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池跃父母急忙爬了起来,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
“腿刚刚就这么软了一下,没啥大事儿!”池父池母急忙解释,“岁数大了总是有这啊那的毛病,都没什么大事。”
池跃觉得有些不对,自己爹妈难道自己不知道么,都是修炼成精的哪有这么脆弱的,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池跃也不敢拆了自家爹妈的台,就直接领着人去了自家住的那一层。
卓铭他们三人也没有把池父池母刚刚那事儿放在心上,刚开始看到两人“啪叽”一下的时候还有些震惊,这不很快就站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么,真要有事儿那是站都站不起来。
阮萌单独一间,卓铭他们三人睡了一个大房,里头三张单人床,倒也不用再思考他们三人要怎么住的问题了,反正这三人平常就黏糊的很,能在一个房间住在一起也是愿意的。
阮萌的房间有个大阳台,能够看到远处的村庄,如今村庄也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山林里头倒是隐约见到一些绿意,但更多的还是白雪之中的枯黄。
池家离村子有点距离,是山脚下孤零零的一栋,但在阮萌的眼中,别的不说,池家所占的地方倒是真不错,建立在一处拥有灵气的地方,虽然灵气不算特别浓郁,可在如今天地之间少有灵气的情况下找到这么一处地方建起了居所就已经很难得了。
卓铭他们三只在家里人的眼中一直都和爱拆家的雪橇三傻没差别,也不知道整天哪里来的精力,一个人都能玩的很嗨,更别说三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那简直就是嗨到了极致,让人没眼看。
才到池跃家几个人就歇了个把小时,早早吃了晚饭之后就打算出去浪了,还打算去夜滑。
夜滑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并不陌生,京郊的滑雪场溜冰场这三人是从小玩到大,现在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换了一个地方玩而已,虽然也想把阮萌一起带去,但看她那兴致缺缺的模样,卓铭他们三人也不敢多嘴,乖乖地自己浪去了,倒是池跃怕他们几个不熟悉环境,跟着一起去了,夜滑回来还能当司机。
阮萌虽然没走,但也不代表着要留在池家这个民宿之中,她这一次之所以答应来这里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在的,池家这个地界离青丘极近,她原本想着抽空见一趟青丘之中的故人,来池家也不过就是顺便而已。
等到那四个崽子一走,池家父母也不知道如何面对阮萌这位大佬的存在,你说上前亲近讨好吧怕碍了人的眼,可要是不搭理会不会又显得他们太高傲了一些呢,不过当初如果没有听她那一句劝,现在也没能有这样的日子过。
阮萌看着那踟蹰着的池家夫妇,也没有为难他们,“你们这些年倒是做了不少事情。”
他们身上都有淡淡的功德,对于这些成精化形的妖精来说能安分守己已是不容易,更何况还能攒下这些功德,很显然积年累月之下的成果,再加上所居住的地方又难得有灵气所在,否则即使他们修炼有成也难有子嗣。
“得您当年教诲,我们二人不敢再入世俗,原本就在这里过日子,只是后头世道人多了为了不惹人耳目这才开了一家民宿。”池父急忙说。
他们两人回了山林之后就老实的不行,得了几分机缘,后头有了池跃这个崽子之后更是半点也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现在想来当初的他们当初的确太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往后加油!”
阮萌不走心地说,只要这一家子还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往后未必不会有其他的机缘。
池父池母听到阮萌这一句话心里面也是满意至极,心里面松了一口气,脸上神色也更加轻松了,不过对于当初的教诲那也是半点都不敢忘的。
“你们现在是不周山的守门人?”阮萌问道。
池父可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问,下意识地朝她看去,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想到她这样的人会知道什么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就像现在知道他们是不周山的守门人也很正常。
“承蒙庇佑。”池父微微颔首,“我们夫妻二人也勉强算得上守门人,能做得事情也不多。”
阮萌也不觉得奇怪,不周山在大荒之中,只是现在的大荒已经不是当初的大荒了,倒是不周山还依旧是那个不周山。池家所在的地界就在不周山的范围之内,也正是因为知道池跃家靠近不周山的地界她才愿意来。
“这些年从不周山离开的多吗?”
“倒是不多,虽说如今玄学式微可有真本事的到底不少,我们这些修炼成精的在您的眼中或许不值一提,可对于玄门中人来说也还是有几分稀罕的,运气好要是遇上开明一些的还能讨回来一条性命,要是运气不好那就不好讲了。”
池父也无比感慨自当初的选择,能得了庇护,日子也过的有滋有味的,仔细想想比起当初刚出山林的时候遇上的那些要好一些,哪怕是他在这里定居之后从不周山中出来的妖族也没有比他们生活的更好的了。
出了不周山的精怪通常不被允许再回去,早年也有出来之后再回来看看的,只是越到后面回来的也越发的少,他们也不知道是已经遗忘了还是已经不在了,这种实在是太常见了,在人族的世界之中就连正常人类都有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妖族呢。
阮萌微微颔首,对此也不意外,“我要去一趟不周山,如果他们回来的早,你们就说我出去转转了。”
池父池母自然应是,对于阮萌也不敢阻拦,虽然他们夫妇二人身为不周山的守门人,事实上并没有进去不周山之中过,他们二人在这里主要还是以看守为主,若有出来的人帮着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一把手,距离上一次从不周山有出来的妖族都已经过去二三十年了,他们都觉得不会再有妖族出来了又或者里面的妖族也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等到阮萌消失在池父池母的跟前,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改干嘛干嘛去,反正也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阮萌自己也有些记不得上一次到不周山是什么时候了,毕竟活的时间太长,时间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很概念的词了,她印象最深刻的时候还是不周山还作为撑天柱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大荒也不是现在的大荒,巫妖人族俱在,哪像是后面的大荒越发的冷清,她所熟悉的巫族也好,妖族也罢,在天地灵气匮乏之后全都一点点消失又或者应劫了。
之前她来的时候,不周山只剩下白泽还在,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白泽是还守在这里还是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应劫了呢!
在阮萌踏进不周山的结界之中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如同阳春三月的暖意,那些寒冷的气息,冰天雪地的光景被隔在了结界外头,只是入眼的是荒芜人烟的平原,不远处的不周山依旧满目苍夷,大概也只有他们还记得当年那直通云霄的不周山是什么样的光景,以前这里又是汇聚了多少巫族、妖族还有人族,现在缺是连个妖族的身影也见不到了。
“真是稀客。”
阮萌的跟前窜出一只白色生物,生物乍一眼看去有几分像是狮子,但偏偏头上长了两只羊角,还长着山羊的胡须,神情并不凶恶,倒是有几分可爱。
它绕着阮萌走了一圈,嘴里面却没有好气。
“我还以为是谁进了不周山的结界之中,原来是你!”白泽冷哼了医声,“我还当你是不打算再来不周山了,怎么?在人间呆腻了?这才又想到回来了?”
“许久不见,你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
阮萌见白泽那样气性十足的也是无语,都说睚眦气性小,实际上白泽的气性也没大到哪里去,
“那我得谢谢你好歹在我应劫陨落前来看我了。”白泽没好气地说。
“行了行了,都活了这么长久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阮萌伸手摸了白泽的脑袋两把,应劫陨落这件事情最初面对的时候总是让人难以接受,可等到时间长了之后再提起的时候也没了最初的畏惧,因为他们见到的实在太多了。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会先硬劫在你前面呢!”
白泽哼了一声,也觉得现在同她这般计较也没几个意思,反正她原本也不是常年待在不周山的人,爱来就来,想走就走方才是她的脾性,时常想到了就心血来潮地过来了。距离她上一次来不周山都是百年多前的事情了,他都以为她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间回了天界之中了。
“你还没回天界去?”白泽避开阮萌摸着自己脑袋的手,他好歹也是堂堂的神兽,被她这样摸着哪里还有神兽的尊严,为此还跺了一下蹄子表示抗议,“都这么多年了,人界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我倒是想回,但这不是回不去嘛。”阮萌见白泽那不情愿的样子更是用力撸了一把白泽,看着他那气不顺的模样方才觉得有意思了一些,“倒是你,一直呆在不周山不会觉得无聊吗?”
早年的时候不周山也没有现在出去之后再不给进来的规矩,只是世道变迁,曾经的老朋友应劫的应劫陨落的陨落,越发显得荒芜,白泽这类神兽也不例外,曾经生活在不周山的神兽不知多少,现在还存活的神兽也就只有白泽了。
“你呆在人界之中会觉得有趣吗?”白泽反问道,“咱们这样的不管呆在哪里都算不上有趣和无趣。”
活的太长,世间早就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吸引他们的存在了,白泽也清楚阮萌的性子,别看它一直呆在人界和人族生活在一起,事实上她对于人族并没有多少感情,要说舍不得这种话骗骗旁人还成,就像是他也一样,对于人族并没有多少感情,让他和她一般在人间行走还不如留在不周山这里,至少还能够回想起早年的小伙伴们。
阮萌对白泽这话也没有辩驳,就像是白泽明明可以化形成人,但他还是喜欢以自己的原型到处行走,她在人界的时候也很清楚地认知,自己和人族也还是有些差距的。
阮萌也懒得同白泽辩驳,直接翻身而上坐在白泽的背上。白泽可没有想到那么许久不见一来就开始折腾起它来,偏偏又拿她没有办法,使劲剁着蹄子也没能把她从自己身上折腾下来,一阵闹腾之后反而闹得自己气喘吁吁也没把人从自己身上颠下来,也只能气呼呼地认了。
不过倒也让白泽想起以前貔貅还在的时候,和她简直就是一个性子,两个人也向来玩得好,甚至还会一同前往人间收集那些对他们压根没什么用处的财物,那个时候的她就像是现在这样坐在貔貅的身上,甚至他还生出过她其实是貔貅一族的想法。
白泽驮着阮萌哼哧哼哧地走在荒芜的大荒之中,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记念叨:“一来就折腾我,也得亏我皮糙肉厚方才能经得住你折腾!”
嘴上是这样念叨着,可白泽还是走的稳稳当当的,但语气之中并没有半点的抱怨反而带着几分的怀念。
“白泽你果然是岁数大了!”阮萌听着白泽的抱怨,伸手拍了拍他,“现在也变得这样啰嗦起来了。”
白泽冷笑了一声:“要说岁数大,你的岁数可是要比我还要大的多!”
“那是,”阮萌对白泽这话表示认同,真要论起年岁来她自然是要比白泽年长许多的,“虽然我年长,但是我不啰嗦啊!”
听听这话!
白泽懒得搭理她,干脆就直接一个劲地往前走,几个跳跃的功夫就到了不周山上。
曾经高耸入云端的不周山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山,唯一特别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山上没有半点活物,没有草木自然也就没有生物,就像是一个大的观景平台一般能够清楚地看到整个大荒的景象。
白泽趴在山顶平台上,阮萌也从它的背上下来坐在一旁陪着它坐在一旁,入眼的荒芜和寂静,只有清冷冷的风从耳边刮过,带来萧瑟的气息。
“以前的大荒多热闹啊……”白泽把脑袋靠在自己的爪子上,“以前龙凤麒麟三族时不时就得打上一场,咱们还时常有乐子可以看,现在就算是想要看乐子都没了,现在大荒的妖族不是走的差不多也都是死的差不多了,你可知道距离我上一次瞧见的能化形的都已经是几十年前了,人族之中还有一句‘建国后妖精不许成精’的话,如今已成了妖族的禁锢了。阿萌,天道于我妖族真是严苛啊……”
白泽的话中带着几分的叹息,或许一开始人族那一句话或许只是玩笑,可流传的广了就渐渐地变了,就真的成了妖族的一道束缚,天地之间灵气溃散是一方面,可这一语成谶的话更是一道枷锁,白泽早些年去往过人界,看着人族发展的那样蓬勃而对比起一日不如一日的妖族,自然也就不愿意再出去了。
“的确。”
阮萌对白泽这话给予肯定,从人族诞生开始天道就偏向于人族,尤其在巫妖大战之后,妖族就开始进入了凋零期,虽说不到灭族那么惨烈,可也算得上在夹缝之中生存了。
再加上妖族的小辈能耐得住性子一点一点修炼的也少有,总有一些起了歪心思又或者是想要走捷径的就会走上一些歪路引来玄门中人,对于这种犯下错处的,阮萌也无话可说,可走上歪路的并不单单只有妖族中人也会包含玄门中人,毕竟能修炼出灵智的妖族已经形成了妖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玄门之中就有流传出妖族的妖丹是十全大补丹,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不说还能增加寿元功力一类的,闹得玄门之中有些人也贪图这个捷径和心思。
“人族受到天道偏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种事情也还是要看开一些的好。”
其实她自己至今也不是很能理解天道对于人族的偏爱,可也正是因为人族的关系产生了四位圣人,其中三位还是她的兄长,甚至兄长还认为她的机缘也在人族之中,可到现在为止,她至今没感应到自己同人族会有什么机缘所在。
感应这个东西有点玄妙,她三个兄长在成为圣人之前据说就是和人族有些冥冥之中的感应,她至今没有那种感应大约就是机缘还没有到吧,但罗睺的出现却让她感受到了危险。
活到她这份上感受到危险那就不是个好讯号了,而且罗睺身为魔祖,当初道祖也只是将他囚禁而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道祖哪儿逃离的,而道祖居然没来抓他,这也是让她捉摸不透。
她连着算了好几次都没能算透罗睺的迹象,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魔祖,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又怎么可能逃过道祖呢!
“阿萌,你应该回天界了。”
白泽转头看向阮萌的方向,严肃且认真地说。
阮萌看向白泽的眼睛,他的眼睛已经不像是她记忆之中的那样清亮,反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白泽天生能够晓未来,可凡事都有利弊,哪怕白泽身为瑞兽也不代表着他能够肆无忌惮地运用他的天赋技能,看的事情太多又或者是太过重要,业力也会反噬到他的身上。
在认识的众多瑞兽之中,阮萌至今觉得只有白泽的一双眼睛是最好看的,天空的蓝,孩童一样的真,虽然也有不少瑞兽觉得被白泽那一双眼睛一看就感觉自己的小秘密都要被他看透了一样,即使知道白泽也不会主动去看关于他们的事情,就算知道一些事情也不会随意开口。
“你不要命了!”阮萌看着白泽那雾蒙蒙的眼睛忍不住斥了一声,“你是不怕死吗?”
上一次白泽看关于“未来”的事情是和妖族相关,他们虽然是瑞兽可也是妖族的范畴之中,天柱倒塌,登天梯的消失,对于人族来说也不过就是修道有成之后也无法成仙而已,可对于妖族来说灵气的匮乏是会导致大妖身陨,妖族不能开启灵智从此妖族断绝的境地,简直就是灭族之灾。
白泽当初看了那一次之后眼睛就出了问题,业力太深,即使是她也没有办法补救,只能让白泽立下誓言以后不准再看这些,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白泽居然破了他的誓言又看了。
“阿萌你看现在大荒只有我在了,他们都不在了,其实死也没有那么可怕的你说是不是?”
白泽转头看向阮萌,他的一双眼睛现在已经看不清楚多少了看着这位老友也就只有能看到一点轮廓而已,不过他知道不管隔了多久,她依旧如同昨日一般,像是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觉得有苦恼的。
“现在的大荒多寂寞啊,像是我这种其实陨落了也没有什么,还能回哺天地之间。”白泽搭了搭阮萌的肩膀。
阮萌觉得心口有点闷闷的,瑞兽之中最早陨落的是朱雀,朱雀生的极好看,有着最漂亮不过的毛羽,在她陨落的时候是在傍晚的时候漫天的云彩耀眼至极,那是她看过最好看的云彩。
那个时候的他们也只能看着无力更改,后面陨落的渐渐也就多了,他们也习惯了面对随时都有可能会见到曾经的同伴或是对手陨落,他们会离开大荒,仿佛是有一个默契一般,离开大荒离开同伴的视线这样哪怕到时候陨落了也不会有太多为之伤心。
大荒渐渐地变得冷清,到最后留下的瑞兽也就只有白泽而已,都是活到这种份上的人,陨落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就算我不看,我也能够察觉自己的能力在一点一点的消退,阿萌我快到天人五衰的时候了,虽然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来,但我想应该也不会太过久远。我们都已经活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什么,能早点见故人也挺好的。”
白泽的目光平静,语气也安宁,陨落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啊难以接受的事情,事实上在瑞兽开始陨落的时候白泽就已经预感到了自己早晚也是会有这样的一天,再者已经见到了那么多的好友陨落再不甘再不愿时间长了也能够渐渐地平静了。
“那你看到了什么?”
阮萌问白泽,她直觉就是白泽所看到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还和她有关,否则白泽也不会告诫她让她回天界。
看到了什么?
白泽很难将自己所看到的告诉阮萌,他看到暗无天日,也看到霞光普照,也看到灵气复苏,也看到她化为世间万物一如盘古一般。
“也没什么,只是看到你在人界呆了那么久也只是浪费时光而已,倒不如回了天界的好。而且你不是也不怎么喜欢和人族一起呆着么?”
白泽看向阮萌,伸出自己的手搭在阮萌的肩膀上,“你也别太担心我,虽说现在能力在一点一点地减弱,但真要到那一天也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若是念着我了就来大荒看看我。其实看不看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都已经到这个岁数也没必要太悲秋伤春的,我的东西都留给你做个念想,你早前不是还想知道貔貅早前留给了我什么好东西么,正好如今也快到人族那边的过年了,全当给你做压岁钱了。”
阮萌听着白泽这话,并没有要得到白泽小私库的高兴,只是坐在白泽的身边,伸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白泽的头毛,等到白泽也不敢确定阮萌到底是几个意思的时候,方才听到她开口。
“我陨落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场景?”阮萌轻声问道,“是霞光满天还是会下一场连绵不绝的雨?”
白泽听到这问话也知道自己那点小手段压根瞒不过她,“你有预感了?”
像他们这一类就算不能算己,可到底也还是会对自己有一些预感的,一种很奇特的预感却偏偏只能感应到自己的死亡。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是吗?”阮萌轻松地耸了耸肩膀,伸手捏了捏白泽的耳朵,“我见到了罗睺。”
白泽的耳朵猛地一动,似乎被她的话惊到了,“他不是被道祖……”
道祖和魔祖都是混沌之中来,能力也可以算是旗鼓相当,后来魔祖被道祖所困,原本以为魔祖再也不会出了,现在听闻魔祖的出现他怎么能够不震惊呢。
阮萌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但他的样子和我以前见到他的时候完全不同。”
她小时候见过罗睺,只觉得被关押的罗睺并不像她听闻的那样可怕,可之前见到罗睺的时候她才惊觉这个被称之为魔祖的人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她完全不能算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种未知让她略微有些紧张,而且隐约有了一些不详的预感,现在听到白泽说了这话之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白泽大概是看到了不太好的画面,所以才会想着劝自己回天界。
可她更清楚,若是天意如此,避无可避。
白泽苦笑一声,原本想着让阮萌回天界说不定就能够避开,可现在看来是真的避不开了。
“我和你走吧。”白泽说,“反正现在大荒也已经没有人在了,我和你一起去人界。”
阮萌伸手用力一拍白泽的脑袋:“想什么美事呢,你还是留着你的有用之躯留在大荒吧。”
白泽哼了一声,对这话表示并不认同,他如今都已经这样哪里还有什么有用之躯,要是真有这有用之躯那也得挡在阿萌的跟前才成。
“既然是有用之躯那就更得看着你了,”白泽说,“还是你觉得你能上哪儿搬了救兵去?话说起来,玄冥就没看着你一些?”
白泽想几位圣人自然不会插手其中,大荒现在除了他也只有一小撮开了灵智但又没有多少本事出去所以才安安分分地留在大荒之中的小妖。
“玄冥?”阮萌有些疑惑,“我和他的关系有那么好嘛?”
“?!”
白泽迟疑地看向阮萌:“如果你和他的关系不好的话,那大概也没什么人能和你感情好了,他待你就如同你亲爹一般护得和眼珠子似的。”
玄冥是掌管地府的,可他的出现时间可以算是同道祖魔祖同期,有传闻他也是同道祖和魔祖一般从混沌中来,不过到底也没有一个正确的答复过,自然也无从得知是真是假。
不过玄冥为人虽不算热切,但也不是什么逞凶斗狠之人,不过和谁都不是很亲近,唯一还算得上比较亲近的人应该就是阿萌了,据说玄冥还是看着阿萌出生的,那在白泽眼中,玄冥和阿萌的父亲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阮萌默不作声,她对玄冥的记忆不多,她的确认识玄冥,可似乎又达不到白泽所说的他们曾经那样亲近,白泽又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那么她的记忆之中关于玄冥的记忆应该是缺失了。
能让她的记忆缺失而没有让她觉察到有任何异状的除了道祖和她三个兄长之外,大概也就只剩下玄冥了吧。阮萌觉得这更像是玄冥的手笔,否则自己怎么会只单独遗忘他的部分呢。
第150章
可是,玄冥为什么要封锁她的记忆呢?!
“我上一次去地府的时候,他好像没在。”阮萌道,“等我得空再去一趟冥界吧。”
对死者的灵魂来说,冥界是个可怕的地方,生前做的事情死后会清算,没干过坏事的自然能够下辈子投个好胎,可只要做过丁点,就会显示的清清楚楚半点脱罪不了。
至于白泽他们这些天生天养型的瑞兽来说,冥界他们也是不爱去的,且不说那头灵气稀薄的问题,阴河所散发出的气息对他们就不甚友好,再加上地盘感,冥界向来都是玄冥的地盘,除了凶兽通常也不会有人想要打旁人地盘,就是上古时期的四大凶兽那也没有在玄冥的手上讨来什么好果子。
像是把去冥界说的和回自己的洞府一般的,也就只有她了。
“你可千万别忘了!”白泽殷切叮咛,生怕她回过头就把这件事情给遗忘了,“那可是魔祖,你可千万大意不得!”
白泽就怕还没找到帮手就再次遇上魔祖,再加上有他先前看到的那些不好的画面,光是想想都让他觉得担忧的不行,如果不是自己从未去过冥界,和冥界之主的关系也是在算不上好,去了要是遇上玄冥脾气不好,自己还能不能有命活着还是个问题呢,他可从来都没有因为是瑞兽而被对方高看一眼过。
“知道了。”
阮萌应下,伸手又拍了拍白泽的脑袋:“事关重大,我当然知道轻重!”
白泽冷哼一声,他可不相信,别看她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有时候还自负的很,若是以前她自负那也是有些道理的,身后有几位圣人帮衬着,自身实力也是不浅,自然也就想要横着走就能够横着走的,现在可不比以往。
“行了,咱们难得一见就不要提这些个丧气事儿了。”阮萌道,“如今也快到人界过年的日子了,我身边也跟着几个小崽子,旁的也就不多说了,这该给的压岁钱你还是得给一个的!”
白泽默默无语,“你这上门来就是为了讨要那些个压岁钱不成!你那性子上门时候变得这般吝啬了!”
那性子简直就是和貔貅如出一辙,真是有进无出的货!
白泽倒也没有同她那般的吝啬,毛茸茸的爪子一挥,几个荷包就出现在阮萌的手上,嘴上还有几分不满地道:“给你给你,左右我的那点家底也是要留给你的,你自己给出去不心疼就成。”
阮萌才不理会白泽那话,“瞧你那抠搜样!你不是让那狐狸一家子给你的大荒守门么,没给工钱也就算了,到了年底总得给人家的小狐狸崽子一个压岁钱红包吧!”
被阮萌提起守门的狐狸一家,白泽倒也有些动容,“当初我见他们两只狐狸修炼的还算不错,在人间历练的时候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虽不允他们入大荒,但做个守门的倒也可行。”
白泽最初的时候让那两只狐狸做守门人的时候也没指望他们会长久地留在这里,只是没想到那两只狐狸真的就这样坚持了下来,甚至还打算坚持下去。
“你说的对,他们作为守门人还是很尽责的。”
白泽设立守门人并非是为了守护大荒,大荒有他设立的结界,除非哪一天他身死道消,大荒方才会出现在人前,他设定的守门人其实是为了大荒之中那些想要前往人间的妖族,让他们出去之后至少还能够和狐狸一家子哪儿了解一下如今的人族如何,而不是和愣头青一样不管不顾地进了人族,最后连点骨头都没剩下。
“听那两只狐狸说当初也是有人劝了他们之后方才想着隐居在这的,他们那么一说我就知道定是你。”白泽道,当初他就定下过规矩,那两只狐狸原本也不是大荒中人,只是触碰到了大荒的结界方才被他发现,从而被他要求当守门人,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夫妻二人做的也算兢兢业业。
“嗯,他们家的崽子现在在京城之中上学,与我也算认识吧。”阮萌说,“当初也就是看着那两只狐狸刚入人间,懵懵懂懂的,不过也还算不错至少肯听话,来到大荒边境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
阮萌当初也是看那两只狐狸还没被人间世俗迷了眼,也得亏他们两只是听话的狐狸才抓住了那一线生机,否则他们在人间呆的时间越长越会被红尘气息侵染,玄门中人可不是人人都会好好讲道理的。
“行了,你我也见了,压岁钱我也拿了,等回头咱们再续!”阮萌的手轻轻抚过白泽的脑袋,不像是之前那样的随性,反而带着几分的慎重,有淡淡的光芒从她的手掌心之中浮出,如同星光一样坠入白泽的身体之中。
白泽悚然一惊,只觉得自己眼前渐渐发晕,他勉励支撑着自己的神智朝着阮萌方向看去,“阿萌!”
“好好睡,等你睡醒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阮萌看着拼命想要维持着清醒的白泽,声音平静,“没用的,我的禁制凭现在的你是完全解不开的。”
若是还再巅峰时期的白泽或许还能够强制地破除她所设下的禁制,可现在的白泽实力大不如前不说,都已经快到强弩之末了,要是他还想着用自己的能力去看未来所发生的事情,那只怕熬不到她来就得陨落化成灵气反哺给天地之间。
“你!”
白泽咬牙切齿,可他也知道这的确是一个事实,可这不是他留在大荒之中的理由,就算有什么事情他也想着能够帮衬一把,至少在她遇上危险的时候身边也还有一个能扛事的。
“别恼了,如果事情太过棘手就算多了一个你又不能解决,反正你得留在大荒之中,如果我真的如你所见的‘未来’,那多一个你少一个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会陷入沉睡之中,大荒的结界我也会加固,等你再次醒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阮萌说,“你醒来到时候直接来京城的天一阁就行。”
白泽简直要被气笑了,可眼皮子半点也睁不开,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他的爪子努力想要扒拉住阮萌,可现在四肢无力睡意袭来完全没有办法将人给阻拦下来。
他刚刚就不该一时大意的,先前更是不应该把自己所看到的未来告诉她,又或者就直接和她一起离开大荒就好了。
她以为罗睺是那样好对付的?那可是和道祖齐名的人,若果他在鼎盛时期,就算他们两人联手只怕都不能拿他如何,更别说她要一个人单打独斗了,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够一个人对付得了罗睺呢!
阮萌看着白泽的眼睛慢慢地合上,听到他的呼吸格外的绵长,知道现在的他已然睡熟,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的白泽她还真没有胆量让他一起跟着出了大荒,倒不是怕白泽拖了后腿的缘故,而是怕他会忍不住再运用自己的能力,这种能力再来上几次,只怕就得先迎来他的陨落。
阮萌将大荒的结界布置的更加牢固,白泽原本设置的结界也算稳固,或许是因为现在大荒越发的空旷,所以这个结界也只是防止被贸然闯入而已,阮萌加固了一层,如果有人贸然闯入的话就会触动防御机制,并提醒她。
大荒现在很多地界都已经成了人族的地界,可到底也还广阔,当初白泽设立结界的时候就立了不少的阵眼,现在她要加固也必须得在阵眼上着手,等到阮萌全部搞定离开大荒回到池家的民宿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就连去夜滑的四只都已经回来了。
卓铭回来之后就想着去找阮萌,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虽然知道她出门去了可眼见着都过晚上十点了都没见到人回来,卓铭也有些着急了,在池家也待不住想要出去找。
没等卓铭全副武装妥当出门呢,就看到从山林之中缓缓走出来的阮萌。
山里气温低,到了傍晚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雪了,这会雪下的正大,而阮萌从山林之中走出来的时候身上却是半点都不沾。
阮萌也看到了在灯火通明的池家门口,卓铭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手上还拿着个大号的手电筒,他身边的罗尚、楚晟涵,池跃三个人也是同样的装扮,一副要出门战斗的严肃感迎面而来。
阮萌:“……”
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三只是沙雕,但每次都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他们了,因为他们每次都能够比上一次更加沙雕。
“你们这是夜滑还不够打算去夜游?”阮萌问道。
山里人大多习惯了早睡,池家那是因为有不少的留宿的客人所以这会还灯火通明的,不远处的村子现在也就只有一些星星点点的灯光还亮着。
“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卓铭嗷嗷叫,“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出门找你去了!”
他简直不能想,自己开开心心出门玩了一圈,回来就没见了他家姑奶奶,而且都已经这么晚了都还不见人影,心里早就已经慌的一比,脑海之中都是自家姑奶奶上了山遇上了财狼虎豹时候那孤单弱小又无助的场面。
“还找我呢,就你们三个这种水平要是上了山,到时候还得我去找你们回来!”阮萌轻笑一声,十动然拒,“我不过就是去找了个老朋友叙叙旧而已。”
卓铭一听有些好奇:“什么老朋友啊?”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姑奶奶很是神秘,所以在听到她去找了老朋友之后就满是好奇,只恨自己先前为什么要离开呢,要是不离开的话就跟着姑奶奶去见她的老朋友了,说不准她的那个老朋友也是个能耐的不能再能耐的人。
“和你小子有什么关系!”阮萌伸手弹了一下卓铭的脑门,“别那么大的好奇心,有些东西还是保持点神秘感会好一些。”
卓铭心想你就已经够神秘了,老实这样神神叨叨的能不让人感觉到好奇么!
不过这想法也就在心底里面想想,卓铭可不敢当着阮萌的面说,回头还不知道要如何被她挤兑呢。
正想着,一个秀气红色小锦囊朝着自己而来,卓铭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住,楚晟涵和罗尚也被丢了一个,就连一旁的池跃也拿到了一个。
竟然不是自己独有的!
卓铭有些醋意,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他捏着那小锦囊,空空的扁扁的,像是并没有装什么东西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卓铭有些好奇,想要下意识地去打开锦囊。
“一个长辈给你们的压岁红包。”阮萌道,“等大年初一的时候再打开。”
卓铭一听压岁红包那就更开心了,从小到大他最喜欢的就是收压岁红包了,但家里也已经放话了这种红包最多也就给到他成年为止,而今年他成年了,自然也就代表着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再也拿不到红包了,可现在还没到过年收到了一个红包,简直让人高兴至极。
罗尚他们也是如此,只要是从别人手上拿到的红包都足够让他们高兴,哪怕这锦囊看着也装不下什么东西,只要是别人送的他就觉得欢喜。
虽然十分好奇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可他们也都是听话的好孩子,既然让他们大年初一的时候打开那就大年初一的时候再打开,也不差这么点日子。
“行了,都去睡吧!”阮萌对着他们挥挥手,让他们都回房间去,没必要再留在这里折腾了。
卓铭他们也顺了阮萌的意思,左右他们刚刚就是见人一直不回来这才想着要出门找她,现在她都已经回来了,那当然就是该睡觉就睡觉去。
卓铭他们三人道了晚安,立马就爽快地滚蛋了,倒是池跃还没回去,甚至刚刚隐藏在一旁的池父池母也走了出来,池父和池母两人自然知道阮萌去了哪里,只是没有想到阮萌会比几个出门的崽子回来的更晚,所以才一时没劝住那三人。
池父池母本想道歉,却见阮萌朝着他们二人摆了摆手,表示并不会责怪他们二人。
玩耍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尤其是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季节之中,除了滑雪大概也就只有温泉了,卓铭他们玩了几天之后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再加上也快临近过年的时间就决定回家去了,不过倒是收罗了不少山珍,比如他们吃着觉得不错的蘑菇就各自买了不少。
池跃也帮着收罗了一些山货,他是从小在山区长大的,野生和养殖的只要看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
于是来的时候行李箱轻飘飘的,回去的时候就塞了个严严实实,临走的时候也还是池跃开着车送他们到了机场,又看着人换了登机牌又托运好了行李这才打算告别。
“我有话同你说。”阮萌叫住了池跃。
池跃心里面有些惴惴,生怕自己哪里有什么做的不够妥当的地方得罪了人。
卓铭黏答答地就想要跟过来,他想到阮萌是打算偷偷和池跃说什么,但被阮萌一个眼神就给制止了,只好摸着鼻子乖乖地站到一边去,心里面琢磨着是要说点啥,难不成他这是要多一个姑老爷了?
他被自己这种想法给惊了一下,虽说池跃长得不错又符合现在流行的小奶狗形象,可罗尚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和他家姑奶奶相配。
罗尚看到卓铭那模样就忍俊不住想笑,那一副看女婿般的挑剔模样简直了,他可不认为姑奶奶是看上池跃了呢,毕竟姑奶奶对池跃也算不上十分的亲近,也没什么见她对池跃有什么另眼相待。
而且罗尚觉得,或许是因为他们一直叫“姑奶奶”的关系,他总觉得姑奶奶看他们的眼神就真的像是长辈在看小辈的眼神一样,有时候这让罗尚想起自己的爷爷,他爷爷活着的时候就一直用那样眼神看着自己,慈爱的不得了。
罗尚觉得姑奶奶看池跃的眼神和看他们也差不了多少,完全就是把人当做小辈。
楚晟涵则是给了一个白眼,觉得罗尚那就是关心则乱杞人忧天,就姑奶奶的本事,一眼就能够把人一辈子看个透的,哪能轻易被迷惑?
阮萌自然是没有卓铭所想的那样对池跃有另眼相待,而是有交代:“你家在阵眼上这件事情,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池跃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他们家是在阵眼上的,他爸妈也不曾隐瞒这一点,只是他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什么阵的阵眼,小时候倒是好奇过,问了爸妈之后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他也就不好奇了,更没有想过要去破坏阵。
要知道这种阵法通常是个大阵,甚至很有可能是连环阵,除非是误打误撞,刻意破坏阵法的那都是奔着同人结仇去的,池跃对自己的斤两一直都很清楚,他就那么点能耐压根不是干这种大事的人。
他琢磨着也就只有阮萌这种深不可测又不怕和人结怨的才敢下手。
“如果有一天,阵法有被打破的迹象,你们一家子就有多远走多远。”
阮萌认真地对着池跃说。
池跃心里一沉,想要问一问却有有些不敢问,最后只能在阮萌的注视下重重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回去就会告诉他爸妈这件事情。
阮萌见池跃点头应允也就不再多语,而是从口袋之中掏出了一个锦囊,看着就和前几天她晚归的那一天晚上丢给他们的差不多,一样的轻薄,一样的让人猜不透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池跃有些欣喜地接过了锦囊,上一次的那个锦囊现在还放在他的枕头底下就打算等到年初一的早上打开来看一看。
“压岁钱。”阮萌道,然后朝着池跃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自己则是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卓铭他们三人走去。
“姑奶奶,我看到你给池跃压岁钱了。”一等阮萌走近,卓铭就忍不住开了口,小醋吃的飞起,“为什么先给他?”
阮萌懒得搭理卓铭,心想池跃这只狐狸崽子又不和他们一起过年,当然要提前把压岁钱给他。
“我们也要。”罗尚和楚晟涵也跟着宣示主权,明明是他们的关系最好,怎么能让池跃一人独美。
“等回去了给你们。”
阮萌也是给这三个崽子准备了压岁钱的,原本打算等到回了京城在机场分开的时候再给他们两个,至于卓铭则是大年三十的时候再给。
罗尚和楚晟涵也就下意识地喊上一喊而已,现在确认自己真的也有份的时候,那心里叫一个美,恨不得整个人都膨胀起来。
“我要最大的!”
卓铭走在最后不忘记和阮萌絮絮叨叨着今年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他的压岁红包一定要是最大最大的那个才行,绝对不能被别人比下去。
第151章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因为提前通知了家中,所以一出了机场,就已经有人等着了。
一向忙的有些不见人影的卓梵担任了来接人的重任,他的身边站着楚江天,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又矜贵,吸引了不少目光。至少阮萌他们一出来就看到了人。
楚晟涵看到自家兄长的时候眼睛瞪大了一些,他可没想到他哥居然还能屈尊降贵地来机场接他,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有点飘了。
卓铭和楚晟涵两个人推着行李车哒哒哒地就奔上了前。卓梵一向话少,倒是楚江天对这三小只向来宽容的多,主要还是习惯了给自己弟弟擦屁股,所以对他们的讨好卖乖向来已经司空见惯。
主要还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那种会有自己主意的人,所以楚江天对他们的要求也格外放低,只要不干出那些违法犯忌的事情,只是一些小打小闹,他也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收拾。
不过今年还算好了,都没闹出过什么事情来,楚江天都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小了不少,他想着也就是从阮萌被卓家接来之后才这样的安生,以往的时候还不知道能闹出多少事情,所以楚江天要求不高,只要他们能够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可以了,稍稍胡闹一些也能容忍。
“今天一天折腾下来你们应该也都累了,罗尚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楚江天对着跟在后头的罗尚说。
罗尚点了点头,被安排好的他完全没有其他的话讲,在回来之前他原本还想着让家里的司机来接,但楚晟涵说了他哥会来接到时候一并送回去就行,左右罗家和楚家也在一个方向上。
卓梵和楚江天的车都在停车场里,楚晟涵和罗尚两人倒是乖巧,自发自动将自己的行李箱提进了后备箱之中,可眼神却是一个劲地朝着阮萌那儿看去。
这一次分开再见大概就要过了年正月里头了,楚晟涵和罗尚两个人是恨不得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滚去卓家,可这不是办不到不是?而且两人就忍不住想起了阮萌答应要给的压岁红包了,虽然不知道红包里面会装点啥,不妨碍他们满心期待啊,现在走了,那他们两的红包咋来?
卓铭也看到了两人那模样,感觉就像是两条即将被遗弃的狗崽子似的,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别提有多传神了,想了想换成自己,大概大概也会是这种模样,这样一想之后,他觉得自己还是挺能理解小伙伴的,于是就忍不住伸手捅了捅阮萌。
“姑奶奶,你看他们……”
卓铭让阮萌去看他们两,顺便自己还能看看两个好友的笑话。
阮萌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就见楚晟涵和罗尚两个人朝着自己咧嘴一笑,那模样有说不出的傻气,她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这两破孩子心里面在想些什么,想了想也的确是,接下来几天到过年那会都不会出门了,正月里有什么应酬还说不好,指不定再见面的时候就是开学的时候了。
两孩子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期盼,阮萌自然也是不能叫他们失望,她从包里面随手一摸,摸出了三个小荷包,随手就丢给了楚晟涵。
楚晟涵手忙脚乱地接了,虽然知道荷包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可也架不住他心情好啊,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朝着阮萌比出了一个心:“姑奶奶,爱你哟~”
声线带着愉悦的波浪形。
阮萌对于他比出来的心不屑一顾,转头进了车里。
楚晟涵对于阮萌的高冷也完全不在意,对他来说,阮萌的地位那是堪比自己亲爹妈,有时候比自己亲爹妈还要来得靠谱,再者,阮萌一向都是话少也少搭理人,一点也不意外。
卓铭也跟着上了车,跟着阮萌一起坐在后座,他看着楚晟涵手上的压碎红包还是有些眼馋的,不过也知道自己早晚也能够得到这个压岁红包,所以也就没有多妒忌,反而更好奇。
“姑奶奶,你咋给了三个?”卓铭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阮萌丢了三个红包出去。
亏了!
卓铭心想,楚三哥明明都已经成年了,这样的压岁福利原本就轮不到他来享受才对,这可是他们的福利!
不过这也就是在他脑子里面过了一下,转念就想到估计是阮萌自持辈分高将楚三哥也视为晚辈,又刚好又来机场接了人,所以就正好占了这个便宜。
他寻思着这几天一定要对着姑奶奶多撒撒娇,到时候一定要有一个比其他人都要大的压岁红包才行。
卓梵可不知道自己那堂弟心里面想的是这种无聊的事情,见两人都上车坐好了他就启动车子走了,临走的时候也没忘记和楚江天打了一声招呼。
罗尚直接就从楚晟涵的手上拿了一个荷包欢欣鼓舞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甚至还有些羡慕地看向楚江天:“三哥,你运气真好,姑奶奶竟然还给了你一个压岁红包!”
楚江天被楚晟涵塞了一个荷包,捏着那薄薄的压根捏不出来到底里面装上了什么东西,大冬天的来接机的他其实心里还有几分的郁闷,可在拿到这个荷包的时候,那点郁闷一扫而光,反而让他有了几分愉悦。
他这个年纪竟然也会收到压岁红包,真是叫人欢喜。
楚晟涵看着他三哥捏着荷包,表情带了点惊讶,想了想壮着胆子迎上了前,“哥你如果不要的话,可以……”
“给我”两个字还压在他的嗓子眼之中,他就见到他那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三哥居然十分坦然地将荷包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之中,一看就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基本上是别想了。
虽然没了双倍的快乐,可楚晟涵也不恼,高高兴兴地收了自己那一份上了车。
京城的冬日也是清冷的多,不过屋子里面也还是暖意洋洋,吃过了晚饭之后,卓奶奶就在那边开始念叨着过年的东西,虽然现在年轻一辈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注重,可在老人眼中,过年还是有很不一样的意义的,就像卓奶奶,她就格外看中过年。
“往年的时候,我还得想着小梵能不能回来过年,今年可好,咱们一大家子都能整整齐齐的过年了。”
卓奶奶感慨着,她这一辈人吃过的苦不少,担心过当兵的丈夫也担心过当兵的儿子后头也担心过当兵的大孙子,最想的就是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去年的时候家里年夜饭桌就少了一个卓梵,今年到了不说还多了一个阮萌,她就挺满足的了,她自觉身子骨还不错还能再熬几年,还能见到家里再添加一口或者是两口人。
卓铭对于卓奶奶那暗戳戳的催婚说辞忍不住笑了,还挤眉弄眼地朝着自家堂哥看去,这些念叨的那可都是冲着他哥来的,反正他才刚上大学还能有好几年的清闲呢!
卓梵对于自家堂弟那鬼脸视若无睹,反正这种念叨这几年一年里头得听上好几回,他早就已经学会了怎么一只耳朵进一直耳朵出当自个没听到了。
卓铭对掺和进这种催婚大业的事情也没啥兴趣,干脆就团在阮萌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看电视,虽然他对情情爱爱的偶像剧也没有多少兴趣,可别看阮萌像是盯着电视机在看实际上那目光压根就没落到那上头去过,明晃晃地发呆着呢。
“阿萌啊,你过年有没有什么讲究?”
卓奶奶对着卓梵好一番念叨之后总算满意了,这才注意到在沙发上看着像是在发呆的阮萌,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们家过年也没啥大的讲究,一家人能凑齐过年就算不错了,也不知道阮萌哪儿有什么讲究没有,看阮萌那一声不吭的模样,卓奶奶就下意识地认为阮萌应该是想到了她爷爷。
“阿萌啊,你是不是想你爷爷了?开学前要不要回村子上去看一看?”
卓奶奶原本想问她到时候要不要去老房子住上两天,可仔细一想老屋子大半年没人能不能住人还是个问题,再者那头都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冷冷清清的,过去祭拜的时候呆个一两天倒是没什么,只是怕触景伤情。
“唔。”阮萌应了一声,对卓奶奶这话不置可否,如果不是刚刚卓奶奶提起,她都已经忘记了这一茬的事了,想了想回去一趟也没什么。
“到时候我一起去!”
卓铭急忙举手表忠心,虽然那村子的确有点偏,不过他也不是头一回去了,仔细想想一路上风景也还不错,再去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一说到出去就你最积极!”卓奶奶不满说,“一说出去你就高兴地不得了,回头还不得让阿萌照应着你!”
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这小孙子那吃喝玩乐是一把手,就是不够成熟稳重,小孩子气十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之前的时候就是和楚家和罗家的两个孩子玩的好,现在倒是粘上了阮萌了。
“奶奶你最好了!给你比个心!”
卓铭伸出手指对着卓奶奶比出了一个心讨好道。
卓奶奶呵呵一笑,小孙子虽然做事实在不靠谱,但讨巧卖乖的确是格外的拿手,一闹二闹的总能顺着他的心思。
“等过了年再去吧。”
阮萌想了想说,其实卓老头早就已经入了地府投胎去了,不过这种话就没有必要和卓家人说了。
“成,那到时候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到时候就按着条子买,宁可多买点也别漏下什么,我寻思着你清明的时候也不见得能够回去,那到时候就得多买点,就当提前了。”
卓奶奶絮絮叨叨的,也没有人去打断她说话,瞅着老太太这样念叨着也挺有意思的。
阮萌他们回来的那天已经年二十六了,卓家也渐渐地热闹起来,卓奶奶脸上的笑容也一日比一日多,家里过年的东西也都一点一点地增加了起来添了不少过年的气息,到了年二十九那一天,卓奶奶甚至还开始剪起了窗花。
一贯皮的和什么似的,在剪起窗花来的时候甚至还有模有样的,手艺也还是十分的不错,完全出乎阮萌的意料之外,她当卓铭这孩子只会吃喝玩乐撒泼打滚呢。
别说卓铭,就连卓梵一并上了手,虽说没有卓奶奶那样精湛的技艺,但也都还算不错,至少贴出去的时候也不丢人,而卓老爷子则是写得一手好书法,在一旁写起了对联来,写的也都是那些好彩头,半点也不输外头卖的那些。
“每年过年的时候,家里的窗花都是我和奶奶一起剪的,对联是爷爷自己亲自写的,姑奶奶你看我这技术还算不错吧?”
大概是阮萌的表情里面呆着几分惊讶的神色,卓铭就忍不住主动翘起了自己的尾巴来,当场就对着阮萌撒开了。
“不是我说,我小时候就会剪这种东西,虽然别的比不过我哥,可比起这些来那还是我拿手的多了。”
卓铭嘴上吧嗒吧嗒个不停,手上的动作也没有落下,甚至还讨好地给阮萌剪了一个莲花图出来。
“有个手艺活总是好的,以后好歹也算能养活起自己。”
阮萌看了一眼卓铭递到自己手上的莲花图,他剪的那还真是不错。
卓铭撇了撇嘴,心想他才不会沦落到靠这种手艺活来养活自己的地步呢,再说了这种东西也就是过年这会才受欢迎,人家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难不成他还能够靠这玩意吃一年不成?!
“姑奶奶你可别小看我,就凭着我的能耐,说不定我以后就是下一个首富呢!”
他也是有一颗当爸爸的心的。
“那你别想了。”阮萌轻笑了一声,“你面相命格都不错,这辈子的确是衣食无忧,但首富这种东西你基本上不可能的,你还是换一个比较好实现的目标吧!”
“……”
卓铭知道阮萌的本事,这话说出口那就证明他是真的没有那个命,瞬间感觉就像是几百亿原离了自己。
“姑奶奶你就不能哄哄我嘛!”卓铭说,“要不你刚刚不说这句话也行啊,那我至少还能做做首富的梦,你一下子打破了我的幻想你知道么!”
阮萌无情:“说不说你都做不了,与其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倒不如想点实际的。”
卓铭气鼓鼓地剪了一个怀抱金元宝的剪纸,决定多剪几个抱金元宝的剪纸到时候就自己房门上和窗户上全贴上,招财!
卓奶奶对小辈之间的这种逗趣那向来是乐得见到,总觉得家里孩子就应该这样热热闹闹的方才好,而且也会显得亲近一些,要是不亲近往后等他们这些岁数大的走了,小的全都是不亲近那不就离得远了?关系远了想要再亲近起来那就难了。
想到这里,卓奶奶就看向了自己的大孙子,大孙子啥都好,就是太过沉闷了,现在连对象都还没有,对于相亲也是不情不愿的,往后可怎么办呢!
卓梵可不知道在自己奶奶心里想的那样的复杂,他朝着卓铭看了一眼,要是换做以前他对面相这种东西那真的是一丁点都不懂的,可被自家姑奶奶开小灶开了那么久之后也已经能品出几分来。
卓铭的面相的确不错,一辈子都十分的顺遂,就和阮萌说的没有半点差别,他也顺势看了自家爷爷奶奶的面相,也完全对应了他们的经历,早年的时候的确是吃了一些苦头,但也算的上十分不错的命格了。
卓梵没把目光落在阮萌的身上,因为他什么都看不出来,甚至也望不出她的气来,张清虚也曾经告诫过他,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就千万别去看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看不透不说还容易反噬己身。
他也不是完全什么都不懂的人,阮萌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多的就算他要问可能都需要很久,可问了之后也不见得能够得到答案,他也不是早些年单纯地以为世界非黑即白的孩子了。
年三十的晚上,卓家所有人都到齐了,卓梵和卓铭那平日里一个人当两个人忙的父母也全都回到家中能够在家呆上好几天,家里的气息也变得越发的鲜活。
“今年咱们一家人都整整齐齐的,希望明年这个时候大家也都能整整齐齐地一起吃年夜饭。”
卓老爷子看着一家人乐呵呵地说道,家里的小辈都在,桌子上那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也是自己的老妻带着两个儿媳妇一起下厨房做的,等吃过了晚饭一家人就会一起包饺子迎过年了。
“那肯定的!”卓铭急忙举起酒杯,“不管是明年还是后年,咱们家年年都能在一起过年!”
卓铭那狗腿样子也惹得其他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这话倒是十分的中听,倒是说到了大伙的心坎里面去了。
卓家饭桌规矩原本就不重,平日里头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聊上那么一两句,年夜饭的时候那就更没有所谓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了,再加上寻常的时候家里人也少有凑的这般整齐的,自然也就有不少话,边说边吃了半个多小时方才结束。
结束了之后也没有着急着下桌,卓爷爷从自己的兜里面摸出了三个红包,分别递给了两个孙子和阮萌。
卓铭一捏红包的厚度,就眉开眼笑起来,他爷爷从来不是会娇惯孩子的,往年他拿到的压岁钱最多也就是一千块钱,现在红包的厚度那绝对是超过了一千块钱了,而且先前也说过了十八之后就再也不给压岁钱了,今天能收到这个红包那很明显主要还是为了给阮萌,但是单给一个人的话太过扎眼,所以他和他哥都是顺带的。
虽然是顺带着的,可卓铭一点也不在意,反正顺带的人也不是只有他一个,虽然他也不缺钱花,可到底是压岁红包不管给多少他都高兴。
不仅卓爷爷给了,就连卓奶奶和卓梵卓铭的爸妈都有志一同地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三个红包,这一轮下去,阮萌就收到了六个厚度不小的红包。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经历了,过年这种习俗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必须的,若是想得起来就会去往不周山和白泽他们一起呆几天,那会不周山的瑞兽也多,偶尔也会学习起人间的习俗,明明都是年岁不小的人,偏生一个一个都能拉的下脸面来伸手讨要,而她则是被讨要的对象,也就是白泽这类脾性好的方才宽厚一些。
不过自从不周山越发显得荒凉之后,就再也没有那些拉下脸面来问她要红包的人了,就连闲着没事打凶兽的业余生活也在穷奇、梼杌、饕餮、混沌被封印之后没了。
阮萌在卓爷爷和卓奶奶关心的眼神之中将红包收入自己的口袋之中,认真地同他们道了一声谢谢,虽然不知道以后的事情,可卓家一家人都十分的好相处,如果可能的话,阮萌也觉得可以就这样一直相处下去。
卓铭拿了家里长辈给的红包,然后就眼巴巴地看向了阮萌,那眼神之中带着期盼。
阮萌哪里不知道卓铭心中所想,不过就是盼着自己当初应下的压岁红包的事情么,她也不逗弄卓铭,从兜里面一掏就摸出了好几个荷包来,人人都给了一个。
卓爷爷也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能够收到家里小辈给的红包,虽然那荷包轻轻薄薄的,卓爷爷揣测里头大概是装了平安符一类的小玩意,到底也是个心意。
“谢谢姑奶奶!”卓铭高高兴兴地接了,还不忘确认道:“姑奶奶,我这个是最大的吧?比罗尚和楚晟涵的都大吧?”
阮萌见他拿着荷包捏来捏去,又一心确认他的压岁红包是不是最大的,看着那孩子气十足的模样,她也是无语的很,只好点了点头表示他的这个红包的确要比其他人要丰厚的多。
卓铭一看阮萌点了头就越发的高兴了,喜的见牙不见眼,“我就知道姑奶奶你最心疼我了!”
卓铭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这才高高兴兴地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面,今晚要守岁,但过了十二点他就可以打开荷包看看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好东西了,一想到这里,卓铭又觉得自己可以了,哪怕吃过晚饭之后他们家的保留节目是全家一起包饺子需要他擀皮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情愿的了。
卓家有守岁的习惯,每年年三十的晚上吃过晚饭之后歇一歇,然后全家一边看着越来越没什么意思的春晚挺一边包饺子,只是和平常有点差别的就是这饺子那都是家里的男人们动手。
一等收拾完桌子,卓奶奶就拉着阮萌和两个儿媳妇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由着家里的几个男人折腾,其实说是折腾也不经尽然,饺子馅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擀皮和包就行了。
卓爷爷对厨房里头的活也没有什么反感,虽然手艺一般可也还是能入口的,饺子包了这么些年也早就已经做的像模像样的了,他那两个儿子也是如此,虽说不能和外头卖的相比,但也还算不错,异军突起的应当还属卓梵,擀起皮来又快又利索,就连包起饺子来也都比其他人要好看一些。
卓奶奶也乐得高兴看这一群大老爷们在哪儿折腾,反正一年到头也就折腾上这一次,不管好的孬的都不嫌弃。
卓爷爷他们动作也不慢,包了饺子之后就一起看了春晚到差不多点了就开始煮了饺子,等到三大盘饺子端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临近十二点了。
卓铭正是半大小子饿死老子的时候,虽然晚饭也没少吃,可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他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饺子也带着彩头,里面藏着蜜枣的也有包着钱币的,谁能吃到彩头也得了其他人一声夸赞。
电视里面的春晚依旧热闹,因为快临近十二点了这会到了主持人串场说吉祥话迎接新年进行倒数的时候了,听着电视机之中传来的那一声声倒数计时,新年的脚步也就一点点地临近了。
卓家两老岁数大了熬到十二点的时候已经熬不住了,钟声一响之后就上楼准备睡,卓铭和卓梵两兄弟也把自己爹妈和阮萌也赶去睡,他们兄弟两人驾轻就熟地拿着碗筷盘子进了厨房去清洗。
阮萌上了楼之后也不过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听到了卓铭上楼时候那轻快的步伐,这小子向来如此,倒是卓樊的脚步声沉稳一些,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关门声随后响起。
阮萌静等了一会,卓铭和卓梵两个人的屋里面没什么动静传出来之后,这才离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去一趟幽冥地府。
卓梵这会还没有入睡,甚至在阮萌离开家的那一瞬间他似乎有所感应,也不怪他太敏感,而是阮萌身上的威压,虽说在平日里头或许她已经极力在压制自己身上的威压了,先前的时候感觉也就是若有似无,可这一次回来之后,卓樊就发现阮萌身上的威压有些过重,甚至有些不受控制的感觉。
家里其他人或许感觉还没有这样的明显,但对玄门中人来说这种被人压制的感觉真不好受。现在这一股威压消失不见,卓梵自然也就知道阮萌是离开了。
他知道阮萌的手段,自然也知道她有很多的秘密,只是有时候心里面也在想着,这一位真的是他们家要找的人吗?就算家里那位已经走了的长辈的确是个颇为有名气的玄门中人,可和阮萌一比之后就差的有点多。
阮萌到底师承何处,这对于卓梵来说一直都像是一个未解之谜一样,只是卓梵一直把这些疑问藏在自己的心里,他总觉得如果自己一旦寻根问底,阮萌极有可能就会从他们家悄无声息地消失还能让他们半点都不会察觉,所以哪怕现在卓梵知道她从家里离开了,他也没想着要去寻根问底。
只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揣测,这么晚了,她是打算去哪里呢?!
阮萌对幽冥地府不算熟悉,以往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借阴路行走,即使打交道也就是阴差居多,即使和阎王殿中的阎王有所交集,那也大多都是和第一殿的秦广王蒋才有些交情。
幽冥地府之中一年四季的幽暗森冷,除了冥河两边开满了曼珠沙华所透出的盈盈光华之外也就只有冥殿之中透出的一丁点光华,但在幽冥地府之中行走也都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幽暗还有幽冥渡河之中那些从魂体之中剥离出来的怨气和那些不愿进冥殿的受罚而跳入冥河之中的魂体所发出的凄厉声响。
哪怕已经是大年初一,依旧能够见到带着魂魄的阴差,渡河上的船只颇为古朴,滑动的时候那些凄厉的声响不绝于耳,但对于行走在幽冥之间的他们来说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声响,而且相对于渡河之中的声响,十殿之中也就第一殿和第十殿之中也就好些,毕竟第一殿断生死管吉凶,第十殿则是轮回殿。
阮萌也在一艘渡船上,渡船的船夫战战兢兢地摇着船桨,幽冥地府之中倒也有生魂过来,有些是出了变故,有些则是魂魄意外离体,这些生魂大多都在黄泉路上徘徊,如果能寻到一些真本事的玄门中人将魂魄召回又或者是路过的阴差心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不然这些徘徊在黄泉路上的生魂渐渐迷失,而失了生魂的躯壳也会日益虚弱而真的死去,到时候那就真要进冥殿了。
能下幽冥地府的能人也是不少,只是这些年来敢于这么干的能人异士太少了,毕竟这可是扰乱冥府的作为,若不是想和冥府过不去,那轻易不敢用这种手段,最多也就是请了相熟一些的阴差说明原委帮上一把,也就是这位大佬敢下了幽冥,幽冥中的十位阎罗也不管,冥帝更是从不出现,他们这些身为鬼魂的更加也就没处说理去了,只能默默忍受。
阮萌在渡口下了船,本想去了冥殿,但不知怎的脚步并没有往着冥殿方向而去,而是往着冥殿的另外一边走去。
幽冥地府向来幽静,能有闲情逸致在冥府闲晃的也就只有阮萌一人,而且幽冥可算上古流传至今,和上古沾上边的东西不是大幸运就是大不幸。
走不多远,就有一个精致的小竹屋出现在她的跟前,小小的篱笆院看着颇为古旧,院子里头有一架秋千,阮萌推开篱笆院走进了院子之中,她轻轻抚过秋千的藤蔓,对这里的一切都让她熟悉到了极致,好像她曾经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一般。
第152章
阮萌现在看这里无一不熟悉,却偏偏没有半点记忆,她开始有些相信白泽所说的了。
她应该是认识玄冥的,甚至关系还算不错,她在这里感受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气息,可再仔细想想,她对于在这里生活过的时日并没有任何的记忆。
不过现在她也没有心情在这里努力回想起那些记忆,手腕一转,诛仙剑就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上,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入了那一栋简陋的竹屋之中。
剑身被一只白骨手给轻巧地挡住,饶是剑气再凌人也没有办法再多入一寸,对方一身黑衣,容颜也罩在黑色的帽兜之中。
“罗睺!”
阮萌一下就认出了人,先前推算过罗睺的去向,算来算去都不曾算出他的踪迹,却不想现在竟是在幽冥地府这里遇上了他。
白骨手爪按着她的诛仙剑,并不将这锋芒毕露的剑放在眼内,罗睺的声音甚至还带着几分的愉悦:“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阮萌可没有他那再见故人的心态,但一时之间也的确拿罗睺没办法,而且她发现罗睺的力量牛逼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强了一些,这让她更加的心惊,如果他这么发展下去,那再下一次呢?是不是终有一日他的能力就会恢复
这可是当初和道祖一个时代的人,阮萌就算对自己再有信心,那也得承认自己的确还没有和道祖相提并论的能力,就连她的三位兄长也是不能。现在魔祖就在自己的眼前,即使是现在罗睺已经成了这个鬼样子,真要动了手,阮萌觉得他们之间的可能性也是在五五开。
而且阮萌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同罗睺动手,幽冥地府有大量的魂魄,一旦闹出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的局面她也实在说不好。
“小丫头你还是这样的冲动!”罗睺虽是被剑指着,却是半点也不着急,声音之中还透着几分笑意,“我知道你此时此刻不会同我动手的。”
阮萌抿唇:“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
“你这丫头虽说颇为不近人情,对于人族看似没多少情感,可偏生又被教导的对人族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怜悯之心。若是没有那点怜悯之心还好说,可这一丁点的怜悯之心有时候就成了软肋。”罗睺嗤笑了一声,“这冥界地府虽不是人间偏生又和人族息息相关,你我在此处若是争斗起来,先不说输赢一事,但这里能不能保住那可就难说了。当初有玄冥在,方才还能维系着幽冥,如今他不在,你说出了事情之后当如何呢?”
阮萌也不得不承认,罗睺所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要动手至少也不能在这里动手,但也不代表着她就要这样直接放过他,手上的剑半点未松。
“我倒是不知道,你竟躲在幽冥地府之中。”阮萌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罗睺见阮萌绷着一张脸,声音之中笑意更浓:“我能留在这里,我能逃出来,那都是因为你呀。”
“你的神格的确是很好用,”罗睺似在回忆一般,“只是可惜当初如果玄冥那小子能够再晚到一些的话,我当时能拿到的就不是你一半的神格了,真是可惜……”
说起这件事情来的时候,罗睺那是真的惋惜,就差那么一丁点他就能够拿到阮萌完整的神格,而不是现在只有一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缺少了那一半至于这么多年都藏身躲避着么,而如今的自己也没能到当初最巅峰的时刻。
该死的玄冥!
这小子向来不管事儿,唯独对一手照应着长大的阮萌十分上心,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自己也不用这样辛苦。不过现在这局面对他来说也不算太坏。
罗睺看向阮萌,见她那带着恼怒的眼神也不以为然,“小丫头你知道么,如果当初没有玄冥的话你就得应劫了,玄冥待你可真好,从以前就护着你,甚至还愿意拿自己的神格为你修补方才能让你熬到现在这个时候,不过也就是只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
罗睺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之中半点不露,声音越发显得疯魔,他看向阮萌,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惋惜的,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得到她的全部神格,哪能浪费那么多的时间,不过虽是费了不少的时间可到底也还是依着他所想的。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你的神格不稳了,是不是觉得两者之间再也没有先前的融合了?”罗睺的声音如同恶魔低喃,“当初玄冥拿他的神格为你修补又封印了你的记忆,他的元神带着一半的神格转世轮回,如果你们不能碰上或许你的神格还能稳当一阵子,可一旦你们碰上,你的神格自然会不稳……”
“就算我们碰不上,你也不会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不是吗?”
她可不相信罗睺是这样好心的人,想她小时罗睺对她也曾有过几分真心,就像是个寻常的长辈一样,甚至刚被关在紫霄宫之中的时候她也去看过他,那个时候的他也不像是现在这样的疯魔,甚至还会同她说两句。可被拘禁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发沉默,再也不曾开过口。
就像罗睺说出他夺神格的事情,对她来说似乎也没有觉得太过意外的,她看着罗睺隐藏在黑衣之中的另外一只手,距离上一次他们相见的时候,他的双手还都是森然的骨骼,可现在那一只手已经开始有了血肉的痕迹了,那隐藏在衣服底下的躯体呢,是骨骼还是已经重塑肉身了?
上古之中有太多的禁术,她也曾听闻过一些,大多都是骇人听闻的很,罗睺从混沌中来,活的时间又比她长一些自然是会比她所知道的要知道的多,能够剥夺她的一半神格就能够让他从紫霄宫中逃出,那用那些禁术来让自己重塑血肉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甚至他或许还能有办法再让自己重新获得神格,成为当初的魔祖呢。
“你这丫头该聪明的时候也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罗睺笑着夸了一句,“你小时候就是修炼不上心,又仗着身边一直又人照应着不肯用功,若是你肯用心一些说不定还不会着了我的道。”
如果自己不曾被关在紫霄宫中,罗睺自然对于阮萌修行一事上不花心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他们生来就高人一等,凌驾于仙上的神者,本就与天同寿,哪怕天柱垮了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甚至罗睺还得感谢这丫头对修行一事不上心,否则自己当初又如何能够轻易得手呢。
“要让你们两个相见,那还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罗睺道。
玄冥这人,自己当初的确是小看了他,以为他一直都在这幽冥地府之中不问世事,偏生就摆了自己这么一道,即便是轮回转世也在这丫头的身上下了术,宁愿自己一直处于轮回转世之中也不愿意他们相见,从而让她身上的属于玄冥的神格有半点的动摇。
这样的人,罗睺还真是有些可惜当初没能和他熟识,不过玄冥就算计算的再多,可到底也还是百密终有一疏。
“拿走我一半的神格并不能维持你现在的状态,所以你对人族下手了?”
阮萌道,都说人类是万物之灵,邪修素来喜欢用人族来进行修炼,修炼的方式更是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所以不管罗睺用的是什么修炼手段,她都不会觉得有半点的奇怪。
“百年前我沉睡之前曾拿影子作为投胎,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影子所有的三魂七魄缺失,还让我查无可查,这其中应该也是有你的手笔吧?”
阮萌想了想说,她有一段时日就会进入沉睡的习性,先前的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觉得太过无趣的关系,毕竟对她来说几十年的时间就和弹指一挥间没有什么差别,但现在仔细想想倒不如说是两个神格之间并不算相容导致的,她还只当作自己是觉得实在太过无聊这才会有睡的时候。
大概也就只有罗睺干的这些事情用了一些隐藏的方式,在她醒过来的时候,阮爷爷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她也试过招魂却无果,就算卓家没来接人她也是要离开那小地方的,她在明,罗睺在暗,就算她再有防备也防备不过他。
“你肯定还不止做了这些事情。”阮萌想了想又说。
拿人族来进行修炼是可行的,可只有一半神格的罗睺哪能比她过的轻松,再想想她的兄长话里话外都一直在殷切地叮嘱着自己要好生待人族让人族信仰,对于他们来说十分的重要,可世间的庙宇信仰之中什么都有可独独没有信仰魔祖的。
那么罗睺能维系到现在这种程度,必然有着他的信徒。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不管是死亡还是失踪都不会引发太多的人关注,可现在则是和以前完全不同,死亡和失踪都会引起重视,罗睺的修炼速度应该比之前更慢才对,可现在他的情况可是要比先前还要好的多。
“简家?”
阮萌说。
九处的那些人,刘家固然让人讨厌可简家也并不让她觉得有什么可喜欢的,虽说从简家人的面相来看看上去都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简家的当事人也总是一副和事老,甚至在被刘家打压的时候虽无奈但也没有多言语,看上去的确颇得人心,可简家人的眼眸之中依旧也隐藏着野心。
虽然这事出了之后并没有查出简家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清白的很,她可不相信简家真的就那样的清白无辜,只是隐藏的太深罢了。那些被吸食走的生气更是无迹可寻,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到了罗睺的手上。
不,或许也不只有简家,到底牵扯到了那些人大概也就只有罗睺自己心里清楚,不过现在再和罗睺计较这些已经没了什么意义。
而且他现在出现在幽冥地府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他毫无掩饰地出现在自己的跟前,这是有信心从她的身上再夺取另外一半的神格?
仿佛像是看穿了阮萌心中所想的那样,罗睺的声音之中带着笑:“你一定以为现在的我想着如何从你身上夺了你另外一半神格是不是?放心吧,现在的我对你那一半的神格已经不需要了。丫头,你知道我最喜欢的是什么时候吗?”
罗睺喜欢的时候,不外乎是上古时期罢了,她虽不曾自己亲历过,却也还是从兄长的口中曾经听闻过的,上古时期瑞兽凶兽并存,像是现在三位得道的兄长同样也曾历过凶险,倒是她出世的时候三位兄长已得道,还能借着三人的名头横行,吃亏颇少。
“你知道玄冥除了这幽冥地府之主之外还是极渊之地的掌管者吧,那极渊之地之中封印了上古凶兽混沌,被红莲业火所困。”
罗睺不等阮萌回答就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你说这上古凶兽出世,会如何呢?”
阮萌心头一跳,提剑欲刺,打算拼着不管幽冥地府也要将罗睺留下,免得他打上极渊之地所封印的混沌的主意,可罗睺的动作却要比她快的多,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一定会动手一般,在她动手的一瞬间就隐藏在黑暗之中,哪怕在她瞬间刺过去的时候也只是刺了一个空。
在罗睺的身上发出一道有幽蓝色的光芒,有凶兽的吼叫声从他的体内发出,一股狂暴肆虐的气息从罗睺的身上朝着周遭席卷而出,像是一个小型的飓风一般。
在这种声势下就连阮萌都没能抵挡得住,被冲击力撞的整个人往后退了十几米远,气血也猛然翻涌,只觉得口腔之中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混沌!”
阮萌能够感受到从罗睺身上出现的这一股暴孽气息的来源,那是上古凶兽混沌,被封印在极渊之地的混沌。
此时此刻罗睺的力量和混沌正在结合,在这种暴虐的气息下,如同飓风一样席卷开来,小竹屋承受不住这一股上古的力量而崩塌,渡河两边的彼岸花瞬间着了火,在幽蓝色的火光之中很快化为灰烬,渡河里头的魂魄和怨气发出惨烈的叫喊声,须臾之间又恢复到了安静之中。
混沌本就是天生天养的凶兽,以怨气恶意谎言为食,只要怨气恶意谎言不绝,混沌不灭。当初也只能将它封印在永不见天日不闻时间流逝的极渊之地作为封印,以红莲业火作为看守。
可现在这凶兽现世必然成灾,此刻渡河之中这些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怨气和恨意此时此刻已经化作养分开始滋养着刚刚出世的混沌,不过几个呼吸,力量又凝重了几分。
阮萌心知如果这个时候放走罗睺和混沌是绝对不行,虽然不知道罗睺是如何将混沌从极渊之地放出来的,可一个罗睺就已经和她处于五五开的地步,若再多一个混沌,再对付就难了,只有趁着现在混沌刚出世,力量还没到顶峰的时候下手方才有一线生机。
阮萌用尽神力倾注在诛仙剑上,朝着罗睺挥出一剑,她不敢大意,所以这一剑的力量磅礴,若是对着幽冥地府挥出只怕半个冥界都得遭殃。
罗睺也察觉到了阮萌想要一剑将他拿下的心思,若是以往他也得夸这丫头一句果断。这丫头平常修炼的时候是真不上心思,可遇上事的时候还真有一股子的劲儿,该果决的时候倒是真果决的很。
若是刚得了她一半神格的时候面对这一剑,罗睺还真是会心中有几分发憷,可现在他早就已经不是刚从紫霄宫中出来的时候了,更别说融合了混沌的力量。
这上古凶兽确实好用的很,又能以世间恶意为食来壮大己身的力量,所以面对这磅礴的一剑,罗睺也是半点不担心,硬生生扛了这一剑,在力量加身的时候,罗睺也并不好受,毕竟他才刚刚融合混沌的力量还没有将混沌的力量全部化为己用。
所以这一剑袭来的时候对罗睺来说也并不好受,甚至那还是白骨的手在瞬间化为齑粉,而好不容易凝聚了无数生气而重新生出血肉的手也在瞬间化作白骨,而兜着的帽子在这一剑的压迫下也破裂,露出了罗睺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模样也露了出来。
罗睺的样子生的也是极好看,早年洪荒年间能修炼到化形的大多也都是容貌昳丽,更何况魔祖这种从混沌中出生的呢,阮萌小时候身边不少的巫妖两族的小伙伴就有不少喜欢这位魔祖的,只是如今的罗睺依旧也还是好看的,只是脸上布满了暗黑色的纹路,看上去显得十分的可怖。
阮萌在挥出这一剑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后果,见罗睺能够抵挡住也不意外,毕竟可是当年能和道祖一较长短之人,所以在挥出这一剑之后,她又拼着一口气朝着罗睺刺去。
罗睺也没想到阮萌能拼到这个地步,再加上他刚刚抵挡住阮萌那一剑也是费了不少的心力,还真没预料到她还能对自己下手,一时不妨倒是真被刺中了,不过罗睺倒也没有多担忧,毕竟现在的他有混沌的力量,只要天地之间的恶意不绝,他就可以完全做到永生不死。
被刺中的那一瞬间,罗睺也没有皱半点眉头,而是朝着阮萌诡异一笑,反而由着身体被诛仙剑刺中,甚至还更加往前探了一步,那重新又化作白骨的手掌往着阮萌胸口探去,白骨五指瞬间没入阮萌的心脏处。
从有意识到现在从未吃过如此亏也从未受过这样严重伤势,阮萌虽是觉得胸口疼的厉害,但也不敢放松,还想要屏息再催动神力灌注到诛仙剑上,可罗睺已经在她跟前消失了,临了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的邪气。
阮萌也完全没有时间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睺再次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十位阎罗也已从垮塌的冥殿之中出来,刚刚情况突发,匆忙之间也就只有护住了在几个阎罗殿之中的那些个阴差和魂魄,其余的也只能等事后再做计较。
等到他们出来一看,而今整个幽冥地府算是乱了套,冥河两边的彼岸花已经全部化为灰烬,冥河半点光亮不见,而冥河陷入了安静之中,如影随形的怨气所化作的声响已经彻底不见,清净的十分诡异。
“神尊。”
秦广王蒋此时此刻灰头土脸的,打从阮萌进了地府的时候他们几方阎罗就已经得了消息,只是这位不是他们幽冥地府中人,又是冥帝故交,早前的时候到幽冥地府就和回她的洞府没有什么差别,虽说在冥帝轮回之后这位神尊甚少来到冥府,即使到来也只是略作停留。
今日她前来,秦广王蒋也知了消息,不过人一来就往着冥帝当初建的小竹屋而去,在冥界之中,小竹屋是禁地,本身又有冥帝设下的结界,能够来去自如的也就只有冥帝和眼前这位神尊殿下,他们自然不会想到要去打扰,方才他也感受到了幽冥之中有能量的波动,还以为是这位恼了想要将冥界给拆了呢!
如今看到这位神尊竟是受了伤,十位阎罗也是意外的很。
阮萌并不在意自己的伤,虽说伤的颇重,但只要不是神魂俱灭自然是死不了的,罗睺刚刚也没有下死手,这一次让她受伤更像是给她的一个警告。
阮萌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这几位阎罗,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最前头的秦广王蒋的身上。
秦广王蒋被阮萌这一眼看的心惊肉跳,下意识就觉得有些不妙,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她开了口。
“你们冥帝的转世轮回应当也在你的生死薄上有记载吧?拿来我看看。”
若是寻常人说出这句话,秦广王蒋自是不会搭理。可眼前的人能是寻常人吗?莫说要看生死薄了,就是要拆了冥府都能成。
冥帝转世重生这件事情在阎罗哪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其中的缘由他们也不甚清楚,只当冥帝的修行,毕竟先前登天梯未断之前天庭里头的那些仙人喜欢到人间去历练行走一番,人间以前的地仙也是如此,后头登天梯断了之后方才消了那些仙人的念头,若是还想要再入人间历练也就只有走幽冥地府这一条路子了。
所以当初冥帝转世重生这件事情在冥府众人眼中也不算个出格的事情,可生死薄上对冥帝的转世重生那就是隐秘,就连掌管着轮回殿的秦广王蒋也是不敢多看。
生死薄记载人的一生之事,可作为冥帝,生死薄上哪敢记载他的一生呢,他不过就是一个掌管轮回殿的阎罗罢了,胆子也不能大到哪里去,自是不敢做出这等事情来的。
“神尊说笑了,冥帝身为幽冥地府之主,即使是在凡尘之中历练,也不归我这只掌管轮回殿的阎罗掌管,生死薄上自是不会记载同冥帝有半点相关的。”
秦广王蒋说,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般,还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袖里乾坤之中取出了生死薄奉上,让她自行查看自己所言。
阮萌接过了生死薄,生死薄在旁人眼中或许不过就是一本破旧的本子,但只要倾注神力在上面再翻开就能够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像是印证秦广王蒋的话一样,她没有能从上面翻出半点和冥帝有关的信息。
看来玄冥在转世重生的时候早就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了,甚至冥殿之中的这些阎罗也不曾知道玄冥为何会转世重生,只当是为了修行罢了,所以阮萌也不说穿,免得引得这些阎罗恐慌。
生死薄上不记载生平,依着罗睺先前所言,她已经和转世重生的玄冥有过接触,阮萌想了想,心里面也大概有了人选,只是转世重生之后她也不能确定玄冥的情况到底如何。
“而今关守在极渊之地的混沌已经出世,你们小心行事。”阮萌交代道。
十位阎罗自然也是应是,回头看那已经垮塌的冥殿也是无奈,谁能想到在封印在极渊之地已不知道多少年过去的混沌竟还有出世的一天呢,相比较他们冥府而言,现在最应该担忧的应该是人界了,毕竟混沌的习性在哪儿,到时候会生出什么事情来可是谁都说不好。
冥府如今这般也已经不是阮萌能够插手在其中了,她如今再留在冥府之中也没什么意义,自是准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