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鸡蛋仔冰淇淋
“你不会死的，肯定不会死的！”
苏酥的声音都在哆嗦，她的内心根本没有说出来的话那么坚定。
小黑的蛇毒，是真的能杀死人！
像吴志像张二，都是被咬之后，没过几分钟就成为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苏酥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望向小黑：“你咬她，没放出蛇毒，对不对？”
“嘶~”
黑蛇缓缓吐出蛇信，竖瞳冷漠地盯着仆人怀里的庞灿灿，那模样显然是已经记恨在心。
苏酥的心顿时凉到谷底。
“苏苏姐，天黑了吗？”庞灿灿慌乱地抓住苏酥的手，“怎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天，乌蒙蒙一片，但还没黑。
这是蛇毒发作的体现，苏酥定定地看着庞灿灿脚腕上的牙印，忽然低头。
即将吸上去的那瞬间，一截蛇尾狠狠地将她拍开。
“嘶~”
黑蛇挡在苏酥的面前，霸道地阻止她进一步动作。
苏酥咬牙将它推走：“让开！”
她第一次对小黑用了这么强硬的语气与这么重的力道，没有防备的黑蛇被轻易地推倒在一边。
用嘴去吸蛇毒，是极其错误的操作。但此时此刻，苏酥慌到失去理智，脑海里只有吴志将死前嘶吼的那句——“帮我把毒血吸出来，帮我吸出来！”
至于会不会被蛇毒同步感染，她已经顾不了许多！
“嘶！”
唇瓣即将触碰到月几肤之前，蛇尾再次狠狠地拍开她，黑蛇甚至圈住她的腰，将她往后拖动。
看它那头也不回的模样，是真的想要将不知道哪里惹怒它的庞灿灿丢“尸”于此！
苏酥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她重重地扯开那截蛇尾，眼神里是浓烈的失望与惊慌：“要走你自己走！”
丢下这句话，她顾不得黑蛇的僵硬与震怒，转身就想继续低头——
“苏苏姐，不用了……”庞灿灿气若游丝地阻止她，“我、我有宝宝们……”
死亡临头，最初的慌乱过去，力气逐渐流失的过程中，她才重拾理智。
十几只毒虫簌簌飞过来，围拢在伤口处，锋利的锯齿刺入皮肤表层，开始倒吸即将渗入全身的毒液。
异能的光不断闪烁，庞灿灿的脸色也逐渐好转。
直到视野中再次出现亮光，她才喜极而泣：“苏苏姐！我终于又能看见了！”
苏酥双腿发软，听到这话瞬间半瘫在地，双臂紧紧地搂住庞灿灿的身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刚才那一刻，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庞灿灿因为小黑而死，害怕小黑……她红着眼圈扭头，看见黑蛇正盘踞在半米外，竖瞳冷冷地盯着她。
那眼神，仿佛重回最开始认识时的冰冷与防备。
苏酥咬紧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放回庞灿灿的身上。
“嘶！”
黑蛇很生气，它明明在等仆人来哄，且做好了轻易不会消气的准备。
没想到！她却直接无视了它！
黑蛇从来没有遭受这种待遇——被吼、被推搡、被无视，甚至还让它走！
它龇牙咧嘴地又吼了声：“嘶！！”
苏酥听到了小黑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回头：“你为什么要咬灿灿？她哪里惹到你了？是不是哪一天，你心情不好，也会把我咬死？”
她心里并不是这么认为，只是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小黑的所作所为毫无痕迹可循，庞灿灿的受伤便显得格外冤屈与莫名。
更何况！如果庞灿灿没有毒虫，她是真的会死于蛇毒！
苏酥很后怕，她的手还在颤抖，根本没有心思去哄小黑……不！她这次不会哄它！
哪怕它是她心底最重要的同伴，她也不能接受它无理由地攻击自己身边的人，这次是灿灿，下次呢？卫岩他们就算了，再攻击乐瑞呢？
黑蛇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类。
它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庞灿灿被咬那是因为惹怒了它！占有欲强烈的黑蛇容不下任何人来占据人类身边的位置，庞灿灿的撺掇对它来说，简直是罪无可恕！
“嘶！！！”
蛇嘶声依旧理直气壮，甚至还带着愤怒与气恨。
苏酥光听就知道，小黑根本没当一回事。
至少在此刻，她不想理会这条凶性大发的冷血动物，费力地扶起庞灿灿：“感觉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庞灿灿站起身，几只僵硬的毒虫从身上啪叽掉落。
它们都是替她承载了蛇毒，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庞灿灿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两枚毒印，喃喃道：“还好我是毒系异能者，命大。”
苏酥沉默下来。
她再次扭头，发现黑蛇还僵立在原地，它似乎一直在等待她的回应，墨绿色的竖瞳里充满了不忿与……等待。
但它的等待注定落空。
苏酥静静与它对视两眼，就收回视线，搀着浑身依旧无力的庞灿灿往回走。
跟蛇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她只能用行动与反应，来驯化这条冷血动物，让它记住教训。
“嘶！！！！”
黑蛇气得蛇腹都在起伏，它愤怒地盯着前方那道越走越远的身影，忽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深山滑去。
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苏姐，小黑跑了！”
苏酥猛地扭头，发现方才还僵立原地的黑蛇再也找不见身影。
她的指甲下意识掐进掌心，心底本能地生出一阵慌乱与担忧，但很快就被理智掩盖过去。
“让它走。”
这竟然是从她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
苏酥清醒得有些异常：“它要是想不明白，不肯回来……”
后半句，她的声音极轻。
“不回来，我也没法强求。”
庞灿灿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等走过一段路，她才低声道：“苏苏姐，其实我没怪小黑。”
同路相处这么久，庞灿灿也能看出小黑的一点儿脾性——又小心眼又凶，地盘意识极强，它要是能撒尿，说不定早在苏苏姐身边尿了一圈。
小乐瑞都发现了它的独占欲。
明明心底很想亲近苏苏姐姐，但他还是硬生生地按捺住了渴望。
“都怪我刚才嘴里乱跑火车，小黑那么有人性，肯定听懂了。”
苏酥抿唇。
不论小黑有没有听懂，反正她是不懂。
灿灿刚才说的那些话，明显只是在开玩笑。
她日常对小黑什么样，它难道自己感觉不到吗？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玩笑就凶性大发？
最让她不能容忍的，就是它攻击身边的同伴。
要不是灿灿，在X市的体育馆内，她和小黑早成为了林薇然等人的掌中之物。
“别管它。”苏酥冷声，“它必须要长点教训。”
她的硬实力不如小黑，态度再不约束，以后会走到什么地步，谁又能说清呢？
苏酥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回去吧。”
第048章 叉烧搭猪脚饭
两人回到村庄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乐瑞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苏苏姐姐，灿灿姐姐，卫哥他们说今晚请吃火锅！”
火锅！一直念叨一直没吃到嘴的火锅！
庞灿灿立马挺直腰板，残留蛇毒带来的后遗症瞬间全消：“食材谁出？”
“卫哥说，他们来出！”
庞灿灿苍蝇搓手：“走，去宰大户！”
三人走了几步，乐瑞忽然开口询问：“苏苏姐姐，小黑呢？还在睡觉吗？”
苏酥“嗯”了一声，引来庞灿灿担忧的一瞥。
等到了卫岩他们的院子，火锅的香气已经弥漫到方圆几十米开外。
“你们终于来了。”
郑文秀摆出六双碗筷，下意识地往苏酥的身上看了一眼，发出同样疑惑：“那条蟒蛇呢？还在冬眠？”
平时小黑在，哪怕陷入冬眠，苏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一旦它离开，那股存在感方方面面都展露出来。
“嗯，在家里。”她还是同样的回答。
郑文秀便不再追问，邀请几人入座：“我们也请了其他人，但她们不敢过来，只好将食物送到她们的院子，让她们自己吃。”
“哇！！！”
庞灿灿刚入座，眼睛里就只剩下正在沸腾的番茄鸳鸯锅，以及摆放在桌面上的丰富食材。
土豆、方便面、罐头午餐肉、豆腐皮、大白菜、速食丸子、鸡蛋、蛋炒饭……各种调味料齐全，甚至还有一罐麻酱！这些食材能够出现在末世的餐桌上，简直就是奇迹！
“我们在外面搜罗的食材很全面。”郑文秀解释，“但有些新鲜的食材，吃完这顿可能就没了。”
像豆腐皮等食物，都是这大半年里，卫哥组织之前的村民们做的。
如今都变成了一次性消耗品，除非建立起第二个温泉村。
“卫哥，子轩，出来吃饭！”
两个大男人放下手里刚编的鸡笼，找了个位置坐下。
关子轩向来是大方又大胆，直接挤在了苏酥的左边。
至于卫岩，他的视线刚瞄准右边的位置，眨眼间就被庞灿灿抢了个先。
卫岩：“……”
他默默地坐在郑文秀的身边，与小乐瑞挨着。
“苏苏，吃我这个调料，我跟你说，味道简直是绝了！”
“苏苏，吃这个丸子，小心点咬，它会爆汁！”
“苏苏，蛋炒饭要一碗吗？我给你盛！”
“苏苏……”
一连串的呼喊，谁也不知道关子轩喊的是“苏酥”还是“苏苏”，可让他占足了亲昵劲。
“谢谢。”苏酥礼貌拒绝，“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关子轩这才遗憾作罢，冲着卫岩飞去一个得意的小眼神，换来冷冷的一瞥后，乐滋滋地开吃。
餐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
大多数时间都是庞灿灿与其他几人聊天，乐瑞偶尔参与，至于苏酥……火锅是好吃，但她的心神根本不在这个上面，吃也吃得格外沉默。
嘴上说着别管小黑，但实际上，最操心最挂念的人还是她。
大雪封山，小动物被冻死一批又一批，它能在山里找到食物吗？
它现在藏在哪？会不会随便找个地方陷入冬眠，然后一睡不醒，再也不回来？
苏酥忽然意识到——如果小黑在山里陷入冬眠，只要它不醒，她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它。
“苏苏，你这么快就吃饱了吗？”
苏酥勉强笑了笑：“今天有些没胃口，我先回去了。”
她放下碗筷，起身离开院子。
在她的身影消失后，几人面面相觑。
卫岩皱眉看向庞灿灿：“苏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算是问对了人，这里也就庞灿灿知道真相。
但她不敢说，也不敢暴露自己是因为嘴巴大导致苏酥姐跟小黑产生了矛盾。
“大概是小黑冬眠的时间太长，苏苏姐比较担心吧。”
这个解释，让卫岩的眼神黯淡了一秒。
他再次感受到了苏酥对那条蟒蛇的在意，她的心神好像全部放在它的身上，剩下的一点点也分给了她的同伴，再也容纳不进其他人。
卫岩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苦涩。
另一边，苏酥独自回到了房屋。
她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着打开门，小黑就躺在床上冬眠。
现实却是——床铺空空荡荡，只留下一个被长期盘踞后压塌出来的窝。
苏酥静默地站了几秒，开始洗漱。
她的表现太过寻常，就好像完全不在意小黑的离开，平静地爬上木床、平静地熄灭蜡烛、平静地拉上被子、平静地合眼。
简陋的房屋陷入黑暗与死寂。
在往常，她刚躺到床上，陷入沉睡的小黑就能察觉到动静，不用睁眼就会主动钻进被窝，轻车熟路地爬到她的怀里。蛇尾牢牢地圈占着她的月要肢与双褪，蛇信有一搭没一搭地添舐着她的脸颊、唇角、脖颈……然后一人一蛇逐渐陷入沉睡。
今晚怀里空空荡荡，没有熟悉的蠕动感，也没有冰凉光滑的蛇鳞本能地蹭着她。
苏酥睁着眼睛失眠半个晚上，最后才昏昏沉沉地睡去。只是睡梦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繁杂的梦境，让她在梦里也无法安宁，神经时刻都有种紧绷感。
一睁眼便是大清晨，雪地里反射的白光照进屋内。
床铺旁依旧空空荡荡。
庞灿灿大早上便过来敲门：“苏苏姐，小黑回来了吗？”
苏酥摇摇头：“没有。”
那完了，该不会一直都不回来了吧？
庞灿灿心里也焦急，提议道：“要不这样，我去后山喊几声，跟小□□歉，说不定它听到就回来了！”
“不许去！”苏酥语气严厉，“你又没有哪里对不起它，跟它道歉，只会助长它的气焰！”
庞灿灿心底闪过一丝暖流。
她抱住苏酥的胳膊，感动道：“苏苏姐，没想到在你的心里，我比小黑更重要！”
那倒……是道理更重要。
苏酥拍了拍她的胳膊：“你别再想这件事了，小黑回来与否，都看它自己。要是它自己不愿意回来，等雪灾过去，我们直接启程去南方基地。”
“嗯。”
庞灿灿闷闷地答应，心底还是希望小黑回来的。哪怕它小心眼，哪怕它咬了她，但这一路上，它的存在确实增添了许多安全感。
没人发现小黑的失踪，大家都默认它还在冬眠。
苏酥若无其事地跟着其他人一起搭建大棚，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一晃又过了两天，那条冷血的黑蛇依旧无影无踪。
卫岩正在找苏酥说话，她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几声，忽然感受到脚底下一阵晃动。
“怎么回事？地震了？”关子轩在不远处叫起来。
晃动感越来越明显，苏酥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卫岩及时扶住她：“没事吧？”
苏酥摇摇头，惊疑不定地盯着地面：“G市以前地震多吗？”
“偶尔会有很小的地震波。”卫岩摇头，“但都没有超过四级。”
那不应该啊，现在的晃动已经让地面都开裂了！难道是遇到了罕见的大地震？！
“子轩！快去把其他人都叫出来，驱散到一起，别待在屋子里！”
“好！”
关子轩连忙跑到村庄里，将所有人都带到空旷的田地间。
一会儿的功夫，晃动感越来越强烈，远处的地面甚至隆起一条粗壮的土包，积雪簌簌往两边滑落。
这画面……“不像是地震！”
卫岩立刻提高警惕心，升到四阶后，空气防护罩能够笼罩方圆百米，顿时将所有人都防护在内。
砰！！！
一颗黑色的巨物破土而出，它似乎是闻到了活人气息，狰狞的脑袋冲着这十几个口粮席卷而来。
“哪来这么大的巨蟒？！”
卫岩震惊地看着那条蟒蛇，忽然想起儿时听过的离谱谣言——G市多奇山险壑，地形复杂多变，土层下方更是数不清的溶洞地穴。有些是天然形成，有些像极了巨蟒钻出来的洞穴。
但无人见过巨蟒，只是本地人口口相传，说地穴里居住着一条“龙”。
不是“龙”，是长达百米的“蟒”！
轰隆！
巨蟒撞在无形的空气防护罩上，竖瞳迷茫地看着眼前，不信邪地又撞了好几下。
几吨的重量撞上来，整个防护罩都在颤动，卫岩更是咽下一口血腥气。
他大喊：“趁现在，攻击！”
众人不约而同地使出异能，风刃、冰凌锥、毒虫纷纷往巨蟒身上使。
苏酥在巨蟒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它不是变大的小黑，心里生出失望的同时，异能也招呼了上去。
她之前尝试过，能够控制丧尸的异能，在动物身上好似失效。
但升至四阶后，隐约又产生了一些她也说不出来的特殊能力。
就比如庞灿灿的毒虫，她主动拿出来让苏酥做过实验，无法控制；
还是三阶的小黑，她好似也没法操控；
眼前这条巨蟒……白光没入它的体内，巨蟒撞击防护罩的速度好似停滞了半秒，但很快就挣脱了这股束缚，再次狠狠地撞了上来。
之后再怎么使劲，异能对巨蟒的限制也近乎于无。
砰！砰！砰！
巨蟒撞红了眼，一方面是因为嘴疼，它发现撞击脑袋能够缓解之前受的伤势，比在地底下疯狂地乱钻让蛇舒服；另一方面则是记仇，它分不清人类的长相，只知道自己之前被蝼蚁伤害过，如今再次撞见他们，恨不得将这群蝼蚁全部都吞进嘴里。
“嘶！！！”
巨蟒加大撞击力道，但很快它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些落在身上的攻击太多，刚养好的伤势再次崩开，且又增添了十几处新伤。
记仇但没胆的巨蟒又怕了！
它扭头就重新往地下钻，庞大的蛇身在地层之间疯狂地钻动，迎面撞上岩层比较坚硬的地段，它只能又将脑袋冒出来，竖瞳四处乱瞟，似乎在寻找更加稀松的土质层。
如此庞大的动静，最终引起了更加严重的灾难。
日日夜夜不间断地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早已覆盖了整座山脉，巨蟒引起的震动使得雪层松动，形成了多米诺效应轰然崩塌。
积雪连着石块，源源不断地往山下砸落，场面如同洪水倾泄。
坐落在山间的村庄眼看着危在旦夕。
“艹！”关子轩大骂一声，“这狗东西！引发雪崩了！”
逃是没法逃的，人类的速度躲不开雪崩，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普通人。
卫岩闷哼一声，防护罩的规模又扩大了近百米，堪堪笼罩了半个村子。
“嘶！！！”
巨蟒也被滚落下来的岩石砸中身子，正在痛苦地嘶吼，挣扎得越来越凶，雪崩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行！得先杀了那条巨蟒！”
不同的异能再次落到巨蟒身上，它吃痛地嘶吼两声，终于知道害怕，转动身体就要往地穴里钻。
恰在这时，一条将近十米长的蟒蛇顺着雪崩的方向，飞速地滑下山。
它的身形，在皑皑白雪中异常醒目。
“小黑！那是小黑！”庞灿灿率先喊出声，“它是发现我们有危险，主动回来了吗？”
苏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的目光牢牢地黏在那条体型更加“迷你”的蟒蛇上，呼吸都变得轻缓紧张。
“小黑……”
千米、百米……眼见着小黑离众人越来越近，即将钻进地穴里的巨蟒一个探头，庞大的蛇嘴精准地叼住混杂在积雪里的同类。
“嘶！”
不过眨眼的功夫，巨蟒就叼着黑蛇钻进了地穴，蛇身不断地消失在视野里。
“小黑！！！”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苏酥猛地冲出防护罩，异能进化过后的身体跑出了正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在最后一截蛇尾即将彻底消失在地穴前，她牢牢地抱住了那截蛇尖。
蛇尾眨眼间就将她拖行了数十米，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受伤。
“苏苏姐！”
“苏苏姐姐！”
“苏苏！”
焦急的喊声同时响起，唯一没有出声的卫岩咬着后槽牙挤出异能，小型的防护罩包裹了苏酥的全身。
但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因为下一秒，苏酥的身影便连同那截蛇尾，彻底消失在幽深无尽头的地穴里。
巨蟒消失，雪崩并没有停。
源源不断的积雪与石块掩埋了所有被巨蟒钻出来的地穴，局部的地形甚至因此有了小小的改变。
被保护在防护罩里的众人只能看清萧萧滚来的飞雪，以及从山上坠落、冲势不停直接撞上来的岩石碎块。
这股大自然带来的雪灾持续了十几分钟，终于大发慈悲地停歇下来。
此时此刻，半边村庄已经一片狼藉，刚搭好的蔬菜大棚深埋雪地。
防护罩散开。
众人看着已经完全被埋没的地形，通通失去了言语。
第049章 泡菜肥牛烫饭
轰隆！轰隆隆！
巨蟒正在飞速往地底钻，蛇身撞击在岩石层，滚落无数块碎石。
它的嘴里还叼着自己的同类，能感受到，这个迷你的家伙血肉里蕴含着极其强大的能量，比它先前吞食过的蝼蚁要更加厉害！
下坠的过程中，黑蛇始终没有动作，仿佛已经被咬成重伤。
“砰！”
巨蟒的脑袋终于触底，第一时间就是将同类吞进腹中。
然而下一秒，蓝色的火焰直燎它的口舌，本就血肉模糊的蛇信，触及到火焰的瞬间，烧成了焦黑色！
“嘶！！！”
巨蟒痛苦地张嘴嘶吼，被它咬在嘴里的黑蛇滚落在地。
它终于抓到机会，滔天的蓝焰包裹了巨蟒的脑袋，在四阶异能的灼烧下，巨蟒脑袋上的鳞片大量脱落，甚至隐约传出了烤熟的肉味。
黑蛇冷冷地瞧着这个比自己大几十倍的同类，被咬穿的蛇身还在源源不断流淌着鲜血。
“嘶！”
蓝焰再次扩大范围，已经蔓延到巨蟒脑袋下方的蛇身。
后者痛苦地翻滚着，身体不断地撞向四周的岩石陡壁，粗壮的蛇尾更是报复性地扫向黑蛇。
那么庞大、那么粗壮的一截蛇尾！几乎占据了整个地穴空间！
扫荡过来时，堵死了所有的逃亡方向。
黑蛇被啪地甩飞出去，还没落地就又被蛇尾卷住。
巨蟒顶着一颗着火的脑袋，张开血盆大口，顶着同归于尽的危险，将蓝焰与同类全部吞进腹中！
咕咚。
迷你版的黑蛇彻底没了踪迹。
……
苏酥在大学时，在同学的撺掇□□验过悬崖跳绳，那股失重的恐慌感促使心跳极速飙升，所有血液涌向大脑，身体好像变得轻飘飘……这便是她此刻抱着蛇尾下坠的感受。
若非周身拥有着一层空气防护罩，她很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就撞上周围的岩石峭壁，不死也要砸出重伤。
砰！
巨蟒已经触底，它似乎意识到蛇尾上抱着一只蝼蚁，落地前不耐烦地摆动尾巴，将蝼蚁狠狠地甩飞出去。
哗啦！
苏酥重重地砸进地底潭水中，身上的棉服瞬间湿透，给身体增加了不小的重量。
保暖的衣物失效，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每一寸毛孔涌入体内，身体瞬间被冻得僵硬，人也呛了好几口水。
要不是异能改善了体质，她或许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也不知挣扎了许久，苏酥才艰难地冒出水面，缓慢地朝着岸边游去。
哗啦。
她哆嗦着脱掉沉甸甸的棉服，只留下一件保暖衣加毛衣，它们都浸满了冷水。
不脱，身体更加失温。
脱，地穴里的寒意更重，绝对撑不了多久。
苏酥选择了前者。
她抱着双臂，哆嗦着往前走了几步。
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胡乱摸到岩石壁，猜测自己正身处于一处空旷的地底溶洞。
“小黑……”
声音在溶洞里回荡，苏酥冻得牙齿都开始哆嗦。
“小黑！”
“你在吗？！”
喊声一层层荡开，又一层层荡回来，形成音量递减的回音。
苏酥摸着黑往前走了许久，看不到任何光亮，得不到任何回应，偶尔还会因为石块绊倒在地。
掌心擦破皮的那一瞬间，忍了许久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砸落在黑暗中。
冷，彻骨的冷。
还有恐惧，找不到小黑的恐惧，很可能会死在这里的恐惧。
苏酥在地上趴了许久，在感觉到身体逐渐僵硬时，她擦干眼泪，咬牙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小黑！！！”
“你肯定没有死，对不对？！”
“你快出来啊！！”
回荡的喊声中，忽然夹杂着不甚明显的窸窣声。
苏酥最开始并没有听见，直到窸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爬行动物，正缓慢地朝她攀爬而来。
“小……黑？”
是小黑吗？可这么大的动静，不像是小黑能引起的！
那就只能是那条巨蟒了……年轻女孩的心跳已经蹿到喉眼，脸庞更是显露出一股青白色。
苏酥不敢再往前走，也不想往后退。
她要看看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是那条巨蟒……小黑说不定也在！
窸窣声更大更近了。
哪怕在黑暗中，苏酥也能感觉到有活物正在靠近，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蛇嘶声就停在离她几米之外。
铜铃般大小的竖瞳忽然睁开，悬挂在半空中，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就是那条巨蟒！！！
苏酥的泪水无声无息地布满整张脸，她轻轻地、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呼喊：“小黑。”
你在哪？
被巨蟒吃了吗？
熟悉的蛇嘶声始终没有响起，唯有那双竖瞳越来越近。
苏酥拼命挤出所有异能，也没有减缓它爬行的速度。
跑！快跑！
本能在疯狂地叫嚣着赶紧逃跑，苏酥拔动着僵硬的双腿，扭头跑了几步，身后就带起一阵风声。
庞大的蛇尾席卷而来。
苏酥绝望地等待着死亡。
一秒、两秒、三秒……粗壮的蛇尾并没有拍碎她，而是轻轻地将她卷起。
苏酥愣住了。
这是干什么？把她当成储备粮，放一放再吃吗？
巨蟒转身向着未知的方向滑行。
苏酥心惊肉跳了许久，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眼下卷住她的蛇尾，比先前她抱住的那截蛇尾，小了足足一圈。
巨蟒滑行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将她带到一处岩壁平坡上。
在那里，坚硬的岩石壁之间，有块拳头大小的缝隙，微弱的光亮透射进来。
漆黑的地底洞穴终于有了光源。
苏酥在黑暗中待得太久，接触到光亮的瞬间，本能地闭上眼。
等再次睁开时，蛇尾已经将她放置在平坡上。
刺啦。
苏酥的四肢冻得僵硬，在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蛇尾勾成了破布。
“你要干什么？！”
抗拒的声音格外尖锐，苏酥惊恐地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不明白为什么这条巨蟒要勾破她的衣服！难道吃之前还要给人类“剥皮”吗？
蛇尾并没有因为她的抗拒就停止动作，在彻底剥光人类“皮肤”后，再次将她卷进蛇身之中。
这是，准备要吃她了吗？
苏酥的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蛇身开始发热，源源不断的暖意传递到她的每一寸月几肤，冻僵的四肢逐渐有了知觉。
蛇身一圈又一圈地盘上来，将人类彻底围在中间，如同一个巨型暖宝宝，将她牢牢地裹在其中。
苏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为什么？
庞大的蛇脑袋从背后绕到身前，铜铃大小的竖瞳在微弱的光线折射下，泛起熟悉的墨绿色，比在黑暗中看得更加清晰明了。
“嘶~”
猩红的蛇信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人类已经冻到冰冷的脸蛋。
苏酥的心，瞬间从惊恐变成了不可置信。
她哆嗦着伸出光洁的双臂，大着胆子搂住那颗脑袋，将它够到身前仔细打量。
熟悉的墨绿色竖瞳，熟悉的平滑颅底……这根本不是那条巨蟒！
苏酥的声线都在颤抖：“小黑？是你吗？”
“嘶！”
“真的是你！”
苏酥猛地搂紧那颗大脑袋，将它死死地摁在身前，眼泪源源不断地砸落在平滑的蛇鳞上。
“小黑，我以为、以为你已经死了！”
“嘶~”
先前的黑蛇、如今的新任巨蟒，默默地安抚着卷在蛇身之间的人类。
它没有死。
反而是她，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它。
苏酥哭够了，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这颗大脑袋：“小黑，你、你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第050章 香菇炖鸡泡面
为什么变大？这事就说来话长。
巨蟒将黑蛇吞下后，都没来得及消化，炙热的火焰就活生生从腹中烧穿了它的蛇身。
黑蛇从血淋淋的破洞里钻出来，狠狠地咬在巨蟒的七寸上。
后者没挣扎多久，就彻底没了气息。
作为同类，又都想吞噬对方，最终还是黑蛇棋高一筹，成为了最大赢家。
但它也受伤不轻，被潜在的本能驱使，强撑着吞掉了巨蟒的晶石与血肉。
庞大的能量涌入体内，它只觉得身体在膨胀、血肉在快速生长，昏昏沉沉眯了一会儿，醒来后变大了几十倍。
接下来就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人类的声音。
黑蛇强忍着体内的能量冲击，一路嗅着苏酥的气息，循着她的方向找了过来。
它没法回答人类的问题，也没法解释这一路遭遇的事情，只好用大脑袋蹭了蹭她。
苏酥搂着小黑的脑袋，大概猜到了一点儿真相。
“你打赢了那条巨蟒对不对？”
小黑只可能是在吞下巨蟒的晶石后，才变得这么大……思及此，苏酥连忙放出异能，白光笼罩了整条蛇身。
“你吞晶石吞得这么频繁，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当然不舒服。
血肉快速生长带来许多副作用，那些能量以及污垢还在它的体内横冲直撞，撞得内脏都快移了位。
白光的到来，及时驱散了那些多余的污垢，引导着能量缓慢吸收。
黑蛇的身体瞬间舒服许多，享受地眯起眼睛，蛇信更是本能地伸出来，想要添舐人类的脸蛋。
但它忘记了自己被她搂在怀里，一不小心就舔偏了地方。
咦？
蛇信下意识多添了几下。
“小黑！”苏酥羞愤地叫出来，红着耳根将它的大脑袋狠狠地拍开，“不许乱添！”
“嘶！”
黑蛇再次把脑袋凑过来，铜铃大小的竖瞳不高兴地瞅着她，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不能让它添。
苏酥的脸颊也慢慢变红。
她深吸口气，尽量平静道：“小黑，我现在很冷，拿一些衣服出来。”
黑蛇明明听懂了，但就是不动。
那双竖瞳盯着人类围拢在一起的双臂，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啪！
苏酥气急败坏地拍着它的脑袋，催促道：“快点！”
黑蛇不情不愿地凭空变出几套御寒衣物，竖瞳还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脑袋凑近点。”
苏酥朝着它勾勾手，在小黑乖巧凑近之际，将破烂的衣物盖在它的脑袋上。
“不许看！”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干燥温暖的毛衣和羽绒服。扭头一看，盖在小黑脑袋上的碎布已经滑落一半，露出一只毫不避讳的眼睛，也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
苏酥深吸口气，放弃教导这条冷血动物什么是羞耻心。
她收起异能，驱除了所有污垢的白光悄然消散。
一人一蛇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
四周格外寂静，光线格外黯淡，在这样的环境中，苏酥终于想起来，在这场意外发生之前，自己正在跟小黑闹矛盾。
它毫无理由攻击同伴的事情，还没有翻篇。
苏酥沉默了好几分钟，才缓缓开口：“你知道错了吗？”
黑蛇的大脑袋又从身前绕到身后，不愿意与她对视。
它躲避的模样，让苏酥深深地吸两口气。下一秒，她直接从层层缠绕的蛇身中爬起来，蹬掉鞋子踩着温热的蛇鳞，猛地抱住黑蛇的大脑袋，不许它再继续躲避下去。
“小黑，灿灿是我们的同伴，你为什么毫无理由地咬她？”
“如果她不是毒系异能者，你知道她会有什么结果吗？会像你之前咬死的吴志和张二一样，当场暴毙！”
黑蛇轻轻地挣扎着脑袋，羁傲不逊的模样煞是愁人。
苏酥只好使出致胜法宝。
她重重地在小黑的脑袋上亲了一口。
啵！
“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黑蛇尝到甜头，终于安静下来，静静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类：“嘶~”
苏酥直接询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咬灿灿？是因为她叫我出去泡温泉，没喊你吗？”
在她的注视下，那双墨绿色的竖瞳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它又不喜欢泡温泉，要是只跟自己的仆人泡，那还行。
“看来不是因为这件事。”苏酥的双手掌着它的脑袋，直勾勾地望着它，“那是因为什么？因为她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
她还是尽量往有理由的方向去猜测，并不希望小黑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随机找个人磨磨牙。
黑蛇吞完巨蟒的晶石与血肉，相当于五阶异能者，思维更贴近人性，自然明白人类在问什么。
“嘶。”
它默认了。
苏酥开始回忆：“灿灿当时说什么了？她说让我答应卫岩，试试多找几个男朋友……”
这话还没说完，黑蛇再次暴动。
它烦躁地摆动着蛇尾，猛地将岩壁上凸出来的一块石头撞碎。
苏酥终于悟了。
“你不想让我找男朋友。”她抿抿唇，“是害怕我丢下你吗？”
呵，丢下？
只有它丢下这个人类的份，她休想丢下它！
苏酥终于弄懂了前因后果，抱着小黑的脑袋沉默许久。
小黑在她的眼里，就如同没有人引导的暴力“孩童”。如果“交男朋友”在它的思维里等同于——她被人抢走，肯定会下意识做出反抗的行为。
“我不会丢下你的。”
黑蛇冷冷地盯着她。
苏酥又道：“我也不会交男朋友。”
黑蛇的竖瞳转了转，躁动的蛇尾也缓缓地停下来。
“嘶？”
苏酥莫名地听懂了它的语言，好似在说——真的？
“是真的。”她踮起脚，主动用额头蹭了蹭小黑的脑袋，“我答应你，不会交男朋友，一直都只有我和你，好不好？”
这并不是临时想出来安抚小黑的谎话。
这是她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坚定的理念。
残酷的末世生活，有今朝没明朝的基地乱象，让她早早地失去了对爱情的美好幻想，也失去了对另一半的期待。
“嘶！”
猩红的蛇信瞬间舔上她的脸颊，变大几十倍后，舔舐的面积都大了许多。
苏酥有些痒，下意识躲开几公分，又被蛇信追着舔了好几下。
“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再随便攻击同伴！”
黑蛇顿时收回蛇信。
苏酥：“……你要是不肯答应我，再有类似的行为，我们还是会吵架，我还是会不理你。”
“等什么时候你彻底惹怒我，我就会去找新的……”
这话只说到一半，蛇尾就猛地缠住人类，将她重新塞进蛇身之间，暴力地打断了她的后半句。
苏酥抱着蛇尾，气愤地咬了一口。
那力道，如同给黑蛇挠痒痒。
它甚至主动将蛇尾尖尖凑到人类的唇边，既是让她撒气，又是想跟她亲近。
苏酥面带怒容，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小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黑蛇僵立半晌，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低下头。
“嘶。”
嗯。
不咬就不咬，大不了以后多打几顿，看哪个家伙敢乱说话。
苏酥顿时松口气。
打一棒子还得给个甜枣呢，她再次勾住小黑的脑袋，几乎将大半个身子都吊上去。
“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你吵架。”
“万一你躲在山里冬眠，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我还能去哪找第二条跟你一样可爱的蛇？”
“还有那条巨蟒出现时，我也很害怕。看见它咬住你，我更是整颗心都乱了。”
那双竖瞳中，正倒映着人类的身影。
两瓣粉嫩的唇正在一张一合，说着最能打动蛇的甜言蜜语。
黑蛇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躁动。
是这样的。
它也喜欢这个人类，喜欢到吃不好也睡不着，在山里厮混好几天，本来也准备就在今天——默默地溜回去。
苏酥还在持续输出：“……砸进潭水时，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看，外面这么危险，我们俩再闹矛盾，哪怕只是赌气，一旦分开，就可能再也看不见彼此了。”
“嘶！”
黑蛇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
在爬行过来的时候，它能嗅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蛇尾卷起她的时候，更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有多低。
人类真的太脆弱了，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死掉。
它默默地舔舐着苏酥的唇角，蛇身传递的热量源源不断地过渡到她的身上。
一人一蛇再次陷入沉默。
只不过这次，是默契的、温馨的、毫无芥蒂的。
在这个比外面更加寒冷的地底洞穴，苏酥被护得严严实实，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寒意。
她有些依赖地蹭了蹭蛇身：“我饿了。”
啪嗒。
一大堆食物与饮料凭空掉出来。
苏酥捡了些自己爱吃的，斯斯文文吃了个干净，期间还试图往小黑的嘴里塞鸡蛋和西红柿。
“你一起吃，相当于西红柿炒鸡蛋了。”
黑蛇将鸡蛋吞进肚子里，将西红柿毫不留情地吐了出来。
苏酥只好捡起西红柿，洗干净自己吃掉。
饭饱酒足，她才拍了拍小黑：“走吧，我们原路返回，免得灿灿她们担心！”
黑蛇仔细地观察着她，发现她的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体温也没有那么低之后，才决定卷着人类游下岩壁平坡。
“等等！”
苏酥突然叫停，她从蛇身里钻出来，踩着蛇鳞一路往前攀爬，直至来到小黑的大脑袋附近。
抵达五阶的小黑，蛇身宽有两三米，苏酥随随便便都能跨坐下来。
“走吧。”
别人骑龙，她骑蟒蛇，威风劲是一模一样的。
黑蛇并不介意人类的骑坐。
它四平八稳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滑去，漫长的黑暗中，原本坐着的苏酥逐渐趴伏下来，只有紧紧地贴在它的身上，她才能在这么幽深的地底洞穴，感受到安全。
不知道滑行多久，黑蛇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吗？”
“嘶~”
苏酥打开手电筒，照亮了方圆几米的距离。
这是一处自然形成的溶洞，不远处就是她坠落的潭水，丢弃的羽绒服还扔在原地，已经结出一层薄薄的冰。
往上看……掉下来的狭窄通道已经完全被落石堵死，不论手电筒的灯光再怎么照，都无法从缝隙中看到更上方的景象。
苏酥想起了那场雪崩。
它同时引起了山体滑坡，这个来时的入口，说不定堆满了笨重坚硬的岩石。
小黑都不一定能钻出去……就算能，万一再次引发雪崩呢？
越看，苏酥的心越下坠。
“小黑，我们恐怕得另找出路了。”
第051章 韩式辣酱鸡爪
起先，在地底溶洞的日子还算好过。
有小黑的蓝焰在，煮饭都不需要柴火，只需要抱着它的脑袋叮嘱许久，教会它如何控制火焰的温度，以免将她的锅融成一团废铁。
睡觉也只需要找个平坦的地方，踩着宽敞的、会自动发热的蛇身，再盖上一层羽绒被，就如同睡在电热毯上。
还有洗漱，地底潭水烧开后，简单擦洗不成问题。
苏酥骑着一条蟒蛇，在地底溶洞徘徊到第七天，终于发现自己把问题想得有点简单。
这一座山脉连绵起伏，她与小黑位于不知道几百米深的地底，四面八方都是那条已经死亡的巨蟒钻出来的洞穴，如同一个庞大的迷宫。
有些地段甬道狭窄，小黑的身形无法通行；有些洞穴积满潭水，好不容易游走了几百米，却发现前面是个断崖，不得不原路折返；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的几个光源，出口要么被岩石与积雪封堵，要么是缝隙太狭窄壁层太厚，根本钻不出去。
小黑试过几次，脑袋上的蛇鳞被撞掉十几片之后，苏酥就不愿意让它继续尝试了。
“小黑，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她无力地趴在黑蛇的蛇背上，第无数次庆幸小黑及时变大了身形，要是让她自己走，更走不出地底洞穴。
“嘶~”
蛇信安抚地舔了舔她的唇角。
到底是冷血动物，身处黑暗阴凉的环境，简直是如鱼得水。
但它能敏锐地察觉到——苏酥的精神越来越差，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连反应都变得格外迟钝。
黑蛇比任何人都想快点离开这里。
它收起蛇信，默默地往前爬行，钻过一条狭窄的甬道，里面全是暗涌的潭水。
哗啦，哗啦。
手电筒的电量有限，为了节约，大多数时间都是关闭的。至于游走到什么位置，苏酥闭着眼睛都能猜测出来——又是积满潭水的甬道，水位大概在小黑身形的一半，前方要么是堵死的岩壁、要么是直接掉入大型潭水的断崖。
果不其然！瀑布的声音越来越近！又是一处断崖！
“小黑，往回走吧……呀！”
苏酥的话还没说完，蛇尾从后腰绕过来，将她整个人缠在其中。
“小黑？”
身型庞大的蟒蛇没有回应，它正在继续往前爬行，到了断崖边也没有停下来，反而极速地往下滑落。
咚！砰！哗啦！
苏酥被圈禁在蛇身之间，如同坐上激流猛进的游艇，飞溅起来的水花不断地拍打着她的脸颊。
接连不断的甬道，一个又一个的大转弯，直到水声远去，蛇身游上浅滩，四周的溶洞空间豁然开朗。
“嘶！”
黑蛇的脑袋忽然蹭了蹭苏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受伤了吗？”
苏酥立马紧张地打开手电筒，在小黑的身上晃了好几圈，直到发现它是想让她看看前方。
白炽光往前方随意一晃，打在两扇残损的石门上。
“咦？”
这明显的人工痕迹，让苏酥瞬间坐起身。
“这……”想象一发散，她立马抱住小黑的尾巴，“该不会是陵墓吧？”
再看那两扇门……不像是自然损坏，更像是被炸开的！
苏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小黑，我们好像不小心闯到别人的地盘上了……小黑！”
轰隆！
残损的两扇石门被庞大的蛇身毫无道德地撞坏，它连胜招呼都不打，径直游进了别人的墓穴。
苏酥这会儿也不嫌蛇尾圈得紧了，她搂得比它圈得更紧！
手电筒慌乱紧张地扫过四周。
这是一处极其宽敞的墓室，什么东西也没有，除了角落里的一具白骨架……苏酥赶紧将手电筒移向其他地方。
“小黑，你想去哪？”
“嘶！”
黑蛇进化过后的听觉格外敏锐，它隐约间好像听到了风声。
虽然交流有障碍，但苏酥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这处墓穴有人进来过，那肯定有出口！
她瞬间打起精神，满怀期待地看着小黑一路往前滑行，经过三四间空荡荡的墓室，直到滑进最大的那间主墓室，手电筒照到了一口棺材！
还是开口的！棺材板只盖上了一半！
苏酥顿时屏住呼吸，颤颤巍巍地揪着怀里的尾巴尖：“小黑，你说那里面，有没有可能……有粽子？”
粽子是什么？
智商已经进化了好几轮的黑蛇，竖瞳里闪过一丝迷茫。
“粽子就是……”苏酥卡壳了一下，“你就把它当成另类的丧尸吧。”
但丧尸都杀了那么多，就算真的有粽子，她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手电筒的灯光忽然照到西南角……里面矗立着一道黑影！
苏酥的心跳瞬间直蹦嗓子眼，刚做好的心理预设一秒崩塌。
“那、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好像惊动了那道黑影，它转瞬间就消失在视野之外。
完了！消失在黑暗里的“不明生物”，远远要比存在于视线之内，更加恐怖！
苏酥忍着心慌，手电筒四处乱晃。
空荡荡的墓室，再也没找到那道黑色的身影。苏酥的余光瞥过那口棺材，突兀地停滞下来。
刚才还盖在上面的棺材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开，正竖在棺材旁边。
那道黑影，该不会钻进棺材了吧？
黑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异常，还在以正常速度往前游走，经过棺材时，苏酥占据着高度优势，大着胆子望了一眼。
还好、还好里面什么也没有。
主墓室很快被抛在身后，苏酥全神贯注地盯着四周，始终没再看到那个黑影。
直到前方忽然出现一个洞口，久违的阳光照射进来，载着她的黑蛇兴奋地滑出大半个身子。
苏酥刚扬起笑容，意外突发！
洞口的岩石轰然砸落，转眼间就将小黑的大半截蛇身埋藏在石堆里，殷红的鲜血顺着滚落的石块一同流淌出来。
“小黑！！！”
苏酥立马掰开蛇尾，从蛇身上跳到地面，马不停蹄地赶到坍塌的石堆旁。
“小黑你怎么样？能出来吗？”
埋在土堆下方的黑蛇没有任何回应，鲜血流淌得更多了。
苏酥的声线都在颤抖：“小黑，你别吓我……”
她抱住庞大的蛇身，徒劳地想将它拽出来，可不论使出多大力气，都无法撼动分毫。
“吼！！！”
身后有风声掠过。
苏酥惊惧地往旁边一躲，偷袭的黑影顿时扑空，等它转过头来，是一张腐胀发白的死人脸，上下唇早已腐烂，青绿色的獠牙毫无保留地露在外面。
不像丧尸，像她想象中的粽子！
苏酥害怕地后退几步，踩进了粘稠的鲜血中。
她忍着眼泪与悲痛，大吼：“别过来！”
白光荡出几米开外，意图继续扑过来的粽子僵立了十几秒，不等苏酥找到武器……它就猛地挣脱了束缚！
“吼！！！”
粽子再次扑过来，青绿色的指甲长达五六厘米，直插苏酥的心脏。
身后便是坍塌的洞口，侧边是小黑的蛇身，她避无可避，拼尽全力挤出所有异能，堪堪将它控制在半米外。
那张恐怖的脸近在咫尺，苏酥掏出背包里的菜刀……末世前刀具管控严格，她翻遍好几个超市与杂货店，也只找到了这种狭长的屠猪刀。
幸而她有备无患地让小黑放出来，藏在自己的背包里，但小黑……
苏酥强忍着眼泪，使足力道砍掉了粽子的脑袋。
恶臭的腐水迸溅全身。
粽子死得格外彻底。
苏酥扔下刀，还想继续努力将小黑的蛇身拔出来……然而扭头就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什么坍塌的洞穴，也没有流淌到脚边的鲜血，只有一口半掩的棺材，里面摆放着一具骷髅架。
看这环境，分明还是刚才进来的主墓穴！
至于刚才砍死的“粽子”，也不是粽子，而是一只穿着橙色探险服的四阶丧尸！
轰隆！
苏酥被惊醒，扭头才看见小黑正在疯狂地撞击墓穴墙壁，墨绿色的竖瞳里满是疯狂之色。
“小黑！”
听到她的声音，黑蛇不可置信地扭头，看见是她的那一瞬间，蛇尾飞速地将她缠了起来。
“嘶！！”
那颗大脑袋凑得极近，似乎在打量她为什么没有死……是的，它刚才明明看见她被坍塌的石块压在最下方，鲜血流淌了一地。
苏酥惊魂未定地搂住小黑的脖子，目光扫过地上残留的丧尸尸首，通过上辈子的经验，心底渐渐升起一个猜测。
“这是一只精神系丧尸。”
从进入主墓穴开始，她和小黑就被它的精神系异能影响，看见了当下自己最恐惧的场景。
恐怖片看多的下场……还是得讲究科学。
苏酥缓了好一会儿，才指使黑蛇：“看看它脑袋里的晶石。”
蛇尾狠狠地拍向那颗腐烂的脑袋。
一颗黄色的四阶晶石滚落在地，被纤细的蛇尾尖卷起来，放置在人类的手心里。
苏酥诧异地看了它一眼。
这还是护食的小黑，第一次将晶石让给了她。
“嘶！”
蛇尾推了推她的手，好似在催促她赶紧吞下去。
苏酥望进那双竖瞳，隐隐约约窥见了几分害怕与担忧。纵使它说不出口，她也能感受到，它希望她变得更强，至少不要轻易死掉。
也不知道小黑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她将洗干净并且高温消毒的四阶晶石吞进嘴里。
源源不断的能量涌入体内……熟悉的流程不需要再一一赘述，等这颗精神系的晶石彻底吸收完，苏酥感觉到自己的异能多出了一份用途。
先前那股隐隐约约的预感，如今变得格外明晰。
可惜现在没有实验对象……苏酥的目光投向正在舔舐自己的小黑，忽然开口。
“不许舔了。”
“嘶？”
正在通过舔舐缓解焦虑的黑蛇顿时僵住，猩红的蛇信原本已经舔到唇角往侧边几厘米，这会儿像是不受控制般，被迫顿在空中。
苏酥再次发令：“尾巴摇起来给我看看。”
嗤。
已经是条大蛇的小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幼稚的动作，然而，它的蛇尾背叛了它的大脑，竟主动地在人类的身边摇晃了两下。
黑蛇瞪大竖瞳：“！！！！”
“把我放下来。”
这回的指令失败了。
黑蛇已经提高警惕心，对于她的任何要求，都不为所动。
五阶的大蟒蛇有了抵抗之心，仍处于四阶的苏酥，接下来再怎么尝试都无法得逞。
但没关系，她已经使出了异能的新用途。
苏酥抱住黑蛇，狠狠地亲在它的大脑袋上。
“小黑，以后要是再遇到其他吞食过晶石的动物，我就能跟你一起对付它了！”
她的异能，终于不再受限于丧尸，又多出了一个动物选项。
“走！我们继续找出口！”
第052章 芝士培根焗饭
作为实验对象，黑蛇很不高兴。
它幽幽地瞥了一眼人类，将她卷起来放回自己的后背，继续往前滑行。
接下来的墓室里再无奇怪的事情发生，只有角落里堆放着一些陈旧的背包，偶尔还能看到几具穿着橙色探险服的遗骸。
终于，黑蛇在一处石壁前停了下来。
墙壁的正中央被炸开一个大洞，已经完全被泥土填埋，不难想象，曾经有人炸开了这里，从盗洞钻入，拿走了墓里面的东西。
那几具遗骸……或许是后来的探险者，被困在墓室里，至于其中一人是怎么变成丧尸的，就不得而知了。
苏酥盯着那个盗洞：“小黑，你能从这里钻出去吗？”
“嘶！”
黑蛇给出了肯定的回应，它先是将人类放下，然后用坚硬的脑袋去撞周边的砖石。
已经损坏的石壁被轻松撞开。
“嘶。”
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黑蛇用眼神叮嘱苏酥，确定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后，才顺着盗洞一路往上钻。
越来越多的泥土倾泄进来，在墓室里堆成一个小土坡，但更多的，还是被黑蛇拱到上方。
苏酥往后退了十几步，仰头看着小黑的蛇身逐渐消失在洞口。
泥土还在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墓室终于迎来了光亮！
但很快，又被重新钻进来的小黑堵上。
“嘶！”
一截蛇尾自洞穴垂落下来，轻微地摇晃了两下，以示催促。
长期培养的默契，让苏酥一下子就明白了小黑的意思。
她踩上小土堆，紧紧地抱住那截蛇尾，在感受到她已经抱上来之后，最纤细的尾巴尖自动缠住她的腰。
嗖！
苏酥被吊出了盗洞！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光线刺痛了久不见光明的眼睛，苏酥连忙闭上眼，被刺激出来的泪花沾湿了眼角与睫毛。
冰凉的蛇信下一秒就舔了上来。
缓了许久，苏酥终于重新适应了外界的光线。
依旧是灰蒙蒙的天，四周山脉布满积雪，衬得幻境里出现过的“阳光”格外虚假。
“小黑！我们终于出来了！”
苏酥兴奋地抱住粗壮的蛇身，高兴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周围的环境格外陌生。
“但这是哪？”
她茫然地转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积雪就是山脉树干，像是山脉里的一处小型洼地。
回想起这七天不分南北的钻行，苏酥严重怀疑他们已经偏离G市，位于某个陌生的地带。
离开地底的兴奋退却之后，她又开始担忧该怎么去找庞灿灿她们。
“嘶~”
或许不满她长时间的走神，黑蛇再次将她拎上后背，瞄准了南边的方向穿行而去。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
苏酥爬到小黑的脑袋上，原本是想看看前方的景色，但蟒蛇前行的速度太快，刺骨的寒风将她的脸颊刮得生疼。
她又默默地滑回蛇背，捞起小黑的蛇尾为自己挡风。
大概游走了几公里后，苏酥忽然叫停：“小黑，等等！”
她看到了一处新温泉！
“我想去洗个澡。”
地底洞穴的环境太简陋，哪怕有蛇形电热毯，她也不敢去掉衣物好好洗个澡。
再加上刚才那只四阶丧尸死前，还溅了她一身腐水，她现在闻着那股异味都想作呕。
黑蛇默默地调头，将人类送到了温泉边。
这里的池子不多，但温度很高，四周更是雾气弥漫。
苏酥探了探水温，决定在这个池子里煮鸡蛋。
更远一点儿的几个池子温度较低，适合人类泡澡，至于小黑……钻了一身的泥土，蛇腹还混杂了不少积雪。
也没法让一条蟒蛇泡温泉吧？
苏酥沉默片刻：“小黑，要不你去找个湖泊泡一泡？”
黑蛇不高兴地“嘶”了一声。
墨绿色的竖瞳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类，见她不明白，它主动将一截蛇尾摆进温泉池，示意自己并不怕这里的水温。
也是，小黑都能喷火了，温泉的温度岂不是小儿科。
蛇尾已经在温泉里泡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人类还是不懂。
“嘶！！”
黑蛇气得朝苏酥龇牙咧嘴。
苏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洗吧？”
黑蛇终于大发慈悲地点点头。
它之前的每一次洗澡，都是她帮忙洗的，没道理这一次就自己洗。
苏酥深吸口气，双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圈。
“小黑，你现在长到这么大，要是还让我帮你洗，洗到天黑都洗不完。”
道理都懂，但黑蛇不接受。
它追着人类“嘶”了好几下，大脑袋搁在温泉池边，竖瞳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苏酥差点心软。
但她看了看小黑如今的体型，理智顿时回归，毫无回旋余地地拒绝了它。
“不行，你自己去水里泡一泡，也能变干净。”
见苏酥铁了心，黑蛇不情不愿地爬进了最大的温泉池，百米长的蛇身先探了一截进去，然后就发现——最大的池子也只能容纳十分之一的它。
僵持好一会儿，它最终还是选择妥协，找了个最近的湖泊，破开冰层冲进湖底肆意搅动。
湖面天翻地覆，荡开无数层波浪。
温泉边。
见小黑乖乖去洗澡，苏酥着实松了口气。
寻思着小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她选择了一处温泉，先舀起温泉水将身上的污垢冲洗一遍，才舒舒服服地泡了进去。
微烫的泉水包裹了全身，每一处毛孔都舒服得主动打开。
苏酥散开半长不短的乌发，微微侧着头，垂在池边仔细揉搓冲洗。
搅浑一池湖泊的黑蛇借着水声的遮掩，悄无声息地溜了回来，脑袋藏在了水雾之中。
一双冰冷的竖瞳，精准地盯住池子里的人类。
那是跟它完全不一样的身体构造。
窈窕的身区体在池子里若隐若现，乌黑的头发与白皙的月几肤互为衬托。按理说，一条冷血动物不应该如此关注人类。
但黑蛇不一样。
它生出了灵智，长出了人性，还得到了人类的爱意剖白。
死去的巨蟒到底给它留下了不少传承，它已经很少再去想“仆人”这个词，看向苏酥的目光，正在缓慢地发生变化。
那或许……是在看自己的雌性。
庞大的蟒蛇无声无息地趴在不远处的池边，从未有过波动的地方，隐隐约约生出几分热意。
它心念一动。
长达百米的蛇身瞬间缩回到十几米的长度，熟悉的小黑形象再次出现。自它彻底吸收完巨蟒的晶石与血肉后，便能随意控制身形，之前没有显露出来，也只是因为待在地底溶洞，庞大的体型更适合带着人类生存。
“嘶……”
蛇嘶声消散在空气中。
苏酥若有所觉地扭回头：“小黑？”
无蛇应答，或许是幻听。
然而，在人类看不见的角度，一条小型蟒蛇正悄然滑进她所在的温泉池内。
苏酥加快速度清洗掉头发上的泡沫，突然间，脚腕似乎传来若有若无的撩拨。
她不明所以地低头，在清澈的池水中，看到了一大团游动的软体动物！
“啊！”
苏酥惊恐地尖叫一声，转身就想爬出温泉池，然而那条软体动物的速度比她更快，眨眼间就冲破水面，露出一颗熟悉又狰狞的脑袋。
还有那双熟悉的墨绿色竖瞳。
“小黑！！！！”
苏酥先是震怒，然后才反应过来：“你能变小了？”
“嘶~”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的尴尬情况，不是盘问小黑的好机会。
苏酥恼羞成怒地踹了它一脚：“你去其他池子！”
“嘶！”
漆黑的蛇尾在水底划出一道水波，快准狠地圈住人类的两只脚腕。
苏酥就这么被“绑”在了水里。
失去平衡前，她惊慌失措地掌住一旁的岩石：“小黑！你在干什么！”
这句话刚吼出来，后背就贴上冰凉滑腻的蛇身。
“小黑！！！”
恼怒、惊慌、震撼的声音并没有阻止黑蛇的恶劣行径。
它的脑袋重新潜入池底。
几秒后，苏酥惊得全身都在颤抖。
她一只手撑在岩石上，一只手胡乱地去抓那截滑溜溜的蛇身：“别闹了，给我出来！”
十几米长的蛇身，轻轻松松就被人类抓进手里。
但那颗脑袋始终没有冒出来，滑不溜湫地不肯被抓住。
苏酥捞了好几下，都被它狡猾地躲过去。
然后它就躲在池底狠狠地搅动起来，水花一片接一片地袭向苏酥，蛇尾更是精准地束缚住她。
苏酥的指甲狠狠地掐住手里的蛇鳞，要不是双褪被绑，她恨不得用最大的力气去踹它。
“小黑！！！”
她狠狠地拍开了那截蛇尾，在对方即将卷土重来前，挣脱蛇尾狼狈地爬上岸。
温热的水珠滚落到洁白细腻的小褪，宽大的毛巾裹在身上，终于重归自由。
那股羞恼散开，剩下的全是气愤。
哗啦！
黑蟒破水而出，脑袋刚滑上岸，竖瞳还在不依不饶地盯着她，仿佛还没有戏耍够……苏酥注意到它的视线，忍无可忍，狠狠地踹了它一脚。
“嘶！”
黑蛇顺势吐出蛇信。
脚心顿时传来湿濡的添舐感。
这太离谱了！太超过她的接受范围了！
苏酥将毛巾固定住，紧咬唇瓣，弯下腰抱起沉重的小黑，将它重重地扔进温泉池。
庞大的重量砸出巨大的水花！
“你给我好好清醒点！”
漆黑的身影沉入水底，苏酥的月匈膛还在剧烈地起伏。
方才发生过的事情、过于粗鲁的戏耍，让她回想起来，都有些愤怒，气到身体都有些发软。
要不是一模一样的身型，如出一辙的墨绿色竖瞳，她真的要怀疑温泉池内多了第二条好动的蟒蛇。
它到底在想什么？！
第053章 襄阳牛肉粉面
水雾缭绕的池边。
苏酥恐惧的泪水浸湿了眼角，湿漉漉的睫毛搭拢在眼睑，哭得鼻头都有些发红。
“小黑……”
别这样。
别这样。
别这样恐吓她。
葱白的手指紧紧地扣着那截绑住双手的蛇尾，平滑的蛇鳞都被她抠下一片。
这是她面对大型动物攻击时，唯一能做的抵抗。
蟒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疼痛，它强势地朝猎物发动最生猛的进攻，精准地寻觅到人类的致命弱点，不留情面地碾压上去。
一种被冷血动物啃食殆尽的危险感萦绕心头。
苏酥不受控制的哭喊出来。
“小黑！！！”
阖眼假寐的蟒蛇将大脑袋凑了过来，疑惑地蹭了蹭沉睡中的人类。
“嘶？”
苏酥猛地惊醒，略快的心跳显示着她刚经历了一场算不上很愉快的梦境。
熟悉的蛇信添舐而来时，她条件反射地避开。
黑蛇已经变回庞大的体型，见雌性避开自己的亲昵，那双竖瞳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它也不吭声，就那么默默地凝视着她。
苏酥捂着还在狂跳的心脏，梦里的一幕幕历历在目。
她甚至记得它在水里的所有恶劣行径。
这一切都要怪罪于两个月前，突然变小的黑蛇溜进温泉池，将她绑在岩石边，对她展开“袭击”……那股“恐惧”在梦中放大了数十倍，也让苏酥的警惕心拉到最高阈值。
两个月过去。
由于大雪封路封山，没有出行工具，也没有详细的地图，苏酥决定在山里等到雪灾结束。
而小黑在这段时间内的表现格外良好，类似的行为再没有出现过，那日的“芥蒂”便慢慢消散，苏酥的警惕心也逐渐回归正常。
如果刚刚没有做那个梦，她说不定早就忘记了那天的事情。
“嘶？”
“……”
小黑的再次示好，依旧没有换来雌性的回应，它失落地将她放到搭建的窝棚里，转身去狩猎。
没过多久，一只血淋淋的兔子被扔到苏酥的面前。
大蟒蛇讨好地将脑袋探进窝棚，眼巴巴地望着雌性。
看着小黑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苏酥叹了口气，主动抱住它的大脑袋。
“对不起，我刚刚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
“嘶~”
小黑高兴地蹭了蹭她，看那模样，好像是对她刚才的抗拒与警惕毫无芥蒂。
苏酥的心底升起一股感动，以及内疚。
这两个月，白茫茫的山林间，她和小黑相依为命……不，相当于是小黑在饲养照顾她。
肉质缺乏的时候，是它钻进地里找到了正在冬眠的小动物；温度变低时，也是它自动发热，充当一整晚的电热毯；无聊时，也是它托着她四处游走，寻找能够充当纤维的绿叶野菜。
它甚至带着她钻到了无人的山村，找到了残留在村民家里的名著与早期杂志，度过了悠长的无聊时光。
思及此，苏酥的愧疚心抵达巅峰。
怎么能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对小黑升起了这么长时间的警惕心？在两个月的现在，明明已经快遗忘了，却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将小黑想象成那种恶劣的模样。
只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小黑，这段时间，对不起。”
没头没脑的一句道歉，苏酥原本没指望小黑能听懂，但被她搂住的蟒蛇不仅听懂了，眼底还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嘶……它悄无声息地吐出蛇信，努力克制着想要添舐雌性的冲动，等她的视线移过来，又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苏酥彻底放下心。
她捡起那只血淋淋的兔子，笑道：“今天吃麻辣兔头和麻辣兔丁！”
佐料都是齐全的，在超市还没有彻底被幸存者洗劫一空前，她搜寻了不少调味料放在小黑的空间里，大大丰富了这两个月的饮食。
苏酥熟练地剥开兔子，腌制、翻炒，呛人的气味扑鼻而来。
趴在近处的黑色大蟒蛇差点打了个喷嚏。
苏酥推了推它的脑袋：“你离远点。”
黑蛇不肯让开，想要舔舐人类的蛇信被理智克制，伸出来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苏酥将煮好的半只兔肉喂给小黑，自己则端着一碗米饭、一盆麻辣兔丁吃了起来。
久违的阳光透过树叶投射在简陋的窝棚下，她享受地眯起眼睛，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了些跃雀：“小黑！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继续上路了！”
漆黑的蛇尾不高兴地拍打着地面。
习惯了一人一蛇单独相处的它，一点儿也不想上路，更不想回到先前的日子，看着苏酥的身边再次围上那些臭烘烘的人类。
苏酥并没有察觉到它的不乐意。
她这段时间跟着小黑转遍了整座山脉，既没看到熟悉的村庄，也没看到能够当做指向标的G市。
这便只有一种可能——她已经远离了G市，再想回去找庞灿灿他们，又得在路上耽误很长一段时间。
又过了几天，凝结在路面的冰层彻底融化，苏酥简单收拾了一下窝棚，转身爬上小黑的蛇背。
“走吧，我们出山！”
“嘶！”
黑蛇变成合适的大小，既能托着雌性游走，又不至于太显眼。
终于天色即将变暗前，一人一蛇翻出山脉，看到了熟悉的公路！
短短的功夫，已经有好几辆汽车飞驰而过。
苏酥和小黑藏在山边的树林里，羡慕地看着他们：“小黑，要是我们的越野车还在，就好了。”
离南方基地还有数百公里，她不可能堂然地骑着一条大蟒蛇出发。
先不说会不会招惹到有心人的窥伺，就说小黑……走这么远，它蛇腹下方的鳞片估计都要在马路上磨出火星子。
“嘶！”
抢一辆。
黑蛇的竖瞳幽幽地盯着下方移动的“钢铁盒子”，已经开始物色哪辆更适合自己的雌性出行。
苏酥拍了拍它的脑袋：“不能抢。”
末世里的车辆都是稀缺的物资，可以威胁也可以交换，直接抢就有些太野蛮霸道了。
经历了这么多，她的性格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温温吞吞并不想仗势欺人。
苏酥又盯着马路观察好一会儿，心底有主意了。
“小黑。”她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快钻进来。”
为了给人类减少重量，黑蛇又变回近两米长的大小，完美地钻进背包。
苏酥爬下山林边缘的陡坡。
积雪融化没多久，泥面十分湿滑，她一个没注意，狠狠地摔了个屁股蹲，月要部以下的衣物顿时沾满泥泞。
“嘶！”
黑蛇嗖地蹿出脑袋，似乎是疑惑她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摔倒。
果然还是不能离开它。
苏酥艰难地站起来：“小黑，没摔到你吧？”
“嘶……”
猩红的蛇信想要舔走那块溅到雌性脸颊边的泥泞，被她眼疾手快地拍开。
“脏，不许舔！”
黑蛇默默地收回蛇信，换成蛇尾将那块泥泞蹭干净。
脏成这样，再怎么挽救都无济于事，苏酥将钻出来的小黑团吧团吧又塞回背包。
“先别出来，我去试试拦辆车。”
她的打算是，用食物或者其他物资，拦下路过的车辆，让对方将她送到城镇，她再去寻找那些无主的、还能使用的汽车。
然而，现实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苏酥站在路边疯狂招手，路过的每一辆车在看到她时，都会加快速度，直接飞驰而去，给她留下一串冷漠的车尾气。
很快，后方又开来一辆车。
“卧槽？前面有个大美女在拦车！”
车内有人扒住车座，眼睛都在发亮：“老大，停车把人带上来吧？”
开车的男人低吼：“能不能长点心眼！末世前自驾游碰到拦车的人，都不敢随便停车。更别说这是末世，荒郊野外，突然出现一个女人，谁知道是不是陷阱！你们想死就只管说，我直接把你们都踹下去！”
他成功吼醒了几名同伴，几人都悻悻地闭上嘴。
油门被踩到底，车子一溜烟儿消失在视野里。
苏酥：“……”
难道真的只能抢车了？
就在她反思之际，又一辆白色的甲壳虫迎面开来。
苏酥不抱希望地挥挥手，然而下一秒，车子在她的面前停下。
开车的司机是个英气的女人，副驾驶坐着一个漂亮的男人。
女人扫过苏酥脏污的衣服，皱起眉头：“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见有戏，苏酥连忙说出自己准备好的理由：“我跟同伴准备投奔南方基地，中途起了争执，他把我赶下车……我身上还有些食物，只要你们愿意把我带到下一个城镇，我可以把食物都给你们！”
女人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几秒，痛快松口。
“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上来吧。”
第054章 泰式咖喱大虾
苏酥交出了几包方便面，钻进后驾驶座。
刚坐稳，余光就瞥见副驾驶座的漂亮男人，正透过后视镜，不着痕迹地扫视她。
苏酥垂眸，佯装什么都没发现。
“我叫瞿雯，这是我男朋友，纪隽之。”驾驶座的瞿雯率先开口，“我们也是去投奔南方基地，只剩下七八十公里的路程，直接把你带过去就行。”
只剩下七八十公里？！
苏酥的瞳孔微微放大：“离南方基地只剩下七八十公里了吗？”
“对啊。”瞿雯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你不知道？”
“我没有地图。”担心露馅，苏酥“丧气”地垂下脑袋，“路上都是同伴在开车，我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瞿雯又瞥了瞥她的脸蛋。
紧接着，漂亮男人也瞥了过来。
被两道目光轮番扫视，苏酥努力扮演着小可怜的模样。
“你这是遇人不淑啊。”瞿雯摇摇头，还是耐心解释，“我们已经进入省内，按照现在的车速，考虑到路况、休息以及各种意外，再开一天就能抵达南方基地。”
“我明白了。”
苏酥表面恍然大悟，心底却震撼许久。
这么说来，她跟小黑在地底溶洞钻了七天，又在大雪覆盖的深山里游荡两个月，最终足足前进数百公里？！
看来是彻底找不到庞灿灿他们了。
不如直接去南方基地，或许能在那里碰头。
有了打算，苏酥便放松下来，默默地听着前面的情侣闲聊。
通过简短的聊天，她大概明白了这两人的配置——瞿雯是三阶冰系异能者，她的男朋友纪隽之是个普通人。
他们侥幸在大雪封城里熬了下来，但也尝够苦头，准备投奔南方基地开启更加有保障的生活。
瞿雯突然将话题抛给她：“你呢？你去南方基地后，有什么打算？”
她看起来大概二十八九岁，眉目间充满英气，打量的目光也没让人嫌恶。
“我有认识的人在南方基地，准备去找她。”
这话是真的，苏酥想去南方基地，一来是寻求稳定的生活，二来是寻找上辈子帮助过自己的人。
再麻木的经历中，也会隐藏着些许温情。
想起上辈子的某些画面，苏酥下意识地露出一抹笑，腮边微微显露出一处小巧的梨涡。
瞿雯盯着后视镜看了好几秒。
漂亮男人的目光也跟着瞥了过来。
瞿雯：“把你丢下的人，肯定会后悔。”
苏酥不解：“啊？”
瞿雯没继续往下说。
短暂的接触中，包括苏酥拦车的行为，都证实了她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还有些天真。
那个丢下她的男人，说不定是想借此拿捏她，很像一些吵架就会把女朋友丢在路边的下头男，说不定就等着她低头认错……幸运的是，她被自己捡到了。
“放心吧，我收了你的方便面，肯定会把你安全地带到南方基地。”
虽然她的话很突兀，但苏酥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谢谢你。”
并不是所有的路段都已经化冻，还有些冰层残留在上面。有些路过的车辆不当回事，车速飙到极致，一下子就滑进了路边的坑里，车头狠狠地撞在山坡上。
每当这个时候，甲壳虫都会把车速放到最慢。
如此一来，直到天黑，也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今晚就在野外休息吧。”
瞿雯将车开出公路，停在路边的草地上。
下车前，她拎走了那几袋苏酥刚上交的方便面：“今晚就吃这个。”
火堆烧起来，铜锅驾起来，五包方便面被同时下进开水中。
等到调料包再加进去，霸道的泡面香味顿时勾起三个人的馋虫。
瞿雯大大方方地给苏酥夹了一整碗泡面。
接过来时，苏酥都有些震惊。
五包方便面，省着点吃，可以吃五顿。
眼前的三阶异能者就这么一顿吃完，还毫不吝啬地给她也夹一碗……或许是误会了她的震惊，瞿雯解释：“我跟隽之的饭量都比较大，所以只能省着点吃。”
苏酥曾经的“省着点吃”，是把一块面饼掰成四小块，每天只吃一小块。然后调味料还能分成十份，每份煮成调料汤，又能对付一顿。哪怕如此，面饼依旧是底层普通人的奢侈品。
这对情侣过的日子，比末世里大部分人还要滋润。
也是三阶异能者的实力与底气。
苏酥喝了口面汤，发现自己确实是运气好，随便拦辆车，遇到的也是好人。
她还想着……万一对方不怀好意，正好黑吃黑把他的车吞掉。
“晚上我跟隽之轮流守夜。”
苏酥抬头：“我也可以守。”
“你？”瞿雯看了她一眼，语气下意识变得温柔，“你就好好睡觉吧。”
漂亮男人的目光又瞥过来了。
苏酥捧着碗，心底颇有些无措。
守夜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前半夜是瞿雯守，后半段是纪隽之守。
苏酥待在车里，还被好心地分了一条毛毯。
“嘶！”
黑蛇不耐烦地钻出背包，隔着紧闭的车窗，冷冷地凝视着正坐在火堆边聊天的男女。
尤其是“女”。
“看什么呢？”苏酥将它搂进自己的怀里，“你要是想跟我一起睡觉，就必须躲在毛毯里，不能露出来，知道吗？”
瞿雯人很不错，她不想吓到她。
黑蛇没有丝毫犹豫地钻进毛毯，在雌性躺下时，试探性地舔了舔她的唇角。
苏酥没有任何抗拒，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相处状态。
它满意地窝回雌性的怀里，老实的模样令人格外心安。
有小黑守着，不知不觉间，苏酥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惊醒，抬头看去，车内空无一人，车外的火堆旁也空无一人。
苏酥惊诧地坐起身：“人呢？”
一个人消失是临时有事，两个人同时消失……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苏酥果断打开车门，将小黑塞进背包，朝着四周开始寻找。
直到靠近东边的一片小树林，她才隐隐约约听到点动静。
“啧，快点。”
男人的声音很沉闷：“……对不起。”
“……艹，树上有蚂蚁！”
“那换个姿势。”
低低的对话声，清晰地传进苏酥的耳中。
她瞬间红了耳根。
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情，还是老实回去睡觉吧。
苏酥刚转身，背包突然一空。
“小黑？”
黑蛇转瞬爬到地面，漆黑的鳞片与黑夜完美地融为一体。对于雌性的呼唤，它罕见地没有遵循，反而加快速度朝着声源地游去，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酥又气又恼，还不敢开口把它喊回来，万一让瞿雯他们听到了呢？
她更不敢离开，生怕小黑在树林里面惹出什么乱子，只能焦心地站在外面苦苦等待，寄希望于它能够自己主动爬回来。
如此站了十几分钟，听着那些细微的动静，苏酥的脸越来越红，眼神也越来越放空。
她都不敢想象小黑到底钻进去看到了什么！
“行了，我们离开的时间太长了。”
树林里，瞿雯已经开始催促纪隽之。
又是一阵疾风骤雨。
听那动静，显然是准备出来了。
苏酥顿时慌了。
小黑怎么还不出来？！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时，脚边滑过熟悉的蠕动感，一条听完墙角的黑蛇顺着她的腿爬回背包。
苏酥来不及教训它，匆匆回到火堆旁。
没过两分钟，漂亮男人率先回来。
他看到苏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醒了？”
“嗯。”苏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毫无破绽，“看见你们不在，我刚刚还准备去找你们。”
纪隽之没说什么。
下一秒，他突然也坐在火堆边。
啪嗒。
打火机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明明灭灭的火苗点燃了一根烟。
烟，在末世里也是奢侈品。
男人修长的手夹着一支烟，眼底带着刚完事的满足与空泛。
凭心而论，他长得……挺不错，过于狭长的桃花眼给他增添了不少魅气。按照这个长相，末世前起码也能闯进娱乐圈。
苏酥正在尴尬地胡思乱想。
纪隽之吐出一口烟圈，突然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苏酥。
他的目光太强烈，苏酥很难当做没看见：“有什么事吗？”
“你应该懂我。”
“啊？”
纪隽之深深地望着她：“我们俩是一样的人。”
怎么就一样了？苏酥的心底充满了问号。
“末世里，普通人很难独自生存。”
原来是这个不一样，苏酥点头：“确实。”
似乎是获得了认同，纪隽之微微一笑：“瞿雯说得没错，按照你的长相，去南方基地随随便便都能找个厉害的异能者。”
“但我不一样，我很难找到比瞿雯更合适的对象。”
异能强，年轻，相貌不错，对他也大方，还没有那么多奇葩的嗜好。
顶多只有一个缺点——有点男女通吃。
“所以我希望，接下来的这段路，你能不要跟我抢。”
苏酥：“……”
今晚尴尬的事情一茬接一茬，她真的很难开口。
幸而瞿雯及时回来。
“你醒了？”
苏酥默默站起来，避免直视瞿雯的眼神：“……我还有点困，先回车上睡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车内，瞿雯才收回视线。
“你刚刚跟她说什么了？”
纪隽之摇头：“没有。”
“那她为什么不敢看我？”瞿雯抢过纪隽之的烟，重重地吸了一口，“难道真是困了？”
纪隽之低着头不说话。
……
车内，苏酥拎着装死的黑蛇，气急败坏地摇晃它：“你只是一条蛇！去偷看那些事情干什么！”
小黑以前不是这样的，它小心眼又记仇，除了晶石和食物，再没有其他感兴趣的事情。
但现在，它竟然去偷看墙角！！
黑蛇继续装死。
它刚才缠在树干上，一双竖瞳隐在树叶后面，简直是开了高清直播，全程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那样……黑蛇吐出蛇信，乖巧老实地舔了舔雌性的唇角。
它之前只知道循着气味，按照本能而行。
现在明白了更多。
它也有，而且比人类雄性更强。
它甚至不需要雌性催促。
“嘶~”
蛇嘶声格外嘶哑缠绵，苏酥隐约听出一些区别，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千言万语，最终化为警告：“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黑蛇充当哑巴。
苏酥狐疑地盯着它，既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最后只能满腹心事地睡去。
黑夜平静地度过，一大早，甲壳虫再次上路。
今天的速度比昨天快，下午四点，南方基地的大门终于闯入视野！
老远就看见，基地门口已经排了好几列长队！甚至都排到了几百米之外！
再次见到这种盛况，苏酥恍然许久。
她终于又来到了南方基地。
上辈子，抵达这里时，也是一个下午。
林薇然等人是异能者，直接通过特殊通道进入基地，被安排到核心地段的高档公寓内。
而她排在普通人的队伍里，排到晚上都没有进城，还是第二天中午才进入基地，被随意丢到最混乱的城中村。
“听说一个异能者只能带一个普通人。”瞿雯已经拿着基地入城手册回来，仔细地翻阅着，“除非是一家三口。”
“异能者入城不需要交任何东西，但普通人入城，需要交纳有价值的物资，具体价值由基地的工作人员判断……”
“让让！排在外面的人，赶紧让条路！”
喇叭中传来失真的吼声，突兀地打断了瞿雯后面的话。
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等候在基地外的众人同时扭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行缓缓开来的车队上。
“是永恒小队！他们回来了！”
十几个工作人员同时跑出来，将围在四周的人群驱散，给车队留出一条宽敞的大道。
如此醒目、如此特殊的待遇，瞬间引发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那是谁？”
“基地为什么这么优待他们？”
人群中夹杂着一些生活在南方基地的人，听到这些疑惑，好心解释道：“这是基地最厉害的狩猎小队，里面有两个四阶异能者，两个三阶异能者，还有不少跟随的二三阶异能者。他们每次带回来的物资和晶石也是最多的，就连城主也很看重他们。”
这话随风传到了苏酥的耳中。
永恒小队，司哲与林薇然的小队，寓意着人类永恒……两人的爱情永恒。
看来他们比上辈子要更早抵达南方基地，一如既往地混到了高层。
苏酥侧过身子，将自己的身影藏进了人群中。
那辆开在最前面的越野车，副驾驶座的车窗已经摇了下来。
“司哲，那道身影好熟悉。”
司哲顺着林薇然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道身影早已隐入人群：“哪个？”
林薇然再看过去时，已经找不到刚才一瞥而过的身影。
“算了，可能是我看错了。”
第055章 香辣手撕烤兔
车队很快消失在专用通道。
基地外面又恢复了平静，异能者终究是少数，那些风头与名气只是最顶尖那批人的优待。大部分人还是要默默地排队，等待一个进城生活的机会。
瞿雯收回视线，担忧地看向苏酥：“你怎么办？”
异能者只能带一个普通人进去，她带上纪隽之，那苏酥怎么办？
“没关系，你们先进去吧。”苏酥轻松地笑了笑，“我去普通人的通道那里排队，反正进城之后，我也是要去找亲戚的。”
瞿雯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纪隽之拉住她的手：“走吧，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苏酥也劝：“早一点进去，说不定能选到更好的住处。”
“好吧。”
瞿雯叹口气，带着纪隽之走进异能者特殊通道。
两人的离开，没有让苏酥的心态掀起一丝波澜。
她已经见惯了离别和萍水相逢，瞿雯纪隽之的出现，只能算是末世百态中的两个鲜活人物。
……还让小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苏酥将背包背到身前，鼓着腮帮子重重地拍了一下。
窝在里面的黑蛇顿时睁开眼。
先前在高速公路的面包车里，她不小心挤到它，它都要不满地挣扎一会儿。
如今苏酥主动拍打，它也只是睁开眼，又懒洋洋地阖上。
苏酥拍完，没等到任何回应，反而有些失望。
就好似一拳打进棉花里。
哼。
“进城在这里排队，每个人准备好上交的物资，要是拿不出来，直接取消进城资格！”
普通人通道这边的工作人员，几乎全是一阶异能者，有他们镇守，没人敢插队也没人敢闹事。
但这些异能者也不能阻止人性。
能够躲过末世最初的丧尸潮，又熬过雪灾，最终站在这里的人，要么体魄强壮，要么拥有没有显露的底牌。
苏酥的出现，犹如肉包子扔进了鬣狗群。
没有异能、独身一人、柔弱可欺、长相姣好……所有的特质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很快就会吸引到无数阴沟里的蛆。
苏酥顶着诸多打量的目光，平静地站到队伍最末尾。
她其实也可以走特殊通道，但那样一来，就不会被分配到城中村，也见不到上辈子帮扶自己最多的人。
“小黑，变小点。”
“再拿条烟出来。”
压低的声音传进背包，不一会儿，里面的重量就骤减。
队伍缓慢地往前进。
前方只剩下最后几十人时，工作人员站了起来：“今天的入城名额已满，还在排队的人可以等明天。”
排队的都是普通人，哪怕心急不满，也不敢在异能者面前闹事。
基地的所有通道同时关闭。
与上辈子的情况一模一样。
即便这样，也没多少人离开队伍，大家都是就地坐下，准备对付一晚上。
苏酥抱着背包，同样席地而坐。
刺啦。
背包拉链被拉开，躺在里面的黑色大蟒蛇，已经变回了手臂长度、拇指宽度的小细蛇。
这副模样，距离现在太过遥远。尤记得刚见面时，小黑还吊在树枝上吓过她。
苏酥的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将手指伸进背包拨动小细蛇的身体：“小细蛇。”
“嘶！”
黑蛇看出她的揶揄，轻轻地咬住她的手指，不满地磨了好几下。
“哟，包里藏着什么好东西啊？”
难听的嗓音打破了这一刻的温馨，排在队伍后方的寸头男拨开人群，目标精准、大跨步地走了过来。
他大咧咧地蹲在苏酥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抢过背包。
“拿来让大爷看看！”
背包被暴力抢走，寸头男伸手就要掏东西。
“啊啊啊啊！！！”
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响起，寸头男猛地缩回手臂，虎口处赫然多了两枚牙印。
“嘶！”
背包被扔落地面，拇指粗细的黑蛇大摇大摆地钻出来，顺着苏酥的裤脚一路爬回她的手掌。
“蛇！你竟然养了蛇！”
寸头男轰然倒地，排在近处的人群听到蛇这个字眼，立马吓得后退了五六米。
苏酥托着小黑，冷眼瞧着寸头男在地上挣扎翻滚：“忘了提醒你，我养的蛇有剧毒。”
围观的诸多目光从冷漠变成了畏惧。
那些夹杂在人群之中的阴暗想法，在看到出头鸟的惨状后，也纷纷歇了心思。
“嘶~”
黑蛇暴漏真身之后，缠在雌性的手腕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不肯继续待回背包里。
苏酥也没强求。
小黑主动守夜，她半阖上眼，沉稳的姿态唬住了大部分人。
寸头男的尸体还陈列在旁边，这一晚，再没有不长眼的家伙敢来挑衅。
“吱呀”
第二天大早，基地大门再次打开。
路过的工作人员无视了那具死于非命的尸体，他们只管白天，至于晚上发生了什么，那便是末世里再正常不过的弱肉强食。
苏酥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根本不担心在基地门口杀了人。
上午十点左右，队伍终于排到苏酥。
“物资拿出来。”
苏酥拿出背包里的整条烟，工作人员是个男人，看见之后瞬间两眼发光。
“不错，价值够了。”
上交三包烟以上就能顺利进城，这可是一整条，里面有十包烟！
工作人员的眼神刚闪烁几秒，苏酥便压低声音：“剩下几包，就当是我送给您的。”
在基地外，很难见到如此上道的普通人。
工作人员扫过苏酥的脸蛋，意味深长道：“你放心，我会帮你安排个好住处，离异能者的公寓也近。”
苏酥的长相没有任何攻击力。
几乎所有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都会产生“她一定想要去傍个强悍异能者”的刻板印象。
苏酥摇摇头：“我想去南区44号城中村。”
工作人员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听名字就知道，44号城中村不是个好去处。大家刚开始是嫌弃这个不吉利的数字，所以纷纷避开。到了后来，就变成了最底层的幸存者的居住地，也是鱼龙混杂的代名词。
“你确定？”
苏酥点点头：“我有亲戚在那里。”
那怪不得。
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地扫过女人手腕上的黑蛇，虽然明白这个女人肯定有些底牌，但还是提醒道：“你这个长相，最好还是找个庇护者，44号城中村很乱。”
倒不是戴着有色眼镜歧视人，末世秩序崩坏，基地只能维护基本的生存需求，其他事情没有余力管。但凡有点好颜色的人，都如同小儿抱金游街。
更何况……工作人员又多看了一眼，心底暗叹——长得太好了，还不如按照他的建议，挑选离异能者近的住处，一来二去，找个庇护者岂不是轻轻松松？
对于他的善意提醒，苏酥心领：“我明白了。”
指纹与面部识别后，她得到了一张基地的新身份卡，居住地落在44号城中村。
比之末世前，南方基地的城市地带缩小了近四倍。
一方面是人口没有那么多，另一方面……东边大半地区，拦着密密麻麻千万只丧尸，每天都需要异能者不断地围剿，以此阻止它们往基地的方向推进。
前往40-50号城中村的接驳公车很快抵达。
苏酥的思绪被迫中断，她背着包踏入44号城中村，老旧的握手楼密密麻麻拥挤在狭窄的每一条街道，衣服晒得到处都是，水泥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一楼的店铺前，三三两两地坐着无所事事的男人与女人，有的光着膀子、有的脚踩在凳子上、有的背部刺满纹身，他们带着最底层的粗俗，也带着最尖锐的目光。
只要有人从这里路过，不管这些人当下在做什么，是剔牙还是搓麻将，是干活还是闲扯蛋，都会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视线不停地追随着路过的人，直至那人消失在巷尾。
“嘶！”
盘在雌性手腕上的黑蛇龇牙咧嘴地吓退了一个紧盯着苏酥不放的中年男人。
“新来的……怎么到咱们这里了？”
“长得真靓……她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
“养蛇……有毒吗？”
“不知道……”
生活在基地里的人，没有朝生暮死的紧迫感，也就比外面的幸存者多了一分耐心。不少人都在观摩，观摩这个与44号城中村格格不入的漂亮女孩，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苏酥早就习惯了这些目光。
上辈子，他们也会这样打量她，但讨论的都是她横贯全脸的两道肉疤。
“嘶！”
不习惯的是黑蛇，它绷紧了蛇身，竖瞳阴冷地扫过每一个望过来的人类。看那烦躁的模样，像是要把所有人都咬死烧死！
“不气不气。”苏酥亲了亲小黑的脑袋，“住在这里的人太多，这些注视都很正常。”
黑蛇不喜欢。
但它勉强被安抚下来，窝在雌性的手腕，望向其他人类的竖瞳依旧阴冷，只等有哪个不长眼的撞上来，好让它随机咬死一个立威。
令蛇失望的是，暂时没人有所行动。
安全绕过三条狭窄的巷子后，苏酥终于抵达目的地——某栋陈旧的握手楼，一楼底层被打通成一个宽敞的铺子。
门口写着“阿婆锻造坊”。
苏酥刚踏进锻造坊，里面就传来雄浑的怒吼声。
“两颗二阶晶石？你是打劫吗？！”
“一把破蝴蝶刀，就要收这么高的报酬，信不信我直接把你的铺子砸烂！”
苏酥亲眼看见三个异能者围着一个年过六旬的阿婆，为首的男人更是堂而皇之地抢走了放在桌子上的蝴蝶刀和一颗二阶晶石。
“不想要就都别要了！”
“这把蝴蝶刀就当你这个死老婆子孝敬劳资的！”
“再敢多bb一句，劳资不仅砸你的店，连你也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