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意识到有人扑出来的刹那,下颌满圈胡子稍微短些的奥利弗其实已经听到了鞋子摩擦草丛的声音,可他实在没想到对方速度能这般快!
不管是跳起还是出招,包括角度,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明明已经第一时间往旁边侧并抬起冲锋枪射击,竟然还是被粗壮的尖树枝给扎穿了手掌!
身经百战的奥利弗是个连枪伤都不会特别在意的猛汉,可这树枝头部尖利像针,尾部又长,用力扎过来后刹那抵住地面,惯冲力让头部下几厘米手臂粗的下半截几乎完全怼穿皮肉骨骼。
他惨叫一声松手,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牢牢穿在树杈上且血流如注的手掌,没过会,顿时爆发出一阵野兽般的滔天怒吼。
“丹尼尔!杀了他们!”
身旁正在检查环境的丹尼尔也是很吃惊,他近乎本能反应瞬间抬枪。
生怕被心机深沉的顾骁看出端倪,怀玥要装成小垃圾就不敢下手太狠太果决,只能立即转身去抱丹尼尔的手,仅仅不让他扣动扳机。
一确认是谁后,她更加确定这场猎杀拥有一个最可笑的弱点。
那就是自信满满能轻易玩弄所有人的爱丽丝绝对轻敌了!
不过就是几个学生和倒霉误入漩涡的普通人,酷爱猎杀游戏的爱丽丝和队友一定觉得非常好处理,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出全力,就像玩一场5v5竞技游戏,王者对青铜,又何须认真呢?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她不是学生。
出来混总要还的,怀玥磨牙凿齿地想,要是可以恨不得亲手干死这群无法无天的罪犯,但不行,她必须冷静。
怀玥心一横,努力憋住怒火,只死命扣住丹尼尔手指,然后故意装出吃力模样并朝其他人躲藏的地方大喊:“快出来!我要掰不动他了!”
丹尼尔也懂中文,但这还是头一回无法理解其中意思。
他怒目圆瞪盯着死死抠住自己握枪手指的指尖,这力道分明要把他手指掰折,结果他说掰不动?这在开什么惊天大玩笑吗?
“骗子!”怒气冲上心头,丹尼尔吐出一句口音极重的德语,干脆松枪去反掰怀玥的手指,试图摆脱她烦人的纠缠。
恰逢此时,封淮几人拿着就地取材的武器冲了上来。
所有人都在按照怀玥制定的计划行动,计划就两步,主打一个措不及防——第一步: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动,敌出现就上去敲死他们!
齐河最慌,手里削下来的粗树棍敲得也最狠,他和封淮对着受伤的奥利弗的头一下一下猛敲,嘴里还怒吼着:“来啊!来啊!来打小爷啊!!”
剩下江璟和顾骁则抄起家伙疯狂敲被怀玥紧紧抱住的丹尼尔。
两人下手狠得可怕,一声又一声□□与硬.物相撞产生的闷哼声如同重锤捣肉,嘭嘭嘭的声音令人心惊肉跳。
奥利弗受了伤,树杈子深深扎入掌心拔不出,又招招被敲头,不可一世的著名凶悍杀手就这样满头鲜血晕死了过去,齐心协力下很快砰一下倒向地面。
这边丹尼尔就不太好对付了,专业训练过的壮汉遭遇连番重击后迸发出强大又可怕的爆发力,他和一头陷入暴躁状态的大猩猩没区别,恼羞成怒之下,竟然直接用手肘狠击怀玥头部!
怀玥一手拉他一手抱住头由他打,几下过去,由于她一直护着脑袋,丹尼尔估计是不想再浪费时间,干脆猛地拽起自己衣领往旁边甩去。
她完全是故意被丹尼尔甩出去,撞倒一个帐篷后才慢吞吞站起来,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废柴模样。
紧接着终于获得手部自由的丹尼尔显然在气头上,弃枪不用,结结实实一拳击在仍然不停甩棍的江璟脸上。
江璟刚补没多久的牙飞向天空,哀嚎着倒地:“啊啊啊我牙!”
一个解决,丹尼尔顿时冷笑:“你们死定了!”
话落,他朝顾骁冲去,如刀一脚,径直踹歪了他手里的帐篷金属支架。
幸亏顾骁还算能打,两人一时间打得有来有回。
看到江璟掉牙,怀玥爽得浑身舒畅,本来还在偷着乐,突然听到齐河慌张的声音。
“卧槽卧槽,捡枪啊!”
“这个腰间有匕首!”
朝两人看去,她这才发现齐河怂归怂,脑子倒是转的快,正在偷摸拿奥利弗的装备。
封淮拿是拿到了短小便捷的乌兹冲锋枪,然而真枪和假枪概念到底是不一样,他手忙脚乱上膛,东摸西摸好一会才摸准位置。
眼看顾骁和丹尼尔过了两招就落入下风,齐河大声尖叫道:“你快开枪啊!”
与此同时,大约是听到动静,又有两个高壮的男性队友也冲了过来。
拉丁和艾伦!
再度看到熟悉面孔,怀玥还有丝笑意的眼中猛地迸射出饱含冷血意味的精光,笑意一收,立刻迅速小跑到封淮身旁。
像强盗一样二话不说从他手里抢过冲锋枪对准两人,勇猛无比、胡天搞地乱射一通!
乌兹冲锋枪以短小精悍著称,射速极快,一秒将近12发,扩容后弹夹35发,近距离下手骨都能给打烂!
看似乱射,实际在晃动过程中,怀玥正在暗暗调整角度对准两人脚和手。
演戏她可以,干崽种她更可以!
高速连射的枪声哒哒哒就跟疯狂落下的雨滴,砸得齐河和封淮两人抱头鼠窜,吱哇乱叫。
“我靠靠靠靠!怀南你疯了!”
刚刚赶到的拉丁和艾伦哪里想的到会是这幅场面,子弹呈来回扫射的弧形迎面冲来,饶是身手利落的两人也吓了一大跳!
鬼知道对面举着枪像疯子一样狂扫的人到底是会还是不会,竟然好巧不巧有几颗子弹精准命中各自身体,慌忙之中,两人只好拖着伤躯分散躲到树后。
怀玥演技多行啊,这粗暴横扫式的操作差点没让丹尼尔和顾骁一块中招,这两位哪还顾得上打架,果断往地上一扑生怕命送当场。
一轮子弹打完,枪声渐歇。
看着冒烟的枪口,怀玥故作惊讶,呆滞地瞪大眼睛,无比震惊道:“卧槽,没想到真枪打起来这么爽?!手都快震麻了!”
众人脸一黑:“……”
你特么还能不能再离谱点!不会打都差点打死人了啊喂!
“臭小子小看你们了,你们谁都别上,我要亲自捏碎他的脑袋!”丹尼尔爬起来,气势汹汹朝怀玥冲来。
危险来临,怀玥面露焦急难色,一边慌乱继续抠动扳机一边后退警惕丹尼尔,她不可能再当面用枪,便假装不会再使用的样子,索性丢了枪,用枪身去击打丹尼尔头部。
丹尼尔皮糙肉厚,格斗技能点满,一记下去毫发无伤反而更生气了!
清楚看到他眼中喷涌的怒火,怀玥暗自冷笑,明面上对着封淮大吼一声:“第二步计划启动,你们别受伤!”
在确认按兵不动之后,她提议用最快速度找到他们设下的陷阱位置,第二步计划就是引君入瓮,用他们的招式干死他们,于是她飞快跑回找到朱阁的那条路上,确认位置后回来告诉了他们。
用来钓他们的朱阁说幸运也不幸,果不其然,在被追赶着往营地跑时,酷爱玩箭的爱丽丝故意用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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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避开了所有陷阱。
说完这句,她嚣张地冲丹尼尔比起中指:“傻X大胡子,有种你就来追你怀哥!追到我就请你吃屁!”
话毕,像条滑溜的鱼一样朝反方向冲了过去。
“兄弟们我舍生取义,你们小心点啊啊啊啊啊!!”
丹尼尔:“……”
从未见过如此犯贱之人。
从来都是他玩弄别人,还是头一回碰上这么狂妄自大的小子,被激怒的丹尼尔拔腿就追。
残风卷过再无人影,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齐河泪流满面:“我南哥就是英勇,爱死他了呜呜呜,好感动。”
“没错……”封淮心情很复杂。
事实上在怀南提出需要有人去勾引敌人到陷阱位置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似乎很明白没人敢去,于是便说那自己去好了,他想自己永远都忘不掉他一副无所谓的随意姿态,那么飒爽,那么无畏,是怀南让这场结局本注定的剿杀有了一丝希望曙光。
日久见人心,危难见真情,他觉得他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就算没有真情,怀南这奋不顾身吸引火力的行为都衬托得他们像小丑。
封淮低声呢喃起来:“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哥。”这句南哥,绝对是真心诚意叫。
“这个时候发什么呆?”
顾骁发觉他们俩在发呆,连忙捂着被锤了好几下的胸口起来,他捡起枪并催促他们快点做好准备:“还有两个人呢,别让怀南的付出变成空气。”
说这句话的时候,满头大汗的顾大会长终究是露出了古怪而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
……
怀月马力全开的步伐有多健步如飞,恐怕只有部队同她比赛经历过的人知道。
跑出营地范围后她才放慢脚步,察觉身后丹尼尔追上来,她动作便更慢。
两人一前一后追赶时,只听气到七窍生烟的丹尼尔德语脏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给我站住!你是泥鳅吗!”
“去你爹的。”怀玥抽空转头又朝他竖中指,挑衅万分。
“……”丹尼尔从未吃过这样大的瘪,跑了大概百来米才终于能够靠近人,丈量好距离,毫不犹豫抽出腰间绑带上足足有手肘长的刀朝前面可恶的家伙甩过去,他发誓,等他揪到人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然而,甩出的刀不偏不倚扎入脚边泥土,被前头脚步快如奔狼的矫健家伙一个踉跄轻松躲开了。
今天所有事情都如同异想天开的奇异梦境,自从开始真正围剿几人开始,每一步都不顺利,但幸好这臭小子终于摔倒了!丹尼尔狞笑着三步两跨冲上前,狠狠一脚踹在还想要爬起来的人背上,等他狼狈扑回去,他得意揪起他后背衣服用力提起来,然后丝毫不收力地将其猛摔到树杆上。
“终于逮到你了!”
他恶狠狠地咒骂起来,面目狰狞口水乱喷。
嘭一声!怀玥背部撞上坚硬的树枝,她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缓了片刻,她缓缓抬眼,却是掀起一个更嚣张跋扈又挑衅至极的笑:“fucku.”
见此,丹尼尔脸色发青,布满血丝的蓝色瞳孔仿佛暴风席卷后的湖水疯狂震荡,他感觉血液在自己身体里翻江倒海,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用最纯粹的攻击修理这令人鬼冒火的家伙。
他动作不停,在这干净清爽的脸蛋上留下一记又一记痕迹。
“臭泥鳅你找死!”
“我最讨厌你们华夏人,你们的军队和普通人都是烦人的混蛋。”
“你们该死绝!”
拳头重击猛烈,直到手下的脸都被揍的完全偏了过去,沉浸在愤怒世界里的丹尼尔愈发兴奋地捉起他的竖中指的手,打算狠狠掰断之际,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充满嘲笑意味的笑声。
“你打够了吗?”
口音正宗的德语,冷漠、淡定。
丹尼尔倏然一怔,下意识去看本该被他打半死的家伙的眼,发现他明明唇角都溢出鲜血,却仍然勾着一抹笑,而那双右侧脸颊因殴打微微肿起、静默的眼中蕴藏着异常锋利的寒意。
不知为什么,他能清楚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刚才耍完枪后的懵懂迷茫眼神分明变得冷冽平静,再也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相反更像是深入过刀山血海的法外狂徒,越平静,动起手来越干脆狠辣。
风起云涌前的海面,从来都是无波无澜,之后便是席卷巨浪的猎猎狂风!
对同类敏锐的直觉在这刻达到了顶峰,丹尼尔还是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很快,他瞳孔里映衬出伤痕累累的面孔上唇角微扬,笑容弧度渐渐扩大,一字一句用他的母语吐出了一句最可怕的话:“现在,该轮到我了!”
丹尼尔:……?
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等丹尼尔反应过来,他视线中的笑容陡然邪气森森起来,下一秒被他握在掌心中的中指迅速抽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屈起瞬击中他的喉骨下方。
比任何锁喉技能还要狠辣的绝杀技,不仅能让人刹那间失去行动能力,还能让人短暂无法呼吸!
一招制服!
窒息感蜂拥而至,难以相信刚才还淘气顽劣的人会在一瞬间勃发出如此令人惊惧的杀气,更不敢相信他会这样的杀招,丹尼尔捂着无法呼吸的喉咙往后跌去。
很可惜,他还没能够喘上一口气,甚至没有任何反手之力。直至一股巨力袭来,对方膝盖横着抵上他的喉口,两人位置立刻颠倒,他已经被重重压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故意让你打还真当自己牛X,吃点萝卜就放屁,也不知道你在狂什么。”怀玥撇了撇酸痛的脸颊,压制住人后,面无表情抽出扎在土里的刀。
要不是为了不露馅,她是疯了才会挨打。
她动起手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寒光一闪,刀刃已没入丹尼尔的肩膀。
“一个问题。”
“除了背包客还有没有碰上其他人?”
两秒之间,血液飞溅,没有任何回答,怀玥懒得再问,果果断断收脚,同时抽出刀完全毫无章法再度扎入他胸膛。
她动作出奇快,连连几下,丹尼尔胸前和手臂多出数个刀口,血蔓延开来,空气中都飘着浓郁的血腥味。
连被扎几刀,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的丹尼尔惊恐地发现这下刀根本没有逻辑,就好像……平时是他们伪造错杀现场时惯用的手法!
他内心惊骇不已,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颤抖的双眼难掩无法遏制的恐惧。
直到噗嗤吐出一口血,他才费力挤出几个字:“你……你……是装的!”
怀玥站起身,居高临下垂视,没有任何波澜的假笑了一下。
没错她装的。
演得就是他!
她拔出刀,慢条斯理地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两道,鲜血狂涌的同时,连眉峰都没动一下。
最后,怀玥再度将刀向下抵住他胸膛,凌迟般一点点推入他的心脏。
她像是没看见他痛苦皱眉的表情,缓缓用德语说:“是的蠢货。我想把你引入陷阱,没想到被你追上,我俩殴打交缠间,濒死之际我抽到你的刀,胡乱扎了你七八下,最后一刀扎入心脏,噗——”
她手指做出花朵绽放的姿势,漠然地笑:“血喷出来,然后你死了。”
语毕,怀玥伏下上半身,靠近他耳边,留下一句杀人诛心的话。
“还有,忘记告诉你了。”
“我还有另一个名字,我叫山豹。”
夜风呼啸,卷起残叶盘旋,缓缓落向瞪大眼睛的丹尼尔脸上。他急促呼吸着,表情慢慢消失。
山豹?怎么可能是她!这决不可能!
如果是她,那他们完了!
风拂过,枯叶飘落,随即,丹尼尔脸上所有惊恐与生机一并褪去,逐渐涣散的蔚蓝色眼底只留下挥之不去的震惊。
……
怀玥简单伪造好和丹尼尔打斗后的伤口后,在他身上翻找了一些可用的东西。
屏蔽仪正好在他身上,她把几枚差不多两根手指长的匕首别在腰间,关闭仪器后第一时间给执行任务的专案组成员姚禾、丛林两人去电。
姚禾比她矮六厘米左右,穿上增高鞋能很好的伪装成热心姐,现在计划被这帮崽种打断,她必须确保他们还活着。
信号刚开,电话打了两次才通。
一接通,对面便传来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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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焦急不安的声音:“谢天谢地终于通了,怀队你没事吧?”
怀玥一喜:“你们没行动?”
“我和丛林本来打算开始行动,才走到半山腰就看到了倒钩陷阱,察觉不对就立马下山了。”姚禾也很谨慎,鹤山是攀登爱好者与露营者的聚集地,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会有陷阱,况且一看就是人为制造便干脆停止行动。
怀玥松了口气:“丛林赶紧撤离,你穿上我的衣服现在赶紧上来,另外……”
她估算下等会可能还会浪费的时间才说:“另外让丛林在十分钟后打电话报警。”
警察赶到鹤山需要二十分钟,半小时她应该能把爱丽丝几人处理了。
姚禾边上的丛林听见命令,虽然很迟疑为什么是十分钟后,但还是二话不说应了,并叮嘱:“怀队你务必小心,再见。”
切断电话,不由自主想起爱丽丝曾经对徐可做的事情,怀玥眼神中的杀意露骨,连唇角的笑都充满了森然嗜血的意味。
徐可是个非常出色的狙击手,代号冷鹰,意为她就如鹰隼那般拥有锋利的眼睛与矫健身手,国家培养她、她的自我成长都耗费了极大资源与精力,她的青春付诸一身军装,可当年海云山谁也没想到会碰上一个以猎杀为乐趣的爱丽丝。
假如爱丽丝是个正常人,她高低称赞她一句牛气,毕竟以女人身份登顶国际通缉犯前三宝座就证明她足够厉害,可惜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变态。
曾经高飞的鹰被迫坠落,不是光明正大的死,也不是两相交锋光荣的死,而是背地里放冷箭被阴死。
这一直是怀玥心中一根刺。
当年如果不是她执意要用突击战术,兴许徐可不会被爱丽丝发现。
事后救出人质,由于任务已完成还是在境外,照理说不能再私自行动,她还是顶着上级压力追上了他们飞机,这才知道他们是谁,虽然最后被罚了一周禁闭,但她不后悔。
失去一个人才让部队乃至国家都很痛惜,可对她来说那不仅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还是一起摸爬滚打的好朋友,她发过誓,一定会把爱丽丝剁碎。
也许正是那时候上头就注意到了爱丽丝是老杰克的手下,碍于一直流窜境外无法通缉,最终抽丝剥茧找证据时发现了五家人的肮脏事。
怀玥扣紧匕首,眼中闪过的精光坚定而凛冽。
她必定会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用她的不知是冷还是热的血去滋养烈士碑的土壤,送那只曾经高飞的鹰再度回到湛蓝碧空!
甩了屏蔽仪,满脸怒色的怀玥大步流星往营地跑去。
*
营地。
顾骁几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训练有素的杀手,饶是拉丁和艾伦带了枪伤,还是三下五除二轻松解决了所有人。
爱丽丝应该在听见枪声后也立即拖着昏迷的乔思过来,人质都拥挤的蹲在一块,她现在正拽着顾骁的衣领说着什么。
怀玥一回来,就看到这幅场景。
连帐篷里的庄昕芸三人都被拖了出来,距离有点远听不太清在讲什么,她只见和野兽一般高大的艾伦手里枪忽然抵到了齐河脑门上,齐河慌张失措大叫,江璟和封淮两人瑟瑟发抖。
旁边的爱丽丝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她贴去顾骁耳边讲悄悄话,美艳绝伦的面孔上闪烁着恶毒的邪笑。
正当艾伦马上要扣动扳机那一刻,怀玥立即对电话那头的姚禾说:“出去把两个男的处理完就跑!直接丢小型炸弹吓死他们!”
她一个人没法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完美解决三人,必须要姚禾帮忙。
很快打扮成热血姐的姚禾冲出来,面罩冷酷,长卷发飘扬,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在齐河热血沸腾的狂热呼喊声中,姚禾拿出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将炸弹投掷到爱丽丝脚下,并第一时间举枪射击,然后冲众人大吼了一句:“快跑!”
怀玥紧张地捏着拳头等待,如她所料,向来聪明的钟缘反应特别快,拽起庄昕芸就往安全地带跑。
有她打头,顾骁等人也反应过来。
本来好好的人质一下子四散奔逃,爱丽丝脸上狂妄的表情一点点褪去,神色顿然大变,待爆炸声和烟尘散去后,她似乎意识到热心姐出来是救人,于是像势如破竹射出的箭羽翻滚到顾骁身后,落地单膝跪地,枪口径直抵在他脑门上,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爱丽丝语气狠戾,用力一抵:“热心姐是吧?给我把枪放下!”
姚禾记着她的叮嘱,动作不停继续与艾伦两人进行枪战,这让爱丽丝更加生气,爱丽丝咆哮着一枪打穿顾骁的大腿。
还不到怀玥出去的时候,她咬紧牙关焦急等最合适的时机,又怕爱丽丝恼羞成怒直接把顾骁给干了,只好暂时将视线挪回姚禾身上。
她记得姚禾在刑侦大队也是出了名的神枪手,可惜在对方本就受伤情况下,姚禾还是手臂中了枪,试图来回搏击三次,差不多过去五分钟,弹夹清空,她危险了!
眼睁睁看着爱丽丝露出诡笑举起枪,危在旦夕之际,怀玥实在忍不住要出去。
忽然,只见钟缘突然拿东西砸向艾伦和拉丁两人,就是这根本掀不起风浪却令人措手不及的攻击让两人脚步一乱,姚禾找到机会命中两人要害后,迅速捂住飙血的手臂撤离。
两个队友死去,地上的奥利弗还晕着,丹尼尔不知所踪,爱丽丝双眸中跳跃着汹涌怒火,疯了一般冲钟缘几人的方向射击。
狂烈的攻击让钟缘努力维持的冷静面具轰然破碎,她抱着庄昕芸躲在一棵树下惊恐地大叫。
机会来了!
一腔怒火裹挟,怀玥往回小跑几步,深吸一口气,胡乱将手臂上的血往脸上一抹,然后拔腿狂奔。
“兄弟们我搞定那大块头了!!”
她故作刚战斗完毕的状态,跑到营地中央时好似才发现这里不对劲,脚步戛然而止堪堪停下,戒备盯着爱丽丝。
她不说话,看了眼钟缘方向,又故意看向中弹后惨兮兮挂在爱丽丝手里的顾骁,须臾,她怒目而视,胸脯开始夸张地上下耸动,随即,早就迫不及待发力的脚跟蹬地,像只蛮横的小牛犊直接冲向爱丽丝。
“你丫欺负我女朋友和同学是吧?!我还没得到我们顾会长一个笑呢!”
“老子跟你拼了!”
爱丽丝显然没想到会又突然冲出来一个莽货,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虽然没一会就恢复正常,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本身就觉得怀南速度快,亲眼目睹这速度只会更心惊。
来不及拽起顾骁做人质,爱丽丝只感觉到她腰腹一痛,旋即整个人被扑倒。
巨大的冲力之下,两人连连翻滚好几圈,在众人惊惧未定的视线中,如同抱在一起的人球咕噜噜滚下了山!
钟缘回过神,眼前差点一黑,连忙扑倒山边缘:“怀南!!”
所有人都懵了,鹤山不算高,到底也有三百多米,这个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残吧!
“有信号了,我现在就报警!”大家急得团团转时,江璟发现手机收到了信息,嚯着一口缺牙,第一时间去扶顾骁。
顾骁却沉声:“带我去山边。”
江璟一愣:“什么?”
顾骁双唇紧抿,任由冷汗簌簌落下,眼神始终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山边。
他眼中仿佛还印着鼻青脸肿的怀南看到自己受伤时一刹那暴露的滔天怒火,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血腥味混着果香的浓郁味道飘拂,飞吹过,他像一朵云一样也坠了下去。
不管是为了谁,不管是否出于真心,顾骁难以忘怀他破碎沾满血污的脸上露出的一丝关心表情,是那么真切,那么纯粹。
比今晚的夜风要温柔,比月光还耀眼。
强压着不敢相信和愤怒,他从来云淡风轻的优雅倨傲面具裂开,露出了极具狠辣而霸道的真面目。
他咬牙切齿重复一遍:“报警,然后带我过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怀南要是残了或死
忆樺
了,他一定让老杰克的子嗣全部下地狱陪葬!
第48章
冷冷月光穿过这座被夜色包裹的鹤山,一眼望下去,不同于装置了简易灯的营地,山下根本乌漆麻黑一片,伸在半空的枝桠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挥舞黑暗,叫人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
大家只听到了两人滚落下去时撞击或压倒树枝的声音。
声音绵长许久未消,听起来如同骨骼被硬生生折断,在这静谧山林之中异常明显,不由地让人毛骨悚然起来。
呼唤几声都没人回答,满心担忧的钟缘趴在山边边看了会,忽然爬起来钻入被毁坏的帐篷乱找一通,直到找到手机,打着手电就往山下冲。
庄昕芸也很担心,连忙追上拉住她:“天太黑了,不确定还有没有陷阱,就这么冲下去你疯啦!”
钟缘毫不犹豫甩开她的手:“中段有条小路,现在声音停了我想应该没有直接掉下去!那个女人有枪有刀,我们得去帮怀南!”
她想自己绝对没疯,当几十年之后的自己回首过往,如果要后悔,也一定只会后悔没有更快的冲下去。平淡枯燥的生活因怀南而波澜壮阔,而变得有了些许意义,她不允许体验梦想的路途就这样被坏女人给截断!
“我对刑侦很感兴趣,自学过痕迹学,没什么问题你放心吧。”说完,钟缘脚步决绝扭头。
眼看她义无反顾往山下走,庄昕芸犹豫看了眼山边呆若木鸡的几个男人,未几,重重叹口气,原地跺了两下脚,到底还是强忍住对夜色的恐惧跟了上去。
齐河见状,生怕俩女生出什么问题,马不停蹄也追过去。
三人一走,脚上中枪致使流血过多的顾骁终于坚持不住,腿一软跌到地上。
幸亏江璟扶得快,给顾骁简单处理好伤口后,他朝身后昏迷的奥利弗望过去,“我已经报警了,很快就会到,但他怎么办?”
惊险刺激的枪战和打斗才过去,封淮还未回神,他感觉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假如热心姐和怀南刚才没冲出来,指不定他们这会儿都已经在地狱报道了。
听言,他怔怔抬头,好似将将思绪回拢。
目光扫过去,人高马大的奥利弗隐隐有清醒的趋势。
封淮立马吓得跳起来:“杀了他!现在不杀死等会就是我们!”
“没错。”顾骁借江璟的力道起身,眸光冰冷地凝视着地上横陈的几具尸体。
老杰克为打击他们几家人居然派出爱丽丝这种专业杀手,不仅把普通人全杀了,还差点连他们也栽,今天这事闹得太大,决计不能被警察查出根本原因。反正他们也该死,到时候只要想办法推给境外分子作乱就好。
他松开江璟,慢慢走到死亡的拉丁身旁捡起枪支,语气冷酷:“江璟你立刻打电话回去,叶城有我们的人,让他做好准备。”
说话的时候,他低垂的目光忽然转向一旁从头到尾没说话的朱阁。
顾骁整个人陷在黑暗中如同刚刚获得自由的杀人不眨眼的狂徒,沉默片刻,慢吞吞冲朱阁抬起了手中的枪。
江璟一惊,立即把他手摁下去:“你要做什么?”
顾骁推开他,冷嗤一声:“你说我要干什么?”
爱丽丝嚣张狂妄,什么缅部什么家族斗争都说出来了,怀南几人就在鎏金或身边好拉拢,这个全然陌生的人却很危险,而解除危险的唯一途径就是让他死。
他果断抬手,即便眸中倒映出对方惊恐求饶的哭泣模样,仍然不为所动。
“回去后如果他们也不听话,那他们也就是这个下场。”
在江璟和封淮两人脸色煞白的档口,一声枪响穿破藏蓝云霄,回声嘹亮。
朱阁胸口中弹,滚烫鲜血从血洞中蔓延,头颅软趴趴倒进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眼中定格在顾骁弯腰把枪放入奥利弗手中的冷血身影上。
夜更深了,风更烈了。
威尔市被混乱搅弄出来的风云,终究是燃到了更无辜的人身上。
……
他人旁观视角是怀玥和爱丽丝因巨大冲击力摔下山,全程只有十秒,只有怀玥自己心里清楚,这是蓄满愤怒能量的故意一击。
在她的世界里,这十秒犹如一个世纪那般长。
扑倒爱丽丝后第一秒,掐住她腰顶起,强制性让她不得不跟着自己一起像皮球那般滚下山。
旋转翻滚间,风声极速呼啸,尽管后背不断与坚硬的碎石头撞击,怀玥依旧紧紧捉住爱丽丝的腰,双腿使力继续往下滚。
而察觉到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力道出奇强劲,爱丽丝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她豁然抬头,翻滚中却只能看到一双充满戏谑与嘲讽的眼,好似在嘲笑自己愚笨,又好像是在瞧一个死人,令人胆颤心惊的杀气再不能被斯文假象掩盖,显露出真山真水。
他是装的!出发前她还在笑这个即将一起被杀的怀南真是个倒霉孩子,可惜他优秀的成绩了,然而事实却是他根本就是装的!
意识到这点,爱丽丝在即将掉下去的时候抽出腰间的刀深深扎入泥土来阻挡惯冲力。
“我跟你拼了!!”怀玥怎么料不到她反应迅速,装模作样大喊一声,一个滚动避开他人旁观视角,眼疾手快打飞她手里的刀。
两人堪堪滚到山边的最后一秒,她忽然抱住爱丽丝的腰勒紧,在彻底摔下去前,她靠近她耳边:“我都演到这程度了,今天摔不下去我跟你姓,爱丽丝贝恩!”
【贝恩】——
杰克贝恩,爱丽丝贝恩。
“你认识我!”爱丽丝瞳孔不由自主放大,风声却吞没了这一声惊呼。
紧接着两人已没有任何余地的不断往下冲,尖利树枝双双扎破两人肌肤,有些粗短的甚至深深冲进皮肤,径直贯穿血肉!
令爱丽丝最措手不及的是,她始终被牢牢抱紧,完全处于被动的情况下几乎成为了对方的肉垫,天地倒转,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丝毫没有反手之力,大概一分钟后,直至背部重重撞上一棵粗壮的树干才停下。
巨大的惯冲力让她猛地吐出一口血,可还没缓过劲来,整个人已被翻转过来骑在身下。
怀玥身上也疼,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她现在满脑子被怒火占据,顾不得什么两全其美的完美方案,只知道今天不揍死这丫她心里不舒服!
她双手抓住她头发,往上狠揪又往下朝一块石头猛摔。
但爱丽丝不愧是能登上通缉名单前三的牛人,虽喜欢阴损放冷箭,实际上面对面战斗也不差
即便连番猝不及防的危险袭来,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在后脑勺即将要重摔上石头时,她腰部核心发力,竟然拱起了怀玥身体,并抬高长腿猛击一下她脑袋,随即第一时刻脱身翻到一边。
怀玥迅速爬起,不爽地摸着微微发麻的后脑,就见爱丽丝胡乱抹了把唇边的血,弓着腰背像只进入攻击状态的野猫,拔出腰间最后一把匕首,跃跃欲试挥舞。
这里周围没有明显光亮,唯有冷淡月光洒下,周身灰扑扑的看不清彼此面孔。
不过两人都是经过高强度训练的人,这种暗不足为奇。
可褪去狂妄自信的状态,爱丽丝到底露出了严肃表情,她笃定:“你根本不是学生。”
开玩笑,一个学生怎么可能知道贝恩这个姓?大概只有缅部或国际警方心里清楚,在缅部为非作歹的老杰克原先是意大利赫赫有名的贝恩家族弃子,他因诈骗贩毒做所有令人嗤之以鼻的犯罪行径被逐出家族,明令禁止不允许叫贝恩,可他不服,致力重新建造一个贝恩集团,于是收养弃儿赐予每个人贝恩这姓,将他们一个个培养成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得力助手,他就是所有人的老爹。
爱丽丝绞尽脑汁都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热心姐出现就算了,毫不起眼的一个贫困生居然也大有来头,她执着要一个答案:“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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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你爹的话,我时间不多,”怀玥放下手,冲她抬起的双手往掌心一弯,“来。”
如此挑衅的动作还真就挑起爱丽丝怒火,不再多说,反拿匕首朝怀玥冲过来。
怀玥没抽刀,此时此刻,对她来说只有用真拳脚打歪对方的脸才舒坦。
她看准她出刀角度,拔腿狂奔上前,身体微侧,右手手臂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穿过她的攻击区域,握拳凸起的四根茎突尺骨重重敲在脑门上,同时左手精准捉住她手腕。
好快的速度,好完美的技巧,还有粗粝老茧!这显然是常年拿枪的人会有的特征,爱丽丝又是一惊,低头看一眼捏紧自己手腕犹如铁钳难以撼动的手,顿时恼羞成怒伸出左手去抓。
怀玥动作反应比她快上不知多少倍,在对方伸手一刻也已出手。
两人就着一柄匕首的争夺战展开了激烈交锋,甩拳劈掌眼花缭乱,脚下动作也不停歇,各自出条腿对彼此发起猛烈攻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扭打在一块,竟然打了个不相上下。
果然厉害,怀玥心一沉。
她的时间有限,钟缘几人下来找的可能近百分之八十,再拖延下去就会被发现。
收敛思绪,她果断出脚,趁爱丽丝出小腿防御的功夫,脚腕瞬间用力一勾往她身前拉。
爱丽丝脚下不稳,手稍微一松,怀玥动作迅捷地翻转捏住她手腕的手,爱丽丝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
见状,她冷笑一声踢飞匕首,同时轮动右手猛然劈向她脑袋。
她出手向来快又狠,劲风呼呼作响之际,察觉不妙的爱丽丝脸色一变,连忙抄起手肘抵挡。
怀玥等的就是她防御,本该劈过去的手在半空戛然而止,改为当胸一脚,狠狠踢向她胸膛将其彻底踢飞。
“唔!”爱丽丝闷哼一声后退,来不及震撼,只见对面料峭夜色中肃杀身影一个回旋,单腿高抬横扫。
啪一声,爱丽丝整张脸被冰冷鞋面重重抽歪,顿时噗地吐出一口浓郁的鲜血。
见她有倒下的趋势,怀玥动作不停,疾如闪电扑上去压倒她,然后迅速出拳。
连连几拳,残影不断,近乎压倒性的主动攻击让爱丽丝应接不暇,况且人脑是最脆弱的地方,这么凶猛的攻击,饶是她也只能抱着头以免遭受更严重的伤害。
眼前爱丽丝的头被揍得一次次往旁边侧去,想起徐可和无辜惨死的背包客们,怀玥心中残存的理智也愈发被怒火吞噬,毫无所觉一般继续锤在她已肿胀起来的脸蛋上。
方天河曾说过怀玥执行任务不要命,打人更不要命,招招式式专往狠里干,一点都不像一个严守纪律的兵,反倒像穷凶极恶的匪徒,她以前不这么觉得,只认为自己不过是重生一次后随心所欲了些,可现在总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当时他嫌弃又担忧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她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被憋闷已久的怒火支配。
人的心里都藏着一头贪婪野蛮的野兽,很容易被欲.望吞没,压住了叫成长,压不住则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失去正常情感与底线的失败者。
她心中也有着头潜伏已久的野兽,这头野兽在上辈子孤苦伶仃时出现,在她需要反击与对抗时狰狞的出现,后来师傅朝她伸手,她披上警服,慢慢将它哄睡,将它推到身为人民警察底线的另一边,重生之后,它依旧安安稳稳沉睡着,直到柳城河无头女尸案那鲜红刺眼的几个字敲响了关押它的牢笼。
它开始苏醒,开始蛰伏,用她的双眼观察充满罪恶的鎏金,并无时无刻吸纳所有必须压抑起来的负面情绪。
此刻它就在心底叫嚣,让她不顾一切抹杀这些罪恶的制造者算了。
就像现在这样把人打到毫无反手之力,尽管骨头酸痛发痒,浑身上下被愤怒充斥,都还会像个永动机一样继续动作。
爱丽丝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完全依靠本能在进行攻击的怀玥听见,终于回了点神。
她双眼一动,低眼看向满脸是血的爱丽丝。
不知为什么,她惨兮兮的模样忽然让她不合时宜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来。
那年师傅才想方设法把她送入学校读书,一帮自诩正义的臭男人指着她鼻子骂她是个小混混,她也是这样一拳一拳揍得他们脸蛋开花,血飙得满教室都是。
事后师傅却没怪自己,她只是像一个温柔的母亲和长辈,一点点帮她擦干净拳头上的血,仿佛家常闲聊,平静地说:“学会压抑愤怒很难,学会驯服愤怒也很难,但接受它却很简单。”
她说:“因为我们的生活和世界是不完美的,它充满了偏见、焦虑和不安,可它也是多面的,你看见它是什么样它就会是什么样。看见黑暗之下努力发光的人这世界就是美好的,看见到处都是争吵时就是混乱的,我们无法改变现状,所以要学会接受。”
“去接受外界带给你的愤怒或者危险,还要学会无视它,甚至克服。拳头固然可以发泄情绪,但只会挥拳头的话,那么你就会一直往没有底线的深渊里坠。你得学会在有限能动的规则内,在满足你内心的野兽时进行反击。”
当时她很天真地问什么叫有限能动的规则,师傅回答她:“不超越法律底线就是规则。”
后来怀玥一直觉得自己做到了她教导的这般,冷静面对一切挑战,愤怒之下也不忘规避风险再惩治罪犯,安安稳稳到今日,直至对上爱丽丝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学会。
只要对她出手,她就不可避免想起徐可那张干净娟秀的面孔上插着一支箭的可怕模样,于是动作越来越不受控制。
这时,大概是因为她在思考,动作有些迟缓,终于得空喘口气的爱丽丝出声。
“咳咳……我感觉出你的招式了,你绝对是警察或军人,你们华夏军人向来以纪律严明著称,没有上头允许,尽管我是境外的人你也不能杀我吧?你要是杀了我,你就和我一样是个罪犯!哈哈!”她用力咳出血和被打碎的牙,继续不知死活挑衅,狡猾地笑着。
听言,怀玥身形一僵,准备再度挥舞下去的拳终于停住。
【怀玥,我相信你可以搞定驱使你变得愤怒的情绪。】
【你可以做凶狠的野兽,但绝不能做没有自我掌控力的野兽。】
许久未回忆起的慈祥温和面孔在脑海中闪现,怀玥很少刻意去记起,然而穿越时空与记忆的声音主动在夜风中交错来回,她似乎感觉到有一只手温柔地揉乱了自己的发,笑声和过往如出一辙,充满着对她的期待。
怀玥目光陡然锐利并坚定起来,没错!
徐可的仇要报,被爱丽丝掀起来的愤怒要驯服,戏还要演,计划还要执行,她怀玥绝对不是没有自我掌控力的野兽!
“你错了。”
记忆缓缓褪去,理智回归的怀玥冷冷回望爱丽丝,不再掩饰内心深处的黑暗想法,她一字一句地说:“从一开始我就有权利杀你这个垃圾,我也会杀。”
她的思考与停顿,只是因为在没有武器且不能暴露的情况下,她需要考虑该用什么方法对付爱丽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绝对不能被硬生生拳头打死,因为这会是暴露自己身份的最关键证据。
那么,死亡方式……怀玥耳廓一动,听到不远处些许动静后,立即扑倒她,一个用力,翻滚让她反骑在自己身上。
改换成从外人来看变成她挨揍的姿势后,她冲爱丽丝微微一笑:“抱歉,我更喜欢以眼还眼。”
话落,她迅速抓起一根树枝,准备让她也尝一尝徐可曾经受过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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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的地方要是被戳到,就是钢铁制造的人都得失去行动能力,更何况刚刚头部遭遇连续击打的爱丽丝,她虽眼疾手快抓住了即将戳到自己的树枝,可她本来就晕,怀疑自己已经被打出脑震荡,很快,她的手被打飞,失去了反击之力。
见状,怀玥再不犹豫,用力将树枝扎进她眼窝欲图完成反杀!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可巨大的痛苦让爱丽丝发出响亮嘶嚎声,她双手胡乱挥舞想去掐死她,结果混乱中无意摸到怀玥从丹尼尔身上搜刮下来的小型匕首,她干干脆脆拔起,随即用力插进了怀玥的肩膀处。
怀玥闷哼一声,无视肩膀的伤口,握着树枝的指尖力道愈发狠辣。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鲜明的鲜血味道,又腥又浓稠。
“我要杀了你!!”爱丽丝感觉疼痛在每一根神经末梢奔腾,终于陷入了完全的癫狂。
她不敢相信自己从一开始就打不过对方,所谓的不相上下不过是正常交锋,之后的压制性被揍才是真谛,现在又被扎伤眼,巨大的愤怒如同龙卷风席卷,她大吼一声用双手拔出刀,就着纯粹本能往下扎。
而怀玥听到不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没去管,腥臭难闻的血一滴滴滴落在她脸上,她一眼不眨,唇角始终勾着平静至极的笑。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提醒你一下,海云山。”
“我说过了,以眼还眼。”
话落,怀玥先是一拳打在她拿刀的手腕上,随即掌心向上,一掌劈过去将树枝完全打入爱丽丝的眼眶。
与此同时,几道手电亮光照亮这片黑暗。
亮光突起的瞬间,刀尖寒芒飞扬,无人看到怀玥眼中掠过一丝果决阴鸷的冷光,但他们却清楚的看到她被高举匕首的爱丽丝压在身下。
随即,怀玥听见钟缘发出了尖利的喊叫:“怀南!”
她恍若未闻,随意扯下爱丽丝一块衣角后撇到一边,然后立马翻身压倒爱丽丝,作出千钧一发之际爆发出惊人力量的模样。
而爱丽丝,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她全身,她惨叫着松开匕首,被重新压倒后却突然回味过来海云山三个字。
失去一只眼睛的她茫然地转动着头颅,她记起来了,她曾经在海云山用弓弩击杀了一个来自华夏的狙击手。
那次绑架是老杰克愚蠢的表弟搞出来的,偏偏老杰克不忍心他死,所以派她去了,后来她听说她杀的是华夏猎鹰小队的成员。
爱丽丝还记起来,当时营救人质行动中最令她胆寒的送钱女人,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却身手矫健得不行,竟然突破重重障碍追到了直升机处,连连射空几枪后愤怒嘶吼着一定也会打瞎她的眼睛。
当时她和大家都笑了,尽管事后听说她是猎鹰小队的临时队长,拥有山豹这样凶恶的外号,许多罪犯更是闻风丧胆,她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可谁能想到居然会在这一天如同回旋镖扎在了她的身上呢?
她怎么可能想得到,谁特么会想得到一个铁血铮铮的特种兵会潜伏在学校里当一个学生!!
“呃……”眼眶里汩汩流出来的血汹涌地灌入口鼻,爱丽丝艰难地吞咽着铁锈味的血,“你……”
怀玥不可能允许她说完全。
杀人诛心点到为止,余光扫到焦急万分的钟缘几人正在上前,她不动声色将捡起另一根树枝,重新深扎嵌入她另一只眼眶内,语气冷漠。
“下地狱去吧。”
……
呱嗒一声。
好像成熟到濒临极限的西瓜皮裂开的声音。
这令人脊背发寒的声音细微,却让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满头大汗的钟缘和庄昕芸目露惊恐,随后赶到的齐河、江璟和封淮、顾骁不约而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前头钟缘手里的手机灯光在发颤,清楚照亮白色的浆液混着鲜红的血从怀玥掌心缓缓流下,场面无比血腥惊悚。
刚才还嚣张用枪抵着他们头的女人脸上血肉模糊,两个黑黝黝的血洞就像一个容纳所有罪恶的不见底的深渊。
这是众人有生以来见过最可怕的画面。
而致使这一切的人同样鼻青脸肿,头发乱糟,显然经历了一场激烈恶战,她喘息粗狂,慢慢抽离起身,转过来的眼幽深漆黑,恍若世上最锋利的刀,直直刺入他们的心,洞穿并挑起深藏的恐惧。
明明肩膀上血流如注,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灰色短袖运动装上痕迹斑驳,但散发出的可怕气场却像极一头刚刚冲破牢笼而出的凶残猛兽,令人根本不敢靠近。
齐河最先反应过来,冲到树下疯狂呕吐。
第二个是钟缘,钟缘心有余悸地上前,还没问什么,怀玥已经推开了她。
怀玥弯腰去捡匕首,借着这动作把两颗眼球往口袋一塞,然后一瘸一拐走到封淮和顾骁面前。
她没去看顾骁,只是直勾勾盯着脸色惨白的封淮,慢腾腾将匕首塞入他手里。
“封同学,今天为了你们我杀了两个人,一条小命差点栽在这里。”
“再不叫哥,就说不过去了啊。”
本来很害怕的封淮:“…………”
他真服了。
虽然心里在吐槽,但他却喜极而泣紧紧握住了怀玥的手,边咬牙切齿地骂:“叫叫叫!叫爹都行!”
天杀的他还以为怀南会□□死呢!
还是没忍住拉过这只血痕满布的手,封淮拉过她,用自己肩膀重重去撞她的肩,行了一个兄弟礼仪。
“南哥!”
“没错!”江璟哥俩好似得揽住怀玥,发誓般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哥,我们的好兄弟。”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有我们吃肉的一天,绝对不会让你吃草。”
怀玥面无表情:“。”
这什么hei道大哥认小弟的该死场面,太傻x了!虽然满意,但她绝不喜欢!
余光撇到神情复杂、欲言又止的顾骁,她假装脱力,作势要倒下去。
果不其然,这防备心强如盾牌的家伙第一个伸手扶住她。
怀玥忍不住勾唇:呜呼!不亏,拿捏!
第49章
警察和搜救队大约在二十分钟后赶到,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搜寻全山数个小时,发现爱丽丝五人谋杀将近十三位普通背包客时,所有人的愤怒都达到了顶端。
境外杀手闯入华夏境内肆无忌惮设陷阱杀人,这是什么概念?
这相当于是在皇帝老子座下拉了泡臭哄哄的屎!
叶城公安局局长连索城亲自到场,大手拍得警车盖子梆梆响:“把事情给我通报上去,什么缅部贝恩集团,给老子出兵干死他丫的!”
兵是肯定不会出的,总之事关重大,报上去铁定掀起轩然大波。
鹤山这里忙得焦头烂额时,提前得到消息的顾山河与祁树也立刻动身前往缅部与老杰克会面。
顾山河知道杰克是个心狠手辣的崽种,可纵然他算计万千也万万没想到那蠢货竟然这么狂,叫人来境内杀他们儿子就算了,还搞出算挑起战争的事,简直脑子被狗吃了!
说轻松点死了几个人,说严重点这可是挑战国威,惹怒了官方一个不小心全军覆没都是轻的,秉持着这怒火,两方一碰面差点没剑拔弩张打起来。
等了解完始末,老杰克表示自己也很懵圈。
在慕容家安排的缅部某间会所,老杰克发出了鸭子叫般的咆哮声:“爱丽丝那个笨女人,我只让她杀人,没让她杀普通人!”
金发碧眼的老杰克叉腰大骂,年纪越大越弯的鹰钩鼻也直接没气歪,他言之凿凿说自己可没那么蠢去惹凝聚力极强的华夏人,这座曾经历无数创伤的国家生出的每个人都铁骨铮铮,每个人有着不屈的脊梁与血性,国际上有句话是‘华夏的兵,夜间的狼’,谁都不敢轻易招惹。
况且自从几年前海云山营救人质事件后,亲眼目睹仅仅一支十人小队就把他表弟那帮匪徒打得屁滚尿流,才死一人,结果爱丽丝出马都不得不灰溜溜逃跑,老杰克就更加忌惮华夏军警,平时要抓点人进园区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老杰克说了句上帝,随后举手发誓:“我要真敢这么做,在你顾山河进军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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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的时候我就直接杀去威尔市把你干掉了!”
对此,祁树冷笑:“没有你的授意她敢这么猖狂?要不是热心姐出现,恐怕还会多死几个人。”
说句实话祁树和顾山河还是头一次对热心姐产生了感恩之心,虽然她出现在那的本意绝对不好,但至少不是滥杀无辜的狂徒,最起码不管本意如何,还是出手相救。
听言,老杰克手里烟灰窸窸窣窣掉下来,烫得他表情瞬间扭曲。
匆忙收拾好,他义正严辞说:“爱丽丝一向不听我话,她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一心想让我占据整个缅部,我比较热爱和平,这么多年才没动手。”
热爱和平四个字把顾山河听笑了,指尖叩叩桌面,极度愤怒下还是维持着应有的社交风度。
顾山河整理下领结,慢条斯理笑一声,冷淡语气中饱含警告:“别装了,我相信你不敢,但你肯定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你原本肯定是想把我们暴露转移视线,我告诉你想都别想,这么多年我也没少让慕容掌握你的消息,你要是不想鱼死网破,就推个人出来让华夏官方消气。”
毕竟是境外,在没有完整的证据链或者缅部方批准的情况下,这种事有了个替死鬼就一切好说,华夏军警双方再气也不会轻举妄动。
“现在最重要的是……”顾山河将手边的筷子分开。
一根捏在手里轻而易举折断,然后拿起所有人的筷子束起,这次无论怎么如何都掰不断。
他说:“这就叫团结。”
顾山河把筷子随手丢在桌面上,冷声道:“现在情况紧张,我也不管你是不是故意,总之这事严重点在于会不会引起军方的怒火,如果我们想不出好理由将罪甩干净,一旦军方注意到贝恩集团和我们的慕容集团,光园区里那么多华夏人都有够我们吃一壶,我们得合作,得做好准备。”
“嗯嗯,明白明白。”见被拆穿虚伪面目,老杰克非但不承认还认真点头,好似自己根本不知道爱丽丝会做出这样的事。
三人洽谈一番,终于想出一个完美对策后又快速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在回威尔市的路上,顾山河褪去和善的皮,眼中浮现毒蛇般阴冷的寒光:“这段时间人口生意停掉,留在这里把人给我盯紧了,敢动我儿子,等风声过去把这乡巴佬给我做掉。”
“就扶持安恩!”他早就动了灭杰克的心思,安恩手头那批毒品出完,反正他也有退出的心思,不如在缅部接手贝恩集团养老。
祁树也表示同意,只是他儿子手到底废了,心里到底不舒服。
他不明白,怎么碰上其他几个小子被救了,轮到祁天阳就是断手呢?越想越不服气,不由地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火气。
“这一趟起码确定了热心姐肯定不是杰克的人,应该就是顾骁认为的行侠仗义者,她一定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所以想一个个撅翻我们,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上头注意到。”
“你以为没有?”顾山河瞥了眼满面忿恨的祁树,发觉他竟然蠢笨到在疑惑什么有没有,于是没有接着说下去。
只有他知道。
以白面包青天著称的郑娥,那个执行过数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的郑娥告病在家很久了。
这个告假是真是假,还不得而知呢,而且现在想想以蔡思娟有案必破的为人,怎么孟清香失踪这么久竟然只是发了几顿脾气就完了?谅解她是因为最近事多心烦,可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收回饱含算计的眼,唇角无声勾起,看来是时候割裂所有关系网了。
别人无法全身而退逍遥法外,他可以。
……
缅部发生了什么,怀玥目前还不知道。
由于陷阱还没排干净,大家在营地还没走。
乔思已经醒来,正和封淮几人站在一块咬耳朵,她则刚接受完警察的例行询问,没走多远,自己简单处理肩膀上的伤口后,裹条毛巾往救护车门口一坐。
钟缘自告奋勇要帮忙处理她脸上伤口,她随她去,眼神却直勾勾盯着不远处正被询问的顾骁。
“怀南抱着那女人冲下去后,我们原本打算跟上钟同学下山,谁知道本来被打晕的壮汉醒过来把朱先生打死,然后还想对我们动手,幸亏江璟和封淮反应快才没让他得逞,然后我们用枪打死了他。”
顾大会长低眼垂目,一派正经,声音沉稳低缓。
怀玥听觉多厉害,不仅全部听见还听到了一声装模作样的低叹声。
她实在忍不住冷笑,反应快个嘚,恐怕朱阁是被他灭口了吧。
突然,在嘴边好端端擦拭血痕的棉签猛地用力怼上来,怀玥被戳得直接吸了口冷气。
她茫然地看向钟缘:“你干嘛?”
“你能不能别笑,嘴巴都破了一条口子还在笑。”钟缘真是恨不得一掌拍过去让她老老实实。
怀玥龇牙:“…………”
行行行都是她的错!
她一度怀疑这姑娘要是没签保密协议估计能站在她头顶上耀武扬威!
等差不多擦干净,钟缘一看怀玥本来干干净净的脸蛋上都是乌青黑紫,最严重的左脸颊眼尾处肿得像金鱼眼泡,连纯棉的衣服都被树枝割得破烂,顿时没好气丢了棉签。
她改用水浸湿的毛巾作势要胡乱擦,不过下手终究是小心翼翼,一副生怕弄疼的模样。
怀玥感觉她是在生气自己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想说解释一下事发突然,结果转眼看见边上表情怨怼的庄昕芸时,她沉默了。
好吧,她是真的很像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她的锅!
思考间,头顶传来钟缘硬梆梆的安慰声:“朱阁肯定不是被坏人杀的,你也别放心上,这不是你的错。”
怀玥挑眉,敢情她是在想这事。
她淡淡哼笑:“我从来不觉得是我的错。况且我为什么把坏胚干的事归咎到自己头上?”
她不是一个喜欢内耗的人,也很清楚时间流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神奇的变数,只要尽力努力过,她向需要帮助的人伸出过手就足够,之后她不在的情况下再发生什么,那就是命运自己的演化。
假如用他人犯下的恶劣行径来苛责自己,那她就根本不会来卧底,干脆洗洗干净脖子直接跳楼算了。
就像最初答应卧底包括今天发生的事,也许爱丽丝来到境内杀人有她推波助澜的关系在,可归根结底不是他人心底之恶吗?
每个人的选择与行为都是蝴蝶翅膀扇起的一阵风,不论最初扇动翅膀的原因和目的是好是坏,风吹起后产生的一连串连锁反应永远未知而神秘,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怀玥从来不会有‘如果早点发现就好了我真该死’这种念头,即便有,那也是本能一瞬的产生然后迅速抛之脑后。
她的处事原则很简单:与其做脱裤子放屁这种事,不如专注干掉让她不爽的目标!
钟缘好像被她这句话噎住了,许久才放下毛巾在她身边坐下:“你好无情,就一点都不同情吗?”
怀玥很冷酷:“挺惨的,但我不是救世主。”
人各有命,关她屁事。
钟缘:“……”
话不中听,但好像有点道理。
也许是不太想聊这种沉重话题,钟缘岔开话题:“你肩膀上的伤严重吗?”
怀玥撇了眼肩膀被划开一道口子的衣服,这个角度望下去,能看到粗暴缠了几条纱布仍氤氲出粉色水迹的伤口,她一顿:“没多大问题。”
话是假的,她又不是机器人,其实还是挺疼的。
爱丽丝下手根本不含糊,暴怒扎下来的一刀虽不至于要命,但深入骨骼,回去不好好处理绝对发炎感染。
两人随意聊了下后,怀
忆樺
玥决定去找庄昕芸谈一谈。
然而根本没机会,喜得新哥的封淮和家里人报平安,非要拉着她和韩秀莲打电话。
“太感谢你了怀南,我回去就和书家说,我来资助你,你以后的所有开支我全都包了!”
怀玥:“……”这就不必了。
那么阔绰的印钞机可别给她整黄了,她在电话这头故作怅惘叹口气,似乎想起了过往,默默瞅了眼喜笑颜开的封淮,然后吸吸鼻子,哽咽起来。
“秀莲姐你对封同学的爱苍天可见,真是令我羡慕,不像我的妈妈早就去世,午夜梦回想起来,只能一个人默默流泪。”
封淮笑意顿收:“……”
他震惊了,看向怀玥的目光谴责中带着不可思议,好像是在说特么的这是你该有的台词吗!还这么文邹邹,显摆自己有文化是吧?
怀玥视若无睹,马力全开一口叫一个姐:“资助我就不必了,不如亲自做顿饭我吃吧,我觉得姐姐做饭一定有妈妈温暖的味道。”
此话一出,封淮麻木地瞪眼,人傻了。
苍天,要不要这么茶!
原以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韩秀莲会拒绝,谁知她一听救自家宝贝儿子的人声音哽咽还得了,连忙在电话里大呼小叫起来:“做做做,哎哟我的乖乖你可别哭,等你回威尔市就来我家,想吃什么都有!”
感觉亲妈当场要认儿子的封淮果断立即挂掉电话,怒吼:“乖乖?我妈从来没这么叫过我!你个王八蛋!”
怀玥假模假样吸吸鼻子,朝江璟看去:“江二弟,你看封淮,刚才还叫人家南哥,现在却叫人家王八蛋。唉算了,果然我就是个糟践命,舍生取义都换不来一句真心诚意的哥。”
江璟:“……”
封淮:“……”
齐河:“……”
结束询问回来听了个完全的顾骁:“……”
这么绿茶的吗朋友,刚才还恶狠狠挖掉人家眼珠子的人是谁啊魂淡!
刚醒来一无所知的乔思:“…………”
她很困惑怎么一醒来这几人就大哥二弟相称了,于是推搡一把钟缘,趾高气昂问:“喂,发生了什么事?这种茶气兮兮的人你也巴巴舔着?”
钟缘翻了个白眼:“我就喜欢绿茶,要你管。”说完,她转身就走。
这边吃瘪,又融入不进男生们突然变得很团结的气氛,乔思不死心跑去问庄昕芸:“你难不成也喜欢他这样?”
庄昕芸神情不变,冷嗤一声,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硬气的姿态:“就是渣男都比你未婚夫好,给我让开。”
差点被推一个踉跄的乔思彻底抓狂:“……”受不了啊啊啊啊一群深井冰!都给她死!
然而这种无能狂怒一直维持到回威尔市都没消,因为她向来引以为傲的、总是能成为焦点中心的魅力不仅被完完全全击败,甚至是被一个男人!
一行人刚下飞机,停满数辆豪车的出口挤满了各家忧心忡忡的家长,本该属于她的关注却全部被怀南占据!
乔思孤零零站在原地,眼睁睁看她父母一下车便眼巴巴贴上去握怀南的手,感恩戴德谢他救命之恩;眼睁睁看她的未婚夫、朋友围在他身边转;眼睁睁看着韩秀莲揽住他说着明天去封家吃饭的垃圾话,就连鲜少出现在大众眼前的书映风一到竟然也是着急忙慌凑上前,这一切都让她无比失望与愤怒。
她猛地想起来史雁柔。
陈停云口中雪莲花一样洁净的姑娘,她和怀南一样可恶,抢占了属于她的荣光,还露出得意洋洋的笑,这怎么可以呢?
这不可以!
在心中暴躁地骂出这句话,乔思抱紧双臂,任由指尖深深抠入皮肉,她冷冷看了一眼欢乐闹腾的众人,随即阴森森勾出一个诡笑。
没关系,只要搞死怀南,就像搞死史雁柔一样就可以了,所有目光还属于她!
……
好不容易推拒一群人的热心夜宵邀请,怀玥借口受伤太重要回去休息才脱身,目送钟缘和庄昕芸离开后,她麻溜往书映风车上一钻。
“带我去个地,谢谢。”
突然赶鸭子上架成为司机的书映风没话讲,对她这么强盗的操作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他启动车子,忍不住抬眼望向后视镜里浑身上下都是脏污的人。
有很多事想问,譬如听说她活生生抠出了别人眼珠子,又譬如她肩膀上的伤重不重,但书映风终究是把呼之欲出的疑问压在心底,只温声道:“现在也快凌晨两三点了,不如先回御湖别墅。”
“不,”怀玥手伸进衣兜,语气平静,“带我去烈士陵园,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有一只眼睛比刀子还锋利的鹰,坠落长眠地下多年,她想她等待一双眼睛很久了。
第50章
威尔市烈士陵园。
这座开放式陵园专门为近百年来为国捐躯的军警建造,平日白天没什么人,到了凌晨便更加寂静,唯有盏盏昏黄路灯为亡魂点亮归家的路。
忙活一夜,怀玥仍精神头十足。
没去管远远跟在身后的书映风,她大步流星绕过一座座丰碑,最终在一块边角处挂着被风吹旧的蝴蝶结的墓碑前停下。
三年来风吹雨打,这块石碑上如同军人不屈的脊梁,仍旧屹立,没有一丝斑驳痕迹。
静静看了会,怀玥弯腰,将路上买的一打啤酒放在地上。
“绿岛牌的,你最喜欢。”
“尽管喝,不够你就给我托梦。”
书映风找到怀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眼神一顿,说实话他很意外像她这样随心所欲的人竟然也会和普通人一样痴信鬼神一说。
怔忡间,他视线后移,首先看到碑顶淡粉色的蝴蝶结飘扬下鲜艳如血的红色五角星,随后才看到板板整整的鎏金大字。
竖着一排是徐可烈士之墓,右侧是威尔市万海县人,隶属华夏人民解放军,建于七三部队这样的一行字,左侧是建碑政府名字和忌日时期。
没有照片,没有生辰。
仅仅只有一个名字,和一朵风吹雨打下变得发白发旧的蝴蝶结。
书映风拿出原本插在兜里的手,挺直背脊,表情严肃起来。未几,沉默视线缓缓挪到碑前的怀玥身上,他想他终于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本来就隐约往这方面猜想过,现在终于被印证,书映风心中总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好似心脏被人捏住,却又在见到她的一瞬被释放,时时刻刻因她而震撼诧异。
换句话来说,是枯燥无味像一滩死水的生活,在这样波澜壮阔的她面前死灰复燃了。
用波澜壮阔形容一个人很怪异,只是书映风实在找不到更匹配的词。
她的确像一片汪洋大海,声势浩大地在平静中掀起狂风巨浪,勾勒出波澜壮阔的气势。
这段短暂相识的时间里,更多时候他都是从社会新闻或者路忠口中发现怀南如何如何,旁人所见披着假身份的她是花心浪荡,也有人称她是违法秩序的罪犯,可谁都不知道她其实是个铁血铮铮的军人,为了一桩案子无畏前行,哪怕成为渣男或通缉犯,哪怕自己的名字永远不能被得知,她仍然义无反顾。
他一直没说话,就这样默默凝视着眼前这道略显孤寂的背影。
书映风忽然记起来,刚进入陵园时广场中央一块偌大的大理石石碑,上面写着这样一行字——【忠骨埋青山,英名留万骨。英勇献身,光耀人间。】
他从没来过威尔市的烈士陵园,尽管这里埋着近代无数英雌英雄,这种地方也从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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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游客选择之地,说什么光耀人间,其实他们孤孤单单无声伫立在这里,能记得他们的永远只有战友,而无数个无人悼念的日夜里,他们永远寂寥。
书映风心脏仿佛被针刺中,莫名有些酸涩。
很想问一句徐可是谁,他动了动唇,最终还是选择不问。
无尽的沉默绵延里,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听到怀玥平静而冷淡的声音响起。
“我进部队时就认识她了,她是个很皮实也不怕疼的姑娘,摔在泥里我要喘一口气,她半口气就能,进行攀爬训练从三层楼高的地摔下来断了腿,眼泪都不会掉一颗。后来新兵训练完成,她分到了其它部队,我们就没见过。”
“再次相见是我二十一岁的时候,那时她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出色的狙击手,出色到尽管突击兵考试差强人意,旅长依旧破例录取她进队。我们又成了队友,还是上下铺。”
书映风安静倾听,她的话明明已经轻轻消散,却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人心上。
仅只言片语,就不难想象徐可是一个怎样优秀拔尖的人才。然而这样的人,一抔黄土,一块石碑,几个冷冰冰的字便决定了结局。
犹豫着,书映风慢步上前,侧眼看向她,还是问了一个问题:“那她是怎么牺牲的?”
书映风不笨,碑文上显示徐可于2021年12月3号牺牲,今天并不是忌日,况且鹤山事才结束,她迫不及待过来肯定有原因。
“是因为鹤山那几个外籍吗?”
怀玥对他的敏锐感到意外,侧头抬眼,意外撞上他颇为严肃又惋惜的视线。
怔了怔,她弯起唇角。
“她牺牲之后,我发誓一定会帮她报仇。那时候我以为这一天或许是在我退役之后,或许是某次执行任务碰上,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有点猝不及防。”
怀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从兜里掏出两颗血淋淋的眼珠,滚圆的眼珠子上沾着杂草灰尘,她一点点拂干净,然后弯腰,将其放在啤酒旁边。
她站在微凉夜风中,背对着书映风,青紫密布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痛快淋漓的笑来。
“徐可,我挖了她两只眼睛赔给你。还是那句话,你要是觉得不够,就托梦给我,我把她背后的人一起干了给你送行。”
怀玥以前从不信鬼神。
在她的观点中人死不过一把土,死后无论生者如何歌颂他们丰功伟绩,无论扑在坟前掉多少眼泪,散了就是散了,可她重生过,她的灵魂穿越空间维度到达另一片全新的土地,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于是不得不开始相信世界是奇妙的。
就像她每年都会来看一次徐可,威尔市12月份差不多已入冬,每每那天总是阴雨连绵,细雪翻飞,但当她和队友们拎着酒来看她,不管白天黑夜,密布阴云总会散去,朝这座陵园里万千石碑洒下最温柔的日光或月光。
那时候队友陈婉总是又哭又笑地说:“是她在看着我们吧,该死的家伙弄这么煽情,还不如下雨呢!搞得我掉眼泪都不能拿下雨当借口。”
怀玥相信,也许逝去的人转世重生继续在茫茫寰宇中的某颗星球上发光发亮,又也许某些执念未消的人会成为宇宙的一部分,在曼妙无比的星海中俯瞰好友家人,默默守护。
这么想着,怀玥俯身拆开啤酒,然后分了书映风一罐。
噗嗤一声,水汽声响起。
她拉开易拉罐的环,和他碰杯。
“你不需要惋惜,她肯定已经在另一个世界更自由地翱翔了。”说着,怀玥一饮而尽。
这趟军旅包括上辈子的警察生涯中,无数战友牺牲,她不是没亲手送走过关系更好的人,但从不喜欢日复一日沉浸在悔恨当中,甚至让仇恨或思念成为一切驱使的动力,她很清楚,自己能做并唯一要做的就是继续去完美大家踏入这两份职业时的初衷。
无论当兵还是当警察,所有初衷只有一个——守护。
怀玥并不是一个非常正义且无私奉献的人,最初当警察是想守护自己和师傅,后来日益成长,她开始爱上捉拿罪犯守护人民群众的光荣使命感,来到这里后因为不想念书去选择当兵,一开始逃避学习的心态在沉重训练中演变为守护盛世山河的责任感,心路历程的改变历经时日很长,她也已经更懂得珍惜当下。
徐可被弓弩击中的那一秒,她没有也不会流泪,更不会惋惜自己无法再继续守护职责。
光荣的来,光荣的走,一生已然值得。
“而且,”怀玥随意抹干净从唇边滴下的酒液,心平气和地说,“我们在选择成为军人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书映风目光落在她释怀而飒爽的笑上,犹如被磁铁吸引无法挪开。
他心被狠狠击中,情不自禁捏紧易拉罐,也学着她大口喝尽。须臾,任由一股汽顶在喉口,他认真地回复:“是,她肯定很自豪。”
话还未说完,一阵风拂过,陵园里常青的青松群中飞出一只巨大的雪鸮。
这种昼行性鸟类喜欢白天活动晚上休息,冬季才会迁徙到暖和的平原旷野,可它就是在金秋刚到的时候出现了,它张开羽翼在空中盘旋,圆圆的脑袋上有两颗散发着锐利光芒的黄色眼睛,尖喙中发出微小古怪的咕咕声。
仿佛是人的窃窃私语,又像是低沉雀跃的回应。
怀玥和书映风不再说话,抬眼追随着这只雪鸮迅捷的低旋身影。
它并不怕人,忽地收翅往下俯冲,而后稳稳落在碑前,盯着两人的黄色眼珠滚了滚,没一会,它叼走一个眼球,向更远更广阔的天际展翅高飞而去。
空气中还残存翅膀扑腾的声音,怀玥久久才回神。
她转过头盯着徐可的名字,笑容不由自主扩大:“她真的自由翱翔了。”
她就知道这世界充满未知与神秘,能穿越就能拥有更多奇妙的事情。
不论今日是否是巧合,她愈发相信这回能看到一只不属于迁徙季的雪鸮,下一回也能看到柳城河岸边萤火点点,漂亮洁白的飞蛾匍匐树杆,欢欣喜悦地瞧着一束束悼念的鲜花。
两人又呆了会,怀玥捏扁易拉罐,长舒一口气转身:“走吧,回去睡觉了。”
书映风看眼手表,已经凌晨四点。去开车的时候,他猛地想起来她装扮没变,“会不会有人关注到我们?”
“上次会所后,宋芝山问了我好几次什么时候再把薇安带出去玩。我怕有人也会关注到这点,有可能跟踪我们。”
这事怀玥心里有数。
顾山河是个很谨慎的人,会所一炸,小小操作一番还是能拿到监控视频的,他肯定会查出现在会所里所有超过一米八的女人,薇安绝对也在列。
假身份薇安背后的杰灵模特公司是她认识一朋友开的,她做事很小心,所以薇安确有其人,借用真薇安模样就是怕被人查。
结果,不仅有人私下里去查了是否有薇安这人,还想方设法要到了真薇安目前的行踪。
可他们再谨慎也想不到,她还真就让朋友安排真薇安出境入境一趟,查得出来算她输。
她坐到后座,纵然已经疲惫地闭上眼,还是回了句:“之前不是让你找借口说薇安去韩国拍摄了,他们只能查到这个,况且现在也没空关注你。”
书映风还能有什么话说,她的心计不得不让人佩服,让人不禁怀疑顾山河几人对上她估计裤衩子都会被算计没。
再次询问是否需要去医院处理伤口,被拒绝后,完美进入司机身份的书映风启动汽车往御湖别墅开去。
临下车前,怀玥走了两步折回来。
她敲敲玻璃示意他拉下车窗。
书映风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怀玥咂巴两下嘴,理直气壮说,“要不今晚你就睡这,明天早上给我做早饭。反正你这别墅大得很,房间也多。”
左右到日光升起还有几小时,怀玥不是那种很注重男女设防的人,要是想吃皮蛋瘦肉粥了,就是绑也把他绑回去。
荣升为厨子的书映风:“……好吧。”
一进入别墅,书映风看到客厅茶几胡乱摆了些工具箱和铁链条,顿时更加困惑:“这又是什么?”
怀玥语气淡定:“哦,这个啊。绑了个学生在出租屋。”
他脚步顿停,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许久,他迟疑道:“你可以这么做吗?”
怀玥随意把东西收收,找出医药箱往沙发上一坐,语气更淡了:“不可以,但我想这么做。”
许之余那小子活该,因为犯的错不至于触犯法律
依譁
难道就以为能逃脱制裁?
他做梦!不把他关成白痴她就不姓怀!
*
翌日,也许是老天都在痛惜数十条生命,夜里开始下起了雨,晨光藏在乌云后,天际阴绵一片。
怀玥八点起来,进行简单拉伸后,幸福地喝上了香喷喷的粥和牛奶。
一看本来空空如也的冰箱里堆满新鲜蔬果,感觉家里突然有了点人气,她顿时好奇地看向正在洗手池旁认真洗碗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书映风头也没抬:“我没睡。你受了伤需要补补,这几天我会一直过来,想吃什么你就跟我说。”
怀玥:“……”
哇丢,绝顶好男人。
“那多麻烦你。”她推诿一句,然后毫不犹豫说:“中午我要吃糖醋排骨和三杯鸡,谢谢。”
对她这般不客气,书映风不禁哑然失笑:“可以。”
两人聊了会,门铃响起。
怀玥不想动,看了眼自己打扮没啥问题,便用眼神示意他去开门。
“应该是路忠,我让他买了个烤箱过来。”好男人书映风默默放下抹布认命当小弟,御湖别墅他不常住,这里只有简单的厨余工具,凌晨给路忠发信息让他醒了就来。
门一开,他才发现不止路忠在,还有韩秀莲。
抱着烤箱的路忠耸耸肩:“门口碰到的,韩夫人说要找怀南。”
在这里看见书映风,韩秀莲显然也很吃惊,她不由自主联想到外人对怀南身份的猜测,又想起昨夜书映风风尘仆仆赶到后紧张的模样,于是她态度更加和缓。
她提了提手里精致的饭盒,笑着打招呼:“映风也在啊,怀南醒了吗?”
“醒了,正在喝粥。”书映风把门拉开,让她能看到里面。
怀玥更吃惊,大清早她可不想看到倒胃口的人。
滋溜一口吞下粥,她讪讪道:“姐,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受伤了吗?”韩秀莲很自来熟,越过书映风主动走进来,语气嗔怪,“早知道我就来早点,你看这下早饭白做了。”
韩秀莲说自己头一次下厨,为了做早饭一晚上没睡,大早上过来只是想表示下诚意。
怀玥感觉她说这话似乎也不是像邀功,纯粹是脱口而出。
不知为什么,她莫名察觉韩秀莲有点傻白甜,端着喜拈酸吃醋名头的贵太太名号,实际上就是一缺心眼货。
不过到底是真傻假傻,怀玥根本不想知道,她维持着假笑,放下碗勺,起身过去揽住她手臂:“姐姐你真好,没关系我胃大着呢,硬塞也塞得下。”
韩秀莲被哄得心花怒放,不断拍着她的手背,笑呵呵道:“你这小嘴真甜,我今天来,还有件事。”
她看了眼已经进入半开放式厨房的书映风两人,把怀玥往落地窗旁拉。
“怀南啊,姐问你个事。”韩秀莲欲言又止。
怀玥:“姐你尽管说。”
韩秀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她叹了口气,精致妆容下掩不住憔悴的面孔上浮现一抹复杂的悲戚,许久才压低声音问:“我听说你要去拍电影是吧,就是我想问,能不能到时候带姐一起去?”
怀玥挑眉,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安晴才这么低声下气啊。
要不是因为太多人在,恐怕这话昨天她就想说了,这会儿眼巴巴过来,没想到书映风也在。
大概摸清楚为什么,怀玥点点头:“当然可以。”
活到这份上来求一个小孩,其实韩秀莲自己也没脸,可她没有办法,有道是豪门家庭多狗血,封家也不例外。
她是个别人越不问也想倒苦水的人,于是苦笑着说:“我也不怕让你笑话,自从嫁给封淮他爸后,我就被养成了只知道和富太太们喝下午茶的废物,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也管不住我儿子。虽然早知道封淮爸爸外头有人,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骑到脸上。”
韩秀莲这几天一直有收到安晴的挑衅信息,找人查了查才知道她是郑元导演新剧女主,她亲老公封威出钱捧的,巧的是怀南要去饰演女主前男友。
更多憋屈话不能说,韩秀莲拉紧怀玥的手,语重心长道:“我想去看看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怀玥也想看,当即一口应下:“姐你放心,到时候你借口给我送饭过来就好了。”
得到确切回答,韩秀莲再度喜笑颜开:“那好,既然书映风在我就不打扰了,过两天来我家吃饭。”
“正好江璟妈妈和顾骁妈妈也想谢谢你,我们打算弄个家常聚会,到时候下课我让封淮接你去封家。”
一听到时候人都在,怀玥唇角弧度加深:“行,我很期待那一天。”
……
把韩秀莲送走后,书映风和路忠也没多留。
不过临走前,路大助理还不忘拍着怀玥肩膀,语重心长道:“怀同学,上次就跟你说少和S班同学靠近,你说说你倒不倒霉,都出多少次事了。”
怀玥:“……”
到底倒霉的是谁啊。
她怀疑最后路忠要是知道了真相,指定会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有些话怀玥习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一搭没一搭点着头:“好的路先生,我一定远离他们。”
路忠满意点头:“嗯,好好读书,天天向上!”
他握拳作鼓励状,还想说什么时后脖领忽然被书映风扯住,紧接他就瞧见对人从来都和颜悦色的大老板今天脸色有些臭,还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别烦她,走吧。”
路忠同志踉跄跟上,欸欸欸,怎么肥四?他莫名想说一句:先生,你好久没露出这种表情了。
直至上车,路忠才后知后觉——咦,这桥段怎么和他昨晚看的霸总娇俏小甜心有点相似?神特么少爷你好久没笑了!
……
死了十多人,鹤山一事终究是瞒不住。
但由于涉及境外且事关重大,官方出面压下此事,将其掩盖为寻常刑事案件,官方暗地安抚受害者家人时,怀玥从郑娥口中得知顾山河几人去缅部的事。
“嗯?祁树留在缅部?”
“对,顾山河一个人回来了。”
思考一番,怀玥岔开话题:“姚禾怎么样?”
“伤不重,现在在军区医院。”郑娥说完便表示因为这件事触及国威,不可能不立案,她也许很快会回清市。
怀玥心里明白,边抠着指骨上的血痂,边说:“你差不多也该休假完毕回去坐镇了,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猜顾山河肯定已经发觉不对,说不定早就怀疑是否有专案组,不如你立刻回去。”
只要能暂时蒙蔽敌人视线,辛苦点时刻连线也不是不可以。
郑娥也同意,他们一直在暗处,劳累的都是小兵小卒,身为领导者到底只需要指点江山,那无论在哪里都行。
两人讨论过接下来动作后,怀玥最后申请:“缅部那边换人盯,帮我申请把猎鹰调出来,和贝恩一起盯。”
郑娥莫名听出一股毫不遮掩的杀气,她忍不住失笑:“方天河早有打算。”
不管老杰克和顾山河几人如何争锋相对,将战火绵延到普通人身上,挑衅到华夏国威,这件事就已从打击罪恶升级到一网打尽程度了。
这不派最利的兵都说不过去,等威尔市这处理完,势必要把他们打得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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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玥挂断电话后,去给饿了三天的许之余送饭。
她没有急着拷问。
像他这种人,得身体和心灵双重崩溃才好下手。
开开心心养伤等待聚会这几天,怀玥和封淮约了两回钓鱼,关系又进一分。
然而等聚会那一天,她笑不出来了。
封家。
吃完饭后,热情四射的妈妈们忙活着做点心,和封淮几人打完牌,怀玥实在不想和他们满脸堆笑,借口去上厕所。
大概摸清封家所有出入口后,她刚想下楼,谁成想迎面撞上乔思。
乔思今天穿的是千鸟格吊带裙,清新妆容显得她格外甜美淑女,她慢条斯理勾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怀南,今天怎么没带钟缘来?”
怀玥觉得她眼神特诡异,于是默不作声后退一步:“她今天满课,你找我有事吗?”
“有啊……”
乔思拉腔拖调说着,勾魂夺魄的眼缓缓眨动,忽然,她像是喝醉了一般跌跌撞撞朝怀玥冲来。
怀玥在心里我靠一声,连连后退。
干嘛,这可不兴乱扑!
一直退到墙壁处,纵然她动作够快,一心化作柔软无骨小妖精的乔思还是嗔笑着扯住了她衣角,随后像只八爪鱼一样扑上来。
“我突然发现我好喜欢你,你和钟缘分手吧,和我交往,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说着,她的手开始在怀玥腿根处乱摸。
怀玥猛地打了个激灵,顿时瞳孔地震:??
啊?啊?啊!!
到底是她疯了还是乔思疯了!
第51章
“怀南,你想要钱还是学历还是工作,我都可以给你。”乔思胡乱说着,双眼迷离手乱摸,粉嘟嘟的唇瓣还撅了起来。
怀玥一言难尽:“……”
说句实话,还真没体验过被人霸王硬上弓的感觉。
现在体验到了,就是未免也太变态了吧!
怪不得吃饭的时候她总感觉乔思看自己眼神不对,敢情是脑子坏掉了。
眼看乔思手要摸到自己裆部,她眉头狠狠一皱,果断伸手,一手握住她手腕拨开,一手抵住她肩膀不让更近一步。
“你疯了?我是渣,但绝不是那种吃着锅里看碗里的人,乔学姐请你注意分寸!”
拉下脸讨好的乔思被毫不犹豫拒绝,心情瞬间宕到谷底。她的动作很迟缓,看了眼紧紧捉住自己手的修长五指,她保持着往对方胸膛倾倒的动作,冷冰眸光缓缓从手指挪向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
被人近距离紧紧凝视,怀玥不爽到极致。
也不知道乔思在想什么,微微失神的双眸中情绪复杂,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出轨被抓的男友。
反正那次她带钟缘偷听已经算撕破皮,怀玥不打算再和她虚与委蛇,用力把她推出去后,强忍不爽道:“学姐,不好意思了。”
“……”乔思差点被甩飞,等稳住脚跟时本就是松垮式丸子头的发型已经乱了,根本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有多狼狈不堪。
许久,她才整理好乱掉的头发转过头来,一眼不眨盯着怀玥。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一个刚加上别人好友就发肌肉照的渣男,和钟缘在一起还不忘聊骚的渣男,你现在跟我演真心深情,可不可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都是什么货色,你别装了!是不是我衣服脱得不够多,还是我没钟缘骚啊?”
乔思可能真的有点疯了,居然伸手去拨弄自己的吊带,试图露出更多白皙皮肤来吸引注意。
怀玥眼睛不想瞎掉,第一时间握住她手,并将滑下去的带子重新拉回她肩膀。
“乔学姐,麻烦理智点。”
“这里不是你家,要脱衣服回家去脱。”
听到这冷漠无情的话语,乔思怔住了,忍不住再次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可她没法看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斯斯文文的银边眼镜遮挡视线,隐约只能看到一丝嘲讽的余光。
乔思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
明明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都没失败过,饶是顾骁那种惯会装腔作势的货色,就是不行也衣服脱得飞快,在她的认知中男人无非就是一辈子都在追逐美色与金钱的龌龊货色。
可今天竟然失败了,而她最厌恶的一件事是——独一无二的光环失去光亮。
高贵的出身,优渥的背景,让她成为从小到大都是众人心尖尖上的小公主,从幼稚园开始孩子们就喜欢围着她转,因为她有最新款的公主蓬蓬裙;小学学生们也喜欢趴在窗户上看她,因为她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初中高中老师夸她长得美,学习好跳舞实力强劲,来日肯定能登上圣彼得堡大剧院向全世界骄傲地宣告她乔思是来自华夏的年轻舞者。
无论哪一个年龄段,乔思都是在宠爱与关注中这样过来的。
她很清楚,一旦失去与众不同的光环,自己多年来千辛万苦巩固基本功落下的汗水、努力在外面戴上的温雅面具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她必须要让所有周围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身上,无论真诚还是虚伪。
所以她都这样讨好了,为什么还要被拒绝?乔思眼神忽地怨毒起来:“我到底哪里比不过钟缘,你要这样对我?”
怀玥懒得跟她纠缠,铺平翘起来的衣角,边反问:“为什么要和别人比?”
乔思绷紧的眼神一松,似乎很不解:“什么意思?”
“我问你为什么要和钟缘比,”怀玥不耐烦地靠向墙壁,双手环胸,冷冷淡淡回望她,“你出身比普通人好太多,仅仅专注你的芭蕾事业都已经是所有人触及不到的巅峰,你何必要去和别人比?”
钟缘说的没错,搞什么雌竞呐?
世界上针对女性的恶意太多,充满条条框框的规驯也太多,女孩子香香软软,一块抱团取暖不比比来比去来得香。
不过这种道理乔思显然不懂,只见她眉端紧皱:“我没有和她比,我只是喜欢你。”
“真喜欢假喜欢你自己心里清楚。”怀玥真想问问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从乔思多次反应来看,显然当初史雁柔被霸凌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那时候成为了五人玩物的她,抢占了本该属于她的目光,她不甘心自己竟然会低人一等,明明知道缘由,还是肆无忌惮编造谣言,用贞操羞耻去毁掉一个女生。
她不想去谅解她是否是在成长过程中因家庭环境影响从而心理扭曲,就像不想去谅解五人组作恶的根本原因。
深井冰就是深井冰,少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
怀玥深吸一口气,觉得还是不要和傻X论长短,不然会显得她也像个白痴。
她支起身体,语气冷漠:“乔学姐,不是每个人都应该喜欢你,你也没资格这样要求。再说想要获得关注和喜欢有很多种方式,这种方法太蠢了。”
别说她不是真男人,就算是也不会上钩。
能上钩的,都是群垃圾罢了。
越过定在原地不动的乔思,怀玥最后丢下一句好心的劝解:“有空去医院看看精神科吧。”
乔思:“……”
【你脑子有病】这句话基本摆在明面上了,乔思不可置信拉住大刀阔斧从身边走过时摆起的手。
“等等。”
怀玥不耐烦停住脚步:“还要做什么?”
等了好一会没听到回答声音,她回头,却看到乔思唇角露出一丝称得上恶毒的笑来。
“是你逼我的。”
怀玥脑门警铃大作,心道不好之际,乔思已经开始疯狂弄乱自己头发,然后扯开本就岌岌可危露出沟壑的衣领,冲着楼下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好家伙这是要陷害她啊,怀玥脸色一黑,根本不给她说下一句的机会,当即出脚。
“走你!”
胸前突然被狠狠踹了一脚的乔思:?
下一秒,手还在扯衣领的乔思整个人往后仰去,扑通扑通像个球一个滚下楼梯,摔了个人仰马翻,尾椎骨断裂。
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吸引了所有人,众人跑到这里一看,就看见衣衫不整的乔思哭得妆都花了,随即他们不约而同看向怀玥。
楼梯上的怀玥:“…………”
好尴尬啊,有没有地洞钻一钻。
想了想,她果断举手投降,决定也茶一把,于是立马屁颠屁颠下楼,委委屈屈揪住韩秀莲手臂:“姐姐,她勾引我,差点被她得逞了呢。”
众人:“……”
乔思:“……”能不能去死啊啊啊魂淡!
……
家里老公被小妖精勾得神魂颠倒的韩秀莲最近听不得勾引两字,哪管乔思妈李淑娟还在这呢
依譁
,气势汹汹手里面团往地上一摔。
“看监控!”
今天聚会除了齐河爹和顾山河,齐江顾封各家女主人男主人都在,这事说大不大,可到底打了作东道主请客的封家颜面。
监控看完,李淑娟和乔振面面相觑一眼,瞬间感觉自己老脸都丢尽了。
李淑娟连连道歉:“怀南,我女儿鬼迷心窍了,真是对不起,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平日高高在上的格高食品老总乔振也拉下老脸,一个劲儿对她说抱歉。
他们也不敢不说,鹤山一行怀南俨然从疑似书家继承人的身份升级为所有孩子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冲上去把最厉害的女人扑倒,最后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别提从前背后站着书家,如今封家、顾家、齐江两家都恨不得奉他为座上宾,就这身份,谁还敢惹?再说乔思可是江璟的未婚妻!
乔振还指望这几家赏点肉给他吃,自然不敢造次,说完道歉,只字不提怀南到底不该出脚一事,反倒是拍着怀玥肩膀,特小心翼翼道:“怀南,有喜欢什么牌子的车吗,给你买一辆?”
怀玥沉默。
她可没那么自信认为是这两位是在忌惮自己,估计是要么是怕印钞机,要么怕和她称兄道弟这几家。
原来上流社会的人心都是冰做的,她讥讽地看了眼躺在沙发上哀嚎的乔思,这么病态的社会关系下,那么生出个深井冰也能理解。
“不用了,我也该说声抱歉,不能因为害怕就动手。”怀玥假惺惺给了个台阶。
韩秀莲怒目而视:“还不走?好端端的宴会搞得这么晦气。”
台阶给了,乔振和李淑娟只顾着悻悻地笑,又毕恭毕敬和江家人道歉,等救护车一到立马带着乔思灰溜溜离开。
目送他们离去,一场闹剧就算结束。
江宏海和封威似乎有事要谈,打过招呼便上楼了。
但韩秀莲心里很不舒服,也不管这里有多少人,当面就问封淮:“乔家那姑娘平时看着拿腔拿调,你知不知道她原来是这样的人?在别人家里勾引男生,真是龌龊不要脸!”
封淮很无辜,他知道但没想到乔思这么勇,更没想到他南哥稳如老狗不为所动,一脚把人踹下楼了。
这么想着,他朝怀玥竖起大拇指:“牛啊哥。”
怀玥:“……”
见他左顾而言它,韩秀莲心里有数了,顿时火冒三丈:“晚上再找你算账!”说完,她气哄哄直接转身回厨房。
封淮搞不懂关自己什么事,心烦意乱撇撇嘴,也想跑:“怀南,我们去打麻将?”
怀玥看了眼旁边脸色不太好的江宏海妻子阮燕和顾骁母亲车柔,摇头:“你们先去,我等会来。”
见他不走,封淮拉着江璟火速离开现场。至于顾骁根本就没进屋,他腿伤了,坐在轮椅上就跟个小残废一样。
怀玥和齐河跟着妈妈们进厨房帮忙。
一进去,齐河妈书意风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是个很看着就很阔气大方的妇人,笑盈盈道:“怀同学干得不错,碰上死皮赖脸的人是该这样。”
怀玥谦虚摆手:“姐姐过奖了。”
一听这称呼,齐河龇牙:“南哥,错辈了!”还有怎么逢人就叫姐,有没有点尊老敬老的底线!
“阿姨们都很漂亮,看着就跟十七八岁似的,不叫姐姐叫什么?你要是帮不上忙就赶紧走。”怀玥懒得搭理他。
齐河落败,唉了一声溜走,顺便还顺走了俩大香蕉。
书意风嗤笑:“我看他根本就是来顺水果的。”
怀玥在心里表示同意,瞧书意风这精明聪慧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生出齐河这个缺心眼,反倒是印钞机更像点。
她决定回头找个机会要和书意风告个小状,人傻不假,霸凌许之余更不假,干什么事总得付出代价。
不过她很好奇,书意风是书映风亲妈的妹,两人名字怎么像?
书意风挺喜欢怀玥这个性,夸了她一句嘴甜后才解释:“映风没和你说吗?我们家老爷子喜欢风字,所有小辈都有这字。”
“他没和我说。”怀玥心想小印钞机闷骚的很,围裙一打,屁翘腰细,乖得跟橱窗里放的洋娃娃似得,打两拳上去估计都放不出一个屁。
而且有钱人家就是事多,万一回头哪个孩子喜欢抽字,还不得不叫书抽风呗。
“需要我做什么吗?”她暗自吐槽一番后岔开话题,眼神却一直在负责做蛋糕胚的阮燕和车柔身上流连。
前者温柔婉约,后者御姐成熟,各有特色,如果不是江宏海和顾山河两人老婆,她想应该会很顺眼。
书意风让她帮忙切草莓就行,怀玥拿着小篮子默默靠近阮燕。
“不好意思,今天让阮阿姨受惊了,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对乔思真的没兴趣。”
“没关系,璟儿都没说什么,我做妈妈的肯定也不会在意。”阮燕无比温和,抿唇一笑。
“是啊怀南,不要放在心上的人是你,”车柔正用打蛋机打奶油,慢条斯理地说,“你不知道乔家以前祖上就是暴发户出身,腌臢事干了不少,乔思能做出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奇怪。”
车柔从头到尾说的话并不多,怀玥却清楚感觉到她仅仅是讲话时露出的轻蔑表情就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傲慢。
她会对自己这样好的态度,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救了她儿子。
确认过眼神,也是必须要做掉的人。
怀玥没再说话,开始切草莓。
见状,车柔和阮燕也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事,两人一边做事一边聊天,关系很好的样子。
怀玥装乖有一套,谁都没发现她正悄无声息偷听。
“我就说江家和乔家这场婚约不太合适,不如取消吧?”
“唔,我得回去问问宏海。”
“今天这饭总归不大高兴,那改天我们再约一下。”
“好啊。”
她俩声音很小,尽管厨房里唯有菜刀哒哒哒砍在砧板上的声音,她还是听见了。
没一会,怀玥余光扫到车柔走到韩秀莲身边,“我家顾骁儿脚伤了,也不好去学校里上课,听说怀南成绩还不错,正巧在给封淮补课,我看这孩子也挺喜欢的,要不让他带着顾骁一起学吧?”
“你们家顾骁还要学?”
“孩子们一起读书才有意思嘛,顾骁从小就不爱搭理人,平时也就和几个孩子玩一块,是该多交几个朋友。”
韩秀莲好像还是有点不开心,有一搭没一搭附和着,也不知道同意没同意。
怀玥隐约听到一句再说吧,心里正高兴,这时书意风忽然推搡了她一下。
“我切了份果盘,你出去玩吧。”
大致已摸清楚几人性格,怀玥也没那么傻揽活干,接过果盘和书意风点过头后就出去了。
封淮四人在外头小花园正好凑一桌麻将,一百一盘,推牌换牌间,四人笑得咯咯没完。
怀玥觉得他们的笑特别碍眼,好险才忍住一个电话打110把这四个聚众赌博的玩意给抓起来的冲动。
半晌,她端着果盆拉旁边的凳子坐下。
“在聊什么呢?”
“在聊晚上要不要去酒吧放松放松,正好你来,你去不去?”
封淮说着头朝怀玥侧过来,眼睛却黏在了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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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势很怪异。未几,他火急火燎道:“快,南哥,喂我吃个菠萝。”
怀玥:?
她决定了,回头把他一口牙也要敲烂。
面无表情插了快菠萝塞他嘴里,她拒绝邀请:“不,我晚上有事要忙。”
“二饼碰!你别动我牌啊。”江璟警告封淮,捏好牌后才望向怀玥,语气颇为不爽:“你就这么忙,刚才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好了晚上一起玩?”
怀玥冷冷淡淡瞥他一眼:“嗯?牙刚补好又想掉吗?”
江璟:“……南哥。”
她满意了,神清气爽给自己抓了把蓝莓,一颗一颗像甩豆子一样往嘴里丢,“没办法,晚上要和缘缘约会。”
封淮吐血,忙活着捏牌还不忘吐槽:“我就不该问你。”
“哈哈哈哈哈一个个怎么尽找怼。”齐河乐死了,笑得跟刚进油锅的鸭子似得,完全忘记自己刚才也被怼了。
“你滚!”封淮大怒,终于忍不住转头朝怀玥看来,“你俩才分开多少小时,就这么如胶似漆?我叫你一声哥,你也别老在兄弟面前秀恩爱吧。”
封淮气得半死,为了这份兄弟情,他可是放话说再也不会追钟缘了,结果换来的就是这!
怀玥高兴搭理他才有鬼,故意激他:“知不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多读点书吧你。”
封淮:“……”
他!为什么!没有!长!一张利嘴!他恨!
怀玥看他憋屈,心里爽得不行。
嗐,说什么约会。
其实是又有蠢货要遭殃了而已。
怀玥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微笑,不着痕迹瞥了眼不怎么讲话的顾骁。
今晚必须要先把某个人干掉,省的老是给她找麻烦。
和他们闹一会,牌局结束,怀玥状似不经意地说:“这几天和导演联系了一下,他跟我说女主安晴是你爸的人,不太好惹,这事你知道吗?”
闻言,封淮脸色一变,连桌上几人神色都有点不对劲了。
封淮朝门里看了一眼,没发现他妈身影后才说:“这事你别声张。”
她挑眉:“怎么说?”
封淮表情很臭,这事还要从热心姐说起,不谈多复杂,总之就是从来没碰上老子抢兄弟女朋友的事,假如安晴是他女朋友,要是被老子抢了,他一定干死亲爹。
可里头到底有些事不好胡乱声张,封淮欲言又止片刻没放出一个屁。
许久,顾骁找借口驱走齐河,而后淡淡出声:“怀南。你确定你要知道吗?”
很明显里头问题很大了,怀玥眼皮一掀,慵慵懒懒往椅背上靠去,云淡风轻哼笑一声:“说呗。”
“人都帮你们杀两个了,别说这种小事我都没资格知道。再说饭前你们爹妈都拉着我表示以后就是一个道上的人,让我多担待你们,难不成都是假话?”
“亏我还费尽心思帮你们,”怀玥故作心酸,指向自己眼睛,“看到没,乌青还没消呢。”
面对她的谴责,顾骁起初只字没说,只是静静打量怀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静谧无言中,他忽地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安晴原来是王岩的女朋友,有天他俩一块去会所,祁天阳给她打了一针东西,她失手杀了一个服务员,要不是封淮爸爸正好在那里,她就完了。”
语毕,他冲怀玥伸出手:“怀南,欢迎你来到我们的世界。”
有句话顾骁没说完,后一句是——欢迎你,进入天上人间。
邪恶的高山连绵,倒下一座山峰,还会有另一座冉冉升起,这是利益充斥的世界永恒不变的定律。
他意味深长勾弄着笑,根本无须去剖析怀南帮他们的初衷,不论是否真心诚意,既然这么想要知道,那就看他敢不敢握上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