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宇吃了药,胃没那么疼了。他睁开眼,偷偷地看朱一龙。在朱一龙睁眼的时候,又赶紧装睡。
“还疼吗?”朱一龙轻声问他。
“嗯,可疼了。”白宇哼哼着往朱一龙怀里蹭。却被朱一龙伸手抵住,阻止了他的靠近。
“你干嘛?”朱一龙冷冷地说。不可以让白宇再贴过来了,不然他没法儿解释他身体某处过于明显的反应。
白宇瞬间像被霜打了似的,和朱一龙相处的这段时间,他觉得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原先亲近熟络的样子,可朱一龙其实还是很介意和他过分亲密的接触。
“哥哥,对不起。你别生气。”白宇很识相地往外挪了挪,翻了个身,背对着朱一龙,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白宇……”朱一龙很敏锐的察觉出了白宇语气里的委屈,轻声喊他。
你以前都叫我小白的,白宇委屈地想。他抱紧了被子,梗着脖子说:“他睡着了。”
朱一龙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他想像以前一样揉一揉白宇柔软的自然卷头发,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觉得白宇现在还愿意和他亲近,把他当哥哥一样,如果再过,恐怕两个人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白宇听到朱一龙起来的声音,看到他走出了卧室。看来朱一龙是真的挺讨厌他的,所以宁愿把自己的卧室留给他,自己去别的房间睡了。想到这个,白宇更委屈了。所以等朱一龙回来打开等的时候,看到了一只眼睛红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白宇。
“很疼吗?”朱一龙微微皱眉,“要不然去医院?”他把手里的灌了热水的玻璃瓶塞白宇怀里,让他抱着,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倒是没发烧。”
“哥哥,你刚才是去灌热水瓶了?”白宇问。
朱一龙点了点头,“家里没暖水袋,只能用这个凑活一下。”
白宇抱着那个暖水瓶,心理又高兴了起来,“哥哥,我抱着这个捂一会儿就好了。你早点儿睡吧。”
“真不用去医院?”朱一龙问他。白宇摇了摇头。朱一龙坐回床上,还有些不放心,说:“还是不舒服就叫我。”
白宇“嗯”了一声。朱一龙关了灯。
“哥哥,我后天就进组了。到时候你就得一个人冷冷清清地住那么大的房子了。”白宇过了一阵开始嘟囔。
“那不挺好的。免得有人成天老气我,还得大半夜折腾我起来拿药灌热水瓶。”朱一龙说。
白宇哼了一声不理朱一龙,抱着热水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朱一龙听到白宇绵长的呼吸,轻轻抽走了他怀里的热水瓶,给他吧被子往上拽了拽。
白宇第二天被朱一龙按着喝了一天的粥,第三天一大早,被打包送去了机场。
张成已经在机场等了,见白宇和朱一龙过来,接过了朱一龙手里的行李箱。他现在是白宇的宣传经济兼助理。
“把他看紧了,冰可乐、咖啡、冷饮,一口都不能喝。”朱一龙说,“常备的药都在行李箱里。”
“龙哥,我哪儿那么弱不禁风的?”白宇笑了笑,被朱一龙削了一眼,乖乖地把手揣羽绒服的口袋里不说话了。
张成点了点头,“知道了,龙哥,我会照顾好宇哥的。”
朱一龙看了一眼表,说:“时间不早了,进去吧。”
白宇现在没什么粉丝,不用担心被人认出围追堵截,就买了普通仓舱,跟着大家过安检。白宇入关之后冲着朱一龙挥手,两只手一起的那种。白宇笨笨的像只小熊,朱一龙觉得还挺可爱的。
李砚觉得最近朱一龙又回到了之前大魔王的状态,甚至比以前还变本加厉。
刚骂得一个背着公司偷偷谈恋爱结果恋情被爆粉圈地震的女艺人掩面哭着跑出了办公室,撕起角色和代言来也愈发强势凶残。
“朱总这是情场又失意了?”赵云澜晃荡进了朱一龙的办公室,咬着一支棒棒糖,十分没正形的模样。
“怎么赵总还关心下属的私人生活吗?”朱一龙抬头看了一眼赵云澜。
赵云澜显然不是来关心他的,他只想向朱一龙炫耀,“那是!毕竟我和我媳妇儿现在是如鱼得水、比翼双飞、如胶似漆,夫唱夫随……”
朱一龙觉得头疼。凭什么他的小白猫出去拍个戏就跟风筝断了线似的,进了组之后一个多星期了,微信都不给他发一条。与此同时,他还要忍受被赵云澜掰开嘴塞狗粮。
“听说你小情人去拍戏了?”赵云澜一脸八卦地问。朱一龙“嗯”了一声。
“怎么着,是到了新的环境遇到了别的好哥哥,或者好妹妹,把朱总抛诸脑后了?”赵云澜看戏不嫌事儿大地继续扎朱一龙心,“话说你表白了没?”
“没。”朱一龙面无表情地说。
“听说你俩都住一块儿了。”赵云澜身子往前倾了倾,说:“难不成朱总是先上车,后补票?”
“不是人人都像赵总脸皮那么厚。”朱一龙磨牙。
“行。知道了。既没上,也没说。”赵云澜“啧”了一声,“怂,真的怂!”
朱一龙气结。
“行,我决定了。”赵云澜一拍桌子,“给你放两天假,去剧组找你的小情人去。免得您个人感情生活不和谐,搞得整个娱乐圈都陪您愁云惨雾。”
“谢谢赵总,但我不需要。”朱一龙说。
“朱总硬气!”赵云澜特别真诚地冲朱一龙竖起了大拇指,“到时可别猫让别人撸了,气到终生不娶就行。得,我要回家喝媳妇儿炖的汤了。”
在沈巍是个狐狸精这个问题上,朱一龙和祝红难得的意见统一。就看能把情场浪子赵云澜收拾得倦鸟归巢,就知道沈教授的手段不简单。
看着赵云澜潇洒又欠揍的背影,朱一龙冷冷地对李砚说,“帮我订一张去沈阳的票。”
李砚憋着笑,说:“好的。朱总。”
第14章
朱一龙到关东影视城的时候,白宇刚好在拍人生最刺激的一场戏。大冬天的,虽然出了太阳,但四周还是冰天雪地,他饰演的冯公子,上衣一脱,光着膀子往二楼一站。说完台词,冯公子浪爽了,白宇冷得整个人都快灵魂出窍了。
导演喊“cut”,身后的人赶紧给白宇把羽绒服罩上,顺手拢到他身前,把拉链拉起来。
“不用拉起来,说不定待会儿还得脱了再来一条。”白宇说。
“那等重拍再说。”温润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宇转头。
“龙哥!你怎么来了!”白宇还以为给他披衣服的是张成。
白宇像只八爪鱼一样地抱住朱一龙,笑得眉眼弯弯。风尘仆仆赶过去的朱总火气消了大半。
“我来看看我手底下的某个进了组就像人间蒸发了的小演员到底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朱一龙舔了舔后槽牙。
“才没有!”白宇昂起了骄傲的小脑袋,一阵冷风从领口灌进来,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白宇的那场戏一条就过了。他在二楼的房间里赶紧把包换的内衣和毛衣套了起来,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朱一龙见他换下戏服的裤子,就穿了一条略厚一点儿的牛仔裤。
“那么冷你都不知道穿条秋裤吗?”朱一龙数落他。
“不穿,那哪儿是年轻人穿的。”白宇说完又打了个喷嚏,这让他的话毫无说服力。
朱一龙虽然一万个不同意白宇的说法,但是现在说也没什么用。白宇喝了张成冲好的姜茶,朱一龙和他一起回了酒店。
白宇进门脱了羽绒服,挂在架子上。朱一龙也脱了大衣,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乱成这样?”朱一龙朝着白宇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白宇笑得十分窘迫,顺手把床上铺的衣服还有剧本那些往旁边推了推,“今天通告是早上六点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过来。”朱一龙朝白宇招了招手。白宇呼吸一滞,这是他梦里垂涎的朱一龙的样子。
白宇挨着朱一龙旁边坐下了,他能闻到朱一龙身上淡淡的乌木沉香的味道。
“进了组之后,怎么不给我发信息?”朱一龙冷冷地问。
“你说嫌我吵,要一个人清净一下的。”白宇小声嘟囔。果然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不能信。
“你怎么在其他事上就没那么听话?”朱一龙说。
“生气啦?”白宇凑过来,他穿着北欧风的蓝白相间的针织毛衣,整个人看着又软又糯。
“哥哥,你是不是想我了?”白宇笑得像一只狐狸。
“谁想你了……”朱一龙斜睨了他一眼,“我是怕某些人在剧组因戏生情,偷偷谈恋爱瞒着经纪人。”
“切,”白宇嗤笑了一声,“哥哥,你也不看看咱们剧组的配置。女演员要不就是老帅的姨太太,都能当我妈了,要不就是宋佳姐那样的大花,人家哪儿会看得上我这种初出茅庐的小演员。”
“那……万一是男演员呢?”朱一龙说。
“嗐,我怎么会喜欢男的呢……”白宇故意打了个哈哈,他是想避免以后和朱一龙有亲密的接触对方尴尬,或者觉得他有觊觎之心,才故意这么说,却不想朱一龙听完脸色更难看了。
“哥哥……”白宇拽着朱一龙的袖口晃了晃,对方没说话,还是冷着一张脸,显然还在生气。
“我刚进组,连着三天就是剧本围读,还要和历史系的教授还有导演一起探讨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开拍之后,我第一场戏就是和李雪老师演对手戏,他是知名的老戏骨,你都不知道我那会儿压力有多大。那场戏我琢磨了一晚上,可到了现场真正演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NG了好几条才基本达到导演要求。”白宇轻轻地拽了拽朱一龙的袖子,“这不,我就不敢再掉以轻心了,才没和你发信息……”
朱一龙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白宇偷偷地伸手去勾朱一龙的手指,对方不理他,他又用自己细细的手指去挠朱一龙的手心,“哥哥,对不起。你别生气了。”白宇可怜巴巴地说。
朱一龙把手收了回来。他对于眼前这只特别会撒娇的猫总是没有办法。
“哥哥,你喜欢我给你发信息啊?”白宇见朱一龙的火气子啊去了,又凑过来撩他。
“不喜欢。”朱一龙说。
“行!那你也看到了,我都没功夫谈恋爱。我拍完戏之前也不用再给你发信息了,你清净,我省心。”白宇故意击朱一龙,等着看他的反应。
“你敢!”朱一龙舔了舔后槽牙。
“哥哥,你变了!你以前没那么难搞的。”白宇摊手。在朱一龙要把他抓过来揍屁股之前,笑着跑掉了。
朱一龙没有订别的酒店,说明天就走了,和白宇凑活一下住一间。
等白宇洗完澡出来,朱一龙已经把他的床整理好了,衣服都挂进了柜子里,剧本也整齐地码在了床头。
“龙哥,谢了啊。”白宇笑得像一只流氓兔。
朱一龙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只是不想自己今晚睡觉还得往狗窝里刨个坑。”
“有那么夸张吗,龙哥。”白宇打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有睡衣吗?借我一套。”朱一龙说。
“有,我给你找了放浴室门口。”白宇一边吹头发,一边说。
朱一龙洗完澡出来,看到一条红色的秋裤放在黑色的保暖内衣上面,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宇,你故意的吧。”
白宇抬头,就看到朱一龙一脸高冷的表情,配上耀目的红秋裤,笑得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亮了。
第二天,白宇起来的时候,床的半边已经空了,朱一龙昨晚说要赶今天早班的飞机。床头柜上放了个焖烧杯,旁边压了张字条,是朱一龙的笔迹——睡醒记得喝粥。白宇打开焖烧杯的盖子,里面小米粥黄澄澄的,看着又香又软。
白宇给张成发了一条微信让他不用给自己买早餐了。
洗漱完了,白宇抱着焖烧杯,喝起了小米粥。心里暖暖的——直到他喝到了他无比讨厌的南瓜!
“龙哥,你不讲武德,小米粥里放南瓜!”白宇给朱一龙发了微信。
“这是谢谢你昨晚的红秋裤。”朱一龙秒回。
“龙哥,你幼不幼稚?”
“没你幼稚。”
李砚大清早负责接机,见自己老板揣了个手机,在国内到达口那儿看着手机屏幕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李砚非常嫌弃地“噫”了一声。
过了几天,白宇收到了一条保暖裤,黑色的。
他拍了照发给朱一龙:龙哥,你给我寄的?
“拍戏穿上,这是命令。”朱一龙回,“还有,把那条红的烧了吧。”
“不行,那可是我龙哥穿过的。我要供起来!”接着就是一连串“哈哈哈”的表情包。
“白宇,你等着。”
白宇给他回了个小狗吐舌头的表情。
白宇这一等就好几周过去了。年末各种典礼和新一年的各种规划都让朱一龙分身乏术。
白宇这回倒是乖了,隔三差五就给他发信息。既有剧组聚餐吃的典型东北菜猪肉炖粉条、锅包肉的照片,还有白宇各种冯公子的造型,或者在旧式古董汽车旁边摆拍的照片。
朱一龙再来,已经是白宇杀青的那天了。剧组工作人员献完花,白宇和导演还有合作的演员拍完合照告别,张成回去收拾行李,白宇被朱一龙拽进了洗手间。
“龙……龙哥,你要干嘛?”白宇对朱一龙不按常理出牌有点儿慌。
朱一龙的手摸上了白宇的大腿,白宇整个人都僵住了。
“哥哥,这里不行。”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是摸大腿不行还是在厕所里做那样的事不行。
“我检查一下。”朱一龙说。
“你……你要检查什么?”白宇觉得自己的脸发烫,不知道遭不遭得住接下来的刺激。
朱一龙手指捏了一下,又捻了捻,说:“还算听话,知道穿秋裤了。”
“啊?”白宇抬头,朱一龙已经出去了。
就这?!白宇双手插袋跟在朱一龙后面,抬脚把路边的石子踢得老远。
第15章
白宇和朱一龙回了北京,第一件事就是扑进床上的哆啦A梦怀里可劲儿地蹭了一回。朱一龙撇了撇嘴,怎么一样是分开挺久的,就没见白宇对他那么热情。
白宇回去就睡了个天昏地暗,几乎都是朱一龙把他从被子挖出来投喂。白宇吃饱了,没在沙发上坐多久又开始哈欠连天,倒回床上继续睡。生活过得十分堕落。
白宇终于睡够了,开始拉着他哥吃鸡。朱总游戏风格猛得一匹,落地成盒。白宇苟得特别有耐心,以至于朱一龙把手下经纪人的艺人下一阶段的路线规划书都看完了两份,白宇才打完一局。
“龙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过年?”白宇问他。
“不回。”朱一龙轻描淡写地说。
白宇颇为诧异地“啊”了一声。
“我父母现在都在国外,今年忙到现在事情都还没收尾,就不去了。”朱一龙说。
“那春节你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呆这儿啊?”白宇说。
朱一龙“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怎么,你想留下来陪我?”朱一龙转头看白宇,微微挑了挑眉。
“才不呢。”白宇拒绝得斩钉截铁。朱一龙气得白了他一眼。
“龙哥……”白宇又凑了过去,“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呗。”
朱一龙把笔记本“啪”得一声合上,转过头来:“好啊。”
白宇眨了眨眼:“哥哥,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朱一龙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
“龙哥,我特别真诚地邀请你到我们家作客!”白宇大声说。
“过年的时候你们家都有哪些人?”朱一龙吃晚饭的时候问白宇。
“我爸,我妈,我姐,我姐夫,我外甥吧。”白宇掰着指头数了数,然后说,“龙哥,你怎么跟查户口的似的。”
朱一龙不接他的话,又问:“你外甥多大了?”
“六岁。可皮了,特烦人!”白宇吸溜了一口面。
“那不是跟你一样?”朱一龙揶揄。
“胡说。”白宇不服,“我多可爱呢,不然你能把我捡回去?”
“嗯。当时手滑了。”朱一龙说得一本正经的。
白宇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公司有艺人要参加春晚,朱一龙的工作到大年二十九才处理完,他俩定了大年三十上午的机票回西安。
从机场出来,坐上了预约的车,白宇反而有些紧张了。
“哥哥,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一下,你先有个心里准备。”白宇咽了咽口水。
“怎么,要告诉我你家里已经有个童养媳了,让我别被气死吗?”朱一龙轻描淡写地说。
“哥哥你满脑子都在想啥呢?”白宇被他这么一打岔反倒笑起来了。
“那你想说什么?”朱一龙问。
“那个……我爸一直特反对我当演员,他脾气不大好……”白宇笑得有些心虚,“你又是我上司,所以……”
朱一龙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
“所以,他可能说话不太友好,”白宇伸出爪子顺着朱一龙的胸口摸了摸,提前给他顺顺气,“到时,你多担待,别和老爷子生气……”
朱一龙低头看了看白宇比一般男孩子要小一些的手,轻声说:“知道了。”
两人下了车,朱一龙取了行李箱跟在白宇后面。
“哥哥,你都带些什么呢,那么大一箱子。”白宇呵了口气,“家里啥都有,你不用带那么多东西。”
“我还是自己带点儿东西吧,免得某个人又逼我穿他的红秋裤。”朱一龙说。
“哥哥,你怎么那么记仇?”白宇刷开了门禁,示意朱一龙往里走,“再说了,那条秋裤可是我妈专门给我买的,说穿了能转运!要不是你,别人我还舍不得给他穿呢。”
“你就忽悠我吧。”朱一龙说着,跟着白宇从电梯里出来了。
白宇掏钥匙打开了门,朝里喊:“爸,妈,我回来了。”
“小宇回来了啊。”
朱一龙听到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接着看到一个系着围裙的老太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过来捧着白宇的脸就“亲”了一下,倒让白宇不好意思起来,低声说:“妈,这还有人呢。”
白母这是才注意到白宇身后的朱一龙,“这是……?”
“妈,这是我龙哥。我跟你说过的,我中学时候就特别照顾我的那个哥哥。他现在是我经纪人。”白宇说。
“伯母好。我是朱一龙。”朱一龙和白宇妈妈握了手。
“真是个漂亮的小伙子。”白母把朱一龙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白宇中学那会儿,她倒是没少听白宇念叨“我龙哥”,但她和丈夫做生意一直挺忙,还没机会见见朱一龙,就听说对方已经出国了。之后白宇就再也没提起过他。
“妈,那个……龙哥父母在国外,他一个人在北京,我就让他和我一块儿回来了。”白宇挠了挠头。
“好好好,快进来。”白母招呼朱一龙进门。
“你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来说一声,我好把客房收拾出来。”白母对白宇说。
“妈,不用麻烦了,龙哥和我住一间就行了。正好方便晚上一起打游戏。”白宇说。
“那哪儿行,这样太委屈朱先生了。”白母说。
“您太客气了。我就和小白住一间吧,不用麻烦了。是我叨扰了。”朱一龙换了白母找给他的居家拖鞋,说,“您叫我一龙就行。”
白母点了点头,又把朱一龙打量了一遍。和白宇把自己裹成个熊,还一点儿不在乎自己头上保暖的毛线帽和他爹基本同款不同,朱一龙人生得俊秀,打扮也讲究,挺括的羊绒大衣,板正的西裤,大冷天也依然不失风度。
“妈,我爸呢?”白宇小声问。
“书房里写春联呢。”白母说。
“他气消了没?”白宇压低嗓门问。
“他听我说你签了挺好的经纪公司,气消了大半。但是看你上那个《演员就位》的节目,被淘汰了,他又上火了,直接骂那个前面捧你后面变脸的导演是什么狗屁玩意儿!还跟我唠叨了半天,都说不让他走这条路了,不然哪儿需要受这样的委屈……”
“你们还看那个?”白宇咋舌,他就随口和他妈说了一句最近参加了一个选拔优秀演员的综艺,名字都没提,都不知道老太太从哪儿把那节目挖出来的,这回脸可丢大了。
一声轻咳,白宇一抬头,看见他爹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端着茶杯看着他。
“爸……”白宇喊了一声。
“伯父。”朱一龙和白宇的父亲打招呼,白父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快带一龙去你房间放行李去吧。”白母催促白宇。白宇见了他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巴不得溜快点儿。白母这么一开口,他简直如蒙大赦。
“好嘞。”白宇答应了一声,和朱一龙说:“龙哥,我房间在二楼。”
朱一龙朝二老微微颔首,白宇帮他拿行李,结果没提起来。
“我来吧。”朱一龙说,他单手拎着行李跟在白宇后面上楼了。
“没想到这小伙子看着斯斯文文的,那么有劲儿啊。”白母看着他俩上楼,低声对白父说。白父看着朱一龙的背影,没有说话。
下午的时候,白宇的姐姐来了。白宇的外甥一见到他,就跟颗小炸弹似的往他怀里扎,硬扯着他出去一起买烟花。白宇拗不过,带着小崽子出门了。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朱一龙在厨房里给他妈和他姐打下手。
白母把白宇扯到了自己的卧室,轻轻把门关上了。
“小宇啊,你和朱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白母问。
白宇忽然有点儿慌,问:“怎……怎么了?”
“你出去的时候,朱先生说给我们带了礼物。”白母说。
“嗐,我还当什么大事儿。龙哥这人比较客气,可能觉得打扰我们家了吧。”白宇说。
“但是,他送的礼也太贵重了。你自己看看。”白母说着,打开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盒子,里面是一只玉镯。
“这个,”白母指着给白宇看,“玻璃种,纯净莹润,从正、阳、和、浓来看,都是上品,这么翠色欲流,我估摸着,恐怕得八到十万左右。”
白宇不懂玉,什么正、阳、和、浓他听不懂,但是八到十万他倒是听懂了,也吃了一惊。
“他还给你爸带了两瓶茅台,送了你姐一个lv最新一季限量款的包,你姐夫一条古琦的皮带。”白母越说越愁,她拍了拍白宇的肩,“小宇啊,你老实跟妈妈说。你和他是不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我跟他哪儿能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白宇的声音都给激得高了八度,他倒挺想有的。
“他和你一起睡过没?”白母单刀直入。
“睡过啊。两回了。”白宇觉得自己的话没毛病,一次是他胃疼那回,一次是去探班那回。
白母捂心口坐到了床上。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白宇赶紧帮老太太拍着背顺气,后悔和妈妈开了那么大的一个玩笑,“就是睡一张床,盖棉被,纯聊天那种。”
他说完,白母似乎更愁了,“什么?这看着挺精神的小伙子,其实……不行?”
白宇愣了一下,“噗”地一声笑了,“妈你怎么那么前卫?”
“你还笑得出来!”白母用手指戳他的肩。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哥们儿。”白宇说,强压住内心的失落,“龙哥……龙哥就一直男,怎么会和我……”
白母将信将疑,还是不大放心,“小宇,你不要骗妈妈啊。”
“那哪儿能呢。”白宇说。他倒是希望是假的呢。
第16章
“小宇啊,你跟妈妈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朱先生?”白妈妈忽然问。
她帮白宇收拾房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个放在衣柜抽屉里的小铁盒子。盒子的密码锁坏了,挂在搭扣上。白妈妈颇有些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大头贴的照片。是白宇和另一个男孩子的。照片里白宇笑得眉眼弯弯,看得出来发自内心地高兴。另一个男生白白净净,似乎挺扭捏的,比起身旁的白宇各种活泼搞怪的姿势和表情,那个男生要矜持庄重得多。有一张是白宇戳那个男孩子酒窝被那个男孩子抓住手的,还有一张是白宇冲人“啵啵”被人颇嫌弃地别开脸,刚好抓拍到的。这些照片怎么看都有点儿不对劲儿。白妈妈又翻了翻,看到盒子底部还有一张叠得像豆腐块的纸,她拆开那张纸,虽然没有落款,但认得出那是白宇的字——一封挺肉麻的情书,行文透着一股子中二少年认真造作的憨劲儿。情书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画了一只抱着信的小猪。
白妈妈看得心惊肉跳的,深呼吸了好几次,然后沿着折痕,把那张纸重新折回了豆腐块的模样,放回盒子底部。
白妈妈安慰自己,一定是她想多了。白宇和他那些个发小不也是勾肩搭背的,而且就他打大小就爱追着漂亮的小姑娘可劲儿欺负的颜控属性,说不定就是和这个长得俊的男孩子更投契一些。而且那情书里写的应该是个姑娘,是吧?是吧?都怪她先看了白宇和那个男生磨皮磨到轮廓都快模糊了的大头贴才产生了不科学的联想。
白妈妈把盒子放回了抽屉的原处,仿佛把一桩心事尘封起来。但心理依旧扎着一根刺,以至于那天晚上,她忽然开口问白父:“老白啊,你说要是小宇哪天跟你说,他喜欢男孩子,你会怎么样?”
“我打断他的腿!”白父沉声说。
白妈妈翻了个身,一个劲儿地叹气。
“阿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这个?”白父问。
“你就是不疼我们家小白菜。打小你就凶他!哎哟,我可怜的小白菜哦。”白妈妈唉声叹气。
白父见白母几乎要落泪得模样,慌了手脚,说:“我怎么不疼他了?”
“你说要打断他的腿。”
“行行行,那我不打他了,我打断诱拐他那个臭小子的腿还不行吗?”白父说完,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不是,阿蘅,你刚才说小宇……?是不是真的?”
“我瞎猜的。”白母闭了眼说,“睡了睡了,这事儿我不管了。”
白妈妈似乎听到老白长叹了一声,然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也不知道那一晚白父有没有睡着。
后来,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事儿。白妈妈也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想多了,也许白宇什么时候带个姑娘回家,跟她们说这是他女朋友,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直到朱一龙出现在她面前。
她当时只觉得这个小伙子有点儿眼熟。而且距离他看到白宇抽屉里的那个盒子也好几年了,她几乎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况且大头贴拍得比较模糊,照片里的男生当时是刘海遮住额头的妹妹头,朱一龙却是三七分头发都往后梳,她也没多想。直到朱一龙在厨房里帮她洗菜,她看着朱一龙——“白皙的皮肤,澄澈的大眼睛,纤长的睫毛”这些白宇情书里乱七八糟混了一堆比喻的形容不停地往眼前冒。
“小朱……”白妈妈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自己也愣住了,朱一龙转头的侧脸和大头贴里的样子重合了,还有情书落款处只抱着信的“小猪”。白母一时语塞。朱一龙倒是开口了,“伯母,我打扰你们了,我带了一些小礼物,希望您不要嫌弃。”
然后白妈妈就收到了那个玉镯。
“妈,你想啥呢。我……我一男的,我怎么会喜欢我龙哥……”白宇打了个哈哈,既然和朱一龙八字还没一撇呢,何必告诉父母他不是直的,徒增他们烦恼呢。
“真的?”白妈妈一点儿不信。
“真的!”白宇十分笃定地说,“您看您都在想啥呢……”白宇笑了笑。
“行,那你把这个还给小朱。”白妈妈把装镯子的盒子塞回给白宇,“他要客气,送你姐姐他们的那些东西足够了。这个我们不能收。他要是想要我们家小白菜啊,这个还不够!”
“妈,你这啥跟啥呢……”白宇说。白妈妈也不多说,转身去忙了。
白宇握着手里的盒子,总觉得自己的妈妈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白宇回卧室的时候,朱一龙刚好换完衣服。他把西裤换成了一条休闲牛仔裤。
“龙哥,你这是干嘛呢。”白宇把玉镯的盒子塞回给他,“你送那么贵重的礼物,我妈还以为你要包养我呢。”
朱一龙叠裤子的手一滞。他转身,把白宇往墙角逼了一步,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我说是呢?”
两个人四目相对,离得非常近,鼻尖几乎快要触到一起。白宇能听到自己心跳过速。
“哇,亲上去!”
门口探出个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那是白宇的小外甥乐乐。
朱一龙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完全没有了刚才霸总说要包养小演员的气势。
“小小年纪,别瞎说!我打你屁股信不信!”白宇说。
小朋友冲他做了个鬼脸,快速地跑掉了。
“龙哥,还包养吗?”白宇转头笑着问朱一龙。
“闭嘴!”朱一龙朝门外看了一眼,把白宇掰弯已经够费劲了,他还不想大年三十因为对白宇那点儿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被看穿而被人直接从家里赶出去。
看吧,朱一龙刚才果然是开玩笑,才有个人当真,他就立刻又变回了圣僧的模样,躲自己跟躲盘丝洞的妖精似的。白宇在心里叹了口气,但动作上却搂住了朱一龙肩:“龙哥,不就是来我们家住两天,吃几顿家常便饭嘛,跟兄弟你还客气啥?”
朱一龙听到“兄弟”两个字,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转头看白宇的眼神颇有些复杂。
白宇特别担心自己口是心非的话被朱一龙看穿,赶紧说:“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正打算溜,却被朱一龙拽住了手腕。
“这个给你小外甥的。”朱一龙把一盒积木塞给白宇,“现在正好,拿去当封口费吧。”
白宇看到是限量款,轻轻地“啧”了一声。
白宇打发了他的外甥,进厨房帮忙。朱一龙已经在里面拿着菜刀,开始剁饺子馅儿的肉。
白宇看到白母正打算煎鱼,“妈,我来吧。”白宇捋了捋袖子,“这个我会。”
“那你自己当心,我去帮你爸擀饺子皮。”白母从灶台旁边让开。白父在一边揉面。
白宇往锅里倒上了油,开了火,等油沸了,白宇正准备把盘子里的鱼倒了进去。
盘子里的水淋下去,沸油炸了起来,白宇一慌,没端稳盘子,鱼直接滑锅里,沸油溅了出来。
“小心。”
一只手挡在白宇面前,滚烫的油溅在朱一龙手背上。他轻轻地“嘶”了一声,用另一只手顺手把火给关了。
“哥哥!”白宇连忙去看朱一龙的手,油溅出来的不多,但落在手背上的地方被灼得红肿起来。
“小朱,你没事吧。”白妈妈赶过来查看,“赶紧放凉水冲一冲。”
白宇拽着朱一龙的手往水盆那儿伸,拧开冷水的那一边冲。
冲了一阵,白宇把朱一龙的手捞起来,随便用毛巾擦了擦,还吹了吹。白宇的气息喷在手背上,朱一龙觉得痒痒的。朱一龙看到白宇的爸爸看着他俩,心里一虚,把手缩了回来。
“怎么还是那么红?”白宇显然没注意到别的,“疼不疼?”
朱一龙摇了摇头,说:“没事儿。”
“蛇油膏在电视机柜的那个抽屉里。”白父说。
白宇应了声“好”,拽着朱一龙去客厅里上药,他仔细地给朱一龙抹了药膏,抹完还吹了吹。
“你说,这世上有不想拱白菜的猪吗?”在厨房里看着他俩的白父忽然低声说。
“你在瞎说个什么呢。”白母轻声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客厅道,“待会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白宇的妈妈张罗了一大桌年夜饭,有鸡有鱼,非常丰盛。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看春晚。
“龙哥,龙哥,是红姐!”白宇兴奋地指着电视说。
祝红今年有受邀表演小品,角色是个女强人,因为感情生活不和谐,可劲儿折腾手下的人,最后被一个暖心下属小伙子感动了,终成眷属。
“她跟我吐槽了八百遍这个小品了,原话是说这帮子爹味儿十足的导演压根儿就不懂成熟独立女性的心,不让人结上婚他们浑身难受。”朱一龙说。
“说起这个,”白妈妈开口,“小宇啊,你有对象了没?”
“没。”白宇答得干脆利落。
“那正好。”白母说,“我和你爸爸,跟你宋伯伯都说好了,你这次回来,安排你和他女儿霏霏见一见,时间就在后天下午,你要是约你那些发小,记得把时间错开。”
“妈,那个……我现在才入行,还不想考虑感情和结婚的事儿。”白宇说。然后在桌子下面偷偷揣了朱一龙一脚,意思是让他快点儿把他平时那套什么上升期艺人不许谈恋爱,不然他这个经济人就要当法海见一次拆一次的豪言壮语搬出来给他挡挡。但朱一龙却宛如没有听见,低头斯斯文文地继续吃菜,白宇又踹了好几脚,他都没表示,以至于白宇踹急了踹到了他姐夫。
“姐夫,我错了!”白宇低头吃饭,窘得不行。
“不冲突,要是不合适,就当认识一个朋友,要是合适,就先处着,圈外的人,也要更单纯一些。”白妈妈说,然后转头问朱一龙,“小朱,你说是不是?”
朱一龙没想到自己会忽然被cue,他刚低头吃菜,现在两只腮帮子鼓鼓地像一只屯粮的松鼠。他要不说后面那句话,白宇觉得,就还挺可爱的。
“您说的对。”朱一龙把菜咽了下去,把碗筷放到了桌上。
第17章
对你个大头鬼!
白宇转头瞪了朱一龙一眼,顺便又踹了他一脚。
白母和白父对视了一眼,神情颇有些复杂。
“来,小朱,多吃点儿。”白妈妈给朱一龙夹了一块红烧猪蹄,“我们小宇平时最喜欢吃大猪蹄子了。”
白宇被呛到了,转头不住地咳了起来。
发了红包守完岁,各人都回卧室睡觉了。
朱一龙先冲了澡,白宇洗好出来见他似乎已经睡了,就关了灯躺下了。
白宇刚盖好被子,朱一龙就翻身过来,把白宇压在了下面。
“龙哥,你诈尸啊?”白宇说。然后觉得大过年得讲这个挺不吉利的,又连续“呸”了好几声。
“后天相亲不许去。”朱一龙说。
“那你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跟我妈说?”白宇问他。一提这事儿白宇现在还挺生气的呢。
“我一个外人,有什么立场反对?”朱一龙说。况且,他也不想刚认识就顶撞白妈妈,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你现在还有啥好说的?“白宇轻轻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打算理他了。
朱一龙把白宇的脸转过来,“我是你上司,当然能管你。”
“就这?”白宇问,带了点儿揶揄。
“老白啊,我瞧着这小朱不大行啊。”白妈妈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叹气,“你说,我们小宇都找男孩子了,总不能还要我们小宇表白吧。”
白爸爸没说话。白妈妈翻了个身,说:“他会不会不喜欢我们家小宇啊?”
白爸爸还是没说话,只问她:“你说安排小宇相亲的是哪个丫头啊,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还不就是那个小宇小时候抢她的玩具车,被她追着打到哭着跑回来的那个……”
白爸爸想起来了。白宇打小就皮,上树掏鸟下海摸鱼的事儿没少干,通常都是他把别人欺负哭了,被家长找上门来,他和白妈妈给人陪礼道歉。只有唯一一次,是白宇被一个小姑娘追打着跑回家,一边哭一边跑:“我都把小车车还你了,你怎么还追我。”白妈妈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哄走了,白宇扎她怀里哭着喊疼,白妈妈拉开白宇的袖子一看,手臂上青了一块。白妈妈当时就说:“哎哟妈呀,这姑娘以后是个干大事儿的。”
“这……这怎么找她相亲……”白爸爸颇有微词。
“这临时临为的,你让我上哪儿找人去?老宋他媳妇儿刚好前两天提了一嘴,我之前一直没答应,那天才忽然想起来……”白妈妈说。
“这次可别又让人给打了。”白父叹气。
“应该不至于吧。”白妈妈说,“这不就见个面,不合适拉倒的事儿,应该不至于。”
白父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这样也挺好的。”
“好啥?”白妈妈说,“就今晚,小朱跟我说他觉着我说得对,可把我愁死了。”
“要是小宇都去相亲了,他还没啥反应,那这猪也别要了。”白父说,“换一头敢的再来拱白菜吧。”
“可是这猪还挺好看的。”白妈妈叹气,“而且,我瞧着他也挺护着我们小白的,来作客送礼那架势跟下聘似的,怎么表明态度这事儿上就那么磨磨叽叽的……”
白妈妈又翻了个身,不知道今晚还睡不睡得着。
“不然呢?”朱一龙问。
白宇看着朱一龙,他们的鼻尖几乎碰到彼此,越线的距离,暧昧的姿势,然而朱一龙居然还是这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人莫名有些恼。
“我也觉着我妈说的挺对的,”白宇故意要激朱一龙,“圈外的姑娘我看着也挺好的,不像圈内的眼光那么高心思那么复杂。”
朱一龙对此露出了一个嗤之以鼻的笑容,白宇难得见朱一龙那么明显的嫌弃脸,决定再接再厉。
“要是真有合适的,也可以把婚结了。“白宇继续说,“反正当演员的也得体验生活,这样挺好的。”
朱一龙已经在磨牙了,可白宇显然还不打算消停。
“龙哥,”白宇说,“我要是结婚,一定让你当伴郎,和我那些发小一块儿在婚礼现场跳大花轿!要是有孩子了,你就是孩子的干爹,你说好不好?你要不愿意,让孩子叫你一声’大爷’也行,谁让你是我哥呢。”
干爹你大爷!朱一龙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没拿影帝惦记着结什么婚!”朱一龙在白宇的腰上掐了一下。猝不及防的酥痒弹射开来,白宇哼了一声。
“龙哥,你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动脚的。”白宇抗议。
“还有,什么圈外的人就好了。你就说你谈的那个圈外的校花吧,谈成了吗?”朱一龙说。
“我什么时候谈过校花了?”白宇问,他不知道朱一龙从哪儿听的二手破八卦。
“你情书都写给人家了,还没谈?”朱一龙说。
“我什么时候写过情书给别人了,我只给……”白宇忽然闭了嘴,推开朱一龙,“龙哥,你睡一边儿去,重死了。”
朱一龙被他这句话恍了神,居然自己很听话地睡到了旁边。
“你刚说你只给什么?”朱一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他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千头万绪就差那么一点儿。
“睡了睡了。”白宇不想某个人翻旧账大年三十地又拎着箱子从他床上连夜跑路,开始和稀泥。
“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朱一龙追问。
“忘了。”白宇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蛹,“龙哥,新春快乐。晚安!”
鞭炮又炸过了一轮。朱一龙躺在床上睡不着。
“白宇……”朱一龙又想了好一阵,他轻轻地摇了摇白宇,对方哼哼了一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第18章
白宇做了个挺长的梦——他去相亲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相亲的姑娘抬起头,居然是祝红!
他的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动弹。祝红挑起他的下巴,“小白,赵云澜和沈巍结婚了,你知道吗?”
白宇点了点头,“红姐,你节哀。”说完觉得自己说得不大对,“呸”了一声。
“你倒是和赵云澜有几分相似,”祝红说,她那痴狂又迷离的眼神看得白宇脊背发冷,“当个替身倒是也不错。”
“我不!”白宇抗议。他宁可剃头出家,也不想陷入什么替身白月光的别人的狗血爱情里。关键是,他不喜欢祝红。
“你再说一遍?”祝红拽着领子把白宇给拉了过去。
“你走开。”朱一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推开祝红。
“他是我的人。”朱一龙把他护在了身后。
“我有男朋友了。”白宇躲在朱一龙身后,探出脑袋来,指了指他的经纪人。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祝红殷红的指甲,如血般艳丽的唇,总让白宇觉得像一条美艳又凌厉的美女蛇。
“哄谁呢?”祝红嗤笑一声,神情满是嘲讽,“才看了一眼情书就吓得连夜买机票出国的男朋友?”
白宇语塞,难过得低下了头。
下巴忽然被人抬起来,白宇看着朱一龙。朱一龙吻了他,白宇身体不自觉得往后倾,朱一龙只好踮起脚尖让这个吻持续得热烈绵长。
“现在信了?”朱一龙吻完,转头看祝红。
祝红翻了个白眼,骂了句:“狗男男!”拽着包走了。
“哥哥,再亲一个。”白宇转头对朱一龙说。
“你走开。”朱一龙低声轻叱,却在转身里离开的时候握住了白宇的手,若无其事地插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白宇在梦里笑得跟一只流氓兔似的。
“白宇……”
听到有人喊他,白宇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梦里捡钱了?那么开心。”
朱一龙坐在床边看着他。
白宇呆了两秒,使劲儿区分了一下梦境和现实——虽然和梦里那个吻他的人是一张脸,但现在这个坐在床边一百三十五度角俯视他的整个人高冷得宛如出家的御弟哥哥的才是现实版的朱一龙。
白宇伸出爪子使劲儿捏了朱一龙的手——嗯实体的,那就更真了。
“你干什么?!”朱一龙略有些嫌弃地把手抽了回来。真的不能再真了。
“我要做白日梦!”白宇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脑袋在枕头上一边蹭一边哼哼。
“别闹了。”朱一龙把白宇的被子扯走了,白宇对上他跟猫和老虎角力似的,使劲儿拽也抢不过他。
“米糕蒸好了,起来吃早餐。”朱一龙说。
白宇顶着毛茸茸乱蓬蓬的头发看着朱一龙,朱一龙穿了卫衣牛仔裤,吹过的偏分的头发蓬松又整齐地往后梳,整个人干净利落。
一大早就整那么好看,还让不让人活了!白宇觉得他这辈子就是吃了颜控的亏!
白宇抱着枕头发出了一声降调低分贝版土拨鼠的嚎叫,然后愤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洗漱。
“你干嘛呢?”朱一龙说。
“起床气!”白宇把枕头扔他怀里,进了洗手间把门锁上了。
大年初一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朱一龙几次想问白宇昨晚没提到的“情书”的事,白宇不是找理由去做其他事开溜,就是顾左右而言他糊弄过去,看样子是铁了心不打算说了。
朱一龙老想着这事儿,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下午被白宇的小外甥拉去打雪仗的时候,见到乐乐一个雪团糊白宇脸上,朱一龙下意识地直接把手上的雪球呼到了乐乐脸上。乐乐愣了一秒,然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除了凉,还挺疼的。
“龙哥你幼不幼稚。”白宇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雪,哭笑不得。
朱一龙手足无措。
“你哭啥?”白宇蹲下来,把乐乐眉毛上还沾着的雪沫给擦了。
“小舅舅,舅妈刚才用雪球打我!”乐乐一屁股坐地上哭了起来,还挺大声。
“瞎说个啥呢?龙叔叔是女的吗?还舅妈?”白宇刮了乐乐的鼻子,“你要舅妈啊,等我明天去相亲给你找一个啊。”
朱一龙本来想解释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是舅妈,白宇这么一说,扎他心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站在原地,冷着脸,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乐乐看了一眼他那冷冷地模样,朝白宇那边挪了挪,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还哭得更响亮了。
“你说你哭啥啊,祖宗。”白宇捏了捏乐乐的脸,“你砸我一脸我说啥了吗?”
乐乐愣了一秒,觉得这个逻辑没毛病,可是他不想听。
“我要去告我妈,她弟弟欺负我。”乐乐控诉。
“我也要去告我妈,她孙子欺负我。”白宇说,“你小舅舅是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的,哭戏演得可好了,待会儿我俩一块儿回家哭,看她们是信你还是信我?”
乐乐没见过那么不按常理出牌的,愣了,呜咽着说,“小舅舅,你耍赖!”然后整个人一边哭唧唧一边在雪地里打滚。
白宇把他拽了起来,“行了,说吧,又想勒索我什么了?”
“我要吃肯德基!”乐乐说。
“你妈不得因为我带你去吃垃圾食品打死我?”白宇吐了吐舌头。乐乐又一屁股坐下要滚地了。
“行了行了,别滚了。”白宇说,“待会儿着凉了你妈一样得叨叨我。”
乐乐见有门儿了,立马抱住了白宇的大腿,“小舅舅你最好了。”
“没节操。”白宇戳了戳小外甥的肩。
“小舅舅,我要玩荡秋千!”乐乐仰着头看着白宇。
“你太重了,我拽不动。”白宇说。
“小舅舅,你最好了!”乐乐抱着白宇的大腿,还用脑袋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小狗。
“行行行,怕了你了。”白宇说着拽住了乐乐的一只手,转头对朱一龙说,“来搭把手啊,舅妈!”
乐乐朝朱一龙吐了吐舌头,白宇一脸坏笑。朱一龙看着一大一小两只皮皮虾,一边磨牙一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