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11月5日

宠后之路 by 笑佳人(114 – 122)

第114章  

人与人相处,熟人之间误会还在所难免呢,陌生人就更容易错解对方的心思了。

意识到温嬷嬷当初真的只是就事论事,而非刻意跟她作对,傅容对自己在肃王府的日子越发有信心,是以准备嫁妆时母亲想把她心腹嬷嬷给她,傅容没要。景阳侯府有个难缠的老太太,弟弟妹妹都还小,母亲需要人手,二来她知道徐晋这边有忠心可靠的温嬷嬷。

等所有人都见了礼,温嬷嬷领着两个管事媳妇随徐晋傅容一起进了厅堂。

徐晋与傅容落座,徐晋端起茶,摆明了要听她们说话,又不想插手。

温嬷嬷也没理他,指着那两个管事婆子给傅容介绍:“老奴上了年纪,眼睛耳朵都不大好使了,这几年都是她们二人帮我打下手,都是可靠的,往后就让她们替王妃做事吧,王妃先看看,觉得她们能用便继续用,若发现她们偷懒耍滑,那也不必顾忌老奴,该打发就打发了。”

说完将内院对牌递给傅容。

傅容连忙站了起来,将对牌重新塞回老人家手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嬷嬷想早点享清福,只是我跟王爷明日还要进宫去探望娘娘,后日又要回门,实在忙不过来,嬷嬷辛苦些,再替我多管几日吧?回头我跟在嬷嬷身边多学学,等您看我能独当一面了再躲懒成不?要不我心里实在没谱儿,万一做错什么,王爷该不喜了。”

怯怯地瞄了徐晋一眼。

徐晋面无表情,继续低头喝茶。

温嬷嬷心里却明白,王爷是真喜欢这个娇娇俏俏的小王妃呢,否则怎么这么快就放心把王府内院托付给新婚妻子?这位王妃瞧着也不像是假客套……

“好,那老奴就再替王妃多管几日,王妃尽管安心出门吧。”温嬷嬷没有再三推诿,重新将对牌收好。她来王府就是照顾王爷来了,现在王爷身边多了妻子,她只需再帮着提点一二,很快就能放手了。日久见人心,她没想过贪权,自然不怕王妃忌惮。

管家的事情商量好了,温嬷嬷领着两个管事媳妇告辞。

徐晋看着她们走远,朝傅容招招手,等傅容到了跟前,他拉着人坐到自己腿上,笑着问她:“我有说明日要进宫吗?”

经过晌午,两人是真正和好了,傅容也不怕他,直视他眼睛道:“早上你强行把我拉出来,害我没能好好陪娘说话,明天再不去,敢情你这个亲儿子不怕娘生气,我可想着讨婆母欢心呢,难不成王爷不愿意我讨好婆母?”

她一张小嘴儿能言善辩,徐晋低头亲了亲,“浓浓乖巧懂事,娘早就喜欢了,哪儿用你讨好?”

傅容还摸不准他的意思,挡住他嘴道:“那你明天到底陪不陪我进宫啊?”

徐晋亲她手心,眼睛看着她眼睛:“不怕不舒服?”

傅容瞪他一眼,垂眸道:“今晚睡一觉,应该没事了。”那药还是挺管用的。

徐晋也想到药了,手慢慢挪到她腰上,嘴唇在她耳边流连:“晚上领罚之前,我先给你上药。”

“闭嘴!”傅容挪开他手,从他腿上跳下去就跑了。

徐晋追了上去。

新婚燕尔,小两口在屋里你追我躲闹了半晌,用过晚饭后,傅容要去沐浴,徐晋非要跟进去,傅容不肯,最后红着脸答应让徐晋帮她上药才得以自己泡澡。

徐晋洗的比她快,早早躺到床上等她,手里拿着那个小木匣把玩。

傅容进来时,就见徐晋正对着那根玉管发呆。

知道她越害羞徐晋就越喜欢拿这个逗她,傅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淡定无比地把屋里灯都熄了,只留窗边一盏床前一盏,这才脱鞋上去,在徐晋意外的注视下躺好,闭上眼睛。

“这么快就习惯了?”徐晋笑着问。

傅容不说话,脸红了。

“那我动手了。”徐晋放下帐子,将傅容往里面抱了抱,放平后手抓住她睡裤边缘。

傅容咬咬唇,扯过枕巾蒙到脸上。

徐晋无声地笑,趁傅容什么都看不见,悄悄往自己身上抹药。

抹好了,徐晋像在马车里那般将药送了过去。

傅容身体一颤,情不自禁抓紧被褥,气得骂他:“你,你混账!”

说了在她伤好之前不碰她的,难道还是忍不住了吗?

想到昨晚受的苦,傅容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扯开枕巾就想起身跟徐晋拼命。

徐晋额头见汗,迅速将人按下去,急切解释道:“浓浓想哪去了,我只是给你上药,玉管太细,往外面抹起药来太费功夫,哪有这样抹得快?”说完低头亲傅容渐渐转红的脸颊,“别怕,今晚我绝不食言。”

傅容不想信,可他确实没有试图……

“够了!”熟悉的感觉来袭,傅容渐渐抵挡不住,扭头催他,“快去门口站着!”

“我还没抹完。”

她呼吸有了变化,徐晋哪里不懂,胆子也大了起来,伸手去扶,想给哪抹就给哪抹儿,生怕有一处照顾不周,让他的妻子明日继续受苦。

到最后徐晋光是抹药,就抹了快一炷香的功夫,换成玉管后又用了很久。

恋恋不舍地替傅容穿好睡裤,徐晋搂着她低语:“看来有时候还是细点好,浓浓说是不是?”

傅容心中冷笑,真那么细,估计他也没脸摆出来。

她不吭声,徐晋仔细瞅瞅,故意问:“睡着了?那我不站你也不知道……”

“你快去!”他厚颜无耻,傅容使出全身力气将他往床下头推。

徐晋朗声大笑,利落跳下床,一边穿裤子一边盯着傅容道:“两柱香就两柱香,不过浓浓我告诉你,我体力好得很,别说自己站那么久,就是抱着你一起站,两柱香也坚持得住。”

他知道她喜欢怎么来,所以昨晚故意选了门口那儿,可惜太过高兴忘了她不同了。

想到过阵子又可以像上辈子一样畅快,徐晋又抱着傅容啃了一番,这才放下帐子去点香。

傅容气呼呼将纱帐挑了起来,好不容易轮到她扳回来了,她怎么能不看?

躺在枕头上,傅容盯着门口男人恨声告诫:“不许动,哪都不许动,动一下就多站一炷香!”

徐晋靠着门看她,真就一动不动。

两人遥相相望,傅容哼了声,转到里头装睡,过一会儿再回头看。

徐晋忍俊不禁。

傅容撇撇嘴,困倦袭来,不再理他了。

但一炷香燃完时,徐晋还是老老实实又点了一炷,然后继续望着床上的姑娘发呆。

是不是只要他对她好,她就会一直这样娇气可爱下去?

他喜欢这样的日子,不再是一个人独眠,不再是冷冷清清一张床,而是有个人可以说笑打闹,半夜转身时,伸手就能搂到她娇小温暖的身子,再感受她依赖地往他怀里拱。

~

第二天早上,傅容又是被徐晋折腾醒的。

这次她一点都没客气,抓起徐晋枕头朝下面砸了过去。

徐晋正检查她伤势呢,脑袋被枕头一砸就趴下去了。

明知道她昨晚上了药,徐晋还是忍不住尝了尝。

傅容不受控制地并拢腿。

徐晋舍不得走,不过顾忌那药,他还是慢慢爬了上去,一转身便把傅容抱到自己身上,笑着邀功道:“我瞧着好了很多,今晚再来一次,明天差不多就能完全恢复了。”

傅容脸皮没他厚,索性不接这话茬,陪他闹了会儿喊梅香她们进来服侍。

昨天下午徐晋已经派人去昭宁宫传话了,因此用过早饭后夫妻俩没有再耽搁,早早进宫。

这次淑妃就没有亲自到外面接儿媳妇了,只有崔绾在外面等。

远远看着徐晋跟傅容并肩走来,一个高大俊朗,一个小鸟依人,似乎边走边说着什么,到了近前徐晋才收敛嘴角笑意,像往常那样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崔绾攥攥手,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四哥四嫂可来了,姑母盼了半天了,快进来吧。”

主动走到傅容那边,问她在王府习不习惯。

傅容一早就察觉了,崔绾跟秦云玉一个是徐晋舅家表妹,一个是姨家表妹,难分亲疏,但徐晋对秦云玉明显更像是兄长,对崔绾就跟外人差不多。可淑妃对两个小辈是一样好的,徐晋应该没有理由厌恶崔绾,傅容便把徐晋的态度归结到了崔绾的年龄上,而且六皇子喜欢崔绾,众人心照不宣,徐晋如此做派或许是为了避嫌?

猜不透徐晋对崔绾的心思,傅容就不好当着他的面冷落崔绾,装出好嫂子的样同她说话。

三人很快进了屋。

淑妃亲昵地将傅容叫到身边,仔细打量一番,确定傅容是真的休息好了,放了心,但还是语重心长地嘱咐徐晋道:“浓浓小你五岁,有什么事你都让着她,多为她考虑,别只想着自己。”

这话别有深意,傅容红着脸低下头。

“娘说的是。”徐晋顺着母亲的话道,看向傅容时,眼里愉悦遮掩不住。

崔绾一直暗暗留意他呢,瞧见男人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情,心中一沉。

短短两晚,四哥就喜欢上傅容了?

作者有话要说:送上小剧场哦

傅容:你四哥喜欢我两辈子了,岂止两晚?

肃王:才没有,你又自作多情。

傅容:你再说一句?

肃王:……你自作多情,我最多喜欢你一辈子。

傅容:你再说一句?

肃王:……就不说!

第115章  

徐晋傅容在昭宁宫坐了小半个时辰便走了。

往回走时遇见刚从凤仪宫请安回来的太子、太子妃。

“老四今儿个怎么进宫了?”太子大步朝两人走了过来,目光在傅容脸上转一圈,停留片刻才挪到徐晋那边,笑着打趣道:“老四刚成亲,怎么不趁这几日婚假在府里多陪陪弟妹?你有差事在身,往后想讨清闲父皇都不准。”

“太子说的是,我们这就回府。”徐晋知道太子脾性,拱手就要走。

太子赶紧拦人:“老四你急什么,来都来了,去我那边坐坐。弟妹与我府里的傅氏是姐妹,前日你们大婚,傅氏还遗憾没能过去送嫁,这几日惦记得很,她身子又重,老四你帮我一次,咱们兄弟叙旧,让弟妹陪她姐姐解解闷?”

说话时眼睛往傅容那边瞄了好几眼。

傅容现在是不好躲的,躲了大家都不好看,便装作没有察觉,朝太子身后的太子妃歉然道:“按理是该去看看姐姐的,只是府里还有事要忙,今日就不过去了,还请太子妃回宫后派个丫鬟过去,替我跟姐姐赔个不是。”

太子妃笑容端庄:“好,我会亲自过去跟她说的。”

她擅自应下,也就是断了今日傅容去东宫的可能,太子嘴角抿了抿。

傅容没瞧见,依旧同太子妃说话:“太子妃如此照顾姐姐,姐姐哪还用我陪啊。”

太子妃看看丈夫,笑道:“弟妹伶俐,非我可比,改日有空还是要来坐坐的。”

她是看不惯太子占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德行,可那毕竟是她需要仰仗的人,王嬷嬷说的对,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趁傅氏有孕多哄太子来她屋里几趟,将来有了子嗣,她才有了立身之本,对付傅氏也更有底气。

太子听了,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傅容刚要客套应下,徐晋突然开口道别,眼看他转身,傅容马上跟了过去。

转过去了,太子再无忌惮,目光紧随傅容背影,想到昨日听到的消息,肃王夫妻俩没去昭宁宫便走了,今日又早早过来,不由就想到傅容身体的原因,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他也有过第一次,知道刚开荤容易贪.欢,但他也没将那个宫女弄得多惨,老四竟然兴奋到忘了考虑次日进宫问安之事,这个傅家三姑娘的滋味儿……

太子突然冒了火,眼看美人走远了,他转身朝太子妃道:“咱们也走吧。”

太子妃心中有气,却也只能强忍着,不料回宫后太子竟然没有找这个借口去傅氏那边,也不许她过去探望,才进院子就抱起她去内室了。第一次得到这种待遇,太子妃又羞又臊,怕被丫鬟们笑话,再三拒绝。太子呢,本来就不喜欢女人在屋里太乖顺,如今太子妃这样反倒更合他胃口,就着被傅容撩起来的火,一折腾便是半日。

徐晋身上也有火,气的。

“你打算哪天去东宫看你姐姐?”回到王府,他状似随意地问。

他一路上都没跟她说话,傅容哪能不知道他生气了,至于生气的原因,经过永泰寺安王还有庆国公府吴白起那两件事,傅容对徐晋的小心眼早就领教过了,这时更是一猜一个准,笑着坐到他身边道:“我随口说说,王爷还当真了?”

徐晋看着她笑脸,想到她上辈子也没看上太子,气顺了些,正色嘱咐道:“太子那人,好色成性,往后若是意外遇上他,你小心些。”

傅容乖顺点头:“我知道。”

徐晋心中一动,“你怎么知道?”

傅容随口道:“大姐姐是被太子使下作手段抢回去的,这事旁人不知,我能不知?再说……”故意拉长音,在徐晋渐渐疑惑的目光中笑了,远离他几步才小声哼道:“再说今日太子看我的眼神,跟当初王爷看我的眼神一样,分明是不怀好意,我当然会躲着他。”

她又讽刺他,徐晋心情却大好,抱起人去内室上药。

屋里很快传来了异样响动。

梅香兰香两个丫鬟对新婚夜还心有余悸呢,听到里面闹腾忍不住凑到门帘处听,只闻姑娘娇笑阵阵,似乎是被人挠了痒痒,笑着笑着那声音就喘上了,模模糊糊地又是哀求又是警告……

听得二女脸红心跳,确定姑娘没再受苦就赶紧退出去了。

第二日傅容回门。

礼物都早早备好了,上了马车后傅容将靠垫摆在她与徐晋中间,瞪着眼睛道:“今儿个你若胡闹,让我在娘家人面前丢脸,我,我下午就不跟你回来了!”

徐晋靠着车板闭目养神:“谁要闹你了?昨晚治水太累,你别吵,我打会儿盹。”

他还有脸提昨晚,傅容呸了他一口,扭头看窗外。

徐晋悄悄睁开眼睛,看她那样,忍不住笑。

不进就不进,但她人在身边,十指纤纤两腿修长,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伺候。

念头一起,目光又在她胸口扫了一眼,不知何时才能长成三年后的样子。

一路安谧,马车停在了景阳侯府正门前。

跟上次太子陪傅宁回府不同,这次侯府三房老小都出来看新姑爷了,聚在厅堂热闹。

徐晋傅容先给长辈们行礼,第一个要拜的当然是老太太。

老太太看看傅容身边面如冠玉的肃王,再看看那边陪傅宛过来的梁通,心里暗恨老天爷不长眼,接二连三给乔氏一个庶女送好女婿,还一个比一个好。梁家是功夫世家,梁通前途大好,肃王就更不用说了。

有心想叫亲孙女盖过二房三女的光芒吧,傅宁跟傅宛不相上下,人却在宫里头。傅宝傅宓呢,是美人胚子,可惜年纪太小,也只能跟傅宣比比。外孙女沈晴容貌略逊傅容,但凭借侯府教养出来的气度,倒是能跟傅容争个高低,偏偏今日肚子不舒服,躺在床上下不来地,弄得满屋女眷风头都被二房抢去了。

二房日子顺风顺水,老太太咽不下这口气,想了想,拍着傅容手嘱咐道:“容丫头有福气,得了王爷这样好的姻缘,以后要好好服侍王爷,不可再像在家里时那样贪玩,四处乱逛。还有啊,你上头有太子妃康王妃两个嫂嫂,下面还有二公主等小辈儿,万一闹出不快,你要大度,仔细反思自己的过错,别因一点小事就想着报复回去,自家姐妹不跟你计较,那些可都是贵人,一不小心会给王爷惹麻烦的。”

乔氏脸色大变,傅宛也情不自禁扶了扶肚子,傅宣小脸更是绷了起来。

男丁那边,傅品川皱了皱眉,傅品言淡然自若,傅宸瞅瞅父亲,没出声,只听妹妹如何说。

傅容都习惯了,撒娇般回道:“祖母对我还是这么好,您放心,我都记下了,一定会好好服侍王爷,不会让您失望的。”说完羞涩地看了徐晋一眼。

徐晋轻笑,目光温柔。

无需任何言语,便让屋里所有人都明白了,人家王爷对傅容很是满意。

老太太握着傅容的手不由加大了力气。

傅容平静地挣开,继续去拜父母。

“岳父,岳母。”徐晋恭敬喊人。

他方才拜见老太太时,一句话都没跟老太太说,神情淡漠站在傅容身边,摆的分明是王爷的谱。

此时却像个女婿了,这种差别,足以安抚傅品言乔氏的心。

但乔氏还是数落了自家女儿一句:“王爷,浓浓确实被我们惯得有些娇气,往后她做错了事,王爷若不便说,只管递个信儿给我们,我会过去好好教她的。”

“娘……”傅容娇娇地喊了声。

乔氏瞪她。

徐晋笑了,看着傅容道:“岳父岳母过谦了,浓浓很好,父皇母妃都很喜欢她。”

傅容得意地朝母亲眨眨眼睛。

拜完傅品川林氏,跟傅定、梁通两对新婚夫妻照过面,该小辈们来拜姐夫了。

傅宝打头,她跟傅容亲近,喊三姐夫时故意打趣般看傅容,落落大方地接了徐晋的封红。

傅宓就很拘谨了,一声“三姐夫”唤得轻轻,接封红时脸都红了,看得三夫人暗暗皱眉。

两人表现悬殊,徐晋却是同等对待,都只是点点头,递过封红就没事了。

傅宣牵着官哥儿一起过来时,徐晋嘴角上扬,弯腰将官哥儿抱了起来,旁若无人地问他:“官哥儿还认得我吗?”

官哥儿戴着宝蓝色镶边的圆顶小帽,小脸白嫩光滑,瞅瞅徐晋玉冠上镶嵌的硕大南珠,小男娃乖巧地喊道:“三姐夫!”

徐晋一直都喜欢官哥儿,给他准备了双份封红。

官哥儿一手攥一个,嘿嘿笑了,小嘴儿咧开,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

傅容忍不住接过弟弟抱,嗔怪徐晋:“宣宣的你还没送呢?”

语气亲昵自然,跟寻常夫妻无二。

徐晋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尴尬地笑了,连忙把傅宣那份递了过去,“六妹妹莫怪。”

“谢三姐夫。”傅宣意外看他一眼,接过封红。

见礼过后,小夫妻俩跟傅品川傅定等人告辞,随二房众人前往东院。

男人们走在前头,乔氏领着三个女儿跟在后面,因为傅宛有孕,走得很慢。

傅容抱着傅宛胳膊,摸摸她肚子嗔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在屋里等着就是,又不是外人,何必非要出来接?又没有你的封红。”

前面梁通没忍住,大声打趣道:“是啊,你姐姐就是想要封红呢,没想你们没给她准备。”

傅宛涨红了脸,狠狠瞪他。

梁通假装害怕般飞快转了过去。

傅容偷笑,又摸了摸傅宛的肚子,不知这次怀的是小外甥还是小外甥女。

徐晋回头,恰好瞧见这一幕,心里一暖。

她那么期待姐姐的孩子,过阵子自己怀上了,会更加欢喜吧?

晌午用完饭,徐晋有点醉了,跟傅容一起回了她出嫁前的闺房,躺到床上后搂着傅容乱蹭:“浓浓,中秋是不是太迟了?我看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咱们晚上试试?我一定会轻点的。”

太子侧妃有孕,康王正妃有孕,梁通傅定妻子都有孕,他迫切地想让他的浓浓也给他怀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说肃王爷是更想当爹呢,还是更想蒸包子呢?哈哈哈

第116章  

因着那么多顾虑,傅容暂且不想生孩子,但只要跟徐晋同床,她就难以避免会怀上。

同床是免不了的,怀孕……

傅容也不知道该如何避孕。

傅容不敢吃药,是药三分毒,傅容本就担心她有难孕的问题,万一因为吃药吃得雪上加霜一辈子都受不了孕,她会后悔死的。怕母亲听了骂她,傅容也不敢请教母亲,幸好上辈子母亲请郎中给她诊治时,郎中询问她日常起居细节,傅容机缘巧合知道了哪些小事可能造成怀孕艰难,事后立即清洗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现在傅容只能将避孕寄托在三点上,一是她身体天生难孕,二是她主动防范,三吗,自然是尽量减少同床次数。

于是徐晋晚上央求时,傅容便以他承诺受罚为由,不肯做到最后一步。

最初两晚徐晋顾及傅容伤势还愿意忍,等傅容彻底养好了,他就急了,使出浑身解数哄傅容给他,傅容不给,他憋了一肚子火气又没法发出来,谁叫他欺负人在先,后来又亲口做了保证?

“明天就是中秋了。”这晚徐晋躺下后没再折腾,搂着傅容说话,“今晚我养精蓄锐,明晚看你还怎么躲。”

傅容羞恼地捶了捶他胸口,闭上眼睛装睡。

徐晋亲亲她,仲秋夜凉,他将人往怀里搂得更紧。

一夜相安无事。

早上傅容醒来,意外发现徐晋已经不在身边了。

洗漱的时候,她问梅香。

梅香笑道:“天才亮王爷就醒了,说是去练武场,早饭时再过来。”

傅容听了心里忍不住嘀咕,成亲好几日了,前几天也没见他练武,偏偏今天勤快起来,莫非是为了晚上准备的?

才打扮完,徐晋就过来了,一身青竹色的家常圆领袍子,凤眼如清泉明亮,神清气爽。

傅容目光却落在了他身后的白裙丫鬟身上。

姑娘瞧着十六七岁,身量高挑,面容沉静,比稳重的梅香多了英气又少了温柔,举手投足简单利落,进屋后眼帘低垂,与其说是安分规矩,不如说是纪律严明,像一直跟在徐晋身边的许嘉。

傅容朝徐晋投去疑惑的目光,等他解释。

徐晋在她身边落座,喝了口茶才道:“这是许嘉的师妹许灵,功夫超群,今日起就在你身边伺候吧,以后你进宫或单独出门,有她陪着,我好放心。”像今日宫中设中秋家宴,他在前面陪驾,傅容在后宫里另有宴席,就算有母亲照看,徐晋也不放心。

“奴婢许灵,拜见王妃。”许灵朝傅容跪下,磕了三个头。

会功夫的?

傅容高兴极了,她可没忘上辈子她是被人下黑手害死的,现在有许灵在身边,多少是个保证。

“起来吧,正好我这边还少了一个大丫鬟,以后就由你来当了。”傅容欢喜地道,看徐晋一眼,又道:“既然之前在王爷身边伺候,我就不给你改名了,许灵挺好听的。”

“许灵多谢王妃!”许是他们这批师兄弟的姓氏,得以保留,许灵真心感激,又朝傅容磕了个头,便在傅容示意下随梅香出去安排住处。

“王爷真好,我身边正缺许灵这样有大本事的人呢。”心里高兴,傅容讨好地给徐晋添了杯茶。

徐晋怎会满足一杯茶?看着她拍了拍大腿。

傅容瞅瞅外头,咬着唇走到徐晋面前,却是不肯主动坐上去。

她故意吊人胃口,徐晋只好将她抱到腿上,含住她唇香了半晌才意犹未尽地松开,看着她水润的眼睛道:“既然要谢我,晚上不许再推三阻四。”

傅容红着脸别开眼。

徐晋想起另外一事,佯装疑惑地问她:“你说你这边有三个大丫鬟,我怎么只看到两个?”

傅容心思转了转,实话实说道:“还有个琴香,专门给我做花钿的,后来我觉得有些屈才,叫她跟顾娘子学打首饰去了,每个月给我送一批花钿来就行。”

“顾娘子……”徐晋摩挲傅容泛红的脸庞,迟疑道:“是如意斋那个首饰匠?”

傅容惊讶道:“王爷居然连这个也知道?”

徐晋意味不明地笑:“当初你请信都王向我讨药,那样贵重的东西,你觉得我会不打听药给谁用?”

傅容就猜到徐晋多半是知情的,眼睛一酸,抱住他手问:“那王爷可知到底是谁给我柳姨下的药?当初我被齐策陷害,是柳姨救了我,她死的不明不白,我猜到凶手大概是谁,却没有证据。”

“浓浓觉得是谁?”徐晋亲她手背,语气轻松如聊家常。

傅容盯着徐晋脸庞,忽然觉得此时的徐晋叫她捉摸不透,他那样气定神闲,像是漠不关心,又好像什么都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

她突然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下说。说了,谈话肯定会引到一件事情上,虽然在赐婚旨意下来时傅容就想到了让如意斋东山再起至少不被人刻意打压的法子,此时却犹豫了。她跟徐晋只是新婚,眼下就给徐晋添麻烦,他会不会不喜?虽然话头是他先挑起来的……

“算了,我只是随便猜猜,要用饭了,咱们不说这个。”傅容想要敷衍过去。

徐晋却在她准备起身时,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

郡王妃。

傅容身体一僵,果然是她。

她低下头,心中复杂。

说实话,徐耀成跟柳如意在一起,郡王妃身为徐耀成的妻子,她生气她想对付柳如意傅容都能理解,但理解不代表她就不会恨了。柳如意死后,傅容从顾娘子那里知晓了实情,柳如意是被徐耀成胁迫的,两人签了契,眼看就能恢复自由了,郡王妃用一碗毒.药,彻底断了柳如意的梦。

郡王妃恨,她该恨她的丈夫,她凭什么去害另一个可怜的女人,害她傅容的救命恩人干亲姨母?

想到柳如意临死前的话,傅容靠在徐晋胸口默默流泪。

那只是一个想靠自己做大生意的无辜女人啊。

“浓浓打算如何报仇?或是,你想报仇吗?”徐晋抹掉傅容的泪,近似蛊惑地道。

他想知道,她会不会因为顾及徐晏,选择跟郡王妃一笔勾销。

他想知道,徐晏在她心里是不是重要到,让她忘了半个亲人的死。

傅容慢慢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徐晋。

她想替柳如意报仇,可她不知道该如何报,她会努力帮柳如意实现做大如意斋的遗愿,唯有报仇,傅容不知该如何下手。她希望郡王妃遭到报应,什么样的报应,她说不出来。傅容从没主动害过人,齐竺毁容,因为方式太过惨烈,她连续几晚睡不好觉,如果郡王妃再因为她……

人命换一命,郡王妃杀了柳如意,似乎只有死才算报仇。

可郡王妃死了,徐晏该怎么办?

脑海里浮现徐晏消瘦如柴的身影,傅容真的说不出那个死字。

“浓浓别哭,你怎么想的,尽管告诉我,我都会替你办到。”徐晋继续诱惑道。

傅容在他怀里摇头:“我不知道,我想让她得到报应,但我不想她因我而死……”

徐晋松了口气。

她一个没见过血腥的娇气姑娘,没因为徐晏选择忘仇,已经够了。

“不用死,有时候活着,反而生不如死。”徐晋抬起傅容下巴,亲亲她嘴道:“其实郡王妃困在郡王府,她什么都做不了,应该是请永宁公主帮她下的毒。浓浓你记住,她们这种人,死不算什么,脸面才是最重要的,你打了她们的脸,便是最大的报复。”

傅容看着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王爷的意思是……”

徐晋捏捏她鼻子:“我知道你想重开如意斋,之前不敢,现在又怕我不高兴,是不是?”

傅容尴尬地看他胸口:“我想借王爷的势,又怕给王爷惹仇家……”

“你觉得我会怕她们?”

徐晋指端稍微用了点力气,换来傅容一声不满的叫,双手并用去推他。徐晋喜欢看她这样,跟炸毛的猫似的,故意又捏了几下才猛地将人正放到腿上,掐着她腰用力往上一顶,“浓浓你记住,我是你丈夫,以后你有烦恼,只要实话跟我说,无论大小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会替你做主,你要做的,就是一心一意对我,将来再替我生儿育女,懂吗?”

傅容怔怔地看着他。

徐晋盯着她眼睛,等她回答。

夫妻俩默默对视,傅容正要开口,内室里团团突然连续喊了三声“吃饭”。

方才那种无法言喻的异样气氛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傅容扑哧笑了,见徐晋也无奈地笑,她壮着胆子抱住他脖子,不太确定地问:“那我重开如意斋,真的不会给王爷惹麻烦?”

庆国公府站在端妃成王那边,她公然挑衅对方……

徐晋显然明白她心中忌讳,捏捏她小腰道:“难道你不开铺子,他们就看我顺眼了?傻,尽管去开,若嫌麻烦,我派人帮你安排。”

傅容连忙摇头:“不用,我自己有人。”她只是想借肃王府的势,叫永宁公主那边别暗中动手脚,没想什么都推给徐晋。

她有主见,徐晋没有再劝,哑声转移话题,“我又帮了你一样,晚上你……”

傅容飞快捂住他嘴,不许他再说。

第117章  

八月十五,朗月高悬。

这是傅容第一次参加宫宴。

或许是因为多活了一辈子,这辈子也进过宫几次了,如今坐在亲婆母淑妃左后侧的席位上,听皇后与众妃嫔打趣,偶尔回上几句话,傅容竟觉得这宫宴跟普通家宴也没多大区别。

“浓浓吃菜啊,一会儿还要去赏灯,今晚有的熬呢,别饿着。”淑妃扭头关照儿媳妇。

傅容笑道:“已经用了很多了,再吃该叫人笑话我能吃了。”

淑妃看看她面前的几样菜盘,见傅容确实都用了些,放心转了过去。

傅容刚要收回视线,忽见一个宫女匆匆朝皇后那边走去。注意到那宫女的并非只有她一人,大家都疑惑地追随她身影,待那宫女弯腰朝皇后回话时,大殿内已经静了下来。

宫女还没说完,皇后便面露喜意,稍后对众人解释道:“康王妃要生了。”

众人齐齐道喜。

端妃声音最高:“娘娘真叫人羡慕,今儿个康王妃生,十月里太子那边也要添丁了,过年娘娘得准备两份大封红呢。”

皇后心情不错,笑着回道:“这往外掏钱的事你也羡慕,别急,明年就轮到你了。”

十月底成王与李华容正式大婚。

想到自己也快有儿媳妇了,还是娘家人,端妃也就没那么羡慕皇后了,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对太子妃傅容道:“你们两个也加把劲儿,争取明年过节时再给宫里添几个小家伙。”

太子妃勉强笑了笑。

皇后扫了端妃一眼,暗暗把火气压了下去。

对于太子妃,她是很心疼的,当年皇长孙活泼可爱,她也打心眼里喜欢,可惜被一场风寒夺了命。这两年端妃再三拿孩子说事,别说太子妃当亲娘的,就是她听了都戳心窝子,是以侧妃傅氏有孕,她没有多问,算是变相宽慰太子妃。

端妃扭头跟柔妃说话,仿佛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傅容刚成亲没几天,没有生孩子的压力,不过看着对面太子妃被端妃三言两语弄得神色黯然,傅容瞅瞅淑妃,不由生出一丝害怕。万一,她一直没有孩子,婆母会不会怪她?上辈子徐晋不肯娶妻,后来跟她在一起的时日又短,淑妃只能忍着,如今她嫁给徐晋,一年无孕还好,三五年没有动静……

有孩子,怕将来自己保不住他,没孩子,又怕得罪婆母。

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现在更是食难下咽。

快要散席时,又有宫女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康王妃难产了。

大殿里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有人真正忧心,有人心里窃喜,也有无动于衷的。

傅容就没怎么担心,她不知道上辈子康王妃有没有难产,只记得她进京时康王妃活得好好的,下面一女一子。这辈子,康王妃应该还会顺利产女吧?

儿媳妇难产,皇后忧心忡忡,吩咐众人去赏灯,她领着人回了凤仪宫。

傅容扶着淑妃慢慢走,宫女丫鬟们跟在后头。

“浓浓别听旁人的,何时生子要讲究缘分,娘一点都不着急抱孙子,你跟景行也不用急。要我说啊,你年纪小,晚两年再生更好。我当初便是伺候你父皇两年多才有的身孕,生的时候景行也没怎么折腾我。”

柔和的灯光里,淑妃声音同样温柔。

看着婆母温柔的眉眼,傅容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儿。

同样是不生,婆母为她着想希望她晚生,跟她自己选择不生,是不一样的。

傅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不敢拿孩子赌,怕他将来出事,可她擅自避孕了,又真的辜负了婆母一番诚心相待,甚至是徐晋,哪怕他只是喜欢她的脸和身子,他肯为她撑腰,给她妻子应有的尊重……

跟徐晋坐车回府时,傅容心事重重。

徐晋察觉到了,收起心猿意马,扶正她脸看,“怎么这么不高兴?怕我?”

傅容摇摇头,将那些胡乱念头抛出脑海,打起精神应付他。白天他给了她那么多好处,今晚是他盼了很久的,她于情于理都不该扫他的兴。

徐晋却最不喜欢她的敷衍,将傅容放到一旁坐榻上,皱眉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真没事,就是,有点困了。”傅容怯怯看他一眼,嘴角心虚地抿了抿。

徐晋立即明白了,她这是想躲过今晚呢。

身体再次热了起来,徐晋重新将人捞到怀里,大手直接伸了进去,惩罚地咬她耳朵:“还想装模作样骗我,浓浓我告诉你,今晚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

嘴唇被他含住,傅容挣了两下便抱住他脖子回应,任他误会她想让他误会的。

回到王府,徐晋直接抱着傅容走向内院。

那么远的路,他稳稳抱着她,好像她没有一点份量。就着月光,就着院子里挂满的一盏盏花灯,傅容仰头看头顶的男人。他是俊美的,像月下的仙人,他也是兴奋的,为两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被人放到床上,傅容撑着床而坐,看徐晋急切地脱她绣鞋,再站起身,扯他自己的衣裳。

眼看他露出结实胸膛,傅容终于闭上眼睛,转到里面侧躺。

徐晋低低地笑,爬到床上放下纱帐,伸手就将她转了过来:“浓浓,今晚我一定不会弄疼你。”

一边亲她,一边剥她的衣裙。

傅容突然想起徐晋的话。

他说她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他,他会为她做主。

她该信吗?

不告诉徐晋,自己偷偷避孕,傅容怕时间长了被徐晋察觉,或是他没察觉,却嫌弃她不能生,渐渐冷了她,以后也不会听她的劝规避危险。但是告诉徐晋说她暂且不想生孩子,就得找个合适的理由,重生太离奇,连父母都当她中了邪,徐晋更不可能信她,傅容也没信任徐晋到跟他交底的地步。

那除了如实相告,还有什么理由?

宴席上的情景,上辈子的噩耗忽的浮上心头,傅容灵机一动,急着喊道:“王爷!”

徐晋正在往下脱她中裤,听到声音抬起头:“怎么了?”

傅容喊完才察觉上面已经一干二净了,羞得去抓被徐晋扔在一旁的衣服,徐晋不许,顺势将手里的裤子一并扯下扔出纱帐,撑到傅容身上,目光从下往上移,最后看着傅容眼睛道:“我说了,现在你说什么都不管用。”

低头就要亲。

傅容连忙撑住他肩膀,这次不用装,为着心里那些沉重的又不能对人说的忐忑不安,眼泪真的落了下来,泪眼婆娑地看他:“王爷,我怕,晚上康王府来报信儿,说是康王妃难产了,直到咱们回来,那边也没有好消息。”

徐晋皱眉:“她难产不难产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傅容自己擦掉眼泪,认真问他:“王爷还记得那晚你去我屋里找我,说我做噩梦哭了的事吗?”

徐晋沉默片刻,“怎么了?”到底见不得她哭,低头亲了亲她泪珠,人也倒在她一侧,将她搂到怀里,方便说话。单提康王妃,他以为她又想找借口拒绝,可提到那晚关于她姐姐的噩梦,徐晋总觉得她是真有话说。

他愿意听,傅容便靠到他怀里,小声道:“那晚,我其实梦到我姐姐了,梦到她,难产,还,还……我说不出口,反正梦里我哭了很久,醒来时觉得那梦太不吉利,就没跟王爷说。今日听到康王妃难产的消息,再想到姐姐也有身孕,想到那个梦,我就害怕。”

她眼泪汹涌,徐晋将人抬高了些,亲手帮她擦泪:“怕你姐姐也出事?”

傅容点点头,看着他眼睛:“怕姐姐,也怕……王爷,我怕生孩子,咱们先不生行吗?婆母也说我现在年纪小,晚两年再生更稳妥。”

她想知道徐晋对此的态度,也想试探试探他下午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徐晋盯着怀里美眸含泪的姑娘,半晌都没有言语。

傅容也没开口,静静地等他回答,像他白日说完那番话后等她回答一样。

如果他愿意帮她解决这个烦恼,她也愿意尝试全心信任他。

她含泪的眼睛太美太动人,徐晋怕被她骗了,闭上眼睛沉思。

上辈子傅宛难产而死,他知道傅容是真的忌惮难产二字,但他不确定傅容现在不想生孩子的真正原因,是怕自己难产,还是单纯地不想给他生?

他无意识摩挲她的脊背,“那浓浓希望什么时候生?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生了。”

傅容最希望在他躲过那场谋害后生,但时间太久,她怕说出来立即遭到反对,小心斟酌着措辞道:“我不知道,再说生不生也不是咱们能控制的,那些汤药都有毒,我不想喝……”

徐晋睁开眼睛,皱眉问:“你是说,希望我暂且别碰你?”

虽然还在期待他回答,听他说这种傻话,傅容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才没那个意思,我就是突然怕了,想跟王爷商量商量,是王爷让我有什么烦恼都跟你说的……算了算了,说了也没用,咱们睡吧。”

主动埋到了徐晋怀里。

徐晋却没那个心思,仔细回想傅容的话。

归根结底,她就是因为姐姐的事有了心结,是不是这辈子傅宛平安度过生子那一关,她就不怕了?况且她十五,如母亲对她说的,晚点生可能更合适。

“浓浓,既然你怕,咱们先避着点,等明年你姐姐生完,你安了心,咱们再生。”

他将人抬了起来,温柔地看她。

傅容震惊极了,“王爷愿意为了我拖延?”

徐晋眼里温柔淡了两分,抚摸她脸庞道:“只拖延到明年开春,之后你都得听我的。”

隐含威胁。

他肯好言好语跟她商量,肯为了她的害怕答应拖延,暂且解了她燃眉之急,傅容已经很满足了,不知道该如何谢他,她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徐晋呼吸一变,迅速扯过被子将她裹上:“你别勾我,我怕我忍不住。”

这次轮到傅容结巴了,“王爷,王爷打算明年开春之前都不碰我?”不能吧,他忍得住?

她傻乎乎的,徐晋心情大好,亲亲她嘴唇道:“怎么可能,明早我就去找人讨药,等他配出既能帮你避孕又不会伤了你身子的药,我再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傅容闻言,想到了徐晋的安魂香,解毒丸。

或许,徐晋手底下真有那种奇人?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报答徐晋这份心意。他给了她意料之外的体贴,她也不能冷了他心。

看着凤眼里分明还残留渴望的男人,傅容又探头亲了他一口:“王爷对我好,我很欢喜。”

徐晋呼吸一紧,盯着傅容红润的嘴唇。

傅容脸慢慢红了,闭了眼睛,口渴般舔了舔嘴唇。

看着那丁香小舌一闪而过,徐晋再也忍不住,扯开她被子扑了上去,“你故意的是不是?”

傅容扭头:“王爷在说什么?我不懂。”

手却抱住了他窄腰。

没有什么比这更鼓舞人的,徐晋心里最后一丝怀疑彻底消除,难以言喻的欢喜化成如火热情,全都付诸于她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王爷不吃醋时还挺会疼人的,是吧?哈哈哈~

第118章  

“王爷还不起吗?”

听着外面丫鬟脚步声再次远去,傅容终于敢放出一些声音,声音娇哑。

徐晋含着妻子送给他的果子,摇头,乐不思蜀。

他贪得无厌,傅容只能忍着,最后又辛苦了一双素手。

“浓浓……”平复过后,徐晋搂着妻子,心满意足。

从前都是他哄她求她,昨晚她竟然在他愿意拖延时主动给他,足以证明她真的只是怕难产才暂且不想生孩子,而非不喜欢跟他亲热。她有这份心,肯跟他说实话,肯心疼他忍着辛苦而主动邀请,徐晋总算看到了希望,所以他宁可再多等几天也没彻底要她,免得真因为这一晚怀上了,她忧心烦恼,他前功尽弃。

傅容望着徐晋明亮的凤眼,心里也颇受触动。

她知道徐晋盼着孩子,他自己说过,看他喜欢官哥儿的样,她也看的出来。但是昨晚,就因为她的那番话,因为她说出关于姐姐的那场噩梦,徐晋就愿意等她到明年开春,这样的好,若说徐晋心里一点都没有她,傅容觉得不太可能。

单是喜欢她的身子,他可以像上辈子那样对她的。

或许,从他舍不得她扔掉那串长命缕的事情来看,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有她的吧?

只是他的喜欢不是很深,她若不主动示好,他也不愿意对她好,如两人分开后,他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等她嫁给他主动讨好他了,他才愿意同样对她,先是在老太太面前替她撑腰,后又允许她重开如意斋。

如此看来,是不是她再努力些,徐晋早晚有一天会彻彻底底喜欢上她?

“再过两天,王爷就要上朝了,想睡懒觉都不成。”抱着男人的窄腰,傅容仰头跟他说话,享受清晨难得的宁静。

徐晋改成平躺,让她趴在他身上,拨开她滑落下来的长发道:“是啊,所以这几天能偷懒的时候自然要好好享受。”十日婚假,转眼只剩下两日,后天就要早起了。

傅容还记得昨晚的话,好奇问他:“王爷说去找人讨药,能配出那种奇药的人,莫非就是那位送王爷解毒丸的高人?”

徐晋摩挲她小腰的手顿了顿,很快又继续爱怜,快得傅容并未察觉,“就是他,他姓葛名川,荆州人,祖上神医辈出,他若出手,应该能配出来。”

葛川?

傅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徐晋见了,奇道:“浓浓怎么了?”

傅容震惊怎么会这么巧,刚想马上解释她跟葛川的关系,开口前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眨眨眼睛问:“如此神医,王爷是如何拉拢过来的?”

眼里带笑,仔细观察徐晋的神情。

她觉得那种猜测太过荒谬,但遇到这种巧合,傅容不受控制想要确认一下。

徐晋知道傅容怀疑了。

只是派葛川过去那一日,他就料到了会有今日。

他神色不变,从容道:“记得前年我去你们家庄子上暗访吗?你的话不足为信,你别生气,当时我又不喜欢你,怎么能因为你说你父亲好就信?后来离开后,我又去了几个地方打听,路上忽然听说有人能起死回生,好奇之下命人将葛川叫了过来。”

傅容插嘴道:“然后他就被王爷收在身边了?”

“怎么可能?”徐晋笑着捏了捏她腰,眼里闪过一道得意,“但凡真正有大才之人,都不肯甘心困在一处,我想将葛川收为己用,他拒不答应,扬言要走遍名山大川。我看中他医术,不肯放人,关了几日发现他依旧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便跟他打赌。我找来一个天生的哑巴让他治,如果他能治好,我就放他走,他治不好,就得替我效力。到现在他还没治好,所以……”

看着他厚颜无耻的笑脸,傅容信了。

一来葛川确实说过不肯效命权贵,徐晋想要葛川帮他,只能耍无赖,葛川不赌就得一辈子关在王府,赌了,好歹有个盼头。

二来,如果她不信,那这种巧合就只有一个解释,即徐晋跟她一样也是重生的。但这种猜想虽然解释了徐晋跟她前两次的巧遇,却解释不了徐晋两辈子的性格变化。那样冷冰冰的一个人,徐晋真若重生,绝不会放下.身段来哄她这个他曾经看不起的妾室。

最重要的是,徐晋没有理由派葛川去照顾她,派了,现在就不会光明正大地将人摆出来。

消了怀疑,再看徐晋洋洋自得的笑脸,傅容忍不住嗔道:“王爷仗势欺人,居然还好意思笑?”

察觉她信了,徐晋猛地翻身将人压在下头,盯着她眼睛道:“本王仗势欺人,你们又能如何?”

低头吻了下去。

下午徐晋要见葛川,关系到身孕大事,傅容也想听,徐晋便让她躲在屏风后。

“王爷找我何事?”葛川很快便跟随许嘉走了进来,一身灰色长袍,虽然被困,依旧潇洒不羁,见到徐晋直接落座,不把徐晋的王爷威严看在眼里。

徐晋示意许嘉退下,等葛川品茶后才道:“今日请先生过来,是有一事相求。内子年岁太小,我担心她过早有孕将来受苦太多,所以想推迟一段时日,不知先生能否开副药方,既能帮内子避孕,又不损害她身子?”

葛川瞅瞅他,疑道:“此事是王爷独断,还是王妃也知情?”

徐晋笑了笑,“有何区别吗?”

葛川哼道:“人命攸关,我怎知王爷是想让王妃避孕一阵子,还是一辈子?如果王妃不知情,葛某就算有办法,也不会告知王爷。当日你我打赌立约,我就说过,绝不做有违良心之事,况且我与王妃有过一段缘分,更不可能如此对她。”

屏风后,傅容情不自禁笑了。

神医就是神医,行事有自己的准则,即便屈身为权贵效命,也不是什么都做的。

徐晋则无奈摇头,朝屏风那边道:“你出来跟葛先生解释吧,免得葛先生冤枉我要害你。”

葛川惊讶地站了起来,眼睛盯着屏风。

傅容理理衣裳,有些羞涩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在葛川震惊的目光里停到徐晋书桌旁,朝葛川盈盈一拜:“先生关怀之恩,小女铭记在心。”

葛川尴尬地避到一旁,“这,傅……王妃快起,老夫凭良心做事,算不得恩情,王妃言重了。”

傅容请他落座,惭愧道:“我来王府这么多时日,竟然不知先生居于府上,先前失礼之处,还请先生包涵。”

葛川苦笑摇头,“老夫才疏学浅,受困于人,因此得知王妃乃故人,特意回避,唉,此事王妃莫再提了,只说今日,刚刚王爷所说……”

傅容羞愧地低下头:“是,是我求王爷跟先生开口的,先生若有良方,就请再帮我一回吧。”

葛川低头沉吟,半晌才道:“既然王妃王爷都商量好了,我也没有理由再阻拦,我那里确实有一个方子,我会尽快配出丹药交给王爷王妃,只是此药有违天道,偶尔服用对身体无害,连续服之怕是会伤及王妃贵体,还请王妃慎重,每月最多服用七次。”

傅容高兴极了,连连道谢。

徐晋却皱了皱眉,对傅容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话要请教先生。”

药的事情商量好了,傅容确实没有道理继续留在这边,再次朝葛川行了一礼,欢喜地走了。

听她走远了,徐晋不悦地看向葛川:“中午问先生,先生怎么没提七次之说?”

葛川摸了摸胡子,困惑道:“我没说吗?我记得我说了啊,哦,也可能是我忘了,不过现在说也不迟,只要王妃按我说的法子,每晚事后服用,不会出事的。好了,王爷若是没有旁的吩咐,我这就回去配药,早点交给王爷,王爷满意,我也高兴,难得王爷允我半年自由。”

徐晋盯着他背影,拳头越攥越紧,“先生且慢!”

葛川转身。

徐晋抿抿唇,绷着脸道:“我知道先生对我有怨言,只要先生回我一句实话,我再允先生半年自由。”他的病难治,留葛川在王府也没什么用,放他出去走走,或许还能找到契机。

葛川摸着胡子笑:“王爷是想问七次之说是真是假吧?”

徐晋默认。

葛川摇摇头,颇为无奈地道:“那是实话,王爷不必怀疑我公报私仇,真想报仇,又怎会用这种小事?况且一月七次不少了,王爷切莫因为年少贪欢,忘了养生之道,告辞。”

言罢低笑离去。

徐晋气结。

回到芙蕖院,见傅容坐在窗前眉开眼笑地逗弄团团,胸口更是发堵。

他沉着一张脸盯着她,分明不高兴了,傅容只觉得莫名其妙,“王爷怎么了?”

徐晋不说话。

他太反常,傅容放下逗弄团团的白玉棒,走到徐晋身边仔细看他,看出一脸欲.求不满。傅容心思一转便明白了,本不想理睬,又怕他一直绷着脸吓唬人,羞恼嗔道:“王爷,王爷是嫌,次数少吗?”

徐晋冷哼:“四五天一次,你觉得够?”

傅容红了脸,闭上眼睛点头。

她居然还敢点头?

徐晋一把将人拉到怀里,咬牙切齿道:“既然觉得够,今晚你别再求我快些!”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你们猜葛神医到底有没有捉弄王爷?

第119章  

康王妃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

消息传到肃王府,徐晋安抚傅容:“你看,听着险,其实没关系,就你胆子小。”

傅容以为他要后悔避孕的事,忙道:“我就胆子小,王爷不是要后悔吧?”为了那个一月七次,徐晋绷了半天脸了。

徐晋捏了捏她鼻子。他倒是想后悔,但他知道傅宛生子才是傅容心里的结。

他眼含宠溺,傅容放下心来,起身道:“王爷坐着吧,我去找嬷嬷商量洗三礼咱们送什么,我以前没操持过这个,都不懂。”

徐晋点点头,目送她出屋,他继续靠在床头看书。

傅容领着兰香去找温嬷嬷。

老人家年纪大了,走路不便,正好傅容在屋里陪徐晋闷了几天,也想出来透透气。

“王妃看那边!真好看。”兰香跟在她身后,忽地兴奋道。

傅容顺着她手指看了过去,看见一大片芙蓉花,红黄辉映,粉紫簇拥,灿烂似锦。

而在那片芙蓉花后,露出一角白墙青瓦。

正是傅容上辈子在肃王府的住处,芙蓉院。

故地重游,傅容忍不住朝那边走了过去。

两扇黑漆木板门中间挂了大锁,透过门缝往里看,里面一片冷清,院子里杂草丛生,跟记忆里的情形大不相同。傅容看向西边墙角,清清楚楚记得,她搬进来后在那里立了秋千架,闲来无事每日都要坐上去晃晃,偶尔也会盼望徐晋会突然过来,像书里写的那样,隔墙偷听。

但徐晋从来没有在白日里来过。

回想徐晋两辈子的态度,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傅容又看了两眼,转身走了。

温嬷嬷正在看小丫鬟们晒被子,瞧见傅容主仆,立即从藤椅上坐了起来,笑道:“人老了,恨不得天天都躺着待着,让王妃见笑了,快到屋里坐。”

后半晌的秋日,阳光温暖柔和,傅容瞅瞅老人家放在桂树旁的藤椅,羡慕道:“还是嬷嬷会享受,看得我也想陪您一起晒日头了。屋里闷,咱们就在外面坐坐吧。”

温嬷嬷便笑着吩咐小丫鬟再搬一张藤椅过来,端茶倒水。

闲聊了几句,得知傅容来意,温嬷嬷笑道:“这个好说,王爷开府后各种红白喜事都经历过,往谁家送什么礼都有定数。我让人把前几年送往东宫的礼单拿过来,略加削减几样就行了。”

这个傅容知晓,太子妃之前生过子嗣,洗三满月肃王府肯定随了礼。

温嬷嬷见她懂,就没有多做解释,等礼单送了过来,她交给傅容过目,再一样样指点。

几年前的纸张,看着有些旧了,傅容仔细看过,心中有了数,“就按嬷嬷说的准备吧。”

商量好了,傅容又领着兰香往回走。

徐晋还在看书,见她进来,他放下书卷,示意傅容坐到身边。

傅容正好有说想问他呢,轻步走过去,歪坐在徐晋对面:“王爷,刚刚我看见一片芙蓉花,开得真好,是王爷命人种的吗?”

偌大的王府就那一片遍种芙蓉花,徐晋马上明白傅容说的是何处了,想了想,摇头道:“不是,府里原来就有,赐给我之后,我看那花开得好,让人留了下来。怎么,你喜欢芙蓉花?”

傅容歪头看他。

既然徐晋觉得那片芙蓉花好,上辈子安排她住在那边,莫非也是经了心的?

“不是特别喜欢,不过刚刚瞧着挺好看的。”傅容笑着答。

徐晋将人抱到怀里,捧着她手把玩:“那你喜欢什么花,我命人在院子里多种点。”

傅容扭头看他:“我什么花都不算特别喜欢,院子都是交给梅香打点的,但我喜欢晃秋千,王爷帮我弄个好看点的?”

秋千啊……

徐晋也想到了上辈子。

那会儿她在王府住了半年多,安分了,不再试图吸引他注意,然后或许是闲着无趣,派人问温嬷嬷能不能打个秋千给她。温嬷嬷特意过来跟他说,一点小事,他没放在心上,随口允了。

瞧着小姑娘水润润的眸子,徐晋亲了她一口:“一会儿吩咐下去,明天就给你装到院子里来。”

傅容满意地笑。

晚饭后徐晋去了前院一趟,得知葛川还没找到那本记有避孕良方的古籍,失望而归。

次日上午,下人们就把大红漆的秋千架子搬过来了,安在了后院。

“王爷玩过秋千吗?”打发走下人,傅容坐到秋千上,一边轻轻晃悠,一边歪头问立在旁边的俊美男人。秋千搭在西边,两人都迎着阳光,徐晋一身绛红色的长袍,不经意般就散发出皇家威严,跟秋千架子看着十分不搭。

徐晋也在看傅容,看她孩子般一身粉裙坐在那儿,长裙下绣花鞋尖儿轻轻一点,人就跟着晃了起来,耳上红玛瑙耳坠来回摇曳,衬得她肤白如玉。

“你觉得我会玩这个?”他嗤笑,伸出手抓住绳子,看傅容不得不停住,还朝他这边歪了过来。

“王爷要不要试试?”傅容顺势站到地上,笑着往秋千上拽徐晋,“今日是王爷最后一天享清闲了,王爷就破次例吧,兴许你也喜欢呢。”

徐晋看过她坐在上面的傻样,自然不肯叫傅容看他犯傻,不过……

他坐上去的时候,顺势将傅容拉到怀里,“要玩一起玩。”

这可不是床上,晃晃悠悠地很不稳当,傅容急着要下去,徐晋也觉得姿势不妥,暂且稳住身形,将已经站起来的妻子重新抓了过来,让她面朝他而坐:“腿抬起来伸到我后面。”

那样羞人的姿势,傅容不肯,试图从他腿上起来,“王爷放我下去,被她们瞧见怎么办?”

“人都躲了,谁来瞧你?”她不听话,徐晋陡然离开秋千,像抱孩子一样将傅容高高抬起,一手抱她腰一手托她左边大腿。这样的动作,傅容尖叫一声,本能地环住男人脖子,徐晋趁机松开她腰去托她右腿,“抱稳了,掉下去别怪我。”

“你放我下去!”傅容瞅瞅地面,羞恼地道,实在是这个姿势印象太深刻了,徐晋曾经就这样抱着她在屋里走过,虽然现在两人都穿着衣服,可大白天的,傅容还是忍不住脸热。

徐晋笑笑,退回秋千那里坐下,傅容双腿自然伸到了他后头,面对面跟他贴着。

徐晋用下巴蹭了蹭埋在他怀里不愿抬头的姑娘。脚下学她那样,退后几步再抬起,秋千就小幅度晃动起来,傅容大急,手抱紧他脖子,双腿也不由盘住他腰,生怕自己掉下去。

“现在不怕被人瞧见了?”徐晋低低地笑,开始享受这滋味儿,秋千起起落落,又是这样的亲密,两人免不得会有些磨蹭,都不用他主动使坏。

傅容察觉到了徐晋的变化。

她开始后悔引他玩这个了。

“王爷……”

“浓浓以前这样玩过吗?”徐晋突然顿住,手松开绳子,一手抱她,一手抬她下巴。

傅容恼道:“除了王爷,谁会想到这种玩法?我们姐妹都是轮着推着玩的。”

她随口就答,根本没有想过徐晋的话可能别有深意,徐晋看着她羞红的脸,忽然很是笃定,她绝没有同徐晏这样闹过。

“浓浓,这是我第一次坐秋千。”徐晋亲了亲她嘴唇,凝视她道:“以后也只跟你一起坐。”

他神色专注,好像跟她一起玩秋千是多么有意义的事,傅容有些纳闷,刚要问,男人搂紧她亲了起来。她想往上抬,他用力压着她腰往下按,似是要逼她吞了他……

下午徐晋又去葛川那边问药了。

回来时脸色无比难看。

傅容一看就明白了,葛川还没配出药来呢。

其实她想提醒徐晋只要别弄在里面就行了,不过忆起他在帷帐里的本事,既然他自己想不到,傅容便没开口,乐不得多清闲两日,而且她真提醒了,好像她多盼着那事一样,徐晋不定如何打趣她,要怪就怪他自己笨好了。

难得的是,今晚徐晋竟然没有闹她。

傅容窃窃地松了口气。

徐晋又好气又好笑,真折腾起来,她也很喜欢不是吗?怎么现在摆出一副得偿所愿的样儿?

口是心非。

次日天还没亮,徐晋就醒了。

傅容这辈子还没服侍过他起早,因为两人几乎都是一起起来的,但她上辈子做惯了这种事,因此徐晋一起身,傅容便习惯地睁开眼睛,强打精神道:“我帮王爷更衣吧。”

他不喜欢丫鬟伺候,她身为妻子自然该服侍他,家里父亲早朝,母亲也都起来的。

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该体贴的时候也要体贴。

徐晋却不用她如此体贴,“你继续睡,我不用人伺候。”上辈子叫她服侍,一是看不惯他起早贪黑她却窝在被窝里睡得香甜,二是她强撑着眼皮服侍他的样子率真有趣,如今她肯以真性情跟他相处,他自然不用再贪早起这一点儿。

再说,她早上睡得好了,晚上才有精神。

傅容困得很,听男人柔声细语,她没再坚持,往被窝里缩了缩。

徐晋在一旁看着,想到昨天葛川说的话,只盼眼下不是天亮,而是天黑。

傅容对男人的心思一无所知,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悠哉享用早饭时,傅容问梅香:“给康王府的礼都装上马车了吗?”

梅香道:“都好了,我陪温嬷嬷一起检查过的。”

傅容点点头,看看身边几个丫鬟,“今日兰香许灵随我过去吧。”

除了这肃王府,别的几家王府,哪她都不放心。

第120章  

康王妃生的是女儿,按理说不值得如何庆贺,但这个女儿偏偏是嘉和帝第一个皇孙女,也是眼下嘉和帝活着的唯一孙辈儿,自然跟几个王爷往后可能会生的女儿地位不同。

据说当日喜讯传到宫里,嘉和帝大喜,赐给长孙女的赏丝毫不逊于当初赏皇长孙的。

是以康王夫妻俩短暂失望后很快就高兴了起来,喜气洋洋准备女儿的洗三。

傅容特意提前到的。

她是弟妹,大婚时康王妃身子重两人没见过,现在早点到是礼数,而且傅容想着她先到了,一会儿再有客人来她就是陪客的,想说话就跟着凑凑热闹,不想说躲远点就是。

“二嫂。”

进了屋,就见康王妃靠在床上,头上系着大红抹额,因为刚生完孩子,她脸庞圆润,鹅蛋脸桃花眼,竟是个难得的大美人,瞧着与皇后有几分相像。

傅容不由在心里道了声可惜,这样一朵美人花,偏偏落到了大胖子康王手里。换成傅容,要跟康王做那些事情,光是想想就没了胃口。

“四弟妹来了啊,快到这边坐,给我仔细瞅瞅。”康王妃精神很是不错,等傅容在床前锦凳上坐了,她细细端详傅容,惊艳道:“也只有四弟妹这样的美人才能配上四弟啊,父皇真是会挑人,哎,可惜我这身子怀的不是时候,错过了你们的好日子。”

傅容没跟康王妃打过交道,此时看她亲切爱笑,对床帏里难以遮掩的奶气味儿就不那么介意了,“二嫂快别这么说,叫小侄女听到,她该怪我了,明明是她先来的,二嫂怎么能因为错过我的喜事嫌弃女儿呢,真不讲道理。”

康王妃怔了怔,没料到傅容这么会说话,而且说得自家女儿多聪明似的,不由看向身边的襁褓。

傅容也探头望了过去,瞧见一个小小的女娃,只有脑袋露在外面,脸蛋依旧有些皱巴。

她违心夸道:“小侄女模样随了二嫂呢,长大肯定也是个大美人,二嫂起小名了吗?”

康王妃摇摇头,点点女儿小脸道:“还没,等满月的时候再起。”

傅容刚要附和,有穿桃红褙子的丫鬟走了进来:“王妃,太子妃、庆国公府世子夫人到了。”

“快请。”康王妃喜道。

傅容朝她笑笑,起身朝门口迎了过去,客气地跟进门的二人打招呼。

“弟妹来得可真早。”太子妃意外地道,见傅容面色红润比上次见面瞧着好像更美了几分,想到肃王当日对她的维护,自家丈夫暗暗垂涎的丑态,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傅容随她往里走,看着康王妃道:“想趁大家没来的时候多跟二嫂说几句话,就早点过来了。”

太子妃点点头,不再跟傅容说话,快步走到床前坐下,亲昵地去抱里面的小女娃:“小丫头挺重的啊,怪不得折腾你娘折腾了这么久,真是淘气。”她跟康王妃是亲妯娌,平日来往自然更亲近一些。

康王妃跟嫂子关系不错,笑着看她哄孩子。

听康王妃说女儿生下来有七斤重,一直在旁边瞧热闹的庆国公府世子夫人突然插话道:“小丫头这么胖啊,我记得大郎那会儿也才六斤八两,是吧?”不太确定地询问太子妃。

傅容在旁边瞧得清清楚楚,太子妃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掉了。

虽然怀疑上辈子傅宁傅宝的死可能跟太子妃有关,此时此刻,傅容还是忍不住同情她。

就在屋里陷入尴尬的沉默时,康王妃忽然发出两声冷笑,仰头问道:“婶母今日是专门过来添堵的吗?是的话您这堵也添完了,这就走吧,恕我身子虚,没法送了。”

当着太子妃、傅容还有满屋子丫鬟的面被斥,庆国公府世子夫人脸上红白变幻,皱眉道:“老二媳妇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听你们说小丫头体重想到了大郎,又不是故意说的,你语气那么冲做什么?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她是嘉和帝的表亲弟妹,傅容等人都得喊她一声婶母的,因此现在训斥康王妃理直气壮。

康王妃却不怕她,冷声吩咐小丫鬟送客。

庆国公府世子夫人脸色阴沉,出门时扬言要进宫去找皇后娘娘评理。

康王妃毫不客气地朝门口“呸”了一口:“你找母后做什么?咱们干脆直接去找我父皇评理好了,让他老人家听听你是如何当婶母的!为老不尊的东西,以后休想再进我康王府大门!”

“行了,你跟她呕什么气,你现在正是动不得气的时候,快别因为我伤了身子。”太子妃已经平复下来,按着康王妃肩膀道。

傅容也回了神,跟着劝她:“太子妃说的是,二嫂快消消气,别吓到我小侄女。”

康王妃哼了声,瞪着门口道:“我才没动气,只是跟她这种人说话,不大点声音她当你是软柿子,下次还敢蹬鼻子上脸。”

太子妃苦笑摇头,朝傅容道:“你二嫂从小就是这副火爆脾气,今儿个算是让你看笑话了。”

康王妃终于露出一抹尴尬。

傅容笑道:“二嫂这叫真性情,挺好的。”

敢说敢做,傅容真的很欣赏康王妃这样的女子。

三人说了会儿话,陆续有女眷过来,大家似乎都听说了庆国公府世子夫人被撵走的事,进屋后话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也被康王妃撵出去。庆国公府世子夫人背后有永宁公主、端妃娘娘撑腰,没人敢当面嘲笑她,旁人可没那大的脸。

午宴过后,趁日头足的时候,洗三礼真正开始。

小女娃身边放了盛有艾叶汤的铜盆,众女眷依尊卑长幼往盆里添小勺清水,再放入金银锞子等贺礼。轮到傅容时,傅容瞅瞅闭着眼睛吐泡泡的小女娃,想到她将来同样未能幸免于难,再想到投缳自尽的康王妃,忽然就不敢看第二眼了。

洗三结束,客人们陆续告辞,傅容太子妃是妯娌,要多坐会儿的。

傅容跟太子妃没什么话说,跟康王妃倒是有些投缘,听她用不屑的口吻指点她如何收拾不老实的妾室,竟也有趣。

“王妃,刚刚肃王殿下来了。”小丫鬟又进来传话。

傅容意外地看那丫鬟,太子妃康王妃则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眼里都有惊讶。

太子妃向来稳重,垂眸不语,康王妃笑着打趣傅容:“瞧瞧,四弟没成亲时,大家都说他不近女色不知情趣,现在竟然知道来接媳妇了,啧啧,是以前我们都误会四弟了呢,还是弟妹太好,哄得我们那冷情四弟都转了性?”

傅容低头装羞。

太子妃笑了笑:“行了,既然他来接了,弟妹快走吧,别叫四弟等急了。”

傅容红着脸告辞,往前院走时心里渐渐冒出一丝甜,这家伙,来接她居然也不提前说一声。

前院康王也正在打趣徐晋:“老四啊老四,你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啊,这招跟谁学的?”

他喝了酒,一身酒气,徐晋往旁边挪了几步,回望宫中方向道:“太子要来接太子妃,邀我同行,只是半路太子被父皇叫了回去,不知所为何事。”

被父皇叫走了?

康王心中动了动,正要打听,余光里瞥见一道婀娜身影走了过来。

傅容朝他点点头,主动走到徐晋身后。

徐晋朝康王告辞:“二哥,那我们先走了。”

康王喜欢玩乐,对美人兴趣不大,摆手道:“去吧去吧,下月记得过来喝你侄女的满月酒。”

徐晋应下,同傅容上了马车。

“没被人欺负吧?”

“你怎么来了?”

刚坐稳,两人看着对方同时开口,说完了又齐齐怔住。

傅容率先笑了,轻声跟他说康王府里发生的事,“没想到康王妃看着柔美,性子那么泼辣。”

徐晋将她抱到腿上解释道:“她是承恩公府长房嫡女,有皇后这个亲姑母护着,胆量足脾气大,别说是庆国公府世子夫人,就是永宁公主,她也犟过嘴的。”

“那皇上就没管?”傅容好奇地问。

徐晋捏了捏她手:“都是一家人,教训几句肯定免不了的。”

但也只是口头教训,这么多年永宁公主再三惹事,父皇心里早扎了刺,碍于身份不好发落而已。

“不提他们了,扫兴。”徐晋很快转移了话题。

傅容笑他,一双水眸亮晶晶的,“好啊,王爷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突然来接我了呢。”

徐晋低笑,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傅容听了,比刚刚听丫鬟说徐晋来接她还震惊,结结巴巴道:“不是,昨天不是还没配出来吗?”敢情他故意装失望的?

徐晋大手伸进她衣,咬她耳朵:“昨天是没有,今天有了不行吗?”

她怕疼,她想要温柔,今晚他就给她温柔。

第121章  

回了王府,徐晋让傅容好好准备准备,他晚饭时再来芙蕖院。

傅容不懂他到底要她准备什么。

不就是睡觉吗?像前几天那样来不就行了,难道他要她精心打扮?

说实话,两人虽是新婚,因为上辈子一起过了那么久,傅容现在跟徐晋相处反而有种长久夫妻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相处方式变了,对她而言,那种事情直接倒床上就好,哪用准备?

但徐晋既然那样说了,想来是十分期待今晚的,傅容就得尽心“准备”。

首先是晚饭。

徐晋爱吃什么,淑妃温嬷嬷都悄悄告诉她了,傅容记得牢牢的,点了几道吩咐厨房做。

眼看着再过不久天就黑了,傅容赶紧又泡了个热水澡,坐在梳妆镜前打扮。太过刻意也不好,傅容让梅香梳了个普通发髻,然后挑了一根红玛瑙垂珠的簪子,插到发髻里,她只是颔首或侧头,簪头下一串串米粒大小的红玛瑙便跟着晃动,波光流转,衬得她容颜更加娇媚。

衣裳……

傅容将洞.房那晚穿的一身红衣翻了出来,大红色领口绣牡丹花的短衫,下系大红色绣金凤纹的长裙,脚下一双红缎面绣花鞋,两边鞋尖儿照旧顶了朵小巧精致的绢花。从小到大,傅容的绣花鞋都是这样子的。

打扮好了,她在穿衣镜前照镜子,梅香兰香两个在后面低头掩饰笑意。

傅容瞧见了,“你们两个不用笑,过两年也该嫁人了,现在学着点,将来必有用得上的那天。”

梅香红了脸,兰香娇声回道:“王妃就会拿我们打趣。”

她们是丫鬟,将来就是嫁了,操心的也是柴米油盐,哪有闲心摆弄这些?

看着不以为意的两人,傅容倒是真发愁了。上辈子嫁进郡王府后,因为她处境不好,两个丫鬟说什么都不肯嫁人,只想留在她身边伺候。后来到了肃王府,傅容自己没有合适的人给她们,前院小厮她既不熟悉又不敢擅自做主,二女就一直耽误成了老姑娘。

如今她跟徐晋关系好了,这两年仔细留意前院的人,务必要给两人许门好婚事。

外面小丫鬟们突然齐声喊王爷。

梅香兰香互视一眼,不用傅容吩咐,识趣地退了出去,在门口撞上徐晋,两人分别退后三步,低头等徐晋进来才快步出了屋。

傅容已经坐到桌旁假装赏花了,兰香特意给她摘来的一瓶芙蓉。明知徐晋来了,傅容也没有看他,聚精会神端详眼前的芙蓉花,浑然忘我。

徐晋知道她是装的,看看她一身红衣,再瞧瞧那羞红的脸,分明是难为情了。

“你不是不怎么喜欢这花吗?”他笑着走过去,站在傅容身后,俯身问道,侧脸快要贴上她的。

傅容闻到了徐晋沐浴用的淡淡清竹香。

她扭头看他。

他没有穿大红喜袍,但一身绛红色的袍子显然也是特意选出来的,头戴玉冠,长眉如墨画,凤眼似点漆,幽幽地回视着她,眼底仿佛有柔光涌动,再温柔,那也是能淹没她的波涛。

已成夫妻,能琴瑟和鸣,就是幸事。

傅容侧转过身,趁徐晋站直身子时上下打量他一眼,拉过他腰间玉佩,低头把玩:“王爷让我精心准备,王爷自己怎么还是一副家常打扮?”

她发边红玛瑙串珠轻轻晃动,徐晋伸手扶了扶,低声道:“我的准备,都在衣服下面。”

“你……”

傅容羞恼地推开他,快步朝外间走去。

徐晋没有急着追过去,俯身闻了闻汝窑花瓶里的两朵粉色芙蓉花,唇角上扬。

外间晚饭已经摆好了,小丫鬟们摆好碗筷后也都退了下去,傅容刚坐下,徐晋就跟了出来,在她身旁落座,手一抬,傅容桌子旁就多了个红釉细颈描金酒壶。

眼看她蹙眉,徐晋及时解释道:“这个是果子酒,没什么劲儿,只是助兴而已。”

说着又变戏法般摆上两个小酒杯,亲手倒了八分满,挪一个到傅容跟前:“不信尝尝。”

淡淡的酒气混合着诱人的石榴果香飘散开来,傅容闻了,信了大半,却还是摇摇头道:“王爷自己喝吧,我不会喝酒,喝一点都头晕。”新婚时被他喂了一大口女儿红,晌午席面上脑袋就有些晕乎。

“你不喝,我还喂你。”徐晋端起自己的酒杯,放在唇前流连,眼睛盯着傅容的唇。

他目光灼灼,傅容知道他敢说就敢做,咬咬唇道:“那就只喝这一杯,王爷不许再欺负人。”

徐晋低低“嗯”了声。

傅容只好端起酒杯,以袖掩面,一仰而尽。

徐晋失笑:“你这样豪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酒量多好。”他让她喝,又没说必须一口气喝完。

傅容却震惊于口中的香醇酒香,真的不呛喉咙,酸酸甜甜带着一点涩,很是好喝。

她不由看向那细颈酒壶。

徐晋笑着又给她倒了一杯,这次是九分满。

心思被看穿,傅容脸红了,暂且没动那酒,抬起筷子先给徐晋夹菜:“王爷先用饭吧。”

徐晋颔首,手去抬筷子,视线依然停留在她脸上。

被他这样连续盯着,傅容渐渐吃不下了,美眸瞪他,含义不言而喻。

徐晋便低头用饭,余光里见傅容又抿了口酒,暗暗期待起今晚她的反应来。

晚饭结束时,一瓶果子酒,两人几乎是对半分了。

傅容小脸红扑扑的,她自己也觉得热,洗漱后站在镜子前,娇声埋怨那边还在洗脸的男人:“都怪你,说什么那酒劲儿不足,你看我脸红成什么样了。”

徐晋擦过脸,走到她身后抱住她,脸贴着她蹭了蹭,望着镜子里的姑娘道:“是你酒量太浅,你看我脸怎么没红,再说,我只打算给你喝一杯的,是你自己嘴馋。”

傅容盯着镜子里的两人。

都是红衣裳,他面如冠玉,她面若桃花。

两人目光在镜子里碰上,对视不知多久,男人忽的移开视线,慢慢转过头,唇贴上了她鬓发。

傅容不受控制微微歪了头,看镜子的男人亲那个姑娘。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为他添了专注温柔,他亲她的耳朵,亲得姑娘缩着脖子躲,躲不开,她忍不住抓住他衣裳才能不倒下去,然后他又亲她的脖子,顺势拉开她裙带。

傅容看着镜子,晕乎乎地觉得里面的姑娘很是眼熟。她的脸跟她一模一样,她的肩头跟她一样圆润,她的腰跟她一样纤细,她的腿也是一样的修长。姑娘是那样好看,傅容看得目不转睛,因为知道那不是她,她也就不觉得羞了,直到男人忽然从她背后站直身子,直到他下巴搭在她肩头,再次对上他的眼睛,傅容才终于从那种神游天外的陌生感觉里醒了过来。

醒了,再看镜子里的光景,傅容岂止是脸,身上都泛了桃晕。

衣服都在地上,她无法遮掩,想逃,被男人霸道地拦住,对着镜子问她:“浓浓怎么不看了?”

双手被他攥在后面,腰被他钳制,傅容只能闭上眼睛,无地自容:“王爷别说了,我……”

“浓浓真美,你看你自己都看呆了。”徐晋在她耳边轻声道,眼睛不知该看镜子还是看她。

傅容咬唇,挣扎要逃。

镜子里的姑娘真正是花枝乱颤,徐晋呼吸一紧,再无迟疑,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去了床榻。

纱帐落下,她为酒而醉,他为人而醉。

傅容闭着眼睛,好像又陷入了那场梦。

那温柔如水,落在哪儿,就带来一点湿润,像春雨落在地上,轻轻辗转,唤醒埋在下面的种子。种子一点点发芽,破土而出,她因着它的喜悦跟着欢叫,然后那雨水又挪到了另一处地方,去唤那里还未醒来的花种。

所有的种子都发了芽,春雨散去,怅然若失间,傅容感受到了另一种力量。

像是那些幼苗在努力成长,嫩芽变成绿叶,根茎也跟着茁壮起来,往泥土深处探。

开始还是缓缓的,后来大概是见到了埋在地底下的阳光,一下子寻了过去。

傅容猛地睁开眼睛。

对上徐晋布满细汗的脸庞。

她望着他,想跟他说刚刚那场古怪的梦,他却先沙哑着开口:“疼了?”

傅容呆呆地看他,什么疼不疼?还有他的眉,为何蹙着,似是在强忍什么痛苦?

她想说话,飘出口的却是一声风般轻柔的音,那么娇那么媚,带着似有若无的请求。

“王爷……”

她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肩膀突然上移,她震惊又不受控制地随着他往床头移了一分,跟着又随他挪了回去。

她捂住嘴,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

徐晋看着她水雾氤氲的眼睛,依然有些不放心,低头亲她手背:“浓浓说话,有不舒服吗?”

傅容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她不肯说,徐晋便依旧盯着她水润的眼睛,又像刚刚那样往上挪。

她掌心下飘出一声娇呼。

徐晋额头的汗滴了下来,霸道挪开她手,继续他的温柔。

如果她不舒服,她会开口,她不开口,便是纵容。

第122章  

傅容醒来时,窗外阳光明亮。

她想挑开纱帐看个清楚,一翻身,腰酸背痛。

傅容只得躺好,想到昨晚男人贪得无厌地再三索求,无奈苦笑

徐晋那家伙,开始有多温柔,后面就有多霸道,总算变成她熟悉的那个肃王爷了。

不过,有些时候确实……挺舒服的。

慵懒地翻个身,傅容刚想闭上眼睛再打会儿盹,忽然瞥见旁边徐晋枕头下压着一本书。傅容疑惑地眨眨眼睛,翻出来,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字条。

昨晚喂你吃了药,勿忧。

男人字体刚劲有力,如他昨晚的动作。

傅容笑着将纸条塞了回去。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记得,只是当时太累,闭着眼睛不想睁开,由他抱着她擦拭收拾,由他像喂她喝酒那般将那微苦的药汁喂给她。

他居然不嫌苦……

正失神,外面梅香轻声唤道:“王妃醒了吗?琴香来给您请安了。”

琴香啊,有阵子没见了,正好有话要跟她说。

“你们进来吧。”傅容扶着腰坐了起来,紧了紧身上宽松的睡衣。

她有心遮掩,却不知昨晚在外面守夜的梅香将里面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目光才对上傅容的,整张脸就红了,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她羞成这样,傅容倒淡然了,一边由梅香服侍更衣一边问她:“王爷何时走的?”

梅香在她身后道:“跟昨日一样,寅正时分就起了,吩咐我们别吵您,让您睡到自然醒。”

傅容笑了笑,刚想去照镜子,想到昨晚自己因为喝酒光溜溜在镜子前犯傻了那么久,脸也红了红,直接走到洗脸架子前。

外面已是日上三竿,傅容简单用了点早饭,让梅香叫琴香过来。

“琴香拜见王妃娘娘。”小丫鬟一身湖蓝色的细绸褙子,大大方方走进来,屈膝朝傅容拜道。

傅容点点头,仔细打量琴香。

跟前年初见相比,琴香好像变了个人。当时的琴香因容貌自卑怯弱,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看人,后来到了她身边,芙蕖院没人敢嘲笑她,她又凭借一双巧手哄得小丫鬟们都喜欢找她说话,言行举止就从容了很多,特别是去年正式拜顾娘子为师后,小丫头高兴得每天嘴角都是翘着的。

这是气度,模样上,琴香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傅容见过琴香胳膊,发现她身上并不黑,脸黑完全是因为小时候家穷下地干活晒的,便送了琴香专门护肤养颜的面霜。琴香眉毛太粗,傅容又教她如何修眉,唯有塌鼻梁厚嘴唇傅容没法子。好在两年养下来,琴香脸色白里透红,虽然距离中等之姿还差点,总算没再让人看一眼就别开脸了。

眼下衣裳颜色搭配得体,瞧着还是很清爽的。

“琴香越来越好看了,你们说是不是?”傅容笑着问梅香兰香两个。

兰香假装吃味儿道:“那是琴香一直不在您身边伺候,王妃想她了,我跟梅香您就没夸过。”

琴香笑着听她打趣,闹够了才把新做好的一批花钿端到傅容身前,指着上面一排十二名品牡丹纹花钿道:“这是师父闲暇时候做的,王妃瞧瞧如何?师父说姑娘若是喜欢,往后她就再多做几样。”

傅容目光早就黏在上面了。

姚黄魏紫,赵粉二乔,洛阳红御衣黄,那么小的一点花钿,却能让人一眼就认出牡丹品种。

“顾姨那双手,真可谓鬼斧神工。”傅容情不自禁赞道。

琴香叹道:“是啊,每次我觉得我做的已经不错了,一看到师父做的,就再也不敢自满。”

傅容笑着瞪她一眼,瞅瞅琴香做的那些花钿,也爱不释手:“你才多大,做出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跟顾姨学,将来顾姨老了,咱们如意斋我可指望你挑大梁呢。”

此话一出,三个丫鬟都愣住了。

如意斋的事,外人不知道,她们几个是清楚的。

梅香兰香面面相觑,琴香则直接问了出来:“王妃的意思是……”

傅容从花钿上收回视线,看着琴香道:“我跟王爷商量过了,要重开如意斋,你回去时将这话转告给顾姨跟周掌柜,让他们开始选铺子请伙计吧,钱不够了尽管来找我,其他的不用顾忌。”

她淡定从容,仿佛什么都不怕,琴香倍受鼓舞,迫不及待地回去传话了。

兰香出去送她。

梅香瞅瞅傅容,小声提醒道:“王妃跟王爷商量好了,是不是也跟老爷夫人提一声?”

傅容点点头,“你去研磨,我这就写封信。”

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哪怕肃王府距离景阳侯府只有两刻钟车程,也不好没事就往家跑。

写完信,傅容吹干装到信封里,命梅香去唤许灵。

按理说传话递信儿这等事,通常都是她派人请管事过来,亲自嘱咐,偏偏徐晋小心眼,不喜她跟前院管事接触太多,让她吩咐许灵代为跑腿,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暗示她不用把许灵当姑娘看。当时傅容笑骂他一顿,后来跟许灵接触后,她发现许灵确实不适合在屋里伺候,让她端茶倒水,简直就像杀鸡用牛刀,明明看起来挺清秀的一个姑娘,站在闺房里就是格格不入。察觉许灵也不习惯,傅容就只有出门时才叫她陪着,再有就是类似今日这种需要她往前院跑腿的事了。

“把这封信交给方叔,让他亲自跑一趟,交给我母亲。”

方叔是她的陪嫁管事,替她打理嫁妆里的田地铺子等产业,傅容跟家里通信,都经由他手。普通小事派个小厮跑一趟就行了,这封信涉及她与永宁公主的恩怨,傅容只放心方叔来办。

许灵接过信去了前院。

傅容本以为母亲多半要等晚上跟父亲商量过后再给她回信的,没想晌午刚吃完饭,乔氏就领着傅宣官哥儿来串门了。傅容闻言大喜,赶紧去前面接人。

“三姐姐!”官哥儿站在母亲身边,看到傅容,脆脆地喊人。

“官哥儿越来越乖了。”傅容抱起弟弟亲了几口,很快又放了下去,小家伙越长越快,傅容昨晚累了一番,今天胳膊都使不上劲儿。

跟回门时相比,今日傅容眼角眉梢被男人滋润过的妩媚劲儿更足,乔氏稍微放了心。进了芙蕖院,她在一旁看傅容姐仨玩了会儿,对傅宣道:“宣宣领你弟弟去王府花园里逛逛,娘有话跟你姐姐说。”

傅容知道母亲为何而来,但她觉得这事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抱着母亲胳膊道:“娘你们难得过来,走,咱们一起逛去。”

好说歹说,愣是将乔氏推出了屋。

乔氏还想折回屋去,发现傅宣眼里多了怀疑,怕她小脑袋胡思乱想,只好跟傅容出去了。

“三姐姐,那个是什么?”

官哥儿第一次来王府,看什么都觉得有趣,跑到一块儿汉白玉石雕前,好奇地摸道。

“那是白鹤啊,神仙骑的白鹤。”傅容笑着道。

官哥儿眼睛一亮,可是盯着白鹤石雕瞧了会儿,发现石雕瘦瘦长长根本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小眉头皱了起来。

傅容忍俊不禁。

乔氏让傅宣去哄弟弟,她拉着傅容往远处走了几步,小声问道:“重开如意斋的事,你怎么跟王爷提的?王爷知道咱们跟永宁公主、郡王妃的恩怨吗?这事关系重大,你千万别自作主张。”

她最怕女儿瞒着王爷,将来跟永宁公主闹不快惹王爷生气。亲疏有别,她是同情柳如意,但跟女儿婚后幸福相比,如意斋能否重开在她眼里真算不上什么。

傅容听了,无奈嗔道:“我信上都写明白了,娘怎么就不信呢?”

说着又解释了一遍,瞒下她跟徐晋的旧情,只说徐晋确实都清楚了,也同意她开如意斋。

乔氏再三确认。

傅容再三保证。

乔氏终于放了心,但还是劝道:“往后行事小心些,尽量少给王爷惹麻烦。”现在小两口正是新婚蜜里调油的时候,王爷新鲜着呢,愿意宠女儿,将来日子过久了,怕是没这么好的脾气。

“娘放心,我都懂的。”傅容虚心受教,见母亲没话说了,笑着跑过去陪弟弟妹妹玩。

在院子里逛了一圈,乔氏要走了。

傅容舍不得弟弟,妹妹住下不便,她想让弟弟在王府住几日。

乔氏嗔了她一眼。真是没有婆婆在家里盯着就胆子大了,仗着王爷宠爱做什么都肆无忌惮,官哥儿真留下来,他那么小,女儿定要将弟弟抱到屋里睡的,到时候床上多个碍事的,王爷能高兴?

一家三口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傅容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回头看看这座气派却空荡荡的肃王府,恨不得也随母亲归家。

红日西垂,徐晋大步跨进芙蕖院,示意丫鬟们别声张,悄悄朝内室走去。

进屋就见傅容背对门口,站在鸟笼架子前逗鹦鹉呢。

“王爷!”

团团拍着翅膀叫唤。

傅容本能地回头,看见男人一身紫色蟒袍,上半身被斜照进来的夕阳笼罩,恍然如仙。

可是他一笑,立即又变成了昨晚那个花样百出的风流王爷。

眼看徐晋目光投向镜子,傅容脸一热,朝桌子那边走了过去。

“今天岳母来了?”徐晋追了过去,熟练地将人抱到腿上。

傅容埋在他胸口点点头,将母亲来意也说了,“娘生怕我得罪你呢,好像我多笨似的。”

徐晋轻笑:“岳母太过谨慎了,浓浓这么好,我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跟你置气?”

说着低头要亲。

傅容挡住他脸,红着脸哼道:“说得再好听也没用,今晚,今晚不许了,我累。”

徐晋看看话没说完就又躲到他怀里的小姑娘,叹口气。

既然那汤药连续服用不好,一月七次,也只能隔几天一次了。

他肯按计划来,傅容也不亏待他,到了可以亲热的日子,忍羞陪他胡闹。

九月里周掌柜来了,将精心挑选的三处铺面位置介绍给傅容听,问她要不要亲自看过再做决定。

傅容是想亲眼过目的,只是她还没定好出门的日子,东宫连续传来两道喜讯。

太子妃诊出了身孕。

太子侧妃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嘉和帝发红包:“老大生了俩,发俩红包,老二发一个。”

肃王:我呢?

嘉和帝:等你媳妇有孕再说吧!

肃王哭着晕倒在傅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