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1年6月1日

并肩而立 by 柏小五(二部14 – 27)

第十四章  计划

吴邪汗毛瞬间立了起来,睁大一双眼睛看张起灵。

张起灵看着吴邪像炸毛的猫一样快跳起来,叹了口气道,“他说话的节奏和腔调不像只有一个人在说话。”

“那也挺瘆人的好吧。”吴邪会错了意,撇撇嘴,道,“都是你不说明白,纯心吓老子……你装什么无辜啊……”

看着张起灵说完那话之后一脸淡漠到无辜的表情,吴邪这个气。他想有风骨的翻身不理这闷油瓶子,想了半天还是舍不得。只好用力的握了一下张起灵的手,以示惩罚。但张起灵只是以为吴邪真害怕了,用力反握回去以表安慰。想想这个惩罚真有风骨啊……

“飞爷中了什么招?”

张起灵摇摇头,“不像。”

这么邪门的地方,全然不能理解的现象。

吴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仰面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道,“小哥,我是一定要去的。”

“嗯。”

吴邪勾出个笑,侧头问道,“我做什么能让你不跟我去么?”

“不可能。”张起灵气定神闲的看吴邪。

吴邪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们立刻准备尽快出发。”

张起灵又理了理吴邪的碎发,伸手把人拉到怀里,淡淡道,“好。”

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随你。

第二天一早,吴邪就去找飞爷研究去昆仑山的事。

“吴邪,昨天张家小哥到底是怎么和你说的?他有没有照实说啊?他要是照实说了你还这么冒冒失失的那就不是天真无邪了,那是傻。吴邪,傻子才去那地方。我当时连墓门都没摸到就他妈死了一队弟兄,你现在要长驱直入?你要披荆斩棘?你要冲锋陷阵?你他妈要去斩妖除魔?”飞爷还趴在床上装死呢。

吴邪被他墨迹的脑仁疼,还不能像骂胖子似得来一句“滚你大爷的,老子就要去怎么的。”

“飞爷,你只要告诉我路线就好,其他的我们自己来。”

“屁话,那路线是玉子给我的玉发现的,那是定情信物。你懂?不可能给你们带去领路。”

“玉子同意借给我。”吴邪靠在窗户上,淡淡道。

“干!”飞爷爬起来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哑着嗓子问,“张家小哥也去?”

“嗯。”

“你不怕他死在里面?”

“那也是一起死在里面,”吴邪微微低着头,没什么表情的道,“有什么好怕的。”

飞爷看他半天,咧嘴笑了,“你们两个倒有意思,都一厢情愿的护着对方都抢着先为对方去死,一样的卑鄙无耻自私自利。”

吴邪抬头看他也笑了,温和地道,“飞玉樽,说我可以,说他,”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满目的凌冽冷光,“是要出事的。”

飞爷哈哈大笑,“这十年里说过张起灵的人都被小三爷干掉了,就留了一个刁端明给他逗着玩。小三爷的手段我可是见识过的,怕得很呢。”

“不及你当时为了玉子杀了一城的人。”吴邪起身来到床边,“玉拿来,我们立刻就走。”

飞爷摆摆手,“我们和你们一起去。”他耀武扬威的朝吴邪笑,“我和玉子亲自跟着小三爷摸金,够意思吧啊哈哈哈。”

吴邪愣了,眉头一瞬间皱起,沉声就是一句呵斥,“胡闹!”

“哎呦,您别在我这开一身的气势,我这滴水楼可是个娇贵的地方。”飞爷接着道,“那地方就是你有张起灵也不保险。花爷昨晚和我们商量好了——我和玉子,他和黑瞎子一起和你去,人手在三家一起出,最后实在不行就他妈把山挖开了,我看还能有什么幺蛾子。”

“小花?”吴邪有些错愕。不行,绝对不行。我吴邪自己的兄弟被我害死了,我去救,带上闷油瓶因为他是我的人可以死在一块,再带着你们,都被害死了怎么办?

吴邪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的发着抖。你们他娘的都被我害死了怎么办?!

“也不全是为了你那胖子朋友,”飞爷看吴邪一脸的阴郁,觉得挺有意思,“玉膏的效用在减弱,我得去。”

“我可以把东西带出来给你,玉子还怀着孩子!”吴邪想到这一点,再压不住怒意。

“死也是一起死在里面,有什么好怕的?”飞爷笑着把话还给吴邪,“我们不都是这样,都一厢情愿的护着对方都抢着先为对方去死?”

吴邪顿了一下,垂眼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复笑道,“嗯,一样的卑鄙无耻自私自利。”

“你好好安排一下,可别因为人走空了反而便宜刁头老鬼。”吴邪边说边往门口走。

“放心。”飞爷大大咧咧的晃着脑袋,突然道,“吴邪……”

吴邪的手顿在门把手上,等着飞爷说话。

“其实最不该去的,是你。”飞爷沉默了几秒道,是少有的认真,“你现在这样子,玉子也没有万全把握,总不能…… 而且你该告诉他,我看,他怎么都不会离了你的。”

吴邪没停顿,打开门后淡淡来了几个字就走了。音落的和关门声一样利落,隔开飞爷一声长叹。

第十五章  埋伏

“说好了?”张起灵在餐厅门口等着吴邪,看到他走进低声问了一句。

“嗯,”吴邪对他笑,“我你,飞爷两个和小花两只。”

张起灵点点头。

早餐是玉子亲手做的,端上来的时候飞爷正好走进来,他是不会错过媳妇儿的手艺的。

“今天就走了?”玉子给吴邪盛了一碗粥。

“嗯,今天收账。”吴邪看着亭台玉一贯带着柔和浅笑的脸,还是压不住心里的焦躁,“玉子……”

“吴邪你不要劝我,只要你去,我是一定要去的。”玉子一脸的不容置疑,笑道,“吃饭吧。”

吴邪接过粥。张起灵伸手给吴邪夹了个小包子,吴邪转头对他笑笑。飞爷看着两个人的你来我往,吴邪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还在脑海里转着,他不禁又长叹一口气。亭台玉夹个包子堵上了他的嘴。

吃完早饭,穷九已经站在小花派的车旁边等着了。

“万事小心。”亭台玉嘱咐吴邪。

吴邪笑笑挥挥手,张起灵也对二人点了点头,跟着吴邪走了。

亭台玉注视着车在蔷薇丛里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突然道,“我很担心吴邪。”

飞爷揽上亭台玉的肩膀,“今早他和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亭台玉看他。

吴邪打开房门,淡淡的说,“他是不会离开吴邪,只要这个人还是吴邪。”

亭台玉沉默了一会儿,眉间渐渐聚起担忧,“阿樽,你说……”

“张起灵是个明白人,”飞爷笑着对亭台玉道,“吴邪和你一样,犟的要死。早就是强弩之箭,不过有人明白就折不了。”

“你在滴水楼说的那几句话是为了试试他?”亭台玉也笑,神情轻松不少。

“那你老公多机智啊!”飞爷见亭台玉精神好了不少,乐疯了,“他俩,肩膀挨着肩膀站着呢,没啥可担心的!”

飞机也就飞了吴邪一个觉的时间。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张起灵在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样子。他感到吴邪这边的动静,侧头轻声问道,“睡好了?”

俊秀的面容,沉静的眉眼,夜幕般的眼睛星空一样干净。这时候的张起灵没有一点戾气,平和静默的坐在那里,吴邪一下子就想到了‘岁月静好’四个字。他这样干净,这样通透,吴邪想。小哥,你这样好。

如果还能和以前一样就好了,还能是天真无邪就好了,还能回到十年前就好了。

求求你了,求你了。我能求谁呢。求你了,求你了。

还给张起灵一个天真无邪吧。把吴邪还给他。谁来还给他。

“吴邪?”

吴邪晃过神,对上张起灵略带担忧的眼睛,道,“小哥,你叫我?”

张起灵仔仔细细的盯着吴邪看了一会儿,“你刚刚愣神很长时间。”

“啊……睡糊涂了可能。”吴邪笑笑。

求你了。还给他。

下了飞机,杭州比北京暖和多了。穷九去提车,吴邪在张起灵身边一边伸筋一边和他说话,“小哥,一会儿我去堂口走个账,你先在家等我。晚上我们去楼外楼吃顿好的。”

“不用我陪你去?”张起灵在旁边看着他左摇右晃的样子,活泼的要命,不禁带了一丝笑意。

“我一个人处理的来,都是小事。”吴邪笑着说,“今天起得太早,飞机上睡不好,一会儿你回家好好休息。”

“嗯。”张起灵应了一声,习惯性的想去理一理吴邪乱的嚣张的碎发。

在手碰到吴邪额头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却陡然凌厉起来,冷的像冰一样。吴邪的身子微微一顿,与张起灵四目而视的眼睛也结了一层薄冰。抚在吴邪额头的手瞬间压在后背上将忍推向自己,张起灵用身体全然护住吴邪往侧面一滚,身后砰一声枪响刚好打在吴邪站着的地方。

一声枪响只是个信号,子弹随即蜂拥而至。吴邪被张起灵护在身后一路滚过去,躲到了一个遮蔽物后面。

“小哥,有没有事?”危险暂时解除的几秒钟,吴邪立马伸手确认张起灵没有被子弹打到,就他的认知闷油瓶一定是没有事的,所以吴邪问的十分平静。

张起灵摇摇头,抿着嘴巴脸部线条很是刚毅,道,“你呢?”

“你用自己护着,我怎么会有事。”吴邪笑了一下。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瞄着外面的情况就想往外冲。吴邪伸手拉着他,给张起灵把身上的灰弹走,笑容沉静得就像刚刚和他说你在家等我一个样子,摇摇头道,“没事的,只要撑过一分钟,穷九会带人来。”

他没有看张起灵的眼睛,只是很专心的弹灰。张起灵却一直盯着吴邪,墨黑的眼睛蕴着的是读不懂的复杂。不是赞赏也不是批评,不是失望也不是惊喜,不是疑惑也不是了然……也许什么都有,却又像什么都没有。

枪声渐渐停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小哥,出去了。”吴邪嘴角自从第一声枪响就一直带着一抹笑意,柔和的不见血的笑意,却和亭台玉完全不同。张起灵没说话,伸手把吴邪拉起来往外走,习惯性的把吴邪往后带。吴邪轻轻握了一下张起灵的手,对着微微回头询问他就是展颜一笑,向前走一小步站在张起灵身边,肩膀挨着肩膀的位置。

地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被打成筛子的人,血流了一地。

“小三爷!”在场穷九带来的手下见到吴邪就是干净利落的一鞠躬,喊的响亮。

吴邪扫了一眼场面,笑道,“弄得这么脏。”

在场的人噤了声,不知道小三爷这句是埋怨还是什么,都不敢起身。

“自家弟兄伤了么?”吴邪问道,笑着又跟了一句,“都起来吧。”

“一死一伤,三爷。”穷九面色冷峻,走到吴邪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吴邪就是笑,“也是个聪明的,找了这个好时机。”

“他是没时间了。”穷九话中狠厉尽显。

“人呢。”

“堂上候着。”

“好。”吴邪朗声一句,再抬头眼睛里没了笑意,但刻在唇角的弧度还在,面具似的。

穷九站到吴邪左手边一臂的距离,低声喊一句,“随三爷入堂!”

吴邪便稳稳地踏着一地的鲜血,一路走过低着头的手下,走过不成人样的尸体,也走过缄默着的张起灵紧锁在他身上的视线。

小哥,你看。张起灵,你看。你就用双眼亲自去看,双耳亲自去听,双手亲自去感受。你用一生,哪里换回了我十年的,天真无邪。

第十六章  负伤入堂

张起灵低头看着被自己握在手心的吴邪的手,干净的很,白的发青。似乎什么颜色都不能渗到这双手薄薄一层的皮肤下,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双手到底都沾染过什么。吴邪你可以藏的这么好。

吴邪,你已经可以藏的这么好了。

张起灵本性淡漠,对世间人事世情轮转不过走马观花,有时瞥都不瞥一眼。相反,他对危险、变化等等周遭风起云涌之事敏感至极。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对人这个主体的淡漠,和世界完全没有的联系倒是成就了他。但是这次,张起灵却晚了那么一秒。

他眼里是吴邪骨节太过分明的手,他心里是吴邪身后一排血色脚印。他乱了,所以他迟了,迟到直到吴邪松开他的手张起灵才反应过来。这一迟钝,再回过神来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为吴邪开车门的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的孩子手抖得像得了癫病,连着捅到吴邪身上的刀都摇摇欲坠。

“三爷!”本来走到驾驶席旁的穷九厉声喊了一句,在场的弟兄已将枪指向那个孩子。吴邪举起了左手,枪声没有响。

张起灵一把扶住他,急声喊着,“吴邪。”

“小哥,没事,没捅进去多少。”吴邪仍带着那么点亘古不变的笑意,鲜血从握着刀的手上滴答滴答的砸在地上。

他对跑到身边的穷九道,“别伤小七,等我回来。”

穷九看了一眼摊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孩子,“是,三爷。”便示意来人将孩子带走。张起灵立时扶着吴邪上了车。

留在场的人还愣着神,一个资历比较老的人先回过神大声骂道,“操,都他妈在这跟我挺尸呢!一帮人他妈带着枪能让一小毛孩子给小三爷伤了,都他妈别活了!”

“方哥,那不是小三爷干儿子么……”

“干你妈啊!一拨人留这和我等程队长,剩下的人都他妈给我追上刀疤九,堂上要是再出点什么问题,我就一个一个把你们的筋都他妈抽了给小三爷弄一躺椅玩!”

“小三爷都受伤了还去堂上……?”一个人弱弱的问。

“你他妈以为小三爷是你啊,切水果破个小口都要躺个三天。当年下斗出来背上一个从肩膀到腰的深到见骨的伤,小三爷还是谈笑风生该走账走账。他妈的血留了一地啊,堂下坐的四省的主谁不是看着直打颤,就咱们小三爷,笑得就是一个风骨!”

“车往哪开呢?”吴邪好笑的呵斥穷九,转头对张起灵道,“小哥你手稳,帮我把刀拔了。车上有一件备用的青衫,一片红很难看。”

“三爷,咱不能去堂上了!直接去……”

“胡闹,”吴邪笑笑,“你第一天跟我?”

“吴邪。”冰冷的声音压抑着怒意和焦躁,张起灵眼中是无边的担忧和滔天的怒意,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在他眼中如黑色漩涡般交织着,旋转出逼人的眸色,“去医院!”

面对这样的张起灵,吴邪应该畏缩听话的,应该大声喊——我靠,疼死老子了。张起灵你就赶在那时候愣神,是不是故意让我遭这份罪?但现在吴邪只是带着那抹笑,受伤的明明是他,还有空安慰张起灵道,“小哥,真没事。”

“吴邪,别逞强!”张起灵向来波澜不惊的声音突然高了个度,难得的慌乱。

“呵,逞强……”吴邪失神了几秒钟,突然笑出来,“这就是我的生活。”

“吴邪?!”

伴着张起灵的一句吴邪,是刀复划开肉体鲜血飞溅的让人牙根酸痛的声音。吴邪利落地拨出刀,面无表情的对愣在他身侧的张起灵道,“你要是不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就麻烦让一让。”他甚至没有哼一声,目光有些冷的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盯着吴邪看,似乎才认识眼前人,又像根本不认识眼前人。吴邪没再看他,直接伸手要去拿急救箱,动作虽然不大却也让血留的更多。他就要碰到箱子的时候被一只手拦下了,那只手,凉的像死尸。

张起灵沉默的给吴邪处理伤口。撕开衣服,敷药,缠绷带,系紧,拿过车上的青衫套在吴邪身上,最后轻轻拉一下让它服帖整洁。再没有人能看出来吴邪受了伤。只是从头到尾,到吴邪下车往堂口走,张起灵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堂口的门前早站满了人,几个一从或蹲或站都是四省响当当的人物,此时都耐着性子等着同一个人。

“抱歉,路上耽搁,让各位久等了。”吴邪笑得清风朗月,声音都带着爽朗的缓步向人群走过去。

人群有片刻的骚乱。蹲着的噌的一声站起来,站着的连忙迎过去。

“小三爷哪里话。”

“您忙您的,我们等您那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吴邪笑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信步往堂里走。张起灵跟在吴邪后面。这群人看到张起灵愣了一下,瞄了一眼吴邪就见到吴邪勾着的唇角。

得!小三爷默许的。这帮人也不敢说让张起灵进堂口不合规矩,一个个陆续跟在后面进堂去了。

堂口的陈设和格局是花爷一手操办的,就是一个字,低调的奢华。

吴邪在上座落定,几波人也跟着在上座左右个四张椅子上坐下,马上就有人奉茶而上。穷九搬了把椅子放在吴邪身边,张起灵坐下,右手边就是一杯热茶。杯子的花样和吴邪的一模一样。底下人又瞄了一眼,自然还是没人敢说什么。

乖乖,吴家小三爷的逆鳞就是哑巴张这事道上谁不知道,我们可不去摸那龙尾巴。再说,那可是张起灵,谁轻易去惹他啊,那不是陀螺的命——找抽么!

穷九拿来一摞子账本放在小三爷左手边,退到后面站着。

吴邪两根手指头轻轻敲着账本,扫了一圈后笑道,“走账之前,和各位说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第十七章  三爷

“大家知道我是个敞快人,平日六四五五只要各位本分做事,不糟蹋东西不坏了规矩我也都是痛快认的。有几个感激我感激的不得了的总是寻思要报答点什么。”吴邪似乎是觉得真的有意思,嘴角的笑意都深了,“这不,今天我一下飞机就有人送了一份大礼。”

众人面面相觑,小三爷这么笑明显不是为了讲故事啊。

“人在哪呢?我可要当面谢谢他。”吴邪淡淡的说。

“带上来!”穷九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立时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的踢了进来,他抬头怒视着吴邪脸上青筋暴起,但是在看到吴邪的一瞬间却愣了。

“怎么,看我完完整整的很惊讶?”吴邪笑着说,“没事,别怕,我就是过来查个账顺便和你说一句,你送的回礼我很喜欢,我收了。”

那男人看着吴邪的笑就是一个寒战,但眼珠子一转就梗着脖子说,“小三爷,我韩武做错什么了?我今天正要来堂上就他妈被绑了过来!”

众人也是一脸的疑惑。

身后有人过去对着韩武就是一脚,高声骂道,“再他妈装,说!飞机出站口埋伏小三爷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众人一片哗然,都转头去看吴邪。但见小三爷神色如旧的高深莫测,青衫上墨绿的锦绣织竹拔节而上,哪里有半分被埋伏的样子。

“小三爷,这事我不知情。”韩武倒是镇定,“若小三爷动了怒想找人出气,我认罚认死。只是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只求小三爷留我清白。”

“天地可鉴?”吴邪淡淡的重复了一句,然后点点头,“你一开始跟着我的时候是很忠心的。”

韩武眼睛一亮。

“要不怎么说,”吴邪拿起茶杯闻了闻泻出来的香气,抬头看向韩武的眼睛已是冷光如箭,“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在场的人都摄于吴邪的目光,噤若寒蝉。韩武再说话的时候已是结巴了,“小,小三爷。凡事要讲个证据!对!证据!这在座的有谁没有嫌疑,凭什么就抓我一个人!”

这话说的在座一圈人立马涨红了脸,怒目圆睁拍案而起。

“我操!你他妈脑子被驴踢了说他妈什么屁话?!”

“我早看你平日对小三爷不恭不敬的,没想到你是他妈这么个畜生!小三爷,不用您动手,我他妈替您废了他!”

“对!废了他!”

“废了他!”

狗咬狗。

吴邪冷眼扫了一圈,刚刚还义愤填膺马上要伺机而动的众人立马老老实实的坐回椅子上了。他喝了口茶,勾着唇角缓缓问,“你要证据?”

“对!”

韩武已把所有的知情人都杀尽,能来这堂上的都是狠角,销毁证据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韩武有这个自信,所以,即使失手了他也不怕吴邪查上门。吴家小三爷是个讲究人,没有证据即使知道是他干的也不会动他。只是他没想到吴邪竟然一点伤都没受,明明自己有一招杀手锏的。

吴邪看着韩武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忽然笑了一声,“罢了,罢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找我要东西,穷九,就给他吧。”

韩武愣住了。不对,吴邪是虚张声势!他再骗我!他猛地抬头去看稳稳坐在上面的吴邪,不对,什么地方不对!他看到吴邪满是怜悯和嘲讽的眼神,不对,不对,都被我销毁了啊!怎么可能会有?!

“韩武,”吴邪轻轻喊了一声。

韩武愣愣的看着他。

“你觉得都被你销毁了?所以我没有证据就没办法动你了?对啊,没有证据我是不会动你。可是,我既然动了你,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你是在诓我!你他妈再耍诈!”韩武高声喊,之后失神般的喃喃说,“不可能,不可能……”

“韩武,你又傻了,”吴邪看着他的眼神都带了丝怜悯,“吴家人,是不说谎的。”

吴家小三爷从来没有说过谎,从来没有,也不需要。韩武都忘了自己要杀的是一个多么强大的人。他突然就开始害怕了,越来越怕。小三爷高深莫测,小三爷运筹帷幄,小三爷杀人都是不见血的。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本以为看透了他的弱点和笑意,但其实那也是他选择性暴露给我的么?!恐惧一丝一丝的占据了韩武的心,就差那最后一根稻草。

“你觉得你找到杀手锏了?”吴邪淡淡的声音传来,韩武怔怔的看着他。难道不是么?

“所以我永远是坐在上面的人,”吴邪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身子往前倾一倾,韩武就觉得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影压在自己的喉咙上,就要喘不过气了。“而你,永远是趴在地上的那个。”

就差的那一根稻草。

“不可能!不可能!我都处理掉了,你根本不可能有证据!”韩武发疯似得叫起来,“吴邪!你认输吧,我他妈比你强一万倍,我他妈可以把你玩弄在手心里我让你死你就得死!我让你死你就得死,对,你死!你死了,就没人压着我了!没人压着我了!吴邪你他妈去死吧,去死吧!”

韩武还没叫完,张起灵突然走上前一脚将人踢到了旁边的柱子上,骨骼皴裂的声音响得清脆。他接着不急不缓的跟过去,一脚踩在韩武的手腕上,顿时堂口响起他撕心裂肺的吼叫,张起灵抬脚又踩上另一个手腕,接着是左脚腕,右脚腕……

骨头粉碎的声音和韩武凄厉的嘶吼让在座的人都发起了抖。张起灵是要把人活生生踩死么?!

“小哥,”吴邪轻轻喊了一声,向着张起灵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别溅上血,脏。”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缓缓走回来,握住他的手站到旁边。

“还活着?”

“嗯。”张起灵盯着地上的人,满身的杀气。

“谢谢小哥。”吴邪小声的对张起灵笑道。

张起灵没应声,脸冷的打了霜一般。

“韩武?”吴邪喊了一句,但回应他的只是呻吟声。

吴邪看着他的样子,又笑了笑,道,“其实你是对的,我根本没有证据。这算不算你赢?”

呻吟声戛然而止,人已经死了。

第十八章  五年前

五年之前,常乐还没有混到可以让解雨臣派他去接吴邪的地步。他是个谨慎的人,做事情也谨小慎微,懂得循序渐进收锋敛芒。这点和他的双胞胎哥哥常欢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常欢人如其名是个欢脱加脱线的人,酷爱下斗。而常乐就是那个善后的人,俗称擦屁股的。

好在一直有常乐在一旁耗尽心血的打点着,加上道上的都知道常欢是个掏金废材,所以一般就带着他小打小闹的也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常欢总觉得自己是没有被挖掘的美玉,终日上蹿下跳的找机会。

也不知道该说他走了狗屎运还是作作作就真的作死了,这一回还真的摸进了吴家小三爷的队伍里。常乐和吴邪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时候吴邪就坐在解家大宅庭院里的千年槐树下和解雨臣下棋。常乐端着茶盘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听见吴邪和解雨臣低声说话。

常乐听见吴邪说,“桃树?几百年都可以成精了,你也是个不怕惹事的。”

解雨臣挑眉,道,“怎么,我就是看这一片绿不顺眼,砍了养上桃花一室留香。”

“倒是衬你。”吴邪落了颗白子,笑道,“满园妃色桃红。”

常乐不敢再听,低着眉眼小心翼翼的放下茶杯。吴邪伸手接过,这双手修剪的整齐指尖圆润却透着病态的苍白,指甲白痕处微微的发青。

这是……常乐皱了皱眉头。

“谢谢。”

常乐恍然回了神,也忘了刚才徐老的打点,直直抬头看过去。看到的就是吴邪淡淡抿着的唇角和一双不能名状的眼睛。

“小三爷的手好看到都能让你失了神?”解雨臣的声音是好听的,但现在只让常乐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低头躬着背,“是小的放肆了。”

解雨臣眼下一厉,吴邪却摆了摆手,淡淡道,“没什么要紧的,花爷恼这槐树呢,你就当一回替死鬼罢了。不过,恰好你来了,你说……”他喝了口茶,问道,“这槐树要不要砍?”

见吴邪替自己解围,常乐本来卸下的一口气又随着他淡淡的一问提到了嗓子眼。

常乐不了解小三爷的脾气秉性,只知道道上提起眼前人都是七分敬三分怕,但是花爷……不开心了可是会杀人的。这么一想,常乐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

“花爷不喜欢,砍了就是。” 常乐很平静的道。

“哦?” 吴邪听着有趣,道,“槐坚表禄。因其品位高绝,镇宅不阿,古时朝廷种三槐九棘,公卿大夫坐于其下,面对三槐者是为三公。”

吴邪用手拖着下巴,抬眸去看常乐的眼睛,“就这么砍了未免可惜。”

常乐的身子弯的更低,“小的没有小三爷这么博学,小的只知道无论有没有这颗树,花爷都是主子。”

“如果宅中生乱呢?” 吴邪笑意已经很深了,接着问,“你要司了它的职?”

“小的哪有千年的道行,小三爷折杀小的了……”常乐冷汗已流了下来。

“那你岂不是害了主子。” 吴邪一声轻笑,满是嘲讽。

常乐狠狠心,眼中锋芒逼现,“小的虽然没有那么高的本事,但是小的会……尽命护之!”

“很好!” 吴邪朗声一笑,便是万里晴空白鹤凌云而贯的清凛。“不过命没了就没有意思了,趁着现在好好学本事吧。”

“小花,这孩子不错。”这一句却是对解雨臣说的。

杀伐奖贬的功夫。

常乐不自觉地抬头去看,也不知是愣在了吴邪满眼的笑意里还是那一句小花。那笑,竟是会发光的。

“你下去吧。” 解雨臣也带了笑意,不过是看着吴邪。

常乐点了点头退下去,连茶盘都忘了收回来。

“你倒是厉害,” 小花两根手指夹着茶杯盖轻轻晃着,阴影在透绿的茶水上明明灭灭,“这小子在我这儿夹着尾巴这么久,你倒是一下就把人逼了出来。”

吴邪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棋盘,落了一子。

“人才难得啊。” 他慢悠悠的说,抬眼看解雨臣,“而且小花……你输了。”

解雨臣这才看了眼棋盘,心里狠狠骂了声娘。

“怎么去了这么久?” 徐叔问道,“出了差错?”

常乐摇摇头,回过神已是冷汗连连,“没,没……”

“吓着了?” 徐叔笑骂,“没出息的东西。也不怪旁人把花爷妖魔化了,自家人都吓成这样。”

“不……是小三爷……”

“小三爷?”徐叔愣了一下,半响说,“那是该怕。” 

徐叔有点走神,“那次有个不长眼的去杀小三爷,被逮到之后死活不说是谁指使的,花爷来了脾气就要上大刑。小三爷倒是没让,他那人见不惯血腥,就一盏茶坐在那人上方,眼神意味不明的望过去。你说邪不邪门,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那人就冷汗直流招了。也不知道是怕什么怕成这个样子。”

徐叔还在较劲脑子地想,常乐却知道他怕的是什么。

花爷是开刃的刀,刀刀见血。小三爷是暗器,淬着毒呢。

大刀明晃晃砍过来是让人害怕,但是你至少知道自己会疼,会流血,甚至会死。但是隐藏在一身可以说单薄的儒雅里的暗器,你就是一条苟延残喘被吓破胆的狗。

还会有比死更吓人的么?有,是恐惧。是会抽丝剥茧一样生生把人逼疯的,恐惧和未知。还有吴邪的眼神。

常乐回想起来都是一阵胆寒,那是一双不计任何后果平静的像深海的眼神。那样脱离红尘般的平静不是因为与惊涛骇浪漩涡暗流隔绝,而是因为它那样深,深到你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接触到表面深幽的海水。你不会知道,下一秒是不是就会被拍碎,尸骨无存。

但是……常乐有点惆怅地想,小三爷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啊。要不怎么说淬着毒呢。

有了这样的前因后果,常乐接到常欢的电话的时候就急疯了。小三爷下斗是不要命的,越诡异越玄乎他越喜欢。常欢不死在里面真是祸害遗千年。

常乐和花爷说了一声就急匆匆的赶过去了,那地方不好找,常乐费了好些心思,到的时候吴邪的队伍都已经出来了。四下找,终于看到坐在一旁正在包扎伤口的常欢,他黑着脸走过去。

“小乐!” 常欢看到来人,开心的冲他挥手。

常乐走到常欢身边,仔细检查发现只有轻伤,简直是奇迹。

他缓了口气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队伍中央有一个姿势十分古怪的人摊在那里。

“常欢被那个畜生推去趟雷,差点没死在里面。三爷动了怒,卸了那人一半的关节。” 给常乐包扎伤口的人淡淡的说,他抬起头,眼睛上部有一个浅浅的伤疤。

“小三爷?” 常乐一愣。

好像是猜出常乐在想什么,刀疤男一边收拾医疗器械一边说,“这种脏活自然不是三爷动手,我卸的。”他收拾好了之后对常乐点了点头,“穷九。”

这位就是在吴邪最开始起势的时候就一直跟在身边的伤疤九,常乐肃了肃神色,说了句,“久仰。” 然后又加了句,“多谢。”

“谢我什么,我都是听三爷吩咐的。” 穷九站起身对常欢说,“十天不要见水。”

常欢用力的点头,待穷九走了之后捉着常乐的胳膊一顿摇,“小乐!小三爷太帅了!我都没看清那机关是什么,小三爷就已经把我顺出来了!回头冲着那个贱男就是一个眼刀!那贱男差点没尿裤子哈哈哈……”

常乐听着他说,最后摸摸他的脑袋,“以后不要给小三爷添乱。”

“唔……”常欢一下子就蔫了,点点头。突然他又兴奋起来,“小三爷看着好年轻啊,他真的有三十了?看着比我都年轻啊!”

常乐一个暴雷锤过去,“常欢你要是再说话,我就把你身上的一半关节也都他妈卸了!”

“小三爷。”常乐恭敬的叫了一声,“常欢给您添麻烦了。”

吴邪笑了一下,“你弟弟?挺有意思的。”

“是我哥哥……”常乐觉得丢不起这个人啊,这个蠢货竟然真的比自己早出生几分钟。

“呵……”吴邪忍俊不禁。

“谢谢小三爷救了常欢。” 常乐对着吴邪就是一个大礼,“以后只要您用得上的,常乐一定万死不辞。”

“三爷,伤口该包扎了。” 穷九拎着小箱子过来,扫了常乐一眼。

常乐发现穷九一直叫吴邪三爷而不是小三爷。

“您受伤了?” 常乐心里直打鼓。

“皮外伤。” 吴邪伸出手让穷九上药,“我只是见不得拿人来趟雷,顺便罢了。倒是你,别总说什么死不死的,忠心报恩也不是用死来表的。”

“是。” 常乐应了一声。

“况且用到你的日子长着呢,你要是想报恩,就活到那个时候。” 吴邪想到了什么,有点出神,”别到时候来找你,你倒成了一推白骨。”

第十九章  隔阂

道上的人为什么怕小三爷?因为吴邪总能刷新大家对恐惧这个词的看法。

空气里一股子的血腥味,座下七个人都僵在椅子上。

吴邪扫了他们一圈,笑着说,“方才说了,这当是送我的一份大礼,既然已经回礼事情便算了了。若有为这份大礼效力的,既往不咎。若有正准备大礼的,却之不恭。我一定会采取最果决的忍让,确保各位的安全。”

在场七位爷立马表态哪能啊!借几个胆子都不能啊!不说刚才哑巴张都快把人踩死了,就说小三爷那几句话就能轻描淡写让韩武死无葬身之地,谁敢造次?

“行了,抬下去厚葬吧。”吴邪淡淡道,“他的家人,不要伤害,重金安抚。还有,韩武杀了的那些人的家里也送点钱过去,我记得有一个手下家里很困难。”

“是,三爷。”

“各位,”吴邪又用手敲了敲账本,“走账吧。”

走完账,吴邪又笑着和底下人寒暄一阵才缓缓走出堂口,进车回家。

一群人嘿嘿的笑着目送吴邪的车开远了看不见了,才都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妈的,小三爷越来越吓人了,刚才吓得我屁都不敢放一个!”旁边的人也都心有余悸,拿出手绢擦着汗。

“要不怎么说十年才出一个吴家小三爷。”

“小三爷也真是心慈,要是韩武摊在我手里,我他妈就抽了他的筋!死了也得鞭尸几天,厚葬个屁!”

 “你说他还搞他妈什么埋伏,连小三爷一点皮毛都没碰到!”

一个人颇为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妈了个巴子的,你敢对小三爷的做法有意见?要不说你他妈的一直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滚你妈的……”

这边骂的热乎,大家似乎都用这种办法驱赶还渗在骨缝里的凉意。

“各位爷。”吴邪一个手下走过来行了一礼,“小三爷发话,韩武的堂口和所有劳什子都交给各位爷了,就当各位爷等了这么长时间的赔礼。”

韩武的堂口,那好东西可是不少,他们又开始嘿嘿的笑。

“小三爷这么客气啊哈哈哈。”

“小三爷就是这么敞快的人!”

道上的人为什么更敬小三爷?奖惩分明留余地,义薄云天真枭雄。

吴邪坐在车上终于缓了一口气,拿眼睛瞄着张起灵,见他还是不理自己。而且车里的气温越来越低了,他都看到穷九脸色都冻得白了几分(穷九:三爷,我那是担心你的伤……),吴邪不太忍心的用手指戳戳张起灵还拽着他的那只手,“小哥,你别往外放寒气了,够冷的。”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放开了吴邪的手,坐在那看着车顶。吴邪看着他冷冷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把嘴闭上了,扭头看着窗外面。伤口隐隐的疼。

小哥,我什么时候连和你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爷是不去医院的,穷九很对吴邪心思的把车开到吴邪家。

吴邪下车扯到伤口就抽了一口冷气,张起灵在后面扶住他慢慢往家门口走。吴邪拿出钥匙,张起灵顺手拿过去开了门之后扶着他坐到沙发上。

终于到自己家了,吴邪松了一口气。不用当小三爷的时候伤口疼的厉害,吴邪笑着轻轻摇摇头。再看到沉默的站在自己身前的闷油瓶,吴邪觉得自己怎么也得先示个好道个歉服个软认个错,要不指望这瓶子先和自己说话就是脑抽。

“小哥……”吴邪笑成眯眯眼,对张起灵道。

张起灵一直看着吴邪,包括他因为伤口痛而汗湿的额头,包括他尽力掩饰疼痛的笑容。张起灵觉得自己忍不了了,于是没等吴邪说完话他就转身上楼进了主卧室。

吴邪有点愣,听着主卧室一阵子骚动然后是脚步声,他看到张起灵面无表情的从楼梯走下来径直走向大门,手里拎着一个包。正是张起灵从青铜门回来的时候拿着的包。

吴邪这下彻底愣了。

“你要走?”吴邪猛地站起来想往前几步,却踉跄了一下扶着沙发把手才没栽下去。

“嗯。”一直沉默的张起灵终于回了吴邪一个字,一个比水还淡的嗯。

“为什么?”吴邪听着这个嗯,怒火腾腾的烧。你为什么要走,你这就要走了?!

张起灵沉默半响,侧过身看着吴邪,“你想要什么理由?”

张起灵我操你大爷的!

吴邪咬紧了牙关才憋住了这一句脏话,“我想要什么理由?我他妈能想要什么理由?你现在关心我想要的了,你他妈早干什么去了?!”

“我在这碍着你,你也不想和我扯。”张起灵还是淡淡的,“这是你亲口说的。”

“那你他妈一开始过来干什么?”只要一碰到张起灵,吴邪的自制力就溃烂的一塌糊涂,刚刚在堂上可以一边流血一边镇定自若的解决一大帮子牛鬼蛇神,现在吴邪连理清自己要说什么都不行。

吴邪觉得委屈,觉得愤怒,觉得自己怎么活得这么憋屈。

“你从青铜门出来爱去哪去哪啊,你来我这干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都不用和我商量一下的,你以为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吴邪是什么人!我就应该天天被你折腾在手心里死去活来的?”

张起灵听到最后一句话,眼神冷了,“吴邪,你为什么知道我没带换洗衣服,为什么回来的一路所有人都愿意谈论吴家小三爷?”

吴邪的脸色白了。

张起灵往前踏了一步,紧紧的盯着吴邪道,“你和解雨臣说要瞒着我,我不逼你。但现在你不要命都不让我管!吴邪,你要做什么?”张起灵声音压抑不住怒意,“你想让我知道什么,你又不想让我知道什么?”

做什么也不要和张起灵吵架,吴邪事后总结了一下。但是他当时被张起灵咄咄逼人的几个问句问的怒火都要烧到天花板了,脱口便道,“是我派人把长白山围起来的,是我派人在你出来的一刻一步不离的跟着你。我要做什么?我不就是怕你从青铜门里出来浑身是伤的倒在那,谁来救你?我不就是怕你又失忆了连自己要去哪都他妈不知道!我不就是……”

我不就是……来带你回家了么。

“我要做什么?张起灵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想做什么,倒是你,你想知道什么,你又不想知道什么?”吴邪冷笑一声,直起身子看张起灵,根本不管这样会不会让伤口恶化,“张起灵,我告诉你你不想知道什么。你不想知道吴邪已经当上小三爷而且一当就当了十年,你不想知道吴邪这十年都做过什么沾了多少血变得有多脏,你不想知道吴邪早就不是当年的天真无邪了!”

吴邪缓了一口气,这十年的不满,这十年的噩梦,这三千六百五十个担惊受怕的日日夜夜,这八万七千六百个没有你的时时刻刻。

张起灵,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有多想你?你知道我是想着你才能活下来的么。

“你这么厉害,当时自作主张替我去守青铜门时,没预料到事情会变到这个地步么?”吴邪说到后来,声音都哽咽了,“你用你的一生,去换我十年的天真无邪。可是我要用什么去守着你的天真无邪,我又能去哪还回你的天真无邪?张起灵,你告诉我。”

求你了。把吴邪还给张起灵。

第二十章  他不懂么

张起灵被吼得愣住了,终于在吴邪眼泪滑下来的时候冲过去把人紧紧的搂在怀里。看着顶天立地的人,颤抖个不停,满目满心的刺痛。

 “对不起,吴邪,对不起。”是深沉到语言不能承载的内疚和心疼,张起灵沉声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吴邪在他怀里,听着他一遍一遍道歉,一遍又一遍。

“那门里的东西……不好…… 吴邪,我舍不得。”张起灵不是个擅长解释的人,看,这么几句都说不好,但是他还是绞尽脑汁的跟吴邪解释。

可以称为爱么,当为他做尽自己根本不会做的事。

“我看不了你受伤都不去医院,可你现在不听我的,”张起灵无神的眼睛里是深深的恐惧,“我再说,你就要拼命。”

他怕了,他从来没有怕过。命悬一线的时候,忘记一切的时候,张起灵都没有怕过。怕有什么用?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可以轻易就怕到发抖。他看到吴邪被人捅了一刀,他看到吴邪稳稳的把刀拨出来,他看到吴邪眼里不计任何后果的平静,他看到吴邪带着伤笑着和他们周旋,每一步都那么稳,稳得让他害怕,怕到要被逼疯了。

吴邪,你知道我有多害怕,有多害怕?你知道我是想着你才能从青铜门里活着出来的么。

“我不知道你在想这些,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错了。”张起灵把头深深埋在吴邪颈窝,声音颤抖着。

吴邪听着张起灵近乎混乱的解释,缓缓的闭上眼睛,在失去意识之前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是你的错,小哥。是我,没用……”

“他留给你是背景,关于爱情,只字不提,害你哭红了眼睛……”

吴邪是耳朵先醒的,房间里有轻柔的音乐声。

“他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他不懂表明,相爱这件事。除了对不起,就只剩叹息……”

吴邪缓缓睁开眼睛,月光从窗户洒到被子上。伤口包扎的很完美,他都觉得没有那么痛了。半掩着的门外面是光。和屋内就好像是,两个世界。

“他不懂你的心为何哭泣,窒息到快要不能呼吸……”

直到张起灵推开门走进来,吴邪才终结陷在只有月光陪伴的黑暗里。橘黄色的灯光打了他一身,很温暖。

“他不懂你的心。”

“吴邪,醒了。”张起灵走过来,手中的托盘里是一碗小米粥,一盘小菜和一小杯药。

“小哥,”吴邪嗓子有点哑,“你没走?”

闷油瓶子听这话,立马低了头小声道,“对不起。”

“嗯,”吴邪伸手去捉张起灵的衣角,“故意吓我。”

张起灵马上伸手握住吴邪伸过来的手,顺势把吴邪扶起来一些,“你睡了一天,吃点东西。”

原来都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吴邪点了点头,张起灵把托盘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捧起粥碗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吴邪张嘴去接,“啧,烫……”

“很烫?”张起灵把勺子递到自己嘴边慢慢的吹着粥,吹了一会儿用嘴唇去试了一下温度才小心翼翼的再递到吴邪嘴边,“不烫了。”

吴邪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不会烫了,”张起灵以为吴邪怕烫,便拿回来抿了一小口,十万个确定可以吃了才又递过来。

吴邪还是直直的看着他,嘴巴不自觉的张开,吃得干净。真好吃。吴邪慢慢把粥咽下去,眼圈红了。

“还烫?不想吃?没胃口?伤口痛?”张起灵见吴邪这个样子就慌了,他猜不准吴邪怎么了。

“没,”吴邪揉了下眼睛,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眼睛都弯起来,“粥好吃。”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伸手摸摸吴邪的头顶,“乖。”

吴邪就一边笑着看张起灵一边张嘴消灭掉张起灵吹凉的粥,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饭吃完了,张起灵把药拿过来喂吴邪吃下,端着插了吸管的水杯放到他嘴旁。

吴邪眼珠子转了一下,偏过头道,“喂。”

小三爷这就是典型的,撒娇。

张起灵愣了一下,喝了一口水凑到吴邪嘴边吻上去。吴邪把眼睛睁的大大的满眼的笑意,张开嘴让张起灵喂。水是温的,小哥的嘴唇微微的凉。舒服死了。

喂完一口,张起灵想起身再喂一口却被吴邪紧紧搂住了脖子,嘴里吴邪的舌头已经伸了进来。张起灵勾出个淡淡的笑,把水杯放下双手捧着吴邪的脸颊像捧着稀世珍宝,他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回吻。

如此温和的一个长吻,在吴邪呼吸有点急促起来的时候张起灵撤出来,“伤还没好,不能剧烈运动。”

滚你的剧烈运动,吴邪红着脸在心里暗骂,老子还是有力气接个吻的。吴邪这边脸红,张起灵那边坐着看着他,目光可以用灼灼来形容。

这闷油瓶子怎么了?吴邪莫名其妙的看着张起灵,这期待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

“还好吧?”张起灵虽说还是那么淡淡的一问,但是吴邪还是听出了语气里有点按耐不住的小激动。

若是你任何一点微乎其微的小心思我都能发现,能不能证明我和你的联系呢?

“啊?”吴邪有点懵,什么还好?

张起灵看了他一会儿,有点失落的垂下目光,不说话了。

“小哥?”吴邪心想你这委屈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你这个闷油瓶子别沉默啊你要憋死我啊。

张起灵又犹豫了一会儿,闷声道,“这是我第一次照顾人。”

哈?!所以呢,我应该表现出感动?我感动了啊,我他妈都要哭了。吴邪看着闷油瓶像受气的小媳妇儿似得坐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开窍了!

“小哥,你照顾的很好!特别好!”吴邪一字一句大声的说。闷油瓶你不是想要这个吧?你不是吧?

“嗯。”张起灵抬头看着吴邪,笑了。

吴邪觉得世界真他妈奇幻啊,他总有一天被这个闷油瓶子玩死。不过……

“你第一次照顾人真的很到位啊。”吴邪不是不奇怪。

“黑瞎子告诉我的。”张起灵淡淡的说。

“啊?”

“他这么照顾解雨臣。”

“哦……”吴邪了然了,“歌也是你放的?”

“解雨臣让放的,”张起灵说,“说你喜欢。”

吴邪扶额,这歌词听着都内伤,喜欢个屁。小花咱能不这么犀利么。

“不喜欢,小哥你去关了。”

张起灵起身把音乐关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吴邪看他往回走,笑道,“黑瞎子还教你什么了?”

张起灵顿了顿,“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什么事还得等身体好了?吴邪好奇的一塌糊涂。这份好奇心能支撑他从云顶天宫一路追着张起灵追到张家古楼,用一句话形容就是不作不会死。

第二十一章  情动

“到底和你说什么了?”黑瞎子那么不着调的人,可别把闷油瓶子教坏了。

张起灵坐回吴邪身边比刚才近了很多的位置,对着吴邪摇摇头就是不说。吴邪这个气,眼珠子一转就捂着伤口哼哼。

“吴邪?”张起灵赶忙扶着吴邪,紧张的看着他。

吴邪委委屈屈的说,“疼……”

张起灵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吴邪继续用你欺负我的小眼神看着张起灵,“我疼死了,你还气我。”

“我没……”张起灵小声道,但看到吴邪一脸就是你就是你的表情很没出息改口了,“嗯,我不好。”

“那你说,黑瞎子教你什么了?”吴邪彻头彻尾的就是个小奸商。

张起灵很不容易的为难起来,半响道,“等你身体好的……”

“我身体好得不得了,”就那么个小伤,吴邪跟张起灵墨迹,“说啊。”

“你真想知道?”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有点无奈。

“嗯!”吴邪看阴谋要得逞了,给张起灵一个甜的不行的笑容,“告诉我嘛,起灵……”

这一声拖着长音的起灵把张起灵的眼神都叫暗了,他欺身上去一下子就堵住吴邪的嘴,撬开牙关长驱而入一阵肆虐。

这一次可没有刚才的温和,吴邪被张起灵逼得仰着头感受着他灵活有力的舌头慢慢舔过自己的上颚和牙床,找到自己的舌头就是一顿吮吸。张起灵吮吸的力气太大了,吴邪甚至觉得舌根酸疼的不行。

因为舌头在对方的嘴里所以吴邪连嘴都闭不上,唾液从侧面滑下来滴到洁白的被子上。吮吸了一会儿,张起灵放开吴邪。两个人分开的嘴巴连着一条长长的奢靡的线,看得人心惊肉跳。

“小,小哥?”吴邪刚想说点什么不让自己这么脸红心跳,张起灵已经把吴邪放倒整个人压上来虚趴到他身上。

没等吴邪说什么,张起灵又精准快速的堵住他的嘴,这次吻的吴邪差点没背过气去。舌头交缠的声音炸在吴邪耳边,但缺氧和张起灵带来的刺激却让他眼神都迷离了,连张起灵的手什么时候伸进自己衣服里一路摸到上面都没发觉。

“吴邪……”张起灵放开吴邪的嘴巴,凑到耳边低低的喊他的名字,伸出舌头轻轻的舔吴邪红的透明的耳廓。黏湿的感觉让吴邪一阵阵的颤栗,这闷油瓶子的舌头怎么能这么烫……

张起灵舔了一会儿,张嘴咬了吴邪的耳垂一口。吴邪浑身一颤,又麻又痒的感觉让思维都顿住了,他只是习惯性的去叫张起灵,“小哥。”

“我在。”张起灵跨坐在吴邪身上,声音不似平常清亮。

吴邪去寻张起灵的眼睛,结果看到他十分利落的把衣服脱了,一身嚣张的麒麟纹身张牙舞爪的浮出来。那气势配着张起灵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是两个字——情色。

看得吴邪喉咙痒得不行。但是……要是现在让他上,自己不得废了?!

“小,小哥……”吴邪看他这架势,吞口口水道,“我还有伤呢,你,你可不能乱来……”

张起灵俯下身,手臂撑在吴邪脑袋两侧,笑着道,“刚才是你说自己身体好得不得了。”

这是吴邪第一次见到张起灵笑得咧开了嘴,他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吴邪,黑瞎子说,”张起灵把嘴凑到吴邪的锁骨上,轻轻的咬,“爱除了可以用说的,还可以用做的。”

吴邪一僵,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张起灵嘴里冒出来的。

“我本来想等你身子好了,”张起灵这个笑容不光持续了很久,而且越发有深意,“是你非要知道黑瞎子说了什么,吴邪,你勾引我。”

张起灵的手一路蔓延到吴邪的腰际,“吴邪,我忍不了了。”

第二十二章  情至

“吴邪,我忍不了了。”张起灵在吴邪耳边低低地说,声音哑的很。

他伸出舌头打横舔了一趟儿吴邪的锁骨然后专心致志的啃咬吴邪白的不行的脖子,那里马上变红留变紫,留下斑斑点点的印记。吴邪伸手去抵张起灵的前胸,却因碰到他赤裸的身体连话都说不稳了,“小,小哥……”

这闷油瓶子怎么这么烫!

“嗯……?”张起灵半晌儿才回了一声。

他用一只手把吴邪的两只手禁锢在脑袋上面,另一只手早就灵活的解开了吴邪睡衣的扣子。睡衣大大敞开,张起灵眼底是一片瓷白看着就滑腻温软的肌肤,上面两个因为暴露在空气中有点冷的乳首微微颤着。

张起灵伸出指尖轻轻摸了一下吴邪右边的乳尖,就感受到身下人不自觉的一颤。他用食指和中指揉了一揉,就感到乳首在自己手下变挺变硬。

“小哥,别,别这样……”吴邪想往后缩躲开张起灵的手,但背后紧贴着床,上面是紧压在自己身上的张起灵,往哪逃?

张起灵见吴邪往后缩,两个手指夹起吴邪硬的很的乳首用力捏了一下,然后他很满意的看到吴邪‘唔’了一声之后立刻咬上了嘴唇。

“张起灵你他妈玩够了没有!”吴邪恨恨的瞪着张起灵,从紧咬的牙缝里好不容易蹦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嗯……”但是好景不长。

张起灵俯下身张嘴含住他左边还没立起来的乳首,用舌尖用力扫过乳晕像吃糖一样对可怜兮兮的乳首又舔又咬还不时地用牙齿叼着往外一拉。

吴邪觉得自己就好像被一波一波不致死却折磨死人的电流不断击打着。右边的乳首还落在张起灵手里承受极尽挑逗之事,左边的却被他用力的吮吸。吴邪只觉得麻痒夹杂着疼痛,这种从来没体会过得感觉让他只剩下紧咬牙关,面色薄红越来越盛的份了。

终于,张起灵把已经红肿的小可怜吐了出来。两个闪着水光的红艳乳首更衬着吴邪白皙似玉的身子,看着就让人想……暴虐。

“小哥,”吴邪在张起灵停下来的间隙喊他,带着小委屈和被刺激的气息不稳,“疼……”

吴邪拿无辜的小眼神瞄着张起灵,嘴巴抿起来往下拉,一副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我的样子。他本来以为张起灵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再听到自己说疼,能放过自己,但谁知道什么地方刺激到了身上的闷货,张起灵按着自己的手就是一紧,欺身上前就是昏天暗地的一记深吻,舌头奋力搅拌着发出啧啧水声,情色的不行。

他本来就是刚被刀子捅完的人,虽说不严重但是也流了不少血,加上先对付那帮王八蛋后来又被张起灵一气,哪里受得了现在这样的亲法。而且张起灵俯下身来紧紧压在自己身上,两个人毫无阻碍的肌肤相亲,这感觉让吴邪也瞬间着火了,看着张起灵的眼睛迷离的不行。

张起灵蓄着力道的舔吻一路下滑,来到吴邪的腰际张嘴就是一口,激的吴邪腰狠狠的往上一弹,嘴里就要泻出声音。

吴邪腰很敏感,张起灵默默的记在心里。趁着吴邪完全放松防线的时候,张起灵果断的扒下他的睡裤,看了一眼然后道,“吴邪,你硬了。”

“滚你妈的!”吴邪被这句话拉回点神智,张嘴就骂,“你几个意思?”

他用不再受张起灵禁锢的手把上半身微微撑起来一点,皱着眉去看张起灵,一看就是一呆。张起灵正好在扒自己的内裤,早就硬挺的阴茎没了禁锢一下子就跳到张起灵手上。

看着只有上半身裸着下半身还穿着外裤贼整齐的张起灵,再看全身被扒的精光就剩上面一层夏天薄薄的睡衣还大敞四开的,自己的东西还在张起灵手上。吴邪就想死。

而且你看什么看啊,你没有啊,有什么好看的啊你看得这么认真。

“张起灵,我,我他妈还有伤呢啊,”吴邪快哭了。

张起灵本来挺认真研究手上的东西,看着那东西在自己的注视下立得更直,“你不想要?”他一脸认真,像是证明自己没说谎还晃了晃吴邪的东西,“都硬成这样了。”

这可要了命了,吴邪咬着牙冲他嚷嚷,“不想要。你他妈,赶紧给老子停,停下来……”

“停?”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你还真是天真无邪。”

哄……吴邪脑子里就是张起灵笑得的样子加上刚才那句话。你他妈才天真无邪!你全家都天真无邪!

张起灵笑着把吴邪涨大的东西含到嘴里。

“小哥!”吴邪一激灵,身子猛地一颤叫着张起灵,“别,别这样……脏!”

张起灵看吴邪这反应,眼里笑意更深了。他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要领,只是费尽心思把吴邪吞的更深一些,把嘴巴包得更紧一些。等把吴邪的硬挺都吞进去了,张起灵喉咙一用力猛地吸了他一下。

“啊!……啊哈……”吴邪紧咬的牙关终于泻出了声,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单。

张起灵把吴邪吐出来一些好让舌头可以动得灵活,他用舌头由下而上舔着吴邪的茎体然后在头部用力的打着转儿,舌头没空爱抚的地方就用手上下套弄着,由此反复几次已是将吴邪逼的叫出了声。

操!这么甜腻淫荡的声音真他妈是我发出来的?!吴邪身心都快崩溃了……他抬起手臂抵着嘴,狠狠的咬下去。

“吴邪,别咬。”张起灵把吴邪的手臂拉下来,“叫出声来,我想听。”

“你滚啊……”吴邪骂的声音都抖,一点气势都没有了,相反还有点勾引的嫌疑。

看,小三爷,你骂的小哥眼睛都红了。

张起灵不再采取柔和态度,果断的又把吴邪硬的不行的东西含到嘴里就开始上下撸动,他含的那么深那么紧,动作还能越来越快。手臂被他拉着,牙关也咬不住。吴邪控制不住自己呻吟的声音,随着张起灵的动作叫得自己都面红耳赤。张起灵听他叫,动得更像不要命似得。

“好了,好了!”吴邪叫着,“小哥,可以了!”

吴邪还没迷失到可以接受自己射在张起灵嘴里,这光景只是在脑子里闪了一下吴邪就觉得自己立马就要射了。张起灵把吴邪滚烫的东西吐出来,伸手按住了他阴茎上的小口。

“小,小哥!”本来就要射出来的时候被张起灵这么一搞,吴邪都要疯了,断断续续的开口,“你,你干,干什么啊……”

“吴邪,以后受了伤要去医院。”张起灵声音也有些不稳,和他平时四稳八平相比来说。

我操!张起灵你竟然在这等着呢!!!

小三爷的名号也不是白叫出来的,吴邪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嘴却闭得贼紧,扭过头看都不看张起灵一眼。张起灵看他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儿,堵着口的左手不动,右手抚上吴邪涨的生疼的东西快速的上下动了两下。这下逼的吴邪眼角都红了。

“吴邪,答应我。”张起灵俯身逼过去,舔了一下吴邪湿润的眼角。

“……嗯……”吴邪哽咽的应了一声,“松,松开……”

“也不能逞强。”张起灵没打算放过他。他紧紧盯着吴邪的眼睛,这架势就是说,你不同意就憋着吧。

“……知道了……”吴邪哭声都大了些,心里委屈的不行。

张起灵看着吴邪眼睛红红的透着委屈,嘴巴气苦的往下撇的样子,心里的阴暗面就起了,眼睛里早就是沉沉的一片黑。

想让你舒服,也想让你委屈。想让你笑,也想让你疼。想让你高潮,也想让你哭。

想让你,浑身都是我的痕迹,满心都是我的样子。

让你,记住我,永远离不开我。

“乖。”张起灵吻了一下吴邪的脸颊,把手松开了。吴邪腰部颤动了一下,终于射了出来。很完满的射在压着他的张起灵身上,吴邪只顾着高潮了也没顾得上这些,当然张起灵是不在意的。

张起灵帮吴邪把眼泪擦了,在旁边躺下伸手揽着吴邪的肩膀。

吴邪平复了一会儿,高潮过后理智啊自尊啊骨气啊就都回来了。他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这闷油瓶子怎么能这么对自己?!吴邪就想转个身不见这个混蛋,但是他一动,张起灵的手就一紧,“别动,你的伤。”

现在你倒关心老子的伤了!!

但是伤口还真是火烧的疼啊,虽说没啥大动作,但那么大个口子也是连身体颤动一下都承受不了的。但是……

“小哥,你……”吴邪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没事?”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半响开口,“没事,睡吧。”

没事个屁!我都听出你气息乱的要死!还装!这个时候你还跟小爷我玩云淡风轻,怎么不憋死你呢!

吴邪伸手就往张起灵身下探。张起灵马上半路就拦下他的手,“吴邪,别闹。”

“怎么的,就许你碰我,不能我碰你?”吴邪粗声粗气地道,“拿开你的爪子,老子要摸你。”

第二十三章  我爱你

吴邪嫌弃的挣开张起灵的手,直直的摸上之后斜眼瞟了张起灵一眼,道,“张起灵,你可真能忍啊。”

都硬得跟铁似得了,还跟小爷说要睡觉!张起灵你怎么想的啊?万奴王算什么?你他妈才是世界上最奇妙的生物啊。

“我怕你伤口疼。”张起灵哑着喉咙道。

吴邪一顿,觉得有点心疼了。他伸手去解张起灵裤子的拉链,吸了吸鼻子,“那能疼哪去,你就这么忍着……”

张起灵很放松的躺在那,伸手拂了下吴邪的刘海儿,“没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自己解决?吴邪手一顿,下一秒就猛地把张起灵的外裤连同小鸡内裤一起往下拽,嘴里狠狠道,“你他妈有我了还自己解决个屁!”

张起灵还是那个姿势看着吴邪,觉得吴邪现在粗话说的有点多啊。所以说闷爷就是闷爷,命根子都被人拿出来了还能在这淡定的想吴邪爆粗口的事。

其实吧,吴邪还是有私心的。你看,哪有人愿意做身下的那个?吴邪心想你这削瘦的小身板,身子还跟女人一样软的闷货,不就仗着身手比我好,气势比我足再加上一身假模假式的麒麟纹身么。老子还比你高一厘米呢,不见得比你小。

这种‘谁压谁还不一定呢’的想法在吴邪终于握上张起灵勃起的玩意儿的时候……狠狠的被打击了一下。

吴邪不太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抬头看看张起灵,再看一眼,再抬头看看张起灵。

满眼的自尊心受创。他甩开手把头扭到一边,静静的说,“你自己解决吧,我要睡觉了。”

张起灵捉住吴邪逃走的手,“有你在,你帮我。”说着就牵引着吴邪再握上来。

“张起灵你在墓里开挂我不跟你计较,你这种事你也开挂你有意思嘛!你说,你有意思嘛!”吴邪这个气。

“开挂是什么?”张起灵撑着一张又恢复面无表情的小脸问。

吴邪看他这个样子更气,心说行,老子今晚就逼出你七十二个颜表情。下定主意后手就动作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张起灵的脸看。张起灵看他虎视眈眈的眼神就笑了,索性闭了眼睛一副你看吧随你看的样子。

吴邪气结,虽说是第一次给别人弄,但都是男人左右也知道怎么能更舒服,他就特别特别卖力的给张起灵弄。终于吴邪发现闷油瓶子的气息重了起来,自己的胳膊也被他紧紧抓在手里。他得意的加快手里的节奏,凑过去仔细盯着张起灵的脸。

他刚一凑过去,张起灵就微微睁开了点眼睛,一道寒光像是从长长的睫毛里流出来的。吴邪看到的是张起灵一直沉寂的像暗夜一样的眼眸突然倒映着巨大的篝火,欲念没有让他的眼神迷离开来,反而更透彻更明亮更干净。

它撞进吴邪的眼睛里,撞进吴邪的心里,能生生的撞出一个坑来,让吴邪的心脏腾的一下烧起来,火一样的疼。

张起灵扳着吴邪的肩膀半压在吴邪身上,把头埋在吴邪的脖颈里。吴邪能感到他的气息一点点烫着自己,就像他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的擦身而过就烙在自己心里一样。

吴邪听着他从还算有节奏的喘息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到最后狠狠的咬上自己的肩膀,射在自己手里,还是一片滚烫。

“小哥……”吴邪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他紧紧搂着身上的张起灵,他想说小哥我为什么这么心疼,为什么这么心疼。他想说小哥其实你可以有这么生动的燃烧着的眼神,你可以有这么快乐的时候,你可以有,你有资格有。他想说小哥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我有,你要什么我都给。

他想说,小哥,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么?张起灵,我爱你,我爱你……小哥,小哥……我爱你。

“我爱你。”

吴邪愣住了。

张起灵在吴邪耳边低声说,“我爱你,吴邪。”

吴邪愣愣的,眼泪无声的滑下来。

“以后,你要守着的东西我替你守,你不用去找天真无邪。”张起灵撑起身子吻上吴邪流泪的眼睛,“我不要天真无邪,我就要你。”

我爱你。

第二十四章  夏日雪

从北京回来第三天,堂堂夏天的杭州竟然下了雪。

吴邪将这归结为老天感动于吴家这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十年后,终于等到了闷油瓶的告白。

等张起灵把窗帘打开了一点,吴邪看到满天飘着的雪花就愣住了,之后一种名为恋爱中的人都喜欢折腾的病就找上了吴邪。

吴邪伸手拉拉看着外面的张起灵,“小哥,我们出去看看!”

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吴邪,表情很是严肃。吴邪知道那意思就是,小样昨天晚上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你再给我带着伤整幺蛾子试试?

“小哥,就是走走,”吴邪勇于抵抗强权,其实是他眼里激动的火花都要蹦出来了,“我会小心的,我发誓!”

见张起灵一点不为所动,吴邪便升级了手段。用胖子的话就是,吴邪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撒泼呢?!

但是闷爷就是闷爷,看吴邪这样也就是认真的说,“吴邪,你知道我不可能让你下床的。”

这个‘你知道’和‘不可能’让吴邪噎了一口血。

“这点小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吴邪为了证明这句话的可靠性,撩起衣角给张起灵看伤口。张起灵被磨得没办法,无奈的叹了口气,装成很认真的样子去看吴邪的伤口。

吴邪觉得张起灵那时候的小眼神绝对带着讽刺,就像说你吹呢?你以为你是我呢?但是一看,张起灵就愣住了。他伸手仔细检查了一下刀口,顿了好久,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吴邪。

“可以出去不?”吴邪很是焦急。大夏天的下雪,谁知道是不是一会儿就没了,错过了多可惜。

张起灵看了吴邪半天,最后嗯了一声。吴邪看他松了口立马翻腾着就要下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是一会儿这闷油瓶子反悔了怎么办?出尔反尔这件事闷爷以前玩的可是一个漂亮。

“先换药。”张起灵伸手拦住吴邪,声音听不出情绪。

吴邪点头点的跟捣米似得配合张起灵换药,嘴里也没闲着,“小哥,一会儿想去哪逛逛?”

“都好。”张起灵淡淡道。

“说起来你也没好好在杭州转过,今天我就给你当一天导游,我们好好玩玩怎么样?”吴邪嘚嘚瑟瑟,张起灵你可到我的地盘了哈哈哈。

“不能走太远,太久。”张起灵头都没抬。

吴邪无语了一下,嘀咕张起灵你知道你这叫保护过度么?但脸上却是挂了笑。

“那我们去哪?”吴邪从善如流,低声问。

“都好。”张起灵还是这句话,只是加了一句,“和你去哪,都好。”

吴邪心头一热,心说这闷油瓶子自从告白之后嘴很甜啊!

殊不知这只是闷爷内心的想法而已。闷爷一直都这么直白,无论是把吴邪气个够呛还是感动的直哭。其实闷爷,您这是病啊,得治啊。

“附近的话除了西湖还真没什么可逛的,”吴邪想了想,哎,自己都活了三十多年了连约会经验也没有过,现在连个去的地方也想不出来。哎?我说了是要和这闷油瓶子去约会么?我说了么?我没有,一定不是!我不过是看下雪新奇想出门活动下筋骨!

才不是约会呢!好吧,天真的心理活动一直很活跃。

“家里的盐没有了。”张起灵在吴邪还天马行空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吴邪愣了一下,“那我们去超市?”

张起灵换完了药,给吴邪穿衣服,“嗯。”

于是在这么个很难得的浪漫天气,吴邪就被张起灵拉着逛超市去了。他倒是没什么大意见,和这瓶子一块,哪都是好的。

这是吴邪第一次和张起灵并肩走在一起时周围不是墓道,不用担心下一秒会不会有机关,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挂了,或者这个闷油瓶子什么时候又失踪了。吴邪也不用担心有冷枪打过来,还要带上小三爷的笑去应付。

这一次,就是安安静静的逛逛超市,再寻常不过的生活却让吴邪有点小激动。

说到底,他和张起灵到底是活得有多不寻常……吴邪看着被一堆瓜果蔬菜和普通人包围着的,推着购物车面无表情的走在自己身边的闷油瓶,看着研究那一堆苹果像研究奇门遁甲的小哥,看着把苹果放到车里然后回过头来找自己的张起灵。他快步走过去对他来个极其灿烂的笑脸,和张起灵一起推着车去称重量,觉得我操自己的生活真的可以这么温馨么?

“小哥,你想吃什么口味的?”路过零食区,吴邪指着一大推花花绿绿包装的薯片问张起灵,他倒是从来没见过这闷油瓶子吃这种东西。

“不用。”果然,张起灵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

“那我们吃一样的?”吴邪拿了两包放到车里。

张起灵瞥了一眼,伸手把薯片放了回去然后又拿了两包别的味的扔进车里。吴邪看一眼被从变态辣换到黄瓜味的薯片,偷偷瞄了一眼一本正经的闷油瓶,笑了。

两个人就溜溜达达的逛,基本上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完了。路过生活区的时候张起灵面不改色的扔进去一堆计生产品,吴邪的脸都要滴血了。

收银员是个很年轻的姑娘,看着木着一张脸的闷油瓶就是一个害羞的笑,没办法,自家瓶子太惹眼。吴邪简直见怪不怪还有些小得意。不过当收银小姐扫那一大推少儿不宜的产品的时候,吴邪遁走了,就剩闷油瓶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

“吴邪,钱。”张起灵在后面叫住想溜走的吴邪。

娘的,怎么就忘了他从来不带钱的习惯。吴邪硬着脸皮往回走,迅速掏出钱结账。

收银小姐的眼神扫过张起灵,再扫过吴邪,最后很是奇怪的笑了。

你想啊,你家一个男的来买安全套还需要另一个男的陪着啊,他女朋友真的没发现点什么么?不过这一对颜值真是高啊,一冷一热好配啊。呀呀呀,好萌!

妹子,你一定不知道你说出了一百万人的心声,干得漂亮。

第二十五章  请你幸福

当吴邪终于顶着大家暧昧的眼神冲出超市的时候,外面的雪更大了,没有一点风倒是下得安静。

东西其实没买多少,顶多装了一个大袋子还有点空余看着也不沉。张起灵左手拿着袋子,右手拉着吴邪的手怕他滑倒了。两个人又溜溜达达的来到西湖边上,沿着西湖慢慢走。

大片的雪花还没落到西湖水面上就消失不见了,所以落在人身上倒是不舍地停留了一会儿。西湖人很多,在一块嘻嘻哈哈拍照的学生党,穿的很时髦的成帮结伙的女孩子们在旁边打闹,牵着手的老夫老妻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静然边走边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带着兴奋的小孩出来散步的一家人。

吴邪看着他们,觉得开心的不得了。他扭头看张起灵,就见张起灵脸上也不再是冰封一样的表情,眼中虽说也不是怎么温和但毕竟没有那么空无一物了。

吴邪就更开心。

张起灵很快就接收到吴邪的视线,转头看过去便是吴邪带着满满欢喜的眯起来的眼睛,雪花落在他直挺的鼻子上,很快就化了只剩下一点点的水渍。他屈起右手中指的骨节轻轻刮了刮吴邪的鼻子,看着吴邪的样子就勾出一个笑。

雪花围着他安静的打着漩,想落下来又怕惊扰他眼底的平和与唇角的笑意。就像知道他之前一直生活在腥风血雨,雪花转了好半天都不舍得落在他极少见翘起的唇角。

怜惜他,心疼他,怕他冷。怕那唇角脆弱单薄的不行的弧度被一冻就掉了。

这一刻,他没有险恶的墓道要孤身一人去探查,他没有永远忘记的过去要去追寻,他没有轮回着的噩梦一样的命运要去抗争,他没有张家族长的责任要去承担,他没有鲜血淋漓的路不得不走完。

他只是很简单的挂掉吴邪鼻子上的一点点雪花的痕迹,他只想做这件事情。其实张起灵很简单,再简单不过了。他只是希望吴邪一生静好,并竭尽全力去实现这个心愿。所以有的时候他会不记得自己也是一个人,也会痛也会伤也会死。他愿意用尽所有去换吴邪此刻的样子,这是他早就坚定的事情,所以张起灵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承受。

张起灵看着吴邪笑,笑得那么轻松,那么温和。

“砰”,兴奋的小朋友疯跑着撞到张起灵腿上。感觉遇到了障碍物,一两岁的孩子抱着张起灵的小腿抬头看人,张起灵低头看他。吴邪看这场面就有点头疼,别一会儿把小孩吓哭了,这孩子爸妈可往这面跑呢,闷油瓶你可给我hold住啊。但是那小孩盯着张起灵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不知愣是看出了什么,给了张起灵一个大大的笑脸,乐得呵呵的。

“哎呀,对不起啊,这孩子乱跑。”孩子的妈跑过来很抱歉的说,伸手要把小孩抱走。谁知道这孩子小手死死的抓着张起灵的裤腿不放,就是看着他乐。

吴邪倒是在旁边看的很有趣。张起灵想了一下,从袋子里翻出了吴邪买的软糖,蹲下来给小孩。

小孩抓了糖,笑得更甜了,伸出小手跌跌撞撞的就往张起灵身上扑。张起灵把他接个正着,抱着的时候那小孩就凑嘴上去,“啵”一声那个清脆。

“哎呦,看这孩子。”孩子他爸笑着把孩子抱起来,“看着哥哥好看,喜欢哥哥啊。”又对张起灵说,“我家孩子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看到好看的,就非得凑上去亲近一下,您别介意啊。”

张起灵被亲的时候愣了一下,也没起身,两个眼睛黑幽幽的看着那个还冲他招手的小孩子,“抱!”小孩奶声奶气的说。

张起灵彻底华丽丽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最终扭头看了眼吴邪。吴邪内心狂笑,你这个闷油瓶子也有应付不来要求助小爷的时候,爽!

他笑够了,走上前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小家伙真可爱!”干的漂亮!

吴邪笑了张起灵一路,最后张起灵开门的时候淡淡看了他一眼,吴邪才捂着嘴收敛了一些。他在玄关换完鞋,蹲下来给吴邪解鞋带。闷爷觉得有伤口就不要弯腰了……闷爷玩的很开心……

“喂。”

张起灵接着鞋带呢,听到吴邪在头顶上轻轻喊了一声就习惯性抬头,正好被已经低下头的吴邪擒个正着。

“啵”的一声更是清脆。

张起灵看吴邪如无其事的溜溜达达的往屋子走,伸手刮了一下刚刚被吴邪亲过的地方。吴邪的嘴唇比小孩子的凉一点,他心里这么寻思着拿起在超市买的东西就进厨房了。

家里有一节沙发正好对着对着厨房的门,吴邪就趴在上面一边吃着剩下一包软糖一边看张起灵在厨房里忙活。

“小哥,你怎么会做饭的?”吴邪目光灼灼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一直都会。”张起灵分着排骨,淡淡回一句。

也对,吴邪想,要不然他这么多年不饿死了。但是固然合理,吴邪仍不太能接受这个本应该生活九级伤残的闷油瓶子把菜刀用的像黑金古刀那么顺。

啧,简直生下来就是为了拉仇恨的。吴邪在张起灵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

就是齐家欢乐的时候,吴邪的手机震了起来。他看都没看一眼就接了,眼睛还是盯着厨房里已经开始择菜的闷油瓶。

“三爷。”

“说。”

三爷心情很好,穷九确认了。

“是小七的事,”穷九心想你果然忘了,“留了两天了。”

“啊……”吴邪这才想起来还有那孩子的事没处理,“人呢?”

“关着,现在在我身边。”

“问出什么了?”吴邪淡淡的说,眼睛跟着走到冰箱拿东西的闷油瓶乱转。

“韩武抓了小七的爸妈,威胁他。”穷九顿了一下,“不过他去接您的时候,爸妈就已经被韩武杀了。”

吴邪沉默了一下,眼睛转回来翻个身盯着天花板,“电话给小七。”

“是,三爷。”

吴邪这边传来一点杂音,不一会儿一个抽泣着颤抖的声音隔着手机传过来,“……三爷……”

吴邪笑了一下,问,“怎么,被欺负了?”

“…没…”听吴邪这么问,小孩哭的更狠了,涕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我,我,我对不,不起您……”

吴邪轻笑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去,小孩在那边哇哇哭。

“好了,不是被威胁了么。”吴邪淡淡的说,“不怪你。”

小孩就是哭,道歉的话都听不清楚了。

吴邪微微叹了口气,“一开始以为道上的人把你当成我干儿子那些债主不敢找你,现在看来倒是给你惹了麻烦。”

“不是!”小七听吴邪这么说,心里着急,“要不是,不是三爷,我一家早就,早就被债主逼死了!三爷,三爷帮我爸爸戒毒,还让我上学,三爷,三爷……”小孩又哭了,“我对不起您!”小七有个毛病,一哭就停不下来。

吴邪无奈的揉揉眉头,“行了,不怪你。不过我身边你肯定不能留了,不能坏了规矩。我让穷九把你送到滴水楼,以后你就跟着亭公子。”

“三爷!不要送我走!”小七大喊大叫的声音整个屋子都能听到了,“三爷!我什么惩罚都可以接受,你打残我杀了我都行,三爷你别送我走……我不去飞爷那,三爷你别送我走!”

吴邪揉了揉被震的不行的耳朵,“这事就这么定了,到了之后好好学本事。”说完不顾那边还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就挂了电话。

“三爷,三爷!”小七冲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穷九看着他,揉了揉太阳穴。因为是外放,三爷说的话他已经听到了。

“行了,走吧。”穷九上前拉他。

“我不走!”小七躲开穷九的手,“我不走!”

“然后再捅三爷一刀?”穷九面无表情的问。

小七一怔,不挣扎了,就是整个人呆在那簌簌的掉眼泪。

“没出息。”穷九骂了他一句,“三爷那意思还不明白么?他担心你的安危才不把你放在身边的。而且是送你去亭台玉公子那,不是飞爷。想明白了就别再撒泼给三爷添麻烦。”

小七愣愣的看着他,半响伸手擦了眼泪。穷九看他不哭了,语气也缓和了。

小七是少数和穷九一样在三爷起势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的,这一小撮人不认识什么原来的三爷,他们的命里就只有一个三爷,就是吴邪。

“行了,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三爷就好好学本事。等着三爷用到你的一天。”

小七听穷九这么说,点点头,在去往滴水楼的路上已经眼神坚定毫无泪痕。

吴邪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然后翻过身又去看张起灵。张起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吴邪看着他,突然说,“小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其实……”

“我明白。”张起灵打断他,淡淡的说,“别趴着,压伤口。”说完就闷着一张脸又去忙了。

就为了说这个?吴邪愣了一下,然后他利落的跳下了沙发快步走到厨房,“做什么呢,这么香。”

笑容一派无邪。

第二十六章  痛心

排骨汤很香很清淡,米饭很软很美腻。

吴邪吃得伤口都要撑开了,连连对张起灵竖大拇指。经过上一役,吴邪觉得自己总夸夸这闷骚瓶子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吃完饭,张起灵很自然的收拾桌子去洗碗。吴邪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看,一张笑脸就没变过。后来在张起灵第N次回身差点撞上吴邪的时候,闷爷无奈了,停下来看着吴邪。

“小哥,你忙你的。我,我就看看。”吴邪嘿嘿嘿笑。

张起灵看着他不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吴邪举手做投降状,“你这眼神不就是说我碍着你干活了嘛哈哈哈。”

张起灵默了一下,点点头。

吴邪看他点头就咳了一下,半谄媚的说,“小哥,吃完饭干什么?”

张起灵回身刷碗,“你想干什么?”

“我之前借了好多碟,你和我一块看?”吴邪直觉张起灵不是个愿意看电影的人,但是老子想看,你这闷油瓶子敢不陪着?

“嗯。”张起灵淡淡应了一声。

“那我去找一下。”吴邪一溜烟就没影了。

张起灵终于可以专心洗完最后一个碗。

其实闷爷你为了让吴邪不烦你,就是现在吴邪说要去照婚纱照你也会去的吧……

等张起灵收拾完洗了手走到主卧室,吴邪已经把一切准备好了捧着两袋薯片坐在床上跟张起灵招手,那样子实在像个招财猫。

张起灵坐到吴邪旁边,张嘴接了他喂的薯片边嚼边盯着屏幕。他看的很认真,或者说吴邪没见过看《大话西游》跟看墓道壁画一样的人。吴邪看着他就好笑,一部剧下来他看屏幕的时候少,盯着张起灵乐得时候倒是多了去了。

结尾的时候,他就靠在张起灵肩膀上睡过去了。张起灵缓缓的让吴邪躺在枕头上,给他盖好被子。他看了一会儿吴邪安安静静睡着的样子,起身拿着吴邪的手机走到面外,轻轻关上了门。

他翻着吴邪的通讯录,看到那个名字手顿了一下就拨过去。

几声忙音后是一个有点慵懒但是透着冷戾的声音,“喂,吴邪?”

张起灵没说话。

那边等了一会儿,突然短促的笑了一声,“张起灵?你拿吴邪电话找我干什么。”

“吴邪到底怎么了。”张起灵开门见山问的直接。

电话对面停顿了一下,继而懒懒的开口,“吴邪的事你问他去,我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半个刀身的伤,两个晚上便几乎痊愈。早上瞳孔痛得扩大,晚上装睡,”张起灵冷声道,“吴邪在瞒什么?解雨臣,如果有一天你害死了吴邪,我不会放过你。”

“我害死吴邪?哈,哑巴张你可真敢说。”解雨臣冷笑,“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如果你再敢做任何事情让吴邪伤心,我拼了命也会宰了你。”他把电话握得死紧,全身因为愤怒绷紧着,“吴邪有的是人喜欢,你他妈的最好给我记住!”

他刚说完,电话那边就是尖锐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沙沙的声音。解雨臣很模糊的听到张起灵喊了一声吴邪,之后电话就彻底断了。

“嘟嘟”的忙音,在寂静的深夜里像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黑瞎子在身后抱住解雨臣,这才发现他身体抖个不停。他没见过几次解雨臣害怕的样子,但每一次都是为了吴邪,他不是不心疼,“哑巴在他身边,不会有事的。

解雨臣不说话,只是指甲抠着黑瞎子环过来的手,越抠越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惊醒一般奋力挣扎开来,“我得去吴邪那。现在就去,立刻,马上。”

黑瞎子加了力度死死箍着解雨臣,沉声道,“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现在去做什么?”

“我不管!”解雨臣揉揉太阳穴,皱眉道,“张起灵不会照顾吴邪,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他永远都不懂,不行,我得去。”

“你懂?”黑瞎子强制把解雨臣转过来,逼视他,“你就懂了?那你早就应该知道吴邪这十年想要陪在身边的到底是谁。”

解雨臣看着黑瞎子已然愤怒的眼睛,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这不是陪不陪的问题。”他挣开黑瞎子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又道,“小邪一直是个特别犟的人,有时候钻了牛角尖磕碰了脑袋不哭不闹就是不回头。张起灵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牛角尖,你让一个牛角尖去劝吴邪别钻我了,不是闹么。”

“你总要放他们两个去磨合的,”黑瞎子看解雨臣冷静下来,心里也放松一点,笑着说,“他两都第一次处对象,总不能事事你都去帮衬着。”

“这是处对象的事么?!”解雨臣厉声对黑瞎子说。

“好好好,事情是严重一些。不过你们总不能一直把他隔绝在外不是?你护了吴邪十年,现在哑巴回来了,该交给他了。”黑瞎子试探着走到解雨臣身边,轻轻抱住他,“而且你处理刁老头的事都三天没睡了,你现在跑过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再说飞爷他们明天不就去杭州找吴邪了么,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解雨臣靠在黑瞎子怀里,没说话。

“花儿,你已经替他们挡了很多事了,”黑瞎子沉默了一会儿,说,“别让我这么心疼。”

解雨臣目光一动,身体放软了些,轻轻的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解雨臣突然开口说,“瞎子,你说,我会害死吴邪么?”

“哪的话,”黑瞎子笑得一脸温柔,“花儿你害过谁啊?”

“我害过很多人。”解雨臣轻笑。

“那是他们该死。”黑瞎子认真道,“吴邪不该死,所以你们两个谁也不会被谁害死。”

解雨臣这才算是彻底舒了心,靠在黑瞎子身上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黑瞎子把解雨臣抱到床上,自己就坐在旁边揉太阳穴。

一个两个都挺会给我找麻烦啊!黑爷头顶一阵黑云,哑巴你这一通电话我他妈得陪十万个小心才能把人哄回来,我他妈上辈子欠你们两口子什么了?要不干脆把小花带走让吴邪永远找不到得了。不过哑巴你他妈这个不会说话的毛病到底治不治了?

黑爷头突突的疼,叹了口气。让吴邪和张起灵磨合,真是苦了吴邪了……

第二十七章  难诉曲折

张起灵听到主卧室“砰”的一声,然后就是玻璃碎裂的尖锐。他喊了一声吴邪就冲了过去,撞开门看清里面情况的时候心都凉了。

吴邪好像是整个人直直的从床上翻下来,扫碎了放在旁边的两个水杯。他就撑着胳膊倒在一地碎片上,小臂和地面接触得地方全是血。

“吴邪!”张起灵冲过去,伸手想把吴邪拉起来。谁知道刚碰到吴邪的胳膊就被他大力的甩开,破风而来就是一记肘击。

即使张起灵愣了一下也还是躲得开,他顺势抓住吴邪的胳膊急声说,“吴邪,是我!”

吴邪的眼睛一片死一样的漆黑,一点正常人的光都没有。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本能的防卫而已。

他大力的挣脱张起灵的手,死命的往后缩最后整个人都靠在床侧面不让张起灵够到他。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砸,却没有一点声息。无论是抽泣的声音还是呼吸的声音,张起灵能听到的就只是吴邪用了身体不能承受的力气以至于骨骼都开始可怕的吱吱作响。

张起灵吓得不敢再抓着他,改为挡在吴邪面前张开手臂护在他周围怕他再受伤。

吴邪被玻璃划破的手臂还淌着血,滴答滴答的敲击在地板上,就好像张起灵心里滴着的血,滴答滴答的生疼。

吴邪失了禁锢,整个人安静下来。他用那样的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

他的前方就是张起灵,可是他看不见。

张起灵不敢叫他,也不敢碰他。不敢上前,展开的手臂微微发着抖。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张起灵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又过了一会儿,吴邪黑蒙蒙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却是张起灵最不愿意见到的,恐惧。

满眼的恐惧争先恐后的盖满吴邪整个瞳孔,他张大嘴看着是要喊什么,却半天都没有声响。他发不出来声音。

“吴邪……”张起灵抖着声音轻声喊他,吴邪眼里的恐惧就像当年七星鲁王宫成群结队的尸蟞密密麻麻的追在身后,可以把他啃得骨头都不剩。

可是吴邪根本听不到自己在叫他。

吴邪慢慢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整个身体都用力到快到痉挛了。在他的眼睛里霸占着的恐惧,慢慢被悲哀,心疼和巨大的痛苦挤出去,三种情感在吴邪的眼睛里厮杀最后痛苦压制了悲哀和心疼,带着荣光胜利了。

这次胜利也传达到张起灵身上,他看着吴邪,眼里满是撕心裂肺的疼。

你能懂这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活生生被凌迟,而自己只能看着,只能看着,连近身都不能的痛苦么?你能懂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拒绝自己的触碰甚至连看都看不到自己的恐惧么?你能懂我这辈子就为了保护他可是我连他怎么了都不知道的无能为力么?你能懂么?

谁能懂?谁懂,就来帮帮我,救救吴邪。谁来都好,让我做什么都好,帮帮我。帮我,救救吴邪。

 “吴邪……”张起灵又试图把吴邪叫回来,试图收紧一点怀抱。

就一点,一点点。吴邪,让我碰你。别推开我。

吴邪似乎能感受到张起灵的痛苦,又或者只是熟悉张起灵的声音。他的眼神有了一点波动。

张起灵欣喜若狂的发现吴邪像是看着自己,他从来没有因为要得到吴邪的注视而这样忐忑不安过。

“吴邪,”张起灵带着一点欢喜和九分的小心翼翼轻轻叫着吴邪,试探性的碰吴邪的手。

吴邪这回没有拒绝张起灵的触碰,他眼中黑色的痛苦翻滚交织不停,他盯着张起灵的脸,最终轻轻,轻轻地喊了一句,“小哥。”

这声小哥像带刺的鞭子一样生生抽在张起灵心上,他忙低声回他,“我在,吴邪,我在这。”声音苦涩的让人不忍听。

吴邪怔怔的,像是终于能认出眼前人。他看了张起灵半晌,伸出手去触张起灵的眉眼。那双手,颤抖的宛若寒风里的秋叶。

张起灵覆上他的双手,牵引着他摸到自己脸上。慢慢的摸,从额头到眉眼,划过高挺的鼻梁,来到削薄的嘴唇,最后停留在脸颊两侧。

吴邪的手很凉,比自己的体温还要凉,张起灵甚至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这么凉,怎么捂不热,怎么才能捂得热。吴邪,吴邪……

吴邪还是怔怔的一眼不眨的看着张起灵,突然咧嘴就嚎啕大哭。刚刚已经干涸的眼睛此刻眼不要命的往外涌。他眼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虚惊一场的后怕,是满溢的快要爆炸的辛酸和委屈。

他喊他,“小哥,小哥,小哥,小哥,小哥……”

吴邪一直叫着张起灵,哭的越来越凶越来越狠。

张起灵把他搂在怀里,一遍遍的回答,“我在,吴邪我在,我在,吴邪,我一直都在,我永远都在……”

你能懂么?你知道,这有多痛么?要是懂得话,求你了,救救吴邪。

张起灵觉得过了长到可以让自己绝望的一段时间,吴邪的哭声终于渐渐小了。他安静的蜷在张起灵怀里,不时抽泣两声。张起灵就一直抱着他,动都不动。

“好了,”吴邪突然伸手轻轻推开张起灵,低着头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的说,“可以了,小花。”

张起灵愣住了。小花?你把我当成解雨臣?

“谢谢你,小花。”吴邪轻轻的说,“我没事了。”

吴邪说完做了个深呼吸,勉强扯出一点笑抬头看眼前人,“又让你看笑话……”

这一抬头就是和张起灵深沉的眉眼四目而对。这是第一次吴邪可以清楚的看到张起灵流深无声的眼睛里波动的情绪,是错愕,不安,心疼,自责,祈求和……不亚于吴邪的痛苦。

吴邪愣在张起灵的眼睛里,半晌颤抖着说,“小哥……?”

张起灵听出来了,吴邪这句小哥和刚才一直叫着自己有多不一样。他根本不相信,甚至……张起灵不愿意接着去想。

吴邪不情愿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自己。

张起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腾的一下站起身背对着吴邪。他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不对吴邪做些什么。

他竭力让自己平静,握着拳头的手骨节青白。他最后说,“你要是想找解雨臣陪你,我可以打电话把他叫来。”

张起灵说着就要走。他需要冷静,他需要去没有吴邪的地方冷静一下。

“小哥!”吴邪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伸手去抓张起灵的手。

触手之处是一片黏湿腥甜,是吴邪自己的血。

“别走,我错了!”

你错什么?张起灵自嘲的笑了一下。

不过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的来了一句,“我去拿绷带,你不要动。”就轻轻挣开吴邪的手,走出了门。

吴邪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一个无力靠回了床沿。

他心中苦笑,眼前全都是闷油瓶子刚刚的眼神,吴邪喃喃的自言自语,“吴邪,你他妈怎么能犯这样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