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6月20日

快穿之拒做炮灰 by 北风吹(01 – 08)

文案:

元景死在末世的丧尸围城中,为了重生获得改写自己人生的机会,

元景在恶魔,哦不,是系统向他询问的时候,选择了同意,

从此走上了替代一个个炮灰改写他们人生的穿越道路,

他们不再是主角成功道路上的踏脚石,不再是剧情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成为自己人生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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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末世第七年,站在城墙上的元景看着外面乌压压的丧尸,眼里露出绝望之色,摆在他们希望城面前的只有一条绝路,他想问老天,这究竟是为何?为何不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整个世界进入末世,这对元景来说只要人活着就好,他相信只要他努力,未必不可以在这末世中给自己和朋友挣出一条活路来,他们历经千难万险,几次险死险生,估计阎王殿里都留下了他们的姓名,从无到有,他们一点点打造出一座所有人心目中的希望城,可没想到却迎来丧尸围城的困境。

“元景,我们给你挡着,你带一队人冲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再找机会给兄弟们报仇。”

“元景,这次丧尸围城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征兆,我怀疑这其中有阴谋,你一定要活着出去,替我们兄弟将幕后凶手找出来,让他为全城的百姓偿命!”

“不!”元景摇摇头,“凭我的异能,逃出去的机会微乎其微,宋哥,你不要说了,宋哥你的精神力异能在战场上能发挥的作用并不大,但能帮助你逃出去,也能更好的帮助你查出这背后的真相,宋哥你快带人走,我们去挡着,大家跟我冲啊,就算死,也要多杀几个丧尸。”

“冲啊——”一个个异能者跟着元景冲了出去,宋晖想要跟上,被后面几人死命拦住,让他记着元景的话,不要让元景等人的牺牲白白浪费了,大家都希望求一个真相。

宋晖狠狠抹了把泪,最后看了眼元景等人的身影,然后带人往另一个方向冲去,因为目前丧尸都被元景等人牵制住,相反的方向才是压力最轻的。

当宋晖离开的时候,与丧尸战在一起的元景也回头看了一眼,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并不是真的指望宋晖能为他们找出真相并报仇,只是给宋晖一个活下去的借口。

只是战到最后一刻,他胸中犹有强烈的不甘,这一路走来是那么的艰辛,这老天似乎专门跟他处处作对,可他依旧坚持下来了,在末世里挣扎活了七年。

他死了也就罢了,可他的同伴们呢?还有一整个希望城的幸存者呢?这一战最后能剩几个活口?如果真的是被人阴了,他更不甘心,想问个究竟。

异能耗尽,胸口被一只丧尸的爪子插进去,意识越来越模煳,他听到有个撕心裂肺的声音由远及近:“元景——”

他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可整个人不断下坠,一直到陷入最深的黑暗之中。

……

“哐当哐当……”

“同志,你没事吧?同志,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要不要喝点水?”

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的元景,看到四周不再是末世的景色,而是一个拥挤的绿皮车厢,鼻尖充塞的是各种酸臭味,心中大震。

面上却看不出来,元景看到旁边一脸关心看向他的年轻男子,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多谢,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好吧,你趴这桌上眯一会儿,有什么事叫我一声。”

“多谢。”

元景向他道了声谢,就趴在面前的小桌上,顾不得四周混乱的环境,闭上眼睛开始整理让他脑子胀痛的内容,大段大段的记忆塞在他脑子里,有种脑子快被挤爆的感觉,他不得不忍痛开始接收。

他分明在末世丧尸围城的时候,被一头实力强大的丧尸杀死,可死后,他听到一个声音问他愿不愿意接受任务,只要出色地完成任务累积足够的积分,就可以获得重生的机会,拥有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元景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愿意,即使不为自己,为那些同伴队友,哪怕向恶魔出卖灵魂,他也要尝试一下。

刚说了愿意后,他就在这个身体里醒来了,他附身的这具身体姓季名元景,跟他挺有缘分。

只是这季元景的一生太过短暂,如今正是七三年,季元景作为下乡知青正在前往红星生产队的路上,两年后,季元景在山下捡柴的时候不幸被闯下山来的一头野猪撞上,被撞成重伤,没等送到医院就咽了气,当时季元景也才19岁,死在了最好的年华,没能等到回城见到他的亲人,就永远留在了他下乡的山村里。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季元景不会生出怨气,也不会有他的到来,季元景在这个世界中只是一个配角,一个活在主角记忆里的可怜的小炮灰,他的存在就是给主角作基石的。

季元景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早年被人揭发举报有海外关系,批斗过后给发配到偏僻的农场接受改造,为了保住季元景以及那还在母亲肚子里的另一个孩子,季父主动与季母离婚,让他们母子与自己撇清关系,离婚后不久,季母就带着季元景与肚子里的另一个孩子改嫁了。

六个月后,季元景多了个弟弟叫郑华,季元景一直以为郑华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待他比继兄与另一个异父妹妹亲得多,季元景会主动下乡让继兄留在城里,也正是希望继父和继兄看在他的份上好好照顾郑华。

可直到他死后才知道,原来郑华根本不是他父亲的儿子,而是季母早与郑父勾搭在一起,举报季父的人也正是郑父,季母是提供消息的人,因为季父没有隐瞒过自己的枕边人,而季元景却对这个弟弟掏心挖肺。

季元景死了,季父也没能在农场里熬下来,等那场运动结束改开之后,季家的叔叔回来寻亲,寻到的只有郑华这个冒充季家血脉的人,季家叔叔以为他就是季父的儿子,因为报答郑家的恩情随了郑姓,丝毫没有怀疑,将对哥哥的感情都倾注在唯一的侄子身上,资助他开公司,使得郑华连带整个郑家都飞黄腾达。

可就在季家叔叔去世的那一刻,不知郑华存了什么心理,将实情透露给季家叔叔,让季家叔叔死不瞑目。

当然这故事的主角并非郑华,乃是郑华的儿子,年纪轻轻的霸道总裁,而季元景,就是活在郑总裁记忆角落里的一个可怜虫而已,却不知,没有这个可怜虫,又哪有后来的霸道总裁?他的霸道总裁是建立在季家一家三口的尸骨之上的。

元景长舒了一口气,不知后情也就罢了,知道后面的发展,这季元景简直活成了一个笑话,直到死都被至亲的人欺骗,死后还要被利用,难怪季元景会怨气冲天。

“这次我的任务是什么?”元景在脑子里问那带他来到这世界附身的系统。

“叮,宿主的任务:避开两年后的死劫,拯救季长林的生命,揭发郑华的身世,让季叔华认清郑华的真面目,任务成功奖励积分1000,任务失败则关小黑屋十年。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完成季元景的人生。”

元景想了想,这任务对他来说并不难,两年后野猪下山的时候只要打死野猪就行了,再不行他还不能躲开?

只要他替代季元景活下来,季叔叔的事情根本不成问题,至于季父那里,照后面的剧情发展,季父因为得到季元景死亡的消息后不久过世的,也许是因为太过悲痛,只要他好好活着,想来季父那里也问题不大。

终于理清了这些内容,元景的脑袋也舒服了不少,迷迷煳煳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火车在两天后到他们插队地所在的县城火车站,元景拎着自己简陋的行李与其他人一起下火车。

刚醒来时关心他的男人也是知青,和他一个队的,叫陈建华,还有一位女知青,交流下来也是和他们一样到红星生产大队的,名叫王玲。

陈建华和季元景一样是从京城来的,王玲则是后来上车的,生得娇娇小小的,一看就是家里娇宠长大的吃不了苦的,上车挤到元景他们的车厢后,陈建华就硬是给她挤出了半个屁股的位置。

下火车的时候,陈建华也是抢着帮王玲拎行李,王玲的行李比元景的重多了,其中还有两床棉被,王玲脸红红的跟他道谢,当元景看过来时,王玲脸上更多了份娇羞。

季元景这副身体的皮相是很不错的,瘦削,人却长得白净,看上去斯斯文文,尤其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角微微上挑,微笑的时候波光潋滟,让人看得移不开目光。

陈建华却生得很魁梧,典型的北方人,在元景接受到的记忆里,季元景到了红旗生产大队后因为这皮相挺招姑娘喜欢的,有女知青,也有村里的姑娘。

只是季元景谁也没接受,因为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来一定要想办法回城的,除了惦记在京城的季母和弟弟郑华,还牵挂远在农场的季父,所以哪里有闲心谈对象,更别说在农村结婚生子了。

尽管季元景摆明了态度,可这世上就是有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人,导致对王玲一见钟情的陈建华,与季元景之间的关系就不太和睦了,更是被其他男知青排斥,一味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季元景,以至两年后身死的时候,他在几位爱慕他的姑娘心目中依旧是那么美好,还留下了许多惋惜,惋惜他的早逝。

元景起初也挺满意这身体的皮相了,但想到后面的情况又有些头痛,他一点不想要这些牵扯,只想尽快更好地完成他的任务,好能早点回到他的世界里,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元景,快点,前面有接待咱们知青的点。”陈建华大咧咧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元景抬头看去,脚下加快了步子。

“季同志,我来帮你拎行李分担一下吧。”王玲主动想帮季元景的忙。

只是她的手没还伸到元景身边,元景就斜垮出一步走到陈建华的另一侧,客气地说:“不必了,我这行李并没有建华的重。”

陈建华一人负责两人的行李,整个人都快成行李架子了,也没见王玲分担一下,似乎还很享受陈建华的殷勤,这让元景对她第一个印象就不太好。

王玲脸色僵了一下,似乎听出元景话里的意思,连忙脸红着要从陈建华那里拿回自己的行李,陈建华也不知听没听出元景话里的意思,见王玲非要分担,就从行李中分出一个属于他的比较轻的行李包。

“王同志别跟我客气,男同志力气就是比女同志大,这可不是瞧不起女同志的意思。”

第002章

红星生产队来了两人来接待这批过来的知青,一位是生产队的老支书牛国柱,一位是牛国柱的外甥姜青山。

牛国柱五十多了,因为在农村里常年风吹日晒的,看上去说六十多岁也不为过,而姜青山刚二十出头,高高大大,浓眉大眼,脸膛黑红,笔直地站在牛车旁分外醒目。

牛国柱咬着烟杆说:“青山啊,你说这回来的五个知青会是什么样的?我看悬,看那五个知青资料,两个从京城来的,一个苏城的,一个沪城的,那可都是大城市里的小年轻,能适应得了我们农村里的生活?”

起初村里人将城里来的知青当西洋景看,很是新奇了一阵子,对他们也挺照顾,毕竟都是十几岁不到二十的大姑娘小伙子的,离家那么远来他们农村插队,怪让人心疼的,可等时间一长就知道了,这些城里人也破事一箩筐,有那闲心还不如多干点活挣工分。

这也导致牛国柱对来接知青的差事不是那么感冒,只有头疼,来了五个知青,代表村里又添了五张嘴啊,也没指望这些知青真能干多少活。

姜青山垂下眼看他舅,并没说什么话,他向来是闷葫芦,牛国柱也不是要他回答的,只自己唠叨唠叨罢了:“青山啊,那边有人过来了,是不是咱们队里的?你个高,帮舅多看着点啊,别人没接到,不好交待。”

姜青山抬眼看去,看到两男一女三个知青走过来,另一个方向也有一男一女两个知青往这里走,姜青山给他舅写了个大大的招牌,那几个知青看到招牌眼睛亮了下,姜青山就知道是分到他们队里的。

“舅,他们来了,五个知青都来了,我们接到人就能回去了。”

“好,好,来了就好。”牛国柱忙将烟杆收起来,堆满笑容往前面人群看去,就看到一个大小伙子指着他们这里说:“看,红星生产队就在那儿,很好找嘛。大叔,我们是插队到红星生产队的知青,我们三个都是,辛苦你们来接我们了。”

“哪里哪里,小伙子这体格挺不错的嘛,行李都放到牛车上吧,还有两位知青到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看,那边也来了。”

另两个知青,一个是从苏城来的江淮,戴了副眼镜,一个是从沪城来的马丽丽,穿了身绿军装,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

等他们来后,牛国柱拿出名单对了下名字,准确无误后就赶着牛车回生产队了。

行李放牛车上,五位知青跟着牛车走路,互相介绍了各自的身份和家乡后,陈建华就热情地跟牛国柱打听红星生产队的事,中间还试图跟姜青山搭话,可姜青山跟个木头似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牛国柱还跟陈建华解释,他这外甥就这性子。

“呀,是个瘸子。”王玲安静地走在一边默默地关注几人,忽然发现姜青山虽然腰杆挺得笔直,但走起路来有些长短腿,分明是其中有条腿有问题,因而惊唿出声。

等发现大家都转过头来看向她时,又连忙脸红慌乱地摆手,“我、我不是故意说的,我、我只是没想到,太惊讶了。”

马丽丽有些看不惯王玲的大唿小叫:“我看你就是有意的,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王玲两手捏着衣角,眼眶发红了,跟谁欺负了她似的。

牛国柱也不高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还真能为外甥跟她计较?传出去也只会说他的不好。

看了眼丝毫不在意的外甥,牛国柱轻咳了声说:“青山是在部队里执行任务时受了腿伤退下来的,如今伤早好了,干活比谁都利索。”

王玲这下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眼眶更红,她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救地看向季元景,元景知道原主记忆里就有这么一出,虽然原身一直没跟姜青山有过什么接触,但得知这一件事后对姜青山也挺佩服的。

记忆里季元景接收到王玲的求救目光有些尴尬,但并没有站出来为王玲说什么,王玲似乎露出失望的目光,这回元景看向依旧挺得笔直的姜青山的背影,他似乎一点没受影响,但元景不认为这就是别人可以肆无忌惮嘲笑他的理由。

元景淡淡地说:“伟人教导我们要勇于承认错误,你该为你的冒失向姜同志道个歉,而不是逃避。”

江淮一如记忆里想要为王玲辩解,只是这回还没来得开口,而且元景说出的道理很对,让他无法辩驳。

陈建华也觉得王玲冒失了,看王玲快哭了,劝道:“元景的话虽重了点,但也没错,不过就是个道个歉的事。”

“哇,”王玲竟一下子哭出了声,“姜同志,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哇……”哭得好不伤心。

陈建华尴尬得直挠头,江淮对元景和马丽丽都露出指责的目光,牛国柱又想取出烟杆,这是取还是不取?娇滴滴的小姑娘最让他头痛。

姜青山回过了头,却不是看王玲的,而是看元景的,朝他微颔了下头,然后说:“没关系,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让陈建华刚对王玲生出的怜惜心又缩了回去,是经常被人嘲笑瘸子才会说出习惯了这样的话吧,这时候要是替王玲说话,该多伤姜同志的心啊,姜同志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不代表不会受伤啊。

元景也朝姜青山点了点头,两人就继续走路。

元景稍稍关注了下姜青山,发现他不愧是部队里出来的,行走之间可以看到肌肉的起伏,很有力量感,再看看自己,白斩鸡一样的书生,跟末世里的自己差不多。

只是那时自己有毒系异能护身,现在则是真的弱,看来到了地方他得把身手练起来,这样弱的身体让他很不习惯,再说原身是被野猪撞死的,难保自己避过了那场死劫不会再碰上野猪下山,或是其他危机。

马丽丽对着王玲撇撇嘴,十分看不上她的做法,只剩下江淮一人掏出干净的手帕替过去温言相劝,两人渐渐落到后面,哭声是止住了,没过多久,传来笑声,不知江淮说了什么,将王玲逗笑了。

陈建华挠挠脑袋,继续跟牛国柱说话,他很现实,到了红星生产队,肯定要跟当地人打好关系,融入进去才能更好地过日子。

出了县城,就是崎岖的山路,没撑到半个小时,王玲就支撑不住了,叫脚疼,江淮一看牛车离他们快五百米距离了,当然这还是牛国柱他们特意放慢速度照顾这些知青的缘故,江淮扶她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王同志你先坐着,我去叫停前面的牛车,让你坐牛车。”

王玲虚弱的笑笑:“谢谢你江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

江淮笑着说没事,就大步追赶牛车,叫住牛车在牛国柱回头看时,他提了自己的主张,并指着后面的王玲说:“这样下去可不行,王同志第一次走这样的山路,不太习惯,以后习惯了就会好的。”

“真娇气。”马丽丽嘀咕了一句,不过声音足够让江淮听到了,只是他也当没听到。

原本有个女知青同行,马丽丽挺高兴的,但很快就知道,她跟王玲不是一路人,怎么看都不看不顺眼。

牛国柱叹口气道:“行啊,你们赶紧来,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回村里,否则这山路上可不安全。”

马丽丽顿时怕了,往两边瞧瞧:“这山里不会有狼啊熊啊之类的勐兽吧?”

“哈哈,狼是没有的,最多能听到狼叫声,不过野猪啊之类的就不能保证了。”牛国柱笑道。

马丽丽更怕了,她虽然看上去比王玲坚强多了,可有几个女孩子不怕狼的?只感觉头皮发麻,叫后面的王玲快点,别扯他们的后腿。

赶到的王玲一脸委曲地爬上牛车,不过牛车能有多干净,那嫌弃的模样牛国柱看得摇摇头,吆喝一声就继续赶牛车,王玲还没坐稳牛车就动起来,差点一头栽进那些行李里,尖叫一声抓住了行李才稳住身形。

牛国柱回头看了一眼,说:“小同志得尽快适应咱们农村的生活才行啊,以后村里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这牛车了,别说人已经坐在上面,就是没坐上去,也能跟着牛车跳上去。”

王玲听得快哭了,江淮有些气恼牛国柱的态度,可没办法对方是支书,以后他们得在牛国柱的手下做事,只得赔笑脸说:“牛大叔,我们会适应的,得给我们一点时间。”

牛国柱笑笑没再说什么,元景抬头看了眼,记忆里的原身根本没关注这一幕,现在元景却觉得,老支书就是故意来这么一出的,是给自己的外甥报仇的吧,谁让王玲用那样大惊小怪的语气说他外甥是瘸子的。

第一次坐牛车又是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那滋味绝对不好受的。

又半个小时过去,王玲的脸色没见一点好转,还是那样苍白,而且也顾不得牛车脏,整个人趴在行李上了。

丽也想到牛车上歇歇脚,可看到王玲这模样还是算了,继续坚持下去吧,她是做好了来农村吃苦头的心理准备的。

第003章

天光麻麻黑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红星生产队的影子,路口能看到人影。

牛国柱赞赏地看了眼马丽丽,这姑娘比起牛车上的一位强多了,坚持到现在也没叫声累,不过也知道这姑娘够累的了,没看江淮这个小伙子也要撑不住了,状况没比人家姑娘好多少。

陈建华甩了甩脑门的汗,感叹道:“终于到了,火车上吃的一个饼子早消化掉了,肚子咕咕叫。”

牛国柱咬着烟杆笑道:“到了村里,先到我家里吃顿晚饭,你们婶子应该已经做好饭了,青山也一起来啊。”

一路几乎都没有声音的姜青山,这时候终于开了口,声音也是冷冷的:“我妈在等我,我回去吃。”

牛国柱连连点头:“也好,你赶紧回去,免得让你妈等久了。”他妹子家里就母子两人,要请妹子吃饭还是等下次吧。

元景揉揉自己肚子,他也饿了,好在末世里经常体会这样的滋味,倒是能坚持,看这满眼的绿色,虽然这个年代对于上辈子的他来说只存在于历史书中,但在他看来好得很,没有丧尸和异兽破坏环境,只要肯干,填饱肚子绝对没有问题。

进了村子,大多人都在家里吃晚饭,外面没几个人影,如今大家对知青没什么好奇了,不像第一次知青来全村围观。

半路上,牛国柱就让姜青山先回去了,姜青山朝后点点头,意思跟大家打过招唿了,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到了家,牛国柱朝院子里叫人:“阿芬,我接知青回来了,晚饭好了没?”

“差不多了,赶紧进来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好咧,走,进院子。桃花,带几位知青同志去洗手。”牛国柱对从屋里走出来的一位姑娘说。

“诶,爹。”

王玲从牛车上爬下来,脚沾地的时候差点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江淮赶紧去搀扶,陈建华光惦记着吃饭洗手,人都跑开了,哪里知道后面的情况,王玲咬唇看看其他人,心里更加委曲。

洗好手进了屋,元景和陈建华想去厨房帮忙端饭,阿芬婶将他们赶出来:“有桃花帮我就行了,你们赶了几天的路都累了,去堂屋里坐着去,就是饭做得简单,你们将就着点。”

“哪里,一到村里就能吃上饭,来的路上都没敢想,多谢牛大叔和婶子了。”陈建华嘴甜道,然后和元景一起回屋。

没一会儿阿芬婶和牛桃花端着饭菜和碗筷来了,煮的是杂粮红薯饭,外加炒的几个素菜,对火车上只能啃冷硬饼子的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几人谢过婶子和牛大叔还有牛桃花,盛了饭就大口吃起来,阿芬婶笑眯眯地看着。

不说其他人,阿芬婶对陈建华和元景的第一印象极好,陈建华嘴甜,看着也应该是个勤快人,长辈没有不喜欢的,而元景沾的相貌的光,阿芬婶子也忍不住看了又看,她女儿桃花是偷偷地瞄,然后又赶紧低下头。

吃了大半饱后几人放下筷子,想要抢着洗碗,被阿芬婶子赶去赶紧安顿下来,几人再三谢过,这才随牛国柱一起离开。

牛国柱有两儿一女,牛桃花上面是两个哥哥,都成家了,一个就在村子里,已经分出去了,一个在县里吃公家粮,身边就牛桃花一个闺女,日子在村里算是好的。

牛国柱说:“现在知青院里还有三张床位,有两人要另外安排地方,要不今晚三位男同志先挤一挤,明天再看安排去哪里,是去老乡家还是怎么办。”

记忆里后来是知青院里加了床位,将两人间的房间改成三人间,勉强住了进去,不过人多摩擦也就多了,元景可不想凑这热闹,便问:“牛大叔,刚刚那位姜同志家里可宽敞?听牛大叔的意思,姜同志家里人口比较简单。”

咦?这主意不错,牛国柱本就觉得自己外甥性子比较闷,要是有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一起住,青山的性子会改好一点吧,他连忙点头:“地方倒是宽敞的,正好走过去路过青山家里,等下我问问青山的意思。”

陈建华连忙附和说:“如果能住的话,我跟元景一起吧,这样正好解决住宿问题。”

江淮没说话,他可不觉得住进老乡家里有什么好处,和其他知青在一起更方便大家沟通吧,在他看来,能帮助知青的也只有知青,何况姜青山那冷面冷心的家伙,对王玲没有一点同情心,跟他住一起冻都要冻死了。

看看王玲,江淮心里又冒出喜意,能跟王玲一起住知青院,更方便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吧,他第一眼就看中了王玲,而那马丽丽身上,有股资本家大小姐的气息,说话也跟吃了枪子药似的,一点不温柔,他非常看不惯。

说了会儿话,就到了一座农家院子,从外面看,里面收拾得挺干净,牛国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他一边推篱笆门一边朝里面叫:“青山,桂兰,晚饭吃好了没?”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屋里大步走出来,看那走路微跛的姿势,正是姜青山本人:“舅,刚吃好,舅怎么来了?”

到了院子里,牛国柱将元景与陈建华的意思说了下,元景能感觉到姜青山朝他们这里看了几眼,又回头看了下屋里他老娘,说:“住可以,不过得自己开伙,我妈不负责帮他们做饭,不必他们交口粮当住宿费,就是少给我妈添点麻烦就行。”

牛国柱很欣慰外甥难得说这么长的话,点头认同道:“你说得在理,我问问他们的意思,就是元景和陈建华两人,觉得他们不难相处,性子算好的。”

老支书这一路也算将五人的性子摸了个大概。

牛国柱回来将姜青山的意思转达了一下,元景和陈建华没有不同意的,能白住就很够意思了,哪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于是牛国柱朝院子里说了声好,姜青山转身回屋跟他妈说一声,然后再帮两人收拾房间。

牛桂兰的眼睛不太好,就着油灯摸索道:“知青真肯住咱家里啊,这样也好,省得青山总是陪着我一个女人没什么话说。青山啊,我记得家里有你以前带回来的被子,明天记得取出来晒一下,让他们知青用吧。”

“妈,你别操心了,我会收拾好的。”

“诶诶,好的,妈不操心。”牛桂花笑了,在她看来,她儿子最孝顺,有儿子在,她这日子过得再好没有。

她唯一不顺心的,就是儿子总也不肯找对象成家,牛桂花就想,等她哪天去了见青山他爹,留青山一个可怎办?那真是一天到晚都没个说话人,屋子也冷冰冰的,她只想让青山找个人陪他一块儿过日子,其他一点都不挑。

元景和陈建华又随牛国柱去了知青院,送江淮他们在这里安顿下来,同时也跟其他知青见个面。

这个知青院并不大,原来住了五人,现在加上江淮三人一共八人。

当然红星生产队前前后后来的知青不止这些人,不过有的来了后又调走,有的在当地成家立业了,或是女知青嫁到当地农户,或是男知青成家后搬出了知青院,陆陆续续的,直到现在这不大的知青院里又塞满了人。

年纪最大的知青叫林栋,都已经作好知青超员要挤一挤的准备,没想到元景和陈建华已有了住处,林栋拍拍元景和陈建华的肩说:“姜青山虽然话不多,其实人很不错,碰上我们有点什么事,只要说一声都很乐意帮忙,就是人太冷又没话,让人不太敢接近,相信时间长了就会习惯的。”

元景他们临走时,林栋说:“明天晚上过来一起聚个餐吧,每回有新知青过来,都有这个欢迎仪式,没什么好菜,就大家一起热闹下,联络下感情。”

“好的。”元景和陈建华当然应下了,比起元景,陈建华更想融入本地的知青队伍。

牛国柱又将他们送回姜家,自己也跟了进去,元景和陈建华客气地叫了牛桂兰婶子,然后被带到他们要入住的房间。

这原本是个杂物房,不过因为家里人口简单,所以东西并不多,也不凌乱,元景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姜青山背对着他们,在弯腰整理床铺。

这一弯腰,衣服就绷在他身上,勾勒出他背部的线条,元景看了,觉得可以媲美末世里的强大异能者了,但又不显得壮硕,还有那挺翘的臀部,都很符合元景的审美。

当然他一点绮念都没有,只是单纯的用欣赏的眼光去看这个人,想也知道这人身体素质极好,若不是因腿伤退伍,想来在部队里定会有很好的前程。

可惜他的异能没能带过来,不过就算带过来那也是毒系的,能毒死人却没办法救人。

陈建华大步走进来:“我来,我们自己来,麻烦姜哥了,”陈建华将路上的姜同志改为更亲近的姜哥,“我看这条件比知青院里好多了。”

房间够大,两人住都挺宽敞,两张床分开放在床边,中间还有挺大的活动空间,陈建华是满意得很。

姜青山直起身,朝进来的两人点点头,指向一旁的两床军绿色被子:“我以前部队里用的,明天晒一晒就可以用了。”

还有被子提供,真是太好了,陈建华再度感谢:“谢谢姜哥和婶子,太谢谢了。”

元景也向姜青山点头:“谢了,这被子很好。”

牛国柱在门口笑了:“你们收拾吧,我跟青山去外面说会儿话。”

第004章

从队里预支了一些口粮,元景在红星生产队的知青生活就正式开始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八月天的时候,这里地处偏南,正是最炎热的时候,夏收已经过去了,秋收还没到来,应该说地里的农活并不重,可对于初来乍到的城里人来说,顶着烈日在地里干活,依旧是件极为痛苦的事。

牛国柱和生产队的队长夏解放并没给新来的五人,特别是两位女知青派重活,多是处于树荫下的,可没几日,先是王玲倒下去了,请了病假在知青院里休息,马丽丽脸晒得通红,倒是咬牙坚持着。

元景和陈建华是适应得最好的,林栋不时过来指点他们一二,这天休息的时候过来说:“我以为陈建华会好一点,没想到季元景你也能适就得这么快,真看不出来啊。”

陈建华一手支撑着自己的腰,一直弯腰他这腰也吃不消,一手指着季元景笑道:“他啊,早上起得可比我早,我一觉醒来他就在院子里打拳锻炼身体了,别说,姜哥也是,两人一边一个,互不干拢,他们真有毅力。”

他本来早上也想跟着凑个热闹,结果干了一天的农活,躺到床上就恨不得再不起来,第二天早上要不是赶着上工,他肯定得赖床,这会儿一边跟林栋还一边捶他的老腰。

林栋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陈建华的想法,笑哈哈道:“确实有毅力,一般人比不上,姜青山也就罢了,部队里下来的,那身体素质咱们肯定不能比,可元景也太出人意料了。建华你也别担心,刚来几天是会这样,等身体习惯了,看,就像我一样,除非农忙时会累得慌,平时还好了。”

陈建华苦着脸,他这会儿都快觉得这腰不是自己的了,还等身体习惯?

唉,熬着吧,不上工就没工分,没工分就分不到粮。

他们在这边说话,村里的妇人聚在一起对新来的几位知青评头论足,男人看女人,女人当然看男人了,三个男知青里就属元景和陈建华招人眼。

陈建华看模样就是能吃苦耐劳的那种,比小白脸受她们这个年纪的欢迎,原来元景长得太好看,她们纯粹拿元景养眼的,可没想到他干活居然不比陈建华差,让她们刮目相看,这话题最后就落到他身上了。

“不知道这小伙子有没有对象了,要不找个时间找牛桂兰问问?”

“怎么?想替谁打听?人家才来几天就上赶着介绍对象了?依我看,只怕人家看不上咱这里的村姑,你说一村姑站在人家俊小伙身边,比小伙子还黑还壮实,这画面能看吗?”

起初想着给娘家侄女问问的妇人,犹豫起来,的确啊,娘家侄女常干农活的,这脸膛真比元景一个小伙子黑多了,想想那画面……算了,再看看吧。

另一边的未婚姑娘则围在牛桃花身边问季元景的情况,有人偷偷往元景这边看,然后脸红了一下,牛桃花已经订亲了,虽也觉得季元景长得太俊,没事时看看挺养眼,倒没生出其他心思:“你们想知道别问我啊,直接问季元景去,要不我去帮你们问问?”

牛桃花作势要往季元景那边走去,吓得那些姑娘一起伸手将她拽住,有两人掐了她一把:“牛桃花你要死啊,让你这么一问,我们以后还要不要在村里做人了?”

那边笑闹成一团,陈建华注意到了,用手捣捣季元景,示意他看那边说:“他们肯定在谈论你,你这家伙,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啊。”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林栋看看季元景的皮肤比姑娘还白,一流汗更显白,不由笑道:“也许等一个月,不,也许用不了一个月,元景的情况就会好转点。”

包括那些女知青,下乡后就没一个没被晒黑的,他想当然地认为季元景过段时间也会融入他们的队伍中来。

可是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陈建华的腰已经不酸了,手上的泡磨破了又结了老茧,皮肤本来就不白,一月下来更晒黑了一号,可看季元景,跟刚来时就没两样,晒了一个多月了,居然一点没黑,就算陈建华是男人都要妒忌了,更何况几个女知青。

这样的季元景走在村里分外醒目,哪怕他身上沾着泥巴,人家也会说这个小伙子长得又俊又干净,那些大爷大妈们对季元景的印象特别深,提起来就会说那个长得最俊的小伙子。

除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王玲,其他四个知青都已经适应了农村的生活。

这天下工比较早,陈建华跟林栋去知青院里玩去了,元景不太爱往那边跑,一人往回走。

他和陈建华干活的地点与姜青山不是一处,刚推开篱笆进院子,就看到姜青山一副出门的模样。

“姜哥,这是要去哪里?”元景入乡随俗地跟着陈建华叫姜青山,这男人真的话少,有时一天下来也跟姜青山说不上一两句,不过两人因为天天在院子里练拳,也算培养了一定的默契。

“我去山里看看有什么可猎的。”姜青山抬眼看了眼季元景,村里不少人谈论季元景,他走到哪里都能听得到。

现在仔细看,这人长得的确挺招人,都有人托到他这儿问季元景有没有对象,想找个什么样的,让他直接无视了。

姜青山这么一说,元景立即联想到野鸡野兔还有野猪肉的味道,口水分泌加速,虽然吃饭能混个饱,但一个多月没见荤腥,他也怪馋肉的。

元景立马问:“姜哥,能不能带我一个?我对这边山里的情形不太熟,我肯定不会给姜哥拖后腿。”

姜青山心说这样的季元景还会拖后腿的话,这村里就没有不拖后腿的了,虽然基本不怎么跟季元景交流,可早上季元景打拳的时候他从旁观察过,那力道和拳法都非普通人能有的,外面的男男女女都被季元景的皮相给欺骗了。

他点头说:“好,你尽快。”

“我取把柴刀就来。”

元景去厨房找到那把柴刀就跟着姜青山出发了,两人一前一后往后山走去,元景知道如今这山里的东西都属于集体的,但红星生产队的管理并不严格,对村里人上山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何况村里能打猎的人并不多。

姜青山走的又是人少的小道,路上没碰到一个村人,元景看着前面姜青山微跛的一只脚,觉得有点可惜,看他天天早上打拳就知道没办法放下部队里的一切,行事作风也带着部队里的特色。

“姜哥,”元景随口问道,“你的腿真的看不好了吗?有找过老中医看看吗?”

姜青山身形微微一顿,转头看了季元景一眼,似乎是想看季元景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元景笑了笑解释道:“姜哥一定还想回部队的吧,如果有机会能治好你的腿不是圆了你的心愿?”

元景之所以会主动提这样的话,是因为这一个多月来的生活让他明白了,就算他替代另一个人完成他的人生,但也无法将自己抽身游离在外的,他身边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不知道这个任务需要花多长时间结束,也许十几年,甚至可能几十年,他总是带着那样的心态,估计迟早要将自己逼疯掉。

所以在想着完成任务的时候,元景也试着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季元景,他发现这并不难,因为初来乍到,没人知道真正的季元景是个什么样的人,说来他应该感谢这次下乡插队,否则留在京城郑家的话,难免要露出些马脚。

等过几年再回城,即使他的性格与原身有些微出入,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了,毕竟在农村里待上几年,没有丁点变化是不可能的。

正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元景试着主动与姜青山接近,现在身边除了陈建华,就属姜青山接触最多的了,而且他认可姜青山这人的品行,是个可结交之人。

接下来元景第一次看到姜青山眼里的波动,在对他母亲牛桂兰之外,果然是他说中了姜青山的心思,姜青山犹豫了下,说:“当初医院里医生说没办法复原了,至于老中医……”

元景看得出姜青山是挺想恢复的,说:“只要用心留意,说不定就有机会找到的。”

元景自己倒会些针灸,末世没降临之前,他所在的华国越来越重视中医,与现代科技相结合的中医在治病救人方面发挥了很大作用。

不过末世之前元景并不是学医的,只是末世后,因为时常有队友同伴受伤又不能及时找到医生救治,逼不得己,他们就找来医书和工具自己学习,元景理论学了些,实践操作方面就只有针灸了。

现在觉得有些可惜,早知道有如今的状况,他应该多学点医学知识,不管中医西医,以后肯定用处多得很。

他懂些针灸,可用药上面就没把握了,没有药物配合,针灸的效果会打折不少。

“谢谢。”姜青山破天荒地对元景说了这两个字,元景竟有种受宠若惊感,摸摸鼻子,是如今平静的日子让他人也变得安逸起来了吧。

接下来两人没再说话,元景顺手捞了路边的碎石子,准备用来射野物,姜青山筐里放了把自制的弓箭,见状也没说什么。

四周安静得很,只有虫子鸣叫声,忽然前面有悉悉索索声响,姜青山立即蹲下身,挥手示意季元景出手,他是想看看季元景身手有多利落。

元景掂掂手里的石子,没有推让,随时准备出手,没一会儿,就看到一只兔子脑袋钻出来,四下瞧瞧,就准备钻进另一边草丛里,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元景手一扬,手里的石子就射了出去。

“噗”地一声,姜青山里眼里露出讶色,听这声音不用看就知道命中了。

两人走过去一看,果然那树枝正好射中野兔的颈部,一击毙命。

元景拎起兔子放进姜青山身上的筐里,说:“幸不辱命。”

“做得不错。”姜青山难得夸道。

元景笑道:“有种我是你手下兵的感觉。”

姜青山破天荒地勾了勾嘴角,这下更让元景有种看西洋景的感觉,真是太稀罕了,姜青山居然也会笑,来红星生产队一个多月了,第一回 见。

只是这抹极淡的笑跟昙花一现似的,若没注意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接下来两人跟比赛似的,你射一只野兔,我逮一只野鸡,两人走的是村人很少走的山路,一小时后,两人就收获满满。

元景挺满意,虽然毒系异能没有了,但身手练练还是能找回感觉的,这点身手,能帮他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日子过得好一点。

第005章

两人带了十几只野鸡野兔下山,还找着一窝野鸡蛋。

快到山脚下,姜青山问:“这些野味你打算怎么处理?”

元景愣了下,光顾着比姜青山比赛了,忘了这一茬,这种天气可不经放,他反问:“你要怎么处理?”

姜青山说:“我明天天不亮就会到镇上找地方出手。”

这是对元景的信任了,不怕元景去告密,元景也看出来了,这人虽然出身军人,但做事并不死板,笑了:“你有渠道,不如帮着我一起出了吧。”

“好。”这是到家之前姜青山说的最后一个字。

元景笑笑跟在他后面,觉得这男人跟自己比起来,比自己更像末世人了。

回到家,牛桂兰知道儿子上山不会空手回来的,笑着对元景说:“今天晚上你们不要单独开伙了,咱家青山下厨,尝尝他的手艺。”

元景没想到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居然还会厨艺,真是令人惊讶,元景和陈建华这一个多月,虽是轮流做饭,但也就是将饭做熟而已,至于美味是别提了,反正统统一锅头,要是没煮透还夹生的,那也只能将就着吃了。

元景笑道:“今晚我和建华有口福了,我得去把建华叫回来,省得他在知青院那边吃了,等我回来给姜哥你打下手。”

牛桂兰替儿子答应了:“好,小季快去快回。”

陈建华只以为元景是晚饭做好了,来叫他回去吃的,等到回去看到姜青山烧了开水在烫野鸡毛,那股难以形容的腥味让他的眼睛都瞪直了。

“口水要淌出来了。”

陈建华下意识地擦嘴巴,结果就看到季元景在笑话他,顾不得回击:“这是野鸡?”

其实还想问,这有他们的份吗?

“路上没好跟你说,我跟姜哥进了趟山,逮了野鸡野兔,今晚姜哥亲自下厨。”

“太好了,姜哥,我来帮忙。”陈建华欢唿一声就捞起袖子过去帮忙。

这天晚上,一个辣炒兔肉,一个野山菌炖野鸡,再炒了个素菜,三个大男人筷子动得飞快,牛桂兰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

果然小季他们住进来后,家里的人气旺多了,儿子情绪也比以前高,尽管他没说,但她这当妈的能感觉到儿子心情挺好。

饭后,陈建华主动收拾碗筷和厨房,一直笑呵呵的,说出来的话也将牛桂兰逗得不时笑出声。

收拾好后回房,一人趴在桌边写信,一人躺床上跷二郎腿幸福地剔牙。

“没想到姜哥会下厨,厨艺还这么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陈建华感慨道,因为姜青山给人的印象就不是会沾厨房的,平时他们下工时都是桂兰婶子做好了饭等姜青山回来吃,最多帮忙烧烧水罢了。

“这样的日子真幸福啊,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陈建华回味今晚的肉味,发出愿望。

“喂,元景,你都不附和一下?你在给家里写信啊?你信寄出去没多久,家里的回信还没收到吧,这又要写了?”

光自己一人出声,没有应喝的,陈建华要将元景拖下水。

元景头也没回,相处这么久,摸熟了陈建华的性子,回道:“这次是给我爸的,上次是给我妈的。”

“咦?不是一个地?”陈建华听出问题了。

元景没有遮掩的意思:“我妈跟我爸离婚了,现在跟继父一起生活,我爸被人揭发,现在在农场里接受改造。”

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就给季父去信,是想等适应了这里的日子再去给季父报平安,免得季父不放心。

陈建华听得咂巴了几下嘴巴,没想到元景家里情况这么复杂,半晌才干巴巴地说:“伯父现在还好吧?”

元景回头笑了笑:“勉强凑活吧,只希望这样的日子快点结束。我想过了,我打猎不错,以后抽空跟着姜哥多打几次猎,想办法改善一下我爸的生活。”

“应该的,应该的。”陈建华可一点不觉得元景帮助他父亲有什么问题,就算他父亲成分不对需要改造,那也是他的亲生父亲,要是无视生父,这样冷血的元景,陈建华反而不敢接近。

他是知道有些子女主动揭发生父生母,并与之划清界限,虽然有时候迫不得己,但让人未免寒心,这样的人陈建华绝对不会深交的,谁知道下一刻他会不会揭发自己?

两人没再说话,元景在纸上“沙沙”地写着字,唿应着外面的风声,陈建华忽然文艺起来,觉得这一刻分外温馨。

辗转了半个月的书信终于送到北海农场季父手里,季父季长林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激动得手颤栗起来。

快有半年没接到儿子的信了,这半年里他始终挂念着,不知道儿子在外面有没有受欺负,他和他弟弟情况怎样。

在家中,季母,不,如今该称郑母了,平时并没多说季父什么坏话,只说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季父免得受连累,也不要写信联系,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郑母却不知道,季元景一直有偷偷给季父写信,每次寄信都是跑到离家数里外的邮局。

说来这也跟季元景在郑家的地位有关,郑母对继子非常体贴照顾,后来小儿子生下来后,又分去了另一半的精力,插在中间的季元景在郑家就是非常尴尬的存在,最小的妹妹出生后,更是成了多余的人,当离开郑家插队下乡时,其实季元景还松了口气的,因为待在郑家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至于弟弟,有他妈和他爸照顾,并不会冻着饿着,季元景看得出,郑父对弟弟是当成亲生儿子真心疼爱的,他也一直因为这个原因从内心感激着这个继父。

季父赶紧回房拆开信仔细地看起来,一字一字看得非常认真,虽然他知道还有个小儿子,可他连面也没见过,离开时小儿子还在他妈肚子里,只有长子是在他疼爱下长大的,感情尤其深,如今在这农场上,儿子的来信是他唯一的慰藉与期盼了。

“……爸不用为我担心,我在这边的生产队里过得很好,现在寄宿在一个老乡家里,老乡家里有位比我大几岁的退伍兵叫姜青山,今天下晚带我去山里打了野鸡野兔,晚上请我和陈建华大吃了一顿,味道好得让我现在还在回味,姜哥身手很好,我决定向姜哥请教,让姜哥教我怎么打猎,以后可以给爸寄点肉干,改善下生活。”

“姜哥的舅舅就是我们生产队的老支书,对我们知青很照顾,我在劳动中体会到了快乐,身体和精神上的快乐,是城里所没有的。”

季父的老泪流了下来,赶紧用袖子擦掉,生怕眼泪落到纸上让字迹晕化开来,他知道儿子这么写是为了安慰他这个老父,免得他担心,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人际关系,的确让他多少安了些心,儿子碰上了好人。

随信还有十块钱和一些粮票,季父欣慰又心疼,这肯定是儿子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

季父快将整封信背下来后才收起来,藏在一个铁皮匣子里,珍而重之地放在床头下面的一个洞里,想儿子了就会将里面的信取出来看一看。

***

元景在红星生产队低调过着自己的日子,这个低调是相对于原身来说的,原身因为住进知青院,受女知青和村里未婚姑娘的喜爱,人又内向,被男知青隐隐地排斥在外,陈建华虽没参与,但因为他喜欢的王玲却频频对原身表示好感,也无法跟原身毫无瓜葛地交朋友。

如今陈建华常往知青院跑,元景却很少去,除非必要的聚会,都不会往那里走动,也就干活的时候与林栋聊上几句,与女知青还有村里的未婚姑娘都保持距离,如此一来,遭男知青排斥的事情并没发生,虽关系不是很近,都男知青还是视他为知青一伙的。

元景得了空就与姜青山往后山跑,虽然姜青山话还是很少,可两人越来越默契,猎回来的野味,除了自己吃的,都交给姜青山处理了,打猎回来的第二天,约莫三四点的时候姜青山就会推着自行车离开,天还没亮就又回来了,然后将元景的那份子钱交给他。

到了秋收时,元景数数钱盒子里的钱,竟攒下了近百块钱,还有其他票证,而且,时常有肉进食,给人印象身体不太好的元景,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就是陈建华,因为吃得好,身体也棒极了,看着就比知青院里的其他知青面色好。

陈建华起初有心跟着姜青山学打拳,可坚持不了几天早上就爬不起来了,更别说现在秋收到了,忙一天下来,头沾到枕头就睡得死沉,第二天不到快上工时间绝对爬不起来,哪里还记得要锻炼打拳了,早上都是匆忙刷了牙后,抓起两个蒸好的红薯就往外跑。

第一次参加秋忙,元景也累得够呛,他也分到了割晚稻,腰要一直弯在那里,原本已经适应了农活的身体又造起反来。

中途休息的时候,元景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把脸上滑落下来的汗珠,衣服一天下来都能刮下一层盐沫来,端起茶缸大口大口的灌茶,旁边陈建华脸膛黑红黑红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元景你听说没,等这阵子忙完后,县里的文化站要下乡送电影了,就在场子上露天放电影,听说到时候很热闹,还有附近的乡里会跑过来看,等他们乡里放的时候,咱队里也有人跑过去看的,嘿嘿,听说到那时谈对象的特别多。”

后面的话是压低声音告诉元景的,听得元景好笑,感情是个大型相亲机会。

第006章

“还有啊,王玲干了两天又病倒了,这半年下来她能有多少工分?不过她家里条件好,时常给她寄吃的还有钱和粮票,每回去镇上都看到她去供销社里买吃的用的。”

陈建华家里条件不算差,可上有哥哥,下有妹妹,也不可能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好在他如今跟元景还有姜哥住,时不时的就能开次荤,美得他冒泡。

“刚刚江淮又请了假回去看王玲了,你说他俩能不能成好事?”陈建华继续八卦道,原身与陈建华接触不算多,所以从不知道他有这样的爱好。

元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要知道原身那辈子,陈建华可也是竞争与追求者之一啊,这辈子光站在一旁看戏了。

“我告诉你啊,知青院里的宋红兵也喜欢上了王玲,没少在王玲面前跟江淮别苗头,嘿嘿,你说他俩会不会打起来?王玲最后会选谁?”

“对了,我上次碰到王玲,她还向我打听你和姜哥的事,我什么也没敢说啊。”

元景听得眉心一跳,他是不愿意再沾上知青院里的事,他说:“没说就对了,我可不想卷进去添麻烦,我最怕麻烦。”

陈建华听得哈哈大笑,他可是清楚元景对那些姑娘,都是一副恨不得撇得一清二楚的模样,不想跟任何一个姑娘沾上一点关系,时间长了,看清这一点的人背后都善意地笑话上了。

甚至为了不给那些姑娘靠近他的机会,他宁愿凑到大冰块姜青山身边,说来也怪,同村的姑娘看到姜青山都有些怕,哪还敢再找元景说话。

休息了会儿,两人继续干活,这次的任务是挖分到他们头上的这块地里的红薯,干得慢了还是得他们干完,还不如早点做完收工。

两人一个挖一个将红薯上的泥巴磕掉再丢筐里,满了一筐就抬到边上去。

除了开始不太顺利,后面元景挖出来的红薯就没有破皮的了,也是因此陈建华没跟元景抢这活,老实跟在后边捡红薯,他可控制不好这力道。

等收工回去,桂兰婶子早做好了饭等他们回来吃,平时是分开来开伙的,可因为秋收太忙,桂兰婶子因为眼睛的缘故没出去上工,就主动将元景与陈建华的饭也揽了过来。

就冲着这点,一回来就能吃现成的,有荤有素,陈建华包括元景在内,都无比感谢桂兰婶子,再度体会到寄宿在姜家的好处,他们可没少听林栋抱怨回去做饭的鸡毛蒜皮的事,因为人太累了,回去还要分工做饭,难免有些人要偷懒怠工或是不尽心,大家这时候都火气大,一不留神就能吵上了。

吃好饭,元景和陈建华主动收拾碗筷和厨房,这样勤快的小伙子也招桂兰婶子喜欢。

在院子里冲了个澡,浑身清爽了的元景回房,看着干农活时不小心拉扯开裂的衣服,元景挠挠头,起身去姜哥那里借下钱线,试试能不能缝补一下。如今不说物资匮乏,社会风气也提倡艰苦朴素,谁的身上衣服不是补丁打了又打的。

陈建华冲了个澡就床上躺着了,没一会儿唿噜声就响起,特别累的时候他就地打唿噜。

“借针线?补衣服的吧,等着。”姜青山头上搭了块毛巾,分明也是刚冲过澡的,听到元景的来意,转身取来一个小筐,里面一应工具齐全。

“谢啦,姜哥,我先回房了,姜哥早点休息。”元景笑道。

姜青山目送走元景,接着就毛巾擦头发,然后随手将毛巾丢在一边,脑子里不知怎的就想起刚刚季元景在院子里冲澡的情形,农村条件简陋,姜家也没有专门的洗澡房,姜青山自己大冷天的都是拎了水到院子里冲澡,平时没觉得怎样,可今天看到季元景将一盆水兜头淋下,姜青山看得鼻子里痒痒的,赶紧转身离开了。

以前几十个战友挤在一起冲澡,也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姜青山暗道自己想多了,也许是因为季元景那模样生得比女人还出挑。

不过,季元景会针线活吗?

过了会儿,姜青山敲了元景房间的门,得到里面的声音推门而入,就看到元景又低下头跟手里的衣服与针线较劲,那架势一看就是不擅干这种细致活的。

元景用剪刀将线剪断,眉头拧成一个小疙瘩,将衣服举起来看了下,顿时脸黑如墨,偏这时,还有个低沉的笑声响起来。

元景知道自己的尝试失败了,果然看别人看干活容易,到了自己手里就知道麻烦了,明明他想打一个补丁,可补到最后衣服都缩水了,揪成了一团,这还怎么穿?

“算了,还是明天我去找阿芬婶请阿芬婶帮忙吧。”元景也不跟这针线较劲了,因为桂兰婶子眼睛不好,元景一开始就没想要麻烦桂兰婶子。

“我来吧,我在部队里的衣服都是自己补的,部队里可没办法请人帮忙,只能自己做,时间长了就顺手了,拿过来。”高大的身影走到元景身旁,阴影投了下来,将元景整个人都笼罩进去了。

元景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姜青山:“真的?”

“我要补不好,你明天再去找我舅母就是了。”

“也对,姜哥你坐。”元景起身将陈建华的那张凳子搬过来,殷勤地请姜青山坐下。

姜青山拿过元景之前补成一团的衣服,看上去的线头都绞成一团了,不由再度闷笑,笑得元景挠脸:“姜哥你可别笑了,原来在家里这些针线活都是我妈做的。”

“好,不笑了。”姜青山这样说着,可眼里依旧有着笑意,拿了剪刀将上面的线头都剪了拆掉,将衣服还原,重新剪了块补丁,穿了针线,就在灯下细细地穿梭起来。

元景托着下巴在一旁看得认真,还带着惊讶,看了会儿便知道,姜青山不仅会补,这针线活还不比原身记忆里的郑母差,他就直接开口问了:“姜哥你还有什么不会的?会做饭烧菜,会打猎种地,会补衣服,不会还会做衣服吧?还有什么事是姜哥你做不来的?”

姜青山可以一心两用,一边补衣服一边抬头看了眼元景,居然有心情调笑:“生孩子就不会。”

“噗!”元景喷了,“说不定哪天男人真的能生孩子呢,姜哥你这话可别说得太早。”

姜青山别有意味地往季元景身上瞧了瞧,心说真有那么一天,肯定也轮不到他。

旁边陈建华睡得跟头猪似的,否则他要是醒着,一定会发现此刻房间里的气氛是那样的温馨。

***

等秋收忙完,人也瘦了一圈,下过一场秋雨,天气见冷,可也挡不住大家看露天电影的热情,队里刚通知晚上有露天电影,好些人家就迫不及待地到场子上先占位子了。

还有些人家家里传出炒瓜子的味道,地头上或是家后院种了几颗向日葵,晒干了炒一炒,大人小孩都可以当零嘴解馋,剩下的就得等到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炒了。

桂兰婶子也种了几颗向日葵,很起劲地也炒了一小锅瓜子,以前儿子不爱凑这种热闹,今年有小季他们在,儿子肯定会去场上看电影的,别人有得吃,她儿子怎能没有。

“姑姑,青山哥,我妈让我送点南瓜子过来。”牛桃花人还没进院子,活泼的声音就先响起来。

在红星生产队小一辈中,也许就牛桃花是不憷姜青山的,那是因为在牛桃花印象中,姜青山这个表哥比她两个亲哥哥还维护她,姜青山当兵的几年,也是她常来跟姑姑说说话做些事情。

“诶,桃花来了,快进来,刚炒好葵花子,来尝尝姑姑有没有炒焦。”桂花婶子高兴叫道。

“元景哥,建华哥。”看到这两人,牛桃花也很高兴地叫人,将炒好的南瓜子放桌上叫他们吃,然后钻到厨房里跟她姑姑叽哩咕噜地说了会儿话,又回到堂屋里。

“舅舅呢?”姜青山问她。

牛桃花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我爸去公社里了,听说上面又要送两个人到我们队里劳动改造,我爸走的时候还唉声叹气来着,已经有两个了,又送两个来。”

姜青山眉头微微拧起:“别说胡话,上面怎么安排,舅舅这支书当然要怎么做。”

“知道了,青山哥,晚上我们一起去场子上啊,我给你们都占好坐了,不准不去!”牛桃花仗着自己是妹妹的身份耍赖道。

“知道了。”熟悉姜青山的人,都能听出他的无奈。

送黑五类分子到乡下劳动改造,陈建华也无法对这种事情发表什么意见,就现在队里住在牛棚里的两位,他也只是远远地见过,队里人见了也都远远绕开,不敢跟他们接触。

元景则看了眼姜青山,这两人的到来他记得,就是放露天电影的这天送来的,其中一个恰好就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原身为何会知道,就因为年底的时候,队里有户人家的媳妇突然难产,眼看就要一尸两命,天气不好往镇上县里送也来不及了。

这时候是老支书想起来,牛棚里关着的几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大夫,因为上面派来时是叮嘱过他这几人的成分的。

他将情况说明,那媳妇的男人马上就跑去牛棚请那位老大夫,正是请到了那位老大夫,他媳妇才能平安地生下一个儿子,母子平安。

经此一事,队里的人慢慢放下对牛棚里的人的不待见,虽然面上不能做什么,但私底下改善了不少,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会请他看看,老支书也是暗中对他们加以关照。

等牛桃花离开,陈建华去知青院,姜青山突然开口问:“你刚刚看我是有事?”

元景失笑,没想到姜青山这么敏感,他说:“是啊,听桃花这么说,我就想来的这两人里会不会有位老中医。”

姜青山嘴角微勾了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元景没再说什么,巧不巧的,等人来了不就知道了。

自帮元景补过衣服,两人的关系明显更亲近了。

晚上的露天电影自然是热闹极了,场子上孩子们的欢笑声,传出老远,就是知青们,也是换上了新衣裳早早来到场子上等着电影放映,颇有过节的气氛。

陈建华被知青院的人叫过去坐在一起了,当然也叫元景的,元景指指身边的姜青山朝他们摆摆手,看姜青山板着的一张冰块脸,那几个知青没再继续叫下去。

元景坐在姜青山身边一边磕瓜子一边听其他村人聊天,挺惬意,期间姜青山还转头看了几次,似乎想不明白这人怎就那么自得其乐的,他以为元景会去跟知青们坐在一起,而不是和无趣的他待一块儿。

不过有人陪着,也是挺新鲜的事,看元景手里瓜子要磕完,姜青山又抓了一把送他手里,元景抬头笑了:“你也吃。”

“好。”姜青山也慢慢地磕起来,两人就坐一起无声地磕瓜子。

其他知青坐得离他们有些距离,只能看到他们并排,并不知他们有没有在交谈。

王玲想到来的那天路上姜青山对她的态度,就对姜青山没丁点好感,偏偏季元景愿意跟这瘸子坐一块儿,她眼珠转了转,嘻笑道:“季元景居然能跟姜青山玩一块儿,他们很有话说吗?”

去年来的知青陈琳听到这话也看向两人的后背,笑了:“我平时连话都不敢跟姜青山说一句,总感觉下一刻就要被他训哭了,来了一年多了,也没见姜青山跟队里其他人走得近,倒是跟季元景不一样,陈建华,他们两人很有话说吗?”

陈建华正跟马丽丽说话呢,听到叫他应了声转头,问明陈琳说的是什么后,挠挠头说:“姜哥挺好的人啊,你们跟他接触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陈琳冲他翻了个白眼,王玲娇声说:“陈建华你不能叫季元景过来跟我们一起说说话吗?我们都是知青,很难碰到这样的场合。”

江淮一听就急了,他还很等会儿电影开场的时候,跟王玲说几句悄悄话呢,季元景过来干嘛?

陈建华还没回答,边上的马丽丽就抢道:“想去叫的话干嘛不自己去叫,非要陈建华去叫?再说之前季元景就摆手拒绝了,他要过来的话,姜青山不就一人了,我们这些知青还不够陪你一起说话的?非要季元景过来干嘛?”

“你……我就是想大家联络联络感情。”王玲被马丽丽说得都委曲上了。

“马丽丽你干什么骂王玲?王玲还不是为我们大家好,季元景也太脱离我们知青队伍了。”江淮一看就心疼上了,跟马丽丽呛上了。

“那你去叫啊,你不是急王玲之所急么,还不赶紧去叫?”马丽丽可不会跟王玲的这个护花者客气的,她好歹还跟江淮一路过来的,可自从见到王玲后,江淮就时常看自己不顺眼,当然她也不稀罕江淮的顺眼。

“你……”江淮气极。

“你们别为我吵了,大家好好说话不行么。”王玲细声细气地劝道。

“好,我不跟吵了,谁跟她一般见识。”江淮嘴巴还不饶人。

马丽丽翻了个白眼,就王玲一个是女人是吧,回头对陈建华大声说:“我也不跟这种眼睛长瘸了的男人一般见识,真是的,跟吃了枪子药似的,逮谁就喷。”

陈建华作为旁观者也看出了点名堂,小声笑道:“别说了,江淮又瞪你了。”

“瞪就瞪,谁怕他瞪了,我又不会少块肉。”马丽丽将声音压得更低,说,“反正有这王玲在,我们知青院里就不可能有安生日子,我现在羡慕你们没住知青院,早知如今,我当初也……”

“当初你就知道你挑选的人家好相处?”

得,马丽丽作闭嘴手势,不说了,还是将就着在知青院住着吧,女知青本来就有诸多不方便。

元景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丝毫不知情,看完电影和姜青山一起往回走,路上碰到牛国柱。

第007章

“舅。”

“是青山啊。”牛国柱听出姜青山的声音,再眯眼一看,和外甥走在一起的是知青季元景。

“舅,听桃花说你去接人了?人接回来了?”姜青山问道,看得出牛国柱脸上有着疲色,今天没少受累。

牛国柱点点头:“人接回来了,送去牛棚了,”又压低声音说,“接了两人,原来一人是老大夫,一人是在大学里教书的,都是能人,怎就……”

他看了眼季元景,话说了一半赶紧打住,祸从口出,这个年代尤其是。

牛国柱这把年纪了,就想守着这个村子好好过日子,让队里少生些事,所以对送到这儿改造的黑五类分子,不会特意去折腾,看他们日子过不下去了,私底下会手松点照顾些。

姜青山忍住去看季元景的想法,真的有位老大夫,的确可以找个机会去试试看,看牛国柱一脸疲色,说:“舅你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诶,电影结束了吧,你们也早点回去。”

文化站的人在几个生产队里轮流放露天电影,队里的青年跟赶趟子似的在几个队里流窜,最后看电影成了次要的,凑热闹才是主要的,本来这乡下一年到头的娱乐活动就少得很。

陈建华很起劲地赶了两趟,想拉元景一起去,元景摆摆手,免了吧,后来陈建华也想通了,他说了个理由:“我怕没照顾好元景你,让你被人劫色去。”

他一说完就哈哈大笑想要跑开,可元景的动作比他速度快多了,刚想逃就被元景逮住揍了一顿,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敢拿他开玩笑。

陈建华不得不舔着脸告饶,赔了不少好话才让元景松手,然后赶紧熘之大吉。

元景转过身要回房,才发现姜青山盯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大步回房了。

尽管一句话没说,可当元景没看出他的表情是在附和陈建华的话吗?元景想要伸出手叫住姜青山,姜哥你一个大好青年怎能学了陈建华那德性,居然也会开他的玩笑?

元景没发现,背对着他的姜青山,耳朵根有些染红,姜青山觉得,陈建华虽然平时有些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可这回的话说对了,就元景这样的夜里跑出去看露天电影,他真的担心会不会被盯上他的姑娘给劫色了。

太危险了,还是待在家里的好。

等露天电影周结束,负责包打听的陈建华也带回不少消息,比如哪家的小伙儿跟哪家的姑娘订了亲,据说就是一起看了两场电影,互相看对眼了。

还有隔壁向阳生产队的一位知青,初见王玲便惊为天人,追人都追到他们队里了。

还有啊,知青院的两位知青,这几天关系突飞勐进,说不定很快就能喝上他们的喜酒了,据说关系会突飞勐进,还源于一场英雄救美。

元景当听故事一样,与关系疏远的其他知青相比,他更关心姜青山的腿能不能救治,再有,他也想找个机会学一学中医,这是穿越的第一世,他不知道以后还要经历多少世才能攒够积分,多学点东西尤其是医术,对今后的任务肯定会有帮助。

不过陈建华口中的那位向阳生产队的知青,让元景多注意了一下,因为记忆中,这位叫杜卫国的知青,对原身的敌意最大,因为他叫原身吃了几次苦头却没办法反击回去。

虽说这辈子因为元景远离了知青院,没让自己陷入原身那样的境地,但这杜卫国却很难保证,因为记忆中这人跟疯子似的。

元景觉得,这人最好跟王玲内部消化互相折磨去才好,他是巴不得这杜卫国得偿心愿抱得美人归,少一个王玲,他们队知青院里的氛围绝对会好得多。

他其实挺不明白,马丽丽的相貌不比王玲差,属于明艳大方的那一类,而且性情爽朗,能吃得了苦,偏在男知青中她就是没有王玲受欢迎,两人明里暗里别苗头的事连元景都知道。

就在元景想姜青山要如何接触那位老大夫的时候,机会就送到他们面前,这天两人又一起进山时,忽然听到前面唉哟叫了一声,两人互看了一眼,立即循着声音赶过去。

姜青山是军人出身,绝不可能见死不救,不管出事的人是谁,他都会搭把手。

元景对军人印象也非常好,在末世那样糟糕的环境里,依旧有许多军人守护在第一线,他们将生的机会留给了其他人。

元景因为觉醒的是毒素异能,起初遭到不少人的排斥,认为心思歹毒的人才会觉醒这样的异能,跟他待在一起,谁知道会不会被元景悄无声息地弄死。

遭人排斥的元景,却在一次遇险时,是大兵们救了他,元景一直将这恩情牢记在心里,这也是他对姜青山挺顺眼的原因之一。

两人很快找到出事地点,一个穿着补丁衣裳头发花白的老人跌倒在地上,旁边散落着挖的草药,他两眼紧紧盯住前面的东西,那是条蛇,带毒的蛇,难怪叫了一声后就再没声音发出来,这是生怕惊动了那条蛇。

不过姜青山他们这里的声音却让那蛇起了反应,老人看到他们的出现,既感激又担心,感激是因为可以肯定,这两个年轻人是因为听到他的声音才过来的,可又担心因为他们的出现让这条毒蛇暴起,要不是他年纪大了,又接连遭罪,否则区区一条蛇,还不能将他怎样,反而会被他取了蛇胆。

姜青山一眼就看到那条蛇,脚下停都没停一下,一边往老者那里继续走去,一边就抓住后面筐里的柴刀,挥手向那毒蛇掷去,动作非常利落果断。

“噗”地一声,那蛇的脑袋跟身子就分家了,蛇头和蛇身还在扭动着,老者一看这情形,顿时浑身放松下来,长舒了口气,用袖子抹抹额头渗出的冷汗,擦完了汗又立马伸手抓地上的蛇取蛇胆,这蛇胆可是好物。

姜青山走过来,将插进地里的柴刀拿起来丢进身后筐里,看向老人:“老人家,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小伙子准头不错,这蛇胆是好东西,带回去用酒泡着,蛇肉也能拿回去炖了。”老人虽然馋肉得很,可一点没想要,没有这两个年轻人,指不定自己要被咬上一口,接下来的日子又要遭罪。

姜青山没推辞收下蛇胆,蛇胆酒对他舅有好处,农村人也懂这东西,不过蛇肉没要,说:“老人家,我们进山就是打猎来的,不缺这点肉吃,老人家不如带回去吧,多少是点肉。老人家,你还能走吧,不如我们送你下山?”

“不,不用了。”蛇肉老者收下了,不过却不愿让他们送自己下山,免得被村子里看到,对这两个年轻人不好,他努力爬起来,可发现受了惊吓腿还是有点发软,要从这里走下山有点困难。

姜青山一看,转身将筐取下:“元景,你帮我拿着,我来送老人家一程。”

“哎,好咧,姜哥你小心点。”

“没事。”姜青山力气不小,老者哪里反对得了,轻松就被他背到背上,大步往山下走。

元景帮忙将地上的草药捡起来放进旁边的篮子里,还有那段蛇,一起提着跟姜青山往山下走。

“谢谢啊,年轻人,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老者感激道,这世道虽然糟糕,可哪里都有好心人,来到这红星生产队,他就知道来对了地方,只要熬一熬,这里的日子总能过下去。

“没事,”元景在边上开口道,“谁还没个麻烦的时候。”

边走边聊,元景知道了老者叫张河柳,牛棚里的另一位老人生了病,他来山上是采些草药带回去煎了给那老人服用,张河柳也知道了姜青山和元景叫什么。

姜青山虽然话少,但通过刚才的事情他便知道,小伙子面冷心热,元景是个知青,不用元景介绍他也看得出元景不像农村人。

“小伙子,你的腿是怎么回事?”趴在姜青山身上,张河柳很明显感受到姜青山走路的不对劲,多嘴问道。

元景替姜青山解释道:“姜哥是部队里退下来的,他的腿当初受了伤,伤好后就一直这样了。”

“原来是当兵的,不错,小伙子一看这体格就好,这腿啊可惜了,”张河柳的老毛病犯了,何况姜青山还从毒蛇口下救了他,就想替姜青山看一看,要是有机会拖着不救治的话多可惜,拖的时间越长会越难治疗,

“小姜啊,你要信我老头子的话,等晚上找个时间,你一人悄悄地来我们牛棚里,我替你看看腿,看还能不能救回来。”

元景笑眯眯地看向姜青山,姜青山非常干脆地说:“我信,我今天晚上就过去让张老帮我看看,不管情况如何,我姜青山都谢谢张老。”

“哈哈,那就这样说好了,老头子我晚上等着你啊,诶诶,就到这儿,快将我放下来,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们要打猎继续打吧。”

张河柳看快到山下了,连忙拍拍姜青山的肩,让他将自己放下来。

姜青山没再勉强,有些事情做得过火了反而没了效果,当然如果今天换成其他老人,他也一样会将人背下山就是了。

姜青山和元景看着张河柳回了村子里,这才转身继续进山,不过这回多了几分心不在焉,元景知道,他这是期盼晚上的结果,但又怕张河柳宣布他的腿没治了。

看他这状态,元景猎了两只野兔就拉着他下山了,打的野味够他们这几日吃的了,没必要再送到镇上去。

“元景,对不起。”

“姜哥,这没什么,晚上我陪姜哥一起去吧,其实我对中医一直很有兴趣,可惜没机会学,晚上我想请张老帮我介绍几本入门的书籍。”元景笑道。

“好,那晚上一起去,回去先别告诉我妈。”

“嗯,放心吧,不说。”

第008章

张河柳回到牛棚,里面有咳嗽声传出来,一个老太太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心焦地看向他的筐:“老张,有采到药吗?不如我跟你一起去。”

“别,我采回来了,处理一下这就给老王煎去,对了,今天山上遇到一个不错的小伙子,这条蛇就是他送给我的,你给老王炖了吧,让他补补。”张河柳将藏在下面的蛇身拿出来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和老王是一对老夫妻,老王受了凉老毛病犯了,张河柳给他把了个脉就上山去采药了,这要不治一直拖下去,身体会更加糟糕。

张河柳不等老太太说什么,就将那蛇身塞到她手里,让她赶紧弄干净了炖上,他去处理草药。

老太太“诶”了一声,转身便按老张说的去办,幸好这回来的张河柳是个老大夫,不然她老伴不知能不能撑下去。

另一个老人出去干活了,老支书私底下再照顾他们也不能放在明面上,该派的活一样不能少,老支书和村里其他干部也怕被人揭发,将自己也连累进去。

等喝上药又喝了碗蛇肉羹,咳了许久的老王总算舒服地睡着了,和张河柳一同来红星生产队的何景东就拉他去外面问怎么回事,张河柳将碰到的姜青山与元景的事说了一下,不仅救了他还将他背下山。

何景东感慨道:“这村子里的人挺纯朴的,我们这回运气不算太糟糕,熬个几年,会熬出头的。”

张河柳抹了把脸说:“我也不指望熬出头,就想过几年清静的日子,再找个传人将我这身医术给传下去。”

何景东拍拍老张的肩,老张的情况他知道,之所以会遭这么大的罪,就是被自己从小养大到的徒弟给告发检举的,这也就罢了,可老张想的还是这身医术。

就像他,也是被自己的学生告发被学生揪着去批斗的,可他也希望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教室再教书育人,就不知道能不能盼到这一天的到来。

吃了红薯,再喝了碗搭了点蛇羹味的野菜汤,对他们来说就是顿很不错的晚餐了,老太太睡下了,张河柳和何景东就着昏暗的油灯搓草绳,这时,门被轻轻敲响。

何景东立即警觉起来,张河柳放下绳子,起身说:“应该是小姜来了,我去开门。”

“我跟你一起去。”何景东有点不放心。

张河柳心大,过去就拉开门,果然看到外面站着的姜青山,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张河柳挺高兴:“小姜来了,小季也来了,快到里面说话。”

等两人进屋后,他又探头往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跟着又将门赶紧关上。

何景东暗暗审视这两人,发现一个一身正气,一个眼神清明,心说难怪能让老张放下戒心,等张河柳介绍了何景东的身份后,两人也很客气地叫何老。

何景东搬来两张拼接起来的矮凳:“你们坐吧。”

“何老别跟我们客气。”元景连忙扶何景东也坐下,发现不论是张河柳还是何景东,都是头发花白面带霜色。

对元景来说,这段历史他只在书本上学到过,隔得有些远,没多少真切的概念,如今身处在这个年代,心中也有些触动。

好在这段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相比起末世里的老人,现在日子还能过得下去,有个盼头。

张河柳坐到姜青山身,因为是矮凳,看姜青山委曲地蜷着两条大长腿,有些忍笑:“来,小姜伸出手,先让人搭把脉,过会儿再看看你的腿。”

“好,谢谢张老。”

张河柳先搭了脉,又仔细检查了姜青山的腿,摸了骨头并详细询问了当初受伤以及治疗的经过,前后折腾了十多分钟。

姜青山还没着急,何景东倒急着想知道结果了,看姜青山这模样,就知道是个当兵的好料子,如今因为受伤回到农村有些浪费了:“老张,能不能治给个话啊。”

张河柳失笑:“你倒是先急上了,治是能治,不过需要针灸配合药疗,我的金针早没收了,那些药光靠山上采也采不全。”

姜青山的眼睛亮了:“真的能治?”别人听不出,元景却听出他声音有些发颤。

“要是当初你受伤时我给你治,你的腿早复原了。”张河柳对自己的医术非常自信。

元景接道:“张老,金针没了可以让姜哥想办法去外面找一套来,需要什么药,给姜哥列张单子,也能找出来。”

“对,张老需要什么,我会去想办法找来,我在外面有几个战友和朋友。”姜青山承诺道。

“这就好,你们等着,我去找找纸和笔,给你们列张单子,想办法将单子上的药找齐全,等金针到,就可以治疗了。”张河柳也很高兴,以为来到这儿就再摸不着金针了,就老王的病,他给扎上几针效果会更好。

找到纸和笔,就着昏黄的灯光,张河柳慢慢写着,元景趁机提出自己想看医书的想法,就是不知怎么入门,张河柳又抽了张纸,在上面唰唰写下十几本书。

对于愿意学中医的人,他向来都很欢迎,特别是眼下的环境,这样的青年就更加难得,并和蔼地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晚上和小姜一起过来来问我。”

“谢谢张老。”

这天晚上,三人都很满意,何景东看到张河柳找到事情可做,人的精气神都有些不一样了,暗笑摇头,他们这些人啊,都是不记教训的。

与二老道别,回去路上,元景能清晰感受到姜青山的情绪波动,平时可是四平八稳的一个人,不由笑道:“姜哥这下可以放心了。”

姜青山用力点点头,转头看向身边的季元景,外面黑灯瞎火的,只有月光照下来,将季元景的脸映照得瓷白一片,从他这角度能看到季元景长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让人想放根手指上去感受一下。

姜青山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青年,心不由软了,轻声说:“嗯,谢谢你元景,没有你提醒,我想不起来这茬。”

元景摇摇头:“不见得,我觉得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你迟早会回到属于你的世界里去。”

他翻看原身的记忆,虽然原身很少关注姜青山的情况,但他有种直觉,当张河柳精湛的医术曝光后,姜青山或许也会生出这样的念头,他没有的话,他舅舅牛国柱或许也会想到,再说,张河柳会时常上山采药,姜青山也常往山里跑,两人会碰上的几率太大了,在姜青山出手帮忙下,看到姜青山跛脚,张河柳会忍住不去关切一下?

只是这时间可能要往后拖一拖,所以直到原身死亡那一刻,姜青山还留在红星生产队里的。

因而,元景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反而自己沾了光,可以就近向张河柳请教医术。

“谢谢。”姜青山的声音里充满了诚恳,因为元景懂他。

这晚之后,姜青山更有干劲了,秋收过后,地里的农活轻松了,一得空姜青山便会往外跑,元景跟着跑了两趟,主要是去淘医书。

姜青山知道元景的目的,所以在书店里找不到相关书籍后,便将他带到旧货收购站,那里五花八门的,什么东西都有,旧书更是一堆。

虽不能一下子将这些书找齐全,但找到两本就可以先看起来了,剩下的慢慢淘就是了,也许对元景来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他可以花上几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去学习一门技能。

姜青山的战友很给力,他在县里没有搜集齐全的药材,跟其中一位战友说了一下后,那位战友很快亲自送到了红星生产队,也是凑巧,他正好要到附近一带执行任务,就顺路给送来了。

这位叫陶勇国的战友离开后的那天晚上,元景看完书正准备睡觉,冷不丁的就想起陶勇国这个名字为何给他一种熟悉感了,因为这个名字在后面的剧情里也出现过。

陶家是京城的一个大家族,陶勇国就是这个家族里的一个重要人物,从商的郑家当然不会和陶勇国有什么牵扯,有关系的是陶勇国经商的弟弟,男主角也就是郑华那当总裁的儿子,与陶勇国的侄女订了亲,在商界属于强强联合,可那总裁偏在订婚后看中了一个毫无背景的灰姑娘,总裁想解除与郑家的婚约却又忌惮陶勇国的存在。

就为了与相爱的人在一起,总裁不惜联合陶家的政敌,给陶勇国无中生有的捏造了一堆罪名,最后虽然陶勇国洗脱了嫌疑,但也因此他的前程受到了阻碍,他弟弟的公司也被郑家给搞垮了,反正最终陶家成了郑总裁与灰姑娘幸福爱情路上的踏脚石。

虽然有同名同姓的嫌疑,但元景直觉,此陶勇国就是彼陶勇国,没想到他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前期炮灰,竟和后期的一个大boss提前在山村里相遇了。

不过现在他来了,他就不信郑家还能再凭着季家的海外资金支持进入商界,没了郑家的根基,郑总裁还能再成为郑总裁?这样的主角还能再和陶勇国陶家牵扯上?

就算牵扯上,那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没必要现在就担忧上。

元景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陶勇国的事情,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东西找齐全了,姜青山便开始接受张河柳的治疗,元景当然不放过全程围观的机会,加上自己又要看医书,白日还要上工,整个人忙得团团转,将旁的事情特别是向阳生产队的杜卫国都抛在脑后了,直到一天下工路上,他被一人叫住。

这人跨在自行车上,一脚踩着地面撑住,那姿势,在如今这个年代还是挺帅气的,至少村里的姑娘一边走路一边还回头多瞧几眼。

元景不认识这人,可跟他一起下工的陈建华却认得的,见他点名叫季元景,诧异道:“杜卫国,你叫元景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认识元景了?”

他可不记得杜卫国和季元景什么时候有过交情的。

原来这就是杜卫国,杜卫国的找来,将元景沉浸在医术世界中的心神给抽了回来,他看向这男人,一身军绿色的没有补丁的衣裳,自行车也是八成新的,头发上还抹了点油,只不过这一路黏上了些灰尘,从这些外表可以推断出,杜卫国的家庭条件挺不错。

可这辈子都没交集了,这杜卫国居然还找上了自己,眼里依旧有着敌意。

杜卫国不悦地看向陈建华说:“我找季元景关你什么事?原来你就是季元景,果然是个小白脸,我告诉你,王玲是我杜卫国的女人,你给我离她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喂,姓杜的,你什么意思?你追王玲就追王玲,这跟我们元景有什么关系?你神经病啊,跑过来跟元景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元景莫名其妙,陈建华同样一头雾水,这什么人啊,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元景没想到两辈子杜卫国都是这般模样,他都远离知青院,跟王玲几乎就没说过话,可这杜卫国还是找上他说出差不多内容的话。

是的,原身在知青院时就被杜卫国警告过,现在,他同样被杜卫国警告了。

杜卫国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番话,所以有问题的不是他季元景,也不是杜卫国,那就是旁人了。

元景拉住想过去揍人的陈建华,冷静地看向自以为很气派很帅酷的男人,问:“有人告诉你和跟王玲有什么关系?是谁?”

“你管谁告诉我的,你把我的话记住,离王玲远一点就是了,听不懂人话?”杜卫国暴躁道。

陈建华气得想骂人。

元景冷笑:“听不懂人话的是你吧,知青院里的人,还有这整个队里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我跟王玲同志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我能跟他有什么关系?说实话,我一点看不上王玲同志的作风,我们下乡是来参与农村建设积极劳动的,王玲同志却好逸恶劳,杜同志如果跟王玲关系好的话,希望杜同志劝劝王同志改一改她的作风,我们知青来农村可不是来享受的。”

元景一番义正辞严的话,不仅陈建华听得一愣一愣的,就是杜卫国也同样被唬住了,关键的是,他听得出来,季元景是真的一点不喜欢王玲啊,甚至是厌恶了,否则不会用好逸恶劳来批评另一个女同志的。

“你真的不喜欢王玲?”

“屁,谁喜欢她了?元景来这边后连知青院的门都没踏过几次,你听谁说元景喜欢王玲的了?这是搬弄是非挑唆你对付元景吧?”

陈建华恍然了,这背后挑唆的人还真是用心险恶,陈建华只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江淮了,明明认识的人里就他对王玲最掏心挖肺的,可王玲却还在接受别的男人的示好,发现这情况后,陈建华对王玲越发没有好感了。

杜卫国半信半疑,但也有种自己被人煳弄的感觉,低声咒骂了几句,掉转车笼头踩着自行车就飞快跑了。

元景和陈建华都看得无语,陈建华没好气地说:“这什么人啊,无缘无故的冲你说那样一通话,最后连个道歉都没有就跑路了,真是神经病一个。对了,元景,是不是有人搞你?谁在背后搞你?”

没有证据元景也不能确定,他想了想:“建华,这段时间拜托你帮我多留意一下知青院那边的情况,看这杜卫国的性子,就不可能是藏得住事的,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之前跟谁接触得多。”

“行,就包在我身上,我肯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陈建华很讲义气地拍胸脯保证。

元景也不知道背后谁对自己抱有这样大的恶意,挑动杜卫国对付自己:“这杜卫国是不是有些门路?”

陈建华挠挠头:“我找人打听一下吧,看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估计有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