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1年1月8日

墓海寻踪 by 不用假装18(三部05 – 18)

第五章

齐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道:“这是胭脂盒里面雕刻的拓本,盒盖和盒身上都有,盒身上是一张古墓地图,而盒盖上像是一幅宫殿图。”

我接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同时拿起胭脂盒对照,发现拓本跟胭脂盒内的雕刻图案果然相吻合,而且这个拓本做工很精细,胭脂盒内被严重腐蚀,模糊不清的一些线条,在拓本上已经被补了出来,可见做拓本的人对古墓和建筑都有一定的功底,我本来是做拓本的,看到手艺好的,忍不住跟自己比较,不得不承认的一个现实,我还得在练个三十年,才能达到这个水平,这还是我一心投入到拓本中,不管其他的事情。就我现在这种状态,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出这么精美的拓本。

即使拓本做到无可挑剔的地步,古墓地图仍然很简单,只有寥寥几笔,反倒是宫殿图,上面每一片砖瓦都仔细的雕刻出来,让人难以想象这么小的一个胭脂盒盖上能刻下这么多的线条。我把拓本递给闷油瓶,到前面的柜台拿过来一个放大镜,宫殿的匾上有两个小字,用放大镜才看清楚,跟胭脂盒下面的甲骨文一样,是“昭宫”二字。看来胭脂盒盖上的宫殿就是当年周穆王宾宴西王母的昭宫。

我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古墓地图上,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只好道:“宫殿可以肯定是昭宫,地图呢?”

齐羽拿过地图,用手沿着古墓图画了一圈,道:“这是古墓所在地,并不是内部的结构图。”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地图会简单成这样,我还以为西周国力不行,没有能力建造大型的古墓,所以随便挖个坑,把人埋了。

胖子早就憋了半天,一听说有古墓,立刻问道:“天真他表舅,那这古墓在什么地方?”

齐羽看来有些疲惫,不准备跟我们继续卖关子,直接说道:“这里的地形跟西王母古国所在地很像,我刚开始以为是在青海,后来仔细看了一下地图的四周,这四周是连绵起伏的山峰,而西王母国在西周时期,四周全是水路,魔鬼城是后来形成的,所以我觉得是另一个地方。后来,我找了一些航拍图,删选之后把地点定在陕西化龙山。”

齐羽说完,掏出几张航拍图递给我,道:“你看看,跟地图是不是很像。”

胖子道:“航拍图怎么得来的?你租了架直升机?你上次欠我们夹喇叭的钱还没还。”

齐羽摇头道:“有人看在先人的薄面上,提供了这些地图。”

我让胖子别在追问,齐羽连神秘的张家都可以勾搭上,找几张航拍图不是什么难事,这两年接手三叔的生意之后,我就注意到,老九门隐藏的势力很深,即使到了现在,我也仅仅接触到皮毛,而二叔手里到底还有多少底牌,我根本就不知道。就连秀秀、小花和我,背地里做的那件事情,只要捅出来,立刻可以让全国的古玩市场翻个天。

一些机密的航拍图掌握在政府的手里,而张大佛爷和霍仙姑跟军方都有密切的联系,我几乎立刻可以想到,齐羽是通过什么途径拿到的航拍图。

航拍图顾名思义是指摄影师在航空器上,在高空拍摄,清晰的表现地理形态,所以,航拍图可以说是更细致和真实的地图。

我手里拿着的这几张航拍图,都是同一个地点,角度不同,而且拍摄的时间不同。其中有两张,只能看到四周的山峰,山峰环绕的地方云雾缭绕,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张图片上,云雾似乎稍微淡一点,隐隐约约能看到云雾下的树林。即使这样,从山峰的走势可以看出来,这里确实跟拓本上的地图相类似。

我把航拍图递给闷油瓶,刚才我们讨论了半天,他一声不哼,像是这件事情跟他无关,但是他一直是个主意很定的人,我不知道他的态度,所以,齐羽说了半天,我没有直接表态,就怕他像上次在北京似得,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让我跟胖子变的被动起来。

闷油瓶接过航拍图,扫了一眼之后,放回桌子上,抬头看着我,道:“我跟他有约定。”

我立刻明白闷油瓶的意思,怪不得齐羽一直在引诱我跟胖子,原来他跟闷油瓶早有约定,现在这样做,只是想多找两个帮手。其实齐羽根本不用浪费这个时间,闷油瓶已经答应,胖子且不说,我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表面上我仍不动声色,对齐羽道:“既然小哥已经答应你,装备上有什么需要,你开个单子,我帮你们准备。”

齐羽没料到我会这样说,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道:“我以为你会跟我们一起去。”

我心说,老子吃软不吃硬,你上次用的那招挺好的,这次非得换招,自找麻烦,于是摇头道:“身上的伤没好透。”

齐羽一脸遗憾的样子,掏出一张地契,道:“上次答应给你的。”

胖子立即接过来,道:“我们先收着。以前的事情两清了。”

齐羽笑着点了点头道:“这次是去周穆王墓,西周王陵一直是史学家寻找的目标,可惜近一个世纪都没有发现。而且,据说周穆王征战四方,搜刮了不少的珍宝,没有留给子孙,全部带入王陵,其中包括他跟西王母互相交换的礼物。”

胖子咽了咽口水,不等我表态,道:“摸金校尉从三国的时候就开始寻找周穆王的王陵,胖爷作为最后一代摸金校尉,一定要把先辈的光荣传统贯彻到底,不用说了,周穆王陵一定要留下摸金校尉的足迹。”

胖子发表完慷慨激昂的宣誓词之后,指着我对齐羽道:“小哥去就行了,天真留在家里给我们做后勤保障工作。”说完,安慰我道:“天真同志,毛主席说过,缺乏后勤保障,前方必定荡漾,所以,我们是不会小瞧你的,你放心的等着我们凯旋归来。”

我简直哭笑不得,有闷油瓶和胖子这样的队友,跟齐羽耍心眼,只有让他看笑话的份,于是双手举到头顶,对齐羽道:“好吧,你赢了。”

第六章

齐羽开了张单子,胖子加了几种管制装备,前两次吃了装备不足的亏,我不敢马虎,拿着单子仔细的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非常齐全,让王盟尽快准备,齐羽的身体情况不能耽搁。

晚饭是在楼外楼解决的,酒过三巡之后,话题重新扯到周穆王陵上,下午接受的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间消化不了,很多事情没有想清楚。西周王朝除了开国君主周武王和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之外,名气最大的就是这位跟西王母传出绯闻的周穆王,所以从古至今很多地方都传说发现周穆王陵,西安市恭张村就有一块“周穆王陵”的石碑,好像是政府出资建造的,跟齐羽说的化龙山不是一个地方,于是,我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齐羽只喝了几杯啤酒,现在正端着杯茶,听我说完之后,道:“恭张村的古墓从什么开始被误传为周穆王陵的,已经无从考证,最早立碑的是清代乾隆年间的陕西巡抚,现在去那里,仍能看到一座碑,但是这个是解放后才立的,最早的那座碑早已不知去向。但是现在已经被考古学家证实为是一座汉墓。”

“发掘了?”我追问道。

齐羽点头,道:“没被发掘前我曾去过几次,在那座周穆王陵前五六十米的东西两边,有两个小墓,当时以为是陪葬的童男童女,七十年代,有村民挖了东边的小墓,当时墓冢虽然被平了,但是靠土的颜色找到位置,挖了几天之后,只挖下两三丈深,都是三合土,没有发现进王陵的通道,所以,当时就有人怀疑这是座假墓。西周时期的墓葬是没有坟丘的,那里有一个封土堆,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周朝的陵墓。直到八六年的时候,这座古墓被盗,考古人员进行了抢救性的发掘,发现这座墓穹窿顶下是方形前厅,北为后室,东西还有侧室,而且是砖砌墓室,里面的砖是汉代遗物,由此可证这不是西周墓,而是一座汉代陵墓。”

我和胖子听的津津有味,胖子在一旁问道:“八十年代?小吴,难道是你三叔干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的佩服胖子心细,三叔那伙人八五年在西沙海底墓中招,紧接着的第二年周穆王陵被盗,说是巧合三岁的小孩都不会相信,难道那时候他们已经顺藤摸瓜,摸到尸鳖丸出自西王母处,而作为西王母的绯闻男友,这群人肯定不会放过周穆王陵这条线索。

齐羽笑着看向闷油瓶,凭他的这个动作,我几乎可以肯定周穆王陵被盗跟闷油瓶脱不开关系。我跟胖子一起看向闷油瓶,闷油瓶轻轻的把筷子放下,看着我道:“时间太长,记不起来。”

胖子一脸的不相信,其实我也不敢肯定闷油瓶是不想说还是真的记不起来,但是当着胖子跟齐羽的面,我只好打圆场道:“记不起来没关系,你每次都会在去过的地方留下记号,等忙完这阵子,我陪你走一趟。”

闷油瓶对我的话置若罔闻,胖子直叫这个主意好,说到时候带着他一起,我看闷油瓶的态度不冷不热,热脸贴上冷屁股,正窝着一肚子的火,对胖子说话的口气不由的有些冲,道:“吃饱了撑的,买票去参观陵墓,钱多没地方花?”

胖子没跟我计较,开了瓶酒,递给我,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让他跟齐羽继续喝,齐羽也说不想再喝,要早点回去休息。我想齐羽在杭州肯定有落脚点,而我家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就没有留他。

出了楼外楼,我们跟齐羽分别,胖子提议要去马杀鸡,我知道这段时间他憋得不轻,但是我一点提不起劲,不想去,于是甩给他一张卡道:“悠着点,别把肾玩坏了。”

胖子接过卡,笑道:“知道分寸,晚上不回去了,明见。”

回去后只剩下我跟闷油瓶,一路无话,直到躺在床上,他把灯关掉,借着黑暗的掩护和酒精的刺激,我尽量用平静的口气把憋了一下午的话问了出来:“你什么时候跟齐羽约定好的?”

很长一段时间,闷油瓶没有吭声,就在我差不多要放弃,在心底暗骂这小子不地道,到现在对我还有隐瞒,爷闲的蛋疼才会管你这些破事的时候,他轻声的说道:“在疗养院。”

我立刻有了精神,转过身,面对着闷油瓶,借着月光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是选择性失忆,想说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不想说的事情就忘得一干二!”说完,紧盯着他,看他如何反应。

闷油瓶却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从零三年到现在的事情,都记得。”说完,看向我,跟我对视。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我跟闷油瓶第一次见面是零三年初,他提到这个年份,难道跟我有关系?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闷油瓶的眼神有些复杂,我不敢继续看下去,偏了偏头,看向窗外,道:“说说你跟齐羽的约定。”

闷油瓶把视线移开,看着天花板,道:“当时陈文锦、霍玲、齐羽都吃过尸鳖丸,为了自救,我们有约定,不论是谁发现新的线索,必须共享。”

我几乎想扇自己一巴掌,这么长时间,竟然忘记闷油瓶也曾吃过尸鳖丸,我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

闷油瓶摇头道:“张家血液对尸鳖丸有免疫,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放松下来,暗怪自己一惊一乍的,差点忘记闷油瓶奇特的血,道:“那这次是帮齐羽,你有多少把握?”

闷油瓶想了一会,才说道:“不全是,周穆王曾去过青铜门,从那里带出去一样东西,有可能跟节点有关系。”

“你这次进青铜门发现的?”我问道。

闷油瓶“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我又追问几句,他理都不理我,像是睡着了,我知道他根本没睡,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恨不得找个东西把他的嘴撬开,转念一想,如果我真不怕死的这样干,闷油瓶估计会直接把我踢飞。

我恨恨的在他背后比划一下,背转着身,酒精慢慢的起作用,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七章

化龙山属于陕西省,又称小神农架,最高海拔近三千米,是岚河和南江河的分水岭,大巴山的第二主峰,南接重庆,北邻湖北,外围已经被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大山深处被原始森林覆盖,齐羽给我看的航拍图,应该是在山的深处,具体是什么地方,齐羽没说,只说到了地方就知道。

所以,要去化龙山,只能坐火车,从西安中转,我让王盟订了四张软卧,四个人正好一个包房,先坐火车到西安,经过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才到,我们直接到了西安汽车站,坐上去平利县的大巴。

四个人夹在一车游客之间,大大的装备包反倒不显得突兀,我挑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胖子睡了一路,不愿意再睡,非得要看风景,我只好跟他换一下,前排闷油瓶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齐羽在外面。买票的时候,我问售票员到平利县要多久,售票员告诉我们要五个多小时,我算了一下,到平利县已经天黑,于是跟齐羽商量,要不先到平利县休整之后在进山。齐羽轻微的摇了下头,低声道:“半路下车,到时候我叫你们。”

我点头,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趁天黑进山,对此我无异议,这趟装备虽是我准备的,但是信息是齐羽提供,算起来,他才是夹喇嘛的人,而且齐羽能力不弱,又准备这么长时间,肯定胸有成竹,而且闷油瓶还在,我想齐羽不会半路把我跟胖子卖了。这里属于偏远山区,只听说过姑娘外嫁,没听过花钱招女婿的,以齐家的精明算计,亏本的生意,他肯定不会做。

客车过曲江收费站后进入包茂高速,下出口转到102省道,经由316省道转入207省道,齐羽示意我们做好准备,在207省道28公里处,我们下了客车。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省道上不时的开过几辆旅游大巴,齐羽站在路边,没有拦车的打算,胖子问道:“今晚就在路边过夜?”

齐羽抬头望了下天,面露忧色,对我们道:“可能要变天,今晚进山也许会不舒服。”

胖子拍了下他的肩膀,把装备背在身后,道:“前头带路,站在路边也舒服不到哪去,下雨就当老天爷给免费冲澡。”说完,双手举过头顶,脸朝向天空,大声喊道:“下吧下吧,我要开花。”

齐羽被胖子逗乐了,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道:“那就是化龙山,今晚最好能翻过山,过了山之后在休息。”

这里靠近省道,刚开始的一段路偶尔能看到游客留下的包装袋之类的垃圾,大概走了两三个小时,天完全暗下来,我们进入到密林,只能听到虫鸣和鸟叫,抬头望不到天,也看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顺着山势往山爬,齐羽不时的掏出指南针,校正方向,以免走偏。

我们进山后就换上冲锋衣,连续的行走,早已闷热不堪,胖子把胸前的拉链拉开,坦开胸脯,不一会就叫嚷起来,停下来面对着我,对我道:“天真,快看看,痒的难受。”

我一看不由的后怕,还好我比较斯文,没有像胖子似的把肉露出来,他整个胸口一个接一个的小红点子,密密麻麻的,齐羽过来检查一下,对胖子道:“赶紧把拉链拉上,这是蚊子咬的,过一夜就没事,如果碰到有毒的东西,你这会都走不动,会被麻醉了吸干。”

我一听吓了一跳,忙检查自己衣服,直到确认只露出手和脸才问道:“这里也有毒虫猛兽?”

齐羽背靠着一颗树,道:“到了这里,已经是原始森林的边缘,猛兽应该没有,但是有毒的小虫子肯定不少,所以大家都小心一点。”

我点头,齐羽继续往前走,胖子吃了亏,不敢贪图凉快,掏出备用的衣服,套在头上,裹的像只木乃伊。我一看这个方法好,学着胖子的样子,把T恤套在头上,在脖子上系上死结,只露出两只眼睛。

这样更热,没走多远,我浑身已经湿透,汗顺着裤腿往下流,一直流到鞋子里。进入原始森林,脚下是陈年累积的腐烂枝叶,夏天多雨,这里常年不见阳光,腐烂的枝叶混进烂泥里,踩下去就是一个坑。我们走的小心翼翼,深一脚浅一脚的,不一会就开始吃不消,汗留的太多,体内水分流失太快,我开始头昏眼花,胖子更不行,最怕热,直接摆手,大口的喘着气,对齐羽道:“他表叔,喝口水再走。”

齐羽回头看着我跟胖子,把装备放在地上,道:“你们休息一下,我看看还要多久。”

说完,抬头挑了棵比较高的桦树,双手抱树,蹭蹭的爬了上去,比猴子还要灵敏。我跟胖子靠在树上,我掏出水喝了一口,看向闷油瓶,这一行是齐羽打头带路,闷油瓶断后,齐羽本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我考虑到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基本上只有胖子偶尔会哼几句小调,后来,胖子也累的够呛,连小调都不哼,只顾着埋头赶路。闷油瓶自从下了火车,跟着我们后面,一声不哼,这种沉默的氛围,对他没影响,我有点受不了,往他手里塞了瓶水,看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好无奈摇了摇头,走到齐羽爬的那颗树下,抬头看着齐羽。

几个眨眼的功夫,齐羽已经爬到树的中段,这颗桦树有一人多粗,枝繁叶茂,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树枝挡着齐羽,我只能看到树叶在动,却看不到人。

我一直仰着头,脖子吃不消,只好低下头,转了转脖子,后颈上突然一凉,接着是两根手指捏在上面,力度适中,我浑身舒服,没忍住哼哼两声,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闷油瓶那小子。

齐羽下来的同样很快,刚能看到身影,闷油瓶已经把手移开,我意犹未尽,回头看向闷油瓶,闷油瓶正平静的看向远处,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那里除了数不清的树之外,什么都没有。

齐羽下来后,胖子立刻围上来,问道:“还有多远?”

齐羽摇了摇头,道:“才爬了三分之一。你们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我点头,道:“走吧。”话刚说完,树叶上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第八章

齐羽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紧接着指着前面不远的地方道:“我刚才在树上看到那边有块平地,可以在那里扎营,马上要下大雨,今晚看来翻不过山。”

胖子一扫刚才的疲态,拔腿往齐羽指的方向奔去,我立刻跟上去,雨点已经砸在身上,隔着冲锋衣都能感觉到,刚跑出一百多米,果然看到一块平坦的空地,空地上全是杂乱的小石块,我跟胖子手忙脚乱的把帐篷搭好,挤进去之后把套头的衣服扔在地上,把冲锋衣脱掉,一股凉风夹杂着湿气从外面涌进来,闷油瓶跟齐羽一前一后的挤了进来,本来就不宽敞的帐篷立刻被塞的满满的,连个转身的空隙都没有,闷油瓶和齐羽头发已经湿透,顺着额头往下滴水。

胖子是最先进来的,

所以被挤在最里面,这会被挤的难受,把我往外拱了拱,道:“让你准备两个帐篷,怎么只带了一个,晚上怎么睡?叠罗汉?”

我被胖子拱了一下,前胸贴着闷油瓶的后背,脸碰到他的后脑勺,沾了一脸的水,我抹了把脸,忍不住顺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用T恤把手上的水擦干,对闷油瓶和齐羽道:“你们俩的装备里谁背的帐篷?”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采购了两顶双人露营帐篷,分装备的时候,就打算我跟胖子一个帐篷,让齐羽跟闷油瓶一个帐篷,没想到这两人都不搭理我,闷油瓶这混蛋竟然往后挪了挪,我像夹心饼干中的奶油,被闷油瓶和胖子挤在中间,进退两难。

胖子看不过去,又往前拱了拱,道:“小吴,咱俩加油,把他们挤出去淋雨。”

我简直哭笑不得,只一个闷油瓶,我跟胖子都挤不动,更何况再加上一个齐羽,只好对胖子道:“雨停了继续赶路,先凑活一下。”

外面雷电交加,看这样子,短时间内停不了,胖子只顾着自己舒服,穿了条裤衩,盘着腿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我让闷油瓶和齐羽把冲锋衣脱掉,装备摞在一起,冲锋衣放在上面,我背靠在装备上,闷油瓶坐在我对面,齐羽堵着门,坐在胖子对面,四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帐篷里一股臭脚丫子的味道,加上身上和衣服上的潮气,熏得人头疼,几乎喘不过气。

胖子最先撑不住,嘿嘿干笑两声,问道:“咱们锄大地,扑克牌呢?”

我就买了一副扑克牌,下火车的时候没带下来,于是,对胖子道:“有机会抓紧时间休息,待会撑不住没人停下来等你。”

胖子立刻闭上嘴巴,掏出一包烟,递给我道:“要不要?”

我接过来,点着后抽了几口,胸闷慢慢的缓解,一根烟过后,胖子开始分压缩饼干,我塞了几口之后,无聊的打量着其他三个人。

齐羽和闷油瓶都属于长的有点小帅的那种类型,穿着衣服的时候,两人身形相当,齐羽看起来更斯文些,像个白面书生。没想到脱了衣服就看出区别,闷油瓶宽肩窄胯,肌肉精壮,像是蕴藏着极大的力量,而齐羽体型匀称,却显得消瘦。我看的入神,直到齐羽冲我眨巴下眼,笑道:“再看下去,小心走火。”

我被人识破,略带尴尬的笑了笑,帐篷太小,除了他们俩之外,只能转头去看胖子,胖子头歪着,半张着嘴,闭着眼睛,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居然已经睡着了。

我看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头倒在装备上,顾不上潮湿,闭上眼睛,竟也慢慢的睡过了过去。

迷糊中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声音很轻,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像是齐羽的声音,接着是闷油瓶清淡的声音,只能辨识出“空欢喜”三个字,接下来有人把我的腿放平,我实在困到极点,有闷油瓶和齐羽在,料想出不来什么事,安心的睡觉补充体力。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醒来时帐篷内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走出去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清早的原始森林空气清新的让人心旷神怡,闷油瓶站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细密的阳光从树叶间隙落在他脸上,看起来像是塑了层暖光,闷油瓶的神色中多了丝温情。我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胖子一脚把我踢过来,骂道:“你大爷的,起来不收拾东西,看什么看。”

闷油瓶转过头,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看都没看我跟胖子,走过来把装备从帐篷内拿出来,我过去帮忙,问胖子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齐羽呢?”

胖子一边拆帐篷,一边道:“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方便,你家表叔便秘,到现在还没拉完。”说完,撇了我一眼,道:“这个不遗传吧,小吴,你便秘吗?”

我刚才的好心情被胖子破坏的一点不剩,骂道:“狗日的,少胡说,老子跟他隔着好几层。”

胖子收拾好帐篷,收到装备包里,然后掏出无烟炉,放在地上,道:“开玩笑,咱小天真玉树临风小郎君,吃的是天上的仙桃,喝的是地上的琼浆,拉出来的”

我听胖子越说越离谱,立刻打断他道:“哪学来的小词一套一套的,你先忙着,我去放个水。”

我没走远,放水后回到露营的地方,齐羽已经回来了,正和胖子蹲着用无烟炉煮罐头下面条,看到我回来,让我把碗筷拿出来准备开饭。

吃过饭之后,我们继续赶路,顾不上欣赏四周的美景,因为地上太泥泞,踩下去几乎没到脚踝。越往上走海拔越高,气温越低,树木从原来的阔叶桦树变成以冷杉松林为主的针叶林,渐渐能感觉到寒气逼人,这个时候胖子开始显摆起他的神膘,说男人就应该他这个身材,冬天的时候搂着睡觉就是天然的暖炉,手感好温度适中。

齐羽跟闷油瓶没有反驳他,我想应该是不屑于跟他争论这个,昨天晚上才对比过四个人的身材,我觉得自己没有多少发言权,于是,学着他俩的样子,装深沉。胖子自夸了一会,看没人搭理他,直说我们无趣,想当年大潘还在的时候,从来不会冷场。他提到大潘,自己叹了口气,也不在说话。

第九章

海拔越来越高,植被没有山下茂密,视野渐渐开阔,大别山系连绵起伏,化龙山作为第二高峰,已经能看到其他的山峰,奇怪的是,继续往上爬,刚才看到的山冠却不见踪影,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云雾,跟齐羽给我看的航拍图一样。

齐羽解释道:“大别山系山高谷底,林木茂密,日照时间短,水分不易蒸发,所以湿度大,水汽多,常年云雾缭绕。现在是夏季,雨水多,温度高,云的凝结高度在一千五百米左右,能看到云雾说明我们已经爬了一半多的路程,刚才看到的那些封顶已经淹没在云雾中。”

越往上爬,能看到的峰顶越少,看来我们快到化龙山顶。

突然,齐羽摆手让我们停下来,我立刻警惕起来,这一路太顺利,我有些不习惯,掏出短筒猎枪,上了膛,静等着齐羽的反应。

齐羽抬头看了看两旁的树,指着上面的笑道:“别紧张,是青猴。”

顺着齐羽指的方向,我看到树上有两只青猴,手里抓着松果,正好奇的盯着我们一行人,胖子冲它们咧了咧嘴,我把猎枪收起来,对胖子道:“走吧,别惹它们。”

胖子刚要往前走,一颗松果砸到他头上,两只青猴正得意的冲胖子扮鬼脸,胖子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向大一点的那只青猴,那猴子躲闪不及,被砸中屁股,嗷呲一声,捂着屁股往上爬去,一眨眼看不到踪影。

胖子得意的叉着腰,指着树上大骂一通,齐羽跟闷油瓶根本就没等他,已经走出去老远,我赶紧追上去,胖子几步赶上来,道:“天真,老实说,胖爷刚才威不威风?”

我简直拿他没办法,看都没看他,道:“看到了,猴子是特别记仇的一种动物,待会猴群来了,你继续大展雄姿,放心,我会替你加油的!”

胖子笑着用京腔说道:“您请好吧!”话音刚落,我们左前方传来一声嗷呜,胖子立刻闭嘴,小声道:“这么快就集齐队伍了?”

我低声道:“不像猴子的声音。”

胖子脸色一变,急道:“快走,是熊瞎子。”

我已经反应过来,撒腿往齐羽跟闷油瓶的方向跑去,熊的叫声很响,像是受到惊吓,他俩显然听到了,转过头看向我跟胖子,一脸的疑惑,以为是我跟胖子戳了熊屁股,我在心里狠狠的大骂胖子,每次他惹祸,我都会被误以为是同伙,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我原以为熊比较笨重,速度很慢,没想到我刚跑开几步,身后一阵劲风,我被拍倒到地上,顺势往侧边一滚,齐羽大叫道:“先上树。”

我旁边就是一棵松树,没等熊的第二掌过来,我蹭的一下,已经爬上树,齐羽接着喊:“别往下看,继续往上爬。”

这种时候,不用他说,我使出浑身力气,蹭蹭几下,爬到一个三米多高的树杈上,还没坐稳,一人粗的松树突然摇晃起来,我双手紧抓住树枝,往下一看,狗熊正抱着这颗树,使劲的摇晃,松树上的松果纷纷的往下落,砸到它身上,对它毫无影响。

我现在爬的这个高度已经安全,没想到熊不止不会爬树,脑子也不转弯,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人在地上,它怎么死追着我一个人不放,不去追其他人,难道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帅?

我低头看着树下这只熊,这是只黑熊,近两米长,头部又宽又圆,耳朵也是圆的,眼睛较小,怪不得这么多松果松针落下去,它眼睛都不眨一下,全身漆黑,只有下巴呈白色,两只手掌特别大,我看了之后一阵后怕,刚才被它扇到,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暂时安全,转头去找其他三个人,在我前方十米远的地方,一只身形更大的黑熊正蹲在地上,胖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黑熊的嘴几乎贴在胖子的脸上,我心里一惊,胖子死了?这么容易就被拍死了?

我紧盯着胖子,心想就算胖子死了,也得留个全尸,不能死后被黑熊分尸,于是,悄悄拿出短管猎枪,瞄准黑熊,刚要扣动扳机,一只手从我身后伸过来,覆在我的手上,强行把我的手指掰开。我一看手指就知道是闷油瓶,这小子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一点没感觉到。

我回头一看,果然是闷油瓶,他站在我身后,单手撑在树干上,低声道:“不行,先引开在射杀,否则胖子有危险。”

“胖子没死?”我吃惊的问道。

闷油瓶点头,快速的说道:“我下去引开,你立刻开枪。”

不等我说话,闷油瓶已经把刀拿在手里,他现在用的是我跟胖子从张家古楼带出来的黑金古刀,我找人装了个刀把。闷油瓶从树上跳下去,刀头朝下,借着下落力气,刀直接插入树下黑熊的后颈,黑熊一声嘶吼,双掌拍向闷油瓶,闷油瓶一击得手,已经拔出刀,单膝着地,落在黑熊身后两米的地方。

围着胖子的那只黑熊听到同伴的惨叫,立刻转过身来,怒瞪着闷油瓶,一步步的走过来,我的短管猎枪早已经上膛,瞄准黑熊的头部,砰的一声,黑熊头部开花,但是没有倒下,怒吼一声,双手拍胸,冲向闷油瓶。

而另一只黑熊已经跟闷油瓶战在一起,我只看了一眼,闷油瓶并没落下风,身形灵敏的左躲右闪,没跟黑熊硬碰硬。这种短管猎枪改装后一次只能两发,我把剩下的一颗子弹射向头部开花的黑熊。黑熊被打中后,顿了一顿,抬头看向我,一双小眼被黑毛盖住,看不清眼神。趁着它走神的一瞬间,我换好子弹,把两颗子弹打向它的腹部,黑熊终于撑不出,仰头冲我吼叫,撞向松树,松树被撞的东倒西歪,我不敢托大,双手紧抱着树干,再没机会装子弹。

松树晃动的频率越来越慢,黑熊坐在地上,大口的喷着气,不死心的守在树下,看来它已经没多少战斗力。

我看向另一只黑熊,除了颈部之外,黑熊的腹部上鲜血直流,没有刚才的敏捷。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跑向对面的一棵树,在距离松树两米远的时候,双脚蹬树,借助这股力,身体笔直的冲过来,在头离树半米远的时候,腰部一扭,双脚蹬在树上,往我身上冲过来,我赶紧伸出手拉他,刚接触他的手,他已经站在树杈上,冲力没有消下去,树杈往下一沉,我的心跟着往下沉,树枝这时候千万不要被压断。

第十章

闷油瓶呼吸急促,但是没有休息的打算,黑金古刀上带着一捆登山绳,甩向百米远的一棵大树上,道:“抓好。”说完,单手抓住绳子,另一只手揽着我的腰,借助树枝反弹的力度,飞向那颗大树。

我只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这可不是演古装片,一个不留神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闷油瓶却一脸的淡定,双脚不时的蹬向身边的树上,借助蹬力,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已经稳稳的落在百米开外。

闷油瓶没把我松开,单手把刀拔下来,揽着我飞快的往山上跑,我被他搂的太紧,喘不过气,又怕拖他后腿,机械的往前奔去。

直到看到前面的胖子和齐羽,闷油瓶才停下来,我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转头看去,已经看不到黑熊。胖子和齐羽看到我们赶上来,放慢脚步,我一看胖子全须全尾的能走能跳,问道:“你刚才怎么回事,躺着被黑熊压?”

胖子一脸的得意,跟我并排走在一起,道:“黑熊不吃死人,所以被黑熊追的时候,躺下来装死就行。”

齐羽道:“这次是你运气好,凡事无绝对,现在是夏天,黑熊的食物充足,所以对死的东西不感兴趣,如果是冬末春初,别说死尸,就算是腐肉,它也照吃不误。”

胖子点头,难得的没有反驳,看来齐羽说的有道理,我问道:“黑熊怎么会突然出现?既然这个季节食物充足,黑熊应该不会主动攻击人。”

齐羽想了一会,才说道:“黑熊多数白天睡觉,夜间行动,而且是独居动物,很少会有两只一起活动。”说完,突然笑了一下,接着道:“现在是黑熊的繁殖季节,所以出现雌雄一起行动。也许我们的出现,打扰到它们约会,所以才会攻击我们。”

我觉得齐羽说的很有道理,刚才那两只黑熊虽然没有给我们造成太大的麻烦,但是再多来几只,我们同样不会好受,于是嘱咐胖子小心走路,别招蜂引蝶的。

胖子不服气,边走边说道:“这事咱俩都脱不开关系,天真,你不能往胖爷身上一推,自己把屁股擦干净。”

我本是好心提醒,没想到胖子倒打一耙,刚才如果不是闷油瓶及时过来救我们,我跟胖子只能一个装死,一个在树上跟黑熊干耗着,于是没好气的骂道:“好了伤疤忘了疼,下次在闯祸,没人来救你。”

胖子没忍住,笑了出来,道:“天真,几年不见,功夫没见长,脸皮厚了不少。”

我被胖子说的汗颜,救人的是闷油瓶,这话确实不该我说,但是,我肯定不服气被胖子这样编排,快走几步,赶到闷油瓶身侧,问闷油瓶道:“小哥,刚才那两只熊,哪一只是公的,哪一只是母的?我看压着胖子的那只是公的。胖子打扰到公熊找媳妇,所以,公熊想把胖子逮回去做压寨夫人。看胖子体型,比母熊更合适。”说完,偷偷的用胳膊捅了一下闷油瓶,让他顺着我的话说。

闷油瓶转过头盯着我看了一会,眼中没什么表情,转过头去,没理我,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心道不就是一个玩笑,至于吗?

胖子大笑道:“算了,天真,小哥这么正直的人,会跟你一样龌龊?照你这么说,母熊是看上你了,不过,就你这小身板,能压得住母熊?”

轮龌龊我永远比不上胖子,于是识趣的闭嘴,在心里把闷油瓶和胖子的祖宗十八辈轮流骂了几遍。

齐羽告诉我们,黑熊的领地范围有二十多公里,刚才已经碰到两只,短时间内不会再碰到,让我们不要太紧张,并且说现在已经接近山顶,山顶的温度过低,不会出现猛兽。

我看齐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的放松下来,这是人的惰性和依赖心理,我这几年处理三叔的生意,万事自己拿主意,另外要对手下伙计负责,每下一个决定,要思前想后,虽说离前走三后走四仍有一段距离,却也累死不少脑细胞。既然队伍中有人愿意并且有能力拿主意,我没有任何意见,乐的跟在屁股后面看风景。

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就到了山顶,山顶上乱石林立,树木稀少,从山顶望去,前方一片云海,蔚为壮观,仅剩下的几个山峰尖,像是云海中的岛屿。现在正好是傍晚,太阳没有完全落下去,照在云海上,染上一片绚丽的色彩,美的无法用言语形容,我忍不住想发表点感概,一时间词穷,想不出来说什么好。

胖子张开双臂,夸张的对着云海道:“啊,我现在激动地心情啊!啊!伟大的主席说的对,无限风光在险峰!”

齐羽面露神往,看了一会之后,走到闷油瓶跟前,道:“你有什么想法?”

闷油瓶看向前方的云海,摇了摇头,道:“需要等一个时机。”

齐羽点头,看来是明白闷油瓶说的时机是什么意思,我看他们俩在打哑谜,想了半天想不出来这个时机是什么意思,于是走过来,问道:“什么时机?”

闷油瓶道:“等云海散去。”

我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就在这里等?要到什么时候?”

闷油瓶找了个石块坐下来,不说话,我跟齐羽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来齐羽也不清楚闷油瓶什么意思,我心里顿时平衡不少,齐羽这人真有意思,不明白点什么头,习惯性动作?

胖子看完风景,满面春风的过来道:“小哥自有打算,这里风景不错,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胖爷也愿意。”

我心道,只要闷油瓶愿意,住上十年八载的我也没意见,关键是齐羽没有时间。

胖子准备搭帐篷露营,齐羽拦住他,道:“不行,今晚恐怕会有雷阵雨,帐篷搭起来会被雷劈。”

胖子道:“没做过缺德的事,怕什么雷劈,难道直着头让雨淋?”

齐羽点头,道:“帐篷的支架是铁,在空旷的高处,本来就容易招雷,这是有科学依据的。损阴德的事情,我们四个人中,吴邪做的最少,所以,你问问他怕不怕。”

我被齐羽说的汗毛直竖,转念一想要被雷劈的话,不用专门跑到化龙山,杭州的孤山足够了,再说,前面有三个人挡着,轮到我的时候,雷公电母的火气应该消的差不多。

我把胖子拉过来,看了齐羽一眼,低声对胖子道:“他是齐门八算的后人,除了算卦之外,还会转运。他说什么你别顶嘴,惹着他不高兴,把你的桃花运转成桃花劫,你说亏不亏。”

第十一章

胖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气的就要去找齐羽,我按住挣扎的胖子,道:“我就提醒你一下,听不听由你,只要你别主动惹他,他犯不着跟你过不去。”

胖子听完之后立刻换了张笑脸,拍着齐羽的肩膀道:“老九门的后人就是有学问,胖爷佩服的很。对了,咱们晚饭吃什么?”

齐羽看着我跟胖子,指着闷油瓶道:“听他的。”

闷油瓶从来不挑食,问他估计只会说随便,问他不如问我,我对胖子道:“赶了一天的路,今晚吃顿热乎的。罐头煮面条。”

胖子一直嫌弃我的手艺,只让我打下手,让我去拣树枝生火,齐大爷和张老爷直到饭做好之后,才赏脸过来。我不禁怀疑,难道真让胖子说中,这趟下地,我跟胖子只需要负责后勤保障,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用管?

吃过晚饭后,四个人并排坐在山上,太阳已经落山,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不知道离闷油瓶说的时机还有多久,既然齐羽不着急,那就没必要皇帝不急太监急,所以,我挨着闷油瓶,静静的看着脚下的云海。

天完全暗下来之后,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竟有越压越低的感觉,和脚下的云海呼应,像是要重合在一起。闷油瓶仍是淡淡的表情,齐羽激动的站了起来,我一看他的样子,想来已经明白闷油瓶说的时机是什么意思,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还有多久?”

齐羽有些激动,道:“没想到今晚还有大雨,如果有闪电的话,会劈开云雾,短时间内露出下面的地形。我们必须趁着这段时间找到入口。”

“那昨晚应该连夜赶上来,这么好的机会不该错过。”我有些遗憾的说道。

齐羽摇头,示意没关系,道:“雷电的时间不会太长,昨晚就算赶上来,也看不到。”

我点头,不知道齐羽是为了安慰我,还是事实如此,不管怎么样,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云雾,胖子一把把我拉下来,道:“早着呢,别傻站着,胖爷看着碍眼。”

齐羽笑着坐下来,看了闷油瓶一眼,道:“这只是我的猜想,具体情况,要等闪电下来的时候才能确定。”

我看向闷油瓶,他坐着一动不动,齐羽和我刚才的对话对他根本没有影响,而齐羽刚才看向闷油瓶,显然是想听到闷油瓶的肯定。我随手捡根小树枝,在闷油瓶跟前敲了敲,闷油瓶转过头来看着我,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我不甘示弱的盯着他,过了一分钟,他轻微的点了下头,道:“乌云密度很大,今晚的雷电时间会比昨晚长,强度更大,待会小心点。”

闷油瓶的话刚说话,天空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接着是一道闪电劈向云海,果然,云海被劈开一道口子,可惜这道闪电威力不够,看不清下方。

紧接着几道微弱的闪电劈下来,有一道劈到化龙山上,离我们几百米远的地方,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胖子指着雷劈的地方,睁大眼睛,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能把胖子吓成这样的东西,肯定不简单,我赶紧转头看过去,一下子就体会到胖子的心情,太他娘的惊悚了!

前方云雾缭绕,在一片云雾中,出现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上身穿衣,衣领偏右,下身穿裳,腰部束着一条宽边腰带,头上戴着冠,女的身着霓裳,面露微笑,两人缓缓向云海的方向走去,偶尔相视一笑,低声说着什么。

我屏住呼吸,注视着这两个古人,

大气不敢出,而那两个人像是没留意到我们四个大活人,一步步的飘向云海,他们从膝盖以下的部位一点看不到,全部在云雾之下。

胖子悄声道:“我的娘来,这是人是鬼?”

我看向闷油瓶,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视线随着那两个古人移动,齐羽则所有所思,拿起装备包,抬脚就要跟上去。

闷油瓶拦住他,摇头道:“不是实体,再看看。”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个古人,他们一直往前飘,直到云海的某一点,低头往下看,突然又是一道闪电,落在两人的身侧,倏地一下,两人消失不见。整个过程,就是眨眼的功夫,但是我对天发誓,我一直睁着眼睛,没舍得眨眼,这两人在我眼皮底下凭空消失!

我习惯性的看向闷油瓶,他表情严肃,像是在思考什么,我不想打扰他,走到齐羽跟前。雨越下越大,我们浑身湿透,我抹了下脸上的水,问齐羽道:“到底怎么回事?”

齐羽回头看了我一眼,指着刚才那两个古人消失的地方,道:“应该就在那下面。”

胖子一脸的不相信,问道:“那两人什么来头?”

齐羽看向闷油瓶,闷油瓶已经走到刚才两人出现的地方,我们立刻跟上去,齐羽边走边说道:“周穆王和西王母。”

“他们没死?”我问道。

齐羽让我先别问,走到地方的时候,闷油瓶蹲下来,拿起一块石头,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立刻站起来,道:“走吧!”

我被他搞的一惊一乍,连忙跟在他后面,问道:“小哥,到底怎么回事?”

闷油瓶摆手让我先别问,指着周穆王和西王母消失的地方,问齐羽道:“看清楚那个地方了?”

齐羽点头,道:“能定位,走吧。”

他俩的话,说的我一头雾水,胖子显然也不明白,他可不像我,能分清轻重缓急,胖子赶上去,跟闷油瓶并排着往下走,问道:“小哥,这就算成了?”

闷油瓶看都没看胖子一眼,径直往下走,胖子讨了个没趣,转过身问齐羽,齐羽看着那个方向,一脸的神往,跟我们解释道:“刚才的那道雷电,劈开了云雾,你们没看到?”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我刚才只顾着盯着周穆王和西王母,真没留意下面的情况,看来胖子跟我一样,齐羽看我们的表情,猜到是怎么回事,缓缓的说道:“在他们的下方,有一座宫殿。”

第十二章

“昭宫?”我问道。

齐羽道:“不是,西周的国都在镐京,也就是今天的西安西部,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而且这里的地理环境不适合建造宫殿。”

胖子刚想问什么,我拦住他,道:“听完再说。”

齐羽也没继续卖关子,解释道:“根据前面的线索,这里有周穆王的陵墓,但是常年云雾不散,具体的位置确定不下来,只有雷电天气,会有短暂的机会。我也没想到下面会有一座宫殿,刚才只看了一眼,没看清楚全貌。我推测周穆王的陵墓就在宫殿左右,宫殿是为了以后住的。”

胖子点头道:“跟云南献王墓差不多,都是哄人的,死后根本没法成神仙,要不然天上要被挤爆了。”

齐羽道:“听说摸金校尉倒了献王墓,原来是你们,真是好身手。不过,献王是想死后升仙,周穆王跟献王不同,他幻想的是长生不老。”

“那他成功了吗?”我想到刚才那两个人,虽然闷油瓶说不是实体,可是亲眼看见两个人走来走去,跟活人差不多,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禁要怀疑闷油瓶的权威。

闷油瓶一直走的很快,我们尽力跟在他后面,听到我的问话,稍微放慢脚步,道:“没有,刚才看到的是影像。”

越说越玄乎,我干脆快走两步,跟他并排在一起,道:“谁放的录像?老天爷?”

闷油瓶竟然点了下头,道:“石块中含磁性铁,具备记忆效应,原理和录像带相似,在强雷电作用下,有可能释放当年同样条件下记录的内容。”

怪不得刚才闷油瓶跑过去检查那块石头,原来是为了确认石块中的物质,不过,他又不是西藏獚,怎么可能闻出来。

胖子一听,兴趣大增,赶过来问道:“爷几个刚才也被录了下来?”

齐羽道:“有这个可能。”

胖子吐了下舌头,拉了下被雨淋透的衣服道:“天真,刚才胖爷的样子够帅吧!”

我点头,对他道:“帅的人神共愤。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刚才小哥说在同样条件下记录的内容,也就是说西王母和周穆王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晚上来到化龙山顶,然后飞向宫殿,他们想干什么?大晚上的视察工作?”

我说完之后,齐羽和闷油瓶都没说话,像是在考虑这个问题,我隐隐有种兴奋感,终于有一个问题能难住闷油瓶,没想到胖子开口道:“天真你傻啦吧唧的,这还用问,你忘了他俩什么关系,现在最流行什么?”

我被胖子问住了,刚想掏出手机打给小花,问问他今年的流行趋势,胖子像是看透我的意图,直接揭晓谜底道:“打野战!这事你问花儿爷没用,他还是毛头小伙子。”

我气的心头冒火,这么严肃的问题,胖子的解释简直狗屁不通,我大骂道:“狗日的,三千多年前根本就没有野战这个说法,少把你龌龊的思想套在古人身上。”

胖子道:“说你是童子鸡还不承认,这种美妙的事情根本不分年代。”

我说不过胖子,抬脚朝他踢去,胖子身形灵巧的躲了过去,走到闷油瓶跟前道:“小哥,你说是不是。”

闷油瓶看都没看胖子一眼,转头打量着旁边的一座山,我看到胖子吃瘪,忍不住就想笑,胖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闷油瓶这样的人,清心寡欲,别看岁数不小,说不定跟我一样,连姑娘什么滋味都没尝过。再说,闷油瓶为了家族使命,忙的连床都沾不上边,至今未成亲,张家人古板的要命,婚前性行为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更何况打野战。

胖子看我笑的古怪,问我笑什么,我当然不会把这事说出来,忙摇了摇头,无论胖子怎么问,死活不开口。

齐羽安静的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道:“这个工程在当时,应该是暗地里进行,见不得光,这就不难解释周穆王和西王母在傍晚出现在这里。他们肯定不是飞过去的,也许在化龙山和宫殿之间有栈道,栈道淹没在云海中,所以看不到。他们通过栈道走到宫殿上方,这么多年过去,栈道已经消失不见,所以我们才会误以为是飞过去的。”

事实的真相如何,显然已经无法考证,大自然通过磁场,还原了一段影像,这已经是意外的收获,所以,齐羽的解释虽然有些牵强,我没有深思下去,这些细节的东西,对整个局势的影响不大。就算西王母和周穆王是飞到宫殿上,我们肉体凡胎,肯定没办法飞过去。

雨势渐大,一开口说话,雨水就落到嘴里,该讨论的事情差不多讨论完了,我们不再说话,闷着头赶路,在齐羽的带领下,翻过几个山头,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到达了一处茂密的丛林中。

齐羽手里拿着一个罗盘,铜面黑底金字,想来就是用罗盘定位。我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个罗盘有些年头,不是近现代的东西。我只能看出年代,对罗盘本身看不出什么门道。

我对罗盘没有研究,这是风水师的东西,吴家虽然几代倒斗,对风水方面却没有研究,我爷爷找斗是靠训练狗,用狗鼻子闻土,三叔则是依靠掌握信息和庞杂的关系网,到了我这一代,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颇有些吃老本的感觉。

我当然不会因此妄自菲薄,术业有专攻,就像我不会无聊到跟胖子比体重,跟小花比玩俄罗斯方块,跟瞎子比耍流氓,跟闷油瓶比话多一样。

这里的山连绵起伏,所以这里的海拔看不出来,根据化龙山的高度来推断,大概有两千米多米。我们冒雨赶了近二十个小时,

早已疲惫不堪,这会雨终于停了,齐羽四处观察地形,让我们先休息一会。

我脱下衣服,把水拧干,实在太闷热,不愿意重新穿上,贪图凉快,脱了登山靴,光着上身,为了防止蚊虫叮咬,尽量靠近闷油瓶,根据我的经验,以闷油瓶为中心,半米的范围内,都是安全的。闷油瓶静坐在一块石头上,接过我递给他的水,像是没注意到我的不良居心。

第十四章

走出树林,看到眼前的景象,我无法理解胖子刚才的兴奋,以我对他的了解,这里的景象虽然足够让普通人大吃一惊,但是完全勾不起胖子的兴趣。

从残存的夯土墙能看出来,这是一处缩小版的宫殿建筑遗址,呈不规则的梯形,中轴对称,进深近五百米,最宽处有八十米,最窄处有六十米,现存的夯土墙高两米,地上有厚厚的土渣,是夯土墙常年风吹雨淋下的产物。

这座宫殿共五进,西周时期天子五门,诸侯三门,符合周穆王的地位,五门按照前后顺序分别为皋门、雉门、库门、应门、路门。我们现在站在最外面的皋门前,夯土筑层被风化的只剩两米高,但是青铜做的五米高的皋门仍保存的完好,整座皋门两扇对掩,宽度为二十米,门下一层厚厚的瓦砾,看来原来在门上有一周保护檐,现在已经完全败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胖子自告奋勇去推那扇门,没人拦着他,也没人跟在他身后。因为闷油瓶已经从旁边的夯土墙跳了进去,我考虑了零点三秒,果断的跟在闷油瓶身后,跳了进去。

胖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已经进到宫殿第一进,胖子显然没推动门,骂骂咧咧的从夯土墙翻了进来,然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天真,你表叔说这是皇陵,怎么这么寒碜?”

听到这里,我立刻明白过来胖子的兴奋点来自哪里,齐羽果然得了齐八爷的真传,说三分留七分,只告诉胖子这里是西周皇陵遗址,其他的由着胖子自行想象,所以胖子虽然看到这里的残垣断壁,仍然对皇陵心存幻想,我不由的暗暗佩服齐羽,心道自己还是太嫩,离这几个老狐狸差不少火候,不知道小花对上齐羽,谁更胜一筹。

齐羽听到胖子的话,走到院内东北角的一处烧土坑,指着烧土坑道:“里面的东西随便拿一件,够在皇城边买个四合院。”

胖子一听这话,立刻跑过去,跳进坑里,我担心胖子闯祸,私心里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宝贝能值千万。这是一个六米长四米宽的长方形坑,坑深三米,坑内整齐的摆放着陶罐,我一看到陶罐,习惯性的头皮发麻,胖子已经扔上来一个,对我道:“小吴同志,鉴定一下。”

我接过陶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这个陶罐不是我们以前看过的那种内有尸鳖的陶罐,或者说这个陶罐才是正常的陶罐,见惯了不正常的陶罐,偶尔见到正常的陶罐,反倒不适应。

陶罐为泥质灰陶,口径15厘米,身高30厘米左右,敞口、方唇、圆腹、小平底,腹下是不规则的雷纹,陶罐内部一层厚厚的积土,底部刻有甲骨文字,我仔细辨识了半天,认不出来是什么字。正好闷油瓶走了过来,我指着那个字问道:“小哥,过来看看。”

闷油瓶看来一眼,道:“是个酒字,应该是盛酒的罐子。”

说话的功夫,胖子又扔上来几个陶罐,大小跟我手里的陶罐相类似,闷油瓶翻过这些陶罐,指给我看,全部都是酒字,这种东西,文物学家比较感兴趣,对我们这些古董商人来说,兴趣不大。

我让胖子抓紧时间上来,道:“这么大的罐子,能带走一个两个就不错了,这种东西有价无市,研究价值大于收藏价值,而且不好出手。”

胖子听我这么说,略有些泄气,问齐羽道:“这东西真值一千万?”

齐羽本来蹲在我身边,听胖子这么说,愣了一下,道:“我只说够买四合院,没说值一千万。”

胖子急了,道:“一千万是保守估计,现在就算拿着一千万也不一定能买到皇城边的四合院。”

齐羽看了看我一眼,我点点头,意思是胖子没有夸张,说的是实话,齐羽无奈的说道:“当年一件汉代陶罐能换一个四合院,没想到现在这么贵。”说完,摇了摇头。

胖子已经从坑里爬了出来,听完齐羽跟我的话,抬脚把一只罐子踢到坑内,骂道:“现在什么都涨价,就是明器不涨价,文物贩子又都是奸商,日子没法过了。”

我本想安慰一下胖子,听他这么说,立刻跟在闷油瓶身后,往下一个雉门走去,现在全国最大的三个文物贩子,解霍吴三家,让我骂一家,都不合适。

雉门比皋门略宽些,并且有东西厢房,房间早已破败的不成样子,在一堆瓦砾下勉强能辨识出腐烂的木材。

一直到第五进门,才看到三座保存较好的宫殿,这五进院落中,房屋建筑仅有雉门的东西两厢,库门的殿堂以及路门的这三座宫殿,并没有厨房厕所之类的生活服务设置。除了这三座宫殿保存较好之外,其他的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仅能从台基上推测出原来的大小。

路门内的这三座宫殿呈品字型排列,长宽均约为二十米,整体看过去,如鸟斯革,如翚斯飞,我走近一看就发现,怪不得这座宫殿保存的这么好,原来用的是阴沉木。我之所以对这种木材印象深刻,是因为我爷爷下葬的时候,用的就是阴沉木,这在我家是一件机密的事情,可能连我老爹都不知道内情。

这事说起来奇怪,老一辈的人习惯在晚年的时候,提前准备好棺材,但是我爷爷的这具棺材,从我记事时起,就已经在老宅后院的地窖里。我小时候对棺材很感兴趣,看来从那时起,就注定这辈子要干这一行,我曾死缠烂打的问过爷爷这件事情,爷爷却笑着敲一下我的头,让我滚一边玩去。

爷爷的丧事办的很急,当时老爹二叔三叔和奶奶商量后事的时候,二叔曾问过奶奶,要不要用这具棺材,其实,二叔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在我看来,这是爷爷生前准备好的棺材,为什么好要多问这一句。然而,接下来奶奶的反应更让人奇怪,我奶奶是大家闺秀,晚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直是平和宁静的,就连爷爷的离世,老太太也一直很平静。但是,二叔问完这句话的时候,奶奶神态黯然,随即笑道他若不想用,就不会留在现在,从长沙带过来的东西,都让他带走吧。说完,奶奶就进了内堂,在没有对爷爷的丧事发表过意见。

最终这具棺材随着爷爷下葬,我当时做了一个大逆不道的举动,用来满足小小的好奇心,我趁着晚上守灵的时候,偷偷的在棺材地下割下拇指大小的一块木头,事后背着三叔找人看了一下才知道,我爷爷的这具棺材价值连城,居然是名贵的阴沉木!

第十五章

这事我自然不会声张,否则爷爷的坟早就保不住了,我那时并不知道爷爷年轻的时候跟霍仙姑有过一腿,现在想来,这棺材肯定跟他的老相好送的,否则奶奶不会是那个反应。真没想到,霍仙姑的口味这么重,舍得花大价钱送副棺材给我爷爷,一般人肯定无福消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就是不知道我奶奶百年以后,身边躺着一副前任送的棺材,是什么样的感受。

胖子看我摸着宫殿的门柱发呆,好奇的问道:“这东西黑不溜秋的,被西王母一把火给烧的?”

我回过神来,对胖子道:“这是阴沉木,又叫乌木、东方神木,是原始森林中的名贵木材,受地震、山洪、泥石流等自然灾害侵袭,被深埋在水底的枯木残根。这些枯木残干经过长时间的侵泡磨压……”

我话没说完,胖子打断道:“长话短说,没空听你卖弄学问。”

我一听这话就不高兴,道:“爱听不听,小哥跟齐羽肯定都知道阴沉木是什么东西,老子懒得跟你解释。”

齐羽上下打量着宫殿道:“阴沉木在古代远比现在贵重,那时候缺乏大型的挖掘和吊装设备,能发现和运回的更少,而且运输过程中容易开裂。所以,在古代,阴沉木一般用作小型的工艺品或者是棺木,很少有人用作建筑材料。不知道周穆王是用什么手段,找到这么多的阴沉木,运到深山老林中。”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突然开口道:“三星堆附近的古河床是乌木最集中的产地。”

我立刻明白闷油瓶的意思,看来我跟胖子去三星堆的事情,他已经知道,所以才会提醒我。我原本以为,周穆王去三星堆只是利用那里大量的青铜器制造炼丹炉,原来不止这样,他同时看中的还有阴沉木。

宫殿的外部看不出来更多的东西,我们准备先到宫殿内部去看看,没想到趁我们三个人说话的功夫,胖子早已经进到里面。我们进去的时候,胖子正打着手电筒,东张西望,看来没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正对着宫殿门的地方摆着桌椅,我一看跟宫殿用的是一样的木材,顿时就没了兴趣。桌子的后方摆着一扇巨大的屏风,几乎把整个房间从中间分成两半,我自然想看清楚屏风后是什么东西,没想到胖子有同样的心思,跟我一左一右的走向屏风。

闷油瓶从后面用力的拉着我的胳膊,指着宫殿门道:“不对劲,先出去。”

我刚想问他怎么回事,闷油瓶脸色一变,我赶紧闭嘴,回头一看,妈的,刚才进来的那扇门已经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我低声问闷油瓶道:“风吹得?”

闷油瓶看都没看我,两眼紧盯着屏风,我才注意到胖子已经不见了,刚才闷油瓶只来得及拉着我一个人,该死的胖子,没人看着果然不行。

齐羽在变故发生的时候,已经快步走到门跟前,推了几下之后门纹丝不动,刚才是胖子开的门,我没留意看,现在才发现,这门关上后,跟整个宫殿浑然一体,看不出来有缝隙。

闷油瓶让我跟齐羽在屏风外等着,他进去探路,走之前特意看了我一眼,我立刻举起双手,道:“你别看我,闯祸的是胖子,跟我没关系。”

齐羽道:“我去,你们在这等着。”说完,不等我跟闷油瓶表态,迅速的走到屏风后面,我紧盯着屏风,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闷油瓶已经把刀横在身前,我赶紧掏出枪,子弹上膛。

我觉得这事挺诡异的,刚才胖子进去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在闷油瓶奇怪的举动上,没有留意胖子进去后的情况,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屏风后面,我才发现诡异之处,齐羽进去之后,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我问闷油瓶有没有听到齐羽的动静,闷油瓶摇了下头,让我别动,就要去屏风后看看,我赶紧拉住他,道:“你别急,齐羽身手不错,心思缜密,不会这么容易中招。如果我们再分开,那才真的中计,这事要从长计议。”

其实我心里挺着急,齐羽好歹是有备而去,胖子可是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不过,我对胖子有信心,这世上粽子猛兽加上人,能悄无声息秒杀他的,只有闷油瓶。

闷油瓶一脸的严肃,显然也没想明白目前的状况,他低声说道:“先到后面看看。”说完,关掉手电,轻手轻脚的往屏风后走去。

宫殿内顿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想起刚才的事情,我头皮发麻,跟在闷油瓶身后,走了进去。

我们走的很慢,只能听到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如果不是闷油瓶就在眼前,我甚至要怀疑他已经消失不见了。我脑子里冒出个想法,如果闷油瓶在我眼前突然消失,这个诡异的地方只剩下我一个人,那太恐怖了,下意识的我紧贴着闷油瓶,直到一呼一吸间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味道,我才安心下来。

刚转过屏风,我没来得及看清楚,脖子被一股大力缠着,缠的我喘不过气,我想用手把这东西扯开,还没摸到是什么,双手同时被缠住,紧接着是双脚,然后我整个人被大力扯着往上拽,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发生在一瞬间,我甚至来不及慌乱。

难道胖子跟齐羽也是这样中招的?闷油瓶呢?我俩刚才算是肉贴肉,以他的警觉性,会察觉不到我中招?

我被拽到一定的高度,脖子上缠的东西松了点力气,我想出声求救,刚张开嘴巴,就有东西伸了进来,滑溜冰凉,我顿时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狗日的,是那些该死的头发!

我立刻闭紧牙关,用舌头一点点的把伸到嘴巴里的头发往外顶,头发这种东西,是无孔不入,看我嘴巴太严,转向我的耳朵和鼻孔,我实在郁闷,紧缩了下后庭,这些狗日的东西千万别从老子后庭钻进去,到时候我实在没空考虑是要命还是要贞操!

头发束缚的越来越紧,我喘不过气来,但是却异常的镇定,这些头发怕火和我的血,而且闷油瓶血的效果比我还强,所以,我们只是失了先机。

第十六章

我双手被缠住,没法点火,也没法拿刀放血,嘴巴又没法张开,否则,狠心咬破手指,也能撑一会。不对,够不到手指,但是可以咬舌头,这样想来,我不顾努力往嘴巴里钻的头发,猛的咬了下去,嘴里顿时一股铁锈味,那些头发争先恐后的从我嘴里逃出去。

我一下子就轻松不少,得意的把舌头伸出来,原本绑着我的那些头发倏的往后缩,噗通一声,我脸着地,趴在地上,被摔的七荤八素,一股热流从鼻子涌了出来。

这鼻血出来的真是时候,有宝血护体,我根本不怕这些头发,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闷油瓶他们三个人。我赶紧拿出手电,迅速的照了一下这里,原本以为屏风把宫殿一分为二,没想到屏风后的空间这么大,手电竟然找不到头。而宫殿上方的情形让我倒吸了口气,上面全是头发,密密麻麻的漆黑一片,密不透风,看不出宫殿顶部原本的样子,这些头发试探的伸向我,离我有一米远的时候,又倏的伸回去。

一伸一缩间,我看到头发堆里有两个东西被包裹着,直觉告诉我,那是胖子和齐羽,闷油瓶去了哪里?连我都能脱身,他会甩不开这些头发?难道死性不改,又失踪了?

宫殿太高,我没法上去,掏出火折子,对着其中一具甩了上去,头发极易燃烧,火折子刚碰到就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接着迅速的散去,露出里面的东西,我一看衣服就知道是胖子。这些头发像是有生命,迅速的覆盖上火折子,一下子把火光覆盖住,火苗刚熄灭,头发就要重新伸到胖子身上,我赶紧又扔了一根火折子,这根直接扔到胖子的身上,胖子身上的头发大部分散开,仅剩的支撑不住胖子的体重,胖子从上面摔了下来,脚下的地板震了一下,我探手试了一下,还有呼吸,就先不管胖子,用同样的方法救下齐羽。

齐羽跟胖子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着急去找闷油瓶,又不能扔下他们俩不管,必须先确保他们的安全。我先把鼻血抹在他俩的脸上,四处转了转,想找出两全的办法,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们三个人中招都是在屏风后,而且宫殿顶部的这些头发,虽然进退间杂乱无章,但是没有一根出过屏风的范围,这绝对不是巧合,屏风有阻隔头发的作用。

我来不及细想原因,立刻拖着胖子,把他放在屏风外的地上,然后回头把齐羽拖了过来,给他俩留个张条,让他们醒来后呆着别动,等我回来。

继续往里走,除了头顶的头发之外,没有碰到其他的东西,我尽量控制自己别去多想,却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刚才那种情况下,闷油瓶到底碰到了什么,我记得清清楚楚,前一刻我的呼吸就打在他的侧脸上,下一刻就看不到人影,这小子消失的技能越来越娴熟,我喘个气的功夫,他都能不见踪影。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冷笑,这声音让我毛骨悚然,手电照过去,就看到一张惨白的脸,从漆黑的头发中露了出来。禁婆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仅次于野鸡脖子的恐怖存在,被她缠上的感觉,太冷了,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意。

一阵阵冷笑声发出来,禁婆睁着眼睛跟我对视,我单手摸出枪,对着她的脸射了过去,禁婆脸上顿时开了花,两发子弹射完之后,我拔腿就往里跑,边跑边想,难道闷油瓶没有从这里进去,怎么他没碰到禁婆,还是禁婆欺软怕硬,知道干不过闷油瓶,专门在这里等着我?

禁婆的笑声变得非常的刺耳,简直要刺破耳膜,我咬着牙往前奔,两发子弹都没干掉的禁婆,成精了?前方仍然看不到头,禁婆越追越近,我反手把枪甩了出去,同时掏出刀,往手掌上一划,

洒向身后紧追不舍的禁婆。

禁婆立刻停了下来,我一看这方法有用,刚想在洒一次,却发现禁婆只停了一下,继续追了过来,不过,她的速度比刚才的慢了一点,看来我的宝血对禁婆有阻滞的作用。

我握紧了下手掌,边跑边往后洒,说句不装逼的话,还是挺疼的。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但老子的血是有限的,不一会,我的速度慢了下来,头开始发晕。这样不行,我早晚被耗死,血尽人亡。

脚底被绊了一下,我险些跌倒,就这停顿的一瞬间,禁婆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就要往我脸上摸,我感觉脸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简直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只是想非礼我,老子跑什么跑,难道我还会吃亏?

一把刀横插进来,贴着我的鼻子砍了下去,我一动不敢动,特别是看到那把刀之后,我闭上眼睛,心中大骂道该死的,老子这张英俊的脸差点破相!

闷油瓶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我刚感觉到刀离开我的脸,就被他往后踢了一脚,直接滚翻在地上,闷油瓶提刀跟禁婆战在一起。

这只禁婆果然成精了,地上满满的都是她的头发,拖出去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看来暗算我、胖子和齐羽的都是这一只禁婆,我不愿意去想三个大老爷们怎么会被一只禁婆给阴了,不是我们警惕性差,主要是这只禁婆太阴险。

闷油瓶每一刀都砍在禁婆身上,而那些头发惧怕闷油瓶身上的血,不敢靠近,所以,没有了那些头发的禁婆,根本不够闷油瓶瞧的,就算是我,刚才也是咋一看到一个裸体女人,不好意思对她下手。

我刚掏出打火机,闷油瓶已经结果了禁婆,伸手把我拉了起来,我指着禁婆道:“烧了吧。”

闷油瓶点头,示意随便我,我赶紧拿出打火机,凑到禁婆的头发根处,那些头发失去了禁婆的控制,一下子就着起火了。空气中一股特殊的骨香飘了出来,不一会,这些头发烧成灰烬。

我松了口气,才想起来问闷油瓶刚才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原本以为他会无视我,没想到他乖乖的指着前方黑暗的地方道:“那边有东西召唤我。”

我心道能让闷油瓶一声不哼,直接奔过去的事情肯定很重要,于是紧张的问道:“有什么?”

闷油瓶脸色不好看,摇了摇头,我一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跟着郁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里只是宫殿,没到周穆王正室,说不定你们要找的东西他随时带着。”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和齐羽要找什么,而且一直以来,他做的事情远超于我的想象,就像他这次出来,难道只是处理张家的内讧和帮助齐羽?不过,同样的我也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情,多问无益,在这点上,他跟我奶奶非常像,骗都懒的骗你。

第十七章

我说完这句话,闷油瓶的视线从黑暗深处转到我身上,过了很长时间没有移开,我不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我看向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来他心中的不平静。

我们在黑暗中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闷油瓶开口道:“吴邪,在那边看到我的终极。”

我惊讶的问道:“这里也有终极?终极无处不在?”

闷油瓶移开视线,面无表情的重新望向黑暗深处,道:“你有没有想过,接替我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不在那里。”

我一下子就懵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脱口大骂道:“你他娘的今天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不在那里!”

闷油瓶没说话,平静的看向我,我一看他的眼神,知道他不是逗我玩,顿时心灰意冷,这几年屡次碰壁都没有放弃过的希望,我一直以为,不管这十年间我有没有收获,他一直会在青铜门后等我,这是我的底线,坚持下去的动力,现在被他一句话打的烟消云散。

我松开他,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了,死在哪里是你的事情,准时赴约是我的事。”

说完,我快步走向屏风的方向,最起码,闷油瓶现在还没消失,胖子还在。

虽然我没回头看,但是能感觉到闷油瓶跟在我身后,我想他跟我一样,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个结果。

进来的时候,是被禁婆追着跑,往回走才发现,刚才竟然跑了这么远,怪不得最后会体力不支。看到屏风的时候,我快步跑过去,胖子和齐羽却不在屏风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而我刚才留的纸条,还好好的放在地上。

宫殿的门跟原来一样紧闭着,我大声喊道:“死胖子,给老子滚出来!”

连续喊了几声,没人应答,禁婆已经被我给烧了,胖子和齐羽跑到哪里去了,我是按原路返回,没道理碰不到他们。

闷油瓶让我先别慌,四处找找看,我心道老子这会恨不得一头撞死。想是这样想,还是跟闷油瓶一起,宫殿上下左右找了一遍,毫无收获,胖子和齐羽像是凭空消失。

闷油瓶站在屏风前,正在仔细的照着屏风,屏风上似乎有东西。我立刻过去,只看了一眼,惊的差点咬断舌头,屏风内竟然躺着两个人,是胖子跟齐羽。

这个屏风的厚度不到十公分,胖子和齐羽怎么会跑到屏风内?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向闷油瓶,他一脸的平静,像是预料之中,我心底一惊,难道他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这个屏风和宫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简直要疯了,闷油瓶刚才的话和胖子现在的样子,对我的冲击实在太大,控制不住的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向屏风,我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但是,我现在需要发泄心底的悲伤。

突然,我脖子后面被按了一下,我再也没有力气挥拳,接着,眼前一黑,我瘫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我是被饿醒的,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我苦笑一声,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我居然会觉得饿,胖子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被我气的诈尸,转念一想,胖子最是实在人,他肯定会拍着我的肩膀说:天真同志,民以食为天,你越来越有胖爷当年的风采了。

睁开眼睛才发现,我是坐着凳子上,桌子上放着一个探照灯,闷油瓶闭着眼睛坐在我对面,我刚看过去,他立刻睁开眼,看到我醒来,似乎松了口气。

而另外的两张凳子上,一个坐着胖子,一个坐在齐羽,胖子歪着头靠在凳子上,嘴巴一张一合,口水已经流到胸前。我惊的说不出话,指着胖子问道:“小哥,你是怎么把他从屏风内救出来的?”

闷油瓶轻微的皱了下眉头,看向屏风。

我慢慢的转头看过去,有点不敢相信,原本站立的屏风躺倒在地上,实心的,中间的木头稀巴烂,我蹲在地上,仔细一看,确实像是被拳头打出来的痕迹。胖子既然没事,我心里稍微好受点,问闷油瓶道:“我打烂的?我疯了?”

闷油瓶认真的想了一会,道:“差不多。”

我重新坐回去,这太不可思议了,胖子就算会缩骨,也不可能缩成十公分的厚度,再完好无损的坐在我面前,这件事情太蹊跷,而唯一的知情人就是闷油瓶,我想破脑袋也没用,还得问他。

于是,我问道:“我为什么打屏风?”说完,我立刻转脸去看宫殿的门,心道,别看老子,老子不是神经病,老子已经被你给逼的行为失控,没法正常的思考。

没想到闷油瓶没有鄙视我,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铃大小的青铜铃铛,放在桌子上,道:“宫殿的门后挂着这个铃铛,推开门会碰到铃铛,产生幻觉。”

看到那只铃铛的时候,我几乎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我以前数次见过青铜铃铛,个头比这个小得多,闷油瓶提醒过我们,不要碰铃铛,否则会陷入幻觉中,轻则自残,重则醒不过来。

原来,从进门的那一刻,我跟胖子、齐羽就中招了。

这么说,闷油瓶刚才的那段话也是幻觉?我试探的问道:“小哥,会出现什么样的幻觉?”

闷油瓶看着那只青铜铃铛,说道:“心底最害怕的事情。”说完,抬头看向我。

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舌头完好,没有咬破的口子,看来刚才经历的一切确实是幻觉,不过,我的心口隐隐发疼,难道在幻觉中被摔的那一下留的后遗症?

既然是幻觉,那么闷油瓶说的话,就是我臆想出来的,就像他说的,是我心底最害怕的事情。我应该感谢这场幻觉,让我直面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并且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会作出的反应,原来,我最害怕的事情,跟闷油瓶有关。

我心乱如麻,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闷油瓶,只好沉默的看向青铜铃铛,神使鬼差中,我伸出手,想看一下这个铃铛的奇特之处,手刚摸到青铜铃铛,闷油瓶快速的按住我的手,低声道:“别动!”

第十八章

我抬头看向闷油瓶,解释道:“我就看看,不动。”

闷油瓶没放手,道:“这东西太危险,除了张家人,其他人碰不得。”

我知道闷油瓶不会说危言耸听的话,于是放弃去研究青铜铃铛的念头,问道:“这里怎么会出现张家的东西?”

闷油瓶看我把手伸回去,拿起铃铛,放在我眼前,道:“不要动,就这样看。”

我简直哭笑不得,闷油瓶这么有人情味的举动真让我受宠若惊,眼前的青铜铃铛跟以前在古墓中看到的差不多,同样是六角的,不过,上面的纹饰是三青鸟,而里面已经被塞住,是从闷油瓶衣服上扯下来的布。

我问道:“这个东西到底通过什么让人产生幻觉?”

闷油瓶把青铜铃铛收回去,道:“震动产生的频率能唤醒大脑中的自主神经系统,张家掌握制造小的青铜铃铛的技术,小的青铜铃铛不同的组合,能产生不一样的效果。像这只这么大的青铜铃铛,张家只有一个,是张家族长的信物,那只发出的声音会使人神志清明,抵消其他青铜铃铛的作用,而这只正好相反。”

我点头,看来这只铃铛是意外的收获,怪不得闷油瓶心情不错的样子,趁着他心情好,我接着问道:“这么大的铃铛,一共有几个?”

闷油瓶道:“两个。”

我刚想继续追问下去,齐羽已经醒了,脸色惨白,跟刚才的禁婆有的一拼,他轻轻的按着太阳穴,有些遗憾的说道:“没想到还能醒过来。”

看来齐羽对青铜铃铛有一定的了解,也许曾经经历过青铜铃铛的荼害,所以才会一醒来就明白怎么回事。

闷油瓶背靠在凳子上,恢复原本淡然的样子,闭上眼睛,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想在深谈下去,有些事情要避开齐羽,也许他跟齐羽之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信任。

齐羽醒来后呆坐在凳子上,平时一直挂在脸上温和的笑容不见了,我不知道他在幻觉中看到什么,从他的神情中就能知道,齐羽的经历,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我暗叹了口气,自己的破事还没解决,哪有多余的力气去管别人的心事。

胖子是在三个小时后醒来的,我没准备瞒他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除了闷油瓶兜里的那个牛铃,我只说是普通的青铜铃铛。胖子脸色同样不好,少有的安静,听我解释完之后,猛灌了一瓶水,指着倒在地上的屏风问道:“这个是谁干的?”

我讪讪的笑了两声,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幻觉中我咬破舌头,打烂屏风,但是醒来后我的舌头是完好的,手是完好的,但是屏风却被打烂,我虽不是养尊处优的爷,但是把十公分厚的木头打烂,手上却一点痕迹都没有,这实在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刚醒过来时,头脑不清醒,闷油瓶肯定的说屏风是我打烂的,我竟然没多想,就信以为真,现在看来,这事有蹊跷,不知道闷油瓶为什么要在这个问题上撒谎。那我刚才到底是在幻觉中,还是确实经历了那些事情,齐羽跟胖子安然无恙又该如何解释?

想来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我们三个人陷入幻觉,而闷油瓶没有,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打烂了屏风,却诬陷到我的身上,可是,我想不通他这样做的目的,就算知道屏风是他打烂的,难道周穆王还能来找他算账,用得着推到我身上?

我看向闷油瓶,从齐羽醒来到现在,他一直闭着眼睛,我看着他,恨的牙痒痒,心道才夸过这小子像我奶奶,不会骗人,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就刷新了我的判断。

闷油瓶忽然睁开眼睛,眼神清明,根本不像刚睡醒的样子,淡淡的看向我,像是看透我的疑问,却没有说话,当着胖子和齐羽的面,我不好拆穿他,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老子知道你的小把戏,给你留点面子。

闷油瓶没理会我,过了一会,转头看向齐羽,道:“走吧。”

齐羽恢复的差不多,没有多问什么,拿起桌子上的探照灯,往里走去。

醒来后,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幻觉上,没有去看屏风后的东西,现在跟在胖子的身后,借助探照灯的光,看清屏风后的空间。

我刚开始的判断是正确的,屏风确实把宫殿一分为二,而屏风后靠近东北墙角的地方,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入口,入口旁有几块青石板,看痕迹是刚刚起出来的,我想是我们陷入幻觉的时候,闷油瓶闲着无事,过来找的入口。

入口是一排倾斜向下的石阶,仅能通过一人,我们四个人鱼贯而入,石阶的两旁,每隔一米有一个灯台,我凑过去看了一眼,灯油已经干成块状,不知道能不能点燃。

我掏出打火机,想试一下,闷油瓶拦着我,让我不要动这里的任何东西。我点头,收起好奇心,同时警告胖子,让他不要在闯祸。胖子已经从刚才的沉默中恢复过来,听到我的话之后,说道:“天真,出去后好好算算,咱俩谁闯祸的次数比较多。”

我仔细的想了想,从七星鲁王宫到现在,只要跟胖子一起下地,从来没有不出状况的,但是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技术不怎么样,一直比较听话。而胖子仗着一身肥膘,艺高人胆大,没有不敢动的地方,所以,算下来,肯定是胖子闯祸的次数比较多,于是,我理直气壮的说道:“这还用算,肯定是你。”

胖子摇了摇头,道:“你这种见粽必起尸的体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胖爷虽然不服什么人,可是在这方面,跟你真是没法比。”

我骂道:“你他娘的别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谁闯祸的次数比较多,我体质的原因,是先天的,这是我能控制的吗?”

胖子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胖爷看见明器忍不住摸一把,也已经成为本能,控制不了!”

齐羽在前面插话道:“你们讨论的话题,很有意义,不过,我们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要把重点放在走路上。”

“胖爷说话不妨碍走路,他表叔你放心好了,小吴就交给我,我保证他不会拖后腿。”胖子道。

“你能管好自己,就谢天谢地了。”我道。

胖子说:“胖爷向毛主席保证,除了明器,胖爷什么都不动。”

胖子这话说的声音很大,但是我能听出来底气不足,刚才的那场幻觉,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现在三句话不离明器,也许是想用这种方式尽快摆脱那场噩梦。

其实,我跟胖子说这些没用的话,跟他是一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