱者。他干笑几声:“哈哈,小哥,胖子开玩笑的,你也当真了。”
闷油瓶依旧坚持伸手的动作,吴邪狠了狠别过头去。闷油瓶垂下眼,收回手默不吭声向前走了去。
潘子跟在闷油瓶后面,回头担心地望了吴邪一眼。
吴邪低着头,觉得自己像做错事了一般。胖子在身后轻轻捅了捅他:“你看,让小哥生气了。”
吴邪摇了摇头,动动嘴皮想说什么,最后全化作了一句:“走了。”他闭上双眼,摸着墓壁,保持着一副淡定的模样向前移动,心里却难受到了极点。
走了不知道多久,刚开始还能听见胖子和潘子一前一后的骂声,后来越来越安静。吴邪不禁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低吼了一句:“胖子?潘子?”
没有人回答,空气中微微回荡着声音,安静得十分诡异。吴邪不敢睁眼,摸索着向前快走了几步,并没有撞上前面的人。他背上一凉,声音都开始发抖了:“……小哥?”
空洞的声音传了出去,一会儿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小哥?……你们在不在?回答我……”
吴邪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下睁开眼。手里的风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眼前空荡荡的墓道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闷油瓶、潘子,还有身后的胖子都不见了踪影。
恐惧一下就袭上了心头,他慌乱地向前飞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大叫了起来:“胖子?潘子?你们在哪?”
“小哥?!”吴邪觉得自己声音都已经开始变调,在这空荡的墓道里说不出的怪异。
跌跌撞撞往前跑了没多久,吴邪才发现这个墓道已经不是刚才石室外的墓道。这个墓道明显要更窄一些,最明显的是眼前开始出现分道。看样子已经逃出了之前的幻阵,但糟糕的是又进入了一个迷宫,还是一个人落单。吴邪暗暗懊恼,果然逞强也要看情况。
吴邪咬咬牙,选了最右边的一条墓道走了进去。也没忘做下记号,走了约莫10来分钟,已经七拐八拐出现了几次分岔。
突然,前面黑暗中突然传来几声咯咯异响。他心里一紧,慌乱地停下来仔细一听,前方又悄然无声,拿风灯照了照,什么都没有。
他出了一口气,收回风灯,正想换条路。却不想一张满是血的的脸闪过眼前,大翻的白眼死死冲着他。
吴邪大叫一声,抬手就把风灯向那脸上砸了过去。退回是来不及了,慌乱之下就往旁边的岔路蹿了出去。
没跑几步,脚下一空。他还没来得及叫出一声,就斜着翻滚了下去,狠狠砸在了坚硬的石板上,便晕了过去。
12 南妃的真面目
宫殿内,一人正专注地抚琴。长长的衣摆逶迤至地,只一个清瘦的背影也风姿俊秀。屋檐下的瓦铃被夜风吹动,应和着琴音。有人走了进来,默不吭声停在他身后。他感觉到异动,缓缓起身转了过来。
身体又像上次一样不能动弹,吴邪也不害怕。这个弹琴的就是之前梦见的那家伙,眼下看上去清瘦了很多,脸上挂着憔悴。不过即使这样,那水墨画般的面容还是一样精致。就是不知道后进来的那个家伙又是谁。
吴邪努力睁大眼,想去看清楚后进来的这个男人,可惜男人不仅背对着他,还被弥漫的夜色笼罩,只能勉强看出来身材十分挺拔。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直到男人微微叹了口气,低低唤了一声:“南离。”然后伸出手把面前清瘦的男子狠狠拥进怀里。
名叫南离的男子哽咽一声,闭上眼把头深深埋进他胸口。大概是那破碎的抽泣声刺痛了他,男人再也不能保持冷静,抬起他的脸低头就吻了下去。
南离反手抱住了男人,原本淡然的脸色逐渐染上了一层绯红:“……陵……陵君……”。
吴邪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还好,两个人并没有继续下去。他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明白这只是梦,但是太过真实的感觉并不好。尤其是眼下就像一个偷窥狂,不仅偷看别人的一举一动,妈的居然还是两个男人。
那个叫陵君的男人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沉声道:“我已上奏父皇,迎娶你为我的正妃。”
南离大惊,猛抬起头:“你疯了!”
吴邪也跟着大吃一惊,却是想到原来南妃是“他”而不是“她”。这个叫陵君的家伙也的确是疯了,为一个同为男性的人对抗至高无上的封建皇权。他想了想不禁动容,这个陵君一定是爱他到了极致,只怕还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果然,男人声音淡淡的响起:“南离,早在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疯了。皇位本不是我所愿,如果不是因为对你觊觎的人太多,太子,英王,朱侯爷……我一定要站在最高处,才能牢牢护住你。”他手上青筋毕露,牢牢盯着眼前的人:“镇国将军已经围住了内宫,只要等到天亮。”
南离全身无法抑制的抖了起来:“你……你居然逼宫!”再也忍不住扑过去,疯狂地揪住男人:“你不知道……很多事情已经注定了!”
“我不悔。”男人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紧紧扣住他的手:“就算逆天而行,我也要试一试。”
南离转过头。吴邪看见他脸上写满了绝望,偷偷擦掉了眼角的泪痕。他起身抱过白玉古琴,朝眼前的人哀哀一笑:“陵君,在你送我的东西之中,我最喜欢这把琴。今晚,就让我再为你弹一曲罢。”
清丽的琴声又响了起来,两人依偎的身影渐渐淡了,直到一片黑暗。
吴邪被冻醒过来,发现自己半身都泡在水里。他费力地翻身起来,摸到装备打了个火折子。眼前是一条地下河,不太宽,黑黝黝的望不到底。肩膀上的伤口又开始火辣辣的渗血,身体四处都有新添的擦伤,最严重的是腿上拉了一大条口子,该流的血已经流干了,被水泡得肉有点翻白。
吴邪一瘸一拐找了块干净的地儿,靠坐在山壁下,把火堆升起来,脱下身上的湿透的衣服,好歹是暖和了一点。
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把装备拖了过来,摸出里面的压缩饼干,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了,得省着点吃。
他又摸索着,掏出里面的止血粉和绷带,忍着痛为自己缠上。这些个疗伤的东西倒是剩挺多。而且下斗前,他怕闷油瓶那家伙死不要命的样子,特意叫潘子拿的全是上好的东西。
吴邪塞了半块饼干在嘴里干嚼,眼光扫到装备里的白玉古琴,一时间有几分怔忪,不自觉地伸出手抚摸着温润的琴身,想起梦里那个如玉一般的公子。
也不知道,那个叫南离的人最后怎样了。按说这个墓葬的规模是相当大手笔,费尽心思把墓主保护得滴水不漏,偏偏风水上又是镇压阴邪的地方。
不管如何,先带着这把琴。如果找到了墓主的棺椁确是那个南离,就把这琴和他放在一起吧。
昏暗的火堆越燃越小,四周静悄悄得吓人。吴邪再乐观,此刻也茫然无措,心底像破了个大洞。他低低叹了口气,蜷起身子抱住自己。
一个人真是太难熬了,完全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倍煎熬。也不知道闷油瓶那家伙会不会紧张自己,还是根本不在意。不管怎样先要保住命,再想办法走出去。
他捡起一旁的木条拨了拨火堆,火蹭一下燃得更旺,身上终于暖和了点。抬起表看了看时间,离他摔下来已经过了7,8个小时。
吴邪又休息了一会儿,等身体的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爬起来去看那条河。水是活水,说不定河的上游会有出路。他犹豫了一下,收拾好东西咬牙背上,打了根火折子就向河上游摸了去。
四周全是高矮不一的石灰岩,磕磕绊绊并不好走。遇见狭窄的地方,只得手脚并用,难免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半空中布满的大大小小的岩洞,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一个掉下来的。还好越往上走,河床越来越平,嶙峋突兀的岩石逐渐变少,已经出现了碎石沙滩。河面也越来越宽,流动速度非常慢,乍一看像潭死水。
走了老半天,眼睛开始发花,嗓子也干得快起烟了。吴邪把手伸进装备里,想掏水出来喝。一分神没注意到脚下,被一团物体绊了个踉跄,手里的火折子一下飞出去,掉在地上噗地熄灭了。那感觉,好像是踢到了一个人。他控制住发抖回身摸了摸,果然是人的身体。
他捡起火折子重新打上,发现眼前这个人浑身都是血,衣服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脸朝下趴在乱石滩上,半截身子泡在水里,不知是死是活。
吴邪心生警惕,这人身量不高,不像闷油瓶他们,难道是那些道上亡命的家伙。他犹豫了一下,从这人身上搜点线索出来也好。伸手先碰了碰,见没什么反应,才费力地把他翻了过来。
这人脸上毛发胡子全纠结成一块,他拿火光凑近了一看,一下激动地失声喊了出来:“三叔?!”
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不是吴三省还能是谁。没想到这老家伙失踪了一个多月,如今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吴邪心头狂跳起来,赶忙伸手探到鼻下,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吃力地把吴三省从水里拖了上来,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让他躺下,生起火堆仔细把老狐狸身上几处伤口处理了一遍,又喂了几口和了药的清水。
忙完这一切,吴邪早累得发虚。他守着火堆好半天,吴三省才醒了过来,眼珠子转了转,第一句话就是:“大侄子,你也升天了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吴邪就暴怒的跳了起来,要不是顾忌到这老家伙此时浑身是伤,早就想使劲踹他几下了。
吴三省赶忙伸手一挡:“大……大侄子,有话好说。”
吴邪瞧自家三叔脸上也多了一点心虚,想必也是知道这次事情搞太大了。他坐下来掏出根烟,故意拉长了声调:“二叔叫我多照顾照顾你。”吴三省摸摸鼻子,尴尬的嘿嘿一笑。
两人一时无话,吴邪在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还真沉得住气。看来自己不主动问,他也是打定主意不吭声。
吴三省大概也察觉到他不善的目光,终于没办法,摆摆手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他看吴邪开始挽袖子,干笑一声腔调马上转了个弯“但也可以长话短说。”
原来早在去云顶天宫前,老狐狸就知道这个南妃墓,甚至还清楚这墓和青铜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后来在医院,听见道上还有另外一批势力要动手,再也坐不住偷偷一个人跑了出来。哪晓得还是晚了一步,东西没摸到,就被人给逮了。
吴邪听了半天还没听到重点,心道这家伙果然和闷油瓶一样难缠。想避开问题的时候,一个满篇废话,一个干脆不理人。
他按了按眉头,直接从裤兜里掏出琴谱:“这就是天书,到底他娘的上面有什么不老之术?!”
吴三省大吃一惊,立刻强撑着半坐了起来。他飞快从吴邪手里拿过琴谱,就着微弱的火光仔细看了半天,沙哑着声音道:“这……这上面都写些什么?!”
吴邪翻了个白眼,老狐狸莫不是脑子撞懵了吧。他自己就对古代奇形怪状的暗语最擅长,还来问他这半吊子。
吴三省脸色一下变得很差,猛咳起来,似乎牵扯到了伤口。吴邪吓了一跳,才想起这家伙伤得不轻,他掏了些食物和水,让老家伙吃完赶紧躺下休息。他叹了口气,有的事以后再问也不迟。
13 失落的“天书”
无烟炉升起来的火堆又暗淡了下去,吴邪抬手看了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1点。凭感觉,这是又到了半夜,四周的温度明显更加寒冷起来。空气十分湿凉,特别是那条地下河,伸手去摸下去能冻得人骨头发疼。
吴三省躺在一旁,连续昏睡后脸色明显好转了起来,苍白的脸色略有了一些红润,呼吸也顺畅了很多,但是整个人感觉有点发烧,也许是伤口感染引起的。
吴邪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下来搭在他身上,又从包里掏出剩余的药粉,给老家伙重新换上。他自己冻得直发抖,大腿受伤又没办法跳起来做剧烈活动,只好时不时揉搓一下僵硬的手臂和身体保暖,最后实在受不了,干脆把整个装备抱在怀里。
还好这次多了一个人在旁边,心头就踏实了许多。好不容易挨过了大半夜,吴三省一大早就醒了过来。两个人一合计,都觉得应该再往上游走。按照老家伙的说法“源头源头,那就是活头”。
吴邪打着火折子走在前,吴三省跟在后面破着脚走得十分慢,简直就是在一步一步挪动。吴邪不得不走一会儿就配合着停下来。明明已经是十分平坦的沙石,两个人前进的速度比他攀爬岩石的时候还要慢。
河面越来越宽,尽头出现了一大片湖,再往前走除非是有船,就没有了路。吴邪四下一看,除了头顶上的岩洞,其余根本看不出来有路。
他心头一阵失望,吴三省却直接喘口气一摆手:“大侄子,我得……先停一会儿。”
吴邪见他家三叔脸色又开始惨白,脑门都全是汗,估计也是强撑着走了那么久,只得先休息下来,等缓口气再做打算。
他放下装备,尽量找了些大根的朽木枝桠搭建起火堆。弄好后,一屁股坐下来递了根烟过去,老家伙二话不说笑嘻嘻的接住了,看了一眼:“还知道孝敬你三叔我。”他自己抖抖索索从身上摸出个火机,点燃了猛抽一口。
吴邪自己也点上一只,正吞云吐雾间又听见老家伙问:“大侄子,你是从哪里发现这‘天书’的?”回头一看,老狐狸凑近了火堆,掏出琴谱正摊平了看。
他也蹲了过去。那张丝质琴谱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华丽无比,莫说这东西上面记载了什么秘密,就它本身也是能卖个好价钱的。吴邪拉开身后的装备,亮出里面的白玉古琴:“就是装在这琴身里面的。”
吴三省飞快看了一眼,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模样。吴邪见他皱着眉头,全神贯注盯着手头的东西,似乎全身心都扑在了研究琴谱上。
吴邪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这老家伙最近都不大对劲。从前只要是有好货色,一准露出如狼似虎的两眼放光,搂着宝贝能摸上好半天。这把白玉古琴,光是粗粗一看,至少也是个“龙脊背”等级的镇店之宝。
他想了想,又道:“小哥说这个就是抓你的那伙人要的东西,我也仔细看过,只能看出来是一张古琴谱。”他伸手指了指上面的那些数字,“这些应该标注的是曲子的指法。”
吴三省“喔”了一声,没有说话,伸手把琴谱折好,小心翼翼揣进内衣兜里。吴邪发现,老狐狸似乎在听见闷油瓶的时候,脸色似乎阴沉了几分。
他心头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古怪,这感觉就像,老东西又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他下意识就追问:“三叔,到底抓你的人是谁?”
“不清楚,都是些生面孔。”吴三省摇摇头,“看身手和讲话,只能确定都是些狠角色。”
“是够狠!他们寄了一封血书,指明要拿天书和神玺去换人。”
“哼!还想要神玺?!”吴三省手指一灭烟头,眼里透露出一股狠辣。他又转头来看着吴邪咧嘴笑了一下:“大侄子,真要等你凑齐了东西,三叔我恐怕早就下黄泉喽!”
吴邪哇哇大叫,心道老狐狸也太看不起人了。他呸一声极不服气道:“放屁,神玺就在我手头的!”
“啥?!神玺都在你身上?!”却不想吴三省蹭一下就蹦了起来,看那样子,根本就不像之前快要死的人。他居然难以抑制激动,使劲抓住了吴邪的手。吴邪被他捏得大叫一下,他才干笑着猛缩回来,嘴里依旧猴急道:“赶紧拿出来我看看!”
吴邪揉揉胳膊,心道老狐狸一惊一乍的样子真难得一见。他站起来走到放装备的地方,伸手掏出来正要递过去,就听见 “啪嗒”几声响,像是有人踩到了机关,在这个绝对安静得空间里非常清晰。紧接着一个黑影一闪,嘶哑的熟悉声响起:“别给他!”
吴邪下意识就缩回手,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觉得眼前一闪,一个人出现在了面前。他就着火光往那人一打量,顿时像见鬼了似地大叫出声:“三……三叔?!”
这是怎么一回事,居然又出现了一个吴三省?!吴邪脑中一片混乱,他撤到装备旁,飞快抽出里面的三菱军刺,紧紧握在手里。不用说,这里面肯定有一个是假的,要不两个都是!
那后出现的吴三省狠狠盯着另一个,摇头瞪了他一眼:“狗日的兔崽子,连自家人都认不清,眼睛被屎糊住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略一动向他靠近。
先前那个冷笑一声:“好个西贝货!大侄子,过来!”动手就想来拉人。
吴邪咬着牙眼里一片血红,大吼一声:“谁都不要动!”他左右看了看,两个人都一身狼狈,除了衣服不同,身材、说话的强调都一模一样,都是他熟悉的姿态,一时间根本分不出个真假。
三个人一时间就这样成鼎立状。
正在僵持之间,岩洞上方又传来一阵“咔咔”声,接连飞下来几个人影。其中一个还怪叫一声:“哇啊,下面有人!”
吴邪飞快抬头去看,一个熟悉的瘦削身影稳稳着了地。那双一贯淡漠的眼此刻正紧紧盯着他,黑亮得惊人,浓得化不开。吴邪居然不争气的眼眶一热,身体微微发抖,心倒是稳稳放了下去。
闷油瓶几步跨到吴邪身前,上下扫视了一番,转过身挡在前面就不再看他,直直盯着那边的两个老家伙。黑金古刀也横在胸前,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最激动的莫过于潘子,他先也一副懵住的模样,却马上举起枪指着中间,咬牙道:“三爷,得罪了!”
胖子退到吴邪身边,十分惊讶道:“咋整的?!两个你三叔?”
吴邪苦笑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摇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和你们分开后就摔了下来。 和右边那个老家伙正说着神玺的事情,左边那个就出现了。”
正说着,先前那个吴三省突然脸色一变,转身就向后面的地下河跑了过去,那动作十分灵活,不仅没受伤,而且根本不像年过四十。
众人一愣,闷油瓶动作最快,飞身上去黑金古刀毫不客气的大力一挥,却只在那人背上划出一道血痕。接着“砰”一声潘子的枪响了,光线太暗没有打中,他咒骂了一声就跟着追了上去。那人动作却快得像泥鳅一样,站得离地下河最近,一头钻进水里几个扑腾就没了踪影。紧跟在那人身后的闷油瓶和潘子也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这个变故发生得相当快,等吴邪回过神来,才猛然发现一个让人绝望的事实,那张“天书”被假的吴三省带走了!
他追到河边,想也不想也跟着往里跳。三叔眼明手快拉住了他:“大侄子!下面有数不清的暗流,你以为你是那张姓小哥?!”
吴邪红着眼大吼一声:“‘天书’在那家伙身上!”他心中万分懊恼,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
三叔闻言叹了口气,却牢牢抓住他没有松开手。这一耽搁,就是再下去也无补于事,吴邪泄气的坐在河边,只希望闷油瓶或者潘子能逮住那个狗日的家伙。
胖子过来拍拍他肩,笑着打哈哈:“哎,天真同志。这玩意我听小哥提过,不就是那张破琴谱嘛。反正咱们也看不懂,谁爱拿拿去呗!”
吴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知道胖子这家伙是在安慰自己,心头也好过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潘子先哗啦一声钻了出来,朝等在岸上的人摇摇头,大骂一声:“娘的,追丢了!下面黑得很,什么都看不清!”
又过去了一两分钟,水面还没有一点动静。吴邪开始紧张起来,他吞了吞唾沫,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这闷油瓶怎么下去了那么久。他不由得改坐为跪趴在河边,伸出头紧紧盯着水面,恨不得能把头扎到水里去瞧。
那个不要命的家伙,追不着就算了,又不是两栖类,能在下面憋那么久赶紧给他浮出来啊!
他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水面荡开一圈波纹,闷油瓶的头一下浮了出来,好死不死,差点和他的脸贴在一起。
闷油瓶明显一愣。吴邪看见他的眼睛一下就沉了几分,深邃的眼光似乎在他的嘴唇上停住了几秒。
他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那些水珠顺着纤长的颈脖滑落进锁骨深处,呼出的湿热鼻息更要命的撩过耳边。
吴邪忍不住胸口一紧,像有无数只小虫子爬过,他下意识就微微张开嘴,想帮助呼吸不让自己窒息。耳边却传来一声压抑的暗哑声:“吴邪。”
他啊了一声,傻愣愣的看着闷油瓶。那家伙又盯了他一眼,看了看岸边,最后淡淡道:“让我上去。”
14 突如其来的吻
闷油瓶跳上岸,脱掉衣服在火堆旁坐下来。三叔朝他看了看,他啧了一声,轻轻摇摇头。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吭声。吴邪心里难受得紧,连重逢的欣喜也被冲淡了好几分。他实在憋得慌,唰一下站起来就想走,旁边的潘子赶紧拉住他:“小三爷,你上哪儿去?!”
吴邪抬起手拍拍潘子的肩膀,指了指远处的岩石,勉强笑了笑:“小爷我去放水,要不一起?”
潘子嘿嘿一笑就松了手。吴邪也没心思管其他人怎么想,是逃避也好,是难堪也好,反正他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呆一会儿。
他咬着牙爬起来,忍着腿上的伤痛,躲到了岩石后,掏出根烟就开始抽,一连猛抽了三四只,才长长叹了口气。心里的沮丧和挫败感翻腾到了极点。似乎从要出墓道的幻阵开始,他就一再犯错。
有人靠近了过来,淡淡叫了一声:“吴邪。”
吴邪转过去,看见闷油瓶正紧紧盯着他,即使在昏暗中,他那双淡漠的眼睛也亮得惊人。闷油瓶离得很近,能感觉到他身上带来的水的湿气。
两个人都站着,吴邪靠在身后的岩壁上,低着头好半天才打破沉默:“小哥,我把东西弄丢了。”
“那种东西,无所谓。”
“不,你不明白!”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吴邪,你只是生气为什么弄丢的是你。”他继续淡淡道:“换个人,你早就不挂在心上了。”
吴邪苦笑一声,这杀千刀的还真没说错。眼下老狐狸也不用拿那东西去换,要是换了胖子、潘子弄丢了,他最多上去踢两脚,臭骂一顿,转个背就忘了。他仰头靠在岩石上,第一次承认:“小哥,我真是个扯后腿的。”
闷油瓶摇摇头:“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
吴邪抬起头,看见闷油瓶认真的盯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专注。他看着这双黑得让人心慌的眼眸,心头一松,好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的东西,又有一种更加强烈的骚动在胸口乱窜。
他正想别开脸,闷油瓶却伸手拉住他,低低叫了一声:“吴邪。”他无意识啊了一声,就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至,一个湿热又略带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嘴。
吴邪脑子一下就懵掉了,身体却随着本能而动,反手抱住闷油瓶的头,急切的压上去,辗转厮磨在那张薄唇上寻找入口。
闷油瓶眼神一暗,身体猛一使力把吴邪压在岩石上。右手掌托住他的脸,另一只手拦腰拥住他,牢牢控制住了他的身体。
吴邪不禁“嗯”了一声,闷油瓶的舌头趁机窜了进来,和他暧昧的搅在一起。嘴里全是他清冷的味道,每个地方都被扫荡得非常彻底。
唇舌往来中,胸口渐渐发热发烫,全身都开始变得躁动起来。耳边全是闷油瓶沉重的呼吸声,半睁的眼变得迷离。
吴邪看见,闷油瓶左半身的麒麟慢慢在出现,渐渐向下爬满了半身,延伸进小腹深处。他感觉闷油瓶略带冰凉的手指在腰间摸索,拉开自己衣服一下就摸了上去。那些吻也离开了他的嘴,更具占有欲地落在脖子上,一路向下而去。
吴邪只觉胸前一凉,下意识就挣扎抗拒:“小哥……”
闷油瓶不理他,把他乱挥的手反扭到身后,让他的身体反躬着更贴近自己。滚烫的两具身躯相互摩擦着,有力的手在敏感的胸口点燃了更多欲望。
“哈……嗯…嗯啊……”吴邪哼叫出声,身体完全瘫软了下来。他兴奋地难以自持,仰头喘息,手深深插/进了闷油瓶柔顺的头发里。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潘子的声音响起:“小三爷,你们在那边吗?”
吴邪嗖地一惊,他慌乱地推了推。这该死的闷油瓶居然还不放开他,他恼怒起来,一发狠使劲推开闷油瓶。
闷油瓶动作一滞停了下来,伸手拉好他身上的衣服。脸上早就恢复的一贯的淡漠,他看了看吴邪涨红脸的模样,淡淡回了一句:“马上过去。”
潘子心下有点奇怪,暗自嘀咕平时都是小三爷回答问题,那个小哥从来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不过他也没多想,放下心来道:“那我先回去了。”
吴邪坐下的时候,胖子正煮好了压缩饼干,递给他一份,凑近了笑嘻嘻道:“哎,小吴同志,你的嘴角怎么破了?!”
吴邪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的脸一下又开始发烫,他狠狠瞪了胖子一眼:“摔着被石头划的!”这个死胖子,该神经粗的时候偏偏细心得令人发指。
他埋头使劲嚼着饼干,完全不敢去看对面的闷油瓶。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人浑身踩不到实处,心里冒出无数个念头,搞不清楚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面上强装镇定,转头去问自家老狐狸:“三叔,你怎么被人给逮了?!”
三叔摇摇头,叹口气道:“大侄子,我根本就没事。那封信是假的。”
吴邪一愣,转头去看潘子,潘子有几分心虚道:“小三爷,我们从一开始就被人耍了。”
原来,吴三省第一次下来就摸出了神玺,道上的人知道了消息,派出几路人马连番来抢。吴三省一琢磨,干脆把东西交给堂口的心腹偷偷带给吴邪,自己躲了起来。不料那批人明抢不行,干脆使出阴招引得吴邪他们下了斗。等吴三省知道了消息,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好马上赶到山西跟着下来。
“不说我那伙计不叫‘四爷’,”三叔吧嗒抽一口烟,看了闷油瓶一眼,“那把黑金古刀出现得也很蹊跷。”
吴邪讪讪道:“可惜琴谱丢了。”三叔毫不在意挥手打断他;“我听潘子说了,就算没丢,也不定能看懂。”
胖子也凑了过来,嬉皮笑脸道:“哎,天真只要你别再丢就行了”说着,他努努嘴指指闷油瓶“啧啧,你可没瞧见,小哥那脸色难看得。”
闷油瓶没吭声,径自站起来,走到岸边盯着水下。三叔走过去也望了望道:“那人从水道出来。”
闷油瓶淡淡嗯了一声。三叔回头迅速打了一个组队的手势,一干人全背上各自的装备,掏出手电拿在手里。
闷油瓶最先跳下去,三叔和潘子跟在后面,吴邪在中间,照例是胖子断尾。
一入水才知道里面比岸上冷多了,下面更是怪石嶙峋。突出的岩石十分锋利,上面还长满了绿色的青苔,摸上去滑溜溜的。由于地形的原因,水下远远没有河面看上去那么平静,人在游动时,能感觉到一股股相互拉扯的暗流从身体上流过。
吴邪拿手电一晃,河里面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岩石洞口,和外面山壁上的一样。
前面的人游动得十分快,可以说是嗖一下就钻进了其中一个,吴邪也赶紧跟了进去。还好这水道不太寒碜,否则依胖子那体型,准得卡在里面。水道是斜向上的,到最后已经超过了地下河的水位,变得十分干燥,只需要爬出去就可以。
胖子一能说话就猛喘几口气,大叫起来:“差点没憋死胖爷我!”他一屁股坐在水道里,还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
吴邪早就停下来,他的肺活量比胖子还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顾着猛喘气。潘子看了看前面,道:“小三爷,我们得跟上去。”
吴邪伸头一望,前面黑黝黝的水道里只能看见一点微弱的手电光,已经看不清楚三叔和闷油瓶的身影。再掉队可不是好玩的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做了一个深呼吸,示意潘子继续走。
这条水道相当长,越到后面越宽敞,已经有半人高。几个人爬了1,2个小时,但是远远都不到看不到尽头。前面的闷油瓶和三叔已经停了下来,用无烟炉升起了火堆,看样子是今晚要在这里休息。
吴邪全身上下都在喊痛,特别是几个着力的地方。他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撩起裤腿,膝盖上果然红肿了一圈,连皮都磨破了。
一旁的胖子看了直乐:“哎,天真,你也真是细皮嫩肉,这么一会儿就搞成这样。”潘子伸头一看,也跟着嘿嘿直笑。
吴邪呸了一声,去看他们俩,果然什么屁事都没有。胖子还能看出些发红,潘子那黑黝黝的肤色,就跟个没事儿一样。
闷油瓶闻言动动头,丢了一句“我守夜”,几个人也不再扯淡,赶紧各自睡了去。
吴邪早已累得发慌,之前20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他头靠在山壁上,疲倦感很快就侵袭上来。
朦胧中他感觉有人到了身边,身上火辣辣痛的地方一下变得清凉起来。他徒劳的挣扎着想睁开眼看一看,但终究抵抗不了身体渴睡的叫嚣,彻底陷入了黑暗。
15 又见公子南离
水道到后面更加宽敞,一行人又走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尽头。吴邪正在诧异怎么会有光,胖子在他前面直接就大叫起来:“他娘的,怎么就给爬出山了?!”
吴邪绕过胖子,伸头一看就愣住了。眼前的景色叫他大吃一惊。
此时,外面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头,绯色的霞光给层层叠叠的山峰都染上了一层艳丽。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长满了茂密的树木,一直延绵到远处。这些树木不像进山时那样光秃秃,早已经枝繁叶茂。倒是一幅锦绣画卷的模样。
吴邪还来不及感叹,就眼尖的发现,在那些树木中,隐隐有东西泛着刺眼的金光。他赶紧回头拉过自家老狐狸,伸手指了指:“三叔,你看那边是什么?!”
三叔眯着眼,朝他指的地方看过去,一看之下皱起眉头:“太远了。不过照现下的处境,得过去看看。”说着还用眼神询问了一下闷油瓶。闷油瓶点点头,也朝那个方向看着。
胖子一听,最先大声嚷嚷开来:“别说其他的。我们怎么下去?!”说着指了指四周。洞外只有几个平米的地方,勉强站三四个人都嫌挤,周围全是悬崖峭壁,没几处着力的地方,就他们头上还有一截突出的岩石。
闷油瓶和三叔最先站了出去。吴邪一咬牙,也跟去出。洞外的风很大,他紧紧贴着山壁才能支撑住发软的腿脚,免得被吹掉下去。
在他们侧下方,有一段看起来就年久失修的栈道,一头已经完全坍塌了,剩下的也摇摇欲坠。这栈道非常简陋,可以说就是依山凿出来的路,插上些木桩。更加棘手的是,他们现在的位置离这段栈道距离非常远。
三叔十分懊恼:“可惜没有带固定用的登山锁。”
闷油瓶看了吴邪一眼,才转过头去对三叔道:“用那块岩石来固定。”三叔抬头看了看吗,紧紧皱了皱眉,叫潘子从装备里掏出登山绳,闷油瓶把绳子接到飞龙爪扔上去,几下把绳子固定住。
潘子自告奋勇,第一个下去。他身手毫不含糊,吴邪见他拉着绳子,双腿在山壁上一蹬,就滑下去一大截。几番起落后,就下到了那个栈道上。他站了很长一会儿,抬起挥挥手,示意一切安全。
三叔紧接着,下去前看了闷油瓶一眼,道:“大侄子就交给你了。”吴邪乍听这句话浑身不自在,还没来得及抗议,那老狐狸嗖一声就跃了下去。
胖子第三个下去。登山绳一下就绷得老紧,噗噗掉下些碎石块。到底时,那摇晃不堪的栈道更发出“吱”一声惨叫,惊得吴邪冒出一声冷汗,不住暗骂这死胖子早就该掉膘了。
山洞上就剩下了吴邪和闷油瓶。吴邪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山谷,脑中一阵眩晕,不自觉紧张吞了吞唾沫。闷油瓶把登山绳绑在他身上,牢牢检查了好几遍,又淡淡说了一句:“别怕。”
吴邪抬起头,好不容易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想问他昨天是什么意思。自从被这个家伙强吻了之后,他一路上都心神不安,一下胸口涨得满满的,一下又觉得空得慌,就好像17,8的小伙子第一次谈恋爱,急切的想要一个肯定。
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见那家伙就心跳得快破出胸口,还在梦里会反复出现那些交缠的片段,搞得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只得离他远远的,就怕忍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给扒了。
这闷油瓶也是,在那之后一直默不吭声,一路上也没见过来靠近他,这让他一颗心更加不安。
他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小哥,那个……”却没想到闷油瓶一挥手打断他:“吴邪,赶紧下去。”
吴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那块用来固定绳子的岩石,在猛受了三个人的力道之后,已经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他顿时慌得手脚发软,不敢想象万一自己下去后,岩石彻底崩了这杀千刀的怎么办。他想了想,十分固执的开口:“小哥,你先下去。”
闷油瓶看都没看他,一脸淡漠,像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
吴邪一把抓住闷油瓶,豁出去般狠狠盯着他,口气几近蛮横:“张起灵!不许你再露出那副无所谓样子,不管你什么意思,小爷我在乎你!我要你活着!你知不知道你很让别人担心!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很难过?!”
闷油瓶微微一愣,脸上难得出现一种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神情。他的眼眸一下又变得十分深邃,直直盯着他,突然淡淡一笑:“我不会有事。”
在吴邪心惊肉跳中,两人好歹是安全下到了栈道上。一行人尽量快速地沿着栈道向山下移动,谁也不想在这没个稳当的玩意儿上多停一会儿。其中的凶险就不提了,好不容易下到山谷中,除了闷油瓶,所有人像一堆烂泥般瘫软在了地上。
这片山谷树林十分浓密,在近处看才发现树身十分高大,褐色的树干,足有碗口粗,最大的两三人都合抱不拢。树木之间盘根错节,虬枝龙爪,上面纠结着深褐色的蔓藤,就像一组远古时代的化石。
闷油瓶在前面打头阵,用黑金古刀一连砍出条道。胖子挥着双臂,忍不住嘀咕:“不会有蛇吧?!”
吴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死胖子,就不说点好听的。”
胖子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得,嫌我说的不好听,我就唱个山歌来提提神!”
潘子一听大惊失色,连连摆手:“兄弟,还是放过我们吧。”
胖子这下是真郁闷了,耷拉着脑袋。吴邪一看就乐了,拍了拍他肩。
正在这时,前面的三叔大叫一声:“快看!”
吴邪抬头望去,在那遮天蔽日的树冠中,露出一片金色的重檐殿顶,那飞檐上的骑风仙人活灵活现,像要腾空而去。
众人不禁加快了脚步,特别是刚才还在垂头丧气的胖子,兴奋得像打了鸡血。树木逐渐向两边整齐排列,脚下杂乱的泥土也变成了玉石铺路,视野一下就变得开阔。
一座金碧辉煌的地上陵宫出现在眼前。这陵宫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如果不是楠木上的红漆有败落的迹象,看上去就像有古代皇族还居住在此。
吴邪在经过一间寝宫时,蓦然发现眼前的布局十分眼熟。一阵风吹来,屋檐下的瓦铃叮咚响了起来。他啊的一声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梦中那个叫南离的人住的地方?!心头却莫名升起来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几个人转到内殿。内殿殿堂十分高大,正中矗立着一块三米高的白玉屏风。吴邪一看之下大惊,那上面画的人分明就是公子南离。在梦中就知道他生得好,清醒的看见,这种美只会更加摄人心魄!只一个婉转回眸,就极好的诠释了何谓一笑倾国。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怕惊动了画中的美人。连闷油瓶也不例外,似乎也被画上的人深深吸引住了,第一次出现微微失神的模样。
直到胖子大叫一声:“操,原来这南妃是个男的?!”众人才清醒过来,各自露出讪笑的表情。这可真他妈丢脸,居然看一个男人看得入迷了,还是一幅画,说出去简直甭活了。三叔干咳了一声,凑近去看,那画下果然题着“淳瑞王妃端木氏南离君”,明显神色也十分惊讶。
闷油瓶却毫无反应,似乎早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依旧直直盯着画上的人,那神情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专注。
吴邪心中一片涩然,他把闷油瓶的神情全看在眼里。胸口憋着一口闷气,虽然他也承认画上的人美得能让人目瞪口呆,但是这个杀千刀的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些?!他不是应该淡淡的看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对着天花板发呆么。
就在吴邪恨不得让自己的脸变成画中人的样子时,闷油瓶终于收回了眼神,默不吭声走出了内殿。
夜凉如水,一轮冷月挂在飞檐边。
吴邪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升起的火堆只剩下一堆灰烬。守夜的闷油瓶居然不见了踪影。他爬起来暗骂一声,这陵宫那么大,也不知道那家伙跑哪里去了。突然他一个激灵,往后面的内殿寻了过去。
闷油瓶果然在白玉屏风前,静静的孤身站着。清冷的月色照在画上,画中人如水的双眸正温柔的看着他。他的眼神一下变得十分灼热。
吴邪一瞬间心里拔凉。他看见,闷油瓶慢慢低下头,居然朝那画中人渐渐靠了过去,那样子就像是,就像是要去吻画上人!他再也忍不住,尽管咬紧了牙关,喉咙里还是发出了一声细碎的声音。闷油瓶飞快转过头,一眼就发现了他。
吴邪转身就跑,脚步仓促凌乱。他也知道这样做看起来简直蠢透了!可是眼下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他狠狠攥紧了拳头,嫉妒、悲伤和愤怒爬满了全身。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那清冷的声音有几分急促的叫着:“吴邪!”吴邪只觉得一股风从脑后而至,就被闷油瓶扑倒在地。
16、不能平静的夜晚
他反手狠狠一个倒肘,捶击在闷油瓶的胸口,在暴怒之下用了十二分的力。闷油瓶却丝毫不见痛,吭都不吭一声,只用一只手就抓住了他不停反击的手。
吴邪拼命挣扎,瞪红着双眼,咬牙切齿地怒吼:“你他妈的给我滚开!”说着,狠命一踢,竟从闷油瓶身下挣脱开来。
他奋力爬起来,还没跑几步,又一次被身后的人重重压落在地。
这一次闷油瓶是下了十足的劲道,不单把他的双手牢牢摁住,还绕过了头顶,完全让他丧失了反抗的能力。整个人还跨坐在了他的腰上,全身的重量都紧紧压迫在他身体。
吴邪不争气的发现,这一次自己连动都不能动。他不甘心地试图扭动身体,嘴里不停叫骂,到后来都不知道在乱骂些了什么。
身后的人却一直沉默不语。
突然,吴邪一下就放弃了挣扎,低低笑了一声:“张起灵,其实你就是在耍我是吧?!”
他颓废的闭上眼,感到自己心像是被丢在了冰天雪地,似乎已经完全麻木。他想起那双黑得让人心慌的眼眸,那牵住自己不放的手,那抹只给自己的淡淡的笑,还有那个难以启齿的吻,原来一切都是错觉,不过只是他自己一头热而已!
难怪这个家伙一声不吭,换了是他,面对无意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堪和羞愤铺天盖地地袭来,却远远比不上心底蔓延开的痛苦。
闷油瓶终于低低叫了一声:“吴邪。”他还没理清思路,刚才他看见了一些画面,很乱。那个画上人是活着的,想要告诉他什么。
吴邪鸵鸟一般的打断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声音也能伪装得如此平静:“小哥,就当什么没有发生过。”他顿了一下,胸口像被利器撕烂一般痛苦,却仍故作轻松道,“三叔也找到了,这次回去我应该也不会再下斗,以后,以后你也不会再看见我了。”
他没看见闷油瓶脸上一变,眼神一下就变得几近疯狂。
突然,吴邪觉得脑后有股灼热的气息逼近,耳根一下就被一股湿热含住。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忍不住“啊”一下哼叫出声,身体下意识就开始挣扎。这个杀千刀的,难道不知道这样只会让人徒生希望?!就算只是玩玩,他吴邪也自认玩不起。他这样想着,更加拼命地试图挣脱开。
闷油瓶一下就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双腿大力夹住他,牢牢控制住他的身体,开始不轻不重舔起他耳朵的轮廓。
吴邪咬紧牙关,偏过头想躲开,却露出了纤细的颈脖。闷油瓶毫不客气就吻了上去,还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啃咬,留下好几个鲜红的印子。
吴邪被迫扬起脸,气息不稳的又想开骂,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人堵住了嘴。
脑子昏沉沉的,大概是缺氧,连什么时候被放开也不知道。闷油瓶的唇还是略点带冰凉,却能立刻让人浑身酥软发热。
清冷的气息又钻了进来,唇与唇抵死缠绵,两人不断变换著角度辗转吸吮,来不及吞下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了下去,他感到闷油瓶在重重吮吸他的舌头,情不自禁开始疯狂的回应,啧啧的水渍声听上去非常色情。心里的想法早就扭曲,就算只有这一次,也想要得到这个人!
闷油瓶眼神一暗,手指摸到吴邪衣服下摆,猛一下就大力扯了开,又直起身脱掉自己的衣服扔在一旁。赤裸滚烫的身体马上又覆盖下来,紧紧交缠在一起。
吴邪感到闷油瓶的手像有火一般,在自己身体上四处游走,点燃了最深的欲望。他的吻离开了自己的唇,划过跳动着脉搏的颈脖,一路向下,猛地含住暴露在空气中的那点突起。
“呜……”吴邪呼吸一滞,只觉得一股火热自腹下升起。
那舌尖还在自己敏感的突起处打着转,辗转噬咬。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四肢百骸,他再也忍不住把手指深深插进了眼前人的头发,“啊……嗯啊……啊…哈啊…”发出一连串细碎的呻吟,身体下难耐的火热越来越强烈。
闷油瓶看着他迷乱的神情,眼里闪烁着强烈的占有欲,湿热的吻一路向下攻占过去,手指还灵活的解开了身下人的皮带,顺便扒掉了他的裤子。
“吴邪,你起反应了。”
吴邪还没回过神来,自己挺立的分身就被湿热的唇舌包裹住。他脑子嗡一下就变成空白,所有的快感都汇聚到了身下一点。
而眼前这个人还是他活了二十六年来第一次尝到喜欢是什么滋味的家伙,兴奋感一下就变成了疯狂。
他再也按捺不住,手一下就死死揪住了闷油瓶的头发,配合着他的吞吐的唇舌,腰间开始有节奏的大力抽送起来,毫无顾忌地眼前人的嘴里横冲直撞,只想疯狂的占有。
一时间,吴邪好像只会拼命重复这个动作,喉咙里“嗯啊……啊……啊……”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战栗的快丵感终于点燃全身,他喘着粗气,推了推闷油瓶道:“小哥,快让,我要去了……”闷油瓶没让开,仍旧一直含着。他终于忍不住了,身子一挺,将所有的高潮全部释放在了他的嘴里。
滚烫的情欲还没来得及消退,吴邪浑身一颤,觉得后面被什么湿湿的东西涂抹上,紧接着一根手指便伸了进去。
他痛得“啊”一声大叫,浑身开始剧烈发抖,不由自主就往后缩。闷油瓶俯下丵身体,十分温柔地舔咬着他的眼眉,唇角,耳根,锁骨……在他温柔的爱抚下,吴邪看见他因欲望而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身体,慢慢适应了后面的入侵物。
一根,两根,那手指先是小心翼翼探了进来,然后又慢慢退了出去,一下又一下重复着这个动作,渐渐的,后面似乎完全被扩张开来,进出都十分顺畅。
闷油瓶也憋到了极点,汗水都留下了额角。他猛地抓住他的大腿,沉下腰身,迅速掏出自己的昂扬,对准他的后面,只嘶哑着叫了一声“吴邪”,一个挺身,就顶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虽然早就准备,吴邪的眼泪还是一下就飙了出来。和手指不同,这个东西太过巨大,初次进来只有叫嚣的疼痛和被异物贯穿的不适。他发出一声声呜咽,死命掐着对方的胳膊:“小哥,不要,我不要了……”
闷油瓶顿时就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伸手去套弄吴邪的分身。那欲望在他耐心十足又富有技巧的挑逗下,又开始蓄势待发。
身体再度苏醒,疯狂的欲望又开始流窜。吴邪气息已经完全紊乱,眼神渐渐变得迷茫。闷油瓶尝试着再往前一送,他只兴奋地发出了一声“唔”。
这唔的一声,似乎暗示着再无所顾忌。闷油瓶眼神一下就变得十分嗜血,他猛力一顶,把自己的完全深埋进去,再慢慢抽出了,要到头了又狠狠挺进去,一下又一下。他紧紧盯着身下的人,眼里全是疯狂的情欲。
“啊……唔……啊哈……啊”吴邪被一下又一下的撞击,情欲如脱缰野马一般,理智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他扬起脸,配合着他的抽动狂乱地摆动着身体,嘴里不住叫着眼前人的名字:“起灵,起灵……”
身体越来越燥热,闷油瓶的抽插越来越快,体丵内的敏感点被反复摩擦。吴邪紧紧攀住他,除了那折磨人的快感,心中更有一种满足,能抱住眼前人的幸福,哪怕只有今晚,只有此刻。
月正当空,清冷的银色洒在闷油瓶身上,给他整个人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美。吴邪在极度的撞击中睁开眼,看见他全身的麒麟已经完全彰显了出来,妖娆又美丽。他忍不住眼眶发热,伸手摸了上去。
闷油瓶紧紧抱着他,一边猛力抽插,一边和身下人放在自己胸口的手十指交缠。
在猛烈的交缠下,两人同时达到了最后的巅峰。闷油瓶闷哼一声,带着巨大的愉悦,吴邪只觉得身体深处被一股湿热喷洒,声嘶力竭发出“啊——”的一声喊叫,跟着一泄如注。
山谷里起了风,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隐约能听见宫殿屋檐下被吹动的瓦铃声。地上满是被揉碎的银光。
吴邪躺在地上,头枕在另一个人的胳膊上。身体早就被那个杀千刀的清理干净了,他不想动,只是贪恋此刻一副花好月圆的美景。
闷油瓶在身后紧紧拥着他,头抵在他的肩头,柔软的头发垂了下来,正发出浅浅的呼吸。吴邪一低头,就能看见两人交缠的手。他胸口一阵荡漾,忍不住偷偷用了用力。
17 闷油瓶的执念
宫殿外,突然火光晃动。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有侍卫慌乱冲进来:“殿下,大事不好。东宫太子调回三十万大军,已至宣德门。”
男人霍然起身,吴邪只觉得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至,只听得他冷酷的声音:“来得好!”又回身温柔的轻抚眼前的容颜,“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南离拉住他的衣袖,抬头凑上去轻轻一吻。男人一愣,转而夺取了主动权,激烈又狂乱地和眼前的人辗转厮磨。
城墙下,战斗的号角早被风吹散,一天激战后,遍地硝烟,血流成河,目光所至全是残肢断臂,巍峨的宫殿,在残阳中变得更像是修罗地狱。
太子恕哈哈大笑,暴睁着双眼:“陵弟,我还是败在你手里!”他口里喷出大量的血,“哈哈!只不过,没想到啊!我死了有他陪葬,我也……”他一句话没说完就断了气,眼里满是疯狂的执念,到死都瞪着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
台阶上,男人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狂悲染红了双目:“南离,你为何要替我挡那一箭?!你别怕,不会有事的,快宣太医,快——”
南里苍白绝美的脸上浮出一抹淡笑,轻轻阻止了他:“没……没用了。”他嘴角咳出一丝触目惊心的鲜红,“陵君,我此生已无憾。惟怕,没办法来世再与你相遇。”
“不会的!”
“呵,傻瓜!你明知我逆天改命,只会魂消魄散。”
“不会的!不会的!”男人像着了疯魔一般,不停重复这句话。双手抱得更紧,近乎到掐,似乎这样就能抓住他。
“陵君,让天枢陪着我。有了它,我就……就……不会寂寞……”
生命像燃尽的灰烬,扑一下就全部飞散。他最后看了一眼深爱的人,带着生死也无法割断的眷念,渐渐合上了双眸。
“不!——”
胖子走在前面,不停拿起宫殿里摆放的明器往装备里放。瞧那饥渴的模样,是巴不得身上能再长出几只手,一口气把能拿的全部扒得干干净净。
潘子见状,也学着伸手掏了一个在手上,大大咧咧的翻来覆去地看:“这些个陶瓷玩意儿很值钱?!”
吴邪一看,他手上拿着的是一个双龙活环瓶。全身都一色的胭脂红,晶莹玉润,在翻转间似有明快的流动感。再看那瓶身胎质精纯,坚实细腻,造型古朴典雅,若游龙一般线条灵动。
他暗骂一句,赶紧小心翼翼接过来:“靠,这可是宋代钧瓷,皇帝才能享用的御用珍品。头几年一个天蓝釉胆瓶就拍上了500万,还只是最常见的天青色。”他用衣袖擦了擦瓶身,脸上全是喜色,“这个可是极为罕见的胭脂红,现在市面上没几只,价格那真是不好说!”
胖子凑了过来,眼睛贴在那瓶子上:“哎,小吴同志,这个干脆也给我吧。”吴邪撇了他一眼,反手就把瓶子塞进了背包里:“死胖子,拿了那么多还没把你撑个够!小心吃太多全吐了出来!”
三叔嘿嘿一笑,弹了弹手上的烟灰:“前面全是机关,到了这宫殿里,倒全是宝贝了!也不算白走一趟。”
胖子还在使劲塞,头也不回道:“可不是。我差点就以为这次没命出去。最窝囊的是,还一件宝贝没摸着!哎,你说要是回不去,抱着一件东西也好啊。好歹我的后人找来,还能给自己长长脸,让他们给爷爷我磕个头什么的。”
吴邪呸着笑骂了他一句,他都自称最后一位摸金校尉了,哪来什么后人。
他往旁边一看,闷油瓶还是老样子,对这些烫手的镶金玩意儿看都不看,靠在一根宫柱前,自顾自对着天花板发呆。
吴邪其实也很想发呆,他也确实开始发呆,东西也不去摸了。怎么说呢,一是自己老梦见这墓的主人,似乎也算半个熟人,自己去掏认识的人的东西,心里怎么都会有种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大概可以总结为三个字——“愧疚感”?!
当然这只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吴邪叹了口气,身上还有那家伙留下的印记。他看着一旁的老狐狸正走过去,和闷油瓶嘀咕着些什么,嘴角都咧歪了。暗忖自己三叔如果知道那冰山脸把吴家唯一的一根独苗吃干抹净了,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而那个家伙,他想着脸上又是一阵燥热。昨晚上怎么就没累死他,一大清早居然又提枪上阵干了一番。
他掏出根烟,猛抽几口喷了个烟圈出去。事情朝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去。不可否则,他贪念和闷油瓶做的感觉,因为他喜欢他。不过那个家伙是不是也一样,他吴小爷却完全不敢打包票,那个家伙从来不多说一个字,即使温存之后,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吴邪,走了。”他胸口一阵烦闷,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一旁的胖子凑了过来,大声问:“天真同志,咋的啦?火气那么大,是不是那个啥的旺盛啊,回头胖爷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啧,那些小妞的身段!”
闷油瓶闻言,抬头扫了胖子一眼。吴邪缩缩脖子,白了胖子一眼。胖子受到两重杀气,一脸莫名其妙,见没人理他,双手一摊自己又去弄他的明器了。
三叔眯着眼睛看他们一圈,又回头去问闷油瓶:“小哥,道上的人不定还在附近。”
众人一听,不觉都严肃起来。特别是吴邪,想起那支厉害的轻狙级的武器,还有之前遇见的假吴三省可以以假乱真的工夫,脸色最难看。
闷油瓶点点头:“附近没有他们活动的痕迹。”
“看来,那地下河下的水道还能通向其他地方。”
闷油瓶没吭声,眼神紧紧盯着地下。吴邪一看就明白了,这家伙的意思是,在这地上陵宫的下面,说不定才是真正的南妃墓。
三叔自然也看懂了他的意思,他紧缩眉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潘子一拍大腿:“三爷,不要怪我多嘴。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们不是可以直接出了鬼地方?!”
众人均一愣,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茬,待潘子这么一说,都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儿。吴邪是来找他三叔的,眼下已经找到了;胖子是顺便捞两件明器发财的,看他塞得鼓鼓的兜,何止是满载可以形容的,说不定下辈子都可以不倒斗了;至于吴三省,他只是做了一个无声的笑,居然没有出声反对。
就在这提议看似就要在沉默中达成一致的时候,闷油瓶淡淡的声音响起:“我要下去。”
吴邪飞快抬头去看他,他注意到,这个杀千刀说的是他要下去,并不是说“不行,我们要下去”。他那意思,明摆着就是要闹独立。
胖子也察觉到了,摆摆手哈哈一笑:“小哥,你下去干啥呢?!难道你想下去看看那妃子变成粽子还那么美不?”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一个人站起来,走了出去。
三叔拍了拍吴邪的肩:“大侄子,你的意思呢?”
吴邪脑子一时乱哄哄的,他直觉就反问到:“三叔,你怎么突然就收手了?”他对自家老狐狸很了解,做事情从不会只做一半,如果说是听到对方有几把轻狙就吓倒了,那更是天大的笑话。
三叔摇摇头:“这个说来话长,我这次下来只不过发现这个墓和之前的东西有丝毫关系。”言下之意,就是不必白费蜡。
吴邪眼睛一亮,他跳起来就往外跑,丢下一句:“我先去找小哥。”他心有余悸,想到之前那该死的冷枪,就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闷油瓶又站在那扇白玉屏风前,窗外屋檐下的瓦铃正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他正出神一般盯着画上的人看,似乎看得入了迷。
吴邪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很迷茫,带着一种脆弱感。他突然觉得,这个万年冰山第一次离自己很遥远,他好像永远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更走不进他的内心。他的心,似乎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而现在,这个家伙的样子,好像就要从自己眼前消失,再也抓不住了。
吴邪不由自主快步走了上去,他小心翼翼道:“小哥……”顿了一下,勉强继续说了下去,“跟我们回去吧。”
闷油瓶回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下,才道:“吴邪,我必须下去。”
吴邪赶紧说道:“我三叔说了,这里和之前的王藏海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
他想了很多,觉得这家伙最在乎的就是这些,如果告诉他两者没有关系,他一定会收手。没想到,闷油瓶一点也不吃惊,就像早知道一般。他摇了摇头。
吴邪一下激动了起来:“为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
闷油瓶没有看他,直直盯着画上人在看,脸上又露出那种迷茫的神情:“吴邪,我觉得我必须去。”他脸上的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第一次说出那么多话,“我从开始干这个来,就一直在追寻失去的部分记忆。而现在,我觉得,我就要找到了。”他回过头,深深看向吴邪:“我的内心告诉我,如果不去,一定会很后悔!”
一行人正把装备重新分配打包。吴邪独自一个人在角落整理着东西。三叔看他回来时难看的脸色,叹口气只说了一句:“都下去吧。”
胖子其实满不在乎,他一向都是仗义的人。他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嬉皮笑脸道:“小吴同志啊,胖爷我其实最舍不得和你分开了。”
吴邪勉强一笑。
18 向地宫前行
三叔带着人围着宫殿走了一圈,这地上陵宫的规模比不上明陵,但也绝对不小。陵宫主体就是他们搜刮宝贝的地方,共三座宫殿,前后小中间大。主殿旁边还有东西配殿,这还没算上来时经过的五孔拱桥、涵洞、石像生等。
最后,三叔停在了配殿东南角一处城砖微微有点脱落的地方,他眯起眼睛,抓起一把土看了看,道:“就从这里下铲。”
胖子对搬不走的东西一向没有兴趣,几乎就是闭着眼睛在神游。直到听见三叔发令,三魂七魄才一下归位,嘴里嘀咕道:“咋不就在那边动手?!”
三叔看了他一眼,咧了咧嘴:“这里土薄,下面也不是最坚硬的地方。要在那正殿,一铲子下去铲头准变形!”走了几步,来回在地上踩出几个鞋印子,又用手丈量了一番,凭几十年的经验标了个大概位置,“先试试,也不知道下面的砖墙厚不厚,厚了还得另想办法。”
打盗洞这种事情,一向都是潘子和胖子的拿手绝活,他们两个迅速的装上洛阳铲开工,几下就挖下去八九米深,很快打了一条标准的盗洞出来。
下面传来潘子兴奋的声音,瓮声瓮气听不很清晰:“三……爷,摸到砖墙了!”吴邪伸着脖子往下看,只听得几下沉闷的咚咚声,紧接着又传来胖子的骂声:“妈的!这砖墙厚实得很!爷爷我打不进去!”
两人又捣鼓了一阵子,一前一后爬了出来,都喘着粗气。特别是胖子,估计最后那几下把力气用光了,歪在地上直抹汗。
吴邪去看那铲头,已经有点微微扭曲,中间凹进去了一大块,可以想象得出刚才胖子用了多大的蛮劲。
三叔皱着眉头,吧嗒吧嗒吸了几口烟,看向闷油瓶:“小哥,看来得换个地方。”
闷油瓶摇摇头也不说话,猫下身子就钻了进去。吴邪暗骂一句,接过胖子手头的洛阳铲,咬着手电也跟着爬了下去。
潘子他们把下面挖得很开,足够两个人蹲在一起。闷油瓶用他那奇长的二指敲了敲砖墙,开始一块一块摸过去。
吴邪看得津津有味,以为他又要使出在鲁王宫那手发丘中郎将的功夫。谁知闷油瓶淡淡看了他一眼:“这里最薄。”伸出手把洛阳铲拖了过来,一个翻转用力,铲头就打进去了大半截。他再略将身子退后,使劲往缝隙上猛一踢腿,砖墙就哗啦啦直往下掉泥块,露出一个破洞。
胖子在上面大声嚷嚷:“小吴同志,下面通了没。”
吴邪抬头正想回答,身后的闷油瓶一下伸手过来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别说话。”
吴邪一惊,如临大敌。靠,难道这洞里有古怪?!他紧紧盯着刚打出来的那个洞,动也不敢动,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又无法回头用眼神询问那家伙怎么个情况。
闷油瓶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吴邪不安的动了动,刚想回头,突然一下感觉到闷油瓶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被身后的人环抱住了。
“吴邪。”
吴邪万分惊讶,有点搞不清楚这个家伙在唱哪一出,看起来又不像要发情。不过既然不是有粽子出现,浑身上下立刻就放松了下来。他微微挣扎了一下,想转过身去看闷油瓶的脸。身后的人一下加重了手劲,依旧紧紧环抱着他。他又尝试了一下,发现完全没用,就放任不管。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动,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不知不觉中,空气里多了几分淡淡的情愫,还有让人沉醉的微醺。闷油瓶有力的心跳从后背传过来,渐渐和他自己的融为一体。他淡淡的呼吸声在耳边划过,轻得像错觉:“让你担心了。”
南妃墓的墓道意外的干净,没有什么复杂的铭文或者壁画。两边都用是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青石,看上去没有任何机关。墓道尽头突然出现了一连串的向下延伸的石阶。三叔手一摆停下来:“地宫还在下面。”
潘子举着火折子,往下照了照。吴邪随着火光瞪大眼睛去看,下面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来个具体的东西。
闷油瓶打了个手势,抽出黑金古刀打头走了下去。潘子咔嚓一声把枪上膛,吴邪跟在三叔后面,胖子断尾。
这一路走下去十分漫长,吴邪粗略估计了一下起码走了近1个小时,胖子早在后面不停骂娘,搞得他原本十分好的心情也跟着毛躁起来。他心里还在琢磨南妃墓的事情,干脆跑上去问老狐狸。
三叔眼神一下就飘得老远,像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才叹口气低声道:“你还记得在云顶天宫,有人召唤出了阴兵,打开了青铜门。”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前面的闷油瓶,“我听说那小哥就是那样混进去了的。”
吴邪十分不愿意回忆起这段,但是为了不打断老狐狸也只好忍耐着。
老狐狸咳了一声,继续道:“当时召唤出阴兵就是用的鬼玺。这次这个南妃墓里,也有一个类似的门,要同时用鬼玺和神玺才能打开——这就是为社么我最初以为它和汪藏海有关系。”
吴邪浑身极为不舒服,特别是听到地下面有可能又会出现一个青铜门,直想跳脚。他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这次可不会任由那个杀千刀的一个人跑进去。
他想了想,问道:“你怎么发现没有关系的?”
三叔老脸似乎有点尴尬:“我偷听到的,骗走天书的人不是裘老头的人。”他脸色一下又严肃了起来,“这帮人不可小觑,掌握的资料比我们多,背后除了黑道,还牵涉到上面的人。而且,鬼玺在他们手里。”
吴邪一惊,闷油瓶说得没错,鬼玺果然在对方手里。眼下看来,还很有可能是从阿宁那边夺过来的。这帮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装备精良,想着就头大如斗!
三叔看了一眼他担忧的神色,拍了拍他肩:“不用太担心,对方也折了很多人,早没留下几个。”老狐狸冷笑一声,“以为是个人都能在斗里当过江猛龙!”
前面的闷油瓶一摆手,马上停了下来:“出洞了。”
吴邪一下就察觉到右手边的墓壁不见了,似乎到了一个很开阔的空间里,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有暖暖的气流扑在脸上。潘子从老狐狸的装备里掏出一根冷烟火,点燃打了出去,一下就把眼前漆黑的情形照亮。
这里感觉像是又到了被挖空的巨大山体中,极高的山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脚下只有一条半米宽的岩石山路,像凭空从地底怪异的长出来,朝着地心呈螺旋状延伸。
这条岩石山路和墓道连接的地方勉强还靠着山壁,再往前走几步,就直接悬在了山体中间,两边全是黑黝黝的深渊,再也找不到可依靠的东西。那冷烟火掉落了下去,渐渐变小,不一会就被黑暗吞噬,完全探不到底。
吴邪顿时就觉得身体开始摇晃起来,他恨不得一把抓住谁,好阻止这种失衡感。其实这样的路如果两边都是树林,也就是条羊肠小道,闭着眼睛走也不害怕。但如果两边是悬崖,那种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胖子一看,立刻破口大骂:“妈的,搞半天是要我们玩走钢丝?!”吴邪暗笑,胖子那身量,要躺在这条岩石山路上,一半的肥肉都会悬空。
闷油瓶的神情突然一下变得很警惕,他抬头紧紧盯着山壁上那些黑色的洞,低吼道:“别说话,快走。”
胖子犹自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会又碰见那些吃人的怪鸟吧?!”
吴邪神经一下绷得很紧,他眼神定在了山壁上,似乎能看见每个阴森森的岩洞后面藏着一只人头巨鸟,只等他们踏出去,就抓住机会袭击。到时候两边是深渊,跑都没地方跑。
闷油瓶听力极好,回头冷冷看了一眼胖子。胖子立刻闭嘴,像一出生就没长嘴巴似地。
一行人终究是踏了上去,每人都拿了照明的东西在手里,走得极慢。
才没走几步,吴邪觉得心不由自主就开始狂跳起来,眼下的路实在太窄,有时一脚出去,还能听见噗噗掉落的石子。他咬牙拼命提醒自己,不要去想更不要去看两侧的深渊,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开始左右摇晃。
走了不知道多久,由于精神太紧绷,吴邪脑子里一片像出现了幻觉,觉得自己好像是飘在半空中,脚下根本就没有路。
胖子在身后狠狠掐了他一把,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一身冷汗。自己居然就这样开始发呆,稀里糊涂掉下去死了都不冤枉。
吴邪看了看前面,火光已经变得很小,自己又被甩下一大截。一咬牙干脆脸面也不要了,把手电别在腰上,整个人蹲了下来,开始爬着走。虽然这样看起来特没出息,不过也总比不小心摔死了好。
后面的胖子一看,马上有学有样,还赞扬味儿十足的拍了拍他,那意思分明就是真有你的!吴邪特想白他一眼,不过又觉得好笑,恐怕只有胖子才能将歪着理解,心里倒是一下就放松了起来。
这样爬着走轻松了很多,手摸着岩石,感觉也像有了依靠。吴邪慢慢就追了去,能看见自家三叔的背影。
突然,黑暗深处响起了一阵怪声,紧接着就听见闷油瓶熟悉的低吼声:“火熄了,趴下!”
吴邪立马慌乱地拧掉手电的开关,他本来就爬着在走,一下全身都紧紧趴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抱住两侧的岩石。
周围一下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只能听见下面传来的怪声,在极度的安静中,听得十分清楚。那怪声越来越近,听得越来越清楚,分明就像是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密密麻麻一大片。
吴邪只觉得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还伴着一阵厉风,那些黑暗中的怪鸟简直就像擦着他头皮而过,刮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19 地狱的封门
过了很久,那些扑棱的拍打声才安静下来。吴邪看见前面的火折子亮了起来,也拧开了自己腰间的手电。他正想开始继续爬,忽热觉得耳边一阵热风袭来,转头一看,吓得差点尿裤子。
最后一只掉队的怪鸟正悬停在他脸边。这大鸟长得极丑,嘴里长满了尖利的獠牙,身体巨大无比,双腿十分粗壮,趾有锐利的爪。那上面正抓着半截人的尸体,早没了脑袋,鲜血嗒嗒直流。
由于长期生活在黑暗的地下,这怪鸟的眼睛已经完全退化,只留下一条细缝。它似乎是靠声音来辨别猎物,吴邪微微向前一动,它就把头朝前转动;他向后一缩,丑陋的鸟头也跟着向后转。
吴邪吓得一动不敢动,怪鸟一时间也摸不定面前是不是有吃食。它发出一声嘶哑声,歪着脑袋转来转去,似乎在寻找刚才的声源。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没办法上前帮忙。
那怪鸟干脆伸出尖利的长嘴,在面前戳来戳去,几次戳在坚硬的装备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最后几下,吴邪只觉得后脑勺猛一阵疼痛,嘴巴都咬出了血才没叫出声。那怪鸟大概终于是觉得自己弄错了,嘶哑叫了一声飞走了。
吴邪顿时松了一口气,一摸后脑勺,手上全是血,看样子是破皮了,还好没有把头骨戳穿。
这下不等闷油瓶出声提醒,所有人都加快了速度,全部人干脆都在地上爬着走了,恨不得也能插对翅膀在身上,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越向下,温度就越高,似乎越来越热,吴邪早热得满头冒汗,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胖子早就光着膀子,就差吐出舌头了。
一行人终于到了地底。这地底到处都是高低不一的石柱,被蚀刻成各种奇形怪状,地上铺满了碎石子,还有一些地壳运动造成的深浅不一的裂口和类似丘陵的岩石,极度不平整。
吴邪下到平地时,看见闷油瓶和三叔十分谨慎地围着什么在看,潘子背对着两人,端着枪放哨。
吴邪摸索着过去,拿手电一照。眼前零零碎碎是一些人的残肢和骨头架,还有破裂的肠子和烂泥一般的脑浆,看起来都很新鲜。
他头皮一阵发麻,想着自己刚才如果发出一点声音,就和这些人下场差不多,几乎当场就呕吐出来。
闷油瓶看了吴邪一眼,微微皱了皱眉,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三叔也皱着眉,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一边用极低的声音说:“是道上那些人。”闷油瓶点点头,神色也非常警惕。他打了一个手势,所有人都朝他手指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地底果然有一扇巨大的封门,大约有30多米高看上去比云顶天宫的青铜门相差无几,只不过这门是黑古玉做的。
吴邪脑子一下也非常混乱,念头一个接一个,又来不及理清。他看见,前面的闷油瓶已经开始朝那黑玉封门走了过去。他心里一下就不安到了顶点,立刻跟了上去,牢牢跟在那家伙身后,就差没抓住他。
他心里同时又升起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激动,手脚都开始发软。好像这次能和那个杀千刀的一起走进去,就能弥补上次没能进到青铜门内的遗憾。
突然,吴邪只觉得有火光一闪,眼前一阵发花,还没来得及适应突然多出来的光亮,就感觉到半空中飞扑来好几道黑影,紧接着传来打斗声和闷哼声,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他自己还被谁绊倒使劲一推,在地上连着翻滚了好几圈,狠狠撞到了什么东西才停了下来。
这时掉在地上的火折子燃得更旺,光线逐渐大亮。
吴邪还没爬起来,就听见咔嚓一声,自己脑袋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然后整个人像只小鸡一样被人一左一右拽了起来,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心底一凉,来不及担心自己的安危,立刻抬头去看其他人,就被眼前的情况惊得措手不及。
闷油瓶的黑金古刀架在一个干瘦的老头脖子上,那老头儿手里的枪顶在潘子头上,潘子手里的枪指着一个身材壮实的刀疤脸。三叔一脚正踩在一个光头身上,那光头躺在地上哼哼惨叫,看样子手臂是折了。
另外还有一个身材相对瘦小的年轻家伙,正拿枪和胖子对峙。
大家倒是很有默契,没有谁贸然开枪,大概都怕再次引来那些巨大无比的食人怪物。特别是那个年轻家伙,眼里露出十足的惊惶和恐惧,应该是看见同伴被食人怪鸟袭击的惨样,还在瑟瑟发抖。
双方都不动声色,都在打量对手的力量。吴邪脑子飞快动起来,单凭人数来说,那些道上的家伙占了优势。但是按照目前相互牵制的局势,自己这方倒还略有胜算。
对方那个干瘦的老头看起来像是领军人物,他眼神透出出一股狠辣,居然不怕闷油瓶的黑金古刀。他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迅速做出来准确的判断,对着三叔道:“不如,我们来谈笔交易。”
三叔冷笑一声,不动声色道:“怎么说?!”
那干瘦老头也不绕弯子,道:“我们合作。你们手上有神玺,我们有什么你们也清楚。”他说着,指了指后面,“进去后好处平分!”
年轻家伙看三叔一副沉吟的样子,抖着声音插嘴道:“别想了,那些东西还会飞回来了!”他一边白着脸,一边往头上看,对那些怪鸟十分忌惮。
三叔自然也不愿意多留,谁知道刚才一番打斗声有没有引起上面那些怪鸟的注意。他迅速和闷油瓶交换了一个眼神,道:“老规矩,我数三声,同时放开。”
吴邪手里捏了一把汗,这个时候若有一方出尔反尔,一场混战是难免的。
声音响起,双方都绷紧了身体,小心翼翼打量着对方。待第三声刚落下,双方一下都收回了武器,各自退到了一边,速度非常快。
吴邪只觉得自己一下就落入了某人的怀里,熟悉的淡淡的清冷味道立刻包围住了全身。闷油瓶抓他抓得极紧,潘子和胖子也站到了他前面。
那干瘦老头又扫视了他们一圈,阴笑一声,道:“老朋友倒是很讲信用。”
老狐狸干笑一声,也打着哈哈:“彼此彼此。”
双方也不废话,干瘦老头一亮手里的东西,就朝黑玉封门走去。三叔朝吴邪看了一眼,吴邪马上反手从装备里掏出了神玺,递了过去,也随人一起朝那门走去。
两个人朝门上的机关放进双玺,轻轻一扣,只听得轰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震得七晕八素,扑倒在地。这样的震荡,就好像地震了一般,整个地下的岩石都在抖动。
等巨大的颤动终于停止下来,所有人爬起来,再看那门已经被打开,在两扇门中间,露出一条黝黑的缝隙,阴森森的让人想起了地狱。
两方人马都集中在了门缝前,潘子拿火折子往里面照,这丁点光线根本射不出多远,就被一片黑暗吞噬。
干瘦老头一挥手,那队人马提着风灯就全走了进去,一会儿就连个鬼影都看不见。最后的两个人还是面对着他们,一脸戒备,退着走进去。
闷油瓶十分耐得住性子,等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了一眼吴邪,低声道:“小心。”也摸黑闪进了门缝里。
吴邪点点头,紧张地吞了吞唾沫,把三菱军刺紧紧攥在手里,想跟着走进去。没想到三叔在他身后使劲一拉,一下子没留神就被拉得一个趔趄。老狐狸还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己先走了进去。紧接着潘子也跟着进去了,冲他歉意一笑。
吴邪站在门口,气得干瞪眼,胖子在他身后笑嘻嘻的说:“算了,天真同志,咱们不去争那打头阵的荣耀!”
他胸口憋着一口闷气,但此时也无可奈何,只好赶紧跟了上去。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万一这封门突然发神经自己关上了,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封门内一片漆黑,一行人手上的火光根本没多大用,就像是瞎子在走路。
突然,在这个空间里响起一大堆听不动的语言,听上去像是念经,调子异常古怪,抑扬顿挫的乍一听让人全身都发毛。紧接着,吴邪感到身边怪异的起了一阵风,有夜明珠的光芒亮了起来。
他一下就看见,这个空间正中有一个巨大的八卦祭阵,阵心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竟然微微反着凌光,就像一面镜子。
祭阵四周立着八根黑玉古柱,每根上面同样布满了铭文,夜明珠的光芒就是从黑古玉上散发出来的。而那古怪的经文竟然是那个干瘦老头念出来的,此刻他正站在祭阵的边上,随着经文不断响起,祭阵中心那块如玉一般通透的镜子也发出了柔和的光芒。
那干瘦老头一见阵心发光,眼神一下变得十分狂喜,掏出一样东西就走进了祭阵。
吴邪一看,脑子一下就像炸开了一样,死死盯着那个干瘦老头。那老家伙手里拿的分明就是从他这里骗走的琴谱。
操它妈的,原来这个家伙就是假扮吴三省的人,怎么就没死在外面。他一边在心里狠狠咒骂,一边按捺住想冲上去凑人的冲动。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谁都没有动,或者说谁都忘记要动一动。只有闷油瓶一副厌恶的模样,皱了皱眉头。
那干瘦老头神情十分激动,颤抖着把琴谱放到了祭阵中心的发光玉镜上,就听见轰一声巨大的颤抖,众人回头一看,黑玉封门已经关上了。
胖子立刻就跳脚开骂:“搞什么鬼?!”
那干瘦老头一下像见鬼了,一脸不可置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