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11月13日

宠后之路 by 笑佳人(186 – 194)

第186章

这一晚作为对傅容用床笫之欢威胁他的惩罚,徐晋着实折腾了好一阵,次日他早早去上朝了,傅容对他起来的动静一无所知,如被秋风戏弄了一夜的芙蓉花,终于得了空暇,困倦贪婪地睡着。

两口子有一阵没有闹成这样了,兰香走到床边看了看,出去后跟梅香小声商量:“一会儿瑧哥儿要醒了,咱们要不要叫王妃起来啊?”

瑧哥儿早上醒的特别准时,之前醒了就哭,现在小家伙也明白了,乖乖由乳母照顾嘘嘘,嘘嘘完乳母自会抱他来这边,由娘亲亲自帮他洗脸。

梅香忍不住笑:“让她多睡儿吧,一会儿瑧哥儿来了自会叫醒娘亲。”

两人分头收拾,没一会儿果然见乳母抱着瑧哥儿走了过来。

梅香兰香领她进去,熟练地挂起纱帐,悄无声息。

乳母见床上王妃酣睡,大吃一惊,小声询问梅香:“要不我再哄会儿哥儿?王妃还睡着……”

话没说完,被瑧哥儿啊啊打断,却是小家伙看见娘亲便开始扭动身子,着急要去娘亲怀里。

乳母心知自己没有留住瑧哥儿心的本事,忐忑地将小家伙放到了傅容里侧。梅香兰香示意乳母先出去,王妃什么懒样她们都见过了,王妃也不介意,被乳母瞧见可不好。送走乳母,两个大丫鬟一起在床边站着,算是照看瑧哥儿。

傅容正好是朝里侧睡的。

瑧哥儿坐着瞅了会儿娘亲,见娘亲没有像以前那样抱他,小家伙茫然地去摸傅容的脸,可惜他左手没能撑住自己,右手还没碰到娘亲,胖乎乎的身子就歪着朝傅容扑了过去,倒在傅容胸口。

傅容皱了皱眉,感觉有人在自己胸口抓啊抓的,耳边还有熟悉的咿咿呀呀声,她困惑地睁开眼,就对上儿子水漉漉的眼睛。母子俩对视片刻,瑧哥儿咧嘴笑了,继续试图扒开傅容身上的睡衣。

傅容扭头,看到梅香兰香慌张逃跑的背影。

她无奈地揉揉额头,真是,晚上伺候徐晋,白天伺候他儿子,父子俩一样缠人。

眼看儿子馋得都流口水了,傅容心又软了,将小笨蛋搂到怀里,解开睡衣喂他,她实在太困,眼皮又合了起来。

瑧哥儿最近胃口极好,咕嘟咕嘟吃完一边又去吃另一边,边吃边玩,小胖手在娘亲身上的几处红点摸来摸去,两只小脚丫也无意识地轻轻蹬着娘亲,吃到最后玩心更重,下面两颗小门牙还会不小心咬到娘亲。

傅容彻底睡不好了,抬起手挠他痒痒,瑧哥儿突然被袭,朝里面翻了个身,咯咯笑个不停。

母子俩玩了一阵,傅容先自己洗漱,然后再帮儿子洗脸。

瑧哥儿仰面躺着,乌溜溜大眼睛就没从头顶的娘亲身上离开过。

他刚洗完的脸蛋白嫩嫩的,傅容笑着问他:“今天咱们去二姨母家看姐姐,瑧哥儿高兴不?”

瑧哥儿有一阵没瞧见二姨母了,并不懂娘亲说的是谁,坏坏地抬起小脚丫踩娘亲胳膊。

傅容抱住他小脚啃了两口,扭头吩咐兰香命人备车,用完早饭就出门。

本就定好今日去梁家送中秋节礼的,兰香也没多想。

收拾好了,傅容抱着瑧哥儿上了马车,许灵兰香跟她同乘一辆,车前车后各有王府侍卫跟着,稳稳当当地朝梁家所在的桐荫巷走了过去。拐进巷子,傅容挑起窗帘,就见一侧宅邸门口都栽了梧桐树,此时叶子正黄,明亮好看。

傅容教儿子认识梧桐树,然后指着前面一户人家道:“看,那就是二姨母家。”

说话时,正好傅宛听到门房通传走了出来,到门口才将怀里的小女娃放了下去。媛媛嘴甜得很,瞧见傅容娘俩,高兴地喊姨母弟弟。

瑧哥儿好奇地盯着她,一只小手无意识地摸娘亲脖子。

马车稳稳停了,傅容娘俩下了车。

“姨母真好看!”媛媛盯着傅容的裙子,仰头夸道。

小丫头这么小就知道喜欢裙子了,傅容想稀罕外甥女,将瑧哥儿往傅宛那边送:“瑧哥儿给二姨母抱好不好?”

傅宛笑容温柔,期待地看着外甥。

瑧哥儿瞅瞅姨母家门口旁边的大梧桐树,很给面子地朝姨母伸手。

傅宛高兴坏了,抱过外甥香了一口。

瑧哥儿眨眨眼睛,抬起小手擦脸。

傅容忍俊不禁,弯腰将媛媛提了起来。

瑧哥儿确实会认人了,进宫时傅容要抱他不熟悉的珍姐儿或璋哥儿,他都不愿意,傅容抱他就哭,轮到常常见面的大郎跟媛媛,他倒是不反对,乖乖待在姨母怀里,看娘亲逗姐姐说话。

一行人进了屋。

媛媛新得了一个小马枕头,陪瑧哥儿一起玩。

傅容笑着跟傅宛打听:“姐姐,我听王爷说,秦二哥最近常常来找姐夫?”

六月底梁家隔壁搬来一位新调任的御史大人,姓陶名韫,家中妻子早逝,底下只有一个姑娘。傅容听傅宛提起过,却没见过那位陶姑娘,昨晚听徐晋说秦英喜欢的就是这位陶姑娘,傅容忍不住想一睹真容。

其实傅容跟秦英不熟,如果不是牵扯到妹妹的婚姻大事,傅容不会好奇秦英的心上人。眼下秦二夫人明显瞧上自家妹妹了,傅容就想看看这位陶姑娘品貌如何,心里好有个底。好的话,傅容相信秦二夫人不会太反对,若有不足,那秦二夫人很有可能会坚持自己的眼光,强迫儿子娶傅宣……

傅宛早从梁通那里得知了秦英的心思,此时见傅容眼睛亮亮的,她轻声问:“你也知道了?”

傅容兴奋地点头:“姐姐觉得她如何?”

傅宛挺喜欢陶茜茜的,她觉得如果妹妹也喜欢陶茜茜,将来就能在秦二夫人面前帮忙说说话,顺了秦英的心,便派女儿去请人:“媛媛去请你茜茜姨过来,就说姨母带荔枝来了,请她过来尝尝,必须把茜茜姨请来,知道了吗?”

她担心人家小姑娘避讳王妃,婉拒不来。

梁家没客人的时候,陶茜茜常常过来陪傅宛说话,媛媛很喜欢她,听母亲差遣,小女娃立即领着白汀一起去请人了。她活泼机灵,又嘴甜会讨好长辈,陶茜茜再不想过来见贵客,面对小女娃的撒娇哀求,还是被媛媛拽了过来。

“民女拜见王妃。”

进屋后,陶茜茜看了傅容一眼,便规规矩矩地行礼。

傅容趁机打量她。

陶茜茜今年十六,个子高挑,身上穿了艾绿小衫白色绣花挑线裙,素雅清新。抬起头时,两道柳叶弯眉如新月,杏眼灵动又娴静如水,一身书卷气瞧着像跟傅宣有点像,但又比傅宣多了几分世故通达。

毕竟早早没了母亲,要帮着父亲持家的。

见了礼,傅宛亲昵地将她叫到身边,笑着道:“茜茜不用客气,我这个王妃妹妹是最不计较那些虚礼的,你别拘束,就把她当宣宣一样相处就好。”傅容出于身份来她家里的次数少,傅宣有外甥女吸引着,一个月总要来三四回,跟陶茜茜关系不错,两人会互赠书看。

傅容也道:“是啊是啊,妹妹坐吧。昨天王爷带了一筐荔枝回府,我特意拿过来给姐姐尝尝鲜,还叫媛媛去请妹妹过来,媛媛走了我才记起来妹妹是岭南人,真是,妹妹别笑话我啊。”

她平易近人,陶茜茜放松了许多,看看果盘里的荔枝,由衷赞道:“这是贡品增城挂绿吧?我也只在书上见过,还没福气吃过呢,今日真是沾了王妃的光。”

“什么叫挂绿啊?”媛媛正在吃娘亲亲手剥好并去了核的荔枝肉呢,听到这话好奇地凑了过来。

陶茜茜便捏起一颗荔枝,给她讲如何分辨荔枝品种。

媛媛一本正经地听着,也不知到底懂不懂。

傅容在一旁瞧着,心底又开始冒酸水了。人家秦英也给自己挑了个好媳妇,她哥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长此以往下去,傅容真担心官哥儿都娶媳妇了,哥哥还在打光棍呢。

晌午傅容在这边用的饭,反正梁通跟陶大人都不回来,姐妹俩就留陶茜茜一起用饭。

傅容昨晚就跟徐晋说了今日过来的,于是红日西斜时,徐晋又来接媳妇,骑马行到一半,撞见梁通秦英。三人打过招呼,一起到了梁家门口。

陶茜茜还没走,得知王爷来接傅容,梁通也回来了,她歉然告辞,从后门离去。

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见外男不合适。

稳重守礼,傅容越发喜欢她了。

抱着儿子出了门,傅容跟梁通寒暄几句,刚要上车,听到马蹄声,转身看去,见秦英策马而来。

上车后,傅容笑道:“二弟真傻,陶姑娘在屋里待着,他天天来人家门口晃悠也没用啊。”

瑧哥儿抓了两个荔枝出来,徐晋正剥荔枝给儿子看呢,闻言笑了笑,头也不抬地道:“他比你聪明多了,听门房说陶家姑娘也在里面,知道她会从后门走,早早去那边堵人了。”

傅容惊讶地看他。

敢情刚刚秦英是见完心上人回来的啊?

她实在无法相信秦英这么聪明,挑开车帘。

秦英骑马跟在一旁,还在暗暗回味儿陶茜茜恼羞成怒的娇俏模样,察觉窗帘被人挑开,他看过去,困惑问道:“四嫂有事?”

傅容抿抿唇,小声问他:“二弟打算何时告诉姨母?”

秦英没想到她竟然问这个,尴尬地挠挠脑袋:“这,等她也喜欢我了?”

傅容正色提醒道:“你若真心想娶她,就该跟她表明心意,然后请父母做主,你光戏弄人家,小心被人当成登徒子。”

秦英愣住,回首望去,若有所思。

傅容见他明白了,放下了窗帘。

“你管他做什么?”徐晋不懂傅容为何如此关心秦英的婚事,一手捏着荔枝给瑧哥儿嘬水儿,扭头打量傅容。昨晚她好奇秦英的心上人,今日又亲自过来相看,还提点秦英如何追媳妇,实在奇怪。

傅容没想瞒他,一边帮儿子擦嘴角一边道:“我看姨母好像属意宣宣,既然二弟有了心上人,那他早点告诉姨母,姨母就能早点放下宣宣了。”

徐晋垂眸,手里荔枝转了个个儿:“你觉得二弟配不上宣宣?”

傅容吓了一跳,真让徐晋生出这种误会,那还得了?

“怎么会?二弟俊朗坦率,他要是喜欢宣宣,我求之不得呢,可他不喜欢,咱们强求多不好?两人情投意合,婚后才会相敬如宾啊。”说话时情意绵绵地凝望徐晋,意思就是他们夫妻是两情相悦的。

徐晋哼了声。

她说得再好听也没用,他知道她还惦记着吴白起当妹夫呢。

徐晋一直都看不上吴白起,见傅容有了更好的妹夫人选不忙着撮合反倒提点秦英如何讨陶姑娘欢心,他有点不快,眼看儿子将一颗荔枝嘬得快没水儿了,伸手就将荔枝塞到了傅容嘴里。

傅容瞅瞅瑧哥儿脏兮兮的嘴角,再喜欢儿子也受不了这个,扭头就将荔枝吐了出来。

徐晋跟儿子告状:“你娘嫌弃你。”

瑧哥儿瞅瞅爹爹,将右手里攥着的荔枝朝娘亲递了过去。

傅容得意地扫徐晋一眼,接过荔枝给乖儿子剥。

徐晋笑笑,低头帮儿子擦嘴。

作者有话要说:佳人:呜呜,我也想吃荔枝了,瑧哥儿求喂!

瑧哥儿:咿咿呀呀。

肃王翻译:娘亲刚吐了一颗。

佳人:某人你等着挨虐吧!

肃王:……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87章

中秋这日,傅容早上起来后,右眼皮就一直跳啊跳的。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傅容突然想起去年中秋宫宴差点被人撞到的情形了。

难道今晚还会出事?

傅容心里不安,徐晋练武回来,她叫他到床边,仰头示意他看:“王爷你看我。”

她微微嘟着嘴,好像有什么心事,娇娇地望着他。

这模样徐晋很是熟悉,新婚时因为要避孕,隔几晚他才能碰她一次,那当晚肯定忍不住要多来几回的,后来她脸上长了个小痘痘,就赖在了他头上,怪他没让她睡好觉。

昨晚两人也折腾到很晚,徐晋以为她脸上又长小痘痘了,低头寻找。

傅容看出他眼神不对,嘟嘴道:“你看哪儿呢,是眼睛!”

徐晋失笑。

一直坐在旁边仰头看爹娘的瑧哥儿见爹爹笑了,他也笑了,扑到傅容怀里闹,以为这是什么新鲜玩法。傅容将淘气的儿子抱到腿上,继续仰着脸给徐晋看。

娇妻爱子,徐晋忍不住搂着人狠狠亲了一口,亲得傅容没力气了,他才认真端详她眼睛,发现傅容右边眼皮隔一会儿就跳一跳,哄孩子般亲亲她:“没事,过一阵就好了,我也这样过。”

傅容低下头,轻轻摸了摸瑧哥儿脑顶:“都说右眼皮跳非吉兆,我怕……”

徐晋总算明白她担心什么了,笑道:“别胡思乱想,去年不也是有惊无险?老老实实待在娘身边,有许灵守着,不会出事的。”

傅容想想也是。

吃完早饭眼皮不跳了,她的心又安了几分,后半晌一家三口进了宫。

到了凤仪宫,傅容照旧抱着瑧哥儿跟几个妯娌聚在一处,只有成王妃李华容双孝在身,跟成王一起在家守孝呢,没有进宫。

太子妃今日把珝哥儿也带来了。

珝哥儿只比傅家大郎小两个月,个头却矮了整整一截,面色苍白显得有几分虚弱,同已经虚三岁的璋哥儿站在一块儿,宛如豆芽菜跟小树苗。康王府的珍姐儿倒是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傅容过来时小姑娘还会护着康王妃,“娘怀弟弟了,四婶小心点。”

小丫头聪明机灵,傅容笑着夸她,坐下后问康王妃身子如何。

康王妃才两个月,还没显怀,满足地道:“还好,这个比他姐姐乖巧多了,没有再闹我,就前阵子吐了几日,现在基本没事……哎,你看,瑧哥儿喜欢他姐姐呢,不错眼珠地瞧,珍姐儿快去逗逗弟弟!”

傅容低头,就见瑧哥儿果然在看珍姐儿呢,只不过看的不是姐姐,而是姐姐脖子上的金项圈。

傅容没忍住笑了出来,同康王妃解释道:“他六叔送了一个金环,瑧哥儿喜欢得不得了,去哪都不离身,今天进宫我忘了带了,瑧哥儿准是把姐姐的项圈当成他的宝贝了。”

康王妃不信,摘下女儿的项圈放到怀里,瑧哥儿大眼睛果然转向了她身上。

康王妃哈哈笑,将项圈递到瑧哥儿身前,拉过女儿道:“瑧哥儿叫姐姐,姐姐就把它送给你。”

珍姐儿家里有很多项圈呢,小丫头对于娘亲的做法不以为意,反而期待地看着瑧哥儿。倒是一直站在太子妃身前的珝哥儿不愿意了,走过来抢过金项圈塞给姐姐,绷着脸看瑧哥儿:“姐姐的。”

太子妃脸上笑容僵了一下。

傅容仿佛没看见般,惊讶地夸赞珝哥儿:“珝哥儿真聪明,都会护着姐姐了,就是,这项圈是姐姐的宝贝,谁都不能抢,珝哥儿快帮姐姐戴上。”

珝哥儿神情缓和了些,作势要给姐姐戴。

太子妃怕他伤了珍姐儿,示意小姐弟俩去她身前,她亲自帮忙。

康王妃趁机告诉了傅容一桩宫中新事:“听说了吗,昨下午父皇预览这届秀女画像,看中了一个秀女,当晚就叫她侍寝了,今早封了丽贵人。”

傅容怔住。

六月里嘉和帝下旨选秀,八月初秀女初选结束,暂且搬进储秀阁学规矩,一个月后再由皇上皇后两妃一起作最终遴选。这位早早脱颖而出的丽贵人,莫非就是后来专宠于后宫的丽贵妃?

康王妃见她好奇了,悄悄指了指贵人那边的方向,耳语道:“那个戴蓝宝石簪子的就是。”

傅容装作不经意般看了过去。

能来凤仪宫参加宫宴的,最低的品阶便是贵人,往上依次是昭仪、婕妤、嫔、妃。但除了宫里目前仅有的淑妃、柔妃,其他品阶的人数都不少,并不是谁都能来的,特别是贵人,宫里那么多贵人,都来了凤仪宫未必能装下,于是皇后只会请近两年嘉和帝宠幸比较频繁的贵人来。

在场的四位贵人,傅容一眼就看见了那位丽贵人,管樱。

上辈子傅容进京后便听说了管樱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傅容自己貌美,对第一美人这个称号还是挺在意的,因此凡是听人提起管樱,她都会暗中留意。她十七岁那年腊月进京,小她两岁的管樱只是贵人,等她进肃王府的时候,管樱已经成了丽妃,次年,也就是徐晋出征那年,管樱已经越过淑妃、柔妃,成了后宫仅次于皇后的丽贵妃。

短短三年不到,从一个秀女到贵妃,足见嘉和帝有多宠爱她。

今日却是傅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大美人。

只是跟她预料中的绝色风华艳色逼人不一样,十五岁的管樱,美则美,但她身上的气度……

怎么说呢,就好像一个有着仙女般容貌的村姑进了贵女圈子,哪怕她是第一美人,可她瑟瑟缩缩,低眉顺眼不敢冒然打量周围,偶尔鼓起勇气偷偷瞧一眼,更显得她与这皇宫格格不入,以至于她那仙女般的容貌也黯然失色。

傅容震惊地难以移开视线。

她的皇上公爹,竟然喜欢这种口味儿?

“看见了吧?”康王妃低低地道,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鄙夷:“若说容貌,我瞧着她还真有跟四弟妹相提并论的资格,只是这气度,啧啧……”还不如青楼名.妓上得了台面,真不知道嘉和帝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傅容轻轻摇头,示意康王妃别说了,不论如何,嘉和帝看上她了,那就是她的造化。

康王妃也不再讽刺管樱,小声转移了话题。

开宴前,嘉和帝命宫人来领几个皇孙去前面。

瑧哥儿有乳母、许灵贴身照看,到了前面更有徐晋护着,傅容还是很放心的,坐在淑妃旁边安安心心用饭。散席去赏灯前,徐晋派人过来传话,瑧哥儿睡了,他亲自将人抱到的昭宁宫,留许灵乳母照看,叫她不用担心。

傅容自然相信他的安排。

“四嫂你看,这是我亲手做的花灯,送给四嫂的。”二公主今晚终于如愿以偿地能跟四嫂一起赏灯了,小姑娘特别高兴,将手里的花灯递给傅容看。

傅容惊喜地打量手中灯笼。

花灯造型简朴,上面画了嫦娥奔月。

她笑着问道:“这也是妹妹画的?”

二公主点点头:“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我跟制灯师傅学了很久呢,还给侄子们分别做了一盏,就是今天底下人不小心将瑧哥儿的弄坏了,我晚上回去再重新做,明天就能拿给瑧哥儿看了。”

说完怕傅容误会,有些害羞的补充道:“侄子侄女们都有,嫂子里只给四嫂做了。”

傅容早就知道二公主特别青睐自己这个四嫂,闻言捏了捏小姑娘鼻子,悄悄道:“妹妹这么喜欢我,等将来妹妹嫁人了,我给妹妹添份厚厚的嫁妆。”

二公主低头嗔道:“四嫂再笑话我,我不理四嫂了……”

“好好好,我们福慧还是小姑娘呢,说这个太早。”傅容牵着二公主继续往前走,想到二公主的话,柔声叮嘱道:“妹妹回去后早点睡,明早再给瑧哥儿做灯笼也不迟,反正他还小,不会跟姑姑讨要的。”

二公主乖乖应下,心里怎么想的旁人就不知道了。

赏完灯,傅容随淑妃回了昭宁宫。

瑧哥儿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

淑妃舍不得孙子,同傅容商量道:“要不今晚就让瑧哥儿睡在我这边吧,乳母留下来,明天你跟景行早点过来接他。”

傅容心里不愿意,舍不得也怕儿子早起找不到娘亲哭闹,可是想到抢走了婆母所有宠爱的丽贵人,她又不忍心拒绝,柔顺地应了。

她答应了,淑妃却又改了主意,亲亲孙子小脸道:“算了,抱回去吧,现在太小呢,哪能离开娘亲,等瑧哥儿大两岁了我再留他在身边多稀罕几日。”

傅容刚想再劝劝,外面宫女进来通传,肃王殿下来接王妃了。

淑妃亲自将瑧哥儿抱到襁褓里裹好,遮严实了抱着他先出去了。

傅容只好跟上。

一家三口回了王府。

女人们聚在一起聊天赏灯,男人们免不得喝酒,徐晋也不例外,傅容在马车里闻了一路徐晋呼出来的酒气,下车后人都跟着晕乎,进屋后冷不丁被徐晋抱起来时,她身上已经软绵绵的了。

徐晋反倒比她清醒,借着酒力,好好疼了她一番。

“王爷……”

一声极尽娇媚的哀求后,纱帐里终于平静了下来。

徐晋亲亲傅容汗湿的脸庞,依然舍不得从她身上离开。

傅容气喘吁吁,一手搭在额头,无力地撒娇:“我渴……”

“我去给你倒水。”徐晋也渴,又腻歪了一会儿才去倒茶。

傅容扭头看他,视线无意扫过桌子上二公主送她的花灯。

她怔怔地看着那灯,那光亮柔和静谧,是因为灯纸滤掉了火光的刺目……

火……

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傅容猛地坐了起来,身上欢.愉过后的香汗顿时变成冷汗。

与此同时,皇城里面,一队金吾卫侍卫正在巡逻。

宫宴早已散了,皇城恢复了平时夜里惯有的沉寂,只有侍卫走过留下的脚步声。

“火!”

转弯时,领头的侍卫突然惊叫道。

“是凤阳阁!快去禀报大人!”

有人认出那火起的宫殿乃二公主的居所,顿时急了,六人队伍迅速分成六个方向,或是去禀报顶头上峰,或是去通知其他侍卫赶紧前去救火。

第188章

傅容记起来了。

当年促使她下定决心跟徐晏和离的,是哥哥的一封家书。

那是一封报喜的家书,二十岁的哥哥刚从府军卫调到金吾卫不久,马上又立了一项大功,直接升任正四品金吾卫指挥佥事,成了嘉和帝身边的红人,时常伴驾。恰好那年轮到朝廷官员三年功绩考核,嘉和帝当着哥哥的面盛赞父亲才干,哥哥揣度圣意,写信归家,告知父亲明年多半能调进京城。

而哥哥立的大功,就是中秋夜救了二公主一命。

这辈子一家子顺风顺水的,又是隔了那么久的事情,傅容一时忘了,而且哥哥平常喜欢在她面前吹嘘本事,他真做了什么大事,哥哥不会多说的。家书里,哥哥关于宫中失火、他救下二公主只简单提了一句,他要是多花些笔墨描写他是多么英勇地从重重险境里救出二公主,傅容或许不会忘得如此干净。

这辈子呢,哥哥一早就进了金吾卫,那么今晚二公主那里再走水,顶替哥哥原来位置的那个人能及时救下二公主吗?如果不能……

想到二公主害羞微笑时嘴角露出的可爱梨涡,傅容心口就像被人用绳子勒住一样难受。

“浓浓怎么了?”徐晋自己先灌了一碗凉茶,重新倒了八分满后正要给傅容端过去,一转身却见她惨白着脸坐在床上,像是刚刚从噩梦里醒来一样。心中一惊,徐晋连忙放下茶碗赶到床前,扶着傅容肩膀,“怎么了?”

傅容该怎么跟他说?

说二公主居处失火了?

那她为何会知道?

不说,二公主真的出事怎么办?或许现在二公主那边还没走水,她告诉徐晋,徐晋马上进宫防范着,便能救下二公主一命。

“王爷,我,我……”

她抓着徐晋的手,仰头看他,对上徐晋担忧的凤眼,突然说不下去了。

这辈子那么多事情都变了,万一今晚的事情也变了,她冒着被徐晋发现重生的风险劝徐晋进宫,徐晋匆匆赶过去后二公主那边却安然无恙,徐晋会怎么想?而她谎报了一次军情,下次徐晋真正面临危险时她想提醒,徐晋会不会嗤之以鼻?

可是不说……

脑海里天人交战,说与不说都有风险,就在傅容豁出去决定以二公主安危为重时,外面突然传来许灵急切的声音:“王爷王妃,宫中走水了!”

徐晋脸色大变。

此情此景,是多么熟悉?

上辈子的这个晚上,他也是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进宫后发现是二公主的凤阳阁走水,万幸二公主没事。这辈子,或许是因为曾经有惊无险他没放在心上,或许是二公主跟他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他不看重她,也可能是宫宴上他心里想的全是儿子回来后想的又全是妻子,他便彻彻底底忘了这事。

傅容,她也是记起来了吗?

顾不得回想傅容上辈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徐晋重重地捏了一下傅容肩膀:“你在家安心等着,我这就进宫。浓浓别怕,宫里侍卫森严,无论哪里走水,都不会出事的。”

言罢匆匆离去。

~

嘉和帝的寝殿里,年近五旬的嘉和帝正与丽贵人管樱春风二度。

管樱只是个农家姑娘,出自扬州,因为貌美被当地知县收为义女安排进了这次选秀。选秀选秀,主要还是看脸,下面采选的人见管樱生得绝色,也没认真核实她身份,直接送到了京城。

从成为秀女的那一日,管樱就有了一种做梦似的感觉。

吃的是白米饭,穿的是绸缎裙子,身边见到的也都是举止得体的官家女。

被嘉和帝宠幸时,更是做梦一样。

因为嘉和帝不喊她贵人也不喊她小名阿樱,而是不停地喊着“庭庭”。

此时也是一样。

其实管樱有些不舒服了,这个年龄足以当她祖父的男人,看起来却比家中祖父年轻了许多,他的动作也是那么有力,好像不知疲惫。管樱没有过旁的男人,她不知道这事到底该怎样,只是想起第一晚嘉和帝似乎并没坚持这么久,她莫名地害怕。

实在不舒服,她忍不住小声哭了出来。

嘉和帝动作一顿,看着身下小脸苍白满眼泪水的姑娘,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他的庭庭也是这样,娇弱可怜,哭着求他慢点。

这也是他的庭庭,知道他从来没有真正忘过她,所以她轮回转世又来陪他了。

想到这里,嘉和帝越发难以自控,“庭庭不哭,很快了……”

他低头堵住小姑娘的红唇,再次挞伐。

刚刚结束,嘉和帝沉浸在极致的愉悦里闭目喘息时,大太监万全火急火燎赶了过来:“皇上,二公主的凤阳阁走水了!”

福慧?

嘉和帝猛地坐了起来!

他有那么多儿子,女儿只活了这一个,掌上明珠一般养了这么大……

“快去命人救火,救不出福慧,朕要今晚当值的所有侍卫陪葬!”

~

凤阳阁外面,傅宸领着手下匆匆赶到,只见里面火势已经蔓延开来。

远处有其他卫的侍卫焦急赶来的动静,傅宸命两个心腹安排众侍卫先去打水灭火,他迅速朝那群宫女嬷嬷赶了过去,大声喊道:“殿下人在何处!”

男人气势雄浑的声音仿佛盖过火舌肆虐声,远远传播开来。

二公主身边的大嬷嬷早急疯了,听到声音,见是侍卫,如见到救星一般扑了过来:“这位大人,公主不见了,我听到火起后就去里面叫公主,可公主根本不在里面,我找了所有地方都没能找到公主……”

“最先起火的那间也找了?”傅宸盯着前面几乎快要连成一片火海的房屋道。

大嬷嬷哭着点头:“都派人找过了,没瞧见公主的人啊……”

旁边一个青衣宫女突然跪了下去,颤颤巍巍地哭道:“嬷嬷,我,我跟兰月负责去最先起火的那间阁楼找的,因为火势太大,我,我们没敢往里去……”

因为觉得公主深更半夜不会去阁楼,她们抱着侥幸的心思简单找过一楼就出来了,直到此时宫人将凤阳阁所有地方都找过也没有发现公主,她们才意识到公主可能就在那间阁楼,只是,那里是最先起火的地方,眼下整间阁楼都快被火舌吞没了。

大嬷嬷恨得咬牙切齿,转身就领着人往那边跑,只是有人比她们还快。

傅宸风一般跑到一个侍卫身前,抢过他手里水桶高举过顶,全都淋到身上,跟着以更快的速度朝那幢二层阁楼冲去。

一楼几间屋子都找过,空无一人,浓烟四起火舌弥漫,傅宸瞅瞅几乎完全着起来的楼梯,用湿袖子捂住口鼻,大步朝上面赶去。结实的黄杨木楼梯板此时变成了最好的柴禾,发出燃烧时的噼啪响声,眼看再有几步就要爬上去了,傅宸脚下忽的一空。

下坠之际,傅宸紧紧攀住最上面的楼板,趁整座楼梯倒下去时长腿一伸搭上楼板,一跃而起。低头看看,身上都是湿的,碰到火舌暂且也没有着,傅宸继续捂住口鼻,扫视一圈二楼的房间,最后朝适合望月的那间赶了过去。

火光如电闪,傅宸俯身寻找,在西侧柜橱下面发现一道身影。

傅宸脸色大变。

二公主倒在一片水泊里,水盆倒扣在一侧,头顶周围有碎瓷片。傅宸看一眼旁边的橱柜,猜测二公主应该是发现失火后想要灭火,焦急中不小心撞到橱柜,被上面掉下来的瓷器砸晕了。

幸好这盆水全泼在了她身上,否则以这里的火势,二公主身上早起火了。

抱起晕过去的小姑娘,傅宸急急转身。

头顶却有横梁纷纷砸了下来,拦住去路。

呼吸变得困难,傅宸马上判断出就算他能出了这间屋子,恐怕也支持不了走出这幢二层阁楼了。

形势逼人,傅宸抱着二公主朝窗子那边赶去,一脚踹过去,早就被火海烧成柴火的窗子顿时朝地上倒了下去。傅宸往前走两步,见底下是一片看不清的花坛,他护住二公主脑袋,避开窗子掉落的位置,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他是仰面落的地,背后被花枝戳进骨肉,钻心的疼,疼得他一时难以起来。

二公主在震荡的冲击下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火光下傅宸呲牙咧嘴的模样。

“傅二哥?”她喃喃地唤道。

傅宸艰难地睁开眼睛,刚要说话,忽见头顶有燃烧的火木砸了下来,情急之下不知哪里来得力气,抱住二公主朝一侧滚了出去,顺势捞起人冲向前面的空地。

侍卫们都在前面忙着救火,这边倒是一片清寂。

“公主身上可有不适?”

确定安全后,傅宸放下怀里的小姑娘,挺直腰板问。

他倒是想弯腰喘气,无奈背上疼得厉害,只能站直了。

男人身形高大,一边侧脸被火光照亮,一边隐藏在黑暗里,可是黑暗里也有月光……

二公主仰头看这个将她从火海里救出来的男人,第一次靠得这么近,她意外发现,傅宸比那日远远一瞥还要好看,像是下凡的神仙。

她呆呆地看着他,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二公主?”傅宸以为小姑娘吓傻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二公主回神。

不知为何,心跳得特别快特别快,脸上也烫了起来,怕被男人看出来,她羞涩地低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其实二哥靠一张脸就能娶媳妇啦,不救美也行的~

第189章

亲哥哥为了救她不是那么亲的小姑子受伤了,傅容却得先去探望小姑子,谁让人家是公主呢?

不过傅容倒没什么怨言。

哥哥皮糙肉厚的,徐晋说他没事,上辈子确实也没事,傅容就不怎么担心。

“四嫂。”

傅容刚到柔妃的春熙宫,二公主便如乳燕一般飞了出来,看见傅容是自己来的,纳闷道:“四嫂没抱瑧哥儿进宫啊?”

傅容笑道:“带来了,留在昭宁宫了,我先来看看妹妹。”瑧哥儿那边有他祖母跟六叔一起哄着,她这次出门倒没费多大周折,小家伙也是越来越懂事了,知道娘亲有事情要忙。

二公主很是失望,随即眼睛又亮了起来:“那一会儿我跟四嫂一起去昭宁宫看瑧哥儿。”

柔妃恰好走了过来,无奈地嗔道:“那么喜欢瑧哥儿,今日就跟你四嫂一起回去吧,还省着你嫌弃我管你。”凤阳阁走水,修缮完毕前,二公主便暂住在母亲这里。

二公主朝母亲扮个嘴脸,拉着傅容往自己屋里走:“我跟四嫂说话,娘你去忙吧。”

傅容惊讶极了,她没来过春熙宫,平时遇到二公主柔妃都是在宴席上,二公主乖乖巧巧的,没想到私底下竟然也是个娇气大胆的,敢跟柔妃如此说话。

“这……”她尴尬地看向柔妃,拽住二公主道:“我先陪娘娘待会儿,一会儿再跟妹妹说话也不迟。”柔妃算是长辈,她直接跟二公主走,多失礼。

柔妃笑笑,温和道:“去吧,你们姑嫂俩说贴己话去,不用管我。”

女儿从小没有姐妹,这两年脾气见长有什么心事也不愿跟她说了,难得她喜欢四嫂,她又何必扫她的兴。

傅容便同二公主一起去了她的屋子。

落座之后,傅容握住二公主的手仔细端详,“真的没有受伤?”

“就是吸了些烟气,照太医的方子好好养两日就行了。”二公主亲自给傅容倒了一碗茶,亲昵地在傅容旁边坐下,仰头看她,“四嫂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这时候还有心思琢磨美不美的呢,若是个皇子,肯定要被人说成好色之徒的。傅容点点二公主嘴角的梨涡,小声问道:“你以为夸我两句就能糊弄过去?说,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嘉和帝询问走水缘由,二公主给出的说法是她晚上偷偷去望月阁赏月,不小心打翻了灯笼。嘉和帝没有起疑,傅容却记得二公主昨晚说要给瑧哥儿做花灯的,莫非小姑娘是因为做花灯才出的事?想想确实有道理,上辈子二公主没有瑧哥儿这个侄子,却有李华容早夭的那个,看二公主对几个侄子都那么喜欢,上辈子应该也做花灯了。

二公主刚想重复回答父皇的话,对上傅容“你不说实话我就再也不理你”的眼神,她抿抿唇,先扭头打发身后伺候的宫女们出去,这才低下脑袋小声道:“我想给瑧哥儿做完灯笼再睡觉,嬷嬷不许,我就趁身边人睡着去望月阁里做灯笼了……四嫂你别急,这事我谁都没告诉,父皇母妃都不知道,就跟你说了。”

果然如此。

看着面前低头认错的小姑娘,傅容又意外又疼惜。二公主才十一岁啊,既有小孩子的天性,晚上偷偷帮侄子做花灯,又有大姑娘的懂事,知道如何应对才会不牵累旁人。这么纯真又聪慧的姑娘,可惜只能在皇宫里困着,难怪她总盼着她抱瑧哥儿进宫。

“晚上不许再偷偷溜出去了,知道吗?”傅容扶住小姑娘肩膀,认真嘱咐道。

二公主乖乖点头。

告诫完了,傅容又笑了,感激地道:“妹妹对我好,四嫂心里都知道,妹妹真想出宫玩几天的话,只要父皇答应,妹妹就来我们府上住几日吧,帮我照看瑧哥儿。”

二公主兴奋地点头,随傅容移步前往昭宁宫的路上,她忽的记起一事:“四嫂看过傅二哥了吗?昨晚天黑我没看清楚,他抱着我从二楼跳下来,身上一定受伤了吧?”那会儿她就顾着自己的小心思了,忘了询问他伤势,傅宸会不会误会她没有良心啊?

傅容才知道哥哥是从高处跳下来的,心中不由一紧,面上却道:“妹妹别担心,哥哥只是小伤,小时候他从树上跳下来都没事。”

二公主震惊地瞪大眼睛:“傅二哥去树上做什么啊?”他还会爬树?

提到童年趣事,傅容情不自禁笑了,牵着二公主的手跟她讲。

出宫后,傅容抱着瑧哥儿直接回了娘家。

此时授傅宸正四品金吾卫指挥佥事的旨意已经下来了。

傅宸艰难地接过圣旨,立即又回屋趴在床上养伤。

傅容一看他趴在那儿,眼泪就下来了:“哥哥伤得很重?”

乔氏在一旁叹道:“还好,就是腰侧被花枝扎进去了,得趴着养十天半个月的。”升官升官,功劳哪是那么好挣的,这次是儿子命大,身手要是再差点,说不定就……

她还没抱孙子呢!

“等你伤好后我就给你挑人,这次你必须听我的,早早给我生个孙子,有了孙子,往后你就是跳火坑里我也不管。”儿子为了功劳如此拼命,乔氏自豪又心疼,说话不由带了几分埋怨。那么多侍卫,为何就他不要命地往里冲,可想过万一他有个好歹,让她怎么过?

傅容理解母亲的感受,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宁可哥哥好好的,也不希望他为了功劳拼命,只是这次哥哥救的人是二公主,傅容就不愿去计较那些了,换成别的人,傅容肯定也会埋怨哥哥一顿的。

见哥哥趴在床上装死,傅容走到床前坐下,笑着对怀里的瑧哥儿道:“瑧哥儿看,二舅舅受伤了,你给二舅舅揉揉他就不疼了。”

傅宸身上披着中衣,但也能看出来他腰上缠了一圈白纱,傅容说完话,故意将自己的手放了过去,只碰到衣裳,并没用力往下按,配合着瑧哥儿好奇的咿咿呀呀声,真的像是瑧哥儿在摸舅舅。

傅宸顿时不敢装睡了,先撑着自己往里面挪,躲开那手后才假装刚睡醒般转过头,睡眼惺忪地盯着傅容娘俩瞧了会儿:“浓浓来了啊?外甥给舅舅笑一个。”

瑧哥儿瞅瞅他,笑着要往床上去,也想摸摸娘亲刚刚碰的地方。

傅宸眼睛眯了眯,这外甥真不招人稀罕。

傅容可不敢真放儿子上去,就让他在自己腿上瞎蹦跶,看着傅宸道:“听说哥哥是从二楼跳下来的?哥哥真厉害啊,是不是怕花枝把脸划花了才后背着地的啊?反正你也不想娶媳妇,划花就划花了呗。”

傅宸身上疼着呢,现在真听不得她们娘几个逼婚,烦躁地扯过枕头捂住脑袋。

他不理人,傅容立即将儿子放到床上,“瑧哥儿去给你二舅舅揉揉腰!”

瑧哥儿还不会爬,却会翻着在床上滚了,闻言咯咯笑,真要往傅宸那边凑。

傅宸猛地扔了枕头,狠狠朝瑧哥儿瞪眼睛:“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官哥儿小时候傅宸常常假装生气吼弟弟,官哥儿最初会被他吓哭,后来也就习惯了。可是瑧哥儿不一样啊,小家伙长这么大还没听过一句重话,此时看着凶巴巴的二舅舅,滚到一半的瑧哥儿一下子就哭了,哭还不算,小胳膊用力朝舅舅肩膀砸了过去。

傅容扑哧笑了,连忙将儿子抱起来哄。

“娘,二舅舅凶,弟弟哭了。”媛媛靠在傅宛腿上,怯怯地看了傅宸一眼。

傅宸听到小女娃有点气愤有点委屈的声音,这才记起已经懂事的外甥女还在一旁呢,顿时后悔不已。他喜欢逗弟弟逗外甥,可从没想过吓小姑娘的,立即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朝外甥女招手:“舅舅跟弟弟逗着玩呢,媛媛过来,再给舅舅吹吹。”

媛媛狐疑地看着他。

乔氏小声责怪儿子:“活该!”

傅宛瞧他趴在那儿实在可怜,将女儿抱到床上,柔声哄道:“媛媛给舅舅吹吹,顺便教弟弟。”

媛媛扭头看瑧哥儿。

瑧哥儿从傅宛抱媛媛到床上那会儿就不哭了,靠在娘亲怀里,一手揉眼睛,另一只水汪汪的凤眼好奇地盯着媛媛。

媛媛见弟弟像是要学的样子,就凑到傅宸腰间吹了一口。

傅宸夸张地喊不疼了。

媛媛笑,美.美地喊瑧哥儿:“弟弟来,我教你。”

瑧哥儿看傅宸一眼,嘟嘴扭头。

一屋子人都笑了。

傍晚徐晋从宫里回来,傅容低头逗儿子:“瑧哥儿告诉爹爹,今儿个谁把你吓哭了?”

瑧哥儿指着桌子上的弓,呀呀说话。

徐晋进屋就瞧见那弓了,拉弓试试,赞道:“是把好弓,正堂的?”

傅容笑得眉眼弯弯,把娘家趣事学给他听:“哥哥为了哄好咱们儿子,让他在屋里随便挑一样,我抱着瑧哥儿走,瑧哥儿就选了这个,哥哥心疼坏了,说那是他好不容易从人家手里赢回来的。”

徐晋幸灾乐祸,“谁让他得罪瑧哥儿?”认真瞅瞅这弓,笑得越发得意,“我儿子眼光不错。”

傅容瞪了他一眼。

徐晋坐到床上,抱着儿子问她:“昨晚急匆匆进宫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没有不舒服吧?”

傅容早想好说辞了,摸摸胸口道:“大概是心有灵犀吧,你看早上我眼皮就跳了,一直以为是自己要出事,没想到应验在了哥哥跟二公主身上,幸好有惊无险。”

趁这次意外给徐晋留个她危险预感很准的印象,往后徐晋就容易相信她的提醒了。

徐晋也记起来了,上辈子傅宸因此立功晋升,傅家人肯定知道他立功的经过,昨晚傅容突然想起来便有了解释,只是,她何时才愿意跟他说真话?

徐晋理解傅容的苦衷,就像他也不敢告诉傅容他是重生的,不想让她知道当初的算计。

可是谁都不说,有时候就会觉得,两人之间还是少了点什么。

用过晚饭,夫妻俩洗漱上.床。

昨晚回来后两人忙着颠鸾.倒凤没空做旁的,其实傅容有话想同徐晋说的,靠在他怀里轻声问:“王爷听说丽贵人了吗?”

徐晋淡淡“嗯”了声,“你见到了?”

傅容点点头:“长得是挺美的,就是,瞧着,出身应该不是很高,气度还不如梅香兰香呢,父皇怎么会喜欢她啊?”她不方便说徐晋亲戚的坏话,对于抢了婆母宠爱的女人,傅容相信徐晋不会为此责备她。

那女人美吗?

这辈子徐晋还没见过管樱,上辈子管樱成了丽妃丽贵妃,他倒是见过几次,一个被华贵衣裳撑起来的美人架子,傅容跟她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父皇也不是真心喜欢管樱,他只是通过宠爱管樱来弥补他对另一个女人的亏欠罢了。

没有江山时,爱江山不爱美人,得了江山,就想连美人一起拥有。

父皇够幸运,让他找到了一个跟当初那个美人生得极像的姑娘。

可父皇也够糊涂,明明不是同一个人,他对管樱好,那人在天有灵看见了,只会更加寒心。

还是他命好,可以重来一辈子,弥补曾经的遗憾。

“圣心难测,浓浓不用多想。”翻身压住傅容,徐晋拨开她耳边长发,一边痴痴端详一边喃喃道:“浓浓最美,有浓浓在,其他女人都只是陪衬。”

傅容见过管樱后就再也没有跟她比美的心思了,现在听男人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欢喜,抱住徐晋脖子道:“情人眼里出西施,王爷喜欢我,当然就觉得我最好看了,哪天王爷看上旁人,我这个旧人马上就会变成黄脸婆。”

徐晋低笑,鼻尖碰着她的,“本王不喜欢黄脸婆,为了不让浓浓大美人变成黄脸婆,本王这辈子都不会看上旁人。”

浓浓大美人……

他喊过她娇姑娘喊过她狐狸精,这个却是第一次,直白得让人脸臊。

傅容红了脸,闭上眼睛。

徐晋的唇便落在了她轻轻翕动的眼睫上,慢慢沿着她秀气的鼻梁往下,来到她娇嫩朱唇。

她微微张开,迎接他。

他捧着她脸,温柔辗转。

寂静的夜里,床帐再次轻摇,月光漫进屋子,照出纱帐上人影痴缠。

作者有话要说:肃王说甜言蜜语越来越顺溜了,嘿嘿~

第190章

嘉和帝选秀是宫里的大事,眼看明日就要正式遴选,皇后派人请了淑妃柔妃来凤仪宫。

“这是储秀阁那边递过来的最终遴选名单,你们先看看画像,心里好有个数。”

皇后发话,宫女将早就分成两份的画像分别递到淑妃、柔妃面前。

淑妃连续翻了几张,笑着点头:“瞧着都挺不错的。”

柔妃跟着附和。

没了最爱挑事的端妃,一后两妃再聚在一起,气氛格外融洽。

皇后坐在主位上,看看温柔恬静的淑妃,瞧瞧柔美可人的柔妃,忽然有点怀念端妃起来,不过端妃在也没用,嘉和帝跟那个女人的事,就连淑妃这个比她晚进府的潜邸老人都未必知晓,嘉和帝登基后才纳进后宫的端妃柔妃就更不知道了。

还是得她说。

她面前也有一份画像,皇后随手翻了翻,忽的感慨道:“可惜繁花三千,没赶上好时候,若是往年,皇上定会多挑几个新人给咱们作伴,今年有了丽贵人,皇上怕是再也瞧不上别人了。说来也怪,天底下竟然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若非亲眼所见,我是不信的。”

她这话是引着人好奇呢。

淑妃跟柔妃互视一眼,两人都不在意,却又得给皇后台阶下。

柔妃年纪小,乐意充当好奇的那个,疑惑问道:“娘娘见过与丽贵人相似的美人儿?”

皇后岂止见过,她还记住了一辈子。

她十四岁时同年长她三岁的嘉和帝定了亲事,定亲不久,嘉和帝奉命去徽州办差,一去半年。一次游玩,嘉和帝结识了一个乡下姑娘,惊为天人,假扮客商接近对方。嘉和帝这种皇子,女人们都是唾手可得的,在他们眼里只要他们想要,对方就该温柔小意地给。偏偏那位钟庭姑娘是个固执的,嘉和帝不娶她,她就不肯给。嘉和帝年少冲动,为了美人假意迎娶,最后带钟庭回了京城,安置在一处庄子上,白日装作忙碌生意,只有晚上回去。

钟庭是个很安分的女子,安安心心在家当夫人,对丈夫从未怀疑。

次年皇后过门,她有孕不久,钟庭也有了身孕。嘉和帝不忍心爱女人的儿子落个外室子的名声,跟皇后商量将钟庭带回王府。

皇后大方地应了。

嘉和帝再去跟钟庭商量,钟庭哭了许久许久,最终随嘉和帝回了王府。进了府,便要以妾室的身份向皇后敬茶,直到如今,皇后都记得钟庭给她敬茶时,她看她的目光。

没有恨,没有嫉妒,只有一个农女见到贵女时本能的仰望,以及无尽的悲凉。

当晚钟庭悬梁自尽。

皇后总忍不住猜测,钟庭答应进府时便存了死志吧,她只想在临死前看一看丈夫真正的妻子是什么样。看到的时候,她是不是终于明白了嘉和帝为何不肯真正娶她?

那样一个傻女人,皇后都不屑于恨,她真正嫉恨的,是淑妃,因为淑妃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占了嘉和帝数十年宠爱的女人。所以第一眼看到管樱的画像,皇后想的不是悄无声息处置这个注定会迷住嘉和帝的女人,而是用她来击垮淑妃。

淑妃以为嘉和帝真的喜欢她吗?

不是,管樱一来,淑妃便会从宠妃的位置上掉下去,变得跟她一样,只能做个年华已逝的老女人,再也留不住嘉和帝的心。

简单地提了提钟庭,皇后暗暗观察淑妃的反应。

现在她知道为何这一个月嘉和帝没踏足昭宁宫半步了吧?

因为在如今的嘉和帝眼里,整个后宫,只有一个管樱了,淑妃在钟庭在管樱面前,什么都不是。

淑妃领会了皇后没有直说出来的那些话。

只是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以侧妃身份进王府时,嘉和帝身边便有正妃有一个侧妃,当时她就明白她只是嘉和帝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而已。年轻时候嘉和帝骤然冷落她,她或许会不适应,可如今她都快四十了,那事她还真不稀罕,嘉和帝来与不来有何关系?至于嘉和帝的宠爱,她连他的心都不在乎,又何必在乎那些虚的?

少了嘉和帝,多了乖孙,她日子只会越过越快活。

“皇上还真是痴情,幸好有丽贵人,总算了了皇上的遗憾。”她笑着同皇后道。

皇后紧紧盯着她眼睛,似乎要看透她平静目光下极力掩饰的心酸。

淑妃温柔一笑,继续看手里的画册,心里对皇后倒是有几分同情。皇后还是在乎嘉和帝的吧,所以才会用丽贵人来刺激她,可惜她用错了办法。皇后既然在乎嘉和帝,就该想办法夺走嘉和帝的心,而不是撵走嘉和帝身边的人,如今嘉和帝不宠她改成宠丽贵人,皇后心里真的就好受?

不会。

因为皇后最在乎的那个人,始终没给她最想要的。

~

次日秀女遴选,嘉和帝姗姗来迟。

皇后两妃起身向他行礼。

嘉和帝目光从淑妃身上扫过,有些歉疚。

只是他更对不起钟庭,年轻时辜负了她一片真心,如今终于有了补偿的机会,他想用下半辈子好好补偿她,哪怕她转世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知道管樱就是她,她们的模样,她们的性子,甚至是第一次吃螃蟹时的窘迫,都如出一辙。

忆起昨晚饭桌上的欢乐,嘉和帝淡然地将视线从淑妃身上离开,在主位落座,轻咳一声,对三人道:“太子那边两个侧妃都全了,这次就不给他挑人了,老二那给他添个侧妃,老四眼光高,先给他挑一个,免得送过去他看不上浪费侧妃位置。”

老五还守孝呢,往后再说吧。

解释完了,嘉和帝示意宫女领秀女进殿。

嘉和帝亲自选人,只留下每批秀女里容貌最好的,最后殿内共站了十二位美人,都是倾城之姿。

“先给老四挑吧,”嘉和帝扭头问淑妃,“你看哪个指给老四好。”

他本打算选个名门望族的贵女,让其压制不太.安分的老四媳妇,后来老四媳妇争气,给他生了个康健有趣的皇孙,瞧着也是最像他的,嘉和帝便担心侧妃身份太高,将来瑧哥儿在庶弟面前难以立威,一番深思熟虑后改了主意。

他只需给老四挑个貌美的侧妃,分走他对老四媳妇的宠爱就够了,少了宠爱,老四媳妇自然不敢再惹是生非。

淑妃哪个都不想挑,但嘉和帝根本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她微笑着看向前面的十二位美人,揣度嘉和帝的心思,选了最美的那个。

她跟儿子屡次拒绝嘉和帝的理由都是儿子眼光高,此时她故意忽略最美的秀女,岂不是敷衍嘉和帝?以淑妃对嘉和帝的了解,嘉和帝也只有在管樱的事情上犯过大糊涂,故此她不敢冒险,反正秀女再美儿子也不会碰,儿媳妇不会吃亏。

嘉和帝满意地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那秀女上前一步,屈膝行礼:“臣女姚采妍,家父乃西安府知府姚畅。”

十六岁的姑娘,身段丰盈,声音娇软动听,明艳照人,模样略逊傅容,但她个子高,身上又有西北女子的爽朗英气,站在傅容身边,至少不会让人忽视。

嘉和帝要的就是这样的侧妃,越看越满意。

皇后笑着打趣淑妃:“这样标致的侧妃,老四可要高兴了。”

淑妃笑而不语。

未到晌午,崇政殿发出几道圣旨。

傅容没料到也有关于自家王府的旨意。

听温嬷嬷说完,傅容想了想,问她:“十月里迎亲,只差一个月了,咱们现在准备来得及吗?”

温嬷嬷慈和地道:“来得及来得及,一个侧妃而已,如果不是要等姚家的人过来送嫁,三天就能把一切办好了,王妃安心照顾哥儿,老奴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她是知道王爷的怪病的,有心劝傅容不必担心侧妃分走王爷的宠爱,又觉得这话轮不到自己说,而且王爷到底什么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就没有多言。

傅容却只听到了“送嫁”二字。

是啊,王爷侧妃,那是可以跟正妃一起去参加宫宴拜见婆母的,自然不似一般妾室,一顶小轿抬进门就行了,如她的上辈子。往年太子妃康王妃身边都会带着侧妃,只有她单独一人,转眼今年宫里过年,她也可以带人去了。

“那就好,我还没操持过这些,一切有劳嬷嬷了。”傅容笑着道。

温嬷嬷又陪着她说了几句,告辞走了。

梅香兰香出去送人,回来后忧心忡忡地望着傅容,她们是傅容的心腹,有些心思不必隐瞒。

“王妃别担心,侧妃也就是名字好听……”

傅容一眼斜过去,打断了兰香的话。大堂姐傅宁也是侧妃,现在梅香兰香用那种轻视侧妃的话安慰她,一旦说习惯了,传到侯府去,叫大房的人如何想?

“你们不必烦恼,我心里有数。”傅容瞅瞅床里头眼看就要睡醒的瑧哥儿,吩咐她们去备水。

两个丫鬟悻悻地去准备。

傅容看着儿子,脑海里是昨晚同徐晋笑闹的场景。

她开玩笑问他:“王爷,你说父皇会不会给你选个侧妃啊?”

徐晋认真想了想才答:“以前父皇送我人前都会问我的意思,这次没问,应该不会送。”

可他忘了他亲口说过的,圣意难测。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重要的事情都得说三遍:

这是宠文是宠文是宠文!

徐晋是王爷,将来还会当皇上,傅容又是个对爱缺乏信任的,如果徐晋不证明自己确实能只守着她一个,傅容恐怕永远不会真正动心,所以这个侧妃就是这个作用,绝不会虐。

第191章

徐晋真没料到父皇会送侧妃给他。

换句话说,他猜到总有一日父皇会送人,但他没料到父皇会一声招呼都不打。

两辈子加起来,这是第一次。

是因为永宁公主、端妃那两件事,父皇打心底下不喜傅容,觉得傅容不配得到他所有宠爱?

那那个早死的女人,为何可以让父皇念念不忘到如今,甚至一个替身就让父皇将相伴多年的母亲抛到一旁?他是知道母亲不在乎父皇狗屁的宠爱,否则他早将管樱杀了……

丢下吏部的差事,徐晋去了崇政殿。

嘉和帝正在批阅奏折,听万全说肃王来了,他手里朱笔不停,只叫他带人进来。

“怎么,来给朕叩恩的?”眼前有高大的身影靠近,嘉和帝笑着放下笔,抬头道。

徐晋面无表情地跪了下去,垂眸道:“不是,儿臣请求父皇收回旨意。”

嘉和帝皱眉。

万全见了,手中拂尘一扫,领着几个小太监退了出去。

嘉和帝倒是没有马上生气,看着儿子道:“为何?姚家女容貌倾城,是你母妃亲自从一众秀女选出来的,你见都没见过,为何不要?莫非是怕你媳妇不高兴?”说到最后,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徐晋丝毫不惧,坦然道:“都不是。傅容大方贤惠,不管多少女人,只要儿子带回去,她都会毫无怨言地接纳。是儿子自己不愿意,将来如何儿子不知道,但是眼下,儿子只喜欢傅容一个,只想跟她一起生儿育女,只想跟她一起看瑧哥儿慢慢长大,因此恳求父皇收回旨意。”

他知道父皇喜欢什么样的儿子,跟他一样以江山为重的,不拘于儿女情长的,最重要的是听他的话。刚跟傅容成亲的时候,徐晋确实想过拒绝不了时就收下侧妃妾室晾到王府哪个偏僻院子里去,可他跟傅容越过越好,得知傅容想要她父母那样的恩爱生活,他也愿意给她。别说现在他只能碰她一个,就是病好了,只要傅容一直乖乖的,他都愿意专宠她一个,让她给他生更多跟瑧哥儿一样可爱的孩子。

徐晋喜欢一回到王府,就看见她抱着瑧哥儿笑盈盈地等着他,而不是一回去就对上她虚伪的笑容。他清楚傅容有多不容易动心,所以不愿意这么久的努力因为一纸诏书毁于一旦,他见过她虚与委蛇的笑,所以不愿意这辈子她依然只把他当王爷敬畏,明面上敬畏,心里却只把他当靠山。

他要每日都看到她由衷的笑。

“父皇,是儿子不愿,儿子已经找到最让儿子满意的女人了,不想再委屈自己碰别人。”他声音坚定,朝嘉和帝磕头。

嘉和帝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个痴情种儿子!

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被傅容迷了心窍?说什么自己不愿意,还不是怕傅容生气?

想到儿子差点因为傅容丢了性命,嘉和帝越想越气,猛地站了起来:“男儿大丈夫,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堂堂皇子贵胄,被一个妇道人家拿捏得不敢纳妾,传出去简直丢咱们皇家的脸!”

徐晋抬起头,直视嘉和帝眼睛道:“谁敢笑话我笑话父皇,我就要了他命。”

平平静静,又气势逼人。

嘉和帝噎了一下,哪怕在气头上,听到儿子如此霸气的话,心底还是不受控制涌起一股自豪。只是,他圣旨已下,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况且儿子专宠一个好女人他还懒得多管,可傅容那样惹是生非的……

“圣旨已下,朕不会收回的,你回去吧。”嘉和帝重新坐了下去,不容拒绝。

徐晋不走,依然跪在那儿:“那儿臣就跪到父皇收回旨意为止。”

“她有什么好,叫你迷成这样!”嘉和帝大怒,直接将手里的奏折朝儿子丢了过去。

徐晋没躲,只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奏折棱角砸到他额头,脑海里嗡的一声,徐晋晃了晃才稳住,看着地面道:“父皇恕罪,只是儿子斗胆想问一句,那个丽贵人又有什么好,叫父皇为了她弃这届上百秀女于不顾?甚至连母妃都不闻不问?”

嘉和帝愣住,跟着厉声道:“你母妃跟你说的?”

徐晋冷笑,苦涩道:“没有,母妃什么都没说,是今日我惊闻父皇旨意,好奇父皇母妃为何没有像以前那样询问我的意思,想去昭宁宫先问问母妃,路上从小宫女们口中得知父皇专宠丽贵人,命丽贵人搬到崇政殿,而父皇已经一个月没有踏足后宫了。刚刚父皇问我为何专情于傅容,那儿子也想问问父皇,丽贵人又比后宫三千强在何处!”

“大胆!”第一次被儿子如此质问,嘉和帝额头青筋直跳。

徐晋抿紧了唇,神色不变:“儿子不想惹父皇生气,只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不想将来儿子老了,再为年少时没能坚持自己的心而后悔。父皇,儿子没有大志向,唯一心愿就是在外辅佐父皇,在内守着妻子平平淡淡地过,还请父皇成全。”

年少时没能坚持自己的心……

嘉和帝满脸怒气突然变成了怅然。

他年少时最向往什么?

皇位。

所以他娶了出身勋贵名门的皇后,辜负了温柔善良只想守着丈夫过小日子的钟庭。

而现在他的儿子,他无心皇位,他想安安心心辅佐他辅佐太子,感情上只守着他喜欢的女人。

他嫌弃傅容不够好,配不上儿子的痴情,那钟庭呢?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她一身小家子气,送她一张苏绣绣帕她都舍不得用,给她吃一颗价值几两白银的果子,她都嫌他浪费银子,除了容貌,她连大户人家的丫鬟都不配当。

可他就是喜欢这样小家子气的她。

再看看面前挺直腰杆跪着拒绝侧妃的儿子,嘉和帝情不自禁扬起了头。

如果,如果当年他也能为了钟庭做到这一步,她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决绝地死?

“来人。”

沉默半晌,嘉和帝开口喊人。

万全猫着腰赶了进来。

“肃王抗旨不遵,拉出去打三十板子。”

“谢父皇成全。”徐晋再次朝嘉和帝叩首,不等侍卫来拿人,主动站了起来。

路上万全抹了一把汗,悄声道:“王爷真是吓死老奴了,今日也就是您,换个主子,皇上都不会如此轻易饶过去。”哪个主子敢抗旨啊?哪个主子抗旨后罚三十板子就完事了?要不说肃王是最得宠的皇子呢。

徐晋没搭话。

~

芙蕖院。

眼看要到用午饭的点了,傅容一点胃口都没有。

过得好好的突然要来个侧妃,想想胸口就发堵。徐晋碰不碰侧妃她先不管,傅容怕家人替她心疼,也不愿见到曾经羡慕她的那些女人眼里露出幸灾乐祸。

瑧哥儿并不知道娘亲的忧愁,坐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玩姐姐送他的小马枕头,双手捧起来再用力往下砸,咿咿呀呀的。

“瑧哥儿,你爹爹要亲别的女人了。”到底最烦这个,傅容将儿子抱了起来,瞅瞅儿子白嫩嫩的小脸,想到徐晋可能会在亲完别的女人后又来亲他们娘俩,她就不舒服。她的东西,除非她心甘情愿,她一样都不想跟人分,包括徐晋。

瑧哥儿听到“亲”字,以为娘亲要亲亲呢,认真地撅起了小嘴儿。

傅容哭笑不得,给儿子亲了一口。仔细瞅瞅面前这个像极了徐晋的小男娃,傅容再次叹了口气。没有侧妃时还告诉自己不用杞人忧天,如今侧妃从天而降,她才发现她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豁达。

“王妃,王爷回来了!”兰香突然咋咋呼呼跑了进来。

傅容有点意外徐晋回来的这么早,但是想到他可能是为了侧妃的事情回来的,顿时意兴阑珊,淡淡道:“那就让厨房多添两道菜。”

兰香急道:“不是,王妃你快去看看吧,王爷是被人抬回来的,听许嘉说王爷不知为何触怒了皇上,挨罚了三十大板呢!”

挨打了?

傅容震惊地站了起来!

脑海里一片纷杂,想要抱起儿子一起去迎,又嫌抱着瑧哥儿走得慢,傅容语无伦次地吩咐兰香照顾瑧哥儿,她自己先跑了。

后面传来瑧哥儿焦急委屈的哭声,傅容无心顾及,沿着走廊朝前院赶。

半路撞见两个侍卫抬着人走了过来。

徐晋低着脑袋,傅容看不见他神情,只瞧见他月白色长袍上,腰下一片刺目的红。

真挨打了……

“王爷……”她声音发哽,一时竟不敢走过去。

傅容记忆里的徐晋,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他被人追杀困在那片枣山上,也是端端正正坐在草丛里的,两人从永泰寺上香回来遭到埋伏,他手臂上中了毒箭,依然淡定从容,稳如泰山,而此时此刻,他奄奄一息趴在那里……

“许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医呢?太医怎么没来!”

许嘉低头道:“皇上赐侧妃给王爷,王爷抗旨,因此罚了板子,皇上,皇上不许太医为王爷诊治。”

傅容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徐晋。

他,他竟然抗旨了?

感受到她的目光,徐晋真想抬头看看傅容眼里的惊喜,可惜他实在不愿以这种狼狈样子清醒着跟她说话,只好继续装死。

第192章

徐晋伤重,震惊过后傅容暂且也没心思想旁的,让侍卫将徐晋抬到芙蕖院,方便她日常照顾。

许嘉禀道:“王妃,王爷昏迷前说了,他在前院养伤。”

傅容愣了愣,马上道:“那就去前院,派人请张先生了吗?”

张先生才是肃王府建府后便请来的专用郎中,本身医术高超,葛川在此的那几年张先生与他辩医辩得不亦乐乎,医术大有精进,葛川走后,肃王府大小主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全由张先生照顾,傅容对他的本事也很信任。

许嘉还没进门便先让人请张先生去正房候着了。

傅容见他面面俱到,暂且平静了下来,正要跟着一起走,后面兰香抱着因为被娘亲丢弃张嘴嚎哭的瑧哥儿过来了。瞧着儿子受了天大冤屈的可怜样,傅容烦躁地叹口气,接过儿子跟在侍卫身后,指着前面趴着的徐晋道:“爹爹挨打了,爹爹浑身都疼呢,瑧哥儿不哭了好不好?”

瑧哥儿有了娘亲就不哭了,一边揉眼睛一边茫然地盯着前面。

小孩子不懂什么是血什么是伤,因为徐晋低着脑袋,他甚至都没认出那是爹爹。

傅容抱着安静下来的儿子跟了上去。

许嘉却将她拦在内室门外,歉然道:“王爷有命,等王爷处理完伤处再请王妃进去。王妃,王爷也是怕您见了难受,请王妃体谅王爷苦心。”

傅容默然,抱着儿子坐在了外间榻上。

前院这边伺候徐晋的都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小太监,傅容轻轻拍着怀里还委屈着的儿子,看小太监们端着干净的水盆进去,再端着被血染红的水盆出来,来回来去的,终于彻底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嘉和帝下旨赐徐晋侧妃,徐晋抗旨。

不是当面拒绝嘉和帝的口头询问,而是抗旨不遵。

前者更像是父子相处,后面便是君臣了。

徐晋对她有多好,成亲这三年,傅容早已领教过了,徐晋也成了两辈子对她最好的外姓男人。徐晋柔声承诺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傅容听了很舒服,也有满足欢喜,但她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只当那是床帏间的甜言蜜语。或许徐晋承诺时对她是真心的,但那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变。

可是今日,他为了对她的承诺,抗旨了。

这是普通的儿子违背父亲吗?

不是,这是注定会被记在大魏史册里的一件事。正德二十二年九月初一,嘉和帝下旨赐华阴姚家女为肃王侧妃,肃王抗旨拒受。哪怕将来徐晋得了大位,他也无法更改史册。

傅容不知道史官会不会提及徐晋抗旨的原因,但她知道,他是为了她。

小太监们进出的次数太多,外间也弥漫了淡淡的血腥味儿,傅容抱起瑧哥儿坐到椅子上,背对那些进出的小太监,悄悄拭泪。

她自以为聪明,重生就奔着上辈子最终的新帝安王去,千方百计躲避徐晋,躲避不了就各种虚与委蛇,险些错过徐晋这个愿意为她抗旨的男人。确实,徐晋对她也有很多不堪举止,可他为她付出的,比她给他的多了太多太多。

怨他的时候,脑袋里记起来的都是他的坏,喜他的时候,回忆的便全是甜了。

想到怀孕时徐晋对她的各种悉心照顾和容忍,傅容眼泪越来越控制不住。

瑧哥儿看见娘亲哭了,急得也要哭。

傅容连忙止住泪,轻轻地哄他,觉得自己在这边也帮不上忙,傅容抱着瑧哥儿回了芙蕖院,喂了小家伙一顿,把他哄睡着了,才留丫鬟们照顾,她去了前院。

张先生已经走了。

许嘉见她进来,识趣地退了出去。

傅容以为她看到徐晋的伤势后会跟着心疼的,却无论如何都没料到自己会笑出来。

徐晋歪头看她呢,见她咬唇忍笑,咬牙切齿道:“再笑一声,我养伤期间你都别想进来。”

傅容赶紧憋住,搬把椅子在床前坐下,看着徐晋身上的罩子问:“这是哪来的?刚做好的?”

却是徐晋躺在床上,上半身跟腿都露在外面,只有腰下大腿以上一段被一个纱罩遮住了。纱罩乍一看类似两块木板简单搭起来的,四面黑纱垂下,遮住了徐晋里面的伤势,又不会让纱碰到他伤口。

简而言之,这个纱罩就是专门用来给肃王爷遮丑用的,免得让旁人看到里面的千金之臀,毕竟这种伤不能缠纱布,只能晾着养。换作傅容,一天到晚露着那儿给人看,她也不好意思。

徐晋盯着她不说话。

傅容不再打趣他,摸摸他脸,心中一酸:“是不是很疼?”

她眼里泛起泪光,徐晋心里好受了些,望着前面的床板道:“还行,就是趴着难受。”他什么样的伤没受过,上次挖肉去毒比这次疼百倍,但这次却是最丢人的,被打的时候丢人,养伤的过程也丢人。

可是为了身边的女人,再来一次他也愿意。

“你做什么?”察觉她要掀开纱罩,徐晋身体一紧,眼疾手快握住她手,这一动牵扯到伤口,疼得他直吸气。

傅容不敢动了,急着解释道:“王爷别动,我只看看,不会碰到你的。”

“不用。”徐晋攥着她手不松开,“血肉模糊,你看了倒胃口,坐在旁边陪我说说话就行。”

傅容知道他其实是好面子,而她确实也不敢看,不是因为倒胃口,而是怕看了身上跟着疼,便乖乖坐着。担心徐晋仰头看她累,傅容双手搭在床沿上,侧脸贴着手臂,歪头看他:“王爷想说什么?”

徐晋紧紧盯着她:“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他这顿打为何而挨,难道她不知道,她就不该表示表示?

傅容认真想了想,“王爷还没用饭呢吧,正好我也没用,我这就吩咐他们去熬点粥,一会儿我喂王爷吃。”说完真的朝外面喊了一声。

许嘉一直在外面守着呢。

“你去跟张先生要份王爷养伤用的膳食单子,交给厨房,晌午照做吧。”

许嘉领命刚要走,徐晋忍不住提醒道:“我的就在前面厨房做,王妃那边还是按照原来的单子。”傅容要照顾孩子,吃的自然跟他不一样。

许嘉走后,傅容又恢复了刚刚孩子气的姿势,用目光描绘徐晋的俊美模样。

她不说话,徐晋却能感受到她眼里的心疼与温柔,便默默回望着她。

傅容眼睛越来越酸,拉过他的大手遮住自己眼睛:“王爷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想证明你对我好,人领回来你不碰我也会信你,何必非要跟父皇对着干?白白受了这样的苦,还在父皇心里落了刺……”

徐晋笑着看她用他的手抹泪,戏谑讽刺道:“少在我面前装贤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多高兴?我真把人领回来,让她天天在你面前晃悠,就算平时你不见她进宫时却得带着她,你心里会好受?”

至于父皇那边,单看父皇的惩罚徐晋就猜到父皇并没有真的动怒。真动怒又如何?那个位子他想要,不管老头子愿不愿意给,他都能得到,而且最后他也会让老头子心甘情愿的给他,几个皇子里面,徐晋就不相信父皇不清楚他肃王才是最适合继承大统的。

心思被拆穿,傅容恼羞成怒,抱着他手啃了一口。

徐晋最爱看她这副娇气样,身上好像都不是特别疼了。

傅容啃完了,轻轻擦掉自己的口水,再在那儿亲了一下,“我就是高兴,高兴不行吗?王爷对我好,为了我连父皇的旨意都拒绝了,全天下的妻子都要羡慕我了,我不高兴才怪。”

说地理直气壮的。

徐晋就是要她高兴,反握住她手道:“往后可以安心喜欢我了?”

傅容连连点头,点完头意识到自己迷迷糊糊被他套出话了,连忙补充道:“早就安心喜欢王爷了,从王爷承诺只喜欢我一个的时候,我的心就踏踏实实了。”

她甜言蜜语张嘴就来,恐怕再风流的男人都不如她,徐晋忍不住捏她鼻子:“你就哄我吧,除了这个你也不会旁的了。”

换做以前傅容定会拍开他手的,怕鼻子真被他捏难看了,现在她却想纵容他一次:“王爷对我好,我愿意给王爷捏。”

因为鼻子被捏住,说话瓮声瓮气的。

徐晋乐不可支,笑着笑着身上疼,松开她道:“甭想说两句好话就没事了,说,我为你挨了板子,这次你如何回报我?”

傅容揉揉鼻子,目光移向他伤处:“我亲自照顾王爷养伤……”

“换一个,我嫌你笨,不用你照顾。”徐晋挨板子时就想到养伤的事了,决定只许傅容喂他吃饭陪他说话再给他捏捏肩膀捶捶腿什么的,涂药如厕才不用她伺候,她在旁边站着都不行。

他嫌丢人。

好心提议被他拒绝,傅容不高兴了,“既然王爷嫌我笨,我这就走了,免得碍王爷的眼。”

话是这么说,人坐的稳稳的,根本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怕他信以为真又牵扯到伤口。

徐晋知道她是随便说说的,盯着她胸口道:“我渴了。”

傅容与他相处这么久,哪能不明白他的暗示?垂眸嗔道:“王爷伤成这样,怎么还动歪脑筋?”

徐晋目光上移,望着她眼睛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要死了,我也想。”不然她以为他挨板子时靠什么挺过来的?除了琢磨如何养伤,其余时间就在想如何占她便宜,否则一动不动趴在床上十天半个月,他受得了?

“快点,我真渴。”一想到她还没有主动喂过他,徐晋就浑身兴奋。

傅容羞得不行,他主动使坏她没法拒绝,怎样都随他去了,可是现在……

“王爷还是先安心养伤吧。”傅容不敢看他,低着脑袋劝道。

徐晋自说自话:“先把床帐放下来。”

“王爷……”

“浓浓……”

她会哀求,徐晋也会,拉着她手装可怜,“我疼得厉害,你乖乖给我,我才没空想那疼。”

傅容登时没话说了,扭捏半晌,红着脸将纱帐放了下来。

徐晋知道她害羞,闭上眼睛道:“你脱吧,我不看。”

傅容盯着他乖乖闭上的凤眼,好一会儿才认命地抬起手。

纱衣落下,她一手撑着徐晋脑顶上方的床板,一手撑着他里侧,俯身过去。

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徐晋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再低点。”

傅容手臂发软,又往下挪了挪。

徐晋仰起头,真的渴了,“浓浓,再低点。”

傅容咬唇,感受他喷在自己身上的鼻息,继续放低。

毫无预兆地,被人抢入了口中。

力气好像都被他吸了去,傅容紧紧咬住唇,只有鼻端发出压抑不住的哼声。

“王妃,现在摆饭吗?”

门外陡然传来梅香的声音,傅容大急,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

有水珠落在了徐晋脸上,他试着舔了舔,够不到。

看着傅容背对他匆匆收拾衣衫的背影,等她快好了,徐晋才哑着声音提醒道:“帮我擦擦脸。”

擦脸?

傅容扭头,瞧见徐晋脸上脖子上的“水迹”,脸上陡然起了火。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脑补肃王爷如厕的姿势,笑得停不下来怎么办?

第193章

几乎肃王爷才被人抬回王府,他抗旨拒婚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傅宸在宫里当侍卫,得信儿后立即命人将这个“喜讯”送回侯府。

对于肃王来说,抗旨是罪名,挨打是惩罚。对于傅家人来说,王爷女婿为了自家女儿连皇帝老子的话都不听了,嘉和帝也只是略施惩戒显然没有真的动怒,这岂不是天大的喜讯?

景阳侯府,乔氏正在五福堂陪老太太说话呢。自打老太太中风后,她们三个儿媳妇就轮流过来陪她,毕竟是侯府老太太,就算不做给外人看,也得做给傅品川看啊,今日恰好轮到乔氏。

报信的小丫鬟兴奋地说完,乔氏没有辜负她的期待,让巧杏赏了一两银子。

大户人家,但凡遇到喜事,丫鬟小厮都抢着干报喜的活儿,因为知道有赏钱拿。

小丫鬟走了,乔氏亲自倒了杯茶,坐在老太太的躺椅前,笑盈盈道:“姑母您听到了吗?连皇上想给王爷府里添人王爷都没要,姑母当初何苦来着?不过这样也好,王爷两次拒纳新人,他对浓浓的心我算是彻彻底底看清楚了,我的心也踏实了,往后再不用瞎担心。姑母您也高兴是吧?你看我这一辈子顺风顺水的,浓浓竟然比我还命好。”

老太太早在小丫鬟说到一半时就闭上了眼睛,仿佛睡了过去。

乔氏笑笑。

她不是圣人,老太太之前那些酸言酸语她都可以抛到脑后,可她不会忘了老太太曾经撺掇傅宓抢她的命根子官哥儿,不会忘了老太太想给她的浓浓添堵,更不会忘了老太太曾想挑拨她跟丈夫的关系。

“唉,我突然想起表姑娘了,当初她跟浓浓一起去选妃,结果呢,浓浓深受王爷宠爱,她却回了赣州老家,四月走的,眼下都九月了,那边应该也给她挑了婆家吧?姑母你不用担心,表姑娘人聪明,落到什么地方都能让自己过好的,绝不会辜负您这么多年的悉心点拨。”

老太太眼睛依然闭着,呼吸却越来越重。

乔氏喝了口茶,瞅瞅老太太,叹道:“算了,不说了,过两日就是润之的大喜日子,姑母要是有个好歹,耽误润之的婚事可不好”。

乔氏是真的不希望老太太出事,老太太出事,一家老小当官的都得丁忧,还是多活几年吧。

拿起美人捶,乔氏轻轻帮老人家敲了起来,口中哼着江南小曲,怡然自得。

~

昭宁宫里,听闻兄长挨打,六皇子徐晧急匆匆赶到了母亲这边。

他想出宫去看看兄长,但他出宫必须有腰牌,父皇那边在气头上他不敢过去,只好求母亲。

淑妃一点都不着急。

儿子抗旨才罚了三十板子,另加上门禁半年罚俸半年,显然嘉和帝没有真生儿子的气。

“你四哥有你四嫂照顾,你过去添什么乱?好好在宫里待着吧。”

淑妃将小儿子叫到身边,瞅瞅他跟他兄长酷似却依旧略显稚嫩的脸庞,语重心长道:“十七了,你也封了怀王了,明年五月就要大婚,以后要多跟你四哥学为人处世,不许像小时候那样只知道闯祸让你四哥帮忙善后,懂了吗?”

今日嘉和帝发出的几道旨意,其中一道就是赐婚崔绾于怀王,明年正式完婚。

淑妃挺满足的,长子已经生儿育女,次子也即将娶妻生子,娶的还是她一手带大的温婉侄女,正好可以帮她督促次子。五月里兄弟俩闹了点小别扭,但那完全是一场误会,徐晋不救崔绾的原因淑妃很清楚,知道儿子并非心胸狭隘之人,绝不会捕风捉影怀疑亲表妹,甚至生出陷害之心。

提到婚事,徐晧心里欢喜,想到今日四哥为四嫂做的事,他兴奋地对母亲道:“娘,我也只要绾绾一个就够了,将来父皇若想给我指侧妃,我也不要。”

他孩子气,淑妃摇头失笑。

嘉和帝可没闲心管儿子府里有几个小妾。太子康王那边,都是皇后主动安排的,轮到徐晋,嘉和帝想给儿子添人是因为儿媳妇跟永宁公主的纠葛让他心生不喜,否则嘉和帝也未必会主动送人。如今呢,嘉和帝下朝后的心思全被丽贵人占据,哪还会管儿子们?

“去吧,这半年老实点,别让你父皇抓到把柄。”淑妃郑重嘱咐道。

徐晧点点头。

兄长惹父皇不高兴了,短期内父皇不可能完全消气,他若不小心撞上去,父皇肯定会把没发出来的气撒到他身上。

不过徐晧写了封信,托同在宫里当侍卫的秦英替他送到崔绾手里。秦英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先交给妹妹秦云玉,再由秦云玉递到崔绾那边。

崔绾收到信,看到信里徐晧承诺往后也只有她一个,轻轻笑了。

将信收好,她走到茶几前,看新开的菊花。

原以为四哥只是喜欢傅容的容貌,今日她才知四哥对傅容的感情有多深。她羡慕傅容,嫉妒傅容,恨傅容轻而易举得到了她一直渴望却始终无法拥有的东西,可是再羡慕嫉妒又如何?

她要嫁给徐晧了,圣旨已下,她这辈子都将只是徐晋的弟妹。

碰了碰菊花纤细洁白的花瓣,崔绾只希望她曾经陷害傅容的事永远不会被徐晋查出来。徐晧的本事崔绾很清楚,那是个有勇无谋的人,他的将来,完全寄托在徐晋身上。徐晋一直是王爷,徐晧也就是个普通王爷,徐晋有幸登上那个位子,徐晧便是受皇帝信赖的王爷。

所以崔绾依然希望徐晋能从太子手里夺得大位,徐晧的地位优越了,她的日子才会好。确定她跟徐晋真的无缘后,崔绾就想当好怀王妃,享受一辈子富贵荣华,只要她牢牢占着徐晧的心,徐晋就算有些怀疑,也不会跟她一个女人计较。

次日谢氏、秦二夫人同去肃王府探望,崔绾因为定了亲事,这次就没随母亲一起出门。

徐晋当然不会见她们,傅容将两位长辈请到了芙蕖院,秦云玉也来了,小姑娘进屋就去逗瑧哥儿。瑧哥儿在小车里坐着呢,见到隔几天就要来一次的姑姑,难得没有认生,但也没有多热情。

有许灵在旁边照看,傅容专心同长辈们说话,先向谢氏道喜:“绾绾表妹跟六弟青梅竹马,婚后他们小两口肯定过得甜蜜圆满,舅母安心等着当外祖母就好了。”

谢氏呵呵笑,看着对面明艳动人的肃王妃,心中复杂。

这女人命怎么就这么好呢,她跟女儿惦记了那么久的徐晋,被她半路摘了去。

幸好女儿没有钻牛角尖儿,湖边计划失败后就决定嫁给老六了。

丢了徐晋,谢氏虽然失望,却还是盼着女儿跟另一个外甥好好过日子的。徐晋那边显然是不成了,那么女儿与其奢望得不到的,不如踏踏实实跟徐晧过,徐晧怎么说都是皇子,女儿能当王妃,那也是天大的造化,不亏了。

既然认了命,谢氏跟傅容说话时就多了些刻意的讨好,希望将傅容徐晋夫妻俩心底可能有的怀疑彻底打消。说到姚家姑娘时,谢氏消息灵通,邀功般地道:“听说昨下午皇上就派人送她回华阴了。哼,长得好有什么用,闹出拒婚一事,她的名声也彻底坏了,旁的秀女落选回去还能比那些没能参加选秀的多个荣耀,她啊,这辈子恐怕是找不到什么好亲事了。”

徐晋拒婚,聪明人都知道徐晋是为了傅容好,但有的人却会将错怪在姚家女头上,认定是姚家女哪里有问题,人家肃王爷瞧不上,宁可抗旨也不想要呢。

谢氏以己度人,觉得傅容肯定不会喜欢差点成为徐晋侧妃的姚家女,因此故意将姚家女的下场说得更惨了三分。

傅容微笑着听,对此并不关心。

她只是有点同情那位姚家姑娘,被嘉和帝淑妃选中,可这怨得了谁?

整个天下都是皇家的,不论是姚家女还是方家女,嘉和帝看上她当儿媳妇她就得当,徐晋不喜欢她,她就当不成,这都是命。姚家女可怜,傅宁好好的姑娘当了侧妃,她不可怜?

天底下可怜人太多,傅容才不会随随便便将旁人的悲惨下场归结在自己身上。

送走客人,傅容抱着瑧哥儿去前院看他爹。

徐晋还在床上趴着呢,万幸眼下才是九月初,不冷不热的时候,若是盛夏,徐晋整日离不了床,身上准得起层痱子,那千金之臀也不容易康复。

知道徐晋喜欢儿子,傅容将瑧哥儿横放在床头,这样父子俩闹起来也不用担心瑧哥儿不小心踹到他伤处。

“六弟来年五月成亲,要我说父皇还是挺疼你的,只关你半年,若是一年,你可就喝不成六弟的喜酒了。”坐在床前,傅容一边剥石榴一边跟他聊家常,丫鬟们已经将石榴皮切成六瓣了,傅容喜欢亲手剥石榴,才没直接吃她们彻底剥好的。

徐晋啃儿子小手呢,听到这话目光闪了闪。

崔绾并非真心喜欢六弟,又有陷害傅容、挑拨六弟弑兄的嫌疑,论理他该阻挠这门亲事。

但徐晋更想知道,如果真是崔绾挑拨的六弟,她背后的人又是谁。

上辈子他死后,六弟紧跟着遭了暗算,害六弟的那方便是主谋,要么是他用权势诱.惑的六弟,此事与崔绾无关,要么就是对方与崔绾合谋,由崔绾挑拨六弟,对方出手取六弟的命。

无论是哪种,那个人才是他真正要抓出来的。

“给。”

正想着,面前多了一只纤细素白的手,手心里有几颗鲜红的石榴。

眼看瑧哥儿瞪着大眼睛要来抓,徐晋攥住傅容手将那几颗石榴都抢到了自己口中。

瑧哥儿看看娘亲空无一物的手心,再看看爹爹明显在咀嚼的嘴,不高兴了,伸手朝娘亲要。

他太小,傅容藏了石榴,擦擦手,端起厨房事先榨好的石榴汁喝了一小口,再抱起瑧哥儿嘴对嘴喂他。瑧哥儿最喜欢这样吃东西了,乖乖仰着头等着。

“好喝吗?”傅容帮儿子擦擦嘴角,笑着问。

瑧哥儿高兴地笑,歪头往桌子上望。

傅容却不肯让他喝太多,将人放了回去。

“我也要。”徐晋仰头看她,恬不知耻。

傅容瞅瞅父子俩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眼,笑了笑,坐到桌子前自己吃石榴去了。

第194章

明日傅宥就要成亲了。

可惜徐晋被勒令在王府闭门思过半年,傅容这个王妃也没法回侯府参加喜宴,只能早早派管家将贺礼送了过去。

徐晋伤处已经开始结痂了,依然不能坐,但勉勉强强可以站起来慢慢走会儿。养伤嘛,当然一直趴着最好,可徐晋连续趴了十来天了,哪里受的住,非要起来。那个纱罩早在他伤口不怕衣服碰时就撤下去了,傅容扶着他,再三提醒道:“慢点,王爷慢点……”

徐晋吸着气,瞅瞅坐在小车里好奇地望着他的儿子,站直后对傅容道:“去院子里走走,你推着瑧哥儿,我自己能走。”在屋里快闷出病来了。

他性子执拗,决定的事情轻易不肯改,傅容也不白费唇舌劝他,从柜子里挑件绛红色的家常袍子服侍他穿上,系好腰带后,一家三口慢慢踱了出去。

天蓝如洗,秋高气爽。

“是不是很想过去热闹热闹?”徐晋知道傅容最喜欢回娘家,傅宥的大好日子,她肯定不想错过的。

傅容点点头,然后扭头朝他笑:“可是少参加一次热闹就能打发个侧妃,那我宁可不去喝三哥的喜酒。”她怎么能让他为此自责?

徐晋握住她手:“没事,等明年咱们可以出门了,你回娘家多住几天。”

傅容刚要说话,瑧哥儿突然指着屋顶啊啊叫了起来,男娃叫声惊动了屋顶的喜鹊,喜鹊扑棱翅膀立即飞走了,越飞越远,化作一个黑点。

瑧哥儿目不转睛地望着喜鹊飞走的方向,眼里满是好奇。

徐晋想要摸摸儿子脑袋,告诉他将来他会教他打猎,不料一弯腰身后就是一疼。

他强忍着才没发出声音,傅容却瞧见他皱眉了,停住脚步道:“好了,上午就走这么多吧,王爷慢慢来,别一下子走太久。”

徐晋比她还盼着早日恢复,闻言没有再逞强,慢慢转过身,跟她往回走。

回到内室,傅容想替他检查伤势。

徐晋不肯,但他也怕后面出事,就劝傅容道:“你先带瑧哥儿回去,晌午再过来陪我。”

她走了,他再喊小太监进来帮忙上药。

傅容撇撇嘴,知道他爱面子,乖乖回芙蕖院了。

夜里哄瑧哥儿睡着了,傅容去了前院,徐晋已经准备休息了,她钻进纱帐,爬到了床里头。

徐晋震惊地看她:“你要跟我一起睡?”

自从他受了伤,两人已经十来天没有睡在一张床上了,傅容夜里想留下来照顾他,徐晋不想让傅容瞧见自己的狼狈,一直都没许,虽然他想她想的厉害。

傅容没说话,徐晋这边有两个枕头,她面朝他侧躺,望着他道:“我想王爷了。”

想跟他一起睡,想他在她伸手可触的位置。

徐晋摸摸她脸,苦笑道:“那晚上你老实点,别把腿搭我身上。”

傅容瞪他:“我睡相才没那么难看,再说我知道王爷有伤,一定会比平时更老实。对了王爷,晚上上药了吗?”

徐晋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直视前方床板道:“上了,浓浓睡吧。”

他爱面子,爱到不许她看他的伤,不许她给他上药,甚至连提都不肯提。傅容心里不舒服,她怀孕时那么丑的样子他都不嫌弃,为何就觉得她会嫌弃他?

他是她的丈夫,血肉模糊时她确实不敢看,可她想照顾他啊,做个温柔体贴的妻子。

“王爷,我想看看你的伤。”

屋里灯还都亮着,傅容坐了起来,对着徐晋后脑勺道。

徐晋扭头看她,长眉蹙起:“有什么好看的,别闹了,躺下睡觉。”

他目光威严,傅容抿抿唇,退而求其次:“那我给王爷捶背。”小手可怜巴巴拽着他中衣衣摆。

徐晋见她水眸亮亮的,没有半点睡意,便点了点头。随她折腾吧,折腾累了她就困了。

他转过头,对着床头打趣道:“那你大点力气,别跟没吃饭似的。”

傅容“嗯”了声,将他中衣推了上去。

徐晋身子一紧,扭头看她。

傅容不以为意,双手握拳开始帮他捶背,捶着捶着改成揉捏。她没伺候过人,揉得毫无章法,不过徐晋难得得到她如此伺候,还是挺享受的,闭着眼睛夸道:“若不是受伤,我都不知道浓浓如此体贴。”

傅容笑了笑,双手慢慢下移,在他腰间徘徊。

“轻点。”那里受不了重力气,徐晋忍不住提醒道。

傅容马上放轻了力道。

徐晋身体又放松了下去。

傅容目光挪到他中裤上,估摸着徐晋对她的宠爱和纵容,鼓足勇气,双手扯住徐晋中裤裤腰,拔高再迅速褪了下去,紧跟着在徐晋撑起来之前趴到他背上,抱着他道:“王爷你别生气,我就想看看,王爷给我看了,才会许我亲自给你上药,王爷都不嫌我怀孕的时候丑,我又怎么会嫌弃王爷?”

说话时不知为何委屈,眼泪流了出来,落到他背上。

几滴眼泪,就将徐晋一腔怒火压了下去。

裤子都被她脱了,不想给她看的她应该也都看到了,徐晋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不语。

他不训她,傅容彻底安心了,慢慢坐正,转身去看他的伤。

结痂了,两块大大的痂,跟周围完好的玉般肌肤比,真的很丑。

可这是他为了她挨得打。

傅容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没敢哭出声音,轻轻将手指放了上去,哽咽问道:“疼吗?”

徐晋摇摇头,过了会儿意识到她目光应该在下面,闷闷道:“不疼,有点痒,你替我穿上吧。”

“我还没看够呢。”傅容抽搭着抹了泪,一寸寸将那伤处都摸过,这才小心翼翼将他裤子提了上来,躺回徐晋身边看他:“王爷对我好,我会记住一辈子的。”

她眼睛湿漉漉的,徐晋撑着胳膊歪了过去,低头亲她。

傅容情不自禁抱住他脖子。

亲着亲着,徐晋手就探进了她睡衣。

傅容现在什么都愿意给他的,红着脸闭着眼睛,乖顺得不能再乖顺。徐晋火越来越旺,盯着她粉牡丹似的娇媚脸庞,忽的加重了力气。

“疼……”傅容睁开眼睛,委屈哒哒地嗔怪道。

徐晋眼里都快喷火了,又捏了她一把:“知道我行动不便,故意来勾我的是不是?”

傅容冤枉死了,赌气将他手推了出去,背转过身道:“谁勾你了,是王爷自己亲着亲着就忍不住了的。”她可没想那个。

徐晋想追过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疼,他狠狠砸了一下床,又趴回去了。

傅容偷笑,坐了起来,跨过他下地穿鞋。

“你要走了?”徐晋攥住她手问。

傅容回头看他:“王爷希望我走吗?”

她长发披散,温柔得像水,妩媚得似妖,徐晋咽了咽口水,瞅瞅外面道:“天都黑了,今晚你暂且在这边歇下,明天别再过来了。”过来了,看得见吃不了,更折磨人。

“那我就去熄灯。”傅容低头亲了他一口。

倒了杯凉茶,又给徐晋倒了一杯,傅容吹灯回来躺下,拉起被子盖上。

她仰面躺着,他趴着,纱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就在傅容以为徐晋已经睡着的时候,徐晋的手摸了过来,握住她的,“过来,给我抱抱。”

傅容笑着凑了过去。

这样的姿势,怎么抱都不舒服,感受到男人动作里的气急败坏,傅容安抚地拍拍他肩膀,“算了,王爷还是先养伤吧,咱们不急。”说着躺回原处,只握着他手。

徐晋不甘心地狠狠捏了她一下。

次日肃王爷还在床上趴着耍气,景阳侯府早早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傅宥是新郎官,去迎亲时身边得跟着几个兄弟帮忙应对韩家人的刁难,这也是每个新郎官都得经历的,就是徐晋来娶傅容时,不照样也被傅家几兄弟捉弄了一番?

秦英早早就表示要凑这热闹了,只是傅家人没想到他还带来了一个帮手。

傅宸扫一眼秦英身后的吴白起,将秦英扯到一旁:“你带他来做什么?”这小子接二连三欺负他妹妹,今日竟然还胆敢登门?

秦英也没想带吴白起来啊,只是吴白起早早堵自家门口去了,死皮赖脸跟过来,他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将吴白起绑在树上吧?

刚要找个好听点的借口,一身宝蓝圆领袍子的吴白起大步走了过来,熟人老友般拍了拍比他高半个脑袋的傅宸肩膀:“傅二哥该不会还记着当年小弟无知时犯下的错呢吧?哎,那都是陈年旧事,今日是傅三哥的大喜日子,傅二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往事一笔购销,一起帮傅三哥顺顺利利接回新娘如何?”

傅二哥傅二哥,臭小子叫得好听,谁是他傅二哥?

傅宸一把拧过吴白起胳膊,吴白起骤然被袭,呲牙咧嘴喊疼:“傅二哥你别这么小气啊!”

傅宸见那边傅定等人望了过来,冷哼一声,低声警告道:“不想挨收拾就老实点,再敢动坏心思,我打断你的腿!”狠狠推开人,转身走了。

吴白起一边揉胳膊一边望着傅宸远去,望着望着目光投向了侯府后院,嘴角悄悄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