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洛水山庄监控太多,怀玥退而求其次从后山隐蔽处进入。
回家后她结合简单掠过的屋内路线制作了简易平面图,三楼入口始终没找到,但她赌就在李谦进入的木门之后。
所幸从后山下来的时候,更宽阔的视野让她轻而易举将整座山庄纳入眼底,也就看见了俩在M型屋子背后多出来的一栋小屋外空地抽烟的俩黑衣保镖。
回想平面图,这里应该就是进入木门后的地界。
先前在屋内和外面没看见保镖,反而安安静静守在这里,绝对是通往三楼的地方没跑了。
怀玥忽然记起上辈子抓过一个涉黑的商人,商场如战场,私下里见血的混乱不少,因此那商人仇家极多,为保命,他名下所有房产都有两个卧室,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处。
就像没有她的干预,陈停云会被李老三抓的概率也有20%,更别提靠房地产起家的江家江璟,这群出生优渥的二世祖基本是家里独苗,一旦出事就完犊子。
那怪不得这么隐秘。
但她觉得不止。
耐心观察了会,怀玥从树上跳下,调整好足以包住鼻子到下巴的黑色乳胶面罩,并束紧扎在真发上的长假发,躲于树后目不转睛盯着两个身型壮硕的保镖。
……
三楼入口处,两个保镖站在门前栏杆处闲聊,他俩以前一条路子混上来,关系很好,只是因为工作许久没见。
烟雾袅袅升腾,触到顶上吊灯凝聚成一团一团雾气,模糊他们疲惫的表情。
“今年国庆你有假期吗?”
“有个屁,我得给他们守山庄。那么多东西都在这,回头被有心的找上门,又是一堆烂摊子。”
先说话的保镖原本是江宏海的贴身保镖宋虎,因最近封陈俩家的小崽子都出了事,江宏海特地把他派过来随时随地把人护紧,人走到哪他走到哪。
宋虎感慨:“老徐啊,那你
依譁
总比我这种贴身保镖舒服吧?”
被称为老徐的保镖掸掸烟灰,嘁了声:“都不好。想自己去做生意,给人打工总归不爽。再说我看这群小子不爽很久了。”
“江璟挺乖的吧?”宋虎以前一直跟着江宏海,对于江璟不太了解,其他人作风隐约听说过。
“乖?”老徐大牙差点笑掉,他眼神往上一抬,示意宋虎往上看,“你知道他们经常来这做什么吗?”
宋虎才跟江璟没多久,哪里晓得,见他神神秘秘更加好奇:“咱俩什么关系,就给我说说呗。”
老徐得意地耸耸肩:“你跟在江总身边不是见过更多吗?这有什么稀奇。”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嫌恶地补了句:“这群小子是真混啊。之前江太太来过两回,去年陈家生日宴不是差点搞出人命,我就听她警告江璟少和祁天阳玩,江璟哪会听后妈话,隔天就把祁天阳带到这。那天他们带了个和我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来,祁家那个年纪小小是会玩,你猜怎么着?”
宋虎不说话,眼巴巴等着。
老徐拍拍口袋,小声说:“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惹着他们了,我就听见祁家那位说……”
那日,富丽堂皇的客厅,脸色惨白的姑娘颤抖着站在沙发前一言不发,远远看着像是折断的花。
祁天阳丢出一张汇款单,双腿大开、姿态慵懒靠在沙发里,漫不经心道:“你奶奶治病的钱是我交的没错,透析还挺贵,我一次□□了六十万。你想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告诉你,就是是因为我知道你还不起。你不是很有自尊吗?六十万对你来说很困难吧,你要是今天跪地上学狗爬,我就不要你还钱。”
“你干嘛给她奶奶交钱?”江璟视若无睹打着游戏,心不在焉问。
祁天阳冷笑:“她坏陈停云好事你忘了?本来都要上了,都是因为她。我偏不喜欢她那副自尊自爱的嘴脸。穷人配谈尊严吗?我给她交钱,还省得她去卖呢。”
…….
回忆那天,老徐表情中有着感慨却丝毫没有内疚,掐灭烟后,他把烟头高高掷出去,随即冷哼一声:“之后我没听太仔细,就听到她好像姓史,脾气也倔,两人吵起来后祁家那位动了手,衣服都扯坏了揪着人上楼,里头哭声把佣人都吓哭好几个。”
“再出来身上都是伤,反正就去年开始的吧,后来那几个小子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陆陆续续带过来好几次,每回来动静都特大。李谦那瘦高个你记得吧,那浑小子倒不动手,却最变态。”
老徐一哆嗦,想起来就犯恶心。
他们常跟在这些人身后屁股打转,再恶心的事都见过,但老徐每每看见李谦就犯怵,活到这把年纪就没见过有人能变态到那种程度,回回纯粹心里反胃。
宋虎一听就知道姓史的姑娘是谁,曾经在天上人间见过,只是不清楚里面还有这样的事,觉得有趣就嗤笑起来:“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我从江总嘴里听说过,祁家那老头也喜欢打女人。”
两人肆无忌惮谈着八卦,随口聊了几句家常,宋虎记起李谦父亲是李明达,便说道:“李明达年轻时也挺变态,为了点股份把老婆亲姐给撞死,最后还是求着江总帮忙收尾。”
老徐一愣:“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遥想多年以前,宋虎笑意渐淡:“以前第一回干,心里怕。”
后来温家大女儿的尸体是他处理成自然意外,之后就习惯了,再后来史雁柔的头也是他砍下来的,他是江宏海的狗。
他默不作声吸了口烟,脑海中浮现起姓史的当时倔强模样,不由自主牵起一抹冷笑,他还以为她就是天上人间的一个小姐而已,没想到居然是个学生。
半晌,烟过肺,宋虎吐出来:“不过江璟就任由他玩?”
谈到江璟,老徐白眼翻得更厉害:“祁天阳带他吸粉,两人一条裤子一条心。”
“……你说什么?”宋虎表情变了。
这件事江宏海并不知道,一旦知道,绝不可能放任。
富贵圈里不缺吸粉的人,玩疯了的富家子弟比比皆是,但江陈顾封四家绝不会让自家孩子碰,毕竟是独苗,指望来日继承家业,沾上这东西一辈子就毁了,因此是明令禁止所有渠道避让,但凡有些微粉末飘近都不行。
谁成想,防住了贸易链,没防住自己人?
宋虎:“其他几个都干?”
老徐:“我就见过他俩。顾家那位不允许其他人碰,小江少爷叛逆,哪听得进去,就偷偷吸呗。”
“你怎么不和江总汇报?”
“江太太呗,面上装贤惠,背地里威胁我别说。去年因此换过一批佣人。”
“咻——”
两人咬耳朵聊得热烈,忽然,什么东西轻轻砸在宋虎脚边。
低头一看,赫然是刚才老徐丢出去的烟头!
“谁!”宋虎脑门一紧,猛地抬头。
入眼茂密丛林唯独前部灯光映亮,再往后就是沉寂一片的林海。
冷白月光穿不透九月茂密的植被,徒留黑暗占据绝大部分视野,安静而诡秘,形状怪异的枝桠在暗色中恍如张牙舞爪的猛兽匍匐其间,看久了令人冷汗直流。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宋虎掐灭烟,右手悄悄摸到腰后,并提醒老徐警惕,可两人逡巡足足一分钟,静谧山林再无动静。
“你在这等着。”宋虎有枪备在身上,交待一声打算进林子里去看看。
然而他刚走到黑暗与光明的交界,正前方扑出来一道矫健黑影,二话不说飞起一个膝击!
来人跳跃力极强,仿佛暗夜中冲出的猎豹,辅以格斗招式,对方坚硬的膝盖骨正中他鼻梁骨。
“啊!”闷哼一声,宋虎身躯向后倒,鼻梁骨何其硬又脆弱的一个地方,遭受重击就像是脑子被狠狠敲了一下,还未明显感到剧痛就直接昏死过去。
老徐本来足够警惕,可黑影蹿出来的时机实在太过猝不及防,就跟黑夜里蹿出个鬼没区别,他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才下意识连忙去掏腰间的电击棍。
正欲纵声大喊的档口,黑影已经来到他面前,直截了当挥出拳头。
老徐有点身手在身上,不抽棍了,抬手护住脑袋去挡,谁知来人动作不仅敏捷还狠,迅速收手,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往栏杆上一摁,双脚已然腾空跃过栏杆,精准踹在他胸膛后稳稳落地。
当胸一脚,老徐背重重砸在墙壁上,剧烈撞击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但终于看清了来人。
是一个纯黑工装套装的女人,身形高挑,黑棕长发铺陈压在黑色鸭舌帽下,完全遮住下半张脸的面罩,以及透明黑绿色的眼镜,有点像电视里看到过的特制夜视仪眼镜,往下看去,工装裤腰间还别着两把黑色刀鞘的匕首。
通身全黑,绝对耐心,天知道她跻身黑暗中等待匍匐多久!
“你……知不知……”老徐话都说不完全,还是咬着牙想站起来。
站到一半,他胸膛上踩上来一只脚,用力将他下压,随后,他听见藏在面罩里闷而冷漠的声音响起:“三楼东西南北各有三扇窗户,李谦住的房间在哪。”
来找李谦的?老徐艰难呼着气,手去扒拉胸膛上的脚,奈何女人力道出奇大,稳固如树根。
见他不说话,狩猎耐心过去,忍了八百回的怀玥早已不耐烦,她毫不犹豫出脚,重新踹上去再施力下压,直到对方脸色涨红到无法呼吸,才陡然松脚。
片刻,她言简意赅:“刚才那个鼻梁骨断了,你想断哪里?”
见不是来找江璟,老徐也不硬上,要命还是要尊严他懂,当即指向靠山的那面墙:“他在第二个房间。”
话落,怀玥干脆利落抬高腿,皮鞋脚尖极重地抽在他左侧下巴上。
她上下辈子都会格斗,这辈子入部队训练任务更重,不说百般武
銥誮
艺练得门门非常精,那也是精通各式杀招或攻招,多年下来早就无比擅长在最短时间用最简单的方式放倒敌人,况且她山豹威名在外,下手出了名的重。
这一脚下去死不了人,但绝对得晕上几个小时。
活该,要是可以,踹死才行。
不耽搁功夫,怀玥把两人往草丛里一拖以免被人发现,并将前头那保镖的枪枪身和子弹拍了照片。
华夏禁枪,江宏海搞枪的渠道肯定不正常。
而且那些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秉持着对这些人冷漠旁观的愤怒,出于个人情绪补了两脚后,搞断几根骨头怀玥心里头才舒爽。
她顺着砖墙攀爬而上,心情沉重。
从话里就听出不少秘密,所以暂时不能有太多动作,必须一个一个来,否则牵一发动全身,谁也不知道背后还藏着什么恶鬼。
夜已深,一楼二楼仍灯火通明,泳池边学生们吵吵闹闹的尖叫声在夜空盘旋。
唯独三楼灯光渐暗,暧昧逶迤。
没去管其它房间,怀玥身形矫健攀至三楼第二个窗户,后外墙光溜一片,没有阳台也没有壁挂式空调箱,得亏她装备多,匕首插在砖缝里踩着,硬生生扒拉着窗口才能往里看。
……
窗内灯光暗红,仿古色调的深棕占据绝大部分家具,房间不大,欧式木床上摊着几件暴露还带着绒毛的裙子,凌乱被褥里露出几根黑色皮鞭。
画着浓妆的李谦身穿一条紫色V领裙,像猫咪一样依偎在祝睿怀中,祝睿面无表情揽着李谦,仅穿着一条四角裤的身躯上布满鞭痕,那张令怀玥都心惊的漂亮面孔被画上了奇丑的妆容,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机械地重复着什么,声音很低。
怀玥视角看来,两人不像事后,微微透出一条缝隙的窗户里没那腥气味道。
静观一分钟后,李谦侧头看了眼祝睿,下一秒忽然暴起,翻身坐在祝睿腰间,暴怒的声音扬高:“我把你从天上人间买出来,你能不能认真点!”
他用力掐住祝睿脖子,侧颜露出的表情阴狠可怖:“花钱就让你说两声爱我都不会,你这个废物!你是不是还想回去被老男人玩啊?你们这群臭山沟出来的废物,以为进鎏金就能一飞冲天是吧?我听说你去年刚入学学人家越阶级泡妞,结果被人打了顿还被她老爸玩了是吧?你蠢不蠢,设立K班的目的以为真是作秀啊,也不想想多少人馋你们身子呢。想去你就跟我说,我一定把你送回去!”
祝睿被掐得喘不上气,他想扑腾,却忌惮着什么只能死死抓住床单。
挣扎间祝睿脸上的妆掉了些,不知李谦想起什么,拿起床头柜上的开创未来咬开盖子,疯了一样往人嘴里灌,边灌他边笑:“让你长这么好看,你们凭什么长这么好看?你活该被人觊觎,我把你救出来,只要你爱我一个都不会演,怎么,嫌弃我身体上不是女人吗?”
直到祝睿被强灌酒吐得昏天暗地,他终于停手,忽然又爱怜地俯在他胸口,低声说着什么。
怀玥没能听清楚更多,只听到断断续续一句话,连起来就是:“怀南长的真好看啊,我很喜欢。可惜怀南有书家做靠山,不然今天在这的就是他,想把他抓起来做成洋娃娃,但我不喜欢总是和女人眉来眼去的男人。可惜了。你要恨就恨他吧。”
操,她真心忍不了了。
关她屁事?
早从一开始她不想忍,奈何这变态嘴里吐的东西有用,不得不忍。
从天上人间买出来?一个K班的学生,不管是不是K班的学生,是个人就是自由的,当那狗屁人间是青楼画舫怎么?难不成还要赎身?
因为她有书家靠着,所以对没权没势的K班人下手?一群崽种!
这样一来,岂不是还真有她的缘故?
怀玥从来没碰上这种糟心事,忍无可忍用力向上一蹬,一拳打破窗户翻进去。
里头两人被偌大动静吓了一跳,李谦仓皇失措起身,连忙一边揪过床上的裙子遮挡自己平坦的胸部,一边朝窗户看来,须臾,在看清怀玥装扮后,他脸上厚重的睫毛颤了颤,惊恐怪叫道:“你谁!你怎么上来的!”
大概李谦自己也知道没人会回他,他慌忙下床往门口跑。
见状,怀玥随手抄起窗边的凳子直接甩了过去。
凳脚差点砸上李谦的背,他尖叫一声侧身躲过,还没喘口气,他细短的头发已被人大力揪起。
怀玥迫使他面对已经坐起来的祝睿,心平气和问:“他身上的鞭痕你打的?”
祝睿很吃惊有人会问这个问题,原本惨白兮兮的表情有了点血色,默不作声盯着突如其来的袭击者。
“给我滚!我爸要是知道你是谁,一定把你碎尸万段!”李谦从小就有心理问题,家境优越以至于干出什么来都有人兜底,由于李明达是弱精症,这辈子有再多老婆也只有他一个奇迹发生得来的儿子,对他好到可以为他与全世界作对,说横他比陈停云几人要横多了,骂了两句,他诡异地笑起来,“你身上好香啊,是玫瑰味还是茉莉味?姐姐,给我介绍下呗。”
怀玥:“…….”
好贱啊,操。
她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克制住下死手的暴戾。
李谦觉得她不说话是怕,笑声更加得寸进尺:“是我打得又怎么样?我不仅打了还每天都打,你不服啊?像这种又穷又……啊!”
他闭了嘴,瞳孔忽然瞪大,清晰感觉脑后的手正在用力将他往后扯,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道直接把他拽起来,余光扫见女人薄黑绿色镜片后漠然双眼,他心头一惊,紧接着自己已经被揪住毫不留情往墙上撞。
极重极狠,接连三下。
头盖骨撞在墙壁上,发出咚咚咚三响。
晕晕呼呼之际,李谦怀疑墙壁都已经凹进去一个洞,可他看不清,哗啦啦的血像是瀑布一样垂下,脑后手一松,他直接滑向地面,像块烂布微弱地呻.吟着。
怀玥低头,毫无怜悯的视线落在凄惨至极的李谦身上,痛快淋漓吐出一句无声的话:“没有第四次。”
太过于用力,她指尖有点发麻,小幅度调整着呼吸并灵活晃动指尖来放松。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露出了惊愕表情的祝睿回过神,匆忙从床上爬下来,听听门板后动静,紧张地对怀玥说:“你快走,要是李明达知道你就完了!”
“给我离远点。”怀玥正在气头上,轻轻一推就把人推开了。
身为老刑警总有敏锐的直觉,不出意外李谦就是个性别认知障碍者,但因为某种原因他不痛恨女性,相反极其痛恨漂亮的男性,并喜欢强迫要求对方爱上自己,能找到国外那桩案子的资料的话,怀玥肯定受害者一定长得特别好看。
她居高临下俯视如一滩烂泥的变态,看,再有钱再嚣张,现在不还是比不过最落魄的流浪汉。
好不容易压下滔天愤怒,她冷声:“你很想变女人?”
“……”李谦根本说不出话,低吟声断续,好似承受不住要晕过去了。
怀玥却冷静地点头:“哦,你很想。”
重伤他人会处罚?
谁看见了?
管他呢!
下定决心要这么干,怀玥绝对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现在肚子里一包气,必须得撒!
径直敲碎床头柜上的酒瓶,两瓣尖头朝下,而后高高在李谦上方举起,她冷笑:“那姐姐帮你,不用谢我。”
贱男人也配当女人,想都不行,当阴阳人去吧崽种!!
李谦回味过来这句话意思,他猛地清醒过来,却见闪着寒光的尖锐玻璃碎片被直直摁了下来。
是摁,不是随意摔落,是目标精准的摁。
他目光怔然,视线里女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后站起来,居然还闲情逸致抽了张纸巾擦手,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一时间他分不清是头更痛还是下面更痛,血像洒在地上的豆浆一样绵延,他迟缓地吞了口唾沫,剧痛终于像海啸一样袭来,李谦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啊啊啊我的…我的……”
怀玥觉得吵,但任由他叫。
趁他尖叫吸引人的功夫,迅速给了祝睿一个联系方式,还交待他之后什么都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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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她重新拽起李谦早已软掉的身体往外拖去,走到廊间才发现通往三楼的入口竟然是标有佣人专用四个字的专用直梯。
也是,只有佣人可以来去三楼。
倒是小心,防得住谁啊?
她面无表情拽着人一路到二楼,从杂物间出去,没走几步就见到了泳池。
……
江璟原本在三楼休息,听到动静后开门出来,才发现走廊里有一条长又黑的血痕,像是有人拖着一具只有半截躯体的丧尸走过。
这种血腥场面差点把他给吓得魂飞魄散。
巡着踪迹跟上,却见原本热闹沸腾的泳池边针落可闻,池边躺着断了腿的陶勇和王岩几人正在嚎叫,一个神秘女人如同女王坐在软沙发上,像踩垃圾一样踩着浑身是血的李谦,双腿大张,姿势大咧并散漫。
所有人如同木头人那般僵直在原地,似乎早已被恐怖行径给吓呆。
的确吓到了,大家好好玩着,突然一看不清样貌的人出现,手里还提着满身是血的李谦,像个杀神,搁谁都得吓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见他下来,坐在轮椅上的封淮顿时激动拍着扶手:“江璟!!保镖呢!保镖呢!就是这个女人搞的我!”
尽管没见到正脸,封淮死都不会忘记她给自己的感觉,果断干脆并极其无情!她一下来,陶勇和王岩胆子不够大,催促下还是第一时间上去,结局三下五除二就被轻松解决,他绝对不会忘记这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封淮蛋疼得撕心裂肺,要是可以他就自己上了,偏偏陈停云又去泡妞,指望不上别人,他干脆怒吼:“你们是傻子吗?叫人啊!”
别说大家,江璟也是懵的。
他脚步渐缓,瞳孔疯狂乱颤,看看不知死活的李谦,又看看怀玥,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操了,谁懂啊爹的,一觉起来屋子里全是血,这和谁说理去!
不是没见过比这更血腥的场面,须臾,他紧紧握着拳头冷静下来,“你是谁?”
怀玥击毙过罪犯,算杀过人,气场全开时骇人杀意毫不收敛,却异常平静说:“阴.jing整根断裂的最佳黄金抢救时间为6小时,失血过多则会引发休克,如果不立即送往医院,半小时内死亡概率为100%。”
说完,一踢脚下的李谦,语气凶又冷。
“想救他,你今天跪地上学狗爬,我就放他一马。”
“我已经提前打了120,车很快就到,”怀玥站起来,抽出腰间匕首,“给你五秒钟考虑。”
随即,心本就吊得老高的所有人在极致的压抑沉闷中听到了一声又一声代表着恐惧的心跳声,以及比魔鬼还可怕的死亡倒计时。
“五。”
“四。”
“三。”
“二……”
第24章
数到倒数第二声时,江璟脸色已经唰的沉下去,眼神不同以往圆滑精明,相反眼一眯起,明晃晃流露出独属于上位者的轻蔑,他怎么可能会为一个李谦在这么多人面前跪下?
但是……幽幽转醒的李谦要死不活呻yin着,痛苦地捧着被血浸湿的下半身,涕泗横流。
“真的整根断了?”
“天呐!”
学生们惊恐万分,实在难以想象这将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痛。
江璟下意识幻痛了,不想跪,偏想起李谦是李明达的儿子。
他们这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富n代很早就开始接触家业,他很清楚李明达从他爸江宏海身边辞职另干是为了帮他家做些脏事,更清楚李明达有弱精症,李谦这个儿子得来不易,一旦今天在他这里出事,回头闹得难堪把事都抖出去就完了。
“等等!”左思右想,江璟还是不敢赌,只能叫停。
等?
怀玥讥讽勾唇,她不高兴。
不管是人是否是他们亲手所杀,到底那两个月与他们息息相关,然而将他们对史雁柔说过的话重现,不仅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似乎根本没想起来,他们的心像是被狗吃了。
“我不喜欢讨价还价。”怀玥沉沉吐出一口郁气,弯腰抓起软成一团的李谦。
将这些人曾经对史雁柔做过的一切全部再还回去是没意思,人已死,迟到的正义不过是掩盖未尽责任的遮羞布,可她不喜欢这样的遗忘。一条人命对他们来说,仿佛只是过眼云烟。
他们忘了,没关系,她一定会让他们记起来。
而且她也一向喜欢干这件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不给江璟一丁点思考的余地,怀玥不说话,右手握紧匕首抵到李谦喉管边。
她赌江璟不敢不管李谦。
“……”李谦当真是怕了,可喊不出声来,血水混着妆粉糊了一脸,只能微弱抽泣着。
怀玥完全无视,控制好角度与力道,闪着寒芒的匕首尖已在李谦脖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血就像装满盘的珠子一样滚了出来。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未做任何言语,新鲜滚烫的血烫伤所有人的眼睛,有人开始尖叫起来。
从怀玥出现到现在,一切行为都又快又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这种果决带来一种无声而气势汹涌的压迫感兜头浇下,没人敢出声阻拦,生怕动作大点就会亲眼见到李谦喉管被割开。
女同学们捂住眼不敢看,男生们也心惊胆颤,胆小的已经被吓哭,若隐若现的哭声让气氛愈发逼仄。
“江璟!”封淮已经冷静下来,心知肚明李谦之重要,于是推动轮椅靠近沉默立在原地的江璟,眸光阴鸷,“先跪再说。”
操!江璟目眦欲裂,眼看刀锋越划越长,口子却不深,摆明了就是羞辱,他心里怒火冲天,却不得不照做!
今天跪了,面子里子全丢份儿。
可不跪,李明达那疯子百分百会创翻所有人,来日棘手万分。
来不及纠结,江璟高举双手大喊一声:“行!”
他胸脯剧烈起伏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憋憋屈屈弯膝。
扑通一声,象征着引以为傲的尊严彻底破碎。
江璟愤怒难忍,咬牙切齿道:“够了没?”
“不许动!”
没等怀玥说话,忽然,七八个保镖终于赶至二楼游泳池。
领头的是满脸鼻血的宋虎,洛水山庄保镖不止他和老徐,由于平日里很少出事,再加上佣人很多,但凡出事会第一时间提醒,因此只需要守三楼入口的保镖们闲来无事就爱聚在一起打牌,可谁成想他俩抽烟抽了好一会没见人,另一个保镖出去看才发现他俩早被打晕,发觉出事,硬生生抽巴掌把他抽醒的。
宋虎强忍疼痛,扶起江璟:“抱歉江少,我来晚了。”
“回头再找你算账!”江璟怒骂一句,大手一挥指向怀玥,“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保镖赶至,学生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扶起陶勇等人迅速往江璟那边靠近,而命令一下,八位手持电棍的保镖团团将怀玥围住,与此同时,山间盘旋起由远及近的救护车声。
宋虎没敢抽枪,这里人多眼杂,只冲怀玥冷冷质问:“你到底是谁?”
问问问,一个个烦不烦?
怀玥竖起中指:“我是你妈。”
众人:“……”
宋虎:“……”
淦,太嚣张了!!
怀玥恍若未闻,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早在准备出发前就有预感今晚要见血,于是提前叫了救护车。
见宋虎一帮人围住自己,她也不想就这么走,收起刀,将李谦随意丢在地上。
目光投向远远在门口站着的江璟和封淮,面罩下的唇角缓缓勾起。
人也已经跪了,但不够。
她的拳头还没打过瘾。
观察两秒周围,怀玥双手大张,左右两手对着两边人,两手四根手指往掌心弯了弯。
她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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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含挑衅的动作却已表明态度。
一个无声的来让宋虎本就中烧的怒火燃得更旺盛,他咒骂一句,挥手命手下一块冲上去。
……
乔思吓坏了,不清楚李谦死没死,但满目鲜血一定会让她连做好几天噩梦。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血,恐怖的艳红使邮轮那夜的记忆突如其来涌入脑海,她听到哭喊声去找,却发现一直妒忌、痛恨着的史雁柔不知被谁绑在椅子上。
史雁柔一如既往倔强高傲,模样可怜却仍然挺直脊背,不断唾弃他们肮脏龌龊。乔思狠狠甩了她好几个巴掌,她唇边青紫溢出的鲜血好似和今日一样红。
今天,乔思忽然记起来了。
不仅记起来一直觉得恶心的画面,也记起来另一幅画面,躺在凌乱被褥间的史雁柔浑身青紫,瞳孔涣散仰着头,窒息后惨白又乌青的脸和脖子里全是呕吐物,可怕死状纠缠了整整一周,直到家里人处理好所有事情,她才终于将梦魇忘却。
“江璟!”乔思浑身颤抖,一过去直接扑入江璟怀中。
“没事了。”江璟揽住她,单手紧抱在怀中,安慰一句后终于面露冷漠笑意,眼神死死盯着被团团围住的神秘女人,心里痛快至极,“宋虎当过兵,身手很好。很快就能拿下她。”
封淮心思不在这上,问道:“陈停云呢?让他过来看看,是不是盘山公路那女人。”
在学校里被袭击后,凶手毫无踪影,封淮想来想去当天那女人有点像盘山公路的人,于是让陈欣去查,奈何对方反侦查能力极强,一切有可能暴露的线索全部抹除,根本追查不到。
从机车下手,查到是有人为掩人耳目,匿名随便找了个工薪阶层购买,根据那人所说,信息是突然发到手机里,约在咖啡馆现金交易,因为酬劳很高,就算觉得是骗子还是帮了忙。
如此一来,至今为止线索全无。
但封淮因此男人雄风大打折扣,找不到不算完,等找到碎尸万段都不为过。
“这年头高个子女人不少,短时间内连续出现就不太可能,三个人肯定是同一人,”封淮示意江璟看过去,“又是近一米八。”
仔细分析下,江璟也觉得应该是同一人。
他语气凉凉:“那正好,抓起来一起问。”
“嘭!”
蓦地,一声巨响传来。
一个黑衣保镖飞出去撞翻休息椅,捧着腕骨断裂的手撕心裂肺惨叫着。
学生们齐刷刷看去,随后惊叫声不绝于耳。
妈呀!这女人到底是谁!
八对一,原以为至少有些胜算的群殴眨眼间被打散,黑衣凛冽的女人手段出奇精准狠辣,几个手持电棍的保镖冲上去,她毫不畏惧当头下来的电棍,像灵活的鱼闪避开,随即屈膝抬脚才踹飞前一个人,眼睛刚眨一下,高抬的腿已经踹向身后的人。
两个倒下,她动作更干脆,抄起落在地上的电棍猛地朝其中一保镖的脖子抽去,被抽中脖子的保镖疼得嗷嗷乱叫,仰头一翻跌入泳池胡乱扑腾。
满头大汗的宋虎表情变了又变,他爹的这么能打?拢共没几秒功夫吧!
照理说女人与男人有着绝对性的力量差距,人高腿长如何,会点身手又如何,在宋虎看来第一次中招是猝不及防,八人对一个人肯定轻轻松松,然意料之外的是,女人不仅能打,无论力道还是角度都控制得非常精妙,似乎很了解哪里是死穴,刚才一拳轰在他胸口后差点没断气。
他手摸上腰间,然后转头看向江璟:“她会武!”
言下之意就是要用武器制裁。
见此,原本信誓旦旦的江璟笑意顿收,迅速示意佣人把学生都拦住不准走,然后对宋虎点头:“用!”
人多眼杂又怎么样,他们几家是威尔市的天!
这里所有玩得好的学生家里多少与他们家有利益往来,这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金钱铺出人脉与道路,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手里捧着由他们牙缝里掉出来的赚钱途径,他们指望着源源不断的利益过活呢!
江璟松开乔思,眼神阴狠:“别打死。”
……
救护车鸣笛声停了,估算或许一两分钟就会上来,怀玥知道时间不多了。
看宋虎已拔出枪,她甩掉电棍,蓄力起跑,跃起后双脚腾空夹住就近一保镖的脖子,手抓住保镖手借力悬空,腰与绕过对方脖颈的腿一起用力,随即整个人侧倒将其制服于地。
那人瞬间嚎起来:“啊啊啊啊我的脖子!!”
冷笑一声,怀玥迅速弯腰起身,两腿膝盖夹住保镖的手。
被飞身十字固牢牢压死在地上的保镖目露惊恐,下一秒他听见咔嚓一声,剧痛袭来,整条手臂已错位!
收拾完这一个,怀玥踹开人,借滑溜的泳池地面膝行至剩下几人面前,双手撑地一个飞身踹面把人击飞,落地后第一时间以手肘接下一冲自己而来的电棍,旋即不顾疼痛反手一个夹臂过肩摔,等人落地后脚狠踩住对方肩膀,径直扭断那人手腕!
此时,宋虎才刚上完膛。
他满头虚汗抬起枪,可对方身形矫健得不可思议,根本瞄不准。
在他的视线中,女人发丝飞扬,黑衣肃杀,就像身经百战的女战神,气场强大而令人望而却步,所过之处犹如烈火寸草不生,但凡出手根本无需考虑,均一招制敌,很快所有人断骨的断骨,嚎叫的嚎叫,一个接一个倒下。
“别动!!”眼看就剩自己一个,宋虎心下一沉,边举枪威胁边后退。
对付几个小虾米,怀玥气都没喘。
她不说话,扶正稍稍垂下的夜视仪眼镜,堂而皇之逼近。
宋虎终于瞄准,摁下扳机这秒,子弹咻的一声射出。
可他瞳孔却不受控制地睁大,目光所及,对方竟然一个侧身轻巧躲过,气势汹汹一脚上来踹中他手腕,并轻而易举打飞手枪,而他的手腕……“咔嚓”一声,和他隐隐发痛的鼻梁一样断了。
怀玥没功夫搭理宋虎,掌心摁在他脸上,弃之敝履般将人推入泳池,随即大步流星朝江璟两人而去,动作潇洒。
“操操操!”江璟根本没想到会全军覆没,气急攻心上拳去打,拳头却被精准接住。
诡异的力道捏得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武力强到可怕,使劲往回抽手,“你究竟是谁!敢来洛水山庄找事,就不怕江家找到你吗!”
“找得到我跟你姓。”
怀玥冷笑,用力把他的手往下一甩,以巧劲直接卸了他这只手的肩膀。
光卸肩膀怎么够?
她心中有气,可也明白目前不是招惹所有人的时刻。
两保镖以为没人,肆无忌惮谈的八卦里头事儿并不小,祝睿被买下来这件事也很严重,得先干掉李谦与李明达再说。
先折断他们这小帮派一根手指,再撅第二根。
她要把这只笼罩在威尔市象征权贵的手一根根掰折!
虽然很想再狠一点,可惜暂时不能,怀玥到底郁结难消。
思考一瞬,突然,她毫不留情地反转掌心上抬,动作短而快,结结实实击中江璟下颚。
江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巴被冲击力冲得高高抬起,总觉得自己舌头都差点被咬断,下一秒,他脸上又狠狠挨了一记拳头,血腥味涌上口腔,身后的乔思和学生开始尖叫起来,他狼狈跌入人群中,怪叫一声后才发现自己满口是血。
“呜呜呜我的牙!”江璟瞳孔地震,舔舔空荡荡的门牙,几乎羞愤欲死。
怀玥面无表情,才掉两颗牙?
还以为上下四颗都得掉呢。
转头,还想再给封淮一点苦头吃。
“救护车来了!”祝睿的声音在人群最后响起。
她抬头望去,已经擦掉丑陋妆容的祝睿小幅度朝她摇头,似乎在示意她赶紧离开。
算了,不急。
怀玥冷冷剜了眼封淮,转身迅速离开。
临走前,她还留下一句宣告性的话。
“你们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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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从二楼泳池边缘处一跃而下的人影,封淮狂跳的心越来越猛烈,没能看清镜片下的眼,但他很清楚的察觉到了一股丝毫不收敛的杀意。
似乎,从盘山公路公路那天开始,有什么人正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安定生活正在悄然改变,随之而来的是什么样的危险,谁也不知道。
人一走,所有人都在忙着把李谦和受伤的人送上救护车。
没人发现,本该消失于暗夜的怀玥从后山折返,依葫芦画瓢回到三楼,摸索一阵后才离开。
*
凌晨一点,被陈欣警告闭嘴的学生们陆续离去。
夜色深重,黑压压的天幕垂下,如同蒙在所有人心上的黑布。
人都走完了,客厅里佣人战战兢兢擦拭血迹,头也不敢抬。
江璟和乔思、陈停云坐在沙发上,轮椅上的封淮在窗口处,祝睿和庄昕芸一言不发低着头站在旁边,至于包扎好伤口的宋虎与老徐几个保镖则默不作声站在沙发对面。
他们整整齐齐看着背对众人的陈欣和江宏海,大气不敢出一声。
陈欣:“时间算得很准,救护车过来赶回医院,李谦断裂的阴jing正好接上,不过他失血过多仍然昏迷。”
“就是……”陈欣欲言又止,犹豫会还是说,“江总,只是因为神经受损,李谦以后可能废了。”
黄金时间抢救还能用,可神经一坏,以后头都抬不起来。
李谦,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光听着,江宏海都觉得痛,他头疼地闭眼:“我知道了。”
沉思一会,他对自己助理说:“人是在洛水山庄出的事,把维明区那块地的项目给李明达。再,明天约他出来吃饭。”
说完他瞥向宋虎,语气质问:“我让你好好看着江璟,你就是这么看着的?”
宋虎有苦难言,想起事发前乱聊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听去,顿时心下大骇,猛地跪地后解释:“江总,那女人不知道趴在草里多久,趁我和老徐在抽烟松神的功夫突然跳出来,我们也没料到!”
老徐也跪下:“是啊江总,而且那女人点名要找李谦,这事就是冲李谦来的。”
两人解释其实也无用,归根结底他们太过松懈,错还是他们错。
没人想得到堵在了三楼入口,却没堵住一片郁葱的山林。
宋虎声音沉重,口吻笃定:“江总,那女人招招都是杀招,但凡动手就断骨,她绝对不简单,一定不是寻常人。”
“对!”江璟下巴疼得厉害,两颗门牙没了丢脸又丢人,现在只想杀人!
手里鸡蛋在淤肿上滚了滚后,他恶狠狠骂道:“我也觉得那女人不简单,在盘山公路找过陈停云,封淮也是她搞的,她是在针对我们所有人!”
陈欣皱眉:“你们怎么这么确定?”
封淮:“我们复盘过了,刚才我也让家里人查了来往这里的道路监控,监控显示她骑的就是V4机车,但是她很谨慎,从没监控的小路入的高速,查不到最初从哪里来。目前找不到那女人任何线索,能确定的就是身高。”
超过一米八的身高非常有标志性,都是女性,让人不多想都难。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不成是杀手?”陈欣声音迟疑,说出这些话她也想笑,又不是拍电视剧。
不过她想起一帮人。国际上有种人叫安全承包商,个个凶狠恶煞,部分承包商其实就是变相雇佣军,而另外部分会和政府或财团、富豪合作,专门帮忙处理难以解决的事。
封家家财万贯,国内外都有产业,曾经找过这样的人当保镖。
陈欣想了想,看向江宏海:“有没有可能是承包商?我们的产业对手不少。”
市面上有名的承包商队伍江宏海都认识,根据形容来看,他觉得并不是。
这里最轻松的应该是陈停云,事发时他和庄昕芸在私人影院看电影,完全没听到动静,刚知道的时候也是很惊讶的,回想那日他没被打,忽然觉得自己还挺幸运?
他看了眼始终低垂着头的庄昕芸,起身对江宏海说:“江叔,我能和我女朋友走了吗?”
大半夜被喊过来的江宏海本就不快,一听陈停云声音,他脸色更沉。
糟心事都是从陈家这小子开始的。
顺着陈停云眼神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
江宏海年近半百,身形不壮反而保养极好,黑色西装在他身上显现出阅历丰富的气场,长得虽普通但难掩长久身居高位的倨傲与冷酷,尤其是他冷笑起来,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先和我说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李谦身上穿的那是什么东西?”
回忆起那辣眼睛的打扮,江宏海就恨铁不成钢地瞪起江璟:“别告诉我你一直知道他喜欢玩这种东西。”
都说家丑不外扬,纵然江宏海曾经是李明达上司,现在是合作好友也不清楚李谦是什么样的人,只听说那小子小时候生母死得早,爹又不疼,从小被保姆带大就有点心里疾病而已。
私下里事放上台面,江璟这会儿更恨神秘女人了,他和江宏海关系并不好,刚才跪下还窝火着,当下梗直脖子点头:“我就是知道,怎么了?”
诚如之前所言,鎏金的圈子象征着上一辈的利益链圈。
江璟他们五个会和李谦玩多少有点这关系在,但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江璟是个很叛逆的人,后妈和亲爹的话他都不爱听,亲爹嘱咐别和李谦玩,后妈叮嘱少靠近祁天阳,那他偏要玩。
“不就是玩几个男人?你们少玩了吗?再说李谦也就动手打打人,哪比你们?”江璟不屑地冷哼。
这话离谱得很,还有人在呢,怕老底被揭穿的陈欣忍无可忍喝止:“江璟!”
江宏海也感觉自己心脏病要犯了,努力吸气呼气以作平复。
须臾,他从封淮和祝睿口中了解了事情始末。
祝睿被李谦从天上人间买下,被强迫跟在他身边有段时间,算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最多在场知道李谦事的人。
李谦小时在保姆身边长大,天生的性别障碍认知没有得到正确引导,并在李明达的只生不养下演变成极其严重的心理疾病。自认为是女生的情况下,性取向自然而然为男性,然而他这种爱好在常人来看就是变态,加上李明达痛恨自己唯一的儿子居然是这样的货色,毒打厌弃少不了,李谦就越来越恨男人。
正常人无法理解心态扭曲人的思维,李谦认为自己不够好看才没人喜欢自己,因此对好看的男人有一种诡异的执念,这种执念让他能从虐待他人中获得强烈快感。
祝睿很平静地坦言:“他的确不正常。”
话说到这,陈停云胃里翻腾倒海得厉害,情不自禁想起李谦偶尔看他们几人的恶心目光,要不是他们背景深厚,估摸也被这小变态捉起来了。
他当下打了几个寒战,受不住要走:“行了别说了,我要走了。”
听来听去也不是什么很值得在意的事,不过就是欺负欺负无权无势的人,江宏海和陈欣都松了口气,不管神秘女人是不是冲他们来,幸好被逮到的是李谦。
但陈停云还不能走。
“让她和祝睿先回去,你留下。”说着,江宏海示意助理把人送回去。
庄昕芸本来就忐忑,闻言仿佛老鼠见了猫,头深深地低下去,绞在胸前的手都已发白发青。祝睿拉了她一把,她才像惊醒一般跟着助理一块离开。
等人走后,陈欣挥退佣人,拉了张凳子让江宏海坐下。
陈欣语重心长道:“那件事出了以后,你们几个还是一点都不收敛,是还想被人抓到小辫子吗?之前姓周的刑警已经查到柳城河的女尸是史雁柔,及时帮你们处理干净你们就该谢天谢地了,偏偏还在这里瞎搞,真是一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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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长记性。”
话落,陈停云和一直沉默的乔思神色一僵。
反观封淮面无表情,江璟更是不耐烦:“人都死一年了,提她干嘛?”
“就是要提!”江宏海重重跺脚,丝毫不给颜面直接破口大骂,但却冲的是陈停云。
“陈停云,你爸和我也是老朋友了,你叫我一声叔我就有资格提醒你。世界上没有其她女人了是吗?娱乐圈、网红,再不济还有天上人间那么多小姐,你偏偏看上个庄昕芸。要是她和史雁柔没什么关系就算了,但她和她关系很好!难道要你爸把人处理了你就高兴?”
“快二十岁的人,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事情因你而起,就算把人哄到手了,回头她要是知道好姐妹死在你们几个手里,你又要怎么办?”
江宏海语气很重,鼻孔里都在冒烟,话就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连番输出。
去年事情一出,他们当然不在意一条卑贱的穷人之命,重要的是孩子们的未来,所以他们出手掩盖,因此还牵连到了一个警察,得亏蔡思娟查不到线索很快结案,不然也得把她做掉以绝后患。
毕竟那雷厉风行的女人座右铭是:有案必破,冤案必查!
江宏海:“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接下来的书给我好好读,读不下去就滚出国。别再给我搞出这种事来!还有,我也警告你们少把学生带去天上人间。”
话落,陈停云却猛地抬头,表情凶狠难言:“怎么因我而起?史雁柔的死和我没关系!”
他看向封淮,牙齿用力咬住舌尖,直到血腥味充斥才如释重负地冷笑起来。
是的,他是无辜的。
如果不是封淮出鬼主意,他本来已经和庄昕芸在一起。
如果不是封淮色心顿起,史雁柔就不会成为玩物。
如果不是封淮酒后发疯,史雁柔也不会被激怒咬伤他。
沉浸于女色中的封淮就像一条妖娆毒蛇,将伊甸园鲜嫩香甜的苹果咬到他们面前,尝过一口的他们食髓知味,刺激与x爱居然能填满金钱填不满的空虚,从此便如坠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一直强迫要忘记的回忆最终还是清清楚楚映在眼前,陈停云忍耐着怒气,收回视线,像是自我安慰那般辩驳:“我只是玩了她几次。我只是怕她乱叫打了她一下。掐死她的人,不是我。”
说到最后,陈停云额间青筋都爆了出来,俨然一副情绪濒临极限的模样。
可封淮被盯得发毛啊,他不爽道:“你看着我干嘛?别和我说想把责任推给我,又不是我掐死的人。那女人嘴巴倔,打两巴掌也算的话,那我们兄弟没得做。”
“好了!”江璟最不喜欢他俩推卸责任。
他眉目阴沉如雨,一字一句道:“死都死了,她会一直在公安局冰柜里直到我们死,推来推去有意思吗?又不是有人要给她翻案。”
见要吵起来的样子,乔思尽管害怕,但还是上前握住陈停云的手以表安慰,又对两人点点头,随即吸吸鼻子,面向江宏海。
“江叔,这件事我们谁都不要提了。我会看着大家的,一定不让他们再乱搞。”
江宏海严肃环视一圈,将几个孩子明显展露在脸上的表情纳入眼底,未几,他眉宇一展,笼罩多时的阴霾一扫而去,神色莫名沾了点笑意。
“你们还是太年轻,钱堆起来的温床还是太舒服了。不过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值得你们要分崩离析?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如果你们不动手,我们也会动手。”
“史雁柔,知道太多了。”
“那个祝睿也是。”
“你们还是得多看多学,来多几次就习惯了。”
进过天上人间的K班学生都是一个定时炸弹,江宏海早就和陈述刚说过少从鎏金挖人,这蠢货居然还把祝睿卖给李谦。
思及此,江宏海朝宋虎招手,下达了一个冷血至极的命令。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祝睿,就处理了吧。”
宋虎连忙应声离去。
每个人心思都很沉,聊起李谦的事怎么处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沙发底下红光诡异闪烁。
……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祝睿,就处理了吧。”
根本没离开的怀玥靠在深藏于山林的机车上,耳机里传出屋里的对话,她听着心境非常平和。
没办法,这群人毫无底线。
她再生气,就和狗对叫没区别。
她默默啃着士力架,时间不早了,晚饭也没吃多少,现在又饿又困。
先补补状态,等会还有得忙。
屋里保镖对江宏海说了江璟吸粉一事,江宏海把人全部挥走正在大发雷霆,骂自己儿子就跟骂狗一样,但话题越来越触及黑暗的秘密。
听了会,她忽然转头看向从其余两个房间里找出来,已经使用过的针管。
之前军方早已注意到这几家,是因为产业的扩大中掺杂不少人命或黑色交易链,譬如疑似涉毒、涉黑,由于财富及地位实在超凡,再加上内部有黑警,因此并不好动手。
但没想到,江宏海这个房产大拿居然自己就是毒头?
“……”
怀玥脸色一黑,忽然觉得自己被方天河和蔡思娟狠狠坑了一把。
来不及多想,一辆黑车从洛水山庄出去,怀玥迅速吃完最后一口,等了足足两分钟才开车跟上。
第25章
“你帮江宏海做过什么事。”
“你杀过几个人。”
“你们主要的毒品渠道流往哪?”
空荡野外,暗夜无边,唯独浓重夜色映亮河边杂草。
一辆冒着白烟的黑车停在河边,怀玥半蹲于车旁,掌心匕首打了旋,最终贴到鼻青脸肿的宋虎脸颊上用力拍了拍。
“最后一个问题,史雁柔的死你知道多少?”
宋虎双手被绑跪在地上,听到质问后表情刹那惊恐起来,奋力挣扎不过是徒劳无功,身上的绳子紧得像是死神的钩索。
他没想到神秘女人并没有走,还居然跟上了他。
“我是不会说的。”宋虎一家老小的命都在江宏海手里捏着,会说才有鬼。
胆战心惊抬头,目光所及的女人真面目全藏在面罩下,冷血眼神躲在镜片后看不清,却像一柄凛冽的刀深深扎在宋虎心中,而且……而且她怎么会提起史雁柔!
“行。”
已经凌晨一点半,怀玥也不打算浪费时间。
她抓住他头,匕首在他断裂的鼻骨处比了比,语气镇定:“对学生我不能太狠,对你我可以。我只说一次,我很享受审问别人的感觉。譬如这样。”
匕首忽然戳入宋虎肿胀的鼻梁,鲜血汩汩流出,挑起肉像蛇一样钻进去,直到抵住本就断掉的骨头。
他挣扎得厉害,怀玥手抓得更紧。
“人的鼻骨就两块,剜掉一块还能活,还能呼吸。但人身上的骨头有很多,距离凌晨还有五个小时,按照我以往的速度,一小时大概能挖你十来根,我也略懂医学,避开要害处不死,你猜猜你能坚持几个小时?”
魔鬼般的低语让宋虎绷紧的神经彻底崩裂,他清晰的察觉到冰冷刀尖戳进皮肉扎在骨头上的凌迟之感,又缓又慢,仿佛有千只万只蚂蚁在啃噬自己的骨头,而结合话语自然而然产生的联想,全身不由自主开始痛起来。
他颤抖着摇头,眼中充满恐惧。
却仍然死死闭着嘴。
“不说?”怀玥现在很有耐心,非常礼貌地说了声对不起,随即手腕却毫不怜悯用力,一挑、一拨,作势要将他骨头完全挑出。
剧烈痛楚让宋虎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操!我不说!有本事你杀了我!!”
这么硬气?
怀玥定定看了几秒,突然放下匕首。
她不急不缓拿出宋虎的手机,指纹解锁后,找到江宏海的电话,当着他面打过去,然后慢条斯理吐出一句问候:“江总,晚上好。”
电话那头的江宏海轻声喘息,两秒后直接挂断。
宋
依譁
虎疼得眼泪哗哗直流,却怎么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正疑惑,手上的绳子一松。
他一愣:?
怀玥起身:“你走吧。”
宋虎更懵逼了,不可置信抬眼,可根本看不到任何表情。
怀玥觉得他还挺笨的,便放缓语气:“怎么,你好像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那我说明白点,江宏海贩.毒,你是他处理脏事的手下,在他的认知中你被我抓过但毫发无损回去了,你猜这种生性多疑的毒头会怎么对你?”
宋虎:“……….”
沉默半晌,回过神的宋虎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你真狠。”
这招太狠了,比武力拷打还要狠。不说江宏海有没有在贩.毒,光他知道这么多年的秘密就足以死无葬身之地。
“过奖。”怀玥谦逊一笑,云淡风轻靠回车门,竖起一根食指。
“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按照我对这种货色的理解,他现在应该在打电话叫人把你家人都处理了吧?”
怀玥很笃定,无论当兵还是当警察,最为痛恨的就是毒之一字。
这玩意利润持久而大,只要沾上的人都没有心,他们如同失去信仰的疯子,绝对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罪犯,为了保证贸易链的输送可以不惜一切毁灭所有,旁人的生命之于他们,不过是滋养罪恶之花的养料。
出于想要得到答案的心,她还是好心提醒一句:“你说,我立马找人把他们救下来。你也相安无事,等尘埃落定还能算个戴罪立功,说不定哪天还能见上家人一回再去死。”
话说得足够明白,宋虎听懂了。
许久,他颓唐垂头,口吻艰涩地问:“你是警察?”
说完他自己否决了这个猜想,威尔市在权贵掌控之中,到处都有几家的眼线,能轻而易举推人上位就能轻松掌握所有门路。如果警方已经怀疑并动手,他们绝对第一时间知道。
再说,这女人动起手狠得像匪徒,根本不像警察!
他苦笑:“你肯定不是,那你又是谁?对家?”
怀玥不稀罕跟他唧歪,不耐烦道:“你就当我是热心好心市民,为民除害不行?”
宋虎:“……”
心知肚明不会有任何回旋余地,宋虎看着自己沾着无数血的手,最终深深闭上了眼。
年轻当兵时因犯了错被开除,他的人生跌入谷底,如果不是跟着江宏海,他没有机会娶妻生子活到现在,绝对没落于庸俗的世界挣扎求生。可每当午夜梦回,他总是能见到一具具尸体悬挂在头顶,阴风阵阵中冷醒,只有抱紧妻女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我是为了我家人。”像是要证明自己绝对忠诚,宋虎这样说着,然后说出了一个地址。
“史雁柔是我处理的,江宏海他们让我别留下线索,所以我把头割下来埋在这里。”
嘴巴松一回就轻松了,怀玥正视起来,立即问:“谁杀的她,他们是谁。”
宋虎:“不知道是谁掐死了她,陈停云五个人都吓坏了,谁也记不清到底发生什么。我去的时候他们家长都在,是他们商议后决定掩盖……”
句句带血的话语在沉寂的夜缓缓流淌,如同黎明即起的微弱曙光,渗入黑暗,生长出一条小路。
等他说完,怀玥摁向耳边从未摘下的耳机,语气变得极其冷酷:“亲爱的上司,听到了吧?还不去把人保护起来?”
电话那头的方天河:“……”
莫名其妙听出了杀气。
既已坦白,怀玥心定了下来。
她信宋虎不敢撒谎,现在她就是他家人的最后依靠。
可惜线索仍然不够多,根据宋虎描述,邮轮那日事发第二天他被喊去处理尸体,具体细节并不清楚,只听到了争吵的碎片。
2023年10月31日,五人喝了很多酒,神智不清想玩六人行,史雁柔反抗逃出,后被抓回绑在空房间椅子上,五人第二日醒来去看却发现她已经被人掐死在床上。
由于是私人邮轮,封家并未装太多监控,只有一个角落监控显示除去五人外,唯独乔思进入过房间,最后进入的是陈停云,但包括陈停云,六人皆否认。
最后顾骁叫来家长,家长们连真相都不稀罕问,直接决定抛尸毁灭证据。
先前怀疑目标为五人,现在又多一个。
简单思考了会,怀玥认为这结果还算满意,有监控支持,凶手是六人之一没跑了。
她没挂电话,想起宋虎陈述时对史雁柔的称呼为【天上人间的小姐】,顿时有了新的疑惑。
“你不知道她是学生?”
坦白完的宋虎表情死气沉沉,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便瓮声瓮气回答:“嗯,在天上人间见过一次。当时陪江总去谈项目,江总给合作方准备了小姐,她就在队伍里。”
“大概什么时候。”
“十月七,我记得很清楚,她还打了合作方。”
怀玥沉默了,她一眼不眨盯着一脸坦然的宋虎,总觉得两只手的骨头在发痒,必须挠两下什么才舒服。
须臾,她终究没冲动,只是重新抽出匕首放在身侧,然后面对面在宋虎跟前蹲下。
强忍着愤怒,她一字一顿问:“忘了还有一个问题,她的子宫,是你为了毁灭证据捣烂的?”
宋虎听言,怔了许久,眼前好似再度出现那副场景,被褥掀开血肉模糊一片,和老徐一样,他的女儿何尝不是差不多年纪?
“不是。我只割了头和磨指纹来毁尸灭迹。”他很低声的说,似乎不愿仔细回想。
他言语中没有愧疚,没有怜悯,只是在陈述事实。
怀玥平静凝视这个助纣为虐的家伙,镜片下的眼神无波无澜。兴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平静之下是积攒已久的怒火。
或许常人会心觉唏嘘,宋虎不过是权贵者手里刺向他人的剑,一只为了利益摇尾乞怜的狗,很大可能从被迫到不得不,也是有血有肉为家人奉献的可怜人。
可她不觉得,她认为他有罪。
有人只手遮天在威尔市创建新的王国,新制度的形成需要无脑乌合之众的拥簇,沉默的旁观者就是这些乌合之众,他们有罪。宋虎们成为破坏安全秩序的利刃,他们更有罪。
有罪,法律可以制裁。
可他这般漠然,道德问题谁来制裁?
饶是怀玥自认也没什么道德,但这一刻,她深深感知到一种无力的悲愤。
诚如江宏海下意识说只不过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眼中渺小无比,甚至可能都无法与家里的宠物相提并论。
“我都说了,你看着我做什么?”宋虎被盯得头皮发麻,忽然觉得鼻子再次隐隐作痛。
话茬打断怀玥蹭蹭上涨的怒火,她朝面露警惕的宋虎看去,须臾,狠咬一口舌尖让自己冷静。
耳麦里也传来了方天河提醒的声音:“山豹!注意影响,人已制服,你……”
怀玥二话不说掐断通讯,然后抬手摁住了宋虎肩膀:“很庆幸你没有那样做。但很可惜我不喜欢你虚伪的借口。”
匕首捏了太久掌心都已出汗,她无声讽笑,下一秒寒芒拉开暗夜,划破一道凌厉口子。
宋虎鼻梁骨爆出一道血花,一块带血的肉黏骨滚落在地,他痛苦蜷缩在地上翻滚,余光里只能看到眼前人慢慢起身,高挑身影融在黑暗里,亦正亦邪,令人惊惧。
冷酷无情的质问在四下无人的夜回荡,宋虎听得一清二楚。
“你要是真为家人就该在第一次犯事时就报警,借口太冠冕堂皇我不爱听。死那么多人你想过他们的家人吗?少来给我装深情,有什么话等着去监狱里和江宏海会和时再说吧。”
“比起被死亡后还无法拥有全尸的史雁柔,要你一块鼻梁骨是你应得。起码你回头判死刑还能有个全尸。”
话毕,疼得乱滚的宋虎脑门上重重挨了一脚,本就伤重,这脚下来晕沉沉没两秒,两腿一伸痛撅了过去。
怀玥不屑给一个眼神,从他
依誮
上方跨过,在附近逛着,边巡查边拿出手机给祝睿发定位。
窃听虽没听到江宏海对助理下令处理祝睿,但不保证后面打电话,路上她提前给祝睿电话,他说还在回学校路上。
事发突然,怀玥只能让他找借口中途下车。
现在给他发的是她经常和猎鹰小队去的一家烧烤摊定位。
怀玥重新打开通讯,对方天河说:“除了宋虎外,有个学生你们先看着,别让他乱跑。你跟他说,等卧底结束我会资助他重新上大学,让他这段时间好好玩着。”
太了解怀玥的方天河根本不用问都知道她挂通讯做了什么,怀玥脾气真心差,又太过嫉恶如仇,不然回回出任务为什么要写检讨关禁闭?问,不过是给自己添堵!
况且他早已察觉到怀玥已知道什么,难得支支吾吾没话说,只稀奇道:“你这么抠门,居然愿意资助人家?”
当兵赚得并不多,出生入死也就那么点。怀玥在队里出了名的抠,能省则省,抠了几年一套房子首付有了,为此经常有队员笑她这年头买房就是给资本家送钱,还不如租房。
方天河有过听她散散漫漫地回:“只要有了家,我怀玥的名字印上去,我才觉得这里是我的家。”
“资助个大学又花不了多少,”怀玥硬邦邦嘲讽,“另外报告,我还把李谦那脏玩意切了,回头如果他们在牢里参我一笔,这帐能平吧?”
方天河装傻充愣:“什么?”
怀玥更气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不简单。我就说呢一桩杀人案怎么用得着我,就算我很适合也不至于你和蔡局红脸白脸唱,原来最终目的想玩一箭双雕?说吧,专案组是不是已经成立了?”
稍微分析下就明白,怀玥一开始接到的任务里五人团信息比较多,而五家家长只是简单说明一些近年来有关商战中发生且被埋下去的血案,档案上资料少得可怜,总结涉黑、涉毒、涉黄、有保护伞四罪。
刚才亲耳听到江宏海破口大骂江璟时脱口而出“自己卖毒不是想让他也去碰”的话,她就瞬间恍然大悟,江陈封顾祁五家地位在所处行业均是佼佼者,说白了在威尔市权势滔天,即便专案组成立,光明正大查下去也会有着无数阻挠。
这时候恰好来了个无头女尸案,欸,找个身手好不怕死的冤大头当卧底进去不就正好?
毕竟军人是一条最坚固、强硬的防线,那群垃圾顶破天都搭不上关系,不够格也不配。
所以,谁也想不到军方会出手。
怀玥心情不好,就是旅长也敢骂,鬼来了都得一巴掌扇飞,这话头跟连珠炮似得一句不停往外怼。
“说查不到什么,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江宏海是毒头,恐怕其它几家也另有身份,对不对?不敢动他们,找我去,就是想用最小的付出撬动最大的黑暗伞,对不对?这一手玩得真好啊。”
方天河:“……”
半晌,他咬牙切齿:“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怀玥语气凉凉:“我骂我舒坦,大不了晚上回去我写一万字检讨给你。”
方天河:“………”
狗爬字就算了吧你!回回都要拿放大镜看!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方天河不气反笑:“山豹啊,上头看中的就是你这脾气。当时选你我也说过应该直接和你坦白,是专案组组长那位不让我说,她要看看你的本事,看你多久能查出江宏海的身份,没想到你几天就查到了,估计现在高兴着呢。”
不等怀玥说话,方天河叹口气,略显沧桑的声音传过来。
“毒上头一直在关注,但这次专案组成立原因是有人用命举报,如果不是有人徒步千里撞死在她面前,也许笼罩在威尔市上方的这只手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如果单单是一家,绝不会瞒着你,可是是五家。”
五家人,一条完整的利益输送链,能查到黄.赌.毒,却查不到暗藏之后更黑更灰的恶。
钞票堆叠聚起高位,普通人的淋漓鲜血凝成王杖,他们狂欢着把威尔市圈禁起来,并隐隐有伸手往外省插的趋势。
这是和平盛世里最令人深恶痛绝的诡状,无数平凡而普通的人在诡状里挣扎求生,终日惶惶乃至失去生命。
之所以选怀玥,是因为她是所有人意料之外最锋利的一把刀。
这把刀,利得让人胆战心惊。
这把刀曾经带队深入战火撤侨,全员无伤而返;于海外保卫重要官员时面对恐怖fen子时,尽管光荣负伤也依旧勇猛,一场酣战淋漓的巷战枪战让华夏特种作战队一举成名。
推她当卧底,是所有人的一致决定。
在方天河心目中,怀玥是猎鹰建队以来的最精英也最刺儿头的兵,少年老成,有时候都不禁让人怀疑她体内根本有着另一个成熟万分的灵魂。
他和蔡思娟一样,喜欢她的骄傲与自信,喜欢她面对艰险仍然冷静果决的头脑,即便很不想让她深入最危险的卧底行动,但这是他们的职责。
得亏隔着电话,方天河眼眶红红,长叹道:“我只能告诉你,举报人是衡市山区一位老人,她的孙女曾在鎏金K班入学,后来抑郁退学自杀。死前,她曾说自己被老师卖入了天上人间。那老人无权无势,求路无门,家也被烧,走烂了两只脚走到清市省厅,用命换来了这次组的成立。”
“鎏金有问题,天上人间有问题,五家有问题。”
“史雁柔案,只不是撬开这固若金汤的罪恶交易链的第一环。”
话语之沉重,怀玥气也气过了,表情一点点淡下来:“组长是清市厅长郑娥?”
“是她。”
她知道郑娥,清市公安厅厅长,军人退役,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曾带领过无数扫黑除恶组。
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怀玥心里再烦都知道什么更重要,“其它知道更多吗?”
方天河:“为一网打尽,郑厅一直以来都在收集各方资料,但顾市长和他们是一起的,累累血案的线索要么已经被消除,要么早已被压下去。唯一一条有用的,就是那老人举报说鎏金老师曾国辉曾骗孙女签下一份文件,后来才发现是与万象娱乐的直播工作合约,违约金巨额,还不起就得去天上人间当小姐。”
“这么贱?还涉嫌买卖人口?”怀玥心服口服,亏曾国辉还是个老师,所以史雁柔和祝睿也是这样才落入魔窟?
越想越不对劲,怀玥突然有个猜想,K班的成立该不会就是为了成为权贵的后宫吧?
以往在部队她很少接触外界,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发现这个平行世界有些局势与权势过大的现状颇为中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画漫画写小说。
结果没想到,背后的肮脏事是一样的烂。
所幸线索越来越多了,宋虎亲口印证大部分毒品流入娱乐圈,小部分主要聚集天上人间,接下来的计划在心中已经初步形成。
首先,要搞清楚李明达的万象娱乐里头有什么门道。
其次,去一趟天上人间,并尽快去陈停云家装点窃听器。
陈李两家似乎关系很紧,说不定能一起端了。
想了想,她重提李谦的事:“都这么黑了,那我打两个人不过分吧?”
方天河还能说什么,嘟嘟囔囔将郑娥之前的原话给出:“不搞死就行,稍微收敛点。”
“不搞死就行?”怀玥满足了。
这真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回答。
很好,下回动手不控制力道。
时间来到凌晨两点,野外小路远远有车灯映射,看样子是方天河的人来了。
瞥一眼睡得像死猪的宋虎,怀玥笑意顿收,手摁在耳机上,一字一句道:“我要枪。”
“这事蔡思娟说过了,部队枪用出去身份会暴露。”方天河拒绝了这要求。
原本他想说去申请一下能不能找没号码的枪,结果就听怀玥说:“那就申请经费
弋㦊
,上次撤侨认识一支承包商队伍,他们有渠道搞装备,坦克也搞得来。”
方天河:“……你操作这么猛,匪里匪气哪像个兵?”
怀玥:“亲爱的旅长,非正常卧底计划,就要靠非正常手段。”
方天河有种不好的预感,头疼道:“你动作小点,别到时候不好收场。”
“小?”
她淡笑:“不好意思小不了,他们彻底惹怒我了。”
说完,她毫不留情直接挂断电话,哪管方天河会不会气歪嘴。
交接完宋虎后,她跨上不远处的机车疾驰回家,震天马达声像是她无处安放的怒火。
只言片语的线索链接在一起钩织出一道罪恶大网,怀玥一想,就似乎能看到百态惨状。
所以,此阶段作战计划最后一步:【逼问陈停云,搞垮陈家,全家给她去局子里喝茶,然后炸了天上人间!】
她要用以眼还眼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争。
…….
翌日,安分没多久的鎏金飞信论坛与聊天室再度被大掉眼球的八卦消息炸烂。
不仅如此,连时下最火热的社交软件嘀嗒与v博热搜都被【爆!万象娱乐太子爷疑似玩过火,整根断裂夜半急送120】的这种博眼球标题占据。
不是网友大惊小怪,实在是这种jj整根断掉的事情太过稀奇,放几百年前那指定没话说,阉人太监都这样,可现在是和平盛世欸!封建时代过去了朋友!
网上议论纷纷,已有人才戏称:【当代大太监,李氏太子爷!】
由于转发量实在太大,李明达想方设法撤都撤不干净,现在正在医院里捧着亲儿子的手发飙。
【宝宝我想你喽】:我去,昨天在洛水山庄吗?啊啊啊啊后悔没去!
【大西瓜】:你……幸好没去。
【我就是齐河】:?我昨天先走了,这么精彩的吗?
【好家伙】:哇操,快看v博,不知道哪家记者居然拍到了照片,好多血。
【乱码一堆】:这世界终于癫了,血能流成这样?
聊天室里一群向来很喜欢凑热闹的人聊得热火朝天,大部分人没去洛水山庄,也不知道真假,只以为李谦是真玩过火。
然而知道却不能多说的同学们挠心挠肺,不对哇!还少了个杀神般的女人,很想说出去,奈何陈欣警告的画面历历在目,一个个只能对着手机眼睛喷火。
热搜狂飙的同时,封淮和江璟都没来上学。
怀玥一进教室就听田妍狂笑三声:“听说一个蛋又裂开,一个门牙掉了两颗,太惨了,太惨了哈哈哈!”
“……”
本来不想笑的,这嘲笑声真的让她想笑了。
见她来,田妍高高兴兴招手:“你昨天在吗?”
她一脸严肃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假正经道:“很早就走了,听说发生了很多事。”
大动干戈一番,怀玥没睡好,语气懒懒戏谑:“新闻满天飞呢。”
她昨晚回到家已经近三点,好不容易入睡,准点锻炼的生物钟自动唤醒沉睡大脑,相当于整就睡了一个半小时左右。
思来想去,今天还是打算逃课。
说认真的,什么话剧形体课,她一点都不想去上。
事情一出,郑娥大概也知道她已经发现专案组,审问宋虎一夜后在早上联系她,专门道歉并说明了她派人去找史雁柔的头颅,却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
根据痕迹来看,似乎是被人挖走了。
暂时也找不出这个挖尸骨的变态,想给史雁柔收尸的怀玥只能先作罢。
至于祝睿,祝睿身上鞭伤很重,被方天河的人接走后一句话也不肯说,非要等和怀玥见面才肯说。
怀玥决定上午去“安慰”一下陈停云就逃课去见见他,现在还是有点困,打了个哈欠,她一边给书映风发去条信息,一边回应田妍询问是不是没睡好的问题。
【怀南】:书先生,请给我提供点关于万象娱乐的信息。另外转笔钱,买点东西。么么哒.jpg
收起手机,她拿出路上买的水,抬头后张口就来:“对,昨晚看话剧史太晚。”
“那我可要跟你说说了。”
田妍神神秘秘用手挡住嘴巴,眼睛骨碌碌转着,“你昨天真不该早走,听我小姐妹说,李谦是昨天有个超飒的姐姐搞废的。”
“她说——”
“那女人浑身漆黑,暗夜王者,狂暴女战神,一定是万象娱乐对家百达找来的杀手。”
“噗!!”
正在喝水的怀玥一口水就喷了出来,她尬得头皮发麻,连擦都忘记擦,直接就反驳:“难道不能是蝙蝠侠黑寡妇,再不济也可以是银河护卫队里那傻乎乎的树人啊。”
“或者是那种脚踢权贵,拳打罪恶的罗宾汉?”
田妍竖起食指晃晃,好似亲眼见到一般,神采飞扬中带着一股莫名的钦羡:“姐妹说了,那姐姐神秘无比,气场全开,像在大润发杀了三十年的鱼,一拳一个眼睛都不眨,不是杀手是什么?”
怀玥无语凝噎:“……”
救命,这脑洞不去写小说屈才了。
她努力措辞试图辩驳,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同学韩璞的怒吼声传来。
“许之余你给我站起来!老子碰都没有碰你!”
动静特大,怀玥无声挑眉。
咦?
小绿茶又去茶谁了?
第26章
走廊里动静很大,似乎争执起来了,学生们都挤在前门处一块儿探头探脑看。
刚到位置上吃饭团的陈韧火速把剩下的往嘴巴里塞,含糊不清道:“又有好戏,就当下饭菜了。”
然后怀玥就见他连嘴巴都忘记擦,从位置上跳起来冲过去看戏,动作矫健得根本不像个小胖子。
田妍也完全忘记八卦,眼睛一亮跃跃欲试要过去。走了两步,她回过头问怀玥:“怀南你不好奇吗?”
“好奇,但没兴致。”许之余对怀玥来说已经没有用处,是死是活与她无关。
书映风正好回过来信息,田妍忙着去吃瓜,她兴致缺缺点开聊天框。
【印钞机】:我让路忠整理,晚点发你文档。
【印钞机】:要多少。
怀玥:“……”
好豪横的回答,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霸总吗?
很帅,但她很妒忌!
人与人的差别真大,怀玥心酸哽咽,风里来雨里去多年,为了一首付结果连吃个烧烤都不敢点两串鸡腿。
暗暗发誓下辈子一定要含金汤勺出生后,她打起精神立即回复:【阔少,劳烦先给个二十万吧。】
经费还没批下来,一来不可能这么快,二来说不定还要打个折扣,现在从国外买装备也要一段时间,必须得尽快准备好。
昨晚睡前怀玥已经联系好国外一赫赫有名的承包商队伍death,搞些特殊制造的烟雾弹以及枪械林林总总十五万吧,剩下五万另有它用。
与death认识是个巧合,猎鹰当时因他国内战执行秘密撤离行动,由于可用路道被炸光,退而求其次从巷路上人走楼空的大楼走,没想到正面迎上反叛军,弹尽粮绝前正好碰上受英国富豪雇佣前来救人的death小队。这支五人小队装备精良,毫不犹豫停下帮忙,随即带队杀出全员无损。
怀玥以前听说过这种只看利益、杀人不眨眼的队伍,国际上许多退役老兵最终归宿就是安全承包公司,队伍层出不穷,这支队伍牛就牛在任务成功率百分之百,还被官方认定并合作。
回国前,她才知道这支杀名在外的队伍队长竟然是位华夏女性,姓周名意。两人一见如故,相交甚快,于是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这是怀玥第一次联系她,毕竟天上人间等不得。
那里既然涉及多方面的犯罪行为,保镖与武器少不了,她又不是头铁怪,光带军队批准下来的基础武器赤手空拳上去送人头!
叮咚——
新消息进来:【五十万转卡里了,可能会有延迟。】
“啊?”怀玥瞠目结舌,知道小印钞机阔绰,没想到这么大手笔,要二十给五十,这是什
依誮
么离谱作风!
她咬着牙回复:【你就不问问我拿去干嘛?】
【印钞机】:大概是拿去断人子孙根吧,小钱,你随便用。怀先生这件事做得够狠,路忠刚才还在跟我说他幻痛了一早上,接下来这段时间恐怕很多人都会做噩梦。
“……”小钱?怀玥真想敲开他脑袋瓜里看看,他到底知不知道五十万是常人十年工资总和?
秉持这股酸劲,她觉得他话里话外都透着股正经,当即起了坏心思。
【怀南】:那书先生幻痛了吗?
【印钞机】:「微笑」表情
【印钞机】:下一个话题。
“哈哈哈哈。”一个表情透露所有,怀玥爽了。
就是两人先生来先生去略为生分,都是大额转账的关系了,她果断将他备注改为‘人人都爱的大印钞机’。
【怀南】:您真是大好人,幸好。么么哒.jpg
怀玥回过去这条语焉不详的信息后就叉了聊天框,然后点开联系人,找到一个备注为美院钟缘的女生,并发过去一条渣男油腻式问候信息:【宝,吃了吗?在干嘛?】
二连发问发完,她自己都yue了,这种油腻聊天信手拈来的缘故是曾经有次钓鱼执法,假扮失足少女被杀猪盘时,见的实在太多。
钟缘,隔壁美院大三知名女神,封淮追了小半年没能拿下。
为掌握他们交际圈,怀玥没少化身侦探,在各个社交软件的评论区翻个天昏地暗。
暑假就发现在追人期间,封淮这烂黄瓜没少乱搞,嘀嗒的分享圈里全都是各种玩乐派对与美女合照,她正是在评论里看到有人提起这名字才顺藤摸瓜找到钟缘分享日常的嘀嗒账号。
钟缘性格冷淡,两人很久没聊,上条信息还在开学前一周。
现在和陈停云关系稳步推进,可山庄一行她感觉五人团还真不是能直接混进去,就像那姓朱的女生所言,他们觉得和不同地位的人玩档次会变low,与生俱来的高傲自大根深蒂固,那只能另寻它法。
找封淮茬这件事提上日程干起来。
等他伤好,正好以钟缘为借口,搞波事才能拉近关系。
发完消息,走廊外还在闹腾,怀玥看眼时间还早,本来就打算逃课,立马跨起书包顺便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走廊外脸色涨红的韩璞在和一个带黑眼镜的别班女生你一言我一语争执,许之余垂着头站在一旁,双手抱臂一副我见犹怜模样,活脱脱能装会演小绿茶。
“怎么回事?”她拍拍田妍肩膀。
这问田妍一问一个准,她笑呵呵分享:“开学典礼许之余被韩璞不小心踩了脚,聊天室不是可以匿名吗,晚上K班的聊天室聊新生爆照啥的,有个女生觉得韩璞挺帅就问了,结果这小绿茶见缝插针匿名说韩璞脚臭。他没想到韩璞电脑技术不错,一下给查出来了。”
“昨天韩璞在班里问过他,两人闹得很不愉快,现在事情我不知道咋回事,但碰上这位……”田妍指向黑眼镜女生,“她是隔壁班著名事儿精,开学两天就被孤立,这下事情吵得没完了。”
旁边女生听见她俩在聊,便说:“黑眼镜以为韩璞打了许之余,正见义勇为呢。”
怀玥:“……”
她惊了。
一直觉得许之余无非就是茶点,没想到记恨心还这么重呢?
这下更确定他口中齐河欺负他的事绝对被夸大了,心思这么深,说不定还隐瞒了些邮轮那天的真相。
看了会怀玥觉得无聊,小孩子就爱废话连篇扯头花,丁点大事闹成这样,就不能一拳打上去先?
没和田妍说,她默不作声准备从后门出去。
“秦丝雨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觉得自己正义呗,仗着舅舅是鎏金老师,成绩稀烂都能进来。真不知道我们千辛万苦考进来有什么意思。”
“她原来是关系户啊?她舅舅是谁啊。”
“K4班的人亲口认证,开学曾国辉亲自领过来的。”
两学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怀玥脚步一顿,黑眼镜居然是曾国辉亲戚?
准备回头再看会戏,另一边的楼梯转角处出现庄昕芸的身影,她似乎就是来找自己,手里有两张A4纸,还冲她招了招手。
怀玥想起她昨天神神秘秘的行为,记下秦丝雨名字后迈步迎上去。
“庄学姐,你怎么过来了?”
庄昕芸把纸递过来:“老师让我把这给你,进小组还是要走个流程,需要填申请表。”
A4纸上晃眼的数学小组申请六字让怀玥头秃得不行,好像都能预见过段时间咬着笔、头上还绑着加油绳带的凄惨画面,窒息两秒,她把纸团成一团往兜里塞:“谢谢!”
庄昕芸目瞪口呆:“就这么团了?”
怀玥:“懒得打开包。”
没当场撕了是她客气好吗!
庄昕芸一言难尽,难道拉个拉链很废功夫?噎了半天,她看走廊人都在吵闹处,便压低声音询问:“你昨天走的早,知道洛水山庄出事了吗?”
“知道,看到新闻了。”
怀玥视线停留在她不自觉咬着的唇瓣上,发觉她欲言又止,就提议边走边聊。
出了教学楼,心中无比忐忑的庄昕芸经过好一阵纠结,终于忍不住坦白:“我好像……找到了她的一点信息。你想要听听吗?”
庄昕芸心情实在很复杂,沉重秘密压得她喘不过气,明明不想要牵扯他人进来,但还是自私地想要和唯一记得自己好朋友的一个人分享自己发现的惊天线索。
怀玥眯起眼,果断点头:“庄学姐你说吧,也省得我暗中摸索。”
庄昕芸手摸到衣兜,深呼吸两口气,才拿出一支录音笔。
“自从她被盯上就很少和我来往了,失踪前其实她给我发过一个信息,她说预感自己会出事,所以希望我将她藏在洛水山庄的录音笔交给警察。”
东西是在三楼入口处的卫生间绿植里找到的。
史雁柔偷录了些东西埋在泥土里。
这是庄昕芸不敢报警的真正原因,她不笨,从最初就察觉到了不对。现在更清楚事情之严重,如果只是简单被人欺负,史雁柔绝不会暗中放录音笔,还要闹到警局。
可庄昕芸至今不明白史雁柔发生了什么,在她的视角中,只看见在学校里乔思对其实施了霸凌,私下里陈停云几人会经常把她带出学校,有几回她想要帮忙,于是故意答应陈停云去了几回洛水山庄,在山庄时他们并没有当面做什么,只是让史雁柔帮忙做作业,尽管隐约察觉到他们关系有些不对,却始终没发现线索。
她紧紧攥着录音笔递到怀玥面前,语气颤抖:“你说你会不遗余力找到她的消息,如果是真的话,我就把它给你。”
怀玥没接:“你打开了吗?”
“听了一点。”庄昕芸抿紧唇,脸色白得像雪。
半晌,她抬眼看向怀玥,眼中带了丝挣扎万分的痛苦:“我不敢听下去。对不起,我很害怕。”
如果说怀南没出现,本就独自一人背负所有压力在探索真相的庄昕芸觉得自己无比勇敢,抛下一切踽踽独行,那么当他出现那一刻,她所有冠冕堂皇的、以正义为借口不想牵连他人的借口轰然破碎,几夜失眠深思,她才明白自己是害怕的,害怕触及到可怕且足以让自己丢掉性命的秘密,害怕哪天也会像那个警察一样被车撞死。
无法避免回想起问过她一次话的刑警老周,慈祥和蔼的面容犹在,人却转瞬之间死于车水马龙的街道,庄昕芸脑子开始浑浑噩噩起来,忐忑不安地将录音笔往前伸了伸,声音低下去:“这世界上就我和你记得她了。”
【你帮我吧】、【帮我分享这个秘密】……未尽的话深埋心底,庄昕芸牵强一笑,到底没了话。
面对她如此沉重难言的表情,怀玥理解她的恐惧,安慰是痛苦绝望里最虚伪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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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早早破案来得痛快。
接过录音笔后,她也不遮掩,直接就问:“那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你问。”庄昕芸似乎十分愧疚因为自己的懦弱要把别人拉下水,连声音都裹上了一层哭腔。
一直在观察她的怀玥叹口气:“你不用觉得卑微。恐惧是人的本能,你没有错。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从始至终都没有选择沉默,不是吗?”
怀玥从没见过像庄昕芸这么傻的姑娘。
从一开始她就背负着‘都是因为我朋友才出事’的内疚,这种内疚如小火日日夜夜灼烧她的良心,以至于她察觉不对时努力去挖掘真相,她也许早就明白曾经的邻家姐姐已香消玉殒,但她坚持要找,还残存一丝念想,想办法去获得线索,即便自己时刻处于心惊胆战的状态。
没有她,庄昕芸还是会去山庄,还会强忍厌恶答应陈停云的各种邀请,直到一切坦然或者重蹈覆辙。
她是真诚而鲜活的人。
她怀玥,说到底是个骗子罢了。
抬手搡了把庄昕芸头,披散的发乱成一团,见她懵懵地抬起头,湿意流转的眼中仿佛清晰印着你干嘛三个字,怀玥笑了起来。
现在才像个学生嘛。
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她得想办法让她别再插进来。
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她低声问:“两个问题。”
“第一,陈停云的生日宴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你怎么知道曾国辉不是好人。”
……
和庄昕芸分别后,怀玥去S1班找陈停云,却从齐河嘴里得知这家伙逃课,在齐河名下的赛车馆飙车呢。
齐河毫不留情嘲笑:“他没回你信息?你还是跟我吧,我保证秒回你信息。”
怀玥:“……”
有时候她真怀疑齐河脑子是不是泥浆砌成的。
“这话暧昧了,请齐同学注意影响。”她戳开凑过来的脑袋,朝寥寥几人的教室看去。
S1班的学生仅十五位,上课时间还没到,人不多,稀稀落落几个人低着头玩手机,表情懒散一副没睡好的模样,唯独最后排坐姿板正正书写什么的顾骁最为格格不入。
光风霁月的温润青年眉宇沉静,侧颜英俊逼人,旁若无人认真划划写写,好像一切纷扰都影响不到他。
倒是淡定。
怀玥暗嗤一声:“乔学姐也没来?”
齐河摸着头,语气古怪:“都吓懵了,还上什么学?”
齐河自己也挺懵,昨天怀南走后,他和江璟玩了两把游戏就觉得没劲,干脆也走了,到半夜被陶勇一顿哭诉吵醒,才知道后半夜这么精彩。
大部分学生不知道真相,他不仅知道还知道陶勇几个都断了骨头,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想到当时场面多么可怕。
“我要看到那么多血,估计脚都软了。”他嘟囔两句,随即用手肘撞了下怀玥,阴阳怪气道:“你要去找他吗?热脸贴冷屁股不好吧。”
怀玥收回视线,嫌弃地拍了拍衣服,“他可是我好兄弟,我得去安慰安慰他。”
齐河:“……你赶紧滚!”
怀玥二话不说转身,随意抬高手在头顶晃晃:“bye~”
这潇洒劲差点没把齐河嘴都气歪,他气鼓鼓回教室,心想陈停云估摸在气头上,去吧去吧臭小子过去绝对没好果子吃!
至于为什么生气他隐约猜得到,听说行凶者是羞辱过他的神秘女人,他实在好奇女人身份,结果今早问他爹,他爹却一巴掌打过来让他少管。
越想越不得劲,齐河屁颠屁颠跑到顾骁前座坐下,反趴在椅背,火急火燎问:“顾骁,昨晚那女人你知道是谁吗?”
顾骁笔尖一顿,没抬头,语气寡淡:“不知道。”
齐河不信,有人当众行凶这种事新闻压得下去,警方那边可不好糊弄,再说由于行凶者身份实在毫无头绪,李明达自己动手在查,也报了警,据说原地发誓就算耗尽家财也势必要把人找到。
他反问:“李谦老爸不是报警了吗?你嫂子是刑侦组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提到孟清香,顾骁眉端轻拧,抬头看向趴在自己位置上满脸求知欲的齐河。未几,他眉头舒展开来,拂开他,冷淡道:“她和我哥离婚了,所以不清楚。”
“离婚?”齐河不知道这事,顿时有点惊讶,“你哥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什么?”
不仅喜欢,还爱得死去活来。
当年那场世纪婚礼,羡煞众人,至今还有不少单身名媛感慨孟清香命好。
被反复追问的顾骁终于不耐烦起来,合上书起身,留下一句疏离而冷漠的话:“关你屁事。”
再度吃瘪的齐河握拳:“!”
可恶,一群天杀的王八蛋怎么谁都能怼他!
他根本没有看见转身离开的顾骁脸上刹那阴云密布,像是想起什么郁结之事,眼珠子黑得如同万丈深渊。
顾骁手插兜,缓步往学生会楼走。
顾霆的确很喜欢他那位刚正不阿的嫂子,可惜她越界了。离婚她提,和好也是她提,她也配?
思及此,顾骁唇角微勾,温文儒雅的面孔上浮现一抹邪气森森的兴致,他倒要看看那个蠢女人又想做什么,不知道会不会有惊喜……
*
怀玥觉得顾骁是五人团中最深不可测的一位。
社交软件少,基本只在嘀嗒分享或点赞一些金融或时事新闻,他是所有人口中的好学生,令人尊敬的学生会长,行事有条不紊,作风正派。
可在犯罪心理学中有个定律,绝大部分连环杀人犯都极其完美,捉拿归案后问及身边人,每个人对杀人犯的印象均为和善体贴,甚至热情助人。
完美是一个荒谬的形容,基于人的渴望才产生这样的褒奖。事实上没有人天生完美。
掐死史雁柔的凶手,她怀疑最多的就是他。
如果说之前还是一种推测,那么现在看到他无意中流露出的邪佞兴奋表情,推测为真的概率大大增加。
“这小子看着一肚子坏水……”怀玥从隐蔽处走出,又看了会,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现在最重要的是陈停云。
史雁柔偷摸录下两段录音,全与这崽种有关。
录音笔质量不太好,第一段声音模模糊糊,还伴随着男女之事的暧昧喘息。
“什么时候带我去十层?”
“唔,你专心点。别像条死鱼。”
“什么时候带我去十层?”
两声质问似乎让陈停云失去兴致,窸窸窣窣的掀被褥声响起,随即他敷衍地解释:“十层是裸.聊区,怎么,你也想干?”
“朱珠被主管带上去几天没下来,我要去找她。”
这话不知戳到陈停云什么痛点,他冷笑起来:“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想帮别人?”
被怼了一句的史雁柔沉默许久,才说:“我总有一天会摸清楚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十二层我去过三层,九宫格拍卖、情.色.交易、吸……”
“啪!”巴掌声随着陈停云暴躁的声音响起,“你想死就去查,你当自己是什么勇敢市民吗?醒醒吧你。”
第二段录音很简短,地点好像在天上人间,背景音杂又乱。
凶巴巴的男人在骂人:“给你们赚钱渠道还要死不活,有本事还公司钱再来给我摆脸色!”
紧接着史雁柔被打了两巴掌,那人破口大骂:“别以为陈少钟意你就能嚣张,哪天他松了口,你就会和朱珠一样被送去随便轮,你也就这张脸可以看看,骨气是最没用的东西,到了那里骨头都能给你打断,在这里装什么?这么倔照样不是被人玩!”
踢踏踢踏脚步声远去,有人推门进来,骂人的男子转了幅面孔,笑呵恭敬,“曾老师!好久不见,今天来是有什么好货色吗?快坐。”
听完录音,怀玥已然确定史雁柔那句撞开南墙不是她的使命是什么意思。
揭露会所的肮脏龌龊本该
忆樺
是警察与军人的使命,她因他人恶念深入泥泞,却在得知黑暗真相后仍然做了扑火的蛾,妄图揭穿纸醉金迷的遮羞布。
她也终于明白了江宏海为什么会说不是五人团,他们也会动手。
因为史雁柔,知道的太多了。
如果她沉默地逆来顺受,也许最终还能活,偏偏她是这样坚毅果敢,和庄昕芸一样,都是笨蛋。
怀玥心里不舒坦,打车前往齐河赛车馆的路上,更加坚定要炸了天上人间的想法。
在搞清万象娱乐究竟和天上人间有着怎么样的合作后,吃着锅里看碗里的陈停云、雍容华贵的赵荷、一切罪恶起源陈述刚,都得死。
史雁柔希望将一切公之于众。
那她,帮她。
她要天上人间炸成碎片,漫天烟火成为恭贺她坚韧的赞歌。
……
齐河的赛车馆叫极速,是一家主营方程式赛车体验的休闲娱乐馆,离鎏金不远,打车过去半小时就到。
怀玥到的时候,正好碰上买啤酒回来的王岩。
王岩很惊讶:“你怎么会来这?”
看他左手打着绷带吊起,右手一大袋瓶瓶罐罐,她欲言又止:“我听说昨天出事,就来看看陈同学。不过,你们大清早喝酒?”
她丝毫没有自己就是凶手的自觉,虚假微笑道:“王同学怎么受伤了?”
王岩:“……”
别问,问就是要了老命。
谁懂啊淦了,去医院一查,严重骨裂!!没有百八十天根本好不了!他丧起一张臭脸:“走楼梯摔的。”
等进了内里,怀玥一瞅王岩几个小弟腿上打石膏的石膏,手腕打绷带的打绷带,整个休息室气氛低迷得像是冰河世纪来临。
“他们也是?”怀玥故作不解。
王岩脸都丢光了,服服气气把她往落地窗前一推,“他心情不好在飙车,你要找你就自己下去,酒也是他要买的,我只和你说一句,小心为上。”
窗外赛道车都飙出了残影,怀玥心生疑惑:“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难不成昨晚被江宏海批了一顿不服气?那也不至于把车开到要创死所有人的速度。
王岩耸耸肩:“他妈来了趟。”
陈停云有个私生弟弟陈停容,成绩贼好,人乖嘴甜,他们学校开学考成绩出来稳坐第一,不知为何赵荷特地过来骂人,骂了足足半小时,勒令陈停云今年必须各科达到及格线。
那骂声响亮的哟,隔八条街都能听见,估计赵荷着实气狠了,压根不像以往那细声轻语的贵妇人。
王岩还记得,原话是这样的:“别跟个胸大无脑的肌肉蠢货一样,马术体育倒是厉害,金融会计一窍不通!再这样下去,你收拾收拾滚出陈家!”
话当然不能说太多,王岩简单解释一番,满心坏水:“你还敢去?”
“当然。”
怀玥拿过两瓶啤酒,笑意轻扬:“学习我在行啊。我给他补课。”说完就往赛车通道走。
说这句话时她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挺乐。
万万没想到,她怀玥也有吹嘘自己学习好的一天!就离谱!
怀玥在下面观赛台等了两圈,四轮赛车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风呼啸着,如同喷薄怒火。
陈停云彻底撒完气后终于在检修区前停下,维修人员立即上前检查车身,他摘下头盔随意往工作人员手里一丢,大步流星往出口走。
怀玥见他脸色臭得像有人欠了他几百万,顿时笑了,她吹了个口哨,一派风流拍拍旁边的空位。
“陈同学,赏脸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