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11月16日

宠后之路 by 笑佳人(213 – 221)

第213章

放纵的时候只顾着享乐,放纵完了,该发愁了。

傅容身上沾满了花瓣汁水。

背上她看不到,前面手肘膝盖那里,都快变成粉色了。再看徐晋,他身前倒是没有,背上也是一片粉,想到她光天化日之下坐在他身上……傅容真想晕死过去算了。

“穿上吧,别凉着。”徐晋将衣裳捡了过来,亲自为傅容穿。

傅容自始至终闭着眼睛,等身上严严实实了,她才睁开眼,刚要站起来,忽的惊叫一声,捂着脑袋道:“我的首饰……”

徐晋看向周围。

放眼望去,一片花海,有些地方被两人滚乱了,但也覆盖了密密麻麻的花瓣,哪能找得到?

“一会儿让丫鬟们过来找。”徐晋无所谓地道。

都是如意斋的好首饰,傅容舍不得丢,也不愿让丫鬟们在他们二人厮混过的地方找。狠狠瞪了徐晋一眼,傅容指着旁边一处明显被人胡闹过的地方道:“你去那边找,我去别处,一样找不到我就再不理你了!”

徐晋刚刚美餐一顿,愿意听她摆布,笑着去找。

万幸傅容今日打扮简单,徐晋找到了步摇,傅容摸索到了珠花,一样没少。

首饰齐了,傅容想将长发绾起来,却摸到一头樱花……

她朝徐晋瞪眼睛。

徐晋笑着将她拉到怀里,一朵一朵帮她摘,额头抵着她脑顶低语:“下次咱们还来。”

她躺在花瓣上的样子,她绽放在阳光下的风情,迷了他的眼,也勾了他的魂。

傅容靠在他胸口,脸上火辣辣的,脑海里是徐晋的窄腰长腿,是他汗湿的胸膛。这个男人,穿着衣服好看,脱了就不是好看可以形容的了,看得她当时都忘了羞,他有多想要她,她就有多想给他。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徐晋歪头,看着她羞红的侧脸问。

傅容娇娇地捶了他一下。

徐晋亲亲她,“走得动吗?我抱你回去?”

傅容摇摇头,转身去收拾那些花瓣,用旁边没遭他们祸害过的花瓣遮住被两人身体倾轧的那些。知道她脸皮薄,徐晋过去帮她,看着她打趣道:“你这是掩耳盗铃,你以为许嘉准备这些时他会猜不到我会对你做什么?”

傅容难以置信地看他:“王爷让许嘉准备的?”

徐晋颔首,抬脚将樱花朝一片空地推了过去,“不让他让谁?”涉及两人房中事,他不可能牵扯太多侍卫进来,许嘉倒是不必隐瞒的,他跟傅容私会过那么多次,许嘉都知道。傅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也不必瞒,但徐晋怕指使她们会惹傅容怀疑,没了惊喜的感觉。

傅容有点同情许嘉了。

她都难以想象许嘉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摘了这么多樱花花瓣堆在这里,还要抱着一堆粉纱一层层缠到树上的。

看着眼前重新恢复整齐的樱花花床,想到一会儿许嘉还得来善后,傅容心中一动,拉住徐晋手问道:“王爷,许嘉跟你年岁差不多吧,怎么现在还没成亲?”

徐晋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见傅容笑得别有深意,他摸摸她脸:“怎么,你想给他介绍一个?”

傅容摇头,说话时有些忐忑地观察徐晋神色:“没有,他是王爷的人,我怎会插手他的婚事,就是看他似乎对兰香有点意思,但我觉得兰香的身份,有点高攀许嘉了,所以应该是我多想了吧?”

徐晋太了解傅容了,她不会无的放矢,说出这话来多半是看好这门亲事了,而他也记起那日在崔府,他命许嘉去救崔绾,许嘉第一次没有马上答应,莫非当时心里就有了人?

兰香配许嘉,当然是兰香高攀,徐晋不愿委屈心腹,可许嘉愿意的话,他也不会因为自己觉得不合适就反对。

捏捏傅容鼻子,他笑着道:“回头我问问他,若他真喜欢兰香,咱们就成全他。”

他如此开明,傅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一脸坏笑。

徐晋看看那花床,声音低哑起来:“你就不怕许嘉把你的丫鬟吃了?”

这样的地方,跟心上人在一起的话,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吧?

傅容哼了哼:“他敢!我这是给他表现的机会,他敢胡来,我,我让王爷罚他!”

徐晋低笑,抱起人走了。

回了春晖堂,傅容头戴帷帽吩咐小丫鬟们准备热水,至于兰香,她给了她旁的差事。

兰香在傅容身边伺候这么久,对王爷的无赖是很清楚的,一听王妃让她去收拾花瓣,再看看王妃遮住脸庞的帷帽,就猜到两人肯定在林子里做了什么,想想那情景,羞涩又想笑,快步去了。

许嘉武艺高超身手矫健,已经将花床北面大部分纱布都拆下来了,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靠了过来,他皱皱眉,放下手里的东西,隐身到一颗较粗的樱花树后。等他看到兰香一脸痴迷地挑开粉纱露出身形,不由怔住。

兰香同傅容一样,面对樱花床如坠云端,但想到王妃王爷刚刚在这里做了什么,脸瞬间红了。

许嘉功夫好眼神也好,将她脸上的羞红看得清清楚楚,他目光投到那片花床上,再看看兰香,小腹那里蓦地传来一股热。

许嘉收回视线,靠着树干平复。

身体恢复了正常,心思又迅速转了起来。

王爷派他一人准备这里,现在兰香过来,肯定是王妃安排的,联想到王妃看见他从厢房出来后脸上意味深长的笑,上午兰香红着脸躲他的情形,许嘉心跳突然加快。

王妃,这是默许了?

心头一热,许嘉探出头,盯着那片粉纱里时隐时现的窈窕身影,他咽咽口水,悄悄凑了过去。

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他别的没学到,如何占心上人的便宜,他多少有了些心得。

徐晋可没料到自己当了许嘉的授业恩师,他坐在浴桶里给傅容擦背呢,擦着擦着就又闹了一回。

因此傅容出来晚了,靠在院中藤椅上由梅香给她绞发时,将匆匆赶回来的兰香撞见个正着。

“兰香!”眼看小丫头想溜,傅容大声喊住她。

兰香原地站了会儿,才磨磨蹭蹭踱了过来,低着脑袋回禀道:“王妃,都收拾好了。”

傅容微眯着眼睛打量她。

十九岁的大姑娘,容貌也就是中上之姿,但兰香身段可是非常出挑的,出众到去年母亲还暗暗担心了一阵,傅容知道兰香忠心,没把母亲的提醒放在心上。此时目光从兰香窈窕的身段移到她脸上,瞧见那微微肿起的红唇,傅容错愕。

好啊,她竟然看错许嘉了,看着一本正经的,这八字刚有一撇,他就敢吃兰香豆腐了?

“瑧哥儿该醒了,梅香你进去瞧瞧,让兰香帮我。”傅容找了个借口。

梅香又不傻,揶揄地看了兰香一眼,识趣地进了屋。

兰香实在不敢面对傅容洞若观火的目光,快步坐到傅容身后,帮她绞发。

傅容哼了声,扭头看她,假装生气道:“许嘉是不是欺负你了?他好大的胆子!”

兰香又羞又急,想到许嘉没说几句话就将她推到了树上,兰香也觉得他太放肆了,可又怕王妃真的生气罚他,连忙解释道:“没有,他什么都没做,王妃别误会……”

傅容才不信,看着她嘴唇道:“什么都没做你嘴怎么肿了?别告诉我是你自己不小心咬破的!”

兰香顿时找不到说辞了,低着脑袋,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不是,王妃你别生气,他没欺负我,我,我愿意的……”

许嘉确实没强迫她,是她没出息,对上他的眼睛就没力气了,任他亲亲摸摸了半晌。她不反抗,可不就是愿意了?

傅容扑哧笑了,拉过她手,小声问道:“瞧你这样,是不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喜欢?”

兰香哪好意思承认啊?

傅容不再逗她,叹道:“本想多留你一阵子的,既然你这么喜欢他,许嘉又是个急性子,回去就把你们的好事办了吧。”

“王妃……”

兰香突然不舍了,跪下去求道:“王妃,就算我嫁了他,还让我回你身边伺候行吗?”

傅容扶她起来,跟着懒洋洋靠在藤椅上,哼道:“把你嫁给许嘉已经是便宜他了,他还想彻底把你抢走?我才不答应,快点帮我把头发弄干。”

兰香破涕为笑。

头发干了,瑧哥儿也醒了,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玩了会儿,日落前打道回府。

四月傅容过得还挺忙的。月初秦英跟陶茜茜定了亲,她去喝喜酒,没几日又把兰香嫁了出去。好在许嘉就住在王府,兰香早上过来伺候,傍晚再回去,跟以前也没什么差别,看着她被滋润过的幸福模样,傅容也为她高兴,一边高兴一边发愁给梅香挑什么样的婆家。一转眼康王妃生了个大胖小子,康王的嫡长子,傅容又去那边贺喜。

月底圣驾归。

上辈子嘉和帝在灵山住到七月才回来,这次因徐晧与崔绾的婚事提前了,嘉和帝便也提前返京。

“明日六弟大婚,王爷怎么好像不高兴啊?”沐浴回来,见徐晋靠在床头发呆,傅容想了想,将心中存了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前几天她去崔府添妆,跟徐晋商量送什么,徐晋就兴致寥寥的。

“我有不高兴?”徐晋抱住她,似笑非笑地问。

傅容摸摸他额头,“就是不高兴,王爷你别骗我,你,你是不是不赞同这门亲事?”

徐晋握住她手,看着她眼睛道:“是,因为我怀疑当初在菊花里动手脚的就是她,这样一个女人,我怎么会高兴她嫁给六弟?只是六弟认准了她,我也没办法,但浓浓你记住,以后跟她相处,你一定要小心防备,别给她害你的机会。”

傅容认真点头。她本来就不喜欢崔绾,又有了那种怀疑,不用徐晋提醒,她也会提防崔绾的。

徐晋拍拍她背,目光投向了床顶。

其实他并不介意崔绾嫁给六弟,这样说只是为了告诫傅容防备她而已。

他介意什么?崔绾嫁了六弟,她肯好好跟六弟过日子,看在母亲外祖父六弟的份上,他愿意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她真若与人合谋害他们兄弟,或是继续不安分,他正好叫六弟认清她的真面目,让六弟彻底对她死心,再重新娶个好王妃。

女人再嫁难,六弟堂堂王爷,他想换王妃还不简单?

更何况,六弟有续娶的机会,崔绾……

徐晋目光陡然一寒。

第214章

徐晧的怀王府去年就修缮好了,今日他大婚,五月里正好也是姹紫嫣红的时候,整座府邸便洋溢了喜气洋洋的氛围,丫鬟小厮忙碌来往于各院,一片生机勃勃。

新娘子还没接过来,傅容跟几个妯娌坐在花厅里聊天,这里通风,坐着凉快。

康王妃前儿个出的月子,她挺高兴的,摸摸珍姐儿脑袋道:“玹哥儿比他姐姐乖多了,知道我要过来喝喜酒,挑好日子就出来了,正好不耽误事。”

四岁的珍姐儿不知道娘亲因为怀她没能参加四婶大婚,乖乖坐在娘亲旁边,有些失望地问傅容:“四婶怎么没把瑧哥儿带过来啊?”珝哥儿璋哥儿也没来,这边就她自己一个孩子,小姑娘觉得很没趣。

傅容笑道:“他还太小呢,不像珍姐儿懂事会自己玩了,所以四婶就没带他来。”

珍姐儿乖乖点头,忽的跑到二公主那边,牵着她要去园子里看花。二公主喜欢这些侄子侄女,她年纪又小,比傅容等人更招小孩子喜欢,珍姐儿就更愿意跟她一起玩。

康王妃看着一大一小在院子里玩,对傅容道:“听说上个月信都王将明雅县主许给了冀州知府王大人的嫡次子,哎,这些小姑娘们好像一眨眼就长大了,倒是信都王世子还没说亲,我记得世子今年二十一了吧?”

傅容意外地点点头:“是啊,我们在信都时,家兄跟世子有些交情,我记得他们俩同岁的。”

心里实在震惊,徐汐那样骄傲的人,竟然只嫁了一个四品官的儿子,是她自己喜欢的,还是徐耀成一手张罗的?上元节时见到徐晏兄妹,她特意留意了一下,徐耀成似乎有意在京城挑个好女婿,怎么又改了主意?再有徐晏,他没成亲,是因为没有遇到看对眼的,还是因为……她?

傅容无意识地转动手上的玉镯子。

这辈子她跟徐晏打交道不多,没有三年同床共枕的日子,傅容觉得吧,徐晏就算依然喜欢上了她,他对她的感情也不至于深到非卿不娶的地步,所以,徐晏至今未娶,只是还没遇到让他动心的姑娘吧?就像哥哥,不也同样打光棍呢?

这样想着,傅容心里轻松了不少。

又聊了会儿,外面突然热闹起来。

一直沉默坐在旁边的太子妃率先站了起来:“新娘子进门了,咱们去喜房等着吧,下次再有这样的喜事,可就是福慧成亲了。”

可不是,怀王一成亲,嘉和帝的几个儿子就都有主了。

拜堂要等一阵,众人在喜房待了会儿,喜婆才领着一对新人走了过来。

崔绾头上盖着红盖头,盖头没掀开之前,大家看的都是新郎官。十八岁的怀王徐晧,模样跟徐晋有六分相似,都是长眉凤眼,只是徐晋脸庞更像嘉和帝,有种冷峻威严的气势,徐晧则像淑妃更多,他又爱笑,瞧着很是阳光灿烂,更容易招女眷喜欢。

康王妃忍不住感慨道:“瞧瞧,六弟比他二哥都高了,这几兄弟里,属我们家那位爷最矮,偏他能吃,真是……”

她跟康王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小时候康王长得也是清瘦漂亮的,结果越吃越胖,晚上夫妻亲密时,康王妃就闭上眼睛,想象康王小时候的俊美样子,倒也不是很反感那事,若是一开始认识的康王就现在这副猪样,她才不会嫁他。

傅容能听得出来,康王妃跟康王的感情还是不错的,笑着同她低语几句,众人进了屋,看徐晧挑盖头。

徐晧盼这一日盼了十来年了,小时候玩扮家家他都抢着当表妹的新郎,现在美梦得以成真,他是根本不避讳几位嫂子的打趣,一直咧着嘴笑,兴奋到用金秤杆挑盖头连挑两次都没成功,最后在康王妃善意的轻笑里才终于挑了开来,露出今日的新娘子。

屋里静了一瞬。

珍姐儿是小姑娘嘛,最喜欢新娘子了,崔绾一坐下她就靠了过去,此时见了人,小姑娘无比惊讶地夸道:“六婶好美!”

崔绾羞涩地笑,抬眸看向徐晧,见他傻愣愣的,她迅速垂下眼帘,双手紧张地攥了攥大红裙摆。

珍姐儿笑嘻嘻跑到康王妃身前,抱着娘亲大腿道:“娘,六婶害羞了!”

小丫头机灵可爱,傅容等人都笑了出来。

行完礼,徐晧恋恋不舍地走了。

新娘子要换装,傅容几个妯娌先退了出去,午饭时再过来陪新娘子。

傅容是亲嫂子,主动坐在崔绾身边,见崔绾低垂眼帘不好意思动筷子,她忍笑劝道:“妹妹吃啊,这桌上有哪个你不认识的?怎么还害起羞来了?”

康王妃跟着打趣:“就是就是,这会儿就害羞,明早去宫里请安时见到了,你得羞成啥样啊?”

这话就有点荤了,二公主珍姐儿都不懂,傅容太子妃心里都清楚,互视一眼,会心而笑。

闹完喜宴,新娘子要精心准备晚上的人生大事,女眷们就都散了。

傅容先回了王府。

瑧哥儿有了玩伴确实不太眷恋娘亲了,一天没见也没有哭闹,但是现在看见娘亲回来,小家伙立即丢下凌守,从窗台前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娘亲奔去,凤眼笑成了一条线。傅容站在榻前,抱住小家伙亲了一口:“有没有想娘啊?”

瑧哥儿紧紧抱着娘亲,仰头甜甜道:“想!”

傅容又问他:“哪想了?”

瑧哥儿捂住胸口,意思就是心里想了。

傅容又亲了亲他,示意凌守回房歇会,她亲自哄儿子。

晚上徐晋要在怀王府喝酒,傅容知道他回来晚,就跟凌守瑧哥儿一起用了,饭后去瑧哥儿房里哄他们睡觉。瑧哥儿人小,还听不懂故事呢,就喜欢靠在娘亲怀里看娘亲,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倒是凌守,乖乖坐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傅容也心疼凌守小小年纪就离了家,是以瑧哥儿睡着后,她还是轻声将整个故事都讲完了,然后才柔声对凌守道:“阿守也睡吧,明晚咱们再继续讲。”

凌守心满意足,等傅容走后,他没用乳母吩咐,乖乖去外间榻上睡觉了。

傅容在房檐下站了会儿,确定两个小家伙都睡了,这才去了上房,坐在榻上给徐晋绣褂子。虽然答应了给徐晋绣件袍子,可是她懒,也对自己的女红没多大信心,觉得缝好了徐晋也未必会穿出去,便决定做件无袖的褂子,留着夏日徐晋在家里穿。

样子做好了,傅容一时拿不定主意在褂子上绣什么图案。

她提起褂子瞅了瞅,目光无意扫过榻里头瑧哥儿最喜欢的小黄鹅布宝宝。傅容扑哧笑了,转眼计上心头,挑了鲜黄的线在褂子背上忙活起来。

才绣了外面一圈轮廓,徐晋回来了。

傅容连忙将褂子藏了起来,出去迎人。

男人们参加喜宴那就是灌酒去的,今晚徐晋还得帮徐晧挡酒,着实喝了不少。傅容料到徐晋会喝酒了,但她没料到徐晋脸色会这么难看。

“快去端醒酒汤来!”

傅容扶着徐晋在榻上坐下,见徐晋绷着一张脸,她心里有点害怕,不敢问在那边发生了什么,只小心翼翼帮他擦了擦脸,轻声问道:“王爷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给你揉揉?”

徐晋看看她,摇摇头,等梅香端了醒酒汤,他仰头灌了一碗,去偏房沐浴了。

傅容连忙跟上,亲手给他擦背。

徐晋闭着眼睛。

他没醉,只是心里不舒服。崔绾谋害过傅容,哪怕傅容命大没事,他也恨不得杀了她,可他不能杀,他要顾及母亲外祖父六弟的感受,他也想查出崔绾背后可能有的同谋。平时他不去想这些,但是今日,看着六弟为娶了那样一个女人高兴,他胸口堵得慌。

胸口堵,他一把抓住傅容的手,转过去面对她,让她先帮他擦前面。

傅容瞅瞅他神色,不像是动了坏心思的,便一手撑他肩膀,一手在他胸口来回转。

“下面也洗。”察觉她手没打算往腰下去,徐晋闭着眼睛吩咐道,声音清冷。

傅容最怕徐晋冷脸了,好久没见他生气,今日突然冷下来,她心惊胆颤的,问都不敢问,攥着帕子挪了下去,没想到碰到……

傅容惊得松了手。

那帕子就搭在了上面,像挂在竹竿上。

傅容咬咬唇,猜到徐晋就算生气也不是因为她了,壮着胆子拿开帕子,亲手帮他洗。

徐晋呼吸陡然重了起来。

傅容垂着眼眸,心里冷哼,有本事他就摆一晚的臭脸。到底做了三四年的夫妻,有些事情早不像刚成亲那会儿青涩了。既然抱了赌气的念头,洗完手中的,傅容往更底下摸了过去,想要洗净肃王爷每一处。

徐晋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贴着他胸口忙活的美人。

她身上穿了睡衣,衣服早湿透了,露出里面粉色的小衣带子。她一手抱着他腰,一手在水中大胆地忙活。那悸动如水面的涟漪,一圈圈从她所碰之处朝他全身蔓延。

徐晋强忍着,忍得额头青筋直跳,想要看看她到底都会些什么本事,其他杂念早已抛诸脑后。

傅容歪着脑袋,看见他手臂上肌肉紧绷,听见头顶他喘气如牛,知道男人情动了,她却佯装不知,收回手,捡起帕子准备帮他洗大腿。可她手还没碰到他呢,先被人攥住了……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破水声,跟着是女人婉转如莺啼的哀求。

梅香就在外面候着,听里面王妃声音一下比一下高,她连忙捂住了耳朵。

怀王府。

徐晧一腔热火在看见崔绾手腕上的伤疤时忽的灭了,心疼地抬起她胳膊,犹犹豫豫地想碰又不敢碰:“这是何时伤的,你怎么没告诉我?还疼吗?”

崔绾笑着看他。

十八岁的大男人,容貌更俊朗了,肩膀宽阔,手比她的大了好几圈,这样如珍似宝地呵护她,让她无比地安心。想到曾经对徐晋的迷恋,崔绾心中苦笑,是她得陇望蜀了,其实徐晧哪里比徐晋差呢,才干上是不如徐晋,可她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丈夫对她的心不是吗?

傅容幸福,她也幸福,因为有徐晧一直将她当宝贝。

崔绾想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做被徐晧捧在手心里的怀王妃。

所以她想忘了曾经的不快,也不让徐晧知道,从今以后她本本分分守着徐晧,就不怕徐晋不满。

“去年我在屋里做嫁衣,我娘突然过来,我不想让她看到,将东西都藏了起来,后来忘了将剪刀放哪儿了,找的时候不小心戳了上去……六哥别担心,早不疼了,就是这疤可能去不掉了,你会不会嫌丑?”

“一点都不丑!”徐晧马上道,怕她不信,他低头去亲。

他唇是热的,碰上来,崔绾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

徐晧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抬眼看她。

崔绾红着脸低下头,试着将胳膊往回缩。

徐晧不给,痴痴地看了她一会儿,重新低下头,沿着那洁白的腕子一点一点往上……

满床春.色。

第215章

皇后正月里病的,到如今依然不见好,怀王夫妻进宫问安,嘉和帝便命淑妃在昭宁宫主持。

淑妃资历仅次于皇后,皇后病重期间由她与柔妃代管后宫,这个安排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傅容领着瑧哥儿第一个到的。

瑧哥儿会喊祖母了,见到淑妃,小家伙自己走了过去,走到最后几步着急了,张开双臂要抱抱。淑妃爱极了乖孙子,上前几步抱起小家伙,朝傅容夸道:“瞧瞧我们瑧哥儿,多招人喜欢啊,小时候那是认生呢,大了就懂事了。”

儿子可人疼,傅容与有荣焉,将凌守叫到身前,介绍给淑妃看。

凌守五官周正,在王府住了近两个月,规矩礼仪都熟练了,换身绸缎衣裳,乍一看也像是谁家的小公子,只有眉眼里比那些真正娇生惯养的孩子多了沉稳懂事。

淑妃满意地点点头,从果盘里取了樱桃给他吃。

凌守大方地接了。

很快柔妃领着二公主来了,她们没坐多久,太子妃太子侧妃领着珝哥儿璋哥儿也到了,等康王妃再把珍姐儿带过来,屋里地方好像一下子就小了,珍姐儿带头叫上弟弟们去院子里玩。珝哥儿简直是姐姐的小跟屁虫,寸步不离珍姐儿,瑧哥儿有自己的玩伴,更爱跟凌守玩,剩下璋哥儿充当和事老,在四人里面牵桥搭线。

太子妃望着自己的儿子,目光渐渐转到了傅宁肚子上。

傅宁正跟傅容说话呢,“这几日已经不吐了,妹妹不必挂念。”

她是端午时节诊出的喜脉,至今差不多两个月了。

傅容喜忧参半,看看院子里文静懂事的璋哥儿,苍白瘦弱的珝哥儿,心里发起愁来。

如何才能改了傅宁的命?姐姐在她身边,傅容可以插手,傅宝在侯府,家里有护着她的母亲长嫂,傅容略加提点,林氏自然会护着女儿。只有傅宁住在东宫,傅容跟林氏都插不上手……

正想着,丽妃来了。

傅容目光变了变。

因为那场小产,嘉和帝对丽妃宠爱更盛,据说一个月里,只有两三晚是来昭宁宫的,柔妃那边基本上不去了,有空就将二公主叫到御花园里同丽妃一起赏景。女人的底气来自男人,被嘉和帝这样宠爱着,丽妃身上村女的怯弱越来越淡,妆容越发雍容华贵,配着她天生的美貌,竟有种脱胎换骨之感。

“淑妃姐姐,柔妃姐姐,我来晚了。”丽妃身姿聘婷地走了过来,笑着招呼道。

淑妃请她落座。

皇后不在,淑妃将主位空了出来,她与柔妃坐一边,丽妃单独坐在右边。

丽妃瞅瞅院子里的几个孩子,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目光扫过傅容几个,柔声跟康王妃打听:“怎么没把玹哥儿带来啊?我还没见过他呢。”

一副康王妃是她亲儿媳的语气,明明康王妃比她还大了几岁。

丽妃不喜皇后,这几乎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

康王妃脸上笑容不变,起身解释道:“我是想带他进来给几位娘娘瞧瞧的,王爷觉得玹哥儿太小,怕抱过来哭闹吵了娘娘们,不许我带。”

丽妃点点头,视线又落到了傅宁身上,“你刚有身子,要注意保养,女人怀孕前三月是最紧要的,你可千万要提防小人,别叫人害了,跟我似的,到时候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傅宁低头不语。

太子妃一脸平静。

两人谁都不接话,丽妃哼了哼,刚要开口,外面宫女道怀王怀王妃来了。

新人来了,话题自然集中到了徐晧崔绾身上,聊了一会儿,柔妃率先告辞。

她一走,太子妃等人也走了,丽妃多待了会儿,最后发现淑妃等人对她热情不高,她也就走了。

昭宁宫只剩下自家人。

淑妃将徐晧撵走了,像往常一样亲昵地将崔绾叫到身边,轻声问了两句昨晚上的事。

崔绾小脸红红的,看傅容一眼,羞道:“娘偏心,四嫂婚后进宫请安,我可没听您这样打趣四嫂的。”

淑妃拍拍她手,笑着道:“谁让你小啊,再说那会儿你还是我侄女呢,没嫁人,我碍着你也不能笑话你四嫂啊,所以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崔绾连忙抱住傅容胳膊,撒娇道:“四嫂你听到了,那会儿我帮了你,四嫂现在还不替我说说话?”

傅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转而将她按到椅子上:“妹妹快坐下,别强撑着,四嫂知道你身子不舒服呢。”

这话就更露骨了,崔绾恼羞成怒,作势要挠她痒痒。

淑妃看着两个儿媳妇玩闹,心里却并没有明面上那么轻快。崔绾若在傅容面前露出几分心虚,她心里倒踏实些,现在崔绾表现地仿佛从未害过傅容一般,她就越发琢磨不透她了,琢磨不透,反而更容易多想。

只能盼望崔绾真的对长子死心了吧。

到了六月,怀王大婚的盛况便在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里淡了下去,酷暑难耐,就在百姓们热得对任何消息都不大提得起精神时,皇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后薨了。

如投入水里的巨石,上至王府勋贵,下至平民百姓,都呆了半晌,随即迅速将家里喜庆的摆设都收了起来,开始守国丧。

这边傅容还没回神呢,宫中又传来了嘉和帝的旨意。

大意就是,皇后生前品行有亏,嘉和帝十分不喜,因此特命诸皇子皇女守孝时以月代年,守满三月便可除孝,百姓照旧要守三月国丧,未能减免。

这道旨意,简直比皇后病逝的消息还要耐人寻味。

联想到皇后生病是在丽妃小产之后,嘉和帝就差直接告诉众人丽妃小产乃皇后所为了,不过这样的暗示,多多少少也算给太子留了些许颜面吧。

成王府。

夜深人静,成王领着王妃李华容去了王府祠堂。屋里灯火通明,李华容形容比两年前清减了三分,但她的美貌没有半分减少,美艳高冷,让人才生怜爱之心,便又慑于她眼里的冷,退避三舍。

但李华容对自己的夫君是不一样的。

她亲自点了香,递到成王手里,成王跪下去后,她也在旁边的蒲团上跪了下去。

成王一身白衣,面容平静淡然,望向那孤零零的牌位时眼里却一片冰冷:“娘,您在天有灵,一定看到了吧,陷害你的那人死了,她下去陪你了。儿子知道您想见的并不只有她一个,您放心,那些您不喜欢的人,儿子都会一一送他们下去陪您。”

曾经他也以为母亲因为对傅容不满才一时冲动谋害她,丽妃小产后,皇后病重禁宫,父皇突然关心起他来,叫他进宫去了几次,成王隐约猜到了什么,迟迟不敢确定,直到父皇竟一举要了皇后的命,成王心里才亮堂起来。

如果皇后只是害了丽妃小产,父皇绝不至于如此生气,那皇后又做了什么既让父皇气到要她死同时又让父皇愧对于他的事?

只有他的母亲了,他冤死的母亲。

成王盯着那牌位,想到这两年他的隐忍蛰伏,他默默磕了三个头,起身,将手里的香插.到了香炉里。李华容同样沉默地磕了头,起身上香。

静默片刻,成王转身,握住她手道:“表妹,再忍半年,咱们就不用困在府里了。”

李华容随着他一起往外走,轻声笑了笑:“是啊,我也好久没有见过那几个妯娌了,听说她们接连怀孕生子,可想我错过了多少热闹,表哥你说,出孝后我该多亲近哪个?”

成王低低地说了几句,声音太轻,只有身边的妻子才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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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的孝,对傅容来说还是挺好过的,正好赶上盛夏酷暑时候,她本来就不喜欢大热天出去做客,便一心在家照顾瑧哥儿,教他说话数数。唯一有点麻烦的是徐晋,那人根本没将这个守孝看在眼里,夜里照样精神的很。

傅容其实也喜欢做那个,就算不想,被徐晋撩拨几下,她心里就痒痒了,但她害怕这期间怀上孩子,那可就是明摆着告诉御史们肃王爷不孝了,因此她又将葛川留下的避孕方子翻了出来,夫妻俩再次开始了隔几天闹一次的日子。

进了九月,三月孝满,各府再次开始了往来。

秦英跟陶茜茜赶巧定在九月二十成亲,没受国丧影响,这日一大早,傅容跟徐晋便出门了,留下乳母凌守在家陪瑧哥儿玩。

肃王府马车抵达秦府门口,傅容还没下车,先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王爷这么早就来了啊?”

傅容没听到徐晋说话,她探出头,毫不意外对上吴白起那张欠揍的脸。

“王妃早!”吴白起朝她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牙。

傅容哼了声,下车后警告道:“今日是秦英的大好日子,你再不老实,绝没正月里的好运气。”

“我哪敢不老实啊,早改了,王妃放心吧。”吴白起扮乖地挠了挠脑袋,瞅瞅院子里头,笑着行礼告辞:“我要陪秦二哥去接嫂子了,改日再听王妃指点!”

言罢转身跑了。

傅容望着他背影,很是意外,这小子嘴这么甜,真的改邪归正了?

第216章

景阳侯府与秦府是姻亲,秦英成亲,林氏乔氏等人当然要过来喝喜酒。

傅宝想来,但她五月里跟林韶棠定了亲,明年林韶棠秋试后成亲,这等热闹场合她就不适合来了,被林氏留在家里,让她照顾大郎。傅宣不想来,架不住乔氏想让女儿在一众贵妇人面前多露露面,毕竟也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因此硬是将傅宣带了过来。

九月时节,秦府花园里摆满菊花,新娘子要等快晌午的时候才接过来呢,众人便在花园里赏花。

傅容同谢氏崔绾聊了几句,就凑到自家人面前去了。

等她来到跟前,林氏瞅瞅姐妹俩,惊讶道:“宣宣都跟浓浓一般高了!”

乔氏笑眯眯打量自己两朵花般的女儿,傅宛今日帮陶家忙活呢,没有过来。

傅容确实是三姐妹里个头最矮的,之前仗着年纪才占了第二,如今傅宣长大了,明年这会儿差不多就该把她比下去了,所以傅容格外珍惜现在,站在傅宣身边跟林氏撒娇:“大伯母看错了,我比宣宣高那么多呢,不信你再看看。”

故意昂首挺胸。

林氏乔氏无奈地笑,傅宥妻子韩玉珠凑趣道:“是啊,我瞧着也是王妃要高点,宣宣再使使劲儿,年底就能把王妃比过去了。”

傅宣笑了笑,余光里见秦云玉在那边朝她招手,她便舍了家人,过去找秦云玉。

傅容看着两个小姑娘携手离去,也同乔氏去一旁说贴己话了。乔氏现在要操心傅宸婚事也要给小女儿寻觅佳婿,还要管教不误正业的官哥儿,肚子里早憋了一汪苦水,傅容爱听母亲说这些家常,喜欢从母亲的唠叨里了解家人近况。

那边傅宣见秦云玉拉着她越走越偏,顿住脚步,皱眉道:“就在这儿说吧,没人听的见了。”

刚刚秦云玉说有心事要同她讲,不许青竹跟着,傅宣跟秦云玉玩得好,也习惯傅宝秦云玉有什么心事就来找她了,因此没有多想,但走到这边发现秦云玉那双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好像在找什么人,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妙之感。

秦云玉嘿嘿一笑,指着前面那颗枝叶茂盛的梧桐树道:“咱们去那儿说!”言罢不由分说拉着傅宣跑了过去,走到跟前又突然松开手,朝英眉紧蹙的傅宣俏皮笑道:“六姐姐别担心,我在那边看着,绝不会让人瞧见的,你们慢慢聊啊!”

她转身就跑,傅宣绷着脸要追上去,冷不丁从梧桐树后窜出来一道身影,拦在她面前。

傅宣后退两步,冷声问吴白起:“你要做什么?”眼睛防备地看向吴白起袖口。

吴白起正是长个儿的时候,现在已经比傅宣高半个脑袋了,他也发现了这点,抬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得意道:“你看你,还是这么矮,是不是挑食了?”

谁要听他说这些不正经的话?

傅宣瞅瞅那边探头探脑的秦云玉,忍着火气质问道:“你跟云玉说了什么?”

吴白起喜欢欺负她,这事傅宝秦云玉都知道,就算吴、秦两家关系好,以傅宣对秦云玉的了解,小丫头也不会主动帮吴白起欺负她的,定是吴白起耍了什么花招,连秦云玉都骗了。

吴白起摸了摸鼻子,别开眼睛道:“这个不用你管,回头你问她好了。废话少说,你害我被老爷子关了两次,黑白无常的那些皮也被他一把火烧了,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他那两条宝贝蛇每年都要褪几次皮,吴白起都小心翼翼收藏了起来,蛇皮没了,比关他三个月还让他难受,越想越气,吴白起迅速将那点尴尬抛到脑后,凶巴巴地瞪着傅宣。

傅宣真的懒得跟吴白起打交道,而且两人越来越大了,再这样闹下去,万一哪天被人发现,她的名声就坏了。见吴白起似乎一直执着复仇,傅宣想了想,平静地道:“你说吧,到底怎样你才肯消停,往后都别再来找我的麻烦?”

吴白起没料到傅宣竟然这样平静。

他意外地打量她。

傅宣来参加喜宴,穿的比平时鲜艳一些,一袭樱粉色的妆花褙子,底下是梨花白的长裙,俏生生站在碧绿的梧桐树下,如出水芙蓉。此时她没有看吴白起,细密的眼睫低垂着,俏挺鼻梁下朱唇如樱桃,饱满娇艳。

吴白起看愣了,印象里傅宣还是湖边抓着石头打他的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转眼她都长得……

察觉傅宣要抬眼,吴白起飞快移开视线,微红着脸看向一旁的花树,怕被傅宣看破,他飞快吹了声口哨,将袖子里的小白蛇唤了出来,按照原计划那般吊儿郎当地道:“你若是个男人,我定要打你一顿的,可惜你是个姑娘,我吴白起从来不打女人,可你先打我,这仇我非报不可……”

“你到底要怎样?”傅宣不耐烦地道。明明是他胡搅蛮缠,他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该庆幸她不是男的,如果她是男的,定会跟哥哥一样学了一身功夫,早把他扔湖里了,还会因名声忌惮他?

吴白起听出傅宣话里的不悦了,他冷哼一声,瞅着傅宣手道:“你伸手,只要你让白无常在你身上待十……二十息,也就是我数二十下,咱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往后我绝不再找你麻烦。”

小白蛇似乎听懂了主人的意思,示威般朝傅宣吐了吐信子。

傅宣脸色苍白。

她知道这蛇没有毒,但……

看着小白蛇在透过梧桐树叶落下的光线里泛着粼光的身子,傅宣身上发冷。

吴白起笑着将手中白蛇放到肩头,“害怕了?刚刚怎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要是哭着求他,他兴许只罚她十下就够了。

傅宣咬咬唇,看一眼花园那边,强压下心头恐惧,直视吴白起眼睛道:“如果我做到,你说话算数,以后真的不再找我麻烦了?”

小姑娘美丽的眸子坚定冷静,只为了彻底摆脱他。

吴白起想要答应,心头突然涌起莫名的失落。

如果她真做到了,他答应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看出他的犹豫,傅宣冷声警告道:“吴白起,你不要以为我们怕了你,因为你祖父父亲都是大魏的功臣,我哥哥跟王爷才没有真正罚你。如果这次我做到了,你以后还来纠缠我,我……”

“谁喜欢纠缠你!”吴白起突然红着脸打断她,跟着就将手里白蛇甩到了傅宣身上。

小白蛇似乎十分习惯被吴白起这样丢,熟练地盘住了傅宣胳膊。

傅宣顿时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惊慌失措,吴白起心里舒服了不少,双手抱胸,一边欣赏傅宣苍白的脸色,快速颤抖的眼睫,一边不紧不慢地数了起来,“一,二……”

两人面对面站着,少年身形高大,完完全全挡住了姑娘的身影,那边秦云玉见了,只当两人在说悄悄话,而且还很平静的样子,不由松了口气,心里也跟着欢喜。她算是京城姑娘里面最熟悉吴白起的了,也将他当哥哥看。其实吴白起小时候也很懂事的,那年父亲死了,他才性情大变,旁人只见过吴白起调皮捣蛋的样子,她却记得吴白起抱着父亲棺木不许下葬的可怜样,所以吴白起告诉她他其实早就喜欢傅宣了,只是不知道如何接近她,今日想跟傅宣说清楚,秦云玉才愿意帮他一次。

看样子,两人还算谈得来啊。

小姑娘放了心,转过身,不再偷看。

那边傅宣闭着眼睛,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那只比拇指略粗的白蛇已经爬到了她脖子上,一点一点挪动,蛇头偶尔碰到她下巴,而吴白起才数到十。傅宣本能地想要甩开那白蛇,可此时放弃,之前的担惊受怕不就白受了吗?

傅宣不甘心。

她双手攥拳,继续隐忍,额头有汗珠滚落。

吴白起看着那汗珠顺着她苍白的脸庞流了下来,突然心生不忍,然而她不哭,她不求他,他连心软都没有理由。没有理由,却不忍心,却怕她真的哭了,吴白起情不自禁加快了数数的速度,小心翼翼地加快。

就在他终于数到十九的时候,小白蛇突然做了一个两人谁都没料到的动作。

它顺着傅宣的衣领钻了进去。

傅宣震惊地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双腿一软。

吴白起眼疾手快扶住她,想要伸手去将那下.流蛇抓出来,快碰到傅宣胸口,又尴尬地退了回去。怕被秦云玉瞧见,他飞快抱起傅宣转到梧桐树后,见傅宣吓晕了,他又急又气,对着她胸口催道:“出来,你给老子出来!”

小白蛇听到主人的喊声,从傅宣衣领伸出尾巴,左右晃了晃,似乎是在打招呼。

吴白起一手抱着傅宣,一手去抓那尾巴。

小白蛇却哧溜一下又收了回去。

吴白起气得火冒三丈,看一眼傅宣苍白的脸,咬咬牙,伸手探了进去。

傅宣就在此时醒了过来,眼睛还没睁开,第一感觉是有清清凉凉的东西缠住了一边……紧跟着有温热的手覆在了上面,手心正好压住了连她沐浴时都不好意思碰的地方。

有些感觉不受控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声轻叫从她口中逸了出去。

吴白起本就心跳如鼓,听到这声近在耳边的他无法形容的声音,腿也软了,幸好他靠着树干,才没有倒下去。知道傅宣醒了,他慌里慌张抓出白蛇,狠狠丢到了一边的草丛里……

小白蛇刚落地,一个巴掌也拍到了他脸上。

大概是因为惊魂未定,那巴掌力道并不足。

吴白起呆呆地看着倚树而站的姑娘,呆呆地看着那双仿佛什么都不怕的眼里落下泪来。

“我……”

“你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哥哥一定会杀了你!”

傅宣迅速抹了泪,转身理理衣裳,匆匆离去。

吴白起怔在原地。

轻微的窸窣声里,小白蛇熟练地爬了回来。

看着这罪魁祸首,吴白起气得高高抬起脚。

小白蛇仰头,毫不知危险将近。

吴白起到底没忍心杀了宝贝蛇,靠着梧桐树坐了下去,对着右手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蛇:我才是最佳神助攻!

小黑蛇:为啥没有我的戏份,这是肤色歧视!

吴白起:都滚,老子烦着呢!

小白蛇:快去把她娶回来,我喜欢女主人的味道!

瑧哥儿:敢欺负我姨母,我要跺了你们喝汤!

小黑色:嘶嘶……

瑧哥儿吓哭了……

第217章

傅宣病了。

傅容得到消息,带上瑧哥儿匆匆回了娘家。

傅宣正在哄媛媛,看到傅容带着小外甥来了,她高兴地笑,朝瑧哥儿招手:“瑧哥儿过来,给姨母抱抱。”

瑧哥儿现在都会跑几步了,路上得了娘亲叮嘱,知道姨母现在不舒服呢,小家伙乖乖走到傅宣身前,被傅宣抱到怀里后,瑧哥儿也抱住她,仰头道:“姨母不怕。”

傅宣笑着亲了亲小家伙,逗他:“晚上瑧哥儿陪姨母睡,姨母就不怕了。”

媛媛听了,急着道:“我也陪姨母睡!我跟弟弟一起陪姨母,姨母就不做噩梦了!”

傅容摸摸外甥女脑袋,叫她领瑧哥儿去外面玩,又朝傅宛道:“姐姐看着他们吧,我想跟宣宣说几句话。”

傅宛点点头,领着两个孩子去了院子里。

傅宣坐在床上,看着傅容道:“姐姐要说什么?其实我没事,娘大惊小怪的,谁没有做恶梦的时候啊?”

傅容哼了声,在她身边坐下,瞪着她道:“但我没听说谁连续三晚做噩梦的,宣宣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前天在秦府吴白起又偷偷欺负你了?”

当日她亲眼看着秦云玉跟妹妹一起走开的,回来时妹妹脸色苍白,秦云玉一脸犯了错的表情。傅容心中生疑,问妹妹,妹妹说是跟秦云玉吵架了,傅容不信,又去问秦云玉,两人似乎合计好了,秦云玉也说她弄坏了傅宣一本书,惹了傅宣不高兴。傅容半信半疑,没想今儿一早母亲就派人传话给她,说妹妹连续三晚做恶梦惊醒,白日里神不守舍,吃饭时明显是强行往下咽的。

听到吴白起三个字,傅宣脸色变了变。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或许能瞒过旁人,却逃不过傅容这个亲姐姐的眼睛,傅容气极,握住傅宣小手道:“他到底怎么吓唬你了,宣宣你跟我说,你这样闷在心里,寝食不安,既亏了自己的身子又让我们着急,你跟我说,说出来多少都能好受些啊。”

上辈子傅容不知道妹妹有没有闹过这场病,或许有,但因为只是小事,她又是徐晋的妾室轻易出不了门,母亲就没有知会她。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徐晋对她的宠爱,母亲没有顾忌,家里有事便告诉她。

眼看傅宣抿着唇不肯开口,傅容倏地站了起来,低声骂道:“肯定是吴白起那个混帐又欺负你了,我回去就让王爷派人教训他一顿,这次我让人打断他的腿,看他以后还有没有本事再来欺负你!”

说完就要走。

“姐姐!”傅宣急着拉住她,在猜到几分真相的至亲面前,她也忍不住了,憋了三日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扑到傅容怀里哭:“他拿蛇吓唬我,那蛇爬到我衣裳里面了,我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蛇,姐姐,我不敢睡觉了……”

她梦到自己睡着睡着,忽然有无数条蛇从窗外爬了进来,她梦到自己被困在一片林子里,树枝上爬满了蛇,她梦到自己掉进了古井,里面都是蛇……

白日还好,一到晚上,她真的不敢睡了,这三晚都是实在撑不住了才睡一会儿,听到点声音马上就会醒。可她不想告诉家人真相,她答应跟吴白起打赌,就是为了平静地摆脱他。吴白起的父亲是护驾死的,嘉和帝对吴家十分纵容,若父亲兄长同吴家有了恩怨……

傅宣不想那样,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她担惊受怕几日也就好了。

“姐姐,你别跟姐夫说,也别告诉娘,算了吧,他若再来纠缠,我亲口求爹爹为我做主。”

傅容没见过吴白起的蛇,但她能想象出来妹妹当时有多害怕,如果有人将她最怕的黑虫子放她身上,那虫子还在她身上爬,假设她手里有刀子,傅容绝对会杀了对方的,怕到极点自然会恨到极点。

“好,咱们不说,下次他再来招惹你,咱们让爹爹出手。”傅容此时此刻是真的不想要吴白起这个妹夫了,上辈子她不清楚吴白起对妹妹做过什么,只知道婚后吴白起对妹妹很好很好,所以之前吴白起做的那些无伤大雅的事她都可以原谅,但是这次,傅容一点都不想原谅。她的妹妹这么好,还愁找不到另一个对她好的男人?

傅宣点点头,第一次跟姐姐诉委屈,平复下来后她挺不自在的,转身去洗脸。

傅容看着她背影,发愁了。

病因知道了,可如何帮妹妹解决噩梦的困扰?郎中开过安神汤,效用不大……

“妹妹,明日咱们去永泰寺吧,求道平安符,或许管用。”她走过去,拿了巾子递给妹妹。

傅宣擦过脸,想了想,点点头。

傅容不想让妹妹沉浸在不好的回忆里,笑着逗她:“要不今晚真让瑧哥儿陪你睡?我跟你说,瑧哥儿晚上睡觉喜欢抱人,你抱着他,肯定会喜欢的。”

傅宣撇撇嘴,牵着傅容往外走,望着院子里跟媛媛一起玩的臭小子,跟傅容抱怨道:“瑧哥儿才不会让我抱着睡觉,你没看刚刚我跟他说的时候,瑧哥儿立即看向你了,一点都不愿意,哪像媛媛啊,我一说她就答应了。姐姐带瑧哥儿回去吧,我抱媛媛睡。”

傅容替自己儿子说话:“瑧哥儿还小啊,等明年这个时候就懂事了。”

傅宣对着小外甥笑。

晌午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饭,傅容瞧着,妹妹胃口还好,稍微放了心。

傍晚回了王府,没一会儿徐晋也回来了,主动问她:“今天回去了?”傅容自己决定回娘家,都会提前跟他说,这次没说,肯定是侯府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徐晋护短,傅容很清楚,她虽然不待见吴白起了,也不愿徐晋一气之下真把吴白起怎么样,便没有说实话,只道她心血来潮,转而提及明日的安排:“明天娘要带妹妹去永泰寺上香,我也想去。”

徐晋笑了笑,抱住她道:“想去就去,带上护卫,何时回来?”

“晌午用过斋饭就回了。”他没有多打听,傅容松了口气。

次日一早,傅容早早去景阳侯府与家人汇合。

乔氏傅宛坐一辆马车,傅容傅宣带着媛媛坐一辆。

傅容关切地问妹妹:“昨晚睡得如何?”

傅宣低头亲了外甥女一口:“挺好的,媛媛是我的小福星,把噩梦都吓跑了。”

她说的是实话。出事之后,母亲想陪她睡,傅宣没好意思,丫鬟们在地上打铺盖,也没有什么用,但昨晚抱着外甥女小小的身子,临睡前听她小大人似的安慰她,傅宣确实没再做恶梦。

媛媛得了夸赞,美.美地笑,像极了傅宛。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仿佛没过多久就到了永泰寺。

秋高气爽,前来永泰寺赏秋的游人如梭,傅容娘几个下了车便戴上了帷帽。沿着那一百零八层石阶往上走时,因为走得慢,这次傅容倒也没觉得多累。到了最顶层,她随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个华服少年突然躲到了旁人之后。

他速度再快,傅容也认出来了,悄声吩咐许灵:“盯着吴世子,别让他靠近六姑娘十步之内。”

许灵轻轻点头。

傅容又朝吴白起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安心陪亲人去上香了。

求了平安符,娘几个去了客房。

傅宣想到上山路上看到的枫林,提议去看枫叶。文人雅士都喜登高望远,傅宣平时不爱出门,今日既然出来了,面对山中秋景,她也想去瞧瞧。

媛媛走不动,傅宛要留下来照顾女儿,乔氏便让傅容领傅宣去。傅容出门带了侍卫,身边还有会功夫的许灵,乔氏挺放心的。

~

望霞峰是永泰寺最佳赏枫去处,傅容姐妹坐软轿而去,到了枫林园前才下轿。

许灵凑到傅容身边耳语:“王妃,吴世子一直在后面跟着。”

傅容点头表示知道了,见妹妹朝这边看了过来,她笑了笑,牵着妹妹的手进了园子。

吴白起继续远远地跟着。

望着傅宣纤细的身影,想到她眼里含泪愤怒的目光,想到这几晚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吴白起就像被人勾走了魂一样。他从七八岁起就喜欢捉弄人,看那些女娃子吓得大声尖叫兔子般四处逃跑,他浑身舒坦,傅宣是第一个反过来追着他打的。

好像从那年起,他就没有欺负过旁人了,心心念念找她报仇。

可是真的报了仇,看她吓得晕死过去,他一点都不高兴。其实他没想拿蛇吓唬她,他只是想看她害怕的样子,想听她说句软话……

吴白起脑袋里乱糟糟的,听秦云玉说她梦靥生病,他就想过来跟她赔个不是。

终于等到周围没有外人,只有傅家姐妹并那些侍卫,吴白起不再躲藏,快步追了上去:“王妃,六姑娘!”

傅容停住脚步,没想到吴白起真敢现身。

傅宣直接站到了傅容身后。她没有告诉姐姐吴白起碰了她,可她记得清清楚楚,一眼都不想看吴白起,也不想让吴白起看到她。

“你来做什么?”看着被侍卫拦在二十步以外的少年,傅容声音清冷。

今日吴白起再敢说半句不敬之言,她就让侍卫扔他下山。

第218章

满山红叶,如火如荼,吴白起却能感受到傅容眼里的冷。

这位王妃,吴白起跟她有过几面之缘了,他也说不清楚原因,总觉得傅容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亲近,好像她早就认识他,而且将他当成弟弟一样训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在傅容当上王妃后依然嬉皮笑脸的。

然而此时,他却感受不到那种亲近了。

吴白起心里有些失落,不是因为傅容不待见他了,而是因为傅宣的姐姐不待见他了。他也分不太清楚这里面的区别,只知道被傅容那样冷冰冰看了一眼,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糟了,现在傅宣的所有家人都不喜欢他了……

能喜欢才怪……

吴白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看着躲在傅容身后的傅宣,看着她被秋风拂动的水绿裙摆,他低下头,由衷赔罪道:“王妃,我是来道歉的,秦二哥成亲那日,我故意将蛇丢到了六姑娘身上,听说六姑娘因此吓病了,我很后悔……”

身后衣衫被攥紧,傅容扭头,轻声安抚了妹妹一句,打断吴白起道:“好,我们知道了,既然吴世子知错了,那以后请你不要再胡闹欺负人,也不要再出现在我们姐妹面前。”

吴白起神色复杂地抬起头,“王妃,六姑娘真肯原谅我了?”

傅容冷哼一声,瞪着他眼睛道:“不原谅又如何,莫非她不原谅,吴世子就打算继续这样跟踪我们?吴白起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你离我妹妹远远的,再有一次,你祖父也保不住你!”

好歹也当了三年多的王妃,傅容真的动怒,也是很有气势的。

拦住吴白起的那两个侍卫配合地将吴白起推了出去。

傅容牵着妹妹快步走了。

吴白起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姐妹转了个弯,身影被枫树遮挡,肩膀突然垮了下来。

辛辛苦苦追了一路,连句话都没说上,他到底图什么?

不就是将她欺负哭了吗,从小到大,被他吓哭的姑娘还少?

吴白起嗤了声,转身往回走。

走了两步,又低头看右手。

是,他确实吓哭过不少人,可傅宣是最不爱哭的,是最好看的,也是唯一一个他碰过那里的。想到当时温温软软的触感,想到那天晚上梦里的荒唐,吴白起突然又不甘心了。

他想她。

占了便宜也好,被她的兄长姐夫教训了也好,好像只要能看到她,那些苦头都不算什么了,若非见到她后会生出前所未有的好心情,他何必冒着被她哥哥揍的危险再三凑上去?

只是他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

吴白起百思不得其解,去找秦英。秦英是他最好的兄弟,吴白起也只能问他。

秦英新婚燕尔日子过得正滋润呢,傍晚侍卫换岗后兴冲冲想要快点回家抱新婚妻子,不料在半路上被吴白起拦住了。秦英当然不想背负娶了媳妇忘了兄弟的名声,心里哭丧着脸表面上笑呵呵地陪吴白起去下馆子。

吴白起将自己的委屈跟秦英说了。

他能不委屈吗?第一次弯下腰去赔罪,还被人威胁了一顿。

好在他也没有傻到家,瞒下了他摸了傅宣的事。

秦家跟景阳侯府是姻亲,傅容嫁给徐晋后,秦英跟傅家二房关系就更好了。傅宣秦英见过几次,一想到那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被吴白起用蛇吓唬,秦英伸手就狠狠拍了一下吴白起脑袋:“你活腻歪了是不是?吴白起我警告你,你再敢去欺负她,别说正堂,我先不饶你!”

挨了打,吴白起本能地瞪眼睛,只是对上秦英愤怒的面孔,他又泄了气,耷拉着脑袋道:“我这不是知错了吗?二哥你先别急着骂我,你说我怎样赔罪她才肯原谅我啊?”

秦英哼道:“不用赔罪了,你别再找人家麻烦就行了,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当没认识过。”

吴白起不干,秦英问他为何非要求得原谅,他又支支吾吾不说。

秦英好歹也是过来人,慢慢回过味儿来了,震惊地打量他:“你,你该不是看上宣宣了吧?”

吴白起怔了下,想也不想就反驳道:“谁看上她了?”

说话时右手又痒了痒,脸也不受控制热了。

秦英瞧得清清楚楚的,眼看这个只会养蛇捉弄人的少年也情窦初开了,颇有一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欣慰感,也不生气了,拍拍吴白起肩膀,认真地提点道:“喜欢不喜欢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二哥有句话提醒你,喜欢人家你就得对她好,还得早早告诉她你是想娶她当妻子的,别让人误会你只是游戏花丛的纨绔子弟……你别不信,这是四嫂亲口提点我的,你看我,没过多久就把你二嫂定下了。好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回家了。”

他笑着走了,吴白起目送他离去,对着桌子发起呆来。

他喜欢傅宣?

吴白起摇摇头,他才不喜欢。

不过娶傅宣回家,好像也不亏……

想到闹洞房时听到的那些荤话,想到那晚梦里傅宣靠在树上乖乖给他欺负的情形,吴白起突然也有点想娶媳妇了。

只是如何娶啊?

吴白起烦躁地挠挠脑袋。

秦英回家享受温香暖玉时,徐晋也回了王府。

傅容朝儿子晃了晃手里的香囊。

瑧哥儿咧着小嘴笑,抱着一个宝蓝色绣如意云纹的香囊颠颠地朝爹爹跑了过去,被徐晋一把抱起来后,他举着手中香囊给爹爹看:“不怕!”还把自己腰上系着的小香囊也举了起来,“不怕!”

徐晋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同色同绣案的香囊,亲亲儿子,坐到榻上问傅容:“什么不怕?”儿子现在只会说几个字,没头没尾蹦出来,他真听不懂。

傅容柔声解释道:“前两天宣宣一直做噩梦,今日去永泰寺求平安符,我也求了三道。瑧哥儿不认识,我告诉他说有了平安符就不怕做噩梦了……”

徐晋忍俊不禁,捏捏手里的香囊,问她:“平安符缝到里面了?”

傅容笑着点头。

徐晋便将荷包藏到了怀里。

晚上亲热后,徐晋突然问傅宣做噩梦的事,他第二次问,傅容怕再撒谎日后徐晋从侍卫那里知道生她的气,就简单解释了两句,语气里对吴白起很是不满。徐晋本来就看不上吴白起,听出傅容终于松动了,马上道:“年后我派人留意着,早日给宣宣挑个如意郎君,出嫁了吴白起就不敢再纠缠她了。”

傅容第一次没有反对,叮嘱他一定要挑个好的。

徐晋亲亲她嘴,“像我这样好的?”

傅容没说话,亲昵地在他怀里拱了拱。

第二日傅容又回了娘家,想打听打听傅宣好了没,却正赶上郎中进门,一打听是林氏请去的。到了东院,傅容跟母亲提了一句,问大房那边可否有人生病了,乔氏也不清楚,没一会儿林氏派人过来报喜,韩玉珠有喜了。

母女几个连忙过去贺喜。

韩玉珠去年九月嫁得傅宥,成亲一年有孕,在新妇里面也算是有些晚的了,是以诊出喜脉,韩玉珠又羞又喜。

傅容知道韩玉珠这胎生的也是儿子,生的时候她在肃王府,等京城巨变后傅容回来时,两度嫁人的她早没了逗侄子的心情,是以跟傅宥的儿子没见过几面,不如对大郎的情分深。

但此时看着林氏高兴的模样,傅容想到的却是东宫里的大堂姐。

马上就要十月了,上辈子傅宁就是十月底没的。

她该如何保住傅宁母女的命?

目光落到妹妹身上,傅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当天夜里,徐晋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听到妻子的哭声。

“浓浓?”徐晋凑了上去,摸她的脸,果然摸到一脸泪,惊得坐了起来,“怎么了?”

傅容伏在他肩头,有点尴尬地道:“没事,就是做恶梦了。”

徐晋好笑,安抚地摩挲她脊背,“你也梦到蛇了?”

傅容摇摇头:“不是,我,算了,晦气,反正做不得数,睡吧。”说着要躺下。

徐晋现在没有睡意,问她到底梦到了什么。

傅容沉默片刻,叹气道:“我梦到下雪了,大姐姐,她不小心踩到冰上,出了事……”

徐晋贴着她背来回抚摸的手顿了顿。

傅宁是太子侧妃,她一尸两命的事他也有印象,所以他也肯定,傅容这不是做梦,她心里肯定打了什么算盘。

可她不说,他也只能拍拍她背:“梦都是反的,浓浓不用担心。”

傅容轻轻“嗯”了声,闭上眼睛睡了。

徐晋心里有丝雀跃,她故意假装做了这种梦,故意让他知道,肯定别有深意,莫非她打算请他帮忙?

傅宛改嫁,那会儿两人没在一起,傅容自己努力徐晋无可奈何,然两人成亲后,傅宝跟林韶棠的事,傅容依然没有请他帮忙,自己想办法改了傅宝的命,徐晋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他是她的丈夫,他愿意帮她,特别是这种改变前世命运的事。

如今傅宁住在东宫,她没有办法,只能求助他了吧?

接下来两个晚上,傅容又“做了同样的噩梦”。

“王爷,你说,我总做这样的梦,是不是老天爷在提醒我什么?”傅容缩在徐晋怀里,忐忑地问。

徐晋点点头:“此事确实有蹊跷,浓浓打算怎么办?”

只要她开口求助,或是假装没有办法向他求助,他就帮她保住傅宁。

傅容哪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按照自己的计划道:“我不知道,毕竟都是梦,说出去也没人信……不行,万一这是真的,我提前知道了却没有提醒大姐姐,我会后悔死的,明日我就回侯府跟大伯母商量商量,看她有没有办法。”

关系到宝贝女儿的命,关系到外孙璋哥儿的命,甚至景阳侯府的前程,傅容相信,林氏一定会宁可信其有的,那么只要林氏装病,请道士走走过场,再称必须有命贵的至亲在身边尽孝,以此为借口去请傅宁回娘家住上几个月不就行了?傅宁深得太子喜欢,吹吹耳旁风,太子应该会答应的。

傅容越想越满意。

黑暗里,徐晋眼里的期待,彻底暗淡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肃王:你没看见我结实的肩膀聪明的大脑么?

傅容:看见肩膀了,怎么了?

肃王:╭(╯^╰)╮

第219章

有了主意,傅容又回娘家了。

她先将自己连续三晚的“噩梦”说给母亲听,“娘,我从永泰寺回来就开始做这种梦,你说是不是佛祖对我的启示?”徐晋信了,如果母亲也信,她跟林氏提时就更有底气些。

乔氏沉吟不语。

鬼神之道,她是半信半不信的,若女儿梦到她亲姐姐宛宛出事,乔氏定会将女儿接回家来,只是,傅容梦到的是傅宁。傅宁的丈夫是太子,如今皇后病逝,真病假病京城里各种传言,唯有嘉和帝不喜皇后是众人都能确定的,因此也隐隐有了嘉和帝想废太子的流言蜚语,那么废了太子,她女婿肃王就是最适合太子之位的人选。

在这个节骨眼女儿做到这种梦……

盯着傅容仔细看了会儿,乔氏确定女儿是真的做梦了,而非受了女婿有意吩咐,她叹口气,摸摸瑧哥儿脑袋,轻声问她:“是又如何,浓浓打算如何做?”

傅容愣了一下,没料到母亲是这种态度。

她喃喃道:“告诉大伯母啊……”因为是母亲,她把自己的解决之策也说了。

乔氏点点头,“若你大姐姐嫁到普通人家,你大伯母用这个法子叫她回家尽孝实则养胎确实不错,可她是太子侧妃,一来你大伯母真因病强求皇家媳妇出宫为她尽孝,有点不将皇家看在眼里了,她的名声可能会受损,皇上听说后也可能不高兴。二来,你大姐姐去求太子,太子宠爱她,的确会放她出宫,但一旦有人嚼舌根指责你大姐姐恃宠生娇或是太子昏庸轻易受侧妃摆布,浓浓你想想,皇上会怎么看太子?”

傅容僵住。

乔氏又道:“其实没人挑拨是非,这些都不是问题,可浓浓想过没有,你是肃王妃,你真将这个法子告诉你大伯母,她……”

“她很有可能怀疑我是故意下的套子,一旦她照做了,我跟王爷马上就会煽风点火?”

傅容苦笑着接过了母亲的话。

是她想的太天真了,兴奋地只为找到办法保住傅宁母女的命而高兴,忘了姐妹俩并非简单的妯娌,徐晋跟太子……

她抿起了嘴,瑧哥儿天真的小脸也无法让她开怀。

三个女儿,乔氏哪个都了解,二女儿对付起男人来她是不愁的,不过别的事情上就有些小聪明了,不是傻,是太实诚,一心为了亲人好,旁的方面就容易忽略。好在女儿不莽撞,有了主意知道跟她商量。

家人家人,不就是帮忙出谋划策的吗?

趁自己还活着,乔氏乐意继续指点女儿,等女儿真的面面俱到了,她也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放瑧哥儿去榻上玩,乔氏拍拍傅容的手:“我知道你心软,见不得亲人出事,这样,一会儿你只跟你大伯母说你做了这样的梦,她信与不信,都随她去,你开口便算仁至义尽,用不着帮忙出主意。”

傅容平复了会儿,牵着瑧哥儿去大房了。

林氏怎么想怎么做是她的事,她不能明知道傅宁会出事却什么都不做。

东宫是太子妃的地盘,上辈子傅宁能平安生下璋哥儿,身边的人应该都很可靠,但怀二胎时依然被人害了,或许是她身边的人出了问题,或许是太子妃手段更高超,所以哪怕傅容提醒傅宁留意,傅宁躲过太子妃一次,未必能躲开第二次,最稳妥的法子就是让傅宁出宫。如何让傅宁出宫,只要林氏肯信她,她就能想到其他更为合适的法子,就算林氏不信,她也会提醒傅宁,免了傅容去东宫的麻烦,她不想见到太子,也不想惹太子妃猜忌。

同林氏说了自己的梦,傅容就回府了。

林氏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她没有同傅品川商量,因为她害怕丈夫因为乔氏,马上就信了傅容的梦。

她谁都不能商量,只能自己判断。

想到女儿能平平安安生下璋哥儿,璋哥儿现在也好好的,林氏对太子妃的为人还是比较相信的。有了主意,次日林氏递帖子进宫,亲自去提醒傅宁,只说自己做了噩梦,劝傅宁警醒,没有提及傅容。林氏相信傅容是好意,她只是不想因为几场梦大动干戈,所以把傅容摘出去,对傅容也好。毕竟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传出去,太子妃得知傅容做了这样的梦,矛头直指她,太子妃定会第一个恨傅容的。

傅容听说林氏进宫了,到了中旬也没盼到傅宁出宫的消息,她便明白,林氏只提醒傅宁小心了。

傅容惴惴不安。

徐晋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暗暗骂了几声活该。

只是看了几天,他又不忍心了,这晚傅容又无意识地烦躁翻身时,他将人搂到怀里,“还在为那个梦担心?”

傅容意外徐晋竟然记得这事。她假装做噩梦,还说给徐晋听,一是为了试探旁人会不会将她的梦当真,二是徐晋当真了,等明年徐晋出征前,她再做几个噩梦警醒他,他更容易看重。当时徐晋对她的噩梦认真以待,她也就满意了,没有多想。

“王爷是不是也觉得我杞人忧天?”傅容缩在他肩窝,委屈又尴尬地问。

“没有,浓浓是好心。”徐晋怜爱地捏了捏她耳朵。林氏都不信她了,她却没有赌气不再管这事,还忧心忡忡的,可不就是心软?幸好她只是对自家人这样,要是对谁都这么好,譬如丽妃那个孩子她也想救,徐晋该不喜了。

他不喜欢恶毒的女人,但也不喜欢烂好心的傻女人,傅容这样刚刚好。

“你大伯母没当回事?”

傅容小声道:“是啊,我觉得最好是把大姐姐接出来,可她……”

珝哥儿病弱,太子妃不想让傅宁再生儿子甚至是要她的命,多半是为了将来将璋哥儿抱到她膝下打算的,等她发现傅宁生的是女儿,傅宁不会再有儿子倚仗,太子妃短时间内也就不会再找傅宁麻烦了。

“既然浓浓这么看重此事,我帮你想办法。”徐晋温柔地在她耳边道。

傅容震惊地坐了起来,“王爷真要帮我?”

傅宁是太子侧妃,傅容以为徐晋顶多不反感她提醒傅宁,不会热衷到主动帮忙的,相反徐晋应该更乐意看到东宫生乱才是。

徐晋依然躺着,因为夫妻俩还没亲热,屋子里灯都亮着,他平静地欣赏傅容脸上的变化,“我早就想帮你了,不过你显然更信任你大伯母,根本没想过要我帮忙,那我何必毛遂自荐?”

这话里的酸味儿,傅容再闻不到她鼻子就有问题了。

看着男人戏谑的眼睛,傅容却没有打趣他,也没急着为自己辩解,扑到徐晋胸口哭了起来,“还是王爷对我好,王爷对我最好了……”

他肯信她,肯为她帮助他并不喜欢的人,她却那样想他。

徐晋懒懒地躺着,以前她哭,他心疼,这次她哭,他浑身舒坦。

他是她男人,不对她好对谁好?

他是她男人,她不信他信谁?

“我对你说过,有什么烦恼都跟我说,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愿意帮你,这次记住教训了?若再有下次,你不信我却去求助别人,那我再不会管你,你就是哭着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心软。”

他用结实的手臂紧紧抱着她,嘴里说的却是无情的威胁。

傅容一点都不信,一边往他睡衣上抹泪一边哭笑着道:“我不信,王爷对我这么好,就算我犯错,王爷肯定也舍不得罚我,你不用狡辩,我现在真真正正看明白了,除了爹爹哥哥,王爷是对我最好的男人。”

弟弟肯定也会对她好,但弟弟还没长大呢。

徐晋嘴角的笑忽的没了,将人往外推:“既然我在你心里排第三,那你去找父亲哥哥帮忙吧。”

他是真的生气了,硬是将傅容推了开去,翻身背对她躺着。

“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傅容哪知道他醋劲儿这么大,连她的至亲也要比,连忙趴到他身上哄。

徐晋再次推开她。

连续被推了好几次,看着男人紧绷的侧脸,紧闭的凤眼,傅容咬咬唇,悄无声息脱了衣裳,犹豫片刻,再次爬了过去,半压在徐晋身上,“王爷别生气了,你对我最好行了吧?”

徐晋心里冷哼,她这样哄人,把他当瑧哥儿了?

伸手又去推她,意外碰到光滑细腻的手臂。

力气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徐晋手握着她,舍不得推开,也舍不得收回,又放不下.身段随心所欲。

傅容知道他的心思,忍着羞,将他的大手从她胳膊上搬到了身前,但是再多的,她就没勇气做了,伏在徐晋肩头,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安。她身上徐晋哪里没碰过啊,这身子对他来说已经不新鲜了吧?他会不会不吃她这一套?

徐晋怎么会不吃?

自己碰过再多次,她这样主动,可是头一回的。

宛如在秋日冷寂的荒原撩了一把火,徐晋翻过身,恶狠狠地收拾起她来:“这次先饶了你,以后再说错话,你就是脱了全身衣裳也不管用!”

他好了,傅容也敢说俏皮话了,眼睛闭着,双手紧紧攥着睡裤,娇气哼道:“既然不管用,王爷别脱啊……”

“不脱就不脱。”徐晋冷笑着道,只欺负她上面。

就在傅容以为他真的赌气不来时,徐晋突然攥紧她裤子中间狠狠一扯,睡衣单薄,哪受得了他这么大的力气,没几下就裂成了两半。那大手惩罚般凑了上来,傅容全身颤抖,下一刻便跟他挨到了一起。

她张着嘴,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徐晋狠狠地欺她:“还敢不敢顶嘴?”

傅容不敢了,连连摇头。

摇头也不管用,徐晋这晚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野蛮粗鲁,最后傅容从天上掉下来后,竟后知后觉感受到轻微的疼,特别是徐晋为她擦拭时,她忍不住吸气躲避。

徐晋皱眉,低头去看,待看清楚她那儿可怜的模样,不由后悔起来,动作更轻柔了,软声哄道:“下次不这样了,浓浓别生气?”

他还记得新婚那晚,徐晋不怕旁的事情惹到她,就怕她又因为这种事伤心委屈。

换一天傅容肯定会恼火的,今晚她一点都不委屈,等徐晋收拾完躺下来,她乖乖靠到他胸口,抱着他道:“王爷对我好,我就不生气……”

她如此柔顺,徐晋心中一动,得寸进尺:“那以后咱们也这样多来几次?”

偶尔换换花样,感觉挺不错的。

傅容没说话,用力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徐晋咧着嘴求饶,等傅容松开手了,他惩罚地去亲她。

腻歪了一阵,傅容问起正经事:“那王爷打算如何帮大姐姐?其实,如果不方便,或是容易给王爷惹麻烦,王爷也不用管的,说到底只是个梦,大姐姐得了提醒,小心些或许就没事了。”

她知道为他着想,徐晋心里舒服,亲亲她道:“我有分寸,会找机会出手,不会贸然行事的。”

他这么好,傅容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心里话:“王爷不喜太子吧?那你为何还要帮他保住子嗣?”

太子总是色眯眯看她,傅容知道徐晋早就不满了。

徐晋笑了笑,“我不是帮他们,是为了让你安心,如果不是你,我才不会多管闲事。”

他要斗的是太子,一个侧妃算什么?

没过几日,宫里突然传来消息,丽妃请白云观高人长平道长进宫驱邪,得出与人相克,而那人正好是傅宁。嘉和帝宠爱丽妃,便命傅宁暂回娘家,避过九九八十一天相克时日后再回东宫。

傅容大惊,徐晋回来后问他:“这都是王爷安排的?”他的手都伸到丽妃那边了?

徐晋捏捏她鼻子:“我哪有那种本事,恰逢丽妃要请道士,我提前收买了长平道长。你去侯府透个底吧,别让她们误会你大姐姐失宠了。”

吃一堑长一智,傅容撇撇嘴:“大伯母会不会以为我故意对付大姐姐啊?”

徐晋安抚道:“她没那么蠢。”

正因为林氏不是蠢人,他才要让傅容去解释清楚,免得傅品川夫妻也以为他在丽妃身边安插了能左右丽妃的眼线,坏了他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肃王:早该抱我大腿了,折腾一圈何苦呢。

傅容:儿子快去抱你爹大腿,看他那欲.求不满的样!

瑧哥儿一把抱住爹爹。

肃王:……没媳妇抱得舒服……

第220章

“伯母,大姐姐,我自作主张,事先都没跟你们商量一声,你们心里肯定怪我吧?”

傅容坐在林氏傅宁对面,坦然承认傅宁被丽妃赶出宫乃自己所为,随即又道:“只是我接连几晚都做同样的梦,什么都不做实在无法心安,所以我宁可被你们怨恨,也不想噩梦成真。”

林氏神色复杂,看看傅容,叹了口气。

昨天女儿突然回来,她以为丽妃要对付东宫,先拿女儿开刀了,忧心不已,女儿却告诉她能够回家养胎,她很安心,因为傅宁确实发觉身边一个丫鬟跟太子侧妃萧氏的心腹走得很近,举止可疑。林氏不禁后怕,如果没有傅容提醒,女儿大概不会特别留意身边人,如此下去,傅容的梦恐怕真的会发生。

可见是她误会了傅容一片好心。

傅宁也知道了傅容才是真正做梦的那个人,走到傅容身边,握着她手由衷感激道:“浓浓,这次多亏了你,我才能回家安心养胎,我对你只有感激,自责的话你千万别再说了,否则让我的脸往哪搁?”

说着将自己身边查出叛徒的事告诉了傅容,扯出侧妃萧氏,也算是跟傅容推心置腹了。

傅容震惊极了,莫非她冤枉了太子妃,其实暗中捣鬼的是这个萧氏?

“那个丫鬟……”她疑惑地问。

傅宁端庄一笑:“在宫里就处置了,妹妹不用再为我费心,经此教训,姐姐会更加谨慎的。”

傅容颔首,想到璋哥儿没带出来,好奇问了一句。璋哥儿自己留在东宫,傅宁不担心吗?换成是她,万万舍不得跟瑧哥儿分开的。

傅宁笑道:“没事,在灵山的时候,璋哥儿得了父皇喜欢,回来太子就将他抱到前院养了,谁都插不了手,再有璋哥儿每天都要过去给父皇请安,没人敢打他的主意的。”自皇后病重,太子生怕嘉和帝迁怒他,到如今已经装了快一年的孝顺儿子了,就凭璋哥儿为他得了不少夸赞,太子也舍不得让璋哥儿出事。

得知她这边好好的,傅容放心地回了王府。

因为这事是徐晋帮忙解决的,傍晚徐晋回来,傅容就把侯府里的谈话跟他说了一遍。

“萧氏?”徐晋低低地重复。

傅容点点头。

萧氏是那年徐晋安王选王妃时嘉和帝指给太子当侧妃的,傅容见过,模样不错,性子如何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她父亲是个五品官,在兵部任职,不过她的亲舅舅却是兵部尚书。

太子妃的父亲是位阁老,文官,底下没有兵权,皇后娘家承恩公府也是阁老出身,听说嘉和帝登基后就渐渐削弱了老承恩公在朝廷的影响,也没有多大势力,至少明面上是这样,所以傅容猜测太子谋反起事,定是借了这位侧妃萧氏的力。

不过傅容始终想不通太子为何要造反。当时嘉和帝病重,一旦嘉和帝驾崩,太子登基顺理成章,他何必多次一举?可惜上辈子太子被镇压地太快,安王转眼叛乱,傅容对这些事本来就不感兴趣,问过父兄一次,他们都不告诉她,傅容也就没在意了。

想不清楚,傅容委婉地提醒徐晋:“萧氏的舅舅好像是兵部尚书邱大人吧?哼,有这样厉害的舅舅,怪不得她敢对大姐姐出手。”

徐晋的外祖父崔方礼任吏部尚书,掌管的乃是天下文官授命,武官授命乃兵部的事,朝廷里恐怕没有比兵部尚书更容易拉拢那些武官的了。徐晋身边的武将,就傅容所知只有驻守西南的秦家大老爷,真出事,远水解不了近渴。

徐晋心不在焉听着,喝了口茶,见傅容似乎对这个颇有兴趣的样子,给她解释道:“兵部尚书邱铎,少时乃咱们大魏有名悍将,先皇对他极为看重,父皇登基后也赞赏有加,确实是个人才。”

他重生后也试图跟邱铎相交,可惜邱铎同傅品川一样,为人古板,对他们这些皇子都不太待见,后来被太子用一个侧妃位置拉拢了过去。不过据徐晋观察,邱铎对太子也没有表现出特殊,但也可能是他聪明,小心谨慎不给人把柄而已。

邱铎……

傅容突然觉得有点耳熟,可她以前是不知道邱大人的名讳的,为何此时会有耳熟之感?

傅容皱了皱眉,刚要细想,外面丫鬟摆饭了。

眼看徐晋抱着瑧哥儿出去了,傅容便也跟在了身后。

昨晚两人闹了一场,今晚相安无事,夫妻俩说了会儿话就睡了。

闭上眼睛,傅容脑海里又冒出了邱铎的名字。

到底在哪里听说过?

傅容猛地睁开眼睛。

她想起来了,她不是对邱铎的名字耳熟,而是对徐晋夸赞邱铎的话耳熟,那是上辈子安王要在牡丹园选妃时,她特意让哥哥帮忙打听了都有哪些贵女,哥哥只把几个貌美又有来头的姑娘说了,其中就有一位邱姑娘,乃邱铎的小侄女,当时哥哥顺口跟她赞过邱铎……

那时邱铎依然是兵部尚书,还封了侯。

如果邱铎是太子造反的倚仗,为何安王登基后,邱铎没受牵连,反被赐了爵位?

夜里安静,适合沉思,傅容的心思飞快转了起来。既然安王肯重用邱铎,那么不管邱铎有没有帮助太子造反,不管太子到底借了谁的势力造的反,都说明邱铎是安王的人啊!

一个兵部尚书,是多大的助力!

傅容紧张又兴奋。

徐晋到底是谁害死的她不知道,但从上辈子的结果推断,安王肯定觊觎皇位了,那么安王想登上皇位,就必须先把嘉和帝的皇子们除掉,因此就算徐晋兄弟战场遇害不是安王下的手,他后面也会对徐晋下手的。

那她就得在安王下手之前,先提醒徐晋安王都有哪些底牌!

想明白了,傅容努力回想上辈子安王登基后,都重用了哪些人……

结果绞尽脑汁,她能想到的突然获了隆宠的,除了邱铎,竟然只有……

他们傅家二房。

念头一起,傅容冒了一身冷汗。

莫非安王登基,父亲哥哥也出了力?

不会的,她是肃王妾室,父兄就算帮忙,也要帮肃王啊。

定是安王慧眼识珠,知道父兄都是怀才之人,才破格提拔的。

傅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既然记起来的只有邱铎,她就尽快找个合适的机会诋毁邱铎安王一番吧,就说看到他们有来往了。安王是个闲王,从未跟哪个官员有过明显往来,只要她稍微暗示一下徐晋古怪之处,以徐晋的聪明,他肯定能提前防范。一次不防范,她就多提几次,反正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

东宫。

太子妃刚服侍完太子沐浴,见太子仿佛对傅宁回家一事并不在意,她想了想,担忧道:“傅氏突然被丽妃娘娘以那种理由送回娘家了,眼看再有两三月她就生了,您说她会不会多想啊?女人怀孩子最忌讳胡思乱想了……”

太子笑道:“不会,她临走时还挺高兴能回娘家呢,你不用挂念她。”

宠妃出宫,太子挺舍不得的,不过傅宁这会儿没法伺候人,回家三月就回家三月吧,他正好可以多陪陪太子妃跟萧氏。两人娘家一文一武,是他现在最需要稳固的助力。

这样想着,太子抱起太子妃,进了帷帐。

感受着男人少有的热情,太子妃自昨日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她能容忍傅宁生下璋哥儿,一是当时太子需要子嗣,二是那会儿傅宁出事,太子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她。现在见识过璋哥儿的聪明懂事,太子妃再也无法忍受傅宁生下第二个比她的珝哥儿出色的儿子,便利用藏在萧氏那边的暗线挑拨萧氏对傅宁出手,然而傅宁谨慎,很快就抓出了内奸,跟着就回娘家了。

太子妃担心傅宁怀疑她,并将怀疑告知太子了,太子才想出这么个主意,在不得罪她的情况下又保住傅宁,而他是太子,买通一个道士轻而易举。但此时看太子竟然有心思跟她敦伦,以太子妃对太子的了解,他定是毫不知情的。

那就是丽妃看东宫不顺眼?

可收拾傅宁对丽妃有什么好处?

太子妃琢磨不透,倒是太子察觉她走神了,心中不快,狠狠来了一下。

太子妃吃痛,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连忙全心迎合起来。

崇政殿内,嘉和帝也正做着同样的事情。

“庭庭别急,现在克你的人已经出宫了,朕多给你几次,你肯定就怀上了。”他伏在管樱身上,将一个枕头垫在她腰下,由衷希望她早点怀上子嗣,免得再请道士胡闹。

其实嘉和帝根本不信道士那些手段,只是管樱拿迟迟怀不上孩子说事,他不答应她就哭,嘉和帝见不得她哭,才不得已安排太子侧妃出宫,而他也理解管樱的伤心处,因此盼着她快点怀上。

管樱正在兴头上呢,哼哼唧唧的,也不知有没有听清嘉和帝的话。

能让心爱的女人如此满意,嘉和帝十分自豪,越发英勇。

床帐狠摇几次后,管樱紧紧抓住床褥,闭上眼睛正要享受,身上的人突然重重压了下来。

“皇上……”

他沉甸甸的,管樱不高兴,刚要撒娇赶他下去,惊觉嘉和帝浑身颤抖,下面也不大对劲儿。管樱困惑地睁开眼,就见嘉和帝满脸通红,双眼翻白……

片刻死寂后,崇政殿突然爆发出一道惊恐的女人尖叫。

第221章

万全八岁就在嘉和帝身边伺候了,四十来年下来,嘉和帝心里想什么,遇到事情后会有什么决策,恐怕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因此听到管樱尖叫后第一时间跑进内殿,看清躺在榻上浑身抽搐的嘉和帝,万全眼里就跟没有管樱似的,立即上前稳住嘉和帝,顺势放下帐子遮掩里面情形,回头吩咐紧跟着自己跑进来的徒弟路子,“不许旁人进殿,马上宣高德过来!”

高德乃太医院院使,嘉和帝出事,从来都是他亲自照看的。

路子明白这是出大事了,迅速将正往这边赶的小太监并侍卫们撵出去,派人速去请太医院高德。

内殿里面,管樱瑟瑟发抖,抓着被子遮住自己,哭着问万全:“皇上他,他……”

万全面色阴沉地看了她一眼。

皇上过了不惑之年,开始服用丹药,助兴的丹药也用过,但只是偶尔服用,一个月也就用个四五次。直到管樱进宫,皇上只要召管樱侍寝,必服。眼看着嘉和帝形容消瘦下来,气色也大不如从前,万全私底下劝了两次,被嘉和帝厉声训诫,还命他管好嘴,不许说出去,万全就默认了,谁料今日……

“请娘娘更衣去侧室暂避片刻,一切等皇上醒后再做决定。”

管樱害怕,不敢自己待着,哭着问他:“公公派人去喊夏音她们来陪我行吗?”

万全冷笑:“皇上病发不宜透漏出去,娘娘真看重身边的宫女,最好别叫她们过来,日后也别对她们提及半句,否则皇上定会杀她们灭口。”

险些死在女人身上,哪个皇帝都不会乐意消息传出去的。

管樱第一次被万全如此不客气的讽刺威胁,但此时她兴不起半点不快,瑟瑟缩缩抱着被子衣裳去侧室了,临走前看一眼昏厥过去的嘉和帝,管樱脑袋里乱糟糟的,心乱如麻。

太医院院使高德很快就来了,领着几位太医,但万全只许他一人进了内殿。

能当上院使,高德的医术自然名不虚传,虽然万全已经将嘉和帝身上行房的痕迹收拾了,他依然一眼就判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取出银针在嘉和帝身上几处穴位落针,默默等了片刻,嘉和帝悠悠转醒。

万全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病发时嘉和帝满脸通红,眼下却是该红都红不起来了,浑身乏力,说话都没有力气,全靠万全凑在他嘴前才能听清楚。

无非是不许外传罢了。

当着嘉和帝的面,万全低声告诫高德:“皇上夜里批阅奏折,忧劳成疾,以大人看,皇上需要休息多久?”

高德心领神会,跪下道:“皇上病邪入体,至少要卧床休养一月,届时看皇上康复情形,微臣才能估测皇上痊愈时间。”

万全看一眼嘉和帝,又道:“皇上此次卧病,大人不必拟方子,留在崇政殿亲自煎药照顾皇上罢,若有半点走漏风声,大人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高德俯身叩首:“请皇上安心养病,微臣明白该怎么做。”

事情商量好了,万全命他拟张药材单子,再命人去太医院拿药。高德写的药材当然包罗万象,绝不会叫人根据药材猜测出嘉和帝的病症。

高德走了,万全去善后,只说嘉和帝批阅奏折太晚,丽妃娘娘不放心过去奉劝,发现嘉和帝倒在地上才发出了那声惊叫。至于丽妃……

“皇上,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嘉和帝用过药后,管樱重新回到龙榻前,哭着道。

嘉和帝现在已经能开口了,只是依然没多少力气,虚握着管樱手道:“庭庭别怕,朕没事,白日里太累了。庭庭,朕发病的情形一旦传出去,恐怕会引起朝臣恐慌,甚至会有人将过错加诸在你身上,所以今晚的事你别对任何人说,有人问起,就用万全的说词,懂吗?”

她一个小姑娘,只要他不告诉她,她一定不懂他究竟为何而病,换成淑妃柔妃等老人,嘉和帝也不会撒谎,事后应该也不会再见对方。

管樱确实不懂,嘉和帝是她唯一的一个男人,两人在一起时嘉和帝除了第一次,一直都是那么……所以管樱信了嘉和帝的话。

“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太子他们要到了。”嘉和帝摆摆手,示意她先回后院。

管樱擦擦泪,恋恋不舍地走了。

出去时,撞上匆匆赶来的太子。

太子撞了人,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宫女,本能地将人往旁边推,低头时目光无意扫过管樱还挂着泪珠的苍白面庞,他情不自禁抓紧她胳膊,迅速将人扶稳了。

柔和灯光下,因为太急着过来连斗篷都没顾得穿的太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五官里有嘉和帝的影子,却比嘉和帝年轻,比嘉和帝眉眼温和。

管樱见过太子,但这是第一次距离这么近地看他。

太子同样见过管樱,他最喜欢美人,对管樱也是心痒痒的,如果说管樱俗艳的气度不太符合他的口味,她的身份便完全弥补了这份不足。此时温香软玉在怀,感受着手下女人腰肢的柔软,她身上的芳香气息,太子心神一荡。

好在他还记得这是何处。

几乎只顿了两三息的功夫,太子立即放开管樱,退后两步赔罪,“父皇病重,我心急如焚,无意冲撞了娘娘,娘娘没事吧?”

提及嘉和帝的病,管樱心中一凛,让开身子道:“太子不必客气,皇上在里面,太子快进去瞧瞧吧。”

太子颔首,匆匆进去了。

管樱回头看了一眼,才抬起后面的斗篷帽子,神不守舍去了后院。

内殿里面,万全守在榻前,见太子进来,他弯腰行礼。

太子没理他,走到榻前便跪了下去,关切地询问嘉和帝:“父皇可好些了?”

嘉和帝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累,有心情应付管樱,可没心思应付儿子们。

万全在旁边替他解释道:“皇上现在需要精心休养,不宜劳神开口,请太子体谅。”

太子忙道:“父皇安心养病,儿臣不打扰父皇了,就在一旁看着,父皇一定要好好的,儿臣已经没了母……”似乎意识到说错话了,太子低下头,眼里落下泪来,却不敢伸手抹。

嘉和帝看着自己的嫡长子,看着他跪在那儿默默流泪,抿抿唇,低声斥道:“多大了还哭,丢人!”

虽是斥责,却也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亲近。

太子连忙转身拭泪。

淑妃柔妃二公主等人接连赶了过来,二公主趴在嘉和帝身上哭,哭得像个孩子,可没有太子那么平静。嘉和帝心疼不已,哄了好一阵,对两个妃子就没有多说什么了,不是不想,是真的没力气了。

徐晋傅容、康王康王妃、成王成王妃、徐晧崔绾相继赶来。

嘉和帝都见过了,彻底没了精力,闭上眼睛要睡。

淑妃柔妃在榻前守着,几个皇子退到了外殿,儿媳妇们去了一个屋,太子等人坐在一处守夜。

成王瞅瞅徐晋,见他垂眸沉默,他也没有开口。

徐晧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问太子:“你来得最早,父皇病情到底如何?”

康王也眼巴巴地看着太子。

太子将自己知道的说了。

听说只是熬夜批阅奏折,徐晧康王没有那么担心了,这种病,养一阵也就好了。

太子目光移向徐晋。

徐晋依然面无表情。

太子垂下眼帘,心中难以控制冒出一股失望。

如果父皇真的……

那他就是新君了。

~

崇政殿后院。

管樱回来后,坐在床上发呆。

夏音跟冬雪对了个眼色,领着小宫女们退了出去。人都走了,冬雪打湿帕子拧干,再递给管樱擦脸,等管樱稍微平静了,她坐在旁边的绣凳上,轻声问道:“娘娘怎么了?是不是皇上的病……”

管樱摇摇头,叹气道:“别问了,幸好皇上没事,这事你们别打听,出事了我也保不住你们。”

冬雪默然,不再问,起身道:“那奴婢这就服侍娘娘歇下?”

管樱哪有心情睡啊,望着前面灯火通明的正殿,心里不安:“不了,皇上病重,我还是和衣等着吧,万一有事,我随时过去。”自己的男人病了,她哪有心思睡觉?被嘉和帝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也是,那娘娘躺床上等着吧,夜里冷,娘娘身体要紧。”冬雪体贴地道。

管樱心里乱着呢,冬雪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躺下后,想到当时嘉和帝吓人的样子,她突然很害怕,小声问冬雪:“你说,有人会在……算了,没事。”

万全不许她说,嘉和帝也千叮咛万嘱咐,可见那事真的不适合告诉旁人,管樱害怕出事。

冬雪伺候管樱这么久,知道管樱心里有事绝对藏不住,便担忧地问道:“娘娘是不是有心事?娘娘信得过奴婢的话,不如说出来,奴婢在宫里过了好几年了,兴许能帮到娘娘,总比娘娘一人惶恐不安的好。”

管樱看看她,犹豫半晌,低声说了起来。

她是真的不明白。

既然嘉和帝是操劳过度,为何他说传出去后大臣们会怪她?

冬雪夏音那么聪明,帮了她许多,或许这次也能帮她讲清里面的道理。管樱知道这皇宫里很多事情都不简单,她摸清楚了,以后发生同样的事,她才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