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也许是前世(上)
“好痛……”疼痛像是拉警报一样涌上来,提醒我这下摔的多惨,脑袋还是浑浑噩噩的。
“我……刚才又失去意识了?”
经历几次之后,我这样间歇性失忆好像已经习惯了,就算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我也猜的出来大概又发什么疯了。不知道这种习惯是好是坏,像这样越来越清楚自己曾经意识不清之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闷油瓶一如既往闷在那里不说话,只是抬眼看着我,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的表情好像是我已经患了绝症,又不敢告诉我的家属一样。
别问我为什么能从闷油瓶的面瘫脸上看出这个表情,反正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绝对没错,即使他依旧是面无表情。
“小哥,就算你不说话也不能掩盖事实,你有权保持沉默,我们已经掌握了有效证据……”
“呵……”闷油瓶被我逗笑,虽然只有一点点表情的松动也好,我可不希望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露出牵挂的样子。
闷油瓶就该是无心无愁的,除了寻找他的记忆,其他的事情他不应该去发愁。就算对我来说……那是要命的事情。
“小哥,抱歉把你也牵扯进来了。”我扯了个笑脸说。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明,说真的我不见得笑得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闷油瓶之间有一些淡淡的亮光,除此之外的环境什么都看不到,黑压压的一片,除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什么都没有,光是和闷油瓶说话都是用吼的。
而闷油瓶的情况更糟,他就像个血人似的,到处都在流血,虽说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
“没……这些伤没关系,是掉下来的时候被冰割伤的,你也是。”说到这闷油瓶又探身过来继续剥我衣服。
等等……剥衣服……
“闷油瓶你耍什么流氓!”
我一个激灵往后退,这个家伙乘我浑浑噩噩的在做什么!上半身的衣服被脱的差不多,已经剥到我的裤子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哪学的技术,没等人注意,竟然已经脱了那么多,我记得我醒过来的时候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的啊。
“别推!”闷油瓶喊了一声,伸手抓住我。被他一带,我手刚好撑到光线以外的地方。
“好烫!”幸好我反应快,缩回来的手还是烫的通红。
“那是什么!”我甩甩手,想起背包里有药,可是这里被光包围的环境太小了,探身拿药基本上属于高难度动作。
“别乱动,我们在河底。”闷油瓶用手电照射外面,四周真的都是奔流的水,被手电照射后甚至能看到白色的水卷。
就和在水族馆里没两样,难怪会那么热,闷油瓶看来只打算帮我把衣服脱下了,穿这么多又在河底说不定会中暑脱水。
不过,这是啥奇遇。闷油瓶什么时候升级能够制造这种东西了。
“别那样研究我,这东西是你做的。”
“我?我上上下下有制造这种像保护罩一样的东西吗?”
“先上岸再说。”闷油瓶没有给我继续发飙的机会,拖着我往岸上移动。想来也是,天知道这光会什么时候消失,我可不想做第一个在斗里被烫死的人。
“小哥,解释一下行不,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上了岸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个空间都被热气笼罩着,之前那个冷的死人的地方就像是做了个梦一样不现实。
“不清楚,”闷油瓶摇摇头,“我们掉下来了,从你身上发出了光,掉进水里以后我们都没有事,这光就一直笼罩着。”
说完,闷油瓶探手把我的包拿过去,擅自拉开翻翻找找,撤出一个发光的盒子。
“啊,这个是……那个玉麒麟。”
“坏了。”闷油瓶翻过墨玉,背面有一条长长的裂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磕坏的,把这块完整的玉石摔成了两块,只剩一点点还连在一起的。光线就是从这个裂缝里透出来的,这会儿被我们拿出口袋,光线慢慢黯淡下去。
“看样子还好我们跑的快啊,不然就危险了,你说是吧,小哥……”我抬头看人,却看到闷油瓶像是出神一般盯着手里的石头。
“小哥?”
“……”
伸手想要推人,刚触碰到人,就感觉到闷油瓶身子一震,像是触电一样。
“小哥!”
“……女娲……”
我不知道胖子他们发现我神智不清的时候是什么反应,看到闷油瓶这样,我的反应是惊慌失措。如果是我,看到幻觉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能当作这种事情的参考。
“喂,小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小哥……”
“保护……谁?”闷油瓶无意识地抓住我,眼睛虽说是看着我,却又像是没看见我。淡漠的眼睛里尽是迷茫和恐惧……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失去一样。
“小哥?”
“我要……寻找……谁。”
“……小……哥……”
这样惊慌的闷油瓶我从没见过,就算是在西王母国他失忆那会儿,我也没见到他惊慌失措成那个样子。
“回答我!”
“啊!”你需要用那么大的力气抓人吗?骨折了!骨折了!我不是粽子啊!!
“是谁?!!”
“是,我是吴邪,杭州人,做拓本生意。存款只有不到十万,买过一些基金和股票,不过现在还没解套。”
被闷油瓶满是气势地质问不经意间老实地把家底都报出来了,真是没骨气。
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小心观察闷油瓶,如果他继续发疯,我是打昏他还是把他绑起来,不知道哪个存活率高一些。
“……你还真穷。”冷不丁地闷油瓶说了这么一句。
“小哥?”他……醒过来了?
“我刚才……”
“我什么都没做,你自己突然胡言乱语。”我举起双手决定在闷油瓶发飙之前澄清关系,我可不希望他砍粽子的身手用在我身上。
“我?”闷油瓶显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根据我的经验,他可能连自己记忆有一段时间中断了都不知道,毕竟闷油瓶失神的反应和我的反应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我和你一样……对吗?”闷油瓶伸手抚住额头,似乎是在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记忆……只是有种感觉。”
“什么?”
“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闷油瓶什么也没回答我,而是转头问我。
“哦!!小哥刚才你……”我一个激动,添油加醋地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给他说了。
“……下一次再这样,别想绑我或者打昏我,直接逃跑好吗?”
“对哦,我为什么没想到逃跑呢……”我敲下脑袋,一遇到闷油瓶的事脑袋就不灵光了。下次记住先逃跑再回来找人……“不对,如果我逃跑了,回头就一定会找不到闷油瓶你了,你在套我啊!!我还是敲昏你才对。”
“这是什么逻辑。”闷油瓶苦笑起来。
“啊,笑了。”
闷油瓶微笑的表情,记忆里很少出现,最深刻的一次是他看到我替胖子用土办法治疗白毛的时候。
跟他影帝状态的时候不一样,闷油瓶真正发笑的时候面部僵硬厉害,甚至连怎么扯动嘴角都像是思考之后的反应。所以,闷油瓶的笑容……是很珍贵的东西呢。
“小哥,别扯开话题,你到底对刚才……有没有记忆。”
闷油瓶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一点点感觉……有什么人在等……没有时间了。”
“没时间了?什么没时间了?”
“……”
“小哥?”
“……”
又是沉默!谁帮我把这个千年老蚌敲开!说话永远不说完,他不知道蹲坑的人最痛恨的就是话永远不说完吗!
显然闷油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拿起丢在一边的手电又拿回手里,那颗墨玉被他拽在手里,这会儿已经没发光了。
眼看又要陷入黑暗,闷油瓶打亮对着墨玉仔细翻看。
那墨玉上有条很明显的裂痕,把好好的一块玉给破坏了,说不定是之前磕磕碰碰地时候弄坏的。
也是我自己有病,这下斗的谁会把这种易碎品带着,这会儿碰坏了,能卖好几万的东西也贬值了。
闷油瓶没注意到我在那自怨自艾,他研究了墨玉一会儿“咦”了声,招呼我来看。
“你看这里面……”闷油瓶用他长的出奇的指头抠那裂缝,又用手电的光照着让我看。这会儿狼眼手电的光都聚集在墨玉的那道缝里,我凑过去看……觉得里面好像有个……似曾相识的东西。
“这个是……”
“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有一条鸡冠蛇和一只尸蹩。”
我噌地躲开。对于这两个东西我都没什么好感,我不是闷油瓶对着这东西还能拿在手上。巴掌大的玉石里面裹着尸蹩和鸡冠蛇,我还背着它走了那么远。一想到这茬,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小哥,你没看错?”躲得远远地,我抬手指着那黑乎乎的玩意儿问。
之前没觉得,这会儿看着这墨玉,怎么看怎么邪门儿。一下子想起三叔说的那个长生不老药,那东西里面裹着的可是活的尸蹩。就不知道闷油瓶的这块玉里的东西是不是活的。
一条小鸡冠蛇,一只尸蹩。想着我就觉得头皮发麻,我竟然背着这玩意儿,还把它磕破了。
20、也许是前世(中)
“小爷我大吉大利,大吉大利,没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还活着就说明我命中自然有贵人相助,死不了,能够长命百岁。”
也不知道自己嘀嘀咕咕说了什么,一想到自己背着身平最讨厌的两样东西走了那么远就觉得恶心,最过分的是我尽然还那着这玉石把玩那么久,就和它们隔着几厘米的厚度。
“吴邪……”闷油瓶拿着墨玉哭笑不得地站着,明白我的心思他也没靠近我。
我想他是在提醒我,这东西刚才还保护我没成烫菜,这会儿我就在这恩将仇报。就算我明白这个道理,也别想让我再碰那个东西了。
“小哥,你别劝我,我讨厌这个东西……邪门儿的很。”
“不,我想说那些幻觉说不定和这东西有关。”
“啥?”
被闷油瓶这么一说,我直觉反驳。可是……我产生幻觉的时候包里就装着这东西,闷油瓶拿着这墨玉,也产生了幻觉。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也许正是你打破了它,才会看到那些东西。”
我突然想起一个不得了的事情:“小哥……那个若兮……也许有问题。”
“什么?”闷油瓶取了个密封袋把石头装进去放进自己包里。听我这么一说抬头看我。
“还记得若兮那女的叫我‘小三爷’吗?”
“……”
“他娘的,那声音和鸡冠蛇发出的声音根本是一样的!”
这地邪门儿的很,那女人也邪门。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三叔他们没有夹喇嘛了,他们一定是发现这其中的古怪特意回避了这次机会。
闷油瓶也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响他向我走过来,抬起右手手掌向上。
这是一个示好的动作,人在惊皇失措的时候,这个动作能够减少对方的压力感。闷油瓶才失意那会儿,我怕他对人有排斥感,特地去买了心理学的书研究出来的。
我想也没想地就将手放上去,如果我不相信闷油瓶,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
“还好吗?”闷油瓶似乎诧异我没有犹豫地接受他,声音放得很低地问我。
“一点也不好,胖子他们说不定有危险。”我抓着闷油瓶,把手电往上照,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只要找到洞口就能提醒胖子。担心周围的危险的时候,也要提防若兮……说不定她的那只冒险队都被她骗了。
一开始没注意到,这会儿想起来这女人从一开始就透着怪异。要说起来,她给我们开出的条件太优厚了,又是我们急切想要知道的事情,就算想到了其中的厉害,为了闷油瓶的记忆,我们也会前往。她好像就是故意让我们跟来一样。
“小哥,你说若兮那女人想干什么?”我一边努力找洞口一边问。
“想让你和我跟下地。”闷油瓶用的是肯定句。
“啥?”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我吃惊地转过手电,光直接照在闷油瓶脸上,看到他难受地眯起眼睛,才记得转来光源。
“小哥,你好像很肯定啊……”
“刚开始……大概猜到了。”
所以你才不让我跟来是吧。我瘪嘴移开视线,继续寻找洞口的事儿。天顶上乌七八黑的,别说是洞口,就连上面冰层的样子都模模糊糊地。
“吴邪……为什么你那么固执呢。”闷油瓶又叹口气,他的意思似乎是,让若兮如愿完全是我的固执造成的。
想来这件事本来就只是闷油瓶自己的事儿,其他人都各有各的目的,只有我跑到这儿来完全是插花。说帮闷油瓶吧,做得更多的事情却是拖他后腿,只是……只是我。
“我怕你什么时候又不见了,那会让人很慌张。”我放下手电,闷闷地开口。
“为什么呢?”
“因为小哥你失忆了吧,以前下斗你救了我们那么多次,我早把你当兄弟了,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养你一辈子都行……所以,如果你想要找回记忆,我就陪你来找……我……我是这么想的啦。”老实地说出理由,我摸摸脑袋,这种感性的话不太适合我,只是我不说的话,闷油瓶说不定会钻牛角尖,谁让他闷的跟什么似的,别人很难明白他在想什么。
“兄弟?”
“哎,那都是我自我满足的说法了啊,小哥批准你一笑了之!”胡乱挥舞着手电,都二十好几的大男人了,说这些……我自己都害臊,现在脸一定热的可以煮鸡蛋了。
“……不,我只是有些失望。”
“啊?小哥你说了什么?”
胡乱发泄的时候没听清闷油瓶说了什么,我回过头,刚好看到他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那双蛮漂亮的眼睛又被刘海挡住了,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沉闷。
“……我说,吴邪我们不能原路返回了。”闷油瓶抬头看着上面,“上面的温度很低,水蒸气上去那么一会儿就冻上了,刚才我就看过……它们凝结的很快。”
“那胖子他们……”
“根本没有办法下来救人。”闷油瓶一句话打消我求救的念头。
“这都是个什么地方,哪有底下流热水,上面就冰封的怪事啊!”
“往前走吧……”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和闷油瓶收拾好东西,沿着河道往前走。
这洞里的温度很高,但是因为有风的关系也不会让人觉得气闷,就是热的慌。两边的石壁上也有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岩画,我想可能是有些人从下面画上去的,可是到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上面开始结冻,就把这两个空间给分开了。
“我说小哥,之前看到那些脚印……你说,真有人在我们之前就到这儿来了啊?”走的太无聊,我随口问闷油瓶。
闷油瓶回头看了我一眼,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刚才我们掉下来那地方……是个盜洞。”
“啊?盜洞……”
我琢磨闷油瓶的话,要这么说来,上面的冰层应该是在同一时期形成的,有好几米厚的冰层,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破了……
会这样只有一个原因……那里原本被人打了一个盜洞,但是因为说蒸汽和低温的关系,洞口很快就封上了,只是那样的话冰层很脆弱,稍微一用力就破掉了,而我就是运气不怎么好的那个……
说道运气,自从跟着三叔下斗之后我就没有好运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衰神附体,邪气冲天。这次有命回去,我一定要找个香火旺盛的庙好好拜拜……听说柚子叶能够洗掉霉运,我是不是让王盟帮我找点……
地下河非常湍急,整个空间里都是河水撞击的轰鸣声。
“如果没有那石头的话,别说是烫死,掉下来的时候就被这水给打昏过去了吧。”我咬住舌头含糊地说。
这时候才知道后怕,之前发生的是都太过诡异,惊吓太多神经有些麻木了,这会儿算是暂时安心,一想到自己在鬼门关前兜了一圈,整个人都毛起来。
我们两个人沿着河道走了很久,中间停下来休息了几次。这里都是闷热的水汽,就更蒸桑拿一样。
闷油瓶提醒我说让我节约着喝水,虽然我们脚边就是河水,可是满鼻子的硫磺味和冒泡的水温,我们逃开都来不及,更不想靠过去。
“小哥,这地方都不见个头呢?一直走下去没问题吗?”如果这河水就这么一直往前流没个头或者就这么埋入地下,那我们不就是困死在里面了。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咬了一口压缩饼干,又把那个墨玉摸出来了。
虽然隔着塑料袋,可那东西看着还是让人觉得心寒。那道裂缝就像个嘴巴,稍不注意就把人给吞了。
“吴邪,我在想……我们看到的幻觉,会不会是……过去的……记忆,我是说前世之类的。”
闷油瓶的声音很不确定,这不像他的风格。记忆里的闷油瓶不怎么说话,但是开口之后,每一句话我们都当保命符一样对待。
“小哥,你还相信前世今生不成?”我差点没把喝进嘴里的水全喷出来,“你不是对幻觉没印象吗?”
闷油瓶摇摇头,眼睛盯着手里的东西:“我只是有种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一个人,它不像是假的东西。”
闷油瓶抬起眼,眼眸里满是认真。除了在斗里的时候我没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闷油瓶最常见的样子就是望着天,好像天马上就要掉下来一样的忧郁。
现在这份忧郁还在他眼睛里,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换成了认真。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吴邪……那种感觉太熟悉,所以我识的……”
这会儿闷油瓶的表情又变了,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影帝上身,跟谁说也不相信是会在闷油瓶脸上看到的表情。像是……难过的孩子一样,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虽然没有眼泪,但是他就是在哭。
“唉……小哥……”没来由的觉得心酸,我拦过闷油瓶,反正现在没人在旁边,两个男人搂搂抱抱也不会有伤风化。重点是,闷油瓶一定失去过什么重要的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吧……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能拍拍闷油瓶的背,像安慰孩子一样的安慰他。
21、也许是前世(下)
听谁说过,身体受伤了,随着时间是可以治愈的,但是心受伤的人,时间也是无法抹去那伤口的,无论多少时间,只要人没有释怀,那道刻在心上的口子就会一直存在着,流着血。唯一能够平复痛楚的办法就是身边人的体谅和温暖。
我不知道闷油瓶怎么看我的,但是我也算是他失忆之后能够信赖的人之一吧……大概。
无论怎么样,如果我能稍微安稳闷油瓶就好了。我抬头看着漆黑的天顶,大概水汽也进到我心里了,闷闷地……堵得慌。
黑暗真的很讨厌,人总会在这种环境下变得脆弱,那些说不出的话,表达不了的感情都会在这时候有种倾诉的冲动。
“小哥你还记得吗,那个失去的,让你难过的人。”也不知道我想问啥,我就这么扶着闷油瓶的脑袋,他的“头毛”软的很,像猫一样,说来这个人不就像一只猫吗,而且还是那种脾气特怪的黑猫。
我笑起来,但不知道怎么的,我知道自己笑得特难看,一定是被闷油瓶的阴郁给传染了,竟然像他一样难过的想哭。
闷油瓶抬起头,手电被撞倒一边,光也不是很亮;闷油瓶的脸朦朦胧胧地,表情看不太清楚。
“我没有失去,我很幸运……所以我没有失去。”闷油瓶的手很凉,就算这里热的像蒸笼,他的手还是很凉,放在脸上很舒服。
“所以吴邪……别哭。”
低沉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咒语一样有种别催眠了的感觉,我迷糊地磕上眼,嘴上软软地……是……闷油瓶的味道……
如来佛祖,真主阿拉,宙斯主神,上帝啊!!谁都好,下个雷把我劈成灰吧!!
很久以前,在还没认识闷油瓶的以前,有一天晚上我出门回来,刚好看到隔壁铺子老板的小儿子跟他女朋友躲在角落里亲热,也就是个吻什么的,我愣是脸红的自己都唾弃自己。
听王盟说,这都是常事儿了。看他那不在乎的表情,我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对现在年轻人的思想已经跟不上了,撞见别人接吻我就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
那时候我就没想过……如果我自己被人吻了我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应该不是微笑就好吧。而且对象是闷油瓶?!
哈哈,刚才是不小心碰到了吧,是因为地表不平或者是地震什么的,碰到了吧。
啊,虽说这个地方热的很的,但是只穿一条内裤跪在地上还是很冷的吧,对吧!对吧!!
所以,闷油瓶你别学你小爷我跪在地上了,赶快走开啊,若无其事也好,笑嘻嘻说开玩笑也好。别想电视剧里那些告白之后等待女方回复的男人行不行!!
去你娘的,我才不是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回复对方的女人,闷油瓶也不会笑嘻嘻地说话,他根本就闷在那里了……
我觉得我这二十多年来头一次这么狼狈,如果脸能埋到地下去我也想试试看,现在我根本不敢抬头看闷油瓶。
印在唇上的热度和触感还残留在那里。闷油瓶的唇很软,比他像女人的身体还软,而且还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没来由地抿嘴,等我察觉的时候,自己竟然在回味那个吻!这是怎么回事啊!太奇怪了我!
“吴邪,你身上的味道……”闷油瓶伸出手,我吓地闭上眼睛。无论他要做什么,我这次一定要表现的像个男人,不能像女人一样惊慌失措。
“都快臭了。”
“……”这是什么答案……
“你个死闷油瓶,你才要臭了,也不好好闻闻,谁身上的味道都酸的可以做咸菜了!”我蹬地窜起来,他这啥意思,小爷我可是每天都洗澡的,谁会喜欢这身味道啊,话说回来,哪个土夫子再斗里还能香喷喷的才有鬼了。
“洗澡吧。”闷油瓶摸出工兵铲,在我面前挥了挥,整个人透着某种愉悦。
我怎么没想到,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出路……不过,我好想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什么来着。
直到我和闷油瓶并排着靠在挖出的水坑里泡热水了我才想来……我这算不算和闷油瓶坦诚相见了啊,在闷油瓶亲了我以后。
“那个……小哥。”
“吴邪,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啊?”刚才我叫了什么。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你都没好好叫过我的名字。”闷油瓶的声音听起来挺哀怨的,隔着水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瞎说啥,你叫闷……”我赶紧捂住嘴巴……一只在心里叫他的绰号,这下穿帮了。
“闷油瓶……这是第三次这么叫了。”
他怎么知道的?嗯,第三次……我之前……嗯……叫过他闷油瓶?
“我怎么没印象啊,我都在心里叫你闷油瓶来着。”我摸摸脑袋,人泡在热水里就觉得懒洋洋地,连带警觉性也降低了。
“原来如此。”
……我一定是撞到脑袋了。
“额,小哥……你不会因为这个事情生气吧。”
“不会。”
“哦,那就好。”
因为热水的关系,闷油瓶身上的麒麟刺青显露出来,很少有机会这么仔细观察,我当然没有放过。
不过有个碍眼的东西出现在那上面……
“小哥,你的伤口没事吗?”闷油瓶恢复能力挺强的,但就算是这样,伤口被水一泡还是容易感染吧。
“不碍事。”被我的话提醒,闷油瓶伸长手在背包里摸索,抽出一卷绷带和消毒棉花。
“把手伸出来。”
我老实地伸出手,闷油瓶就着热水给我清洗这些天弄下来的伤口,刺痛感传来,不过有人替你服务也别挑东挑西的了,要是换成胖子做,我这只手可能就废掉了。
“包扎好之后你就上岸,别让绷带湿了。”
“哦。”
闷油瓶收拾地很快,给自己重新做个包扎,整理好背包后继续前进。
洗过澡的感觉就是舒服,虽然环境还是没变,但是整个人都清爽起来,沿着岸边走了一会儿人就开始犯困。
不过因为之前休息过,这会儿再让休息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无聊地用手电四下照着,不过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和一片一片的笔画,稍微让人惊讶的东西都没有。
突然一个血红的东西一晃而过,我愣了一下又把手电移回刚才的地方。
“小哥,你看这个……岩画,和其他的不同。”
我们看到的岩画都是一些像青蛙一样的人,后腿像青蛙一样两边岔开,无论是侧面像还是正面像都是这样的,可这会儿看到的却游戏不同。那东西就在我们头顶一侧,大小和那些蛙人比起来要大一号,上半身画的和蛙人没什么区别,可是他们没有腿啊,腰部以下都是一条长长的线,看上去像蛇的尾巴一样,那里有两个这样的人像,尾巴互相缠绕着,像麻花辫一样绕在一起。
“只有两个。”闷油瓶拿着手电四下寻找,半响对我说。
我们俩抬头看那东西,从画面上分不出是男是女,不过那形象诡异得很,左边那个手里拿着一只像是矛一样的东西,对天指着,右边那个手里是一个圆形的东西,比左边那个人拿的东西大,所以那个人手没有抬起来,而像是立在地上。周围全是蛙人,而且动作一致地在叩拜这两个人。
听说过古代都喜欢搞崇拜,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所谓的图腾文化。可一群蛙人崇拜蛇人,怎么感觉上怪怪的,就像是……
“小哥你觉得那是什么,蛇尾人啊,我怎么没听说过我们又这号东西的传说,如果在西方那就是美杜莎了吧。”而且那两个人都是长发,因为绘画关系,一条一条的,看起来就像蛇一样。
我好玩的比划着,这不就是所谓的中西合并吗,说不定送到那些学者面前还是个大发现。标题是,中国古城中惊险蛇尾人,疑似西方神话中美杜莎一角。自此,我们可以看出东方与西方的交流在远古已经出现……什么什么的。
“不,你错了。在中国历史上存在有关于蛇人的传说。”闷油瓶转过来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认真,连我对他哈哈笑都觉得挺尴尬的。
“相传伏羲和女娲就是人身蛇尾,他们是兄妹……也是夫妻。”
“啊……”
伏羲……女娲……女娲……伏羲……我看到幻觉时叫的伏羲……闷油瓶看到幻觉时叫的女娲……
所以……小说里面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小哥……说不定这个和我们有些关系。”我脑袋放空为自己想到的答案感到汗颜,但是在没有任何参考案例之前,这个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闷油瓶转过来看我,不知道是不是也和我有同样的答案了。
“你说这个是不是我们的前世,然后现在回来了所以有了今生的记忆什么的。”
“……”闷油瓶没有表情地盯着我。
“……很合理对吗?”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闷油瓶脸色开始变化,有一种……大概叫做痛苦的感觉。
“……”小哥无论前世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世你是闷油瓶,我是吴邪这就足够了……
“吴邪,你小说看多了。”闷油瓶叹气道,“而且你和女娲没有一点点相同的地方。”
说话间闷油瓶上下审视我一边,眼光在我胸腹前徘徊一阵,转开脸摇头。……那充满遗憾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有谁说我前世一定是女娲的,也许我是伏羲……也不可能吧。
22、红衣笑面尸(上)
就算不像也不能这样说我坏话吧,决定不理他,反正路只有一条……闷油瓶又不会突然失踪。
把闷油瓶摔在身后,我举手电走在前面。大概是因为有熟悉的人在身边的关系,就算走在黑暗之中也不会觉得恐惧。
耳边的水声越来越小,而两个人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
闷油瓶的脚步声就在我身后,两个人的脚步声有时候杂乱地分开,有时候又和在一起。意外地让人觉得很平静。
也许是因为闷油瓶拿走了那块玉的关系,那种让人心慌的感觉也没有出现。那些幻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幻觉中出现的女娲与伏羲,岩画上的女娲和伏羲,洞穴中的白色植物,危险的妖兽蠪蛭,还有地底的热河和上面凝结的寒冰。这些或者诡异或者矛盾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存在于这个地方有有什么意义呢?
若兮找到我们似乎并不是偶然,不仅是闷油瓶,她还把我也算计在其中,这很不合理。闷油瓶算是倒斗名人,可是自从他失忆之后,就没有和谁在联系过了。那若兮又是从哪里得知他和我们的关系的呢?那张记录着所有事情的羊皮卷真的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上面的东西吗?那么又是什么样的人能够看见呢?
太多的疑团构成我们眼前的迷雾,谁都知道在迷雾中行走时最危险的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吴邪,等一下。”闷油瓶冷不丁地从后面伸手拦住我,他把狼眼手电的灯打成一束往前照,距离我们差不多50米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石门。
在天然洞穴里走了很多天,突然出现人造建筑,即使只有一部分也觉得很唐突。
石门有三、四米高,左右两扇门,门梁紧贴着石壁,我们的距离看不清楚是镶在石壁里的还是整个凿出来的。门柱是方形的,上面缠绕着不知道是龙还是蛇的浮雕,远古的图腾有很大区别,很难确定是什么东西。上面还有其他图案的东西,不过大都是缩小的岩画蛙人,爬满整个柱子。
我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玩的一种橡胶人,能够黏在光滑的表面上,随着重力往下掉。这柱子给我的感觉就是爬满了那种玩具,怪恶心的。
我撇看脸不去看那些图腾,两扇门左边那扇开着,门扉陷入门后的黑暗里;里面有什么看不清楚,不过给人一种很阴冷的感觉。像是有黑色的烟雾从里面飘散出来一样,不过这都是我的心理作用。
“我们……走近看看?”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只有这一条通路,那条热水河流到这里就只剩下一条小溪,也不知道之前那么大的水流到什么地方去了。水沿着敞开的门无声地流进去,原本热气腾腾的感觉也消失了。
“把衣服穿上,我们去看看。”闷油瓶点头说。
因为实在太热了,我们都只穿着内裤,闷油瓶还是胖子买的小鸡系列,原本我想笑的,结果对上闷油瓶面无表情的脸怎么也笑不出来。
虽然是挺幼稚的内裤,却能够缓和闷油瓶那种疏离的气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不少,还蛮可爱的。虽说是误打误撞,但感觉不坏,也就不打算嘲笑他了。利索地整理好衣服,我们靠近石门。
越是走得近,那种阴冷的感觉越是明显,闷油瓶的表情都僵硬了,那可不是好事。跟在他后面,我连枪都端在手上,就怕那门里面突然冲出个啥东西。
小爷我心脏脆弱着,就算再下十几二十个斗也不可能练的多大。等闷油瓶终于能够用手电把门里的样子照清楚的时候,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还记得以前那个啥谚语里说的呢:
“发丘印,摸金符,搬山卸岭寻龙诀;人点烛,鬼吹灯,勘舆倒斗觅星峰;水银斑,养明器,龙楼宝殿去无数;窨沉棺,青铜椁,八字不硬莫近前。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
都是倒斗的忌讳,前面的不说,最后那句,土夫子的都知道,如果遇见这两种尸体,那么什么都别说赶紧退出去。
为啥?穿红衣的死人怨气极中,笑面的尸体就是些成精的怪物,危险指数和血尸、鳖王同等级。
如果只有一两只,有身边这位失忆之后依旧无敌的倒斗王在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可这门里都像是排架子一样堆着的尸体,就算闷油瓶再有本事也打不过车轮战吧,而且那些东西各个都是红衣笑面,整个就一面部神经麻痹坏死俱乐部。
我拽着闷油瓶就往后退,怕他一个冲动就进去了大开杀戒,到时候我跟不跟着冲就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不进去那不是兄弟,进去了我拖累闷油瓶的可能性绝对比帮他的可能性大。
我对我拖油瓶的本质还是很清楚的,得,一个闷油瓶一个拖油瓶还蛮配的。……等等,我刚才想了啥?配你的大头鬼。
“小哥,这下怎么办?”
显然往这边走是对的,可是路上明显写着此路不通。往前走是被群尸压死,留在这儿是等死,往回走不知道有多远的路……想想我们现在包里的食物……好吧,也许是找死。
“别慌。”闷油瓶拍拍我的手,又走会门边,我小心跟在后面。
闷油瓶回头看我,我抬头无辜地跟他对视。他想干嘛?结果闷油瓶又转回去。
他从包里摸出一条绳索,拴在军刺后面,没等我明白他想干什么,对着靠近门的红衣笑面尸就投过去,漂亮的正中脑门。
“小哥!”我低声惊呼。
他这儿不是对着那些尸体挑衅吗?结果等闷油瓶把那个尸体拖出来,那些原本应该发飙的粽子都安静无比的坐着,比活佛还纯良。
“已经蜡化了。”闷油瓶拔出军刺,粘腻的声音听上去都恶心。
“怎么回事?”
“大概是因为河水的关系。”
听闷油瓶这么一说,我也明白过来:“难道这门一开始就是用来防水的?结果有人把门打开了,所以这儿就报废了。”
“……”
“谁这么有魄力?”不会是那些走在我们前面的人,毕竟让尸体蜡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看看闷油瓶,他也在看我,说不定是……
“那个埃及人!”我们俩异口同声。不管是不是那个人弄得,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潮湿不通风,又闷热的环境下加速尸体蜡华,虽然这里尸体很多,都变成蜡像之后,除了难看一点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就当参观变态蜡像馆了。
尸体很有序地排在两边,中间是河道,大概是因为后面地势较低的关系,水流速度又变快了。不过还能行人,我和闷油瓶淌水前进,两边都是怪笑的红衣蜡粽子。他们的衣服很有特色,有点像现代人的风衣,没有裤子两条腿光溜溜的;配那个表情……其实蛮像小说里经常提到的变态。看习惯了之后还觉得挺好笑的。
“这些东西的数量真多。”我抬头看直达顶部的尸堆,我们走了快一个小时都不见到头。
“到底有多少人啊,这儿……”如此庞大数量的尸群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果只是屠城这种程度也说的太简单了一点。
“我觉得……他们是是一批一批到这里来的。”闷油瓶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说了半天话,他才憋了一句出来,不过比起最开始我以为他是个哑巴要好许多了。
“怎么说?”
闷油瓶伸手指着一个粽子的衣服:“虽然他们的衣服很相似,但是上面的花纹都在改变,差不多是……四五百人。”
闷油瓶那眼睛贼,这个都看得出来。
“我说闷……”
“啊!!!!”突然一声惨叫沿着洞穴传来。
闷油瓶率先往前冲,在水里走跑步很困难,所幸我们都跳沿着水浅的地方跑;这样就和那些蜡粽子距离很近,自我催眠之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得,我的神经已经越来越不像普通人了,不知道是好是坏……
跑了好久都不见有什么异常,我开始怀疑刚才的声音是幻听还是我们已经跑过了。
这時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我连忙停下来。我头皮发麻,四周就是蜡粽子山,这时候还闻到那么重的味道,我可没傻到认为那是啥动物不小心受伤的血味。
“吴邪,到水里……慢慢靠近我。”
闷油瓶站在通道转角的地方,我这个角度非常戏剧化的什么情况都看不到,有能够清楚的看到闷油瓶难看的脸色,他蹲底身子,似乎在戒备什么,这地方的水流变得很急,稍不注意就会打滑摔倒。
我想闷油瓶一开始可能想让我不要靠过去,不过在满坑满谷的粽子山里,我的战斗力基本上为零,不跟紧闷油瓶死的更快。
我小心走过去,尽量不去看通道那边有什么东西。我可不想在距离闷油瓶太远的地方吓得脚软,挪到人身后,我才有闲暇去看那边有些什么。
这一看,我还真脚软了。
23、红衣笑面尸(中)
有先见之名其实挺好。
通道那头已经是另外一座一样风格的石门,水沿着地缝流到下面去了,所以那边都是干的,就因为都是干的……所以那些粽子都没有蜡化!流到地下的水都是鲜红的,而岸上都是尸体,不是放置了千年的红衣笑面尸,都是死了没多久的人。
……如果他们还算人的话,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撒满地的血,遗留在各处的肉块。
洞穴里都是啃咬声,还有粽子特有的咯咯声,这根本就是猛鬼街中华粽子现场版!!一瞬间我有种完蛋的感觉。
和之前相似的粽子,这会儿却都走来走去,看上去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深褐色的皱皮抱在骨头上,十个指头尖利的很,被血味刺激,那些笑脸看起来格外凌厉。这些东西撕扯着地上那些已经变成人型的……肉块,像野兽一样夺食,粽子并没有填饱肚子的概念,他们这纯粹是渴血的本能。
“呃……”我捂住嘴,胃里翻滚的厉害,即使有心理准备,本能的厌恶感还是让我想吐。
“吴邪……别闭上眼睛。”闷油瓶揽住我的肩,虽然我现在恶心地双眼冒星,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在担心我,说话的口气有些犹豫,连让身边的人闭上眼睛都做不到,这种无奈我还是懂的。
努力平复胃里的难受感,我对闷油瓶笑了一下:“小哥,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嗯……不会。”闷油瓶的手很暖,大概是因为我手发凉的关系。要从这样的粽子堆里穿过去……要……赌命了呢。
“相信……”
“我相信你。”抢在闷油瓶之前对他说。
这么多时间相处下来,失忆前我怀疑过他,又不得不相信他,下了那么多次斗,我从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而他失忆后,我更是无条件相信他。
“相信。”他一直对我说,是担心我怀疑吗?如果是那样,我一定要让他明白,我相信他……而且,就算他做不到,我也不会怪他。
“小哥,我吴邪的命精贵着,可就交你手上了。”把手放进闷油瓶手里,我知道这会儿说这些都有些冲动。
可是……我想对闷油瓶说,如果我不相信他,我不知道还能够相信谁。挺矫情的一句话,所以我打算它烂到肚子里也不说出口。
闷油瓶对我露齿一笑,那表情……我形容不出来……就是很开心的感觉吧。
“跟着我……我们走。”
“好。”
闷油瓶让我把防毒面具带上,又从包里拿出信号枪:“小心点,烧起来就后退。”
在恐怖的粽子都怕火,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很,我瞪大眼睛往后挪步子,最近发现这小子的坏心不是一般的多,想到用信号弹去烧粽子。就信号弹那温度,烧起来之后,粽子连灰都不剩。
不知道闷油瓶怎么考虑的,要是真烧起来,我们也会变烤猪的啊。不过既然说了要信任他,那他让怎么做我照做就是了。说回来还要感谢若兮那女人,虽然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来头,就装备而言,她倒是考虑妥当的很,连防毒面具都带,这就是专业啊。
闷油瓶对着顶就开了一枪。我看着那个红色的亮点越升越高,然后打在天顶上,又落下来。距离不够,就这会儿功夫,它还燃不起来。随着信号弹下落,天顶的部分也清晰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都是些什么……”我仰着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的是……满坑满谷的粽子啊。他们有序地叠在上面,光线下落,那些僵硬的脸也跟着移动,因为太整齐,所以有种更加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些粽子都尸变了,这可不止百来只粽子。
我转向闷油瓶,他的表情应该也很难看。
“该死的。”闷油瓶扯了我一下,把我护住落进河里,信号弹这下炸开,把那些还在行走的都点燃烧起来,超过四百度的高温把这个洞穴弄得异常闷热。
我们的时间不多,如果那些火焰把蜡化的粽子点燃了,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火海,到时候惨的还是放火的我们。那些粽子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反正都是死人,没差了。
闷油瓶爬起来,信号弹的光很亮,避开直视的光线,我们很容易看到一堆火粽子;粽子没有思想,一直维持着啃食的行为,直到被烧的不能动了。
所谓风生水起,遇火则灭的道理。绕是在厉害的粽子,被火烧了之后也只是归于虚无的下场。
地面并没有燃烧起来,这留给我们能够前进的道路,要命的是那些叠在上面的粽子,被光线吸引,这才开始挪动,往下面移动。
没见血的粽子行动都不快,可这些红衣笑面尸却很灵敏,这一会儿功夫,靠的近的已经从上面爬下来了。要是被这些东西压住,就算再来十个闷油瓶也不见得能够逃脱。
我们身边都没有杀伤力大的武器,要是有几颗炸弹,只要不怕把这儿搞塌方了,丢几个也好啊。
“快跑。”这下我又扮演了移动行李的作用,被闷油瓶拖着往前冲,那些点燃的粽子基本上都不动了,可上面的粽子也下来了。
闷油瓶行李也不要了,左手拉着我右手把刀轮圆,一手一个粽子,没了头的粽子,行动立刻慢了下来,却还不死心地往前爬,看着手一曲一张地扭动,别提有多恶心。
我提着枪对着另外一边的粽子扫射,可是作用并没有闷油瓶那么好,吃一两颗子弹,对那些粽子不痛不痒,除了减缓点动作没别的用处。
不知道若兮给的弹夹里有散弹没,战斗方面我基本上算编外人士,拿着枪也纯粹是防身,圖个心理安慰。
这会儿别提有多后悔自己没认真检查装备,虽说这枪号称能够填装多种弹药,但能不能填装散弹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毕竟设计者可没想过要用它来打粽子对吧。
追着我们跑的粽子已经有不少,闷油瓶一个回身把我往前推:“跑!”丢下一个字,自己转身架住扑上来的粽子。
粽子数量越来越多,闷油瓶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
我跑的脚不听使唤,又被闷油瓶推的踉跄,我刹不住脚底往面前的粽子身上扑,那鬼东西爪子利得很,撞上去非给我身上插两个洞不可。
“死瓶子,我非给你害死不可。”气急败坏地大叫,我闭眼迎接自己可悲的命运。就说我绝对是被自己人害死的,这绝对不假。
“吴邪。”闷油瓶是时又冲回来,一手把我扯回去,起脚就踩在那笑面粽子的脸上,近距离我听到那东西鼻梁断裂的声音。
也就腿长韧性又好的闷油瓶能够做这高难度动作,正面直接踩上粽子的脸,一个用力就把粽子比老树还干的脖子给弄断了。看他一脚把粽子踩在地上,那动作帅气得很,只可惜我没那能耐。
“帅啊,小哥,已经有你胖爷爷一半的风范了。”一阵枪击声,越过倒地的粽子,几个熟悉的身影。
“胖子!”第一次觉得能够在看到这群家伙是件幸福的事。
“小邪,提议来找你的可是我,怎么你一见面就叫这个死胖子的名字?”率先冲进门里的是小花,他对着粽子就是几刀,一把军刺杀伤力跟小哥的刀不分上下。
“小花……”我挪几步,跑到他们身边。黑眼镜和凯特都过来了,我记得他们都配有炸弹的,稍微安心了些。
“吴邪,才多长时间不见,你怎么就招惹上这么多粽子?”胖子对着粽子群一阵扫射,嘴里也不闲着。
“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就说是我惹上的。”对胖子那点感动不到半分钟就荡然无存。
“因为你冲邪。”这一次,黑眼镜跟解花语也在附和。……回去我一定要洗柚子叶。
“别闹,”闷油瓶开口阻止一群人瞎扯淡,“杀粽子。”用几个字就能阻止这群人乱来的也就只有他了。
“这不在杀吗,小哥还真没幽默感。”胖子瘪嘴,摸颗手榴弹丢进粽子堆。
“他是怕我们欺负他家小邪。”小花轻巧地躲过爆风,没等我抗议,扯着我就开跑,“打不过,跑吧。”
“带上吴邪,快跑……别回头。”
“同意……哈哈。”黑眼镜也不含糊,跟着小花就跑,跟着是胖子和凯特。
这群人还装跟天降奇兵似地帅气,结果都是堆绣花枕头,还是要靠闷油瓶断后逃跑。
没防备的被扯走,我大叫:“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小哥还在那呢!”
“救你。”
“闷油瓶怎么办!”我扯着嗓子问胖子,就算闷油瓶救人这么多次,他还真就习惯那个家伙断后了啊。
“他比我们都强!”胖子不甘示弱地吼回来,“你看那么多粽子,我们够塞牙缝吗,还有地上那些迷样的人体组织是怎么回事,你觉得我们一顶几啊,这儿几十人都被撕成片儿了,何况我们。”
“那也不能留闷油瓶一个人在那里吧。”我扯着小花抓着我的手,也不知道他小子练的啥,手就跟铁拷似的,怎么也掰不开。
“他会有办法逃出来的。”小花说了句话,就这会儿功夫已经跑出去好几百米,从石门跨出去。闷油瓶被丢在后面,转眼就被粽子围个结实,啥也看不到了。
“张起灵!”
24、红衣笑面尸(下)
这样子还有救吗,就算他会飞檐走壁,能够徒手杀粽子,那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这几百号的粽子围着,也难逃生天的啊。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把小花甩开了,丢下背包扯着枪就往回冲。反正面前除了粽子就是粽子,怎么打效果都是一样的。
“哎,吴邪!你个疯子,不要命了啊。”胖子跺脚跟着我追,实在没办法了也只好加入杀粽子行列。
“张起灵,你给我出来!!”开枪到麻木,没子弹了就换一个弹夹。也不知道能不能救那小子,但是心里就是有口闷气没泄出来。
才说好的谁也不落下,约定了要信任他的,那小子嘴里出来的话,怎么这么快就变成谎言了呢。
“张起灵,你个混蛋!!”
突然粽子堆炸开,粽子像爆米花一样往外倒,随后就看到一个家伙窜出来,跳到高处,几步借力已经落到我面前。我习惯地抬手端枪。
“吴邪。”声音有些喘,但是成功阻止我扣下扳机。
“张……起灵?”他整个人都像是泡过血池,深绿色的行军外套整个都变成暗红色了。看起来狼狈的很,可那双眼睛还是那种很干净的样子,没了那份淡漠,而是被另外一种情绪取代。
“愣着干嘛……跑啊!!”看到后面成群的粽子堆,胖子就没给我看清闷油瓶眼里情绪的机会,转身就跑,我拽着闷油瓶往前冲。
只要他还在这里……弄明白的机会有的是,只要他还在。
气压很低,一群人逃出来,各自都受了点伤。不致命的,包扎一下就好。
最要命的是闷油瓶,一身血红血红的,也不知道是粽子身上的还是他自己的,到处都飘散着那味儿。
“把衣服脱了,给你上药。”愣是没忍住,我蹲到闷油瓶边上,照这个出血量,在放任不管他就死定了。
“为什么不逃走?”闷油瓶半搭着脑袋,额发挡住眼睛,就算那样还是气势十足。
“你差点死在粽子堆里,你问我为什么回去。”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我闷闷地说。
“我让你逃走了,吴邪很危险的。”
“有多危险?”
“万劫不复。”
这家伙给我玩文艺呢……有一瞬间耳鸣,气急的感觉一下冲破阻碍,我想也没想的挥拳过去:“去你的万劫不复,你这个混蛋,在你跑的远远的时候,你想过有人在为你安危担惊受怕吗?”
被我揍地没还口,闷油瓶打的脸整个都偏向一边。
“你一句‘快跑,别回头’就行了,你想过不回头的人最怕的是连你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了,你知道吗?仗着自己技高人胆大就敢乱来,如果没命了怎么办?你没命了我才是万劫不复呢,你存心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洞穴里都是我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又变调地传回来。
大家都没动,似乎被我发飙的样子给镇住了。最重要的是,闷油瓶也没有反应。生气也好,道歉也好,只要不是那个死样子就行。感觉上我生气的并不是他总是一个人行动,好像还有些什么……特受伤的感觉。
“吴邪……这是你的想法吗?”
“啊,怎么,不服气啊。”
闷油瓶没吱声,表情沉得很,这时候就算和他打一架也好。让他记住你吴邪爷爷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打不过,也要在他身上多留几个印子才行,反正他的刀已经被我丢很远去了。
“乖乖,我们家吴邪真长进了,发飙起来还是挺有那份儿的。”胖子干笑两声,起身想要缓解这种尴尬。
被他这么一说,我突然冷静下来。这种情况下,如果被闷油瓶揍说不定我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天知道我干嘛那么冲动。
“吴邪……”
“啊?”输人不输阵,就算被打我也不能弱了气势,是他不对!
“我喜欢你。”
“啥……嗯!”
没消化闷油瓶说了啥,一个软的不行的东西就贴上我的嘴,有些湿热,然后毫不犹豫地窜进我口腔里。
……闷油瓶的脸很近,鼻端都是血味儿,还有一丝闷油瓶特有的味道,不难闻……却有种寂寞的感觉,那双漂亮的眸子没闭上,所以看得见他玻璃珠似地眼睛……话说回来,这家伙睫毛还真长。
他身上很暖和,明明全身都是冰冷的血,那双手还是透着热度,跟三温暖一样。被抱住的感觉也不差……反正闷油瓶身上软得很,跟大男人一点不像。
虽然我们这儿也就算他最MAN,不只是生理上的,而是其他……像支柱一样,只要他在,我就特放心……
“吴邪,呼吸。”脸被放开,闷油瓶贴着我的脖子,头发搔的痒痒地,也提醒我应该照着他的话做。发热的肺叶总算有新鲜空气进来,我脑袋也脱离呆滞,开始运作。
……这小子刚才说什么……这小子刚才做了什么……我低头看黏在我身上的家伙,打死我不承认他的表情像猫一样……
他!他!他刚才说了啥!!喜欢我!?闷油瓶他说他喜欢我!?还……还亲嘴了!谁来告诉我这都是幻觉!!!
我僵硬地转头,颈骨发出咯咯咯的声响,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啥表情,但是胖子他们都是一个表情:双眼突出,嘴巴张开,肩膀向前无意识垂直……
“碰……”
“叮……咣当。”
“碰碰……”
“哎哟!”
啥声音都有,胖子正在往前跨步子,脚下一松,整个人都栽倒在地,玩匕首的凯特把匕首摔出去……小花放在腿上的行李包掉在地上,滚了一圈,黑眼镜想搬块石头来坐,结果松手砸到脚。
“这……这是……这是什么情况!!!”就算这个空间再大,也经不起这几爷们儿鬼叫,我直觉天顶刚才抖了一抖。
这头,解语花噔地跳起来,摸出几把小刀就往闷油瓶身边冲,黑眼镜眼疾手快拦下来。
“张起灵你想变粽子明说,你花爷爷成全你!”
“小花,你冷静一点,啊哈哈……啊哈哈。”
“放手!我让你给我放手!”被黑眼镜拦腰抱住,想挪动都没法,可不知道咋的,明明是很悲愤的场面,配上黑眼镜那张傻笑的脸,怎么看怎么像调戏良家妇女的猥琐大叔。
“吴邪,你让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啊,在尽然在我面前就上演这种戏码,你不是刺激我吗……潘子之前千叮万嘱的,结果我还是没保护得了你啊。”
于是……潘子什么时候拜托你保护我了啊。另外一边就连一直很安静的凯特丢下枪在祷告什么,说的是啥上帝请宽恕什么什么,还迷途的羔羊咧。
“你信基督吗?”闷油瓶转过来问我。
“不信,我没宗教信仰。”我摇头。
当事人都没啥激动地,旁边儿的人倒是跳的厉害,虽然我也挺想发表一样感慨什么的,看到这群人抽经一样,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发飙了。
闷油瓶歪着头看着我说:“闷油瓶是你取的绰号吗?”
“嗯……是啊,”我习惯地摸摸脑袋,“才见面的时候你不就闷的跟个哑巴似地……你讨厌啊……那我不叫就是了。”反正在心里叫你也不知道。
“不,不讨厌,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名字。”说到这儿,闷油瓶笑了起来,好像从下地一来,我就常看到他笑,也不知道能不能迷倒那些女粽子。
闷油瓶站起来,浑身上下都是血的感觉不怎么好,他伸手扶上我头发:“我去水边清理一下。”
“啊……哦。”
提上包,闷油瓶边走边脱,那身满是血的衣服是穿不得了,还好逃跑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儿帮他把包给提上了。这种事情,也没以前做起来的慌张,至少还能够分析怎么逃跑和该带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种进步算不算好事。
“我说吴邪,别看你家男人了,人家都转那头去了。”胖子冷不丁地蹲在我后面说话,那阴森森地口气弄的人一身鸡皮疙瘩。
“你说啥呢,谁是谁的……”我反应特大的转过去,又被后面几个傻气家伙弄得哭笑不得。四个人一人一根压缩饼干,一副淡定的表情坐在那儿啃。
“你们就差一壶茶了。”
“我说小三爷,你们俩真是那种关系?”小花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怎么可能,闷油瓶失忆没尝试,你们也跟着瞎闹是吧。”无视掉心里怪异的感觉,我挥手陈清,要是现在不解释清楚,难保被胖子他们传成什么样子。
“我第一看见这么没自觉的人。”
“我们天真纯情着呢。”
“哈哈哈……有眼睛的人都看到的呢,我之前就怀疑了。”
“算了吧,你可是瞎子,看的倒啥。”
“小花,你这样说真伤人。”
“只要他们不在小姐面前这样那样就行。”
“这话你要对小哥说。”
那几个人把我丢在一边嘀嘀咕咕,全当我是透明的一样,一直到闷油瓶收拾妥当回来,才有点收敛。
“你伤都处理了?”
“我没受伤,那都是粽子的血。”闷油瓶摇头,连备用的衣服都穿上了,他的包小了不少。
“啊?”
“那些粽子没攻击我……只是想靠近。”
胖子一听不干了,指着自己手臂上被抓的口子怪叫:“靠近,靠近干啥?你看胖爷爷我身上的口子,那鬼东西下手狠着呢;敢情现在粽子也是外貌协会的啊,小哥那脸儿的就贴上去非礼。是说,粽子犯猥琐罪也是可以判刑的。”
“从你嘴里就蹦不出个人话,”我一秒打掉胖子的话头,绝对不承认自己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小哥,它们想干嘛?”
“只是靠近……”闷油瓶摇摇头,似乎他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说不定又是闷油瓶那宝血的力量,对虫子是常用驱虫水,说不定对那些红衣笑面尸就是发情的信号,我怎么和胖子一样思考了啊。
“管他是什么原因,别傻坐着。这么一直窝着,小心什么都捞不着了。”小花拍拍裤子站起来。
“啊,我的明器啊!!”胖子今天一直在怪叫。
25、遇见三叔(上)
被这一耽搁,我们的时间已经落后许多,携带的干粮已经消耗了尽一半,如果在这样下去我们势必要退回去,不过想到下来的路……似乎继续往前走还要保险一点。
一群人急着赶路,之后也没什么交谈,闷着头往前走,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离开了地下河道,走进一条人工修筑的坑洞里。
发现坑洞的是闷油瓶,就我们这几双太久没见光的眼睛,很难在满是红色岩画的墙壁上发现纹理不同的门拱石。
“终于有点人气了,胖爷爷我还以为这次要抓那些怪物回去开马戏团赚钱呢。”
“马戏团?这就你像是马戏团里的;蠪蛭、红衣笑面尸,你在找些尸鳖什么的,开鬼屋还比较赚钱。”小花哼一声,想也不想地呛回去。
这两个人不对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小花的嘴特毒,也就胖子赶去招惹。
“我就开马戏团怎么了,就胖爷爷这神标,斗下是摸金校尉,斗上是马戏团团长还能开成连锁店呢。小花就你的身手也就是个走钢丝,玩飞刀。稍微有点名气的马戏团都有人会。”
其他人很有默契地选择无视两个人,被台风扫到是小,被莫名其妙当成小丑才吃亏。
“这个是哪个时期的东西?”墙上的图腾有所改变,之前那些形态相似的人形都不见了,变成了些不明所以的符号,像是文字一样排满这个坑洞的圆形拱顶。
“我从没见过这些符号,不过按照地层堆积推断,这些东西起码在商周……或者是更早的时候。”凯特用照相机拍下拱顶的图样,比闷油瓶推测的古越国还提前了好多。
“这个建筑的结构……”闷油瓶说了半句,站住脚不动了。
“怎么了,小哥?”
闷油瓶直溜溜地盯着天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好像在哪里见过?”胖子摸脑袋,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地方怎么看怎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种很粗糙,但是很规则的坑洞。
我下意识看向闷油瓶,他还那样盯着上面,想来他从西王母国回来之后就没了记忆,这会儿指望他说点什么根本就没可能。
等等……西王母国……不就是西王母国吗,这中坑洞跟西王母国下水道里面样式就差不多,除了墙上跟蛇鳞片一样的图腾以外,这根本就是那儿的翻板。
难道我们头顶上就是华丽版西王母国,那么出来的怪物也是华丽版的?比如粗一圈的鸡冠蛇?
“什么别没想,什么都不要乱想,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想……”
“我说天真无邪,你在那里念咒语呢?干嘛神叨叨的。”
我丢给胖子一个白眼,这家伙没事在那里嚷嚷啥,把我想到的给大家一说,连同黑眼镜都稍微变了脸色。
“吴邪你在那乌鸦嘴个啥,要是真被你说准了,我不就亏了?我时运高,时运高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撥開胖子脑袋,真有这东西,我不说它就不存在啊。
“大家各自防备着,这些东西谁也说不准有没有,也许就只是相似罢了,”黑眼镜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我怀疑他根本就是另外一个闷油瓶,只是后者表情停留在无上面,他是停留在笑上面,他脸部肌肉不会酸痛的吗?
坑道很长,还好这儿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就连掉在地上的碎石也只有巴掌大,根本不可能藏的下什么东西,走的久了,大家也松懈下来。胖子还无聊地哼歌……应该是在哼歌,那调子五音不全,根本就不知道是个啥东西。
打头阵的还是凯特,这个前雇佣兵,现任保镖太有职业道德了,即使他的女神不在这里,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的工作,这种人……注定早死。呸,我又乌鸦嘴了。
“那里有东西。”闷油瓶抬下手电,指着坑道尽头,那里有许多架子,看清上面的东西后,我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还真是“他乡遇故知”啊……虽然我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东西。之前那地方是用来堆放粽子的仓库吧,然后这坑道原来是用来堆放这儿玩意儿的啊!!
胖子吞口唾沫,转头看我两眼,又转过去。
木架上都是罐子,重重叠叠地放在上面,有些地方木头腐朽,罐子就摔破一地。这些东西……还真是,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胖子随手就想拿一个罐子了:“真的是……怎么都是些破罐子?不值钱啊。”
“别碰那东西!”我赶紧抓住胖子,在西王母国的时候他没看见这东西的厉害,这会儿要是随便动一两个,我们铁定全军覆没。
“干嘛,有危险吗?”
罐子没危险,危险是罐子里那些东西。
“这里面有蟞王。”闷油瓶笔直往前走,完全不管身后胖子惊恐收手的样子。
所以说……手贱的下场是不值得同情的。这是第几次了?我记得上一次胖子动玉佣也是如此。
“蟞王?这东西里面?”
“我们在西王母国的路上也遇到过这东西,他们把尸蹩放人脑袋里,装在罐子中,藏几千年那些尸蹩都不死,你碰碎一个我们就全完了。”
“别落在这,往前走吧。”小花推推人,“这地方阴森森的,你们想陪着一堆尸蹩聊天吗。”
“你们先在这待在。”闷油瓶越过领头的凯特往前走。
“可是……”
“我先探路。”闷油瓶拔出刀说。大概真的有什么东西,闷油瓶表情很僵硬。
“小哥……”没来由的忧心,就像刚才的感觉一样。听到我唤他,闷油瓶回头看了我一眼:“放心,会回来的。”
“啊……哦。”
别人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说要跟着去,敢情我还特不信任他似地……虽然我的确怀疑,闷油瓶这家伙,说话不守信用的次数……
我愣了一下,相处这么多时间,我才发现,闷油瓶从来没给我任何一个承诺。会这么惶恐,也是因为他从来不会给个承诺的关系吧。
可是……现在他说他会回来了,会回来……就不会有关系。
“吴邪……吴邪,我说吴邪!”
“哇,要死了,对着我吼什么吼!”我一掌拍开胖子贴着我耳朵的脸,这家伙也不考虑自己声音是多少分贝的,要是吼坏了我耳朵我绝对要他赔医药费。
“别看了,人家小哥已经走远了,”胖子无辜地拍我,“吴邪,给哥哥说个实话,你和小哥是不是……”胖子举起右手,翘起小指头,在我面前晃悠。
“你啥意思?”
“喂喂喂,吴邪我们都看在眼里呢,就算你想狡辩也没用。”胖子特激动的说,我侧身闪过他拍过来的锅贴掌,要是这巴掌下来,估计我就交待在这里了。
“所以你想表达个啥?”
“他是问你和张起灵是不是搞上了。”小花靠着空木架子坐下来,离他不远就是一堆陶片。也不想想这东西是用来装啥的,他就敢往上面坐。
“小花……你是说……我?”指着自己我瞪眼。
“对。”
“和张起灵?”
“是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怎么可……”我条件反射地开口,想想又不对。真没啥关系的人,会……嗯,那个啥吗?
“话说我们这是都是啥关系?”
“得,他自己都没发现。”
“天真无邪,还真无邪……哈哈哈。”
“小哥,会感谢我们的。”
“……”为什么我会认识这群人的呢?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不太能够加入我们的话题,凯特尽忠职守地守在通道口,他满脸疑惑地问我们。
侧耳听过去,整个通道里都是穿堂风的声音,要说真有什么的话……有点像潮水的流动声和……
“快跑!”
“小哥?”我赶紧打手电照向通道,被小花给拍开。
“他会看不清路的。”小花抄起枪对着通道,远远听到闷油瓶的声音却没看见个人。潮水的声音越来越大……便随着奇怪的轰隆声。
“是……是什么?”觉得地面都在震动,从通道的深处,吹来的风有种不好的赶紧。
“快跑!”闷油瓶突然出现在视野里,他提着刀往回跑,表情是很糟糕的那种。凯特一秒没有犹豫,对着上空就打出一发照明弹。
罐子像潮水一样从架子上掉下来,我们之前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而更恐怖的是,罐子落下的空挡里,分明看到不少金色的东西在流窜,速度之快,就像在飞一样。
“是蛇。”小花爆句粗口,向着我们来时的路率先开跑。
“蛇?什么蛇?”
没人给胖子回答,很快我们也看到了所谓的蛇……那根本是西王母过看到的蛇母!比火车还大的东西冲过来,路过的地方压碎木架,被搁置在上面的罐子就掉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似乎还看到很多红色的东西,无論如何都不是待见的家伙,我一边寻找闷油瓶一边往前跑。
“你个死小哥,你带了些什么回来!!!!”
“不是我带回来的。”闷油瓶超过胖子的时候开口,“后面是它的巢穴。”
“巢穴?它在巢穴里待着好好的,怎么会追着你跑,你背着吴邪对它干了什么??”
我敢肯定胖子用的是女性那个“她”。
“你个死胖子,这个时候了你脑袋里就不能把那些色胚的东西稍停一下吗?”我就知道,让胖子说我和闷油瓶的关系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然你让我想什么,怎么把蛇母给弄没吗?你倒是给我试试看啊。”
躍出洞穴,我们沿着热河的狭窄的河道跑,水蒸气弄得眼前一片模糊,稍不注意就会掉进河里。
可是现在不是犹豫脚下的时候了,被烫死还是被蛇咬死……这还真是一道非常好的选择题。
26、遇见三叔(中)
一阵轰响,那些追过来的金色蛇没刹住脚的冲进热河里,一时间空间里都是那些蛇的嘶叫声,不到几秒,就看到蛇尸浮起来,随着河水流过我们身边。
“水煮蛇肉的味道一定不错……”胖子没来由的冒出语句,看着追着自己跑的怪物倒霉,心里真的蛮爽。不过,我们没感慨多久,后面的蛇已经追上来。
“这样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用炸药怎么样?”黑眼镜还是那张笑嘻嘻的脸,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这儿有。”
“不行,这里有热河,说明附近有地热或者是火山活动,如果用炸弹后果不堪设想。”凯特否决了提议。
“燃烧弹。”闷油瓶冷不丁地开口,“我的包丢在刚才的地方了,谁还有。”
“有是有,这种情况怎么拿的出来?”
“说了当没说!这玩意儿枪打不死的!”
这群人逃跑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这边!”
我被人抓住往边上拽。“啊?”怎么觉得走到哪里都有人拽我呢?没来得及叫唤啥就被推进石缝里,脸被挂的生痛,没等痛楚缓解下来,我有感觉到有人挤进来,石缝里啥亮都没有。
每个人都屏息待着,耳边都是轰隆声不时有石屑落下来,感觉像是被丢进罐头里,不断被人摇晃着挖掘,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停下来。娘的……要是让我知道谁发现这个地方的,我非得抱着他亲一口在摔一耳光不可,这也太刺激了吧。
不知道多少时间后,外面蛇群的声音才停息下来,应该是放弃离开了。
“吓死我了,这地方没塌还真是老天保佑。”胖子大概在我旁边,他的声音很清楚的传达过来。
“放屁,是老子保佑你。”
太熟悉的声音,我听了又是一愣,没有错……不过怎么会?
“三……三叔?!”
“怪叫什么,大侄子,怎么这地方你也掺和进来啊。”声音听上去很无奈。
“三叔真是你!!”
“小三爷,我也在啊。”
“潘子?”吼的人是胖子,这混蛋对着别人耳朵吼什么吼,聋了绝对要找他负责……这话我怎么那么熟悉?
“你个死胖子,也在啊。”
“老子找不着你,原来你跑这窝着来了啊。”
“胖子,你找大潘干什么?”
“嘿嘿,商业机密。”
“滚你妈的……”我顺手拍下去,右边那个人发出一声闷哼……好象不是胖子……
“我说天真无邪……你打我干什么。”原来是黑眼镜。没灯没火的真麻烦。
“喂!谁点个灯,我手电刚才掉了。”小花隔的老远的叫。
“……”这会儿又没人回答他的,话说刚才兵荒马乱的,天知道把东西丢哪儿了。
我手里还拿着枪,背包应该在脚边,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碰着,一动一动的。不过现在背贴着石壁肚子也贴在石壁上的,想确认伸手也够不着啊。
“你们来的多少人啊?”
“这里有解语花、黑眼镜、我、吴邪、小哥、和凯特……一个外国人,别人夹的喇嘛,那边还有些人不过我们走散了。”
“有这么些人在还被蛇追,真是没出息。”三叔呛了声,悉悉索索之后,打亮了手电,不过光线不是很足的样子。
突然来的亮光刺激,我眯眼隔开,等习惯了一看……我们还真不是一般的狼狈。
被我当成包的东西是胖子的背,我的包被他挤进去老远,黑眼镜在我旁边,大概是怕踩到胖子,他根本是挂在石壁间的。凯特在靠外边的地方,和小花两个顶着包,把洞口堵上了。
“闷油瓶去哪儿了?”我想也没想的开口。
“得,你开口就是你那家口子。”胖子挪动想起来,似乎被卡住了,动了几次未果。
“活该!”我看也不看他,转过去看小花。
小花特无辜的耸肩:“别看我,他跑最后面的。”
猛地,我冷汗就下了。闷油瓶不会是没进来吧。
“我出去看看。”
“吴邪!”
“等等,有什么事一会儿说,三叔。”我头也没回的打招呼,撑着石壁挪到上面,越过凯特他们往外翻。
千万别有什么事儿,闷油瓶那个笨蛋。
“哎……外面怎么都不知道啊……”
我啥也不听地挤出去,外面只有流水的声音,混着蛇腥味和硫磺味的空气。手电的光照不到外面,我连忙转回去找照明的东西。
“该死,给我一只冷烟花。”
“吴邪,冷静点。”
“快给我!”
也不知道谁递了个东西过来,是冷烟花,我一脚踹掉堵在外面的行李,把冷烟花打燃。亮光一出,我就和一张人脸瞪个大小眼……
“小哥?”闷油瓶攀在石壁上正准备往石缝里探,这会儿瞪过来,他表情特无辜。
“你怎么了?”
“啊……没,你没受伤吧?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那些蛇呢?”
“你先出来好吗?”
一下子看到他没事,放松下来,问题就跟排队似地冒出来,这会儿才注意到我还挂在包和石壁中间呢。头在外面,胸口后面的还挂在石缝里面,前不着路后不着地的怪尴尬。
闷油瓶伸手拉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我弄出来。小花他们把出口堵的死紧,最后只能把我扯出来,就跟扯腊肠一样,丢人呐……不过闷油瓶完全没嘲笑的意思,也算识相,也不想想小爷我是担心谁才弄那么狼狈的。
“我说闷油瓶,你真的一点伤都没有?”
“嗯。”自从叫他闷油瓶之后,这个称呼就经常冒出来,不过小哥完全没有排斥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叫我?”
“因为你闷啊。”我回答的理所当然,检查半天确定闷油瓶没缺胳膊少腿,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才安心下来。这小子功力大增啊,被这么多蛇围追堵截,自个儿一点伤都没有。
“放心,他们没攻击我。”闷油瓶拍拍我脑袋,上面全是在石头上蹭的灰,“你还给别人取什么绰号了?”
“没了,没了!”闷油瓶是报复我呢,他那手劲儿贼大的,还真怕他手指头在我脑袋上撮两窟窿。
“哎哟,我说小无邪,你脸红个什么啊。”胖子一脸八卦,“啧啧,小哥~~~吴邪这可是开窍了,你要懂得把握,另外记得上供明器啊。”胖子说的抑扬顿挫,煞有其事的样子,看那表情就特想一巴掌拍下去。
“大侄子……”走在最后面的三叔先是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盯着我死看,最后垂下眼摇头走到一边去了。小花站在一边,三叔看了他一眼,直径走过去。就算他不是我三叔,还是像长辈那样担心,倒是对小花像个陌生人。
“带了这么多年的面具,等发现的时候早就忘记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又想起那句沉重的话,这会儿见到三叔他人,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为什么在这儿?”闷油瓶转头问潘子,被问到的人愣了一下才想起应该说些什么。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活不成了,结果应错阳差的……”三叔扯着脸皮笑了一下,就这么个动作,我觉得他突然老了很多。
“反正……现在又活了,在那鬼地方晃悠了不少时候,得了张图,到这儿来找点东西。”重点的三叔都没说,算是大概知道三叔回到这儿的原因。
“找什么?”
三叔找个地方蹲下来,往这我们说:“先别说这些了,有吃的没?我们有段时间没吃正常的东西了……”
“有。”我扯过包拿吃的,闷油瓶刚才在外面那么久,尽然把胖子他们落下的包给捡回来,虽然撒了点东西,凑合凑合武器、工具、食物都还有。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怎么都没吃得了?”三叔下斗一向谨慎,绝对不可能出现走了一半没吃的这种事情。
“两……两个多月了吧。”三叔不确定的看着潘子,“来了五十多个人,都交代在这儿了,就剩下咱们俩了。”
“两……两个多月都在这儿?”
“这座迷宫大着呢,走不出去的。”
“我们在这个的地方晃悠了很长时间。”三叔吃完东西看着头顶说,“……这地方,越待的久,才发现自己知道的东西越少。”
我听出些矛头:“三叔……你们就没找出口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么想,可能是对这个人太熟悉了,再困难的事儿只要他要做了,就不可能做不成的,至少都会有个像样的结果,而不是在这儿苦等饿死。
“大侄子,你注意到什么没有?”三叔低头看着我,虽然他整个人都颓废的,但眼睛里面却像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注意到什么?”
“岩画,这里有很多的岩画。”
“这不是废话吗?”胖子叫起来,“从到这儿开始我们就不断看到这东西,看得我两眼睛都是红的,都快忘记别的是啥颜色了,那些恶心的东西多的不想看了。”
“你那驴眼睛能看到个啥,”潘子从胖子那莫走根烟,抽一口吐个圈说,“我们耗在这儿,就是为了这岩画。”
三叔指着石缝说:“大侄子,里面有个包,拿出来。”
我疑惑地看了眼三叔,走回那个石缝,石缝窄的很……慢慢走觉得自己会被卡住的时候,又豁然开朗,有个容得下四五个人的空间,我拿手电照过去,石壁干净得很,大概是天然形成的,地上铺着些布,应该是帐篷的,角落里堆着一个包,有篮球大小。
我扯过来,这东西还不轻呢,把东西交给三叔,他打开包,从里面拿出的全是照片,那种用立刻拍的照片。我们凑过去看,上面拍的全是岩画。
“三叔,你耐心也太好了,拍了这么多。”
“让开,你们这些啥也不懂的傻小子。”三叔蹲到照片边上,一张一张的在地上排开,刚开始不觉得,排的多了,我才发现,他们是挨着把整面墙都拍下来了。
“看出个名堂了吗?”三叔指着照片上面的一角说,“这是叙事的岩画,从这而到这儿都是他们涉猎、战争和生活的叙述。”顺着三叔指的部分看,我也看出些名堂。
虽然都是那种蛙人,但是看习惯了,发现也不是全部一样的,上面还有狗啊,狼啊,虎猫什么的。
“这些还不是重点。”三叔把这些照片收起来,又拿出一叠,一张张排开。这次的照片和前面的完全不同打头那张我见过,就是我和闷油瓶一起看到的,那个纠缠在一起的蛇人,旁边是叩拜他们的蛙人。
“这个是什么?”闷油瓶指着照片上的人问。
“人!他们的首领。”三叔抬眼看着闷油瓶用很沉重的声音开口,“或者说是我们的祖先,伏羲和女娲。”
“……”闷油瓶没有说话,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给我说过一样的话。
这会儿三叔说出口,我心底也咯噔一下。
三叔把照片排完,我才注意到,上面有不少这样的蛇尾人,不过不再是两个人相连着,而是单独出现的,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伏羲和女娲是双生的兄妹,蛇尾人身,伏羲指掌天上一切,女娲指掌地上所有。”三叔摩擦着照片,像是在念咒语一样说,“然后,他们生下人类,续而繁衍生息。”
“这是那个时代的神话……”小花环着手,在岩画里也算常有的啊。
“是这样没错,”三叔点头拿起其中几张照片说,“问题就在这里。”
小花接过照片,上面现实女娲造人的图,并不以前看过那种图画上面的,女娲用泥造人;而是……怎么说呢,图上的蛇形人行动很怪异。
27、遇见三叔(下)
它盘着尾巴坐在高台上,从上往下倾倒……植物、还有巨大的蛇和……应该是虫子之类的东西,等这些东西落下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像盘子一样的东西,盘子整个都是血红色的,看起来很不吉利。
下一张照片是盘子倾倒出水,洒在一个蜂窝状圆形的东西上面,感觉像是种子一类的东西。因为它一半都埋在土里,上面的人很小。小的就像餐桌上的蚂蚁一样。
接下来是种子开始发芽,长出一棵大树,那些小人就对着大树叩拜。蛇人从树上掉下来,那个姿态,就像是死去以后的一样,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最后,一张是那些蛙人从树上拿下一颗蛋,送到高台上,又下挖出块状的东西,献给一个巨大的人,人吃下那种块状物之后,受到蛙人的叩拜。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得这图觉得很不舒服,上面那树的感觉让我想起某个东西,对那玩意儿我可没什么好感。
“这都是我推测的,上古时候有三皇,一为天皇,一为地皇,一为人皇。”三叔接过潘子的烟放在嘴边,“天皇为伏羲,地皇为女娲,这人皇……就是神农了,也就是他们造的人。”
“记得传说是怎么说的吗?神农食百草,最终吃到断肠草而死。我们在某个洞穴里发现储存的植物,纯白的……从叶子到根都是白色的,吸收光线……那可能就是断肠草了。可是,我们还是不太明白这岩画在表达的意思。”
我们互看了一眼,纯白的植物……
“那不就是我们下来的地方看到的那些白色的树吗?这地方还有?”
显然三叔和我们不是从同一个地方下来的,我们遇到的他们不一定看到过。我连忙把我们之前遇到的都跟他们说了,啥蠪蛭啊,纯白的树啊,都给他们说了,为了不被凯特听到,关于若兮送的那块玉石的事儿我特地用方言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三叔整个人表情都冷了。
“不死的植物,蠪蛭……墨玉……”三叔声音都颤抖起来,他摸出一张羊皮纸,上面有些奇怪的符号,三叔看了半天,突然站起来把羊皮纸丢进热河里。
“三叔?!”我连忙抓住他,这老家伙眼睛都直了,我怕他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大侄子,我明白这岩画的意思了,我们快走……从迷宫出去,我们要去找东西了。”
吴三省激动得很,拉着我就往前走,一边招呼潘子收拾东西,一边让大家动作快点收拾。
我们被弄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三叔,你到明白了什么?”
“到下面我就告诉你,我们要往前走了。”
“你不是说这是迷宫吗?”
“我说的迷宫是指这些相连的洞,每个洞里都有不同的东西,但是他们都连接着一个地方,就是这条热河,只要沿着河走,就能下去。”三叔似乎很高兴,仔细地说了两句,“我以为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因为我始终没能够明白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我懂了……呵呵,走吧,我吴三省的命还能在留些日子呢。”
看这个老人家笑得挺开心,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既然都忘记过去自己是谁了,为什么不当好现在这个人呢?如果面具带太久了,那就当它是自己不就行了?三叔……现在,就是这样吧。
“三叔,我们这是去哪儿?”我追着三叔问,他一个人唠叨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跟着来你就知道了。”
“我说三叔,你也给我说个明细,先前就怎么个事儿我们都不知道跟着你瞎掺和,差点把命搭进去,也不知道个所以然,这次你别瞒我。”
“大侄子……”
我也不大乐意搓三叔的死穴,也知道他之前瞒着我也是为我好。可是,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可不好,三叔就是三叔,无论他身份是什么是我三叔这点儿就不会变。
“说吧,三叔。”
“你……哎,想知道什么,问吧。”
眼睛一亮,三叔这么老实肯回答还是第一次,不好好问个明白岂不可惜了。
“那些岩画到底有什么。”
“这是些叙事的岩画,重点不在那个上面。”三叔摇摇头,“我得的那图上,除了有下来的地图之外还有一段文字在上面,我一直没有明白。”
“文字?”
“女娲手握命盘水,伏羲琴静百人心,擎天神木育神农。”三叔念的慢,听不太明白,但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听你们这一说,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相传上古有十样宝贝,其中女娲的五彩石,伏羲的凤凰琴都在其中,可是……也没说五彩石和凤凰琴就是我们说的石头和琴。几千年的东西了,也许是别的模样也未尝不可能啊。”
“也就是说……因为先入为主的想法,我们思考的方向错了?”黑眼镜说了句话。
“啊……啊,是啊。还记得在西王母过你们看到什么东西了吗?巨大的玉陨。”三叔笑起来,“小哥出来后失忆的那个东西。”
“啊……难道?”有些东西逐渐串联起来,我大概明白了三叔的意思。
那岩画上,那个蜂窝状的东西……我们看到的玉陨是挂在顶上的,但是那么倒过来不就是它半埋在土里的模样吗。如果岩画上画的就是这玩意儿,那么西王母国和这个地下城就一定有牵连。
“传说里伏羲的凤凰琴能够控制人心,但是没说这琴是用弹的吧,我琢磨着,伏羲琴静百人心,就是指这个玉陨,能够控制人心的力量,大概就是把人的记忆……都剥夺了吧。”
我转头看向小哥,他安静地走在我们后面,这些话三叔没避着他,也是打算让他听的,他表情特淡漠,像是无关紧要的话题,我看不出他咋想的。可是这可能就是自己失忆的原因,要是我绝对平静不了。
“而且……也许我不是一次进去过,对吗?”闷油瓶说了句话。
不知道咋地,我心里突然难过起来,闷油瓶千辛万苦寻找记忆,兜了个大圈子以为找到了,可是最后他只是又一次忘记所有的事情,然后呢……又继续寻找记忆,等回到记忆最初存在的地方的时候……等待他的还是失忆,到底这个循环持续了多久……
“谁知道,也许就是这样,该说是报应也不为过呢。”三叔像是和闷油瓶不对盘一样,看着他笑的挺幸灾乐祸的。
不知道当年张家和那些人有什么矛盾,闷油瓶又是怎么一个人,可是失忆之后的他……虽然总不提自己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伤害过谁不是吗?忘记的东西,就前尘成往事一样,都过了不是吗?
“就算这样,现在的小哥也不该受这罪啊。”
闷油瓶盯了过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想法。
“怎么说呢,就像人投胎的时候一定要喝一碗孟婆汤一样,前尘的种种恩怨不能带到下辈子啊,小哥已经遭了那么多罪,就算是恩怨报应也该完了啊。”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抓脑袋地越说越小声,“三叔你还有别的啥发现没?”
三叔像是瞪驴一样瞪着我,看的我只发毛,好不容易他收了视线,又听到他嘀咕一句:“算了,人老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丢大哥二哥他们头痛算了。”
他都说些啥呢。
“女娲炼石补天,可这炼石炼石……总要有个方法吧,传说这东西虽然玄妙,但总有个依据。那壁画上就有个解释了,女娲可能用很多奇珍异草做了什么水啊的东西,用一个大盘装着,淋在这玉陨上,这玉陨也是个邪门儿玩意儿,可能就这么发芽长成了树,然后神木下面他们挖出了个什么东西,让一个人做了神农。”三叔比划着,“不过都是我猜的,你们说那个地下埋着的巨大青铜盘说不准就是那个啥东西。”
“我说,这个也太奇怪了吧,哪儿去找那个什么擎天神木的,那么大的玩意儿如果真的存在找被人发现了。”
神木,巨大的树……受到人崇拜的东西……
“说不准……我知道那啥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