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鬼差能做的事情不多,像是现在这样调查一个墓园的地址一类的还成,进了地府之中的事情大多都有判官管着,鬼差可管不到哪里去,还是要去找了判官才晓得到底有没有投胎。
要是有投胎的话那就更加的麻烦了,投胎的灵魂都是饮过孟婆汤的,不管前生有再多的爱恨情仇都不会记得,老鬼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就算了,要是再来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那就真的成了一个神坑了。
老鬼其实也已经想过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也算不上太意外,事实上他看着墓碑上的那一张照片,还是很能和自己能够想起的画面之中的人相差甚远,现在能仰仗的就是下地府去看看情况了。
“我先和你说好啊,如果一旦投胎了的话,就算是我也不好破坏了地府的规矩帮你拘魂来问的,到时候就只能等再度寿终正寝的时候才行。而且一旦投胎过的魂魄只有重新回到地府的时候才能够想起前尘往事。”
阮萌觉得自己还是要把话和老鬼说说清楚的,免得到时候老鬼又要同她闹起来,她可受不了同她闹的。
老鬼点头如捣蒜,他自然知道也会有这种情况。
“大人放心,我肯定不闹。”老鬼保证地说道,他也不是不知道好的人,大人能够帮他到这个地步已很是不错,下了地府投胎的,那就真的不在控制范围之内了。
阮萌也知道老鬼说话肯定是能算话的,虽说鬼通常都不会遵守他们的承诺,要不也不会有鬼话连篇这个说辞了,但老鬼秉性纯良,要不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换成旁的鬼魂早就已经泯灭了所剩不多的清醒。
“那行,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阮萌叮咛了一句,她向来不怎么喜欢废话,要是真的不听话,那就不能再留下来了。
阮萌这话也让老鬼心中打了个突,半点也不敢轻视,而是更加渴望着在进入幽冥地府之中之后能够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阮萌倒是不担心老鬼,鬼物下幽冥地府倒是不怕的,哪里阴气极甚,对鬼物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正常人来说,去那种地方简直就和自杀没有什么差别。
阮萌给了张清虚和卓梵一道符箓,让两人将符箓贴在身上,这个就是为了隔绝幽冥地府的鬼气,同时也能够隔绝人身上的生气,在那种地方身上带着任何的生气,完全就和指路明灯没有什么差别,只差没有在身上标明——我就是个大活人你们快来呀……
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也不疑有他,直接把符箓往着身上一贴,倒是没有多少别的感觉。
阮萌打开了幽冥地府的通道,在墓地的地面上一个大型的空洞凭空出现在地面上,里面有风吹来,带着入骨一般的寒意。
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贴在身上的符箓在空洞出现的时候闪过一阵光芒,没入他们的身体之中,将刚刚袭来的寒意驱散了不少,像是一个屏障一般地保护住了他们两人。
“走吧。”阮萌对着还在对这个符箓感兴趣的两人说道。
张清虚刚刚还想仔细看看这一道符箓的符文写法,这种符箓他基本上没见过,甚至在祖宗留下来的记录之中也都没有这种记载,这种符箓带着几分古意,是他从未见过的符箓之一的样子。
张清虚对于阮萌会这种符箓也并没有觉得有多稀奇,毕竟她连偷天换日符都会,会一些失传已久的符箓似乎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多惊奇。
卓梵现在才勉强开始修习符箓,还在练手平安符之中,对于刚刚阮萌递过来的符箓也不甚明白其中的价值和含义,只觉得符箓上面的符文十分的精妙,但依着现在他的能力大概也就只有看的份儿而压根就不用指望自己能够写下来。
从空洞之中落下去的时候,卓梵和张清虚两个人面色上虽然不显,但内心之中也还是有几分的激动,到底是第一次到幽冥地府这种地方,都会觉得新鲜。原本在卓梵设想之中,整个幽冥地府应该会是个十分可怕的事情,至少在传闻之中是这样的。
但从他们从黑洞之中落下的时候,耳边只听得到呼啸而过的风声,眼前黝黑之中带着几分的星光,像是整个人置身在于夜晚星空之中一般,倒是叫人在有几分的紧张之外也有几分的新鲜感觉。
往下落了不知道多久,方才落到了实地上,有一条大河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河岸两边种着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红的像火一样绵延过去,开的格外的浓郁。
“原来地府之中真的有彼岸花。”卓梵看着这一大片的绵延而去的花也觉得这种景致就算在阳间也是难得见得到,而且这里的彼岸花和阳间里面的似乎也有些不一样,在地府昏暗的环境下,它们泛着火红色的光芒。
在卓梵感慨的时候,从河面上飘来了一艘船,船艄上挂着一盏红纸灯,灯光有些昏黄透过红纸照射出来的时候有一种诡异的味道。
船尾站着一个撑船人,脸色蜡白,像是纸人一般,声音之中也带着几分的喑哑:“几位可是要坐船?”
这人的声音之中像是带着几分蛊惑,听得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脑子里面就有一种声音像是在催促着他们赶紧上船,甚至眼神之中还带着几分痴迷。
两人反应倒是迅速,在听到这个蛊惑声音之后就知道不好急忙开始在心中默背着清心口诀,好一会之后才缓过了神来,再仔细看这一艘船的时候哪里还觉得有什么正常的,这船身全是人骨搭建起来的,地下的河水也不是寻常所见的要么清澈见底要么就是浑浊的水,反而像是血液一样的鲜红,在这种鲜红之中还带着几丝暗色翻涌。
因为光线实在是太过昏暗并不能够看的十分清楚,但想也知道这其中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的。或许是因为长年累月在这种暗色的河上穿梭的关系,船的中下部分也浸润了河水那鲜红的颜色,使得整条船看起来更加的森然。
两人倒是清醒了,可老鬼整个人更是浑浑噩噩的,听到这一句问话之后就一下子荡了过去,因为原本就是个魂体的关系,他轻飘飘地一荡就荡了过去,落在了船上。
撑船人见有上船的,对于还在案上的三人就不是那样的执着了,撑着船就要离开。
阮萌以前倒是来过幽冥地府,不过那都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哪个时候幽冥地府还远远不像是现在所见到的这样,哪个时候只能称之为幽冥而已。不过血河倒是已经存在了,血河之中的河水都是取之死者的鲜血汇集而成永远都不会干涸,没想到她也不过就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来看过,这里改变倒是挺大的。
阮萌伸手抓过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下一瞬,三人也如同老鬼这样的灵魂一般轻飘飘地已经落到了船上。
上了船之后,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先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两个人也被现在这种新鲜的场景所吸引,刚刚在岸边的时候倒是看不清楚,等到现在上了船之后才看到刚刚所没有看清楚的有几分幽暗的东西竟都是头骨,甚至还有鬼魂在其中叫唤着,甚至还伸出手想要往着船上攀爬上来,但伸出的双手在触碰到的时候就像是被蛰到了一样完全缩了回去,发出惨烈的声音。
老鬼趴在船沿边,目光呆滞地看着底下缓缓流逝过的血水,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河面上显示出了一张如花笑靥,那笑脸也是分外的勾人。
老鬼盯得十分目不转睛,突然地朝着河面伸出了手去,像是要将河面中显示的人给拉上来,但他的手一伸出去之后,从河水之中突然之间伸出了无数双手,像是要将老鬼直接拖下河面去。
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看的十分仔细,刚刚一时不察之间老鬼上了船他们就知道这一趟下了幽冥地府的旅程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而且老鬼到了这里之后就完全像是丧失了常理一样,叫他不应,甚至半点的反应都没有,现在在河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鬼魂,他竟然就像是毫无所觉一样地伸出手去,简直就是不要命……
不对,原本就已经是没有命了,现在那是连魂都不要了!
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想要伸手去拉老鬼,但两人也忘记了老鬼是个鬼魂而不是个人,并不是他们想要拉就能够直接拉得住的,他们两人的位子也靠近了船沿一些,但在河面上面却并没有显示出来什么。
“你们二位好生奇怪,我在这里撑了这么多年的船,血河之中所出现的都是鬼魂心之中最渴望的存在,你们二位怎么就半点也没有所求的呢?”撑船人一边撑着船,一边有些疑惑地道,“该不会你们二人阳寿未尽吧?”
第120章
撑船人倒也遇上过阳寿未尽却又下了地府的,有些是魂魄离体,阴差阳错进来的,还有一些是自认为道法高深的修士,特别喜欢地狱无门偏要闯的类型。
对于这种人,地府一般抓的也不是特别严谨,反正对于地府里头的人大多都是阳寿未尽的要是没出事儿就给送走,要是出了事那就错有错着就这么干了,至于那些个主动要下了地府的修士么,你要有能干你就只管来只管走,要是出不去你就别怨恨着人了,自认倒霉就行了。
所以撑船人也不过就是说了一声而已,倒是没有做出别的动作来,倒是把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吓了一大跳,两人还真的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之间说出这种话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反应才好,只好怏怏地看向阮萌。
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还是不要自己强出头的好些,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变故出现,而且再这里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只怕都不妥当吧。
阮萌甩出一根红绳绑住了老鬼,免得他被地下的那些个鬼魂给勾了去,转而看向撑船人:“像是阳寿未尽的人来的还不少?”
撑船人听到阮萌这问话笑了起来,笑起来的声音就像是两个骨头在碰撞的时候所发出的声响,“早些年还有这种事情,最近这些年倒是不常见了。不管在阳界是多么的能干,但到了我们地府之后可不是这些人能够随意玩乐的地方,到时候能不能回去那也还是我们地府之中说了算的。”
这人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的冷意,听起来的时候也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以前的时候那些有几分本事的修士就喜欢动不动就闯了我们地府,结果你们道是如何?”撑船人同他们三人说道,“看看这血河之中那些玩意,有不少就是这些仗着自己本事大的人来着,现在还不是在里头当了血河水鬼。”
张清虚和卓梵听了这话,又见血河之中那不少在里面沉浮的魂体,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虽然早就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但也真的没有设想到竟会是这样充满着危险的地方。
“里头全是?”卓梵到底也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哪能!”撑船人又呵呵地笑了两声,“还有一些扶不起船费被丢下去的。话说起来,你们应该是能够付得起船费的吧?”
卓梵:……
撑船人见他们不说话,刚刚还勉强能够算是和蔼可亲的面目一下子就改变了,一张原本就算不上好看的脸色就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船头的那一盏红纸灯笼里面的灯光忽明忽暗的,衬的着一张脸有几分狰狞可怖。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幽冥地府之中竟然也有这样的买卖了!”阮萌看向撑船人,神情自若,“看来还真是我许久不来的缘故,整个幽冥竟是有这样的变化了。”
撑船人听到阮萌这话,倒是一时之间不敢再闹腾了,他看向阮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在看到阮萌身上乍然冒起能够把他一双眼睛都给闪瞎的金光时,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艘船上来了一位了不得的人,刚刚因为半点也不显的倒是真没有看出。
身上的神光比阎王殿之中的几位阎王都要浓厚的多。
撑船人分外的诚惶诚恐:“小人不知大人前来,刚刚造次了,还望大人能够原谅小人则个。”
“哦?”阮萌看了撑船人一眼,见他那伏低做小的态度也没有再同他计较的心思,“刚刚你说要个船费,我许久不来,也不知道你这里的船费是要怎么算的。”
撑船人的魂体都被吓的淡了一层,哪里想得到自己刚刚也不过就是顺嘴这么一说而已,现在分明就是一个把柄捏在对方手上了呢。
“大人说笑了,我哪里能同大人收了什么船费。刚刚那一说也不过就是个玩笑话罢了是,大人又怎能当真!”撑船人急急忙忙地说道,“我那话也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刚来幽冥什么都不懂的小鬼罢了,哪能真将人丢进了血河之中去,真要是这么干了,几位阎王还不得收拾了我去!”
撑船人言辞陈恳,“那些个小鬼不知道我们幽冥的事,我这随意吓唬一下,要是被唬住了自会送了一些路引钱做了船费,若是吓唬不住,那也就权当看了一场笑话。毕竟在幽冥地府之中也没有旁的乐子可以做了!”
张清虚和卓梵听了撑船人这话,想到刚刚他们两人还真的是被唬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才好,刚刚要不是有阮萌在,也真不知道应该要如何收尾了,而且这种玩笑真的一点也不好笑好吗?
撑船人怕几人不相信,又道:“血河里面的大多都是生前死在河水之中又寻了人当替身的凶物,他们要在血河之中呆上很长一段时间赎清了自己的罪孽之后方才能够进入阎王殿之中。”
撑船人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十分的认真,他是半点都没有说谎的,在眼前这个人面前说谎往后大概也就没有下一次了。
所以,他们刚刚完全是被骗了?
张清虚和卓梵看着撑船人的眼神之中也带着几分的不善,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聪明一时竟在这个时候掉了这个坑里面去了,亏的刚刚他们还真的有几分相信这话来着。
“哦,原来如此。”阮萌对于这一点那还真的是不甚清楚,但也没有想要搞清楚的意思,毕竟这里管事的人也不是她。
“自然是这样,我们幽冥地府也还是十分合理的。”撑船人急忙说道,“大人许久不来,等到转一转我们幽冥地府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撑船人也实在是摸不准阮萌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不过看起来似乎对幽冥地府并不是十分了解的模样,可他在这里撑船也已经有好几千年的时间了,倒是真没有见过比阎王还要叫他有几分畏惧的人。
想了想,撑船人也不敢再耽搁,手上的动作不断,船行在血河上的动作一下子就加快了不少,河岸两边的彼岸花迅速地退去。
老鬼还趴在船沿边上,想要伸手去够血河之中的河水,但被阮萌手上那一根红绳给拴着倒也没有整个人坠下了河去,他维持着趴在船沿边的动作,张清虚和卓梵见阮萌已经有了动作,老鬼也完全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的模样心觉大约也是没有什么问题发生的,干脆也就由着他趴在船沿边上,反正也就只能这样了别的也干不了。
在撑船人加快了速度之后,船只破开血河航行的速度大大地加快了,那速度就像是汽艇一样的速度,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之后,一个码头就出现在众人的身边。
“大人到了。”撑船人急忙对着阮萌说道,那样子倒是有几分像是在欢送着人离开她的船一般,样子里面带着几分的谄媚。
在码头的边上有一个挂着的路灯,再往前一些是一座一座的宫殿,看着挺近的模样,但又有些模糊。
路灯上依旧挂着一盏灯笼,光线不算太过明亮,也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的地方,只有那宫殿泛着幽幽的光芒,像在指引着人的前往。
“哪里就是阎王殿吗?”
下了船之后,哪个撑船人就像是被火烧屁股一样十分迅速地撑着船离开,仿佛觉得自己现在不马上离开的话很快就会离不开一样,阮萌也不阻止撑船人的离开,倒是张清虚在下了船之后看着前方的那些宫殿就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应该是吧。”阮萌说。
“您不知道吗?”
张清虚有些意外阮萌的回答,因为在他看来,阮萌可以算是什么都知道的那种类型,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了她的那种,但现在看来阮萌似乎对幽冥界似乎也不是很清楚的样子,这才真的叫他觉得意外。
“我以前来的时候压根还没这些存在。”阮萌说。
她哪个时候来的时候虽也有血河的存在,但哪个时候后土还没有化为轮回转世,整个冥界之中也可以算是人满为患,冥界之中完全就是个荒漠,当然现在对比起人界来,冥界也没有发展到哪里去,哪个时候冥界是玄冥的地盘,他又是个凡事都不管的类型,闹得烦了之后就直接把这些全都收拾一遍,到时候总能听话的。
她来冥界的时候也还挺小的,甚至还不怎么能够利索地化为人形,不过哪个时候奇形怪状的不少,基本上也没有人会当做一回事儿,哦,哪个时候也压根就不算是人。
阮萌对于冥界之主的玄冥观感还是十分不错的,是除了道祖和她三个兄长之外唯一一个能够听她说话的家伙了,当然,如果最后他不是想养她这样的一条龙作为宠物的话,她觉得自己还是愿意多来冥界几次的。虽然玄冥人不错,但也不代表着他愿意在冥界这种一年四季之中只有黑暗存在的地方呆上那么长的时间,光是想想都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事情。
张清虚听到阮萌这么一说,心里面对于阮萌之前的形象又删掉又重新备注了一番,比幽冥地府出现还要来得年久的,这个信息量就显得有些大了。
说起来不是她有病随口胡说的那就是真的,这样算起来的话,她到底是有多少岁了?!
卓梵对阮萌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水远比他所想之中的还要深的许多呢,现在能怎么办,只能保守着这个秘密下去了。
阮萌还真的是没有说谎,她来地府的时间不多,最初的时候就是因为玄冥想要养她当宠物,恩,事实上也不能说成是宠物,而是作为坐骑。那个时候也正常的很,有能耐的只要能够享福了奇珍异宝自然能够把它们作为坐骑来用。但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别人当坐骑的念头,就算要给认当念头也不可能能够轮的上玄冥,所以不得不避了玄冥,幽冥地府也不敢来了,就怕一时不察真的成了驯服的坐骑。
后来在道祖那头也曾遇上过玄冥,虽然哪个时候他也说了不会想着再让她当自己的宠物,但她才不相信呢,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一个骗局呢!
后来她下了界,也知道冥界似乎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她遇上的也都是鬼差,又或者是十殿阎王其中之一,作为冥界之主的玄冥似乎很久都没有出现了,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不过阮萌能够肯定的就是这人肯定是没有陨落的,因为像是他这样也是从上古时期的神族遗留下来,就算要陨落也会引起异象。
现在旧地重游,阮萌觉得这旧地基本上都已经都快变得她认不出来了,荒芜的地方都开满了彼岸花,不得不说,玄冥这人似乎也还是有几分审美观念的存在,至少现在的幽冥地府要比很久以前的显得鲜活的多了。
看到张清虚和卓梵两人表露出来那若有所思的模样阮萌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从他们的表情之中也很能够表现出来了。
“这种很正常,想想你们现在所看到的画面等下一次的时候说不定见到的又不是眼前这样的场景了,这种也完全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阮萌道。
玄冥能够设立幽冥地府,又设立出了十殿阎王,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把这些给撤去了,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而且原本想法就十分难猜的一个人。
张清虚听了阮萌这话,忍不住开口:“我觉得这种情况就算到我死的时候大概也不可能会见到吧!”
不是他说,这种情况还真的可能,他最多也不过就是几十年不到百年的性命最多了,可幽冥地府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肯定不会像是他所想的那样一下子就改变了的。
阮萌想了想张清虚这话,“也对,等你死的时候肯定不能有这样的变化,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也是要投胎转世的,多来几次之后总能够看到变化的。只是哪个时候多半已经不记得你这一次所看到的场景了。”
张清虚:“……”
这样的话让他怎么接才好呢,简直就是完全不让人接话的节奏呢!
老鬼上了岸之后可算是比刚刚的时候清醒了好些,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捆着的那一根红绳也有些困惑:“大人,这是……”
“没事,在幽冥地府之中对你的影响太大,所以先拉着你免得出什么意外。”阮萌看老鬼基本上也已经不大记得在船上的事情了,她也不多提。
老鬼不疑有它,对于阮萌这个做法半点意见也没有,乖觉地让她捆着自己,反正红绳就是系在他的腰上,并不像是裹粽子一样将他绑了个严严实实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老鬼也看到了阎王殿的方向,脚步也是有些不自觉地往着哪个方向飘去,总觉得那种地方似乎就特别的吸引他一般。
因为飘的动作有点大,加上腰间系的红绳,看着就像是个人形的鹞子一般。
“他这是怎么了?”卓梵看着老鬼又不受控制地飘来荡去,也觉得有些古怪,平常的时候老鬼算是一个十分听话的鬼,最多也就是在夜晚的时候飘荡出去浪一圈而已,通常在阮萌再的时候都不会有这样打的动作,恨不得一直都窝在阮萌的身边,可现在一进到幽冥地府之后就好像一下子全变了个样一般。
给人的感觉就是幽冥地府里面的一切就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做什么都完全不受掌控的模样。
“正常,他是魂体。”阮萌对于老鬼这种反映那就显得镇定的多了,“不要忘记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幽冥地府,主管的就是他们这一类的存在。”
只要魂体到了这里怎么可能会不被这里的一切所吸引住,要是没有出现在这里那还好说,到了这里之后基本上不管做什么事情那都不会受这些魂体的掌控了,会自觉地进入到阎王殿之中,至于最终会进入到第几殿,那就得看生前做了什么了。
“等到日后你们老死之后魂体到了这里也是一样的,当然除非就是你们不愿意过来宁愿当孤魂野鬼的状态那就另当别论。”阮萌想了想之后又道。
卓梵看着他这位姑奶奶,内心之中总觉得在面对是他这个姑奶奶的时候总有一种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比较好的感觉,虽然知道每个人都是会死亡的,但从她这样自然地说出这种关于生死的事情,还顺便帮他们考虑了一番关于死亡之后灵魂的去处,这种感觉总是觉得有些微妙。
张清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这样的人见识的也比较多,自然也都已经对这种话完全没有多少感觉了,早晚的事情而已,哪怕是天师府之中最强大的哪个天师在最后的也敌不过天命所归,能够飞升的太少了。
“当然,你们要是修炼有成一点的话,说不定往后能够在地府之中混一个不错的地位,当个鬼差,混上判官,最后说不定还能够当一段时间的某一殿内的阎王。”
阮萌觉得张清虚这小子往着这个方向发展的话还是很有可能实现这个可能性,而且还是个攒阴德的事情,到时候就算哪天想要投胎转世了也能够保证自己投胎转世一个不错的。
“这些也能够……”卓梵有些困惑,他觉得鬼差、判官一类的还有可能轮换,但阎王一类的也是有这样的可能轮换?
“自然是可能的。”
一个手上拿着笔记本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那清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温润的笑意,他朝着阮萌行了一个礼,道:“大人今日怎有空来了冥界?小人是第一殿秦广王的判官。”
“你认得我?”阮萌看了一眼这个小判官,虽说已经习惯了被人叫“大人”,但说实在话她还真没怎么和地府的判官打过交道,所以在这个判官用这样熟稔的语气来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真的有些意外,好歹也是要先说点场面话吧。
“大人说笑了,冥君有过交代。”年轻判官笑着说,“我等哪里敢造次,倒是有些不懂事儿许可能会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同人计较才好!”
年轻判官的视线落在张清虚和卓梵的身上,他又笑了笑道:“张天师的后人果真也是颇有作为。”
年轻判官对于张清虚的情况倒也知道一些,要知道在张天师投胎之前也是再地府做了上千年的判官,后头的时候也见过一些张家的后人,给他的感觉也就是如此而已,倒是眼前这个后人,虽说能力还算一般,可好歹运气不错,竟能跟在大人的身边,这一点就已经是前辈们所没有做到的了。
那可是冥君交到过的人呢,年轻判官原本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大概也不能看到冥君交代的人呢,就是他前头的前辈也都不曾见过,大人经常打了交道的也大多都是鬼差,现在突然之间看到人,就是他这么多年自认为已经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场面也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大镇定的说。
现在想想还真是如此。
阮萌听到判官这么说,大概也就知道了那肯定是玄冥的交代,虽然已经有许多年不见,他做事倒是不错。或许也可以见上一见了。
“冥帝在何处?”阮萌问道。
“冥帝参悟天道之中,我们已不曾打扰多年了!”判官回道,自打他成为判官到现在基本上都没有见过冥君,不过地府之中也还有自己的准则所在,所以也不用担心冥君不在的时候他们会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事情。
“他参悟天道?”阮萌听着这话都觉得有几分的可笑,她所认识的玄冥对参悟天道这件事情可没有这样的勤快,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对这种事情并不乐衷。
现在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要参悟天道去了,她就真的觉得意外的很了,难道这么多年下来他的性子也转变了不少不成?
不过仔细想想这件事情还真的不是不可能的,玄冥的性子阮萌也琢磨不透,谁知道会不会过了上万年之后他的性子一下子就转变了呢,这可说不准。
“行吧,既然他在参悟天道我也就不打扰了。”阮萌随意地说道,反正她这一次来也不是为了要和人见面,“我想我这一次来,你应该是知道要做什么的吧?”
年轻的判官微微一笑,“自然。”
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在幽冥地府之中随意地行走,还能够进到阎王殿之中,不过他们所去的地方不是其他的殿,而是秦广王所在的第一殿之中。
大殿之中点着烛火,烛火燃烧的火焰是血红色的,映得整个殿堂之中显得越发的阴森可怕,殿堂之中空着,倒是让原本还想看看阎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略有几分的失望。
或许是因为两人失望的模样实在是叫人无法忽视,年轻判官也只能无奈地道:“你们二人并非是阳寿尽而进入殿中,若是叫你们瞧见阎罗也是不妥,回去之前必是要消了你们的记忆。就是生阳到了殿中,再离去之后也会不记得今日之事。”
意思就是说能够带你们到这殿中就已经算是十分客气了,阎王你们就别指望着再见上意见了,能有现在这种情况都算给了颜面了。
张清虚和卓梵两人也不过就是想想而已,也没真的指望自己真的能够什么都能满足,倒是阮萌老神在在,一手扯着红绳拉着老鬼,慢慢悠悠地跟在年轻判官后头。
“大人当日让鬼差来查人的时候我就想着不知道何时能够见到大人一次,那魂在奈何桥畔也已经滞留了许多年,说什么也是不肯去投胎。”判官说,“我们地府也是十分通人性的,既是不肯去投胎要等了人我们也不会强制要求人非要去投胎不可,可这么多年下来,到底也还是没有看到对方要等的人,倒也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判官这话那是说的半点也不作伪的,想想他们地府之中出现这样坚持的人也算是少数了,虽然以前也有过说什么都你不愿意去投胎说什么都要在奈何桥畔等着不肯走的,但等的时间长了,等来的未必都是他们想要的那个结局,又或者是等了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就先放弃了。
那人也在奈何桥头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上辈子也不曾作孽,还能够安排投上一个好胎,孟婆也会时常问上一句愿不愿意投胎,但她还是说什么都不愿意。
阎王殿之中光华浮动,四周的一切如同水波蔓延开去一般,荡起了涟漪,很快地他们眼前的景象就一下子变了,不再是那摇曳着可怕血红色光芒的殿堂之中,而是一条长长的羊肠小道。
小道上不宽,约莫也就只能站立上两个人的模样,道上排着一条长龙,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身上挂着“差”字的鬼差站在一旁看护着,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十分的重视,只要队伍稍微有几分的乱,就会呵斥上几句。
而这一条小道的尽头是一条之余一人通过的小桥,桥头的位子稍微宽了一些,摆着一个茶摊子,热气氤氲。
一个年轻的女子在那边分发着茶水,有人接过茶水之后乖乖引下,然后不言不语地走上小桥,半点也没有回头地走去对面雾气弥漫厚重的地方,很快的那原本就不算厚实的魂体就消失在这浓厚的雾气之中,也有人大喊大叫着,说自己怎么都不肯投胎的。
这种大喊大叫说自己不愿意投胎的很快就被鬼差一下子从队伍之中提留出来,消失在原地。
而在孟婆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民国时期服装,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子,她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人从她的身边经过,她的双眼一直看向队伍这一头。
老鬼看到那人的时候神情一下就激动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就想要往着那一头飘去,不过才飘了一丁点过去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腰间捆着一根红绳,只要离的远了之后就会被牵扯到,完全没有办法自由地行动。
“大人!”老鬼有些心急地就想要自己动手去解了这一根绳,但他的手才触碰到红绳就像是被雷电劈了一下似的,魂体有一种灼烧的疼。
老鬼看着捆在自己腰间的绳,那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要接着去解开这条绳还是应该接着祈求了阮萌。
年轻判官看了看老鬼这个动作,心想这老鬼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眼前这一根红绳分明就是一个法器,在大人的面前有这样的动作会有刚刚那样的反应才怪呢。
“走吧!”阮萌也知道老鬼心中的急切劲,也没打算同他计较什么。
年轻判官应了一声,在下一瞬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就已经到了桥头的位子,桥头在他们到的时候从原本也容纳不下几个人的地步一下子变得宽敞了起来,看的出来这奈何桥头也是有术法掌控着的,完全就是随了心意转变的。
现在桥头宽敞的就算是容纳下他们几个人也还是依旧宽敞的很,半点也不嫌狭窄。
队伍因为阮萌他们突然之间到了前头而引发起了一阵的骚乱,不过在旁边有鬼差的情况下到底也还是闹不起来,也不过就是闹了两下之后就又按照顺序排好了队伍。
孟婆依旧有条不紊地舀着自己面前那一锅的热汤,只要有人接过这一碗热汤的时候她都会念上一句:“暖和了身体再上路。”
那模样到不像是要送了他们去投胎,反而倒像是在叮咛归家的人一般。
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还能够看到这样的画面,还真的十分的意外,总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假的奈何桥,孟婆居然还是这样的亲切,这态度都能够上星级酒店去服务了。
老鬼现在也已经管不了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了,他的视线之中只看到在奈何桥头这个对着自己微笑看着自己的人,这人就像是自己仅能想起的画面之中一个样子,笑得如春花一般的灿烂。
她穿着天蓝色的旗袍式样的上衣搭配着黑色到膝盖的裙子,穿着圆头皮鞋,那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从旧时代里面走出来的女学生的模样。
老鬼张了张口,总觉得这个女人的名字就在他的嘴边即将是呼之欲出了,可他最后也不过就是张张嘴,却怎么也叫不出眼前这个人的名字了,是詹念念的长辈吗?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吗?可是在墓碑上的那一张照片苍老的很,除了那一汪如同秋水一般宁静的眼眸和眼前这人有几分的像似,其余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地方是相似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老鬼有几分紧张地问道,“我好像记得你,却又想不起你来了。”
这个年轻的学生模样的人看着老鬼的双眼泪汪汪的,“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段书华?我是詹婉宁。”
詹婉宁
老鬼细细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觉得有几分的熟悉感,是的,这是詹念念的哪个亲戚,也是他在墓碑上看到的名字,他费尽心思想要去想,却什么都没有想到,最后他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我好像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老鬼说,“我的名字是叫段书华吗?”
詹婉宁看着段书华,她的泪眼落了下来,鬼魂的眼泪带着几分的殷红,在白净的脸上落下的时候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但现在她的眼泪落下的时候有一种凄美的感觉,她哭着哭着却一下子笑了起来。
“你记不起来了也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终于等到你了。”詹婉宁微笑着说,她的笑容再度扬起,有一种浸润了阳光之后的灿烂感觉,让人光是看着都不忍心将自己的视线转移。
春风十里不如你
段书华看着她那带着泪的笑容,有几分的不知所措,但就像是鬼使神差的一般,想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手帕来,但翻找了一圈之后也发现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一个灵魂而已,现在身上所显示出来的那一身衣服也不过就是他死的时候穿的那一身,压根就不会有手帕这种东西的存在,他伸出了手去,慢慢地把她挂在眼角的泪珠拭去。
“不要哭了。”他低声说道,想了想之后他又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在这里等了我很久?”
詹婉宁看着已经什么都不知道的段书华,说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其实她在等了这些年之后其实也还是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等到这个人,毕竟他比自己早就已经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早就已经投胎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信念,让她在奈何桥头上等了一年又一年,其实等的时间长了她也试过要放弃的,但每次又忍不住告诉自己,或许下一次就能够在这个队伍之中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了,要是自己真的投胎走了那要怎么办,到时候还能够等到人吗?
第121章
“我也已经不记得到底等了多久了。”詹婉宁说。
在幽冥地府之中压根就没有所谓的时间,在这里半点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因为在这里时间压根就没有什么作用。
“事实上,我也想过要放弃的,但每一次想要放弃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在想,要是我喝了这一碗孟婆汤去转世的时候正好你来了要怎么办呢?”詹婉宁微笑地说,“后来又想着都已经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说不定你早就已经投胎去了,可又觉得你这人一贯都十分守信的,我们当时都约好了,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天的时候,我们也要在奈何桥头上等着的,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了,哪怕就是在这里多等你几年,似乎也没有什么。”
詹婉宁觉得自己好在是多等了一段时间,要不就真的错过了人。
“这么多年了,你上哪里去了啊?”她问道,他明明比她先走了这么多年,她等到后来的时候就真的认为他是去投胎了,也还存着一个念头,就是想着要是他真的去投胎转世了那么她就在这里再等,等到他再回到地府的时候就好好地问问他,可现在却发现他一直都没有到地府,甚至还都已经把生前的记忆已经遗忘了。
“他一直在学校,京大学校里面。”张清虚见老鬼不吭声,急忙帮着他回答了一句,也不知道老鬼现在矫情个什么劲儿,明明之前就是最想要找到的就是他,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却是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要找一个人。”张清虚又补上一句。
老鬼见张清虚把自己的老底基本上全都揭光了,朝着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却又拿人没有半点的办法只能瞪着眼睛让人不要再说了。
“之前要找人的是你,现在看到人了又什么都不说,你什么都不说谁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张清虚才不怕被老鬼瞪眼,反正在阮萌的面前他除了瞪眼之外基本上也不敢再做什么了,而且鬼魂的技能在他的身上压根也没有得到多少传承,也就只剩下这种朝着人瞪眼的技能了,其余的也就是一些个辅助的能力,他是真的半点也不怕的。
“之前见到一个姑娘叫詹念念,他说对方笑起来的时候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当时就对人特别的关心。”阮萌也补了一句,觉得老鬼这东西可真心不够靠谱,之前死活都要她帮着找人,现在看到了人,结果又是一竿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
她纯粹就是想有个人帮着她考试而已,现在居然还要帮两个鬼展开神助攻,谁考虑过她的感受,这简直就是要逼死一个神族!
如果她能够破开时间回到过去的话,她当时肯定是不会想到给老鬼打上一个印记的,因为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詹婉宁听到詹念念这个名字的时候也露出了几分的笑意来,对自己这个后辈似乎也是好感十足的,虽然在她的记忆里面念念那个孩子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的形象罢了。
“我……”老鬼觉得自己现在还好是个鬼魂,要是换成实体的话,只怕现在早就已经有些无地自容了,事实上现在的鬼体也的确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只是现在是再幽冥地府之中,压根容不得他一下就跑走,要是换成别的地方,他肯定是打算先跑走了之后在说。
“谢谢你,段书华。”詹婉宁说,虽然不知道他为念念那孩子做了什么,但也还是得谢谢他,“也谢谢你们。”
“找个地方给他们聊聊吧。”阮萌对着判官说道,现在在奈何桥头,虽说有鬼差维持秩序,但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而且这个队伍之中刚刚已经出现了一定的骚乱,甚至现在这个时候也还有不少的鬼魂朝着这里张来望去,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阮萌虽然对下地府没有什么负担,但要是造成地府之中任何的意外,这也不是她所想要见到的场面,所以还是换一个地方最好不过了。
年轻的判官原本也是这样想的,这个地方的确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而且这个詹婉宁一直都不肯投胎,虽然不肯投胎的也不是她一个,地府之中对于这样的人也一直都有自己的做法,但她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奈何桥,就要看着这些等待投胎的队伍,原本这也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孟婆挺喜欢这个女人的,让她时常帮着打了汤给投胎的人,所以他们也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见到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这对于他们地府之中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好事儿。
滞留不投胎的人员之中可算能够解决一个了,至于大人带来的哪个鬼魂是个游魂野鬼这件事情,他习惯性地让自己忽略了这一点,冥帝可是有对他们进行过告诫的,要知道大人最喜欢的就是在自己地界里面的东西,尤其是被她打上了记号的所有物,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地去触碰,否则到时候谁都救不了。
判官手一划,就带着两个鬼魂离开了投胎大军,阮萌抓了一把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直接在下一瞬的时候就到了第一殿阎王殿里面。
刚刚还空荡荡的阎王殿现在就已经有了人的存在,坐在案桌后头的秦广王在看到阮萌带着人出现的时候表情在一瞬间有一些扭曲,若是寻常人到了这种地方,秦广王自然不会放任,必经阎罗殿处于重地,可不是寻常人能够随意前来的地方,可偏生眼前这人又是冥帝叮嘱了的人。
可她自己出现也就算了,上古神族这样的身份哪里去不得,就是来这阎王殿也是身份贵重需得小心对待的,可眼前这人可倒好,自己来还不算,甚至还带了两个凡人来围观,虽然身上贴着的符箓能够让那些个小鬼辨识不出这两人是凡人,但这对于他们判官、阎王一类的来说,哪里还能分辨不了呢。
示意鬼差将殿上的人带了下去,秦广王看向阮萌有几分无奈道:“大人,虽说冥帝的确嘱咐过我等,对您我们自是尊敬有加,可您带着凡人来扰乱了阎罗殿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了呢?”
“这两个孩子没见过阎王殿,你这第一殿他们这两人还能来得,其余殿到底是去不得。”阮萌看着秦广王道,“你就当给这两个孩子看上一眼罢了,反正等到他日这两人也是要到你这里来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早晚都是要来的,现在也不过就是过来熟悉一下场地也没有什么紧要的。
秦广王被阮萌这话说的都快说不上来话,他看了张清虚和卓梵两人一眼道:“张家后人来我这里倒是可能,至于这一位手上沾过鲜血,只怕不到我这里来着,应当送去十殿。”
卓梵听了秦广王的话,忍不住抬头看向秦广王,明明这人离得挺近,但自己现在看过去的时候有几分的模糊,那一张面容怎么看着都觉得有几分的模糊不堪,既是看不清楚,卓凡自然也就不勉强自己一定要看了清楚,转而是认真地听着阎王的话。
“是吗?”阮萌也不甚在意,她看向秦广王,“詹婉宁和段书华的事情你来和我说说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秦广王听了阮萌这话,也没有多说,只是看了一看刚刚回到殿中的判官,示意让判官将这件事情说个清楚,当初阮萌让鬼差来查詹念念家的事情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情况了,现在要是能够把事情给解决,也算是一件大幸事。
判官徐徐道来,事实上也不是一个多么复杂的事情。詹婉宁和段书华两个人是民国时期的人,两人是在求学时期的恋情,那个时候这种情况也挺多见的,哪个时期原本就是一个动乱的时期,情到浓时的两人也曾戏言一般地约定,以后要一直在一起哪怕是死了下了地狱也要等到对方一类的话语。
结果在有一天的时候,两人因为一些事情吵架,起因就是段书华想要参加革命队伍,詹婉宁不同意所以负气离开,而段书华在去找詹婉宁的时候遇上了动乱被流弹击中,而作为魂魄的段书华并不曾发现自己已经死亡也忘记了这些事情,一直游荡在京城之中到了京大,后来因为京大学校建立的时候出现了一些意外,被束缚在了京大之中,经过的时间越久,他遗忘的东西也就越多,后来就一直在京大之中居身。
而詹婉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争吵之后竟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后来因为京城之中的动荡也曾举家离开京城前往他方,或许是因为段书华的关系,詹婉宁终身未婚,后来成了一名教师一直独身到老,被鬼差接引到了地府之后,原本因为她教书育人又资助一些穷困学生的关系积累了不少的阴德,原本应该是能够得到一个好胎,但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投胎的关系,成了奈何桥上一个钉子户。
阮萌听了判官的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比较好了。
“那现在你们这里是打算如何?”阮萌看着秦广王问道,“我和段书华之间有一个交易,我帮他找到他要找的人之后他会为我效力至少四年。至于詹婉宁,不知道你们这里是怎么个打算?”
秦广王原本想说既然两人都已经碰头了,那詹婉宁也可以算是了了心愿,也应该能够安心投胎去了,至于段书华么,既然她都已经这样开了口,地府这里自然不可能因为此时此刻这个鬼魂在他们地府的关系就硬生要将他抓来然后按照他的前生所作的事情要求他投胎或者是惩治,就算要惩治那也应该在他们之间的契约失效之后。
“不知道大人是个什么意见?”秦广王问着阮萌,虽然嘴上是这样问了,但他内心之中也清楚,她回答的肯定不是自己愿意听到的事情。
“反正詹婉宁都已经那么多年没有投胎了,也无所谓再晚几年了不是?”阮萌漫不经心地同秦广王说,“你也别同我说什么规矩,当初玄冥管事的时候也从来不曾有多少的规矩!”
阮萌直接把秦广王想要说的“这不合规矩”这一句话给打压了回去,这可不是她说着玩的,当初玄冥主管幽冥的时候从来都不曾有过什么规矩一类的话语,没有道理在有了十殿阎罗之后就各种标准化规矩化办事的。
真要是标准化规矩化办事,那现在世间就不可能会有尚未到地府的游魂野鬼了,更加不可能会有像是詹婉宁这样奈何桥头的钉子户了。
秦广王:“……”
其实他还真的很想同冥帝说,大人还是没事不要来比较好,一来就要他们给走后门,这真的不是个好活,也好在还是在他第一殿之中,要是到了其他殿,说不定就完全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我不投胎。”
詹婉宁和段书宁两个人手牵手地从外头飘荡进来,刚刚在岸边的詹婉宁也将段书宁的情况同他说了说,虽然段书宁现在也的确还没有这些记忆,詹婉宁也不是很在意这一点。
人都死了,再计较这些外在的东西也的确是没有多少意思,所以她也不强求段书宁一定要想起了她来,但同时她也知道了段书宁和今天带着他前往地府的人之间的关系,她是知道段书宁一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而且她当鬼了一段时间,虽然知道鬼魂不一定会做出信守承诺的事情,但她并不想段书宁变成那样的鬼。
不过就是四年罢了,她在奈何桥头都已经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无所谓再呆上四年了,她不想投胎,也不能现在这个时候就去投胎。
詹婉宁一下就在殿上跪了下来,虽说现在魂体的她跪下来之后也是有些克制不住的飘来荡去,但她这一跪跪的也是挺实在的。
“阎王殿下我不愿意投胎,我好不容易等来了人,现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够投胎呢,我愿意再等下去。”詹婉宁苦苦哀求道。
“胡闹!”秦广王喝了一声,“哪里由得你说不投胎就不投胎的。”
“说的好像之前让投胎就答应投胎了似的。”阮萌哼了一声,之前不也还是放任自流的么,现在倒在她的面前表现出强硬的公事公办的态度来了。
秦广王:“……”
“送个人情么,之前我让鬼差送了那么多的凶魂恶鬼下来,虽然戾气已经剥离开来了,但相对于你们地府来说应该也足够忙碌上一阵子了,而且她不愿意投胎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不过就是四年的时间也很快的,”阮萌看了老鬼一眼,“到时候让人一起跟着投胎那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段书华上辈子不曾有半点的功德,就算要投胎也需要等待一段时日。”秦广王道,“就算一起投胎前尘往事皆忘尽也没有什么意义。”
“有没有意义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不是,”阮萌说,“虽说他活着的时候的确也没有什么贡献不曾有什么阴德,但往后也说不准。你要是不同意那就让玄冥亲自来同我说,好歹也是相识一场,给了这几分颜面又如何?而且整个冥界都是玄冥的神识所在,你说他现在知不知道这些情况?”
秦广王心想冥帝要能亲自出来见你早就已经亲自出来见你了,又怎会避不见面,而且他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冥帝了,但冥帝的吩咐他还是牢记在心,半点也不敢相望。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投胎,那么我也不能勉强,但作为你再度延迟投胎的惩罚,他日等到你愿意投胎的时候,就不会再有现在这样的选择了。”
秦广王道,现在的詹婉宁能够得到的投胎情况那也还是一个十分不错的选择,至少是衣食无忧的,但她选择放弃也就是等到下一次愿意投胎的时候就不是现在这种好胎了,很有可能是那种艰苦一生的,也有可能是别的一辈子会过得十分艰辛的类型。
在秦广王看来,现在心愿都已经了却了,投胎转世之前都会饮下一杯忘川水,忘记前尘旧事,就算同时去投胎也不见得能够再留有什么印象,下一辈子有没有可能再碰头那都是一个没有办法预料的事情,又何必执着在这一点上。
秦广王担任十殿阎罗第一殿的阎罗秦广王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漫长的岁月之中都已经将自己的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净,对于这些执着是他所不能理解的,甚至也不能理解阮萌的偏袒。
好吧,或许也不能算是偏袒,她最多也就是一种放任罢了,这样的做法,还真的不大像是道祖和三圣抚育长大的。
“多谢阎王殿下,多谢阎王殿下。”詹婉宁急忙告谢,她不怕辛苦,哪怕下一世再怎么辛苦也是不怕的,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比她所设想的好上太多了。
段书华也有几分的高兴,高兴的是詹婉宁现在还不用去投胎,但高兴过后又觉得她为了自己的牺牲太大了,她原本应该挺有一个很不错的下一世的,结果就因为了他放弃了。
“我不后悔。”詹婉宁在起来的第一时间就同段书华这样说,她哪里能不知道他心里面所想的呢,肯定在为她刚刚的选择感到惋惜和后悔,“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当初我们说好了的,原本那个时候就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不管以后怎么样,但现在的我还是不后悔的,我再奈何桥头等了这么多年,见过了不少人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詹婉宁豁达地说:“到时候我们一起投胎,哪怕离的远了忘记上辈子的一切也没有关系,或许哪一天就能够再见面呢。”
段书华倒是也没有詹婉宁这样的豁达,他想了想说:“我会给大人好好办事的,到时候我求求大人,说不定下辈子我们能够在一起。”
段书华想来想去也就觉得只有这个是最靠谱的了,他也不认识什么能人异士,在他的思维之中最能干的人就属阮萌了,别看大人嘴巴通常挺厉害的,但有时候心肠还是软的有些过分,他好好地给人办四年的事情,到时候再好好地求了她,说不定还能够求来一个结果。
“当着我的面拍马屁这种事情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用。”阮萌横了一眼过去,她现在还在第一殿之中呢,就当着她的面说这种拍马屁的话真的好么,别说的好像她是那种人一求就能够随便什么都能应允了似的,当然也不是鬼随便一求就会随便什么都答应下来的人。
段书华看向阮萌,对于她这一句话听到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回了一个憨厚的笑容,也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是的,他就是想着用自己的表现来换取一个机会。
阮萌偏过头不去看老鬼的表情,心里面想的是要是这四年老鬼真能把事情办得特别的妥帖,那她还是愿意给这么一个机会的,尤其是在学业上的事情。
秦广王也没有再去看面前这些人一眼,心想这样的人还是往后少来他这阎王殿的好,否则早晚都想卸下阎罗的职位转世投胎去了,而且别看大人看着像是完全不加以颜色的模样,等到时候说不定就会心软,然后他们的负担就会增加了。
段书华刚刚才找到詹婉宁自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地府,阮萌也不勉强他,虽然詹婉宁现在放弃了投胎,但到底也是已经在地府档案上记录上了一笔的,不可能像是老鬼之前一样又从地府回到人间,所以她现在唯一的去向就是再在奈何桥头帮着孟婆煮孟婆汤给等到转世投胎的人一晚汤水。
这个工作她之前也做了好些年,而且当初也的确多亏了孟婆帮衬了她一把,倒是老鬼还是有些念念不舍的,不得已,阮萌只能再刷了一回脸卡,让老鬼能够留在地府之中,等到老鬼什么时候想要见的时候就给鬼差递一个信息,当然见面的地方不能是在阎王殿也不会在奈何桥头,而是在血河的尽头。
对此老鬼也是十分的满足,觉得他最有能耐的事情就是跟了阮萌,现在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不说,还能够时常来看一眼,现在这种情况也就和异地恋没有多少差别了。
阮萌原本是想见玄冥一眼来着,到底也算是老友了,虽说当年的确有那么一丁点的小误会,但到底大家都是无意的,后头他也道歉过了,现在还十分地给了她脸面,能够在地府刷上脸卡也得多亏了玄冥的名头。
“大人,冥帝这些年一直在闭关参悟,暂不见客。”秦广王也是和判官一样的说辞,“等到他日冥帝参悟有道知道大人曾来拜访定也会拜访了大人。”
阮萌原本还以为判官拿说辞说的有些夸张呢,但现在见秦广王也这样说,那就真的是再参悟了,这种情况阮萌见得也不少,比如道祖三不五时就会进入这样的地步,然后等到他参悟出来之后就是她苦难日的开始了,各种校考不算还要加上道祖新参悟出来的交道,还有她三个哥哥哪怕是最不着调的通天也会进入这种参悟的阶段。
用现在的话来形容的话,阮萌觉得大概就是学霸不懂学渣的痛。
原本还以为有个玄冥陪着她一起渣来着,但却没有想到小伙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开启了新的打开方式,明面上是个学渣做派,暗地里面却开始偷偷努力。
简直不能愉快地一起玩耍了,不是说好了彼此要做彼此的学渣的么?!
阮萌听了秦广王这话之后也就歇了去看玄冥的年头,直接抓了张清虚和卓梵两人直接打开了空间壁离开。
秦广王原本还担忧着她还会闹着非要见到冥帝不可,倒真没想到她还算利索地直接离开,不过离开也算是个好事儿。
等到阮萌离开之后,秦广王也已经没了再管别的事情的心思,干脆就放下了原本要处理的公务,直接打开了冥帝设下的禁置,进了冥殿之中。
整个地府之中也就只有他们这些阎罗才有这个能耐解开冥帝设下的禁置进入到冥殿之中,冥殿之中空落落的,只有墙壁上的硕大的夜明珠将整个大殿照的宛若白日一般,冥殿正中的王座上空无一人,却又一尘不染。
秦广王看着那一张王座,忍不住哀叹一声,也不知道冥帝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地府之中就算有他们十殿阎罗的存在那也是有不少的事情要操心,再这么下去,他就真的想把自己的位子直接交托给了判官,然后自己带着一大堆的功德投胎转世去了,这样子还能够换来一个好的来世呢,等到过个几十年之后再回到地府来干事就好了。
阮萌带着张清虚和卓梵两人回到人间的时候落点就是在天一阁之中,从他们到地府又从地府回到人间似乎过了许久,事实上也不过就是过了十来分钟而已。
刚刚回到人间的时候,他们身上一道光华闪过,身体的温度也渐渐地回到了正常的温度,虽然之前在地府之中的时候有贴着符箓让他们的身体不至于被鬼气侵袭,但在地府呆的时间长了,身上的衣服就完全浸润了那些鬼气,刚刚华光闪过的之后,身上原本摸着都能够挤出水来的衣服一下子变得干爽了起来,不过两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来,喝点热茶。”
茶桌上茶壶热气四溢,阮萌心情还算不错地给两人各倒了一碗热茶。
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早就已经习惯无论何时何地到了天一阁之中总是会有这样的热茶的日子,至于热茶怎么出现的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也已经不是那样中套的事情了,反正凡事尽量少问,问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回答,还不如像是现在这样什么都不问来的好一些。
张清虚和卓梵两人端了茶碗,茶水比起以前那种刚好能够入喉的温度稍微高了一些,但对于刚刚从地府回来的两人来说这个温度也是刚刚好,有点热能够驱散身体内部的那一丝寒意。
等到喝完这一碗茶,两个人的面色也已经从苍白回到了红润的地步。
“姑奶奶,你和地府的冥帝认识?”卓梵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也还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地府真的有十殿阎罗,除了阎罗之外竟还有冥帝的存在,不过想想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她竟然还和冥帝能够认识。
能够和冥帝认识的人……或许是人吧,这也算是一个稀奇事了吧,到底冥帝又不可能会是个颜粉所以就这样和她认识吧?
也许会是鬼来电?!
卓梵脑海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全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居然也能够和卓铭一样在脑海里面竟然能够产生这么多奇怪的想法,只能说果然是老卓家的人吗?
“很多年前认识的。”阮萌说,“不过一般还是和鬼差打交道的多一些,从一殿到九殿的都打过交道。”
没什么事情阮萌也不会特地去地府之中,普通的事情大多这些鬼差就足够了压根就没有必要寻了玄冥。
“那是怎么认识的?”张清虚也有几分的好奇,在问出这一句话来之后他也有些不大好意思,觉得这种涉及隐私的问题还是不应该问的,但也实在是架不住有些好奇。
阮萌倒是不在意这一点,她思考了一下,略微有几分严肃地开口:“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算玄冥他强行碰瓷吧!”
哪个时候她还不能化为人形,又不耐烦见天学那些个道法,所以趁着道祖和三个兄长不注意就偷偷跑了,原本是想跑的远远的,吓唬他们一下,等到他们找来的时候就可以趁机提一些要求,结果还没等他们跑来,就被玄冥给捡了回去养了。
这种黑历史不提也罢,虽然玄冥养她的那一段时间的确是十分尽心尽力,但要扣掉差一点就被玄冥给打上记号成为了他的坐骑这件事情,就因为玄冥这件事情害得她后头就算再不耐烦也还是没胆再偷偷跑出来,不过后来她能够化为人形之后玄冥也就没有想过再让她成为坐骑的事情,也没少帮衬过她,为了表示歉意甚至还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她。
要是换成别的种族,说不定遇上玄冥这样的主人还是个不错的事情呢,总体来说,玄冥还是个不错的人,后来她还给他介绍过其他种族作为坐骑来着,不过他好像也放弃了坐骑的事情。
张清虚和卓梵两人完全不能从阮萌刚刚那一句话之中分析出当年到底是经过什么样的事情,不过也知道话说到这里她大概也不会再详细地解释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了,两人也不再好奇这件事情,免得问得多了之后反而会惹来她的不快。
两人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想着去了结界之中修炼,顺便消化一下今天的所见所闻,能够下到地府还能囫囵着回来到底也是个事儿,说出去都能够和别人吹嘘一番了,不过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自然不会做这种吹嘘的事情,所以只能隐藏在心底之中。
卓梵心中也有一些疑惑,秦广王的话还在耳边,他有些想要问阮萌,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问起。
正在三人各自若有所思的时候,阮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到的是顾老打来的电话。
阮萌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大师啊,我是老顾。”电话那头的顾老声音里面带了几分的喘息,有无尽的疲惫也顺着电波传达过来,“我想请你帮个忙啊,我徒弟他的情况不大好。”
第122章
顾老的声音里面透着几分着急。
阮萌也少见顾老会有这样着急的时候,平常的时候大多也还是温和的很,现在突然之间这样的焦急,很显然是他那个宝贝徒弟出事了。
相对于顾老的着急,阮萌倒是半点也不着急,上一次在罗家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应到了有些不对,只是没有多少证据来证明是不是罗晓智干的,所以也就只能搁置不谈。
可现在顾老的电话倒是有些应征了她之前的猜想,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都朝着阮萌看着,张清虚还清楚一点,卓梵也就是从卓铭哪里听了一耳朵,不过现在的他也多少能够明白什么是因果报应。
在听到卓铭所说的关于罗家的事情之后,尤其是出手的人是阮萌之后,卓梵就知道他这一位“姑奶奶”那肯定不是纯粹只是帮着解决事情而已,她本身对于“因果报应”这件事情就是十分的看重,自然肯定也会有自己的手法。
现在顾老的徒弟出事的不早不晚,这个时间段要说他是没有问题,就连卓梵都不能够相信。
只是不知道她要如何处理。
“大师啊,我就这么一个徒弟,平时的时候也是当做儿子来看待,我要能够办法处理了肯定不能劳烦了你。”顾老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些无力感,那声音之中也是带着几分沉重之感。
“好。”
阮萌应了一声。
这一声听得顾老激动不已,连连道谢,倒是张清虚有些意外地看向阮萌,这作风还真不像是她的性子应该有的。
挂了顾老的电话之后,阮萌抬眼看向一直朝着自己这里看过来的时候表情才稍微动了一动:“走吧,看热闹去。”
张清虚在听到阮萌这一句话之后就知道她这性子那是半点都没有改变,并不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顾老而改变。
张清虚点了点头,这个热闹还真的要凑上一凑才成,至少也不能让顾老还算不错的好名声给毁坏在这个徒弟的手上。
卓梵开了车来,倒是不需要让没有驾照也没有车的两个人打车去目的地了。
在阮萌他们到达的时候,顾老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他们的到来了,在看到阮萌下了车来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见到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的时候,顾老也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高兴的态度来。
他自己也是有徒弟的人,只要是有机会都会想着把自己哪个不成器的徒弟给带在身边,尽量能教多少教多少,就算不能全学会好歹也要有这些应对的经验才成,否则等到独当一面的时候被这种阵仗给惊吓住了可怎么成。
顾老也是知道卓梵这人的,虽说是半路出家,资质也算不上太过突出,不过胜在勤勉,现在还看不出来往后如何,但勤勉的人总是好一些。
“大师啊……”顾老迎上了前来,看着阮萌的出现他就感觉有了定海神针一般的安稳,“你可算来了。”
阮萌也不多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随着顾老往着屋子里头走,刚一进门的时候就听到周晓智的哼哼声,还有一个温和地询问的声音。
既然能哼哼的出来,那代表着还剩着一口气呢。
到了客厅之后,阮萌就看到了半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周晓智,他现在的情况算得上是十分狼狈至极,裸露在外的皮肤基本没有一块好肉,全都是一道一道的血痕,尤其是脖子哪儿,更是被绑的严严实实的。
卓梵看到周晓智这个模样的时候微微皱了一皱眉,看他这个样子他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张清虚倒是多看了两眼,看到周晓智面相上布满着黑煞之气,和当初他在罗家看到的完全是一模一样,也不想多谈。
倒是顾老的老妻看到来人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年岁也不小了,对于自己丈夫从事的行业也不算太了解,夫妻两人大半辈子都没有个孩子,一直都是把周晓智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的,基本上是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这两三个月来,她也从自己的丈夫那头听说了现在京城里头来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岁数不大但本事极大,这些话也没少在她的面前说,她觉得这几个月来自己丈夫似乎都鲜活了不少,原本之前的时候都已经不怎么接活了,但现在虽然也不接活,但大部分的心思也全都在风水上了。
她只是听说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倒是真的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年轻,她张了张嘴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才好了,只能傻傻地看着。
顾老对于自己老妻的反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有几分担忧地看向周晓智:“您看现在这个样子,按说我这徒弟虽然算不上太过本事,但好歹也还有几分自保的能耐,可现在却闹成了现在这样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就会沾染上了那样的煞气。”
“这个你就要问问你这个好徒弟做了什么事情了。”阮萌看向顾老,他的面容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但看靠在沙发上哼哼的周晓智虽然看着的确是狼狈了不少,但那目光却还是十分的清明,其中虽带着几分的慌乱,但更多的还是默然。
“大师你这话的意思……”
顾老听了阮萌这话心里面忍不住一个“咯噔”,他看向自己那个徒弟,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的不敢相信。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晓智看到顾老的眼神朝着自己这里看来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时候心中就有几分的慌乱,作为徒弟的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傅是有多么的顽固,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敢和顾老说了实话。
风水圈依旧还保持着一些老传统,师徒关系就十分的老派,而且大多的时候哪怕徒弟出师了身上也还是会留着师傅的印记,更何况像是他这样还没有出师的,要是私下接一些不大重要的活可能还好说一些,譬如给人看个面相手相一类的,可要是做出了大的动静,尤其是一些伤天害理事情的时候,那被赶出师门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周晓智哪怕心里面一直存着出师的念头,但也不会傻到这个时候真的因为一些事情呗人抓住了把柄赶出师门。
顾老再京城风水圈子里面名声不错,甚至外省之中也有些一些客源,重要的是他也说了早晚是要把自己的东西全都传给他这个唯一的徒弟的,现在要是被赶出了师门,他能有什么好处,还不如熬上一熬。
“看起来你不是不懂我的意思,”阮萌看着此时此刻尚有力气朝着自己瞪眼的周晓智,“而且你也不是不懂你的作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周晓智心中大惊,但表情还是十分详装镇定,他看向顾老,又几分虚弱地道:“师父,我看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我想下一次也还是自己能够应付的来的,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我好歹也是从你手上学了不少的本事,也能够应付的。”
“这怎么能成!”顾老的妻子一听周晓智这话就有几分心急了,她看了一眼刚刚说的话让人有些糊里糊涂的阮萌,最后还是把视线落在了顾老的身上,“老顾,你看晓智这孩子现在都成这样了,这一次能避得过去但下一次呢,你看他这伤……”
顾老的妻子说着满脸的心疼,“你这不是请人来帮忙的么,可得帮帮晓智呢,你就这么一个徒弟!”
顾老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经心急到不行的老妻,又看向阮萌。
“别看我,我今天来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阮萌摊了摊手朝着顾老说,“如果说他是无辜的,或许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还能帮一把手,但现在事实证明了他并不是个无辜的人,那么也就不能怪我袖手旁观了!”
阮萌的目光盯上周晓智:“你说是你自己说呢,还是要我帮你说你干的那点好事?”
周晓智躲开了阮萌的视线,被她那样盯着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冰凉,原本就算不上好看的面色也就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他的面容之中带着几分惶恐,眼神闪躲。
顾老一看周晓智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顾老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以为自己这个徒弟是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上了那件祸事来着,是被不幸殃及的,他也是这样同自己交代的,但现在来看,之前那交代之中很显然压根并不是事实的真相。
顾老虽然心疼他,但也不是完全毫无原则性的一个人,阮萌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那很明显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而且她脾气虽不好,但从来也不会随意职责人的人。
周晓智被顾老这样的诘问吓了一大跳,有几分慌乱起来,眼神也越发的闪躲,到底还是不敢承认只能梗着脖子在那头狡辩:“您别听她的,我哪里会做那些个伤天害理的事情呢,我从来都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周晓智连连说:“她来了京城之中都已经不知道折腾了多少人家了,您可千万不能相信了她啊师父,我是你一手交出来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你还不知道么!我之前那也是被人给陷害了的!我原本也没想着做什么坏事,只是朋友上门来求帮忙,我就顺手帮了一个小忙而已,我哪里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事情的,我这里也是冤枉的很!”
他说着就要直接给顾老跪下,“师父,我是知道你的脾气的,不能干的事情肯定不会干的,你怎么也得相信我一回,我真的是被人拖累的。我先前不敢说就是怕你误会,毕竟这个事情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我也是糊涂,不应该盲目地相信人。”
周晓智知道自己现在要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反而会让人更加的起疑,倒不如老老实实地先承认有事儿,然后再把名头给推脱出去,比如像是现在这样,先找个由头搪塞过去再说,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十分可怜地望向自己的师母,那眼神带着求救意味。
顾老的妻子原本就挺疼爱他的,现在看到他这样哀求哪里还能忍的下去,伸手就要将人给拉起来,一边拉起来的时候还不忘朝着顾老抱怨了起来:“晓智是咱们两人看着长大的,说是你徒弟和咱们儿子也没有什么差别了,你难道还觉得信不过他?再说了,这事儿我看原本就挺猫腻的,你也别听风就是雨,好歹也得先了解一下再说!”
她的语气不重,但任谁都听得出来她话里面的意思。相对比刚刚进门的三个人来,她更加相信的是自己看顾长大的孩子,甚至觉得刚刚进门来的这个小姑娘那语气和口吻实在叫她不怎么欢喜,倒是有几分挑事儿的意味在。
周晓智和人相处久了,对于自己这个师母的心思也是很能拿捏的住,现在听到她那话就知道师母对于阮萌不是那样的喜欢,事实上很多年纪岁数长一些的未必都能够喜欢阮萌,说话不委婉个性又张扬,有时候或许有些话说得并不算出格,但听在这些长辈的耳中却完全不像那么一个事儿,大多都会觉得她傲慢无礼。
她的师母现在大约就是这样的一个心情,更何况这么多年下来,师母对自己那是真的如同儿子一般地对待,在一个母亲的面前诋毁她养大的儿子,那能够面对的肯定是恼怒。
“阮大师,我知道你从之前开始就不怎么喜欢我,但这一次你真的是误会我了,我是不会做这种给我师傅名头抹黑的事情的。”周晓智看向阮萌,语气十分的坚定,“就算你不怎么喜欢我,你也不能这样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污蔑我,我宁可不要你的帮忙也不会被你这样的羞辱。”
“我也没想过要帮你什么,”阮萌看向周晓智,“你这样的演技说实在话学风水还真的是有些委屈了你,你应该去学什么表演的,我看你比电视电影里面的人演的要用心的多了。”
阮萌半点也不意外周晓智会找这些借口,再加上顾老的妻子很明显对这个徒弟兼养子很有感情,他也很擅长打这种感情牌,看吧,现在顾老的妻子看着她的眼神之中很明显的不满,只差没有直接将他们三人扫地出门了。
这个人的演技还真的是很不错,就冲着这作态,去混个明星问题不大,还是个演技派的呢。
“小姑娘你——”顾老的妻子有些生气,对于有几分咄咄逼人的阮萌越发的不欢喜,却见阮萌朝着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做出让她禁声的动作。
“你说你真的没干过哪些事?”阮萌看向周晓智,眼神之中带着冰凉的神色,“你怎么证明呢?”
“那你有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呢!”周晓智恨声说,他之前还打过想要跟在阮萌身边学习呢,但在发现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自己一回甚至还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了一些对自己的厌恶神色,他不但歇下了这个心思,甚至还有几分开始痛恨起阮萌来了,她凭什么看不上自己,凭什么呢!
“你没有证据来证明是我做的不是吗?”周晓智说,“我也从来都不会做这种事情,师父你是最清楚我这个人的,我做不出来那种丢了你脸面的事情,我要是真干了这种事,老天爷还不得一道雷劈死我!”
“是吗?那你再说一次,你说你要是真干了这事儿老天爷会一道雷劈死你是不是?”阮萌有几分趣味盎然。
周晓智看着阮萌,不敢轻易接了她这话去,要是现在只有他师父在,他这种誓言肯定是会张口就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师父的本事到底如何,可现在面对的人是阮萌,这个完全不知根底也不知深浅的人在这里,很有可能自己随意说出来的一句话就会让自己倒了大霉,切看看现在刘家的下场吧。
他只是看向顾老,那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的祈求,似乎是在祈求自己的师父能够相信自己一回。
顾老看了看周晓智,又看了看阮萌,事实上他也是有些不大清楚,怎么事态一下子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对于这两个人,现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什么,总觉得自己现在似乎是说什么都不对,也完全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的好。
阮萌看向顾老,觉得这一把岁数的人也挺不容易的,当儿子当徒弟一样养大的人要说没感情那肯定不能,“在你说话之前,我要先提醒一句,前两天我经手的那家人家不但白虎位被埋了一只黑猫的尸体,就连太岁位子都被动了,家里面还安置下了五鬼运财。这样狠厉的手段,要说是无心之失,我想大概谁都不能认同的吧?如果不是去的及时,这一家子都得遭殃。”
顾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问题的确是太过严重了,已经不能用无心之失来形容了,真的是有风水师出手的话,那这个人完全都可以算是个败类了。
“这个和小智有什么关系!”顾老的妻子不明所以,她这么多年来对风水虽然了解不多,但还能多少懂一些东西,至少能够听得懂那些什么“白虎位”“太岁”一类的,但到底还是没有理清楚这件事情怎么就一下子算到周晓智的头上去了。
“我就不懂你们了,好歹也得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吧,这没凭没据的怎么算?”她生气地说,“总不能因为这孩子也懂风水所以就把事儿扣他身上吧?”
“封魂钉。”阮萌又说了三个字,在人还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下,她又说了一句,“他现在的样子你还不懂是什么吗?”
顾老的妻子还想再开口,却被顾老给拦住了,顾老不傻,看了周晓智的模样再加上刚刚阮萌那一番话也都能够理解是什么了,是因果报应。
阮萌既然出了手,会有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亏的他之前还以为是自己这个徒弟不经意之间招惹来的,还特地想着让阮萌帮忙看看要如何解决,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他干的,那么一切也就能够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遇上了那种煞气了。
因果报应
这是半点也做不了假的,要不怎么可能会来寻了他呢。
顾老眼神之中满是失望,他看向周晓智,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徒弟了。
“说吧。”顾老半晌之后才说出了两个字。
周晓智张了张嘴,他其实可以继续狡辩,继续说他压根就不清楚又或者是推脱到旁人的身上,甚至也可以指天誓地表示自己没做过,反正这么多人也曾发过什么说谎就会被雷劈一类的誓言,结果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我……”
“说实话!”顾老沉声说,“我要你说实话!”
顾老的妻子看到自己丈夫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也知道有些不对了,她看了看顾老,又看了看周晓智的神色,现在也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带着几分焦急,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看吧,她说什么你都相信!”周晓智看向顾老,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的怨恨,“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顾老有些哑然,就连他的老妻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表情上的惊讶也是完全掩盖不住,看向周晓智的神情完全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们两人实在也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对他们还有着怨恨的情绪在。
周晓智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我是干了一点事情,那又怎么样呢!”
“糊涂!”顾老气的整个人发抖,扬起手就想要给他一个巴掌,可即将在打到他的时候,周晓智眼明手快地挡住了这一巴掌。
顾老虽然现在身体依旧健朗,可到底已经不是一个年轻人了,被挡下来的时候他也没想着个毛头小子一样再扑上前去和人拼命的意思,只是一双眼睛微红,死死地盯着人看着。
周晓智的神情很是不以为然,“其实师父有些话我憋在心底里面很久了,我打小跟在你的身边学风水,可你有不少的陈规陋习在我看来压根就没有什么必要。杀人放火金腰带,你已经脱离这个时代很久了。”
顾老被周晓智不知悔改的态度气了个半死,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小子竟然这样不知死活,这个时候非但不认错反而还开始指责起自己老古起来,顾老气的双脸通红,脸色难看至极,都有几分像是随时有可能被气的闭过气去。
“难道不是吗?”周晓智半点也没有嘴下留德的意思,“现在我们说的好听是风水师,实际上还不是拿钱办事的,既然人出了钱,我们把事情给办好,至于干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又有多少人会在意?至于报应一事,想想刘家干了多少缺德的事情,先前到底也没有什么报应!”
周晓智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一直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着,而且也觉得顾老是一直都在压抑着他往上走的步调,甚至每次找上门的那些工作,哪怕不是那么重要的,他师父要不推脱,要不也还是自己亲自上了,也就带着他在一旁看看罢了,半点也没有想要把这种在他看来十分好解决的事情交给他练手的意思。
他明明也是一个算是有不少本事的人,这些活就算交到他的手上也同样能够完成的很好,可结果呢,在风水圈里面有谁知道他的名头,不都只记得他是顾老的徒弟,说起本事来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顾老听着周晓智内心之中震惊之余却又有一种果然来了的心情,是的,他一直都是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十分心高气傲的,这孩子一直心气不小,而他也正是因为如此觉得他还不够成熟不能担当一面,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想着再留他在身边几年,这样的性子要是出去了只会自己倒霉。
要是有阮萌这样的本事个性再张扬至少好歹还能有自保的机会,可这小子有啥呢,自己虽然是倾囊相授了,可自己的本事也是自己最清楚,也就能够混到现在这种程度了,再高也上不去了。但顾老最想要还是希望这个徒弟能够学会如何守住本心。
风水术法从来都不是用来害人的。
他一直都想要身体力行把这个结论教给他,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多少成效,甚至还成了徒弟严重的陈规陋习。
顾老气的脸色一阵一阵地转变,就连他的老妻在听了这一番话之后都忍不住有些生气,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想到会从周晓智的嘴里面听到这样的一番话。
白眼狼
她的心里面划过这样三个字。
想周晓智的双亲同他们顾家原本关系也算不上太过亲近,但在对方出了事情之后他们夫妻两个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这么多年下来原本以为已经是一家人了,却没想在他的心里面竟是有着这样的心思。
她的面色也难看了起来,甚至很是失望,但看到自己的丈夫那面色更是有些担心,一个劲地抚着他的后背,免得他一下子给气狠了,真要是为了这么一个人给气狠了,那就真的不值得了。
“其实你看,我也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不是,如果不是她正好发现的话,只怕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会是我干的呢!”
周晓智有几分的自鸣得意,但更多的还是遗憾,他发现阮萌这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关系,自己的所作所为应该不会被人轻易发现的,更或者等到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木已成舟不能如何了。
想到这一点,周晓智在看向阮萌的时候眼神之中带上了几分的憎恨,他也可算能够明白刘家在对上她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应该就像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那样,不怎么好的,因为她实在是太碍事了。
阮萌对于周晓智投过来的视线半点感觉也没有,反正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无所谓再增加一个人。
周晓智也只敢瞪阮萌一两眼,还真不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多余的小动作,因为这人绝对会在自己出手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收拾了自己,想想刘家的哪个长老吧,不就是被她直接抽取了灵根,从此之后也基本上同废人没有两样了。
想到这里,周晓智也还是有几分的敬畏,是的,最怕的还是她出手将自己的灵根给抽取了,一想到自己要是真的变成一个废人,那感觉绝对是生不如死的。
卓梵看着周晓智眉头皱着,他同这人接触的次数也不多,也就是在九处的时候碰上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点头之交罢了,甚至同顾老之间的接触也算不上太多,但这个老人是个极其好相处的,甚至还会不吝啬地教一些东西给他们,对周晓智的时候更是耐心的很。
在私底下的时候,不少的人也都在那边说着,顾老这样的师父是极其不错,甚至有不少人也十分羡慕着周晓智这个徒弟的身份呢,可现在这个被人羡慕的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简直叫人寒心。
而且一想到罗家的事情,那可是能够闹出人命来的大事,结果在这个人的眼中竟然成了这样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甚至本人没有丝毫自我反省过。
这样的人,还有人性吗?
“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顾老看向周晓智,或许因为失望之极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已经生过气了发现现在即使再生气也没有什么用,顾老除了面色不怎么好看之外,倒是整个人冷静下来了。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心高气傲很想证明自己的人,却不曾想原来在你的心中竟还由着这样的心思。看来倒是我一直妨碍着你了。”
顾老看向周晓智,如果换做别的小事,能有转圜的余地,他或许还会想着狠狠教训这个小子一顿让他认错然后努力让他回到正途上,可现在他干了在顾老眼中已经可以算是“丧心病狂”害人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丝悔改,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就知道他这样的心思基本上已经掰不回来了。
这种一心想要往着歧途上走的人,就算耗费了再大的心血也是徒然。
顾老也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到底是哪里教错了竟然会把徒弟教成了现在这个姿态?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周晓智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不解也有几分决断:“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思,那么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了,我就当做没有你这个徒弟你走吧!”
周晓智在听到顾老说出这话来的时候有几分的愕然,他是真没想到顾老竟然会不要他这个徒弟了,以前不是还时常对人说把他这个徒弟当做儿子来看待的么,原来他这个我儿子也不过就是如此而已,想要舍弃的时候就能够直接舍弃的。
“哈,之前说的真是好听,现在也不过就是这样而已!”周晓智冷冷地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冷着一张表情看着自己的阮萌,原本还想要说出口的那些狠话一下子就销声了,他只是看了顾老夫妻两人一眼,一下就跑走了。
毕竟在有阮萌的情况下,还是不应该再多呆,万一她下一颗就朝着自己出手了呢!
周晓智也已经顾不得自己身上那些伤痕和还有尚未解决的危险,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任何的危险全都是纸老虎,她才是真正危险的存在,他迅速地逃走了,完全没有半点的留恋。
阮萌看了一眼相互搀扶着的顾老,她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的徒弟,你就宁愿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放他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