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宁时越这些天在《潮汐令》剧组,每天清晨天才蒙蒙亮就开工化妆,晚上收工又得赶紧背第二天的台词,忙到睡够六个小时都是奢侈。
好不容易今天结束的早,明天男一号的戏份稍微少一点,宁时越打开许久没玩的游戏准备放松一下。
结果正准备单排一把就看到宁芋萱竟然上线了,还正在和人组队打游戏。
要知道这个游戏原本是宁时越拉宁芋萱入坑的,但自从几个月前他和宁芋萱因为顾云皓的事吵了一架,宁芋萱就再没上过线。
这回宁芋萱还在录节目的那个别墅里,按理说不能用手机,却突然莫名其妙上线。
联想起晚饭时刷微博看到的那个热门话题,这期的飞行嘉宾是个电竞选手,宁时越顿时警铃大作。
她不和他玩游戏,结果碰上个比他小几岁的什么天才选手,就愿意玩了?
游戏里给宁芋萱发私聊,她没理。
宁时越等不及,切出来给宁芋萱发微信。
信息发出去五分钟,终于得到回复。
宁芋萱:【要不要一起?我们这三个人,还有两个位置。】
宁时越拧起眉毛。
他才不会和那个毛都没长齐,瘦得跟竹竿一样的小子一起打游戏!
而且她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呢,为什么在录制现场还能玩手机?
宁时越打字:等等,你还没……
宁芋萱:【来不来?不来我们开了。】
宁时越:“……”
【来。】
宁时越迅速打开游戏上号,想了想,又邀请了剧组的另一个演员庄一鸣。
庄一鸣在这部剧里饰演男三,剧里两人是好兄弟,戏外两人的关系也还可以。
功利一点说,庄一鸣的流量远在宁时越以下,两人的路线也不同,暂时没什么竞争关系。
实际上庄一鸣的性格也确实不错,开朗会调节气氛,又不会太没有分寸感,宁时越和他还挺处得来。
进组的这么些天以来,两人彼此之间都很熟悉了。
宁时越在片场见过庄一鸣打游戏,知道对方的技术不错。
放在平常宁芋萱邀请宁时越一起打游戏,宁时越肯定不会叫上别人。
但这次不一样,宁芋萱那边有个段梓曜。
宁时越自认打游戏的技术不错,但那个段梓曜毕竟是专业玩电竞的,万一……
总之,为了保险起见,宁时越还是又拉了一个他认为游戏水平不错的朋友。
万一他自己没发挥好,也有个双重保险。
五个人凑齐,队长点了开始匹配。
匹配界面,宁时越眯着眼睛研究除了宁芋萱和庄一鸣之外另外两个队友的头像。
一个是一只粉色的兔子,兔子的脑袋上挂着两只草莓。
宁时越略作思考,觉得这估计是节目里面那个叫江凝安的女演员。
前几天宁芋萱给他发信息炫耀江凝安送的粉色兔耳朵睡衣,顺便提了一句江凝安喜欢兔子。
至于另一个蓝灰色的动漫头像……
宁时越盯着看了半天,觉得这家伙肯定就是段梓曜。
匹配成功的同时,宁时越的酒店房门被敲响了。
“时越哥,是我!”
庄一鸣其实比宁时越大两岁,不过宁时越出道更早,为了表示尊重庄一鸣就习惯这么叫他。
宁时越起身给庄一鸣开了门。
庄一鸣手里捧着手机,找个位置坐下:“时越哥,怎么突然想起来喊我一起打游戏了?剩下那几个人都谁啊,头像粉粉嫩嫩的,是你女朋友?”
宁时越白了庄一鸣一眼:“不是,陪我姐玩。”
庄一鸣眼睛一亮:“芋萱老师?”
宁时越皱眉:“是她。你这么叫她干嘛?”
庄一鸣嘿嘿一笑:“我是芋萱老师的粉丝嘛。那个特别火的妈妈综艺我看了两期,里面最喜欢就是芋萱老师了!人美,又温柔,特别有人格魅力!”
宁时越:“……”
美和人格魅力先不提,“温柔”这两个字是怎么来的?
宁时越:“行吧,那个叫芋圆啵啵奶茶的就是我姐。你要是她的粉丝就好好发挥,让她对你刮目相看。”
最好把段梓曜给比下去。
庄一鸣干脆道:“行啊,没问题!她一般玩那个位置?”
宁时也:“射手。”
庄一鸣:“那刚好,我和她一起走下路,我……哎?她选了个法师,这应该是要走中路的意思吧?”
闻言,宁时越的眉毛再次拧了起来。
以前他和宁芋萱一起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宁芋萱从来不走中路。
什么情况?
宁时越想起刚才他搜段梓曜的百科,段梓曜好像就是职业中单选手。
想到这,宁时越的眉毛拧得更深,整张脸都快皱起来了。
什么鬼,难道宁芋萱连打游戏的习惯都被段梓曜同化了?还是说段梓曜现在正在手把手地教她?
庄一鸣还在研究选人:“这个叫草莓兔子蛋糕的人选了个战士,剩下那个人没选。那时越哥,要不你打野,我去下路?”
宁时越犹豫一秒:“行。”
打野的行动相对自由,他还可以多帮帮中路的宁芋萱。
游戏开始,宁时越全神贯注地开始操作起来。
只要这次表现得比段梓曜好,那他以后就可以在宁芋萱面前扬眉吐气了!
宁时越都想好了等见到宁芋萱之后,要和她说些什么
就那个天才职业选手?吹的吧,打个5V5手游还不如我呢!
然而游戏刚开始才一分多钟,宁时越正专心打野怪呢,就听到旁边的庄一鸣喊了起来。
庄一鸣:“我去!这谁啊,射手玩得这么溜?”
宁时越:“……”
随着庄一鸣的惊叹声,游戏第一滴血的音效响起。
段梓曜玩的射手拿到了对面的人头。
庄一鸣没注意到宁时越的表情,继续感叹道:“厉害啊这人,有点东西!你说是不是时越”
他扭头去看宁时越,匆忙止住了话头。
庄一鸣小心翼翼地问:“时越哥,下路这人是谁啊,你情敌?”
宁时越黑着脸:“不是。”
“那是……”庄一鸣猜测,“芋萱老师的男朋友?”
平常在片场,所有人都知道宁时越最重视的就是家人,尤其对姐姐异常关注。
娱乐圈里那些个花边新闻宁时越一概不感兴趣,然而但凡宁芋萱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宁时越绝对第一个跳出来。
程希阳那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能让宁时越这么黑脸的,多半就是他姐了。
果然,一听到“芋萱”这两个字,宁时越更是面色铁青:“他不是我姐的男朋友!”
光否认还不解气,顿了顿宁时越又狠狠地补充:“就他,怎么可能!”
庄一鸣更好奇了:“那到底是谁啊?能说不?不能说我就不问了。”
宁时越沉默一秒:“一个讨厌的家伙。”
庄一鸣的眼珠子转了转:“那要不……我故意不给他用技能,或者到时候对拼的时候突然往后撤,把他给卖了,给你解解气?”
宁时越:“……不用,你就正常玩。”
他要堂堂正正地比过段梓曜,靠自己的实力带飞宁芋萱,不靠歪门邪道。
再说庄一鸣是他叫来的人,要是演得太狠,宁芋萱那边也能看出不对劲来。
庄一鸣:“这是你说的,那我可就真的好好玩了啊!”
宁时越:“嗯。”
两分钟后,下路再次对拼了起来。
宁时越正在上路帮江凝安推线,一看发现宁芋萱居然也跑去下路支援了。
五秒后,再次传来捷报。
零换三,宁芋萱拿了一个人头,段梓曜拿了俩。
“这人是真……”庄一鸣下意识地想夸,反应过来后来了个急转弯,“我是说,这人的水平也就一般般!基本操作,有手就行!”
宁时越:“……”
听着庄一鸣明显口不对心的贬低,他更气了。
宁时越甚至想公屏打字开喷:对面下路你们会不会玩?开局两分钟不到被拿一血,五分钟不到又被零换三,什么水平?
他忍住了。
宁时越选的这个角色的成长曲线是中期发力,刚开始得多刷几个野怪才行。
然而等宁时越好不容易默默刷怪发育得差不多了,庄一鸣和段梓曜的下路组合早就把对面给杀穿了。
还没等宁时越发力呢,游戏已经结束了。
大胜,段梓曜以十二杠零的战绩毫无悬念地拿到了全场MVP。
庄一鸣知道宁时越不喜欢己方射手,嘴上说着:“这人也就是运气好拿了MVP,对面的下路太菜了,根本不会玩,一直给他送人头。”
身体却很诚实地点击了添加好友。
好友申请刚发出去,就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抬起头,对上宁时越冰冷的视线。
庄一鸣讪讪一笑:“那什么……我就是标记一下这家伙是谁,万一下次匹配的时候碰到这家伙在对面,我肯定狠狠摩擦他!”
宁时越:“……”
鬼才信。
庄一鸣发送出去的验证信息里,明晃晃写着:“兄弟牛啊,下次再一起开黑?”
宁时越懒得理庄一鸣,游戏里私聊宁芋萱:【再来一把?你不是喜欢打射手吗,下把我辅助你,怎么样?】
对面没在游戏里回他,反倒是发来了微信。
宁芋萱:【先不打了!我要下了。】
宁时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就不玩了?他还没机会展示自己的技术呢!
宁时越:【再来一把呗!好不容易一起。怎么了,是你们那边有谁不想玩了吗?】
宁时越:【没事你想玩的话咱们可以单独开一把,少一两个人也是一样的,我也能带你。】
不会是姓段的这家伙玩不起,怕下把发挥得没这么好,所以不敢继续了吧?
宁芋萱:【不是,是节目组说时间差不多了,要来收走我们手机了。】
宁芋萱:【怎么,平常也不见你玩游戏这么上瘾?难道是被带飞的感觉太爽了?】
宁时越:“???”
他满肚子的话想说,噼里啪啦一通打字。
宁芋萱:【好了真不聊了,工作人员来收手机了,拜拜啊!你拍戏好好加油!】
宁时越:“……”
输入框里的一堆字都没发出去,宁时越气闷地把手机扔在床上。
他这边就和宁芋萱打了一把游戏,发了几条信息,她就迫不及待地和他“拜拜”了。
那边就算节目组收了手机,宁芋萱也还是能和段梓曜一起庆祝游戏胜利,说不定还能顺便交流一下游戏心得,再继续聊那么个半小时一小时的!
而且谁知道那小子会不会打什么鬼主意,顺便再聊点别的有的没的?
宁时越越想越气。
庄一鸣见情况不对,决定趁机开溜:“时越哥,我看队伍解散了,他们不玩了是吧?那我也回了?明天早上第一场戏就是我的,我得早点睡。”
宁时越让庄一鸣走了。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划动微信,找到了谢执砚的头像。
宁时越:“……”
犹豫几秒钟,发过去一条信息:【执砚哥,在忙吗?我姐她今天和你联系了吗?】
片刻,谢执砚回:【没有。怎么,她那边出什么事了?】
宁时越:【没有没有,没出事,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随便一问!】
看到谢执砚的回复,宁时越心里突然平衡了。
起码宁芋萱从节目组那拿到手机之后回了他的信息,还主动邀请他一起打了一把游戏。
而谢执砚呢,宁芋萱压根没联系他!
这说明什么?
说明起码在宁芋萱的眼里,他这个亲弟弟的地位是比男朋友要高的!
至于那个段什么的,不过是近水楼台而已,等这期节目结束了俩人估计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这么想着,宁时越一下子觉得心里头舒服多了。
想了想,宁时越又给谢执砚发了一条信息:【执砚哥,你平常玩决战荣耀吗?】
谢执砚:【不玩。怎么?】
宁时越:【没什么,就是刚才和我姐她一起打了一把那个游戏。除了我和我姐,还有一个我的朋友,和我姐那边的两个人。】
宁时越:【我想着要是你也玩,下次也可以叫上你。没事没事,那我不打扰你了执砚哥,你忙啊!】
发过去这两条信息,宁时越心满意足地把手机锁屏了。
反正要是那个姓段的真对宁芋萱有什么想法,最该着急的可不是他这个弟弟!
……
北城的别墅里,节目组让几个人拿手机放松了不到一个小时,又把手机收走了。
段梓曜打游戏时就和他在赛后语音里一样,话不多,只是偶尔报个技能说个位置。
就算是最后以碾压之势获得胜利,段梓曜看起来也十分平静,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这两局游戏总算没有丢脸,宁芋萱应该相信他作为职业选手的实力了吧?
手机被收走之前,几个人互相加了游戏好友。
宁芋萱和江凝安嬉笑着庆祝。
段梓曜却沉稳得不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那我先回楼上了。”
“嗯嗯!”打完这两把游戏之后,江凝安对段梓曜的印象更好了,“梓曜弟弟你快回去休息吧,别让你妈妈着急了。”
段梓曜点点头:“那……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江凝安大方地和他挥手告别:“嗯,拜拜!”
宁芋萱也和段梓曜挥了挥手。
段梓曜的耳根微微发烫,点了点头,步履匆匆地走了。
等段梓曜上楼了,江凝安对宁芋萱说:“这个弟弟人真的是不错的,虽然话少了点,但是有眼力劲又懂礼貌,关键是游戏技术还那么好!”
宁芋萱笑着打趣:“你说了这么多,我看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江凝安也笑了:“被你说中了。你是不知道打游戏找个好队友有多难,我平常和其他人一起组队玩,基本都要靠我的发挥。”
宁芋萱好奇道:“他们都没你厉害呀?”
江凝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差不多吧,我的朋友里面比我厉害的不多。”
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我看你弟弟的技术也不错啊!他那个打野玩得不错,就是刚才那局还没轮到他的发力期就结束了。”
宁芋萱弯了弯唇角:“可惜他听不到你的这句话,不然估计心情会好点。”
江凝安没完全听懂,扬眉询问:“怎么了,你弟心情不好?”
宁芋萱摇头:“何止心情不好,刚才他看梓曜弟弟拿了MVP,估计要气死了。”
江凝安不明白:“为什么呀?被人带飞还不爽吗?”
宁芋萱笑了笑:“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但对于宁时越肯定不是。”
从小宁时越就有个特点,宁芋萱但凡在宁时越面前多夸了哪个同龄男生,宁时越一定会忍不住奚落那个人几句。
就像是对她的夸奖有占有欲一样。
宁芋萱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有时候还会专门逗他,比如故意在宁时越面前夸哪个男孩长得帅。
这次段梓曜打游戏的时候大出风头,就算她没夸,她都能猜到宁时越肯定又要别扭一小会儿了。
可惜节目组这么快就收走了手机,没让她有机会再多逗宁时越几句。
宁芋萱和江凝安聊了一会儿,各自上了楼休息。
星期日上午,直播间再次开启。
第二天的环节依旧是以“游戏”为主题,上午节目组继续带大家回顾了童年游戏。
这一次是滚铁圈和跳房子。
妈妈们年轻的时候都玩过这些,这一次又重新被勾起了回忆。
节目组依旧设置了积分,不过这一次没有奖惩措施,只是获得第一名的一组可以拿到节目组制作的小奖杯留作纪念。
奖励很简单,但大家依旧不想输。
就连看起来温柔优雅的宁菲和清冷知性的秦曼,都拼尽了全力参加每个游戏。
现场的气氛十分欢乐。
【宁老师和秦老师肯定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同台竞争,居然是比谁跳房子跳得厉害!】
【哈哈哈而且两位老师真的都好尽力,感觉比争夺影后的时候还要努力!】
【看出来了大家是真的都很想赢!我从来没见两位老师这么拼命,秦老师都出汗了!】
最终秦曼和江凝安组更胜一筹,拿到了节目组颁发的小奖杯。
大家一起拍了一张合影,挂到了别墅一层的照片墙上。
上午的活动结束之后,下午节目组又找来了许多过去曾经流行过的游戏机。
例如多年前的那种俄罗斯方块机,小霸王游戏机。
【说真的好佩服这个节目的道具师,都从哪找来的这些古董?】
【还有昨天的格斗游戏街机,那个机器的年龄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一整天的游戏过后,所有人都玩得很尽兴。
宁芋萱看中了那个俄罗斯方块机:“这个你们卖不卖?多少钱?哦还有旁边那个,可以一起打包吗?”
【哈哈哈宁芋萱你是来进货的吧,之前买了街机还不够,又要买这个】
【我看了都想买了!这玩意儿看起来真的蛮好玩的】
【你们都不行,我已经上某宝下单了!】
【哈哈哈我刚想说,节目组肯定没想到这一期节目竟然还有带货的效果】
下午四点直播结束时,无论是现场的嘉宾还是观众,大家都有些不舍。
【我宣布梓曜弟弟和苏阿姨是我最喜欢的飞行嘉宾!能不能下次还来!】
【估计不行了呜呜,节目组都说了每组飞行嘉宾只来一期,虽然我也很喜欢他们俩】
【我没关系!只要宁老师和秦老师这两组母女在,其他人谁来我都爱看!】
【大家拜拜,下周再见!】
直播关闭之后,节目组工作人员和各位嘉宾道别。
苏芸和秦曼、宁菲都拉着手告了别:“秦老师,宁老师,这次能和你们一起录节目是我和梓曜的福气,祝你们接下来事业顺利,永远这么漂亮啊!”
接着苏芸又拉着宁芋萱道:“萱萱啊,阿姨真的特别喜欢你,那什么……咳,总之祝你和你的男朋友长长久久,开开心心的啊!”
宁芋萱笑着点了点头:“谢谢苏阿姨。”
秦曼工作室的车最先到了别墅门口,司机来接秦曼和江凝安回去。
宁芋萱和两人道了别,约定下周再见。
不一会儿,一辆古铜色的宾利也缓缓驶入录制区域。
宁芋萱和宁菲对视一眼。
宁菲疑惑道:“你让执砚来接咱们了?怎么也不提前和妈妈说一声?”
宁芋萱眨了眨眼:“没有啊,我以为是你联系的他。”
宁菲笑笑:“那看来是执砚想你了,想给你一个惊喜。”
车子缓缓停下,谢执砚手里拿着一小束豆沙色的玫瑰下了车。
在现场工作人员们好奇的目光下,谢执砚把花递给宁芋萱。
“宁阿姨,萱萱。”谢执砚淡笑道,“先上车吧?其他的车上再说。”
宁菲看了眼捧着花的女儿,微笑着点点头:“行。”
宁芋萱研究着谢执砚给她的那一小束玫瑰:“这次怎么不是红色的了?”
谢执砚的声音温和:“每次都送一样的,怕你看腻了。”
宁芋萱一边把玩着手里的花,一边坐进车后座。
谢执砚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男人的视线状似随意地掠过现场的工作人员,在穿着深色短袖、身材瘦高的少年脸上多停留了一秒。
短暂的对视过后,他没有任何表示,转身上车。
谢执砚的气场太过强大,就连一向话多的苏芸都愣了好几秒,这才想起来问段梓曜:“儿子,刚才那个男人认识你?他是不是看了你一眼?”
段梓曜:“……”
片刻,少年摇了摇头:“不认识。”
对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真的只是不经意间地视线扫过这里。
但他还是能隐约感觉到,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看自己。
出于直觉。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看似稳如老狗,实则……
第50章
谢执砚这次是自己开车来的。
宁芋萱和宁菲一起坐在后座。
“执砚,真是麻烦你了。”宁菲客气道,“特意来接萱萱和我,还和李叔联系了。”
李叔是宁家的司机,原本节目结束应该是他来接两人回家。
谢执砚转动方向盘,语气沉静:“是我该道歉,没打招呼就过来,希望阿姨你不嫌我唐突。”
“怎么会,不唐突。”宁菲温柔笑笑,“对了执砚,今晚你还有工作要忙吗?”
谢执砚:“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没有工作安排,下午刚送了母亲去朋友家做客,正好在附近,就过来接你们。”
宁菲:“心玫不在家啊,那晚上你和我们一块吃晚饭吧?”
谢执砚:“那就多谢宁阿姨款待。”
宁菲笑:“不客气不客气,也不是我做饭,让徐姨多添一双筷子而已。”
两人寒暄几句,宁菲瞥了一眼女儿:“哎,你这丫头,怎么又开始玩手机了?”
宁芋萱抬起头:“你们终于客气完啦?”
宁菲啼笑皆非地看着女儿:“说的什么话。”
宁芋萱吐了吐舌头。
自从宁菲得知她和谢执砚在一起了,就对谢执砚加倍地客气,比从前还要客套得多。
大约是对待好友的儿子和对待准女婿,心态总归是不太一样。
听宁菲和谢执砚聊完了,宁芋萱好奇发问:“谢执砚,副驾驶的那束花是送谁的?”
刚刚上车她就瞥见,副驾放着一束粉紫色系的花。
宁芋萱对花没什么研究,只看出浅粉色的是芍药,其他的叫不出名字。
谢执砚温声道:“给宁阿姨的。”
宁菲诧异:“给我的?”
其实上车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副驾的那束花,不过这毕竟是谢执砚的车,她不好多问。
刚好车停在道闸杆前。
宁芋萱好奇那束花究竟长什么样子,索性趁着这个空档探身过去,隔着座位去取副驾的那束花。
宁菲来不及劝阻女儿,只得在旁边提醒:“哎你这丫头,小心别磕着碰着了!”
宁芋萱回:“放心,碰不坏你的花!”
宁菲哭笑不得:“我是说你,脑袋别磕着了!花放在那又跑不了,你急什么。”
宁芋萱终于把花抱过来放在了怀里,冲宁菲笑:“看,你女儿身手敏捷得很,人和花都完好无损。”
宁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多大的人了,还和个小孩子似的猴急。”
宁芋萱把花递给宁菲:“妈,来看看你的花!”
宁菲爱惜地接过花:“蓝富士芍药配粉边桔梗,不错的搭配,清新又好看,等回去我插到客厅的花瓶里。”
“执砚。”宁菲又道,“劳你费心了,还特意给我也带了花。”
谢执砚:“阿姨喜欢就好。”
宁芋萱摆弄了下手里的豆沙色多头玫瑰,又看了眼宁菲怀里的那束。
“我发现。”宁芋萱开口,“这些花还都挺好看的,玫瑰,芍药,桔梗,都好看。”
宁菲宠溺地看着女儿,打趣道:“你啊,打小就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想学,喜好一天变一个。之前不是还说喜欢玫瑰吗,这么快就又喜欢其他的啦?”
宁芋萱振振有词:“因为它们都很漂亮呀,百花齐放才是春嘛。而且,谁规定喜欢什么就一定要专一?我偏要三心二意!”
宁菲的眉心微蹙。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宁菲是过来人,从前吃过这个亏。
女儿在家和自己随便说没关系,可现在女儿的男朋友就在前面,万一多想怎么办?
宁菲:“萱萱……”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提醒一下女儿,谢执砚倒是先开口:“这样也好,萱萱什么花都喜欢,以后我就不用发愁该送什么好。”
宁芋萱接话:“那也不是什么花都喜欢,得看起来漂亮,味道也好闻的才行!”
谢执砚笑着应了一声“是”。
宁菲把原本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至少现在看来,谢执砚是全心全意地宠着自己女儿,女儿也很享受这段感情,不用她这个当妈的瞎操心。
回家要经过市区,稍稍有些堵车。
宁芋萱把花扔在座位上,靠在宁菲的肩膀上睡着了。
宁菲把女儿的玫瑰在座椅上放好,又帮女儿整理了一下上衣。
车里开了空调,被吹到肚子容易着凉。
原本想提早五分钟叫醒女儿,但见女儿睡得正香,没忍心。
等车平稳地停在了家门口,宁菲才舍得轻轻将女儿拍醒:“萱萱,到家了。”
她一边拍女儿的后背,一边抬眸和帮忙开车门的谢执砚解释:“估计是节目里玩了一天的游戏玩累了,在车里晃睡着了,劳烦你等一会儿。”
谢执砚目光含笑:“不急。”
男人修长的手指覆上宁芋萱的手,轻拍了两下。
在母亲和谢执砚的双重温柔攻势下,宁芋萱终于被叫醒。
到家后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
宁菲抱着花去了客厅,找了把剪刀,准备把女儿男朋友送的花放进花瓶里,稍作修剪。
宁芋萱也跟了过来:“妈,我陪你!”
宁菲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行啦萱萱,你也不喜欢插花,就别在这捣乱了。你带执砚去楼上歇会儿吧,一会儿晚饭好了,我叫你们俩。”
宁菲知道女儿耐不住性子,对插花不感兴趣,于是不拉着她一起参与。
也是考虑到谢执砚过来家里肯定是为了见女儿,小情侣需要独处的时间,自己不去当这个电灯泡。
宁芋萱被宁菲赶到楼上,忿忿不平:“我就想看看她是怎么修剪的嘛,看都不让我看。”
说着她看向跟自己一起上来的谢执砚:“还没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接我?”
谢执砚眉心微动,没来得及回答。
宁芋萱提前阻止他找借口:“别用你和我妈说的那个理由,我不信,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刚好我们节目结束的时候你就在附近。”
谢执砚失笑。
“我是你的男朋友。”谢执砚不急不缓道,“专程来接你不可以吗?”
宁芋萱指出事实:“可是之前我录节目,除了那次意外你让司机过来,剩下的时候也没见你亲自来接。”
谢执砚:“从前我们的在一起事情还没公开,现在不同。”
宁芋萱盯着谢执砚。
谢执砚面不改色地与她对视。
宁芋萱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默默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周六早上也是,突然说要送她去节目,还特意下车和宁菲打了个招呼,受尽旁人的注目礼之后才走。
要知道谢执砚的那辆车本来就比普通的车更显眼,再加上他本人的气场加持,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对他的身份表示了好奇。
后来去化妆间的路上,有不少人和宁芋萱打听那个送她来的男人是不是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节目开播一个月以来,宁芋萱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都相处得不错,因此大家才敢直接和她本人八卦。
宁芋萱承认了谢执砚的男友身份,至于其他的不想说太多,就随口应付了过去。
现在想起来,谢执砚的行为虽说单拎出来也说得通,但宁芋萱就是觉得有什么是自己没想到的。
宁芋萱思考着,无意识地掰着手指。
谢执砚在她身旁的那个位置坐下。
宁芋萱扭头看他:“谢执砚,你不会是故意跑过去接送我,就为了和人展示你的男朋友身份吧?”
谢执砚轻抬眉稍:“和谁展示?”
“那谁知道……”宁芋萱奚落他,“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又不能偷听你的电话查你的手机,怎么知道每天和你交往的那么多个人里,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刺激到你谢总了?”
谢执砚:“你想查也可以。”
宁芋萱:“我……啊?”
谢执砚漫不经心地把手机拿出来,放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上。
宁芋萱瞅了眼被男人随意地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她本来是随口一说,压根没那个想法。
但此刻谢执砚的私人手机就摆在她的面前,显得非常有诱惑力。
宁芋萱有种自己现在不打开看看,就亏了的感觉。
她确认:“真让我看?”
谢执砚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锁屏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宁芋萱拿起手机刚准备解锁,闻言手指一顿。
领证的日子,是哪天来着?
她就记得好像是个星期二,具体的日期她不看日历数的话,就完全想不起是哪天了。
宁芋萱尝试回忆了一下,很快就放弃了。
丝毫没有头绪。
她缓缓抬起脑袋,看向谢执砚。
四目相对,她咬了咬唇,心虚地眨着睫毛。
宁芋萱不知道,此刻她的眼里带着些许水光,表情颇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与平常的她尤为不同。
谢执砚眸光微动,蓦地收回与她对视的目光。
男人报了个日期。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谢谢提醒。”
她直觉谢执砚的表现有些不合常理:没趁机嘲讽她几句,也没什么别的表示。
莫非是他早就料到自己已经忘了这个日子?
倒是谢执砚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值得深思。
不过目前来说,相比这些,还是手里谢执砚的私人手机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宁芋萱按照谢执砚的提示输入六个数字,顺利解锁屏幕。
其实宁芋萱没兴趣一个个查谢执砚和其他人的聊天记录,调查他都去了哪里,和哪个异性聊了天。
她更多是对他这个人的好奇,以及抱着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不看就亏了的想法。
想了想,宁芋萱打开谢执砚的微信,在搜索框里输入自己的名字。
她想知道谢执砚是怎么和别人说自己的。
搜索之前,宁芋萱的预期是他估计没怎么提起过自己,毕竟谢执砚看起来不像是会到处和人说自己私生活的人。
然而输完之后,跳出来了一连串的聊天记录,一下子都滑不到底。
不是谢执砚本人在和别人提她,而是许多其他人在向谢执砚问她的情况。
看起来是两人刚对外公布在一起的那会儿,他的朋友发来的信息。
句式也都很像,都是不同的人在问谢执砚:你真和宁芋萱在一起了?
她还是低估了北城豪门圈众人对谢执砚感情生活的关注程度。
但是这些谢执砚都没回。
宁芋萱往下划了好久,才终于看到他回复了其中的一条,内容是:【是真的,宁芋萱是我的女朋友。】
看来当初就是这一条信息,引得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加她的微信。
宁芋萱扭头看了谢执砚一眼。
谢执砚丝毫没有被窥探隐私的不安,整个人看起来从容不迫:“看完了?”
宁芋萱:“……还没有!”
难得拿到他的手机,总觉得就这么还给他很亏。
机不可失,宁芋萱在脑海里回想之前刷到的各种情感八卦帖子里,其他人都是怎么查手机的。
有查打车软件、卖地址、消费记录的,甚至还有查音乐播放软件的。
然而这些都不适合她。
一是她对谢执砚去了哪吃了什么没那么感兴趣,二是嫌麻烦。
最终宁芋萱点开某个常用的社交平台,点开他的搜索历史。
她挑了挑眉稍
“适合送给女朋友妈妈的花”
“女孩子喜欢收到什么样子的花”
“好看的玫瑰品种”
“厄瓜多尔玫瑰的不同颜色”
宁芋萱:“……”
突然间有些想笑。
她原本以为送花这种事,谢执砚肯定就是和助理说个大概需求,然后全权交给助理帮他处理。
没想到居然是他亲自去搜。
想象一下谢执砚仔细研究各种品类的花,说不定还会看着图片来回对比,她就觉得更好笑了。
宁芋萱没忍住笑出声来。
谢执砚似乎是为了表示坦荡,没盯着她“查手机”。
此刻才因为她的笑声看过来。
宁芋萱直接把手机屏幕翻转,举起来给他看:“没想到你居然会亲自搜这些。”
谢执砚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到看他的搜索记录。
时刻稳如泰山的男人眼里划过一丝错愕,眸光有片刻的收拢。
宁芋萱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睁大了眼睛:“谢执砚,你这是不好意思了吗?”
谢执砚:“……”
“从前很少有机会给长辈送花。”他解释。
郑心玫的爱好不少,例如烹饪和烘焙,但不怎么喜欢摆弄花花草草。
宁菲却尤其爱插花,是这方面的行家,看一眼就能辨认出各种花的品种。
在对方擅长的领域送礼物,自然要慎重。
更何况对方是宁芋萱的妈妈。
宁芋萱不依不饶:“那后面几条呢?你不是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吗,怎么还要专门去搜?”
谢执砚已经恢复了那副从容的模样,淡声道:“你的要求太高,我也不敢每次都送一样的了事,总得多用些心思才能让你满意。”
宁芋萱不满地回他一句:“我的要求哪里高了?”
不过知道了原来谢执砚为了给她和妈妈送花这么用心,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宁芋萱把手机扔回给谢执砚。
男人身手敏捷地接住:“不继续看了?”
宁芋萱故作大方地摆了摆手:“这次先这样,下次有需要再找你!”
谢执砚因为她的表情和语气忍俊不禁。
片刻,他敛了笑,轻飘飘地开口:“下次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宁芋萱不甘示弱地回击:“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知道你的密码了,大不了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看!”
谢执砚无声地注视着她,眸色微暗。
宁芋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他们虽然是夫妻,但两人还没住在一起呢,更没睡在一张床上。
哪有趁他睡着偷看那么一回事?
他不会以为她是在暗示什么吧?
宁芋萱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我是说……”
解释越多越是欲盖弥彰,她简洁道:“总之我没别的意思,你别瞎想。”
谢执砚眉眼带笑:“瞎想什么?”
宁芋萱脸颊微烫,不理他。
片刻的沉默,谢执砚突然道:“萱萱,还记得我们决定结婚的那天,你和我说的话吗?”
宁芋萱没跟上他的思路,困惑道:“什么?”
她只记得是从顾老爷子的寿宴出来之后,两人商量好了领证结婚的事。
那天两人商讨结婚大事,虽然速度已经是非同一般地快了,但说的话肯定也远不止十句八句的。
他这个时候突然提起那天她说过的话,天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谢执砚有条不紊地帮她回忆:“你那时候说两个月之后,就告诉双方家人我们结婚的事。”
宁芋萱:“……有这么一回事吗?”
她依稀有点印象,自己当时好像是说过类似句话。
可具体怎么说的她早就忘了。
虽然有婚前协议,但上面都是一些和财产有关的条款,这种什么时候和家人公开的细节没写在上面,无从考证。
宁芋萱懊恼,那时候自己应该带个录音笔,把两人谈话的过程全部录下来的。
第一次和人协议结婚,没经验。
谢执砚的语气波澜不惊:“嗯。”
宁芋萱莫名有点紧张:“你提这个做什么?不管从哪一天开始计算,现在肯定都还没到两个月吧?”
谢执砚慢条斯理道:“如果要‘结婚’,我们或许应该考虑在北城买一套婚房。”
宁芋萱脱口而出:“当时商量结婚的时候,说好的各住各的,买房什么的绝对没在商定好的条款里!”
其他的她可能会忘,但是不用住在一起这一点她记得非常清楚。
否则她不会那么轻易地同意和他结婚。
谢执砚的眉眼柔和,语气有种安抚的意味:“我只是说买房,没说让你和我住在一起。”
宁芋萱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谢执砚轻叹一声:“如果我们连房子都不买,怎么让我们两个人的母亲相信我们是真的想结婚?还是说你想和你妈妈说,结婚之后直接搬到我现在的公寓去住?”
宁芋萱:“……”
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宁菲之前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结婚了要搬出去住。
而且一般人结婚的流程里都少不了买新房,更何况是谢执砚这样根本不缺钱的人。
买套房子对于他的资产来说,估计就和她买一个包差不多。
可能还要更随意些。
宁芋萱迟疑着:“那你的意思是?”
谢执砚的语调沉稳:“不着急定下来,不过你可以先看看。虽然不一定真的有机会去那里住,但既然要买,还是以你的喜好为准。”
宁芋萱思索了一秒,抓住重点:“以我的喜好为准,那谁出钱?”
她可没谢执砚那么财大气粗,她的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再说她现在实际上是在给母亲打工,资产都在华愿的那几家新门店上,手里没什么可支配的现金。
如果要让她为了和谢执砚扮夫妻出钱买房,哪怕只是出一小部分,她也不乐意。
谢执砚轻笑了一声:“我出,你只管挑。”
宁芋萱沉吟:“……我现在周末要录节目,工作日要忙新店装修改造的事情,没什么时间看房。”
谢执砚:“你可以只管提要求,我让刘呈负责找符合你条件的。”
宁芋萱听过这个名字,是谢执砚的特助。
谢执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对。
想想看她好像是不吃亏,只要动动嘴,不用出钱也不用出力,其他的全权交给谢执砚那边来负责。
谢执砚把一切都说得合情合理。
但她还是有种感觉
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地落入了一个圈套。
宁芋萱思忖道:“买房这事……我这两天先想想,等我想好了,再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和你联系。”
不管怎么说,买房对她来说还是件大事。
谢执砚:“好。”
空气沉默了几秒,房门忽然被叩响。
“萱萱,执砚?”
宁菲的声音很柔,但宁芋萱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和谢执砚对视一眼,站起身去开门:“妈?”
宁菲的嘴角抿起一个浅笑:“晚饭好了,咱们下楼去吃吧,行吗执砚?”
“当然,阿姨。”谢执砚微笑颔首。
出门的时候,宁菲在女儿身后轻轻扯了一下女儿的衣角。
宁芋萱脚步顿住,看向母亲。
谢执砚走在前面下楼。
宁菲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萱萱,妈妈不是有意偷听,只是……你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不小,家里房门不隔音,我上来的时候恰巧听到两句。”
宁芋萱的心猛地一跳。
宁菲:“你和执砚……你们两个打算买房结婚了?”
宁芋萱:“……”
第51章
一瞬间,宁芋萱觉得自己的心率飙上了一百一。
最开始以为和谢执砚只是闲聊,宁芋萱就没考虑什么隔音不隔音的,连门都只是虚掩着没关上。
后来莫名其妙就讨论到了协议结婚。
宁芋萱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刚才她和谢执砚都说了些什么。
幸好,两人最后谈论的那些都是围绕着怎么买房,倒是没再提协议的事情。
而且看宁菲的表情,也不像是听到了那些。
宁芋萱看着母亲,迟疑道:“妈,我和谢执砚只是随意聊聊……”
宁菲看出女儿的犹豫,安抚地笑了笑:“这样,咱们还是先下楼吃饭,剩下的等有时间你再和妈妈细说。”
纵使宁菲心里的震惊不小,但她还是优先为女儿着想。
刚才拉住女儿问是惊讶过后一时间没忍住,现在稍微冷静了些,又觉得不该着急逼问女儿。
宁芋萱:“……嗯。”
来到餐厅,家里阿姨已经准备好了几道家常菜,都是宁芋萱爱吃的。
宁菲有些心不在焉。
她心里还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女儿和女儿男朋友的对话。
听那个意思,似乎是谢执砚更倾向于早些买房,但女儿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没有谢执砚那么积极。
宁菲记得,女儿和自己坦白和谢执砚在一起也只是上个星期的事情,两人在一块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一个月。
一个月以前,女儿还和那个前男友在一起呢。
女儿不是脚踩两条船的人,更何况女儿当初有多喜欢顾家那个小伙子,宁菲比谁都更清楚。
怎么这么快,女儿就想着要和谢执砚步入婚姻了?
还是说,两人只是先计划着买房同居?
宁菲已经越来越搞不懂女儿的心思了。
心里头想着事,动作就也跟着迟缓起来。
宁菲夹了一筷子鱼到碗里,半天没动。
看到宁菲这副模样,宁芋萱抬起头和谢执砚对视。
宁芋萱忍不住瞪谢执砚一眼:都怪你,偏要说什么买房,这下子肯定是被妈妈听进去了。
下一刻,谢执砚轻咳了一声。
宁菲猛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看向女儿的男朋友:“抱歉啊执砚,你瞧瞧我,可能是录节目太费神,不知不觉就发了会儿呆。来,你和萱萱多吃些,别被我影响。”
谢执砚笑着颔首。
“宁阿姨。”谢执砚又道。
宁菲:“嗯?怎么了?”
谢执砚放下筷子,郑重道:“抱歉阿姨,买房的事是我单方面和萱萱提的,可能是有些太着急了。”
宁菲一怔,没想到谢执砚会在餐桌上提这事。
宁芋萱也是愣了一下,默默看着谢执砚。
谢执砚继续不急不缓道:“阿姨,不知道萱萱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和萱萱会在一起,是我主动追的她。”
宁菲一时不知道谢执砚提这个是何用意,想了想便如实道:“……是,萱萱和我说了。”
谢执砚温声道:“我和萱萱之间,我是更主动的那一方,也是我喜欢她更多一些,有时候难免太过急切。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阿姨你不必顾虑,直接和我提就好,我会注意。”
宁菲愣了两秒。
既然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了,宁菲思虑片刻,干脆也不绕弯子了。
“执砚。”宁菲开口,“你和萱萱在一起的事情,我是绝对支持你们的。前两天我和心玫也通了电话,你们两个孩子能在一起,我们都很高兴。至于什么时候更进一步,要看你们个人的意愿,我充分尊重我女儿的决定,只要她同意,我就不会反对。”
话说得很清楚了,只要宁芋萱同意,她这个做母亲的就支持。
相反如果女儿不愿意,那她肯定也会坚定地站在女儿这一边。
谢执砚:“阿姨,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和萱萱商量着来,绝对不会强迫她做决定。”
宁菲浅笑:“好。”
宁芋萱听得有些鼻酸:“妈……”
宁菲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萱萱,只要是你自己考虑清楚做出的选择,妈妈就全力支持你。”
宁芋萱抿了抿唇角:“我知道的,妈。”
宁菲莞尔:“好了,先吃饭,嗯?”
宁芋萱点点头。
把话说开了之后,宁菲自己也想通了。
若是放在从前,女儿和自己说有想要结婚的想法,宁菲绝对一百个不同意。
顾家那个小伙子不靠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宁菲担心女儿还太幼稚,会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来。
但自从女儿上次分手,开始帮她管理酒店之后,宁菲能感觉到女儿的变化。
女儿已经比从前成熟了很多,不再是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小丫头,有了自己的想法。
而且女儿和谢执砚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久,但两人认识的时间却足够长,看样子谢执砚也是一心一意待女儿,早些定下来没什么不好。
当然,也是因为谢家和宁家两家知根知底,宁菲和郑心玫是几十年的好友,算是亲眼看着谢执砚成长到现在。
换成是别人,宁菲不会这么放心。
桌上的气氛略微有些沉重,宁菲笑着转移话题:“小越刚才给我发来信息,说他那边很快就收工了,一会儿给家里打电话。”
宁芋萱想起来:“哦对,他不是还说剧组下个星期换城市拍摄,让我们去探班吗?”
宁菲“嗯”了一声:“是啊,不过这样一来一回的,等探班回来节目下一期又要开始录制了。萱萱你想去吗?若是不想来回跑,我一个人去看小越也可以。”
往常宁时越去外地拍戏,宁菲也会偶尔去探班。
不过从前宁芋萱不喜欢去,说是去了也是在片场看宁时越拍戏,没什么意思。
宁芋萱:“去,为什么不去?”
宁菲揶揄道:“执砚最近应该都在北城吧?你要和我一起去探小越的班,来回起码得三天,若是再在剧组多待两天,就要快一个星期了。”
宁芋萱听出母亲的意思,瞥了谢执砚一眼:“他一个人挺好的,不用我陪。”
谢执砚淡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送你们去机场。”
宁菲连忙客气道:“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你。”
……
晚饭结束,宁时越刚好打来电话。
宁菲先和宁时越聊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递给女儿。
宁芋萱刚接过来电话,宁时越提高的嗓门就从扬声器里传来。
“你又背着我带男朋友回家里吃饭!”
宁芋萱笑出声:“什么叫背着你?非要说的话,这里是咱妈的家,又不是你的家,我要带谁来家里吃饭,妈妈同意了不就好了?”
宁时越气急败坏:“宁芋萱!”
宁芋萱笑问:“那要不下次谢执砚要来家里吃饭的时候,我先给你发个信息,告知你一下?”
宁时越:“这还差不多”
宁芋萱:“不过不管你同不同意,都不影响最终结果。”
宁时越:“……”
宁芋萱忍着笑:“好啦,你打电话过来就是想来控诉我?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
宁时越:“……昨天晚上,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上游戏了?”
宁芋萱好笑:“你怎么还记得这事?不过是打了两把游戏,值得你耿耿于怀到现在,特意在电话里问?”
宁时越振振有词:“之前你看到我在家里打游戏的时候,也从来没见你说要和我一起!结果人家一邀请你,你就立马登录你那个几月没上的游戏账号,我怎么就不能耿耿于怀了!”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人家?谁?”
宁时越:“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段什么什么的家伙。”
宁芋萱好像明白宁时越的脑回路了:“你以为我会上游戏,是因为段梓曜邀请我一起玩?”
宁时越:“难道不是?”
宁芋萱难得耐心地解释:“不是,是凝安叫我一起玩,我才同意的,然后凝安才说要叫上段梓曜一起。”
宁时越:“……真的?”
宁芋萱:“我骗你做什么?再说你也看到江凝安的账号了,她经常玩那个游戏,段位很高的。”
宁时越:“……”
几秒钟过后,宁时越不情不愿道:“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的说法。”
宁芋萱:“宁时越,不会是我和别人一起玩游戏没第一时间叫你,你吃醋了吧?”
宁时越的嗓门再次提高:“我吃什么醋?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比竹竿还瘦的家伙和你一起打了两把游戏而已,有什么好吃醋?”
宁芋萱挑了挑眉梢:“你怎么知道他比竹竿还瘦?你白天不都忙着拍戏吗,还有空看节目?”
宁时越:“……我听别人说的,不行吗?而且他不是什么天才职业选手吗?资料随便一搜就搜到了,都不用两分钟。”
宁芋萱笑,懒得拆穿他:“好吧。”
宁时越听出来她不信:“而且就算要吃醋也轮不到我!”
宁芋萱琢磨着宁时越这句话,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忽然问:“宁时越,你是不是和谢执砚说了什么?”
宁芋萱想起来,之前说要查谢执砚手机,起因其实是因为她觉得谢执砚肯定是出于什么原因才突然去录制现场露脸。
后来话题转到了买房上,这事就被岔了过去。
现在宁时越提起,宁芋萱才重新想起这件事。
闻言,电话里安静了两秒。
宁时越:“……没有啊。”
宁芋萱听出他的心虚。
如果真的没有,宁时越肯定想都不想就坚决地否认了。
宁芋萱回头看了一眼客厅。
电视开着,谢执砚和宁菲正坐在沙发两边,不知道是在聊电视剧还是在聊什么别的。
宁芋萱往旁边走了两步:“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你给谢执砚发了什么信息?”
宁时越知道瞒不过宁芋萱。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也没什么,我就是和他说,你和我,还有那个电竞选手一起玩游戏来着。”
宁芋萱:“还有呢?”
宁时越的声音越来越低:“还有……还有就是之前有网友在嗑你和那个电竞选手的CP,我就顺便和执砚哥提了一嘴。”
宁芋萱扬眉:“……什么CP?这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的消息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灵通?”
“我也是偶尔刷微博看到的……”宁时越自知理亏,“你……你要是生气了,我和你道歉。”
宁芋萱也没生气,就是觉得好笑。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宁时越居然和谢执砚联盟了,还偷偷和谢执砚传递起消息来了。
而且看样子,谢执砚那么沉稳的一个人,居然好像还真的被宁时越的话影响了,否则怎么突然去节目现场接她。
宁芋萱半天不说话,宁时越开始慌了。
宁时越:“你……真生气了?”
宁芋萱原本只是在思考,闻言反倒故意不说话了。
宁时越果然当真,清了清嗓子:“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执砚哥有点危机感,而且我知道以执砚哥的智商,他肯定不会真的怀疑你的,所以我才发的!”
宁芋萱还是不说话。
宁时越有些着急:“我保证,以后我绝对不给他发类似的东西了!食言是小狗!”
宁芋萱:“就只是这样?”
宁时越:“……你和妈下周不是要来探班吗?正好剧组有一天假,我带你去吃这边一家有名的餐厅,口味重,辣椒多,绝对合你的口味!”
宁芋萱:“就我一个人吃?还是你也一起?”
宁时越咬了咬牙:“……只要你消气,我和你一起吃辣也行!”
宁芋萱笑出声:“好,我可录音了啊!到时候你要是不吃,我就把录音放在你耳朵旁边循环播放!”
宁时越察觉出点不对劲:“你没生气?”
如果宁芋萱真的生气了,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恢复,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
宁芋萱反问:“谁说我生气了?”
宁时越:“……”
宁芋萱一本正经:“但是我有没有生气,不影响你已经许下的承诺。你这两天记得提前练习一下,等我去了你那边,你陪我一起吃辣。”
宁时越:“……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又和宁时越东拉西扯了一通,宁芋萱挂了电话。
走到客厅,宁菲和谢执砚正在聊天。
“我觉得还是大平层好些。”宁菲说,“平层视野好,而且你和萱萱就两个人,不用考虑隐私问题,平层更方便。要是以后你们有孩子,孩子们长大了再换别墅不迟。”
“我和阿姨你的看法一样。”谢执砚笑道,“那我到时候再和萱萱商量商量,看看她的想法。”
宁芋萱:“……”
什么情况?
她才和宁时越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宁菲怎么就和谢执砚讨论起买房子的事情了?
还有孩子?谁说她要和谢执砚生孩子?
见宁芋萱来了,宁菲站起身:“和小越通完电话啦?正好方才秦曼发信息约我,我去楼上给她回个电话,你们两个聊。”
最近宁菲和秦曼的联系越发频繁,主要是讨论电影的事。
说着宁菲转身上楼,把客厅的空间留给女儿。
宁芋萱目送宁菲上楼,看着谢执砚不说话。
谢执砚眉梢带着笑意:“怎么了?”
宁芋萱瞪他:“你给我妈下了什么蛊?怎么她都开始和你讨论起买什么样的房子了?”
明明母亲之前的反应看起来是“惊”远大于“喜”,怎么这么快就变了态度?
谢执砚拿起一颗葡萄送到宁芋萱唇边,同时回答:“只是和阿姨随便聊聊,刚好聊到了买房的事。”
宁芋萱条件反射地张嘴,把葡萄含进嘴里。
咬一口,清甜的汁水充满整个口腔。
宁芋萱品尝着嘴里的味道:“这个葡萄,是之前在你家吃的那个品种?”
谢执砚:“嗯,我从家里带来的,之前你不是没吃够?”
“怪不得味道吃起来有些熟悉。”宁芋萱说着又拿起一颗塞进嘴里,“很少吃到这么大颗又甜的无籽葡萄。”
连续吃了两颗,宁芋萱才想起继续刚才的话题:“真的只是随便聊聊?你不会是故意从我妈那边入手,先动摇她,然后让她来说服我吧?”
谢执砚淡淡一笑:“阿姨不都说了,充分尊重你的想法,我怎么敢去动摇阿姨?”
宁芋萱又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敢。”
谢执砚气定神闲地微笑:“别只顾着吃葡萄,其他的水果味道也不错,你尝尝。”
宁芋萱瞥他一眼。
总有种这个男人在以水果为借口堵自己嘴的感觉。
不过水果确实好吃,宁芋萱又吃了些切成小块的苹果和桃子。
桃子很软,汁水容易流到手上。
谢执砚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宁芋萱接过来纸巾,擦了擦嘴角和手指,问他:“除了买房,你和我妈还‘随便’聊了些什么?”
谢执砚的目光掠过她的手指:“其他的就没什么了。阿姨提起她最近在准备的电影,目前主演已经定下来了几个,只是由于题材原因,投资方还没最终敲定。”
宁芋萱诧异:“她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看来宁菲是真的把谢执砚当成是自己人了。
宁芋萱了解母亲,知道她一般不会同外人聊自己事业相关的事情,何况那部电影只是在筹备过程中,还没完全定下来。
谢执砚:“嗯,所以我有意投资这部电影。”
宁芋萱正要往嘴里再送一块水蜜桃,闻言手指一顿。
她缓缓抬眼看谢执砚:“我记得衡江好像近几年都没有投资影视吧?”
谢执砚不动声色:“嗯,但我一直有这个想法,刚好从这一部开始。”
宁芋萱:“不是为了讨好我妈,好让她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
谢执砚不着痕迹地反问:“怎么不说我是为了讨好你?”
宁芋萱:“……”
水蜜桃太软,被宁芋萱叉着在半空中待了太久,承受不住滑落下来掉在地上。
宁芋萱的手指也沾上了桃子汁。
她回过神来,想拿餐巾纸。
谢执砚已经先一步动作,抽了茶几上的纸巾帮她擦。
纸巾包裹住宁芋萱的手指,轻柔地擦干净上面沾到的桃子汁水。
男人手的温度透过纸巾,传到她的敏感的指尖肌肤。
宁芋萱的呼吸随之停滞了一秒。
谢执砚收回了手,倾身将地上掉落的那块桃子也捡起来,一并放进垃圾桶。
宁芋萱的目光随着男人的动作移动,心跳有些乱。
谢执砚做完这一切,看过来。
宁芋萱与男人对上视线,脱口而出:“那你是因为我才想投资的吗?”
谢执砚的眉梢动了动。
“有一小部分这个原因。”谢执砚的语气平静而沉稳,“不过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很看好这部电影的制作班底。”
宁芋萱:“……哦。”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点像松了口气,但又仿佛有点失望。
松了口气是因为谢执砚投资电影不完全是为了自己,她不用担心因此欠了他太多还不起。
而失望……
在察觉到自己居然有这种情绪出现时,宁芋萱有些不安。
因为她发现,自己对谢执砚有了以前绝对不会有的期望
期望他为了搏自己一笑而一掷千金,投资几个亿的电影。
这样的期望究竟代表着什么,宁芋萱还没有机会去深想,她只知道通常来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沉默间,谢执砚突然问:“想不想吃冰淇淋?”
宁芋萱眨了眨睫毛:“嗯?”
谢执砚:“刚才宁阿姨去看了,冰柜里还剩下最后一支绿豆沙味的。”
宁芋萱:“……吃!”
算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逼着自己想太多,情绪也不是经过理性分析就能够控制的。
谢执砚站起身,去帮她拿了冰淇淋过来。
宁芋萱拆开包装咬了一口。
谢执砚看了眼手表:“刚好现在超市应该还没关门,要不要再去买一些?”
宁芋萱想了想:“也行,那我和我妈说一声,我们出去买。”
宁菲刚和秦曼通完电话。
宁芋萱告诉母亲自己要和谢执砚去趟超市,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宁菲思考片刻:“冰箱里的果汁好像不多了,你买些你爱喝的吧。”
宁芋萱答应了。
她换了条裙子,下楼冲谢执砚挥手。
“走吧。”
数不清是第几次,两人在晚上一起走在这条路上。
宁芋萱望了望天上若隐若现的月亮,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开始习惯这样和谢执砚走在一起。
“萱萱。”男人低沉温和的嗓音响起。
宁芋萱扭头看他。
谢执砚:“你刚才问我,是不是因为你才决定投资那部电影。”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后悔没有回答说是为了讨好我才投资的,这样就可以让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了?”
“没有。”谢执砚的声音淡淡的,“只是想起来,一个月前你给我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为了你的酒店出钱。”
宁芋萱的脚步微顿。
就是因为那一通电话,她和谢执砚之间才有了纠葛,他们才会像现在这样并肩走在这里。
只是,谢执砚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宁芋萱看向谢执砚,半开玩笑道:“是啊,然后你趁人之危,提出要和我结婚。”
谢执砚失笑:“的确是趁人之危。”
或许用趁火打劫形容更合适。
没有人知道,在宁芋萱说自己已经和顾云皓分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趁火打劫”的准备。
宁芋萱探究地看着谢执砚:“所以呢?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谢执砚的语气云淡风轻:“因为打来电话的是你,所以我才会趁人之危,你是唯一的那个例外。”
第52章
算不得什么情话,宁芋萱的心率却陡然间加快。
她抿了抿唇角,别过脸不去看他:“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因为郑阿姨恰巧很喜欢我,你和我结婚才好应付了事。”
谢执砚:“不只是她喜欢你。”
宁芋萱的脚步停住。
寂静的空气中,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乱跳。
宁芋萱喃喃道:“……最讨厌话只说一半的。”
耳边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
“不只是她喜欢你。”谢执砚的嗓音略有些低哑,“我也喜欢。”
……
一瞬间,血液尽数涌至双颊。
明明只是一句“喜欢”而已,从小到大不知道从别人口中听过多少次。
宁芋萱却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吓人,幸好天色已暗,男人大约看不出她的脸色变化。
两秒之后,宁芋萱猛然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向前面亮着光的超市走去。
她没去看身后谢执砚的反应,只是听脚步声,男人应该是一直跟着她。
一路疾走到超市门口,转回头看,谢执砚果然就在她身后。
见她回头,谢执砚好整以暇地与她回望。
仿佛在说:跑那么快做什么?
宁芋萱:“……”
她果断转过头,走上台阶进超市。
别墅区里的小超市平常人不算多,一般是老板娘自己看店。
大约两个月前,听说老板娘好像是摔了一跤,在家休养了一阵子。
这期间都是老板娘的儿子看店,遇见熟客也不打招呼,只顾着低头玩手机。
上次宁芋萱和谢执砚来的时候,就是老板娘的儿子在收银。
今天却是老板娘亲自在店里,估计是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老板娘姓钟,五十来岁,在别墅区开了十几年的店了。
别墅区的老顾客她都认识,宁芋萱来超市的时候一般也会和她聊上几句,喊她一声钟姨。
见宁芋萱进门,老板娘笑着和她打招呼:“这不是芋萱吗?瞧你过来得这么急,脸都红了。不用着急啊,我这离关门还有一个小时呢。”
闻言宁芋萱下意识捂住双颊,热度传至掌心。
虽然看不到身后男人的表情,但她觉得他肯定是在嘲笑自己。
宁芋萱对老板娘道:“没有,是天气太闷,热的。”
老板娘不疑有他:“那刚好,我店里开了空调,你多待会儿,凉快凉快。”
宁芋萱应道:“嗯嗯,老板娘你身体养好了?”
“早好啦。”老板娘笑得慈祥,“就是稍微磕碰了一下,压根没什么大事,是我闺女把我按在家里,非说要让我多休息一阵子,这个星期才让我出门。”
宁芋萱:“您还是多休息。”
老板娘笑着点点头:“好嘞,你要买什么快去吧,有什么找不到的就和我说。”
宁芋萱:“我去拿点冰淇淋和饮料,那钟姨你忙。”
临出家门前她看了眼冰箱,除了橙汁,剩下的果汁都喝得差不多了。
宁芋萱直奔冷饮区补货。
谢执砚的步伐不疾不徐,刚好跟在她身后。
宁芋萱拿了一瓶番茄汁,又拿了一瓶汽水。
一回头,谢执砚拿着购物筐在她身边站着。
宁芋萱无声看他一眼,把两瓶饮料放进他拿着的框里。
谢执砚从容发问:“番茄汁不买之前那个牌子的?在那里。”
男人下颌微抬,看向货架里宁芋萱经常喝的那个品牌。
宁芋萱瞥他一眼:“不买,我想试试新的。”
谢执砚:“好。”
宁芋萱又挑挑拣拣,拿了两瓶别的饮料和一瓶牛奶放进购物筐里。
买完这些,宁芋萱看了男人一眼。
放冰淇淋的冰柜就在冷饮柜的不远处,他们来的这条路上。
然而小超市货架之间的过道窄,两个人要是面对面遇上,得错开半个身子才能走得过去。
宁芋萱抬了抬下巴,示意谢执砚让路,自己要先走。
谢执砚轻抬了下眉梢,主动侧过身子。
宁芋萱擦着男人的肩膀走过去,忽然感觉裙角有些阻力。
低头一看,连衣裙的下摆挂在了购物篮上。
北城的盛夏时节,到了晚上空气依旧闷热,她穿了条水红色的连衣裙出门。
裙子是新买的,纱制的料子,长度到她的小腿肚。
宁芋萱尝试拉了一下,没拉动,反倒是让料子缠得更紧了一点。
她不敢再动,一时间进退两难。
想干脆狠了心用力把裙角扯过来,又有点不忍心怕弄坏裙子。
裙子不算贵,四位数不到的价格。
但新买的还没穿过两次,纱的料子破了洞没办法补,整个裙子就报废了。
宁芋萱看了谢执砚一眼。
男人慢条斯理地回望:“需要帮忙吗?”
宁芋萱瞪他:这时候知道问了?
大约是读出她眼里的不满,谢执砚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他略微俯下身。
幸好他没等她说“需要”再动手,不然宁芋萱恐怕会忍不住和他急。
宁芋萱观察着谢执砚的动作。
谢执砚的动作不紧不慢,手指挪动到她裙角被缠住的地方,帮她把挂在购物篮上的布料和篮子分离。
宁芋萱这下看清了,布料钩在了固定购物篮提手的金属螺丝钉上,需要仔细对准角度才能拿下来,难怪她刚才尝试硬扯却扯不动。
谢执砚不是趁机占便宜的人,说是解裙子,手指就只是触碰裙子被勾住的那部分料子。
然而他的动作再规矩,也免不了裙子其他部分的料子也被拉扯着移动。
裙摆在宁芋萱的小腿肌肤上来回动,让她觉得有些痒痒的。
宁芋萱强忍着不动。
终于在度秒如年的十秒钟之后,她的裙子成功被“解救”。
谢执砚放下手:“好了。”
宁芋萱的嘴唇动了两下,吐出“谢谢”两个字。
她转身继续前往冰柜。
这回她走路的时候双手按着裙角,防止裙子再勾在任何东西上,无论是购物篮还是货架。
冰柜里的冰淇淋还是那老几样,她按照自己的口味挑了几个,通通扔进谢执砚提着的购物筐里。
拿完冰淇淋后她想了想,对谢执砚说:“我还想再买点零食放在家里。”
谢执砚微微颔首:“这次是我先走还是你先走?”
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没什么别的意味,宁芋萱却总觉得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揶揄的笑意。
他肯定是在提醒她,刚才她非要越过他走在前面,导致裙子被勾住的事情。
宁芋萱这次学乖了:“你先走。”
谢执砚依言走在前面,来到另一排的零食货架前。
原本来超市只是想买果汁和冰淇淋,买零食是计划之外。
宁芋萱环顾了一遍货架,搜寻着有什么想尝试的食物。
目光逡巡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最高层的虾条上。
宁芋萱的个子不矮,她预估了一下,自己踮一踮能够到那包虾条。
但是历经了刚才裙子被卡住的事件,她犹豫地抚了一下裙摆,还是看向谢执砚。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穿这个料子的连衣裙。
这次谢执砚没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温声开口:“想要哪个?”
宁芋萱:“最顶上,橙色包装的那个虾条,一包就够。”
谢执砚以身高优势,轻松地伸手帮她拿了下来。
“还有其他想要的吗?”他又问。
宁芋萱索性不自己动手了,只负责指挥谢执砚,让他又帮自己拿了两种零食。
几大瓶果汁,五六根冰淇淋,外加三包膨化食品,购物篮几乎被占满。
宁芋萱看了一眼自己的“战利品”,满意了。
“走吧。”宁芋萱对谢执砚说,“我们去结账。”
见男人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理了一下裙摆,又补充一句:“你先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谢执砚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走在前面。
来到收银台前,谢执砚帮忙把购物篮里的东西拿出来。
老板娘热情地摆手:“不用不用,我来就行。”
说着她一边手脚麻利地把商品拿出来扫条形码,一边和宁芋萱搭话:“芋萱,这就是你的男朋友吧?”
宁芋萱眉心微蹙,直觉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没等她想明白,谢执砚已经替她答:“我是。”
别墅区的居住密度不大,这个点超市里难得来人。
老板娘是闲不住的性子,一边扫码一边乐呵呵地和宁芋萱聊着天:“之前你一直和我夸你的男朋友,人长得高,五官也标致,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说了这么久,今天总算是见着真人了,果真是一表人才,比我想象的还高大帅气不少。”
宁芋萱终于想明白哪不对劲了。
她以前是和老板娘提过她的男朋友,但那时候她的“男朋友”另有其人。
老板娘为人热情,和别墅区里的熟客都能聊上几句
那个时候宁芋萱在剧情的控制下一心一意爱慕着顾云皓,恨不得跟什么路人都能夸一嘴自己的男朋友,和老板娘说起顾云皓时自然也是丝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什么“高大帅气”之类的,一个劲儿地夸。
老板娘估计也不怎么关注综艺、微博热搜那些东西,不知道她和顾云皓分手的事情在互联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在老板娘的印象里,还以为她和她之前提过的那个男朋友甜甜蜜蜜呢。
毕竟她当初提起顾云皓总是一副“爱得不行”的模样,而且还死要面子,顾云皓对她不好的地方一概不提,嘴里尽是两人的恩爱故事。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两人是一对神仙眷侣,不怪老板娘没想到她过了两个月突然就分手了。
宁芋萱又不好直接和老板娘说自己已经换了个新的男朋友,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了。
她应和着:“是啊,我挑男朋友的眼光肯定是好的。”
老板娘笑弯了眼睛:“那可不,咱们芋萱可是这附近最漂亮的姑娘,男朋友哪能差了?”
说话间老板娘手里的动作也没停,拿着扫码枪把购物篮里的东西都扫了一遍:“要大号的购物袋还是两个中号的?大号的一个五毛,中号的一个三毛。”
宁芋萱:“两个中号的吧。”
暗地里松了口气,男朋友的话题总算是过去了。
否则要是老板娘下一句问她:你男朋友叫什么来着,是不是姓顾?
那场面着实是尴尬。
老板娘说了声“好嘞”,转过身扯了两个袋子,动作迅速地把商品往袋子里装。
先装好了一个袋子,往前推了推。
谢执砚接过来拿在手里。
老板娘一边装着另一个袋子,一边抬头扫了一眼谢执砚。
语气里满是欣赏:“这男孩子还是个儿高了好看啊,你说是不是芋萱?我儿子一米七五的个子,看着就没你男朋友这么板正帅气。我记得芋萱你说过,你男朋友的身高有一八三?”
宁芋萱:“……”
顾云皓的身高是一米八三。
都怪“一八三”这三个字太顺口,加上她以前多嘴,和人夸顾云皓的时候连具体身高数据都往外说。
老板娘的记性也是好得不得了,大概是开超市的对数字都异常敏感,宁芋萱几个月前随口提过一嘴的数字,老板娘竟然直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得亏谢执砚的身高目测比顾云皓要高上那么几厘米,要是不到一米八,老板娘岂不是要说:小伙子你这看着不像一八三啊?是不是谎报身高了?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宁芋萱竟然不合时宜地有些想笑。
她忍住了,默默地看了一眼谢执砚:希望他没想那么多,只是以为她对他的身高估计有误。
然而谢执砚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宁芋萱觉得,男人多半是听出不对劲来了。
她思忖着要不索性和老板娘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姓谢,我们刚在一起一个月。
虽说有些突兀,但也好避免误会,永绝后患。
谢执砚先一步开口,回答老板娘道:“我身高一百八十六厘米。”
老板娘点点头:“一八六啊?那是我记错了。也好,个子高和我们芋萱这样的高挑大美女更相配,你说是不是?”
谢执砚淡笑颔首:“是。”
宁芋萱心想,这话看样子是谢执砚爱听的,他接受老板娘的夸奖倒是接受得快。
老板娘把膨化食品装进另一个袋子里:“这个袋子轻一些,芋萱你可以提这个。”
宁芋萱刚要上前,谢执砚已经早她一步接过来。
“我来就好。”
老板娘向谢执砚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小伙子真不错,长得高,人也好。”
谢执砚微笑道:“我姓谢,谢执砚,您叫我小谢就好。”
老板娘明显愣了一下。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六十岁了依旧能把店里的每样商品都和价格对上号。
从前这姑娘和自己聊过好几次男朋友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这姑娘的男朋友应该是姓顾啊?
名字似乎也对不上。
当然老板娘心里再奇怪,也不可能情商低到直接把这句话问出口。
“好嘞,小谢。”老板娘笑容可掬,“你住这附近?”
谢执砚:“不住附近,今天是来芋萱萱家里做客,顺道陪她过来买东西。”
老板娘:“那下次再陪芋萱一道过来啊!下次阿姨肯定记得你的名字了。”
谢执砚:“一定。”
付过钱,宁芋萱和谢执砚一起走出超市。
来的时候天还稍微有一丝丝的亮,现在已经彻底黑了。
谢执砚拎着超市里的两个袋子。
宁芋萱看了男人一眼。
之前还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那句类似“告白”的话别扭着,刚才的那么一段插曲过后,原本不受控制的情绪倒是减弱不少。
现在宁芋萱更想知道,谢执砚有没有听出老板娘口中那个的“男朋友”指的不是他。
她捏了捏手指,没想出来怎么开这个口。
要是谢执砚没听出来不对,她去问岂不是不打自招?
正想着,谢执砚转头看过来。
宁芋萱心头一跳:“干嘛?”
谢执砚不轻不重地开口:“从前你和那位老板娘,应该没少聊起过你的男朋友?”
宁芋萱:“……”
她就知道,谢执砚那么敏锐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老板娘认错了人。
宁芋萱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心虚:“你也看到了,老板娘为人热情得很,和谁都能聊上几句。我平常买东西的时候,当然也会和老板娘聊起感情生活,男朋友什么的。”
谢执砚的眼眸深邃:“人长得高,五官也标致,嗯?”
宁芋萱默然一瞬。
客观地说,这两句话不只是她当时“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滤镜。
顾云皓身高一米八出头,长得也确实可以,否则不会是小说男主。
宁芋萱轻声:“我说得也不算错嘛,是客观描述……”
说着说着她觉得不对劲。
谢执砚凭什么吃醋?
他们现在法律上是合法夫妻,对外是男女朋友。
她也察觉到了他对她有些意思。
但是除了二十分钟前谢执砚那句似是而非的“喜欢”,他还没正式和她告白过,没问过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他们现在算什么?
假戏真做,稀里糊涂就成了真的男女朋友?
宁芋萱觉得自己亏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宁芋萱理直气壮,反问谢执砚:“当初你说要和我结婚的时候,不是就已经知道我从前的感情经历了吗?怎么现在开始翻旧账?”
当时她给他打电话,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怎么不找顾云皓帮忙。
宁芋萱也不想和谢执砚解释什么:她当时是被剧情控制才喜欢的顾云皓。
不是他相不相信的问题。
而是不论怎么说,那都是她人生经历的一部分,就算是有剧情的原因,她也是真心实意地为那段感情付出过。
她不想否认自己的过去。
宁芋萱静静地和谢执砚对视。
男人的目光深邃,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理亏的不是她,宁芋萱却又被看得莫名有些心虚。
他们现在都已经领证了,她提到前男友他心里不舒服,也可以理解。
宁芋萱咬了咬唇:“大不了以后我不提……”
谢执砚的目光停留在她下唇被咬出的那一小块凹陷上。
下一刻,他倾身过来,冷冽的气息将她包裹。
眼看着男人的唇就要覆上她的,宁芋萱突然后退了一步。
谢执砚:“……”
静谧的夜晚,宁芋萱能听到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还有她自己的那一份呼吸声,杂乱无章。
宁芋萱看了一眼被谢执砚放在路边长椅上的两个袋子,里面装着他们在超市买的东西。
她微微垂眸:“还是先回去吧,一会儿冰淇淋都要化了,果汁也要赶紧放到冷藏室才行。而且……而且,我妈还在等我们。”
谢执砚无声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半晌,谢执砚“嗯”了一声:“好,先回去。”
宁芋萱点了点头。
几分钟的路程,似乎比从前的每一次都还要长。
终于到了家,宁菲下楼迎接两人。
谢执砚的神色如常,宁菲没看出异常来,只觉得女儿似乎是话没那么多。
只是今天刚结束了为期两天的节目录制,下午回家的时候女儿就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或许是累了。
宁菲没多想,和女儿一起把买来的东西归类放进冰箱的冷藏和冷冻室。
“执砚你也早些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宁菲说,“萱萱,送送人家。”
宁芋萱“嗯”了一声。
把谢执砚送到家门口,还没去车库。
谢执砚开口:“累了的话就到这吧,我自己过去就好。”
宁芋萱:“……”
她不说话,沉默了许久,忽然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谢执砚微怔。
随即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走近一步,将唇印在她指尖点到的地方。
与之前的几次比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待谢执砚稍稍退开了些,宁芋萱轻声开口:“其实……也不是不想让你亲其他地方。”
男人的眸光微沉,眼中似是有墨色晕开。
宁芋萱抬起头,在门口灯光的映照下,她从男人深邃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就是觉得。”她听见自己说,“我们应该正式确认一下关系,再进行下一步。不是对外声称的关系,而是……就我们两个人之间。”
宁芋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意图表达清楚。
不过看到谢执砚的表情,她觉得他应该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谢执砚沉声开口:“萱萱……”
这次不等男人说完,宁芋萱抢先一步伸出手,指尖轻按在男人的唇上。
就像之前谢执砚对她做的那样。
看到男人身形微滞,脸上出现错愕的神色,宁芋萱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得逞的快乐。
“不是现在。”宁芋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要正式一点,浪漫一点。总之,不能这么随意。”
第53章
和谢执砚道了晚安之后,宁芋萱回到家里。
宁菲还没睡,冲女儿招招手。
“萱萱,过来坐。”宁菲温和看着女儿,“妈妈想和你聊聊。”
宁芋萱走过去坐在宁菲的身边。
她大概猜到母亲要问她什么。
果然,宁菲开口:“萱萱,买房子这件事,你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自从偶然听到女儿和谢执砚的谈话,两人还没单独谈过。
宁芋萱如实道:“我觉得还有点早,不过……谢执砚说他负责出钱出力,所以也可以买。”
宁菲:“是觉得住在一起太早,还是谈婚论嫁太早?”
她一向开明,以女儿的年纪,她不反对女儿婚前同居。
但事情要问清楚。
这个问题把宁芋萱难住了。
领证的事她从一开始就瞒着母亲,但如果可以,她想尽量不说更多的谎话。
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现在的宁芋萱已经有些体会到这一点了。
想了想,宁芋萱问宁菲:“妈,如果让你从过来人的角度给我建议,你会建议我结婚吗?”
宁菲微怔,思索了几秒后缓声回答:“婚姻是两个人的感情到了一定程度后,达成共识想一同进入下一个阶段。妈妈不能给你建议,因为个中滋味,只有你们两个人自己了解。”
宁芋萱犹豫着:“但是……”
宁菲看着女儿,忽而笑了:“你是不是想问,我自己的婚姻结果并不好,会不会因此劝你不要结婚?”
和丈夫离婚已经快二十年了,如今提起自己的那一段婚姻,曾经的痛苦挣扎早已经烟消云散。
说这话时,宁菲的神色很平静。
不过这还是母女俩第一次谈起这个话题。
从前两人鲜少有谈心的机会,女儿从没问过宁菲类似的问题,宁菲也不会主动去提。
宁芋萱点点头。
宁菲温柔地看着女儿:“婚姻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不会因为自己的婚姻失败,就一厢情愿地认为你也会重蹈覆辙,而且……无论你结婚与否,妈妈都是你的后盾。”
多年前宁菲独自一人进入娱乐圈闯荡,不仅要自己养活自己,还要替父亲还债。
因此她很早就经济独立,但这并不意味着当时她的思想足够成熟。
所以在认识林远峰后,她很快就被林远峰热烈的追求攻势所打动,选择退圈嫁入林家。
童年亲情的缺失让她太过于渴望爱情,以为和林远峰结婚就能拥有梦寐以求的家人和安稳幸福的家庭生活。
后来证明事实并非如此,只是宁菲的人生没有退路,即使选错了也要自己承担。
但女儿不同。
宁家的资产,和她这个母亲,就是女儿的退路。
宁菲抚摸着女儿柔顺的长发:“所以萱萱你放心去做决定,妈妈一直都在。”
宁芋萱半靠在宁菲的肩膀上,“嗯”了一声。
“妈。”半晌,宁芋萱直起身子问母亲,“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宁菲柔声道:“当然。”
宁芋萱:“假如……假如人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选择结婚生子吗?”
宁菲不假思索道:“当然。”
宁芋萱诧异:“为什么?”
她以为母亲的答案会是否认的,最起码也会犹豫许久。
虽然现在母亲已经看开了,但宁芋萱知道,宁菲当年在婚姻中和离婚后都经历了非常痛苦的一段时间。
宁菲看着女儿笑了:“傻丫头,因为如果不结婚生子,就没有你了呀。”
宁芋萱怔然。
宁菲的目光温和而沉静:“有你这个女儿,就是我经历那段婚姻的最大意义。”
一瞬间,酸涩涌上鼻尖。
宁芋萱不想哭,于是故意和母亲开玩笑:“这话可不能让宁时越听到,否则他肯定要嚷嚷着说你偏心了。”
宁菲忍不住笑:“你和小越都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宁芋萱眨了眨眼睛:“但是我还是更特殊的那一个,是不是?”
宁菲轻点了一下女儿的鼻尖:“知道还问!”
……
星期一的一早,宁菲约了和编剧老师见面,先一步出门。
临走前她嘱咐女儿:“萱萱,你今天要去华愿的话,就让李叔送你去。”
宁芋萱刚起床洗漱好。
给家里公司打工的好处就是能够弹性安排自己的工作时间,如果没有会要开就可以晚点去办公室,甚至在家办公。
宁芋萱问母亲:“妈,你不让李叔送你吗?”
从前宁芋萱除了偶尔外出约会都是宅在家里,宁时越有公司的车,因此家里有李叔一个司机就足够了。
后来宁芋萱开始管理华愿之后,母女俩难免会有同时外出的时候。
但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司机不容易,家里暂且还是只有一个司机。
宁菲拿到驾照后就没怎么开过车,如果正好母女俩都要外出,宁芋萱就让李叔优先送母亲,她自己开另一辆车。
宁菲对着镜子将口红抹匀,对女儿笑笑:“不用,刚好济怀来这附近办事,顺路送我一程。”
宁芋萱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哦,那行。”
宁菲冲女儿挥挥手,唇角带笑:“那妈妈先走了。”
宁芋萱看着宁菲的背影,若有所思。
梁济怀,演艺圈老牌演员,双料影帝,母亲的老同事。
直觉告诉宁芋萱,母亲和这位梁影帝的关系可能有那么一些与众不同,或者说,有可能对方正在追求母亲。
宁芋萱从不怀疑自己母亲的魅力,母亲长得美,性格温柔,不可能没有追求者。
虽然宁菲不怎么和儿女讲这些,也从来没带男朋友来过家里,但宁芋萱知道,这些年母亲谈过一段,是在自己刚读大学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大学还没毕业,母亲就和男友分手了,宁芋萱至今都不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再后来听说也有男人追求母亲,但母亲应该是没再接受过。
如果母亲真的想再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宁芋萱完全支持。
不过也有可能单纯是她想太多,总之既然母亲没和她提起,她也就没必要问。
吃过早餐,宁芋萱去了华愿总部的办公室。
如果没有别的安排,宁芋萱还是喜欢去办公室工作,效率更高,从家里开车过去也不远。
一上午的工作过去,中午宁芋萱点了个外卖正在吃,酒店的副总经理周琳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公司之前一直有固定的家具供应商,承担了华愿每年的家具损耗和换新。
这几年双方合作得一直不错,这次开新店也没有更换厂家的理由,管理层一致同意继续和这家供应商合作。
目前新店在装修改造中,家具还没有到位,但流程一直在稳步推进中,合同已经基本上谈好了,就差最后一锤定音。
这次周琳来告知宁芋萱的却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家具供应商那边临时变卦,说是要涨价百分之十才肯签合同。
从前如果遇到突发情况,都是周琳和陈钧讨论出一个应对方案,再报告给宁菲,由宁菲拍板。
但现在宁菲有意把管理权慢慢转移给宁芋萱,自己彻底退居二线。
于是周琳得了消息,就第一时间来找宁芋萱商量。
“这件事牵涉到所有新店的家具供应问题,非常重要。”周琳说,“我拉个半小时后的会,咱们和其他人一起讨论一下该怎么处理?”
宁芋萱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一点过一刻。
“两点吧。”她说,“不耽误大家的午休时间。”
周琳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知宁芋萱这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单纯地大心脏。
宁芋萱笑笑:“又不是下午开业,今天上午员工集体罢工了。这事就算急,也不差这一刻钟的时间,你说是不是?”
周琳妥协:“也行,那就两点。”
她在工作软件上发了会议通知,告知管理层的几个人两点整开会。
宁芋萱的午饭才吃了一半。
不过她知道周琳是急性子,既然人都来了,让她回去等她肯定难受。
宁芋萱抬了抬手:“周姨,你坐吧。我一边吃,你一边和我说说情况。”
周琳求之不得,立刻坐到了宁芋萱的对面。
“咱们华愿最近五年的家具供应,都是和这家工厂合作。”周琳说,“之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这次他们突然说要提高价格,我第一时间询问了对面原因。”
宁芋萱将一片青菜送进嘴里,点点头,示意周琳继续说。
周琳:“我原以为对面会说原料价格、人工费上涨之类的原因,没想到对面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是有卖家出了更高的价格想要购买他们的存货。”
宁芋萱微微拧眉。
周琳继续道:“所以如果要按照原本谈好的给我们供货,他们希望我们多出百分之十的价格,来平衡他们拒绝新卖家可能造成的损失。”
说这些时周琳的脸上露出不忿之色,看样子是对这个说辞十分厌恶。
果然,下一秒周琳就骂了一句:“真是够不要脸的!是他们违约在先,还说什么让我们弥补他们的损失。”
宁芋萱等周琳骂完了,才平静道:“没办法,毕竟订单还没签,法律上来说他们不算违约。”
“这我当然知道。”周琳说,“只是咱们华愿和他们合作了这么久,哪次不是痛快地给定金,货到了也第一时间给他们打尾款?没想到这时候摆咱们一道。”
宁芋萱没跟着一起骂,她的关注点在周琳刚才的一句话:“那个出了更高价格的卖家,他们有说是谁吗?”
周琳恍然:“哦,他们还真说了。我问的时候以为他们不会回答,但很奇怪,他们告诉我了,是”
宁芋萱:“顾家?”
周琳:“……对。”
她盯着宁芋萱,察觉出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宁芋萱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道:“因为就像周姨你说的,按照正常逻辑,他们不应该透露新卖家的信息。既然告知了我们,那可能性只有一个,是对方有意让我们知道。”
周琳思忖片刻:“你的意思,是顾家有人想借此敲打我们?为什么?”
北城大型的连锁酒店有许多个,没道理针对华愿这么一个小规模的连锁酒店。
宁芋萱:“因为我和顾家有仇。”
准确地来说,是和顾云皓有仇。
原书中,华愿最终破产也是出自顾云皓的手笔。
不过按照原剧情,是顾云皓收购了这四家新店,由此获得了顾家众人的认可,进而掌握了更多的话语权,一步步将原本的华愿吞吃殆尽。
如今被她抢先一步,顾云皓才不得不换了种方法来找她的麻烦。
闻言,周琳欲言又止地看着宁芋萱。
宁芋萱笑:“周姨,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惹了这么个大麻烦?”
周琳:“……”
她委婉道:“麻烦确实不小。”
顿了顿,周琳又道:“不过既然已经惹上了,一会儿开会我们讨论一下怎么解决。”
宁芋萱微笑:“谢谢你,周姨。”
她没办法和周琳解释:无论她怎么做,华愿都躲不过要和顾云皓交锋。
剧情所致,无论是她像原本小说里那样求着顾云皓复合,还是像现在这样和顾云皓分手,都躲不过这一遭。
不过现在她已经提前知道了剧情,又有了谢执砚这个“靠山”,还得到了林远峰那边的保证。
宁芋萱相信,华愿的结局绝对不会像原书中描写的那样。
两点钟,华愿的总经理陈钧,副总经理周琳,还有管理层的其他几个人开会讨论突发情况。
大多数人的想法是这次暂且同意涨价,等新店稳定下来之后再终止合作。
虽说是吃了个闷亏,但百分之十的损失还在华愿能承担的范围内。
四家新门店要整顿重新开业,琐事众多,临时更换供应商不是明智的选择。
再者换新的厂家涉及很多问题,搞不好最后损失得比这百分之十的差价更多。
但宁芋萱的想法很坚决,她想换新厂家。
除了她在会议上说的原因之外,还有一点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顾云皓这次就是在故意恶心她,搞不好现在正在等她去找他。
如果这次顺了顾云皓的意,除非她从此就开始向顾云皓服软,否则之后这种事情只多不少。
让宁芋萱没想到的是,会议上周琳坚定地支持她。
“我同意宁总的看法。”周琳发言,“这次如果轻易退让,相当于对外表明了我们华愿是软柿子,对公司今后的发展不是好事。目前我们的资金还算充足,能够承担可能多产生的损失,没必要妥协。”
宁菲不在场的时候,周琳带头称呼宁芋萱“宁总”,给足她面子。
最终在周琳的坚持下,原本不赞同更换厂家的陈钧也松了口。
包括宁芋萱这个老板在内,话语权最高的三人达成了一致,这事自然就定了下来。
剩下的,就是如何尽快找到新的合作厂家。
华愿这边的会议结束之后,宁芋萱和周琳一起紧急准备了份文件。
下午五点,她回家换了身礼服,给自己化了个晚宴妆。
之前她和谢执砚的关系公开的时候,加了几个北城的生意人。
这些人基本都是想通过她和谢执砚套近乎,不是真的想和她本人合作,否则也不会选择加她的私人微信。
宁芋萱加了几个人之后就没再同意好友申请,省得应付无效社交。
如果真的有机会合作,之后再用工作账号添加就是。
但现在宁芋萱改变了想法:多认识人还是有必要的。
就比如其中的一位吴太太,她的丈夫名下就有几家家具厂。
还是之前吴太太在微信上和她自我介绍时提起的。
吴太太前两天给宁芋萱寄了晚宴的请柬,原本宁芋萱还犹豫去不去,这下子非去不可。
化好妆,宁芋萱让李叔送自己去宴会厅。
原本宁芋萱还有些担忧,她虽然拿着请柬,但不一定能见到想见的人。
没想到刚进宴会厅,就被吴太太认了出来。
吴太太最近因为拿到谢执砚和宁芋萱的第一手八卦新闻,在太太群里大出风头。
见到宁芋萱,吴太太立刻非常热情地迎了上去。
“哎哟,这不是芋萱小姐吗?”吴太太满面笑容,“没想到你真的赏光来参加我们家的晚宴。”
言语间和宁芋萱无比熟稔,仿佛两个人不是第一次见面。
当然,在吴太太的角度,她对宁芋萱的确已经非常熟了。
因为好奇宁芋萱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搞定谢执砚这尊大佛,吴太太不仅查了宁芋萱的资料,还把宁芋萱参加的那个综艺全部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吴太太发现,这姑娘的性格还挺对自己的胃口。
听宁芋萱说明了事情的缘由之后,吴太太先是表示同仇敌忾,接着就说没问题,一定帮她解决问题。
“这还不简单?”吴太太道,“我这就带你去见我家老吴,他肯定会同意的。”
事实上,北城豪门圈子里的人说是惊叹于谢执砚对宁芋萱的特别,但真正看好两个人未来的没几个。
这个圈子里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可以把她宠上天,但真正涉及利益和婚姻,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是谢执砚,所以他和宁芋萱这段感情收到的关注度才非同寻常。
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无论谢执砚现在再宠宁芋萱,最终也不会选择和她结婚。
因此也没人正儿八经地去和宁芋萱那边谈合作。
奉承宁芋萱几句可以,真要拿出真金白银去讨好,恐怕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
不过吴太太不这么想。
出于某种直觉,吴太太觉得,这位宁家的小姐还真有可能和谢执砚修成正果。
所以她十分乐意促成丈夫和华愿的合作,毕竟这对丈夫来说不是难事,就算最终宁芋萱和谢执砚真的分了,她家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吴太太带宁芋萱去见了自己丈夫,吴尚东。
家具厂只是吴尚东名下的产业之一,况且宁芋萱这边需要的家具数量对于他手底下厂家的规模来说不算多。
这个人情对于吴尚东来说,算是顺手的事。
有自己太太的推荐,加上宁芋萱这边提供的资料简明详细,她本人也是口齿清晰言语得体,吴尚东很快就同意了,还给了相对优惠的价格。
比之前的那家更低。
再三对吴尚东表示感谢之后,宁芋萱一个人去甜品台拿了些东西吃。
出门太急,都没来得及填饱肚子。
宁芋萱正琢磨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再认识些人,好为以后可能的合作打下基础。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宴会厅门口,四处张望着。
顾云皓。
宁芋萱蹙眉,直觉这人是在找自己。
想了想,她没躲。
顾云皓如果真是特地来找她,在这里没找到,搞不好又要追到别的地方。
不如就在这里解决问题。
顾云皓找了半天,终于和宁芋萱对上视线。
如同捕食者盯上了猎物,男人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宁芋萱。”顾云皓来到宁芋萱面前站定,表情高傲,又隐隐带了些得意,“怎么样?你来这里,是为了解决供应商的事情吧?”
宁芋萱神色漠然:“你故意促使厂家和华愿毁约,就是为了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顾云皓没想到宁芋萱这么冷静。
这些天他除了忙着自己的事情,就是想着怎么给宁芋萱使绊子。
他查到和华愿合作的家具厂家,同顾家有生意上的关联。
于是顾云皓就以顾家长孙的身份约见了对方,让对方先给宁芋萱那边提价,之后交工的时候再想办法拖延。
一开始对方碍于宁芋萱是谢执砚的女朋友,还不太愿意答应。
但顾云皓说服了对方。
每年顾家与厂家的生意往来金额是华愿的几十倍,给厂家带来的利润是实打实的。
而宁芋萱只是谢执砚的女朋友,说不定哪天就分手了。
谢执砚之所以会投资华愿,肯定是架不住宁芋萱的软磨硬泡,所以随意漏了点财。
其实以顾云皓在家族企业的话语权,并不一定能左右顾家与厂家的生意合作。
但厂家听顾云皓说得信誓旦旦,衡量之后认为:华愿的体量确实小,没必要冒着得罪顾家的风险非要维持与华愿的合作关系。
如果谢执砚真的那么重视宁芋萱这个女友,为什么不直接给她一个谢家的子公司管理,而只是给她母亲名下的酒店投了一点钱?
谢执砚投资华愿的那些钱对于谢家名下的资产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这就说明,谢执砚对宁芋萱也没那么认真。
权衡利弊之后,厂家最终同意了。
这次顾云皓过来晚宴,是特意赶来。
他促成厂家与华愿毁约,一是想给宁芋萱找不痛快,二也是一种试探。
宁芋萱出现在宴会上,更说明他的猜测没错
谢执砚没传说中那么在乎宁芋萱,否则早就顺手帮宁芋萱把这事解决了,还用得着宁芋萱自己来想办法?
吴尚东是出了名的老油条。
宁芋萱才在生意场混了多久,没有谢执砚亲自撑腰,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搞定吴尚东?
顾云皓想看宁芋萱挫败的模样,更想看她后悔莫及,转而讨好她的样子。
在顾云皓看来,宁芋萱此刻的冷漠只是强撑。
“宁芋萱。”顾云皓鼻孔朝天道,“如果你后悔了,现在说几句好听的,我或许还能帮你和厂家商量一下,维持原价。百分之十的差价,对于你家那个小破酒店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吧?”
……
见宁芋萱半天不回答,顾云皓皱眉:“你怎么不说话?”
宁芋萱暼他一眼:“你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