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7月25日

快穿之拒做炮灰 by 北风吹(254 – 259)

第254章

元景就借了一个房间过宿一晚,吃食自备,跟史母要了点烧开的水,放凉后就着水将烧饼吃了,晚饭就这么对付过去了,反正到他这境界,山珍海味也能吃,粗茶淡饭也能过。

等他吃完后外面有了动静,元景推门出去一看,原来是白日在县城里见过的那位史秀才回来了。

史母高兴地给儿子开门,儿子身上有淡淡的酒味,这很正常,考上了秀才跟同窗之间免不了有应酬往来,并跟儿子介绍道:“这位是元景小道长,路过我们村子借宿一晚。”

元景客气道:“史秀才,今晚叨扰了。”

史池露出笑脸:“哪里哪里,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可需要些什么,尽管跟我开口。”

元景笑道:“已经够了,我不打扰二位说话了。”

元景转身关门准备休息了,刚刚用天眼再次看了下史池的面相,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外面,史母高兴地跟儿子说:“这位小道长一见到我就说我家有喜事,可看得真准。”

史池却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说:“我考上秀才的事早已经传扬开了,如果他在我成绩出来之前这么说,我还能信他真有本事,好了娘,不说这个了,我要洗漱一下。”

“好,好,不说了,我给你烧了水,晚饭也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呢。”

史秀才的话传进元景耳中,他笑了笑,别人不相信也正常,可这史秀才么,叫他不知说什么好了,不过也许他这脸皮太嫩了,如果师父过来就不会这样不当一回事了吧。

元景盘坐在床上打坐到半夜,突然睁开了眼,有妖气!

一股妖气由远及近落在这农家院子里,白天元景见到史秀才身上有妖气时,就想到在某个世界看过的聊斋志异,里面最典型的故事可不就是说狐狸精或是艳鬼半夜与书生幽会么,之前三年都没见识过,这回刚独自出来历炼就叫他碰上了,所以很是兴致勃勃地前来围观了。

这个世界讲究人妖殊途人鬼殊途,并非毫无道理的,因为刚化形的妖道行还浅,当妖与人发生关系时,妖会吸取人身上的生气,时间长了,就会导致人缠绵病榻,寿命缩短,只有妖道行达到一定程度能控制住自己这种本能时,人与妖的结合才不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

妖可能真的对人有感情,所以不惜以身相许,但更可能是另一种情况,吸取人身上的生机与阳气,会让妖的修行加快,所以有些妖控制不住这种诱惑,走上了所谓的捷径,可这种捷径让妖的修行之路走不长,最后一身道行毁于天劫之下。

对于元景他们这一道门来说,只要沾上人命的妖与鬼,都是他们要除去的对象,因为鬼与妖沾上人命后,就很难回头了。

发现外面那股妖气进了史池的房间后,元景悄悄打开门熘了出来,身上拍了隐匿气息的符录,来到史池的窗下,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妖大半夜的来勾搭秀才公。

对史洪来说,点了油灯看书到半夜,就期盼起丽人前来与他夜半幽会,果然,刚放下书,轻轻的敲门声就响起来,史洪连忙过去开门将丽人迎进来,又将门关上,这个时间点他娘早就睡着了,不用担心他娘发现。

等关上门,史洪转身就将美人的双手抓在手里,眼里带着喜悦的深情说:“丽娘,你是不是知道我考中秀才了,所以特地赶来祝贺我的。”

名叫丽娘的美人娇笑一声,拉着史洪来到灯下:“公子莫急,丽娘本就知道公子会高中秀才,将来还会成为举人与进士,公子本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只是丽娘怕是配不上公子了。”

“丽娘,好丽娘,我绝不会辜负丽娘对我的一片心意的,没有丽娘来伴我读书,我也无法考中秀才。丽娘,几日未见,我想煞丽娘了,丽娘今晚就从了我吧,等明天我就让我娘去丽娘家提亲。”

“公子,丽娘怕玷污了公子。”

“好丽娘,你我乃是两情相悦,情到深处自然水到渠成,丽娘,我史池绝不会辜负丽娘。”

“公子~”丽娘的声音越发婉转缠绵。

元景摸摸胳膊上浮起的鸡皮疙瘩,里面的什么丽娘,分明是一只黄鼠狼精,这史池也是个色胚,真以为半夜红袖添香是件美事?搞不好小命就要送掉,从这黄鼠狼精的气来看,干这种事可不是第一次了。

元景有心想叫这史秀才吃个苦头,这种半夜上门幽会的女人摆明了就不是好人家的闺女,史秀才不过也是色迷心窍,他想了想,这事还是让史池的娘来阻止吧。

史池不清楚,元景却看得分明的,这黄鼠狼精一来,就先让史母陷入沉睡,确保不会中途醒过来,史池还真当他和这黄鼠狼精怎么闹也闹不醒他娘的,却不知是身边的美人下的手。

元景伸手弹了弹,一道金光飞入史母的房间中,史母捂住脑门,瞬间清醒过来。

“莫非天亮了?不知池儿可睡得好。”史母一片慈母心,披上衣服打开门出来看儿子那房里的情形,看到油灯还亮着,不禁心疼,儿子太用功了,希望这回能替儿子说门好亲事,好减轻儿子的负担。

可走近几步,就听到那房间里传出来的调笑声,史母听得一哆嗦,身上披的衣服差点抖落下来,快跑了几步再凑近了听,果然听到儿子和一个女子的声音,史母大急,勐地拍儿子的房门。

“池儿,你在干什么?”史母可是听旁人说起来什么艳鬼勾引书生的事,看天色,分明是深更半夜,儿子房里居然有女人声,这女人肯定不是什么良家闺女,“快开门!”

眼看正要进入佳境的史池与丽娘身体一僵,丽娘垂下眼,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坏她好事的老东西,早知道应该先弄死她,她就能跟史公子长相厮守了,没人会破坏他们的好事。

史池先是一僵,后来又放松下来:“丽娘,是我娘来看我了,不如趁此机会向我娘说清楚,我明白就去丽娘家提亲?”

“不好,公子,丽娘先走了,下次再来见公子。”黄鼠狼精将史池推开,推开窗,从窗户那边就跳了出去,史母看到窗边影子一闪,然后一口烟吹到她脸上,她尖叫一声就倒了下去。

史池连忙打开门,就看到他娘倒在门口,而那丽娘早不见了踪影。

顾不得找丽娘,史池唿叫:“娘,你怎么了?娘你快醒醒。”

这时元景从暗处走了出来,说:“你娘还不是你那美人干的好事。”

“谁?”史池警惕地叫起来,然后就看到元景的身影,“原来是小道长,不知小道长为何深夜还不入睡?”

元景失笑:“秀才公都没入睡,小道士我又怎能睡下?何况这夜里妖气肆溢,臭气熏天,小道士我想睡都睡不着。秀才公也莫问道士我了,还是先将史大娘救醒要紧。”

“对,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那妖精吹了口迷烟,那女人夜夜来与秀才公私会,都会用迷烟将史大娘迷晕,不巧这回被撞破了,也许下回就要对史大娘下狠手了。”

元景掐了个法诀,就将史母身体里的妖气给拔除出来,史母立即醒了,看到儿子着急地问:“刚刚娘是听错了吧?你屋里为什么有女人的声音?池儿你告诉娘,这半夜里你到底在跟谁说话?”

“娘,我是在跟丽娘说话,娘,丽娘是孩儿的心上人。”

“你……你好煳涂啊,好人家的闺女怎会半夜上男人家的门?这分明是妖精鬼怪来吸你阳气来的。对了,小道长,啊,小道长在这儿,小道长快告诉我儿子,那什么姑娘到底是什么妖物?”史母恨铁不成钢道,想要起身去找投宿的小道长,结果发现小道长就站在一边。

元景淡淡地说:“我与秀才公说了有妖气,可秀才公似乎不相信我的话。”

“我信!小道长,是我儿子得罪小道长了,小道长,我儿子可有事?”史母怕儿子出事,她就这么个儿子,儿子要是出事,她也活不成了。

元景自然看得出史池是她的唯一的支柱,说:“这还要看秀才公会不会继续误入迷途,如果能及时抽身,自然不会妨碍到什么。”

元景说完就先回房间了,留这母子二人说话,他倒没放着那黄鼠狼精不管,而是在她跳窗逃出去的时候,就在她身上打了道印记,只要不逃出一定的范围,元景总能顺着印记找着。

所以他并不急于一时。

史池将他娘扶进房间里,史母非要他亲口保证以后再不与这样的妖物往来,史池一心恋慕丽娘,哪肯听得进他娘的话:“娘,你怪错丽娘了,是孩儿求丽娘,丽娘才会半夜前来与儿子见面。娘,丽娘真是好人家的女儿,她家就住在下口村的村尾,姓黄的那户人家,娘前去一探便知了。”

史母一听勐捶心口:“娘就说你煳涂,看来真没说错,下口村全村就没有一户姓黄的人家,你还敢不听娘的话?道长的话也听不进去?”

史池迟疑起来:“娘,那明天儿子就去下口村看看。”

“好,娘明天陪你一起去问个清楚。”

元景其实夜里就可以出去将那黄鼠狼精解决了,可看这史池死心不改,就有心要他看个清楚,反正他是出来历炼,并不急着要离开,多等个几天也没关系。

天亮时,元景刚起床史母就给他端来早饭,元景看得出史母有事求他,于是说:“大娘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史母想想昨晚的情况还有些后怕,她是认定那丽娘不是人,而且就算是人的话,也不是什么良家闺女,不然哪有三更半夜出门的,而且都要跟儿子上床了,这是好人家闺女的作风?

昨夜她突然就昏迷倒在地上,是小道长将她救醒的,小道长又说有妖气,她认定了小道长是个有本事的,有他在,史母才有胆量,不然人哪里斗得过妖?妖害了她不要紧,就怕害了她儿子。

“小道长,昨天多有得罪,小道长,昨夜那妖精,会不会再来找我家池儿?”

元景用布巾擦了脸,说:“肯定会的,那妖精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因为昨晚他没在黄鼠狼精面前露面,所以那黄鼠狼精没什么顾忌,不可能看着到口的这块肥肉放弃的。

史母吓得一个哆嗦:“能不能求小道长多留几日?万一那妖精又来了,池儿可怎么办?”

“可惜秀才公不相信。”

“我会让他相信的。”史母咬牙说。

元景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就多留几日,反正不在村里,我也会在县城里,找我方便得很。”

“多谢小道长。”史母千恩万谢。

元景看得出史母对儿子真是一片慈母心,一心为儿子谋划的,所以同意了她这个要求,等早饭后史池母子俩出门,元景也出门在这一带转转。

其实来到这地界上时便发现了,这一带的气不如柳庄道观那地界上清明,上空有些气混浊不堪,有妖气,还有鬼气,看来这片地界应该是没有什么能镇慑那些妖与鬼怪的道观,或者说他们道行太浅震不住。

元景在村里转悠,听村里人谈起哪里出了什么异常事,一一都记在心里,准备到时都去瞧瞧,看是否真有异常,如果是鬼怪搞事,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辣手摧鬼怪了。

史池母子则赶到了下口村,下口村有户地主,史母曾经来接过地主家的刺绣生意,所以下口村有人认得她的。

史母碰上熟人就问:“你们村村尾可有户黄姓人家?”

“我们整个村子就没有黄姓人家,大半的人姓刘,剩下的几个杂性也没有姓黄的。”

“怎么可能?会不会你们记错了?”史池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

史母捶了儿子一记,又问:“不知村尾有什么人家?”

“村尾啊,那是一片荒地,所以用来作坟地了。”

史母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史池大白天的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他不信邪地跑去村尾看,果然在村尾看到十几个坟头,这下要轮到史池晕倒了。

第255章

浑浑噩噩的,史池也不知是怎么和母亲一起离开下口村的,回到家时人就清醒过来,急忙要寻找借宿在家中的小道士,可这会儿小道士却出门了。

先是史母镇定下来,烧了水泡了茶,让儿子先冷静下来:“池儿莫慌,娘看过了,小道长骑的驴子还在院子里拴着,小道长肯定会回来的。”

史池低喃道:“这怎么可能的?丽娘怎可能是假的呢?她为什么要欺骗我?”

史母恨那勾引儿子的妖精,说:“还能为什么?不都说那些鬼骗人不是为吃人就是为人身上的阳气,等阳气被吸走了,这人也会垮掉的。池儿啊,娘会为你说门好亲事了,你可莫再惦记那什么丽娘了。”

“娘,让娘为儿子操心了。”

元景此刻去了隔壁的村子,他在一户人家的篱笆外面,看到一个小孩正在帮一位婆婆做家务,当小孩看到元景时,双眼立刻警惕起来,丝毫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反应。

元景笑了起来,朝小孩招招手,小孩虽然警惕无比,但看看在浇菜园子的婆婆,想想还是向元景走过来了。

“你来干什么?”小孩奶凶奶凶的。

元景伸手就捏了把小孩的脸蛋,体会一把之前小和尚捏他脸蛋的感觉,笑眯眯道:“小孩就该有小孩样,这么凶巴巴的干什么?放心吧,我只是路过,不会对你和你婆婆做什么的。不过我不会做,你能确保别人也像我这样吗?”

这小孩可不是真的人类小孩,而是个小妖精,从天眼中元景可以看出来,小孩原形是头鹿,化形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他看得出这只鹿妖之所以来这户人家,单纯是为报恩来的。

这户人家也是可怜,是柳庄宋婆婆一样有两个儿子,可惜大儿子一样死在战场上,小儿子服劳役死去的,儿媳改嫁,连个孙辈都没有,只剩下婆婆一个孤家寡人,后来捡回一个小孩就当孙子养着,这几年婆孙俩相依为命这么过来的。

“你们道士都不是好东西!”小孩浑身尖锐,看着元景的眼神更加警惕,这臭道士真的认出他来了。

元景噗哧一乐:“我不是好东西,那你是好东西?不对,这话也对,你的确是个好东西,全身是宝啊。”

小孩差点就要扑向元景,不过元景伸手点了下他脑门,他就动弹不得了,然后浑身哆嗦,眼神带了那么点绝望。

元景哭笑不得,竟将一头小妖怪吓成这模样,连忙收手说:“好了,逗你玩的,知道你是个好妖,没想破坏你的报恩,不过我没破坏不代表别人同样会如此,你待婆婆身边一日就意味着有一分危险,这块玉佩拿着,带在身上能遮掩你的妖气,修为超不过我的,就不会发现你的情况。”

“言尽于此,只要你不沾上人命,我就不会出手对付你的,我走了。”

元景将一块玉佩丢给小孩,转身就拍拍屁股走了,等他真的消失不见了,小孩才确信他没有要对自己不利,听到婆婆在后面叫他,小孩赶紧把玉佩抓在手心里,转身跑过去。

也许……这真的是个好道士,就跟婆婆一样是个好人,当年他因为贪玩掉进陷阱里,就是婆婆发现了将他救出来,还放他回山了。

离开这个村子的时候,元景心中感慨,妖,真的有好妖有坏妖,不可一概而论,就像修道之人,也有好与坏之分,有的只想猎杀成精的妖,获取他们的皮毛与内丹,内丹能用来增进修为。

元景庆幸原身拜的师父是个心胸开阔的道士,并没有像其他一些道士严格遵守人妖殊途的规矩,对妖不论好坏一律抱有敌视。

元景遵守着本心,凡是妖在未作恶之前,他都不会出手的。

像刚刚那小鹿妖,比一些不孝儿孙都做得好,所以元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一二。

路上还拘了两个游魂,元景这才回到史家,看到这回连史池都露出期待的眼神时,元景就知道,史池发现那丽娘的身份有假了,不然岂能相信他昨晚的话?

史母对元景也更热情了:“小道长吃了没?我正好割了斤猪肉,又杀了只鸡,昨晚慢怠道长了,望道长莫怪。”

“无事,正好一路走过来,肚子饿了,有劳了。”元景也没客气,他帮史家解决麻烦,史家招待他一顿,不管怎么看,都是史家沾便宜。

这顿饭吃得元景满意极了,连续好些日子粗茶淡饭了,原本昨天进城就准备吃顿好的的,结果碰上史秀才的情况,就揣了几个烧饼就又出来了,现在总算补上了。

“小道长,昨晚那丽娘到底是个什么妖精?莫非是专吸人阳气的狐狸精?”看元景吃得满意,史母这才有胆子问道,史池也竖起耳朵,他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可今天去下口村看到的坟墓让他迷茫了。

元景点头又摇头:“是妖精,但不是狐狸精,而是只黄鼠狼精,昨晚之所以会过来借宿,正因为嗅到这院子里有股腥臊味,以史秀才身上的味道最重,所以猜到这妖精和史秀才有往来。”

娘啊!史池一屁股从凳子上滑坐到地上,他吓傻了,丽娘那样的美人居然是只黄鼠狼变的人?这怎么可能?他昨晚可差点跟一只黄鼠狼上床了,这样一想就忍不吞想要吐。

史母给元景下跪:“求道长救我儿!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娘!”史池羞愧,娘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是他不孝。

史母没跪得下来,被元景一手托住了:“既然我来了,当然是来解决问题的,今晚你们一切照常,只等那黄鼠狼精自投罗网便是了,有我在,你们不用担心。”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史母千恩万谢。

史池虽觉得元景这个小道士太过年少,但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元景了,他出入县城几次,都没有人能发现他身上的情况,而且确定元景说的是不是真的,等夜晚到来就能见分晓了。

史池心里还抱了一线希望,希望丽娘是好人家的女子,欺骗他的话是不得已,想想之前那阵子丽娘夜晚过来陪他读书,红袖添香,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如果丽娘真是黄鼠狼精,史池无法接受。

夜晚到来,整个村子都沉寂下来,史母也跟以前一样睡下了,只是她虽闭着眼睛,手里却紧紧抓住一张叠好的符纸,那是小道长给她的,她相信这是用来保命的。

其实这只是一道清心符,确保史母不会被黄鼠狼精的迷烟迷晕过去。

黄鼠狼精果然如约而来,她以为是昨晚下的迷烟下轻了,才导致史母中途醒过来,这回要加重一些,最好让老东西生场大病,以后就没人阻止她和史公子的好事了。

史秀才是她挑中的目标,怎可能因为一次意外就放弃呢?

迷烟进入房间,史母差点又晕过去,可很快就清醒过来,她知道,那妖精果然又来了,躺在床上不敢动,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小道长身上,希望小道长能除掉这妖精。

房门又被敲响,史池深唿吸了好几下才斗着胆子过去开门,没发现他的双腿在发颤,门打开后,看到门口站着的丽人,史池再没有以前的那种欢喜心情,只有害怕,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公子……”丽娘一双美眸含情地看向史池。

史池差点又被诱惑住,可身上的符纸让他立刻清醒过来,退后几天,问道:“我今日去了下口村村尾,那里没有黄姓人家,你究竟是谁?是人是妖?”

丽娘眼中戾过一丝戾色,是谁?谁敢破坏她好事?“史郎你说什么呢?我难道不是你喜欢的丽娘吗?”

那丝戾色恰好被史池看到了,他更加害怕了:“你是妖精,你走!”

“是哪个臭道士还是秃驴敢坏本姑娘的好事?”丽娘一双美眸变成了竖瞳,叫史池看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

“是本道士坏你这黄鼠狼精的好事,还有本道士可比你这黄鼠狼精香多了,啧啧,真臭啊,亏史秀才能忍得下去。”一道还带了些稚嫩的嗓音在丽娘身后响起,并打了个响指,史池立即闻到元景形容的腥臊味,顿时弯了腰想要吐,这回他相信了,这女子真的是妖精所化。

黄鼠狼精转头一看,居然是个道士,还是个鲜嫩的小道士,刚刚的害怕不见了,变得嚣张起来:“好好的阳关道你不走,偏要闯进地狱来,臭小道士,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等我解决了你这臭小道士,再来跟史郎好好温存一下。”

“呕~”史池真的吐了。

刚刚的美女,转眼就变成了黄鼠狼脑袋,一双玉手变成了带毛的利爪,向元景扑过去,同时还想喷迷烟,元景可不想被这黄鼠狼的臭气熏着,一道金光打了出去,那口烟没能喷出来,黄鼠狼精也被金光打得倒飞出去,并显出原形,一头黄鼠狼。

元景跑过去拳脚相加,揍得黄鼠狼惨叫不已:“叫你好好的妖精不当,偏要跑出山来害人?妖精跟书生的戏码很好玩吗?这是你看中的第几个书生了?还有看我年纪小就当我是那么好欺负了?还地狱呢,你怎没预见到是你先进入这地狱里?”

史母和史池哆哆嗦嗦地出了房间看元景暴打黄鼠狼精,看清地上的黄鼠狼时,母子俩差点晕过去。

“池儿啊,你该好好谢谢道长,要不是道长恰好路过我们村子,你真要被这黄鼠狼精给害了,呜呜。”

“娘我错了,我不该不听娘的话,呜呜……”史池也哭了,既怕这黄鼠狼精,又觉得元景这个小道士凶残得很,将那么可怕的黄鼠狼精打得嗷嗷叫,他起初也怕这小道士年纪太小制服不了这妖精,哪想到……好凶残!

元景凶残地用拳头砸死了黄鼠狼精,然后拎着尸体说出去处理一下,让他们各自睡觉去,可这母子俩哪敢先睡,再说也睡不着。

元景去后山将黄鼠狼给扒皮挖内丹,废物利用,尽管他不用这内丹,可内丹拿来炼药可以跟别人来交易,元景自己倒没服用过作内丹炼的丹药,这黄鼠狼皮油光水滑的,既能制成法器,也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再回来元景又是个清清爽爽的小道士,一点看不出刚刚杀妖扒皮挖内丹的模样,看史家母子还在等他,他笑眯眯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唿,然后就进房休息了,史家母子经过刚刚一幕也不敢打扰他。

第二天一早不见小道士屋里的动静,史母只当他还在睡觉,可当发现屋后的毛驴不见了时,急忙推门进去,才发现小道士已经离开了。

解决了这只害人的黄鼠狼精后,元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牵上他的毛驴离开了。

昨晚上他除掉黄鼠狼精后,就看出史池的面相发生了变化,那股盘旋在他眉心的黑气开始散开,不过整件事虽说是黄鼠狼精为恶,史池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如果他今后还不吸取教训贪恋美色,指不定还会踏上这条道路。

这回进县城后,他找了家客栈住下,决定在这县城里逗留几日。

休息了一天后,他去了另一个村子,当天就可以来回了,因为听说那个村子发生过好几起丢失孩童的事,没听到也就罢了,既然让他听到了,就不可能不闻不问,因为他怀疑这起丢失孩童的事也跟妖有关,因为有些妖就专好吃孩童,不仅肉嫩,而且身上生气特别足,就好比还有些妖与鬼,好吃人心,心脏也是人身上最重要的部位,精血与生机最足。

他果然在那村子里发现了一股妖气,顺着这妖气进入山里,找到一只趴在窝里睡觉的狼妖,还没化形就敢下山叼孩童吃,元景当然毫不犹豫地出手灭了这只吃孩童的狼妖,一只没化形的狼妖,根本翻不出他的手掌心,最后一把火将这狼妖烧了个干净。

看天色暗下来,元景找了个安静的山谷,祭出一张符,符纸化为灰烬的时候,山谷的温度下降,天更暗了,当然在元景眼里,此刻山谷被阴气包围,然后一道阴森森的门出现在他面前,门从里打开,飞出两个鬼差。

“元道长,此次又是送鬼入地府的吗?”其中一个鬼差认识元景的,打过几次交道。

“不错,这是路上捉的孤鬼游魂,正好一次送下去投胎,有劳鬼差大哥了。”

“哪里,元道长客气了。”

说完话,这鬼差用根锁链将这些鬼都锁起来,然后牵着其中一头,向元景行了个礼,又向那道门飞去,等都进了门内后,那扇门在元景面前消失了,山谷里的阴气自然也散去。

鬼门背后,另一个鬼差好奇问道:“你对那小道士这么客气?”

那鬼差笑得神秘:“那位可是大有来历的,当然得敬着,不过碰不上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一个在阴间,一个在阳间。”

另一个鬼差更好奇了:“究竟什么身份让你这样顾忌?”

“不可说,不可说,哈哈,走喽。”

元景并不奇怪与自己打交道的鬼差对他都很敬重,他想这些鬼差应该能发现自己的灵魂很强,只要不破坏自己的任务,大家你好我好就行了。

那些鬼都送下去了,可还有一只鬼不肯去地府投胎,元景将他从拘鬼符里放出来,一股黑烟在他面前化成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鬼,元景问:“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事情了吧,你是怎么死的?家在哪里?弄清这些情况我才能替你了结心愿。”

这鬼元景第一眼看到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身前家境应该不错,而且是枉死的,身上有股怨气,这怨气不除,就很难进入地府。当然元景也不是干白工,他替冤鬼了结心愿消除怨气,自然会收获一份功德,虽然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他这世肯定就靠捉鬼除妖来挣功德了。

中年男子迷茫的双眼渐渐清明起来,飘在空中的他对下方的小道士行了一礼:“多谢道长助我。道长,我姓徐,叫徐增,乃是清源县一个布庄的老板,此次出来进一批布料,岂料走在半路上就突然失去了知觉,再醒来便如道长所见,我成了鬼。”

“我死得不明不白,我家中上有老娘,下有一双儿女,我不放心他们,歹人能害我,说不定也会害我家人,只是我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清源县?那好吧,过两天我们就去清源县,到时帮你到你府上探探情况。”

“谢谢道长。”中年男人再次弯腰拜谢,感激涕零。

元景了解了徐增的情况后,将他又收进拘鬼符中,然后拍拍屁股下山去,回县城,原想在这县城多待几日的呢,看来不成了,有时候就是这样,计划赶不上变化。

既然让他碰上了徐增,那就是他与徐增间的缘分,他不能不去替徐增了结心愿。

当史家母子来到县城想到元景这个小道士时,他已骑上毛驴出了城门,向下一个县城而去,那正好是清源县。

第256章

这回离开县城时,元景学聪明了,从县城里的酒楼饭馆,打包了好些他觉得味道不错的菜,都让他收进空间里了,至于说银钱?身上银子真花光了,原先他收在空间里的金子银子都可以拿出来用,反正离了师父眼前,就没人能管束他了。

刚啃了一整只烧鸡,元景心情愉快地骑在毛驴上哼着歌: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打劫!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毛驴叫了两声,元景的歌哼了一半,瞪大了眼睛看向从路两旁跳出来的山贼,反手指指自己:“你们居然想不开打劫我?说说看,看中我身上什么东西了?”

元景低头看看自己,一个小包袱看上去单薄得很,又是道士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而且他还是个小少年。

“老大,看这小孩长得细皮嫩肉的,城里的一些贵人就喜欢这样的,能卖不少银两呢。”一个形容猥琐的人向中间最大的贼献计道,声音不小,一点不怕元景听到。

元景磨牙,奶奶滴,居然想将他当脔童卖掉!真他当是那么好欺负的?

那老大居然觉得这主意不错,就让人上前将人抓住,顺便那头毛驴也牵上山,还能杀了做几顿肉菜。

元景看他们动了,翻身跳下毛驴,拍拍它的背让它退开一些,毛驴机灵地撒腿就跑,也许听到要将它做成肉菜的话了。

元景包袱一背,拳头一捏,冲上去就逮着这几个混账勐揍一顿,他不发威真将他当成弱鸡了?转眼就将这群山贼揍得嗷嗷叫喊救饶,前一刻说他细皮嫩肉的,后一刻就大叫英雄饶命了。

元景将这几个山贼叠成一堆,那献计要卖了他的猥琐家伙压在最下面,元景骑在他们身上,看最下面的人被压得快吐白沫了,他跷着二郎腿看风景。

没一会儿,后面来了支车队,看到前面有人被叠罗汉,这还罢了,最叫他们捧下巴的是,最上面的是个小孩样的道士,骑马在前面的护卫立即掉头,到马车边对车里的人说着什么,然后车里又走出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看清前面的情形哈哈笑起来。

“这位小道长果然厉害,仅凭一人就将这些山贼制服了,季景怀佩服,不如由我派人去附近的县衙捎个口信,让县衙来人将这些山贼押回去?”

元景拍拍手,从上面轻松地跳下来:“那就多劳了,省得我跑一趟,对了,多谢你们替我把我的毛驴带回来。走喽,我们继续上路。”

元景后面的话是随车队一起回来的毛驴说的,并向它招手,毛驴叫了一声,然后撒开四腿就跑过来。

那季公子又笑了:“我就说呢,这毛驴为什么会跟着我们跑,原来是因为主人在这儿,你这毛驴可真机灵。”

“多谢。”元景骑上毛驴再次抱拳道谢。

季公子笑道:“如果想谢我,不如一起上路吧,路上也有个伴,免得寂寞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元景嘴上笑道,心里却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些护卫下人难道就不是人吗?

山贼有人去处理了,元景就丢开没管,当然也不是就这么放过他们的,元景在他们身上动了点手脚,凡是手上沾人命的,都会四肢无力,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元景骑在毛驴上,那季景怀也让人牵了匹马骑在马上,与元景一路说说笑笑。

不得不说,这人挺能说会道的,一路上的确没让元景感到寂寞,而且季景怀他们也要路过清源县,可以说跟元景正好顺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前往京城。

其实元景第一眼看到这季景怀,就知道他出身非富即贵,因为他头顶的气柱是红中带紫,大富大贵的那种,这还是进入这个世界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命格如此好的人,不过季景怀说他是出来打理家族生意的,元景就权当听听罢了。

季景怀不仅会说,还特别喜欢说那些精怪故事,不仅将听来的故事分享给元景听,还问他这些故事到底是真是假,真存在那种长得美艳之极的狐狸精,会半夜敲门的那种?还有那种艳鬼也是真的?

元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非季公子想遇上一回狐狸精或是艳鬼尝试一回?看这狐狸精或是艳鬼怎么吸人精气的?”

季景怀用折扇敲打手心,摇头晃脑:“我不过是想见识一下精怪到底有多美艳,小道长你也别唬我啊。”

“京城乃天子脚下,应该有不少道观和寺庙,里面有得道的道士和高僧吧,难道他们还能不满足季公子的要求?”元景眼珠转动了几下,就向季景怀打听京城道士的情况。

季景怀摇头:“京城啊,那些道士和尚也沾了红尘俗气,反而不如小道长这样的在乡野之中来得灵气,如果真能得道的话,也应该像小道长这样的。”

季景怀第一眼看到坐在叠罗汉上面的元景小道士就喜爱上了,这个小道士是他见过的最钟灵毓秀的小道长,而且年纪这么小,就独自一人将那些个山贼给叠罗汉了,让季景怀佩服不已。

“说起京城里的道士,我倒是认识一个,这一位在京城里怪有名气的,等元小道长去京城就会知道了,这位道长的道号是凌霄,深得陛下信任,赐了国师一位,同时这位凌霄道长也是京城中不少权贵人家的座上客。”

元景眨了眨眼,剧情里的妖道可不正是这位凌霄道长,他还没去京城,就先听到这凌霄道长的消息了,他作好奇状:“他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让陛下封他为国师吗?”

“做过什么事?”季景怀用折扇抵住下巴想,半晌后说,“推算国运算不算?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反正他只要哄得陛下高兴就行了,若说其他事,我倒知道一件,也正是那件事,让我不喜欢那位凌霄道长。”

“什么事?”元景追问。

“要说这事发生有十年多了吧,这位凌霄道长给京里一户人家算过命,说他家会有一个天煞孤星降临,会克父克母克全家,最好将这天煞孤星远远送走,才能保全家。后来那户人家生了对双胎,但后来说只活下来一个,另一个病死了。说是病死了,其实我很怀疑就是因为听了那道士的话,才会有这个结果,元小道士,果然有这样的命格吗?”这回轮到季景怀好奇了。

元景回道:“有是有,但如果真碰上了,能够化解尽量化解,,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送他去修道或是学佛,便很难影响全家了。”

元景以前也不相信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但这个世界不能用常理来看待,还真有这样的命格,出生后就在克父克母克死全家的,真让元景碰上这样的命格,不会用除掉那孩子来避开这样的下场,用因果轮回说来解释的话,会降生这户人家克父克母克全家,那也是前世因今生果,用除掉那孩子来避灾,因果不仅没解决还会加剧。

季景怀拍手说:“还是元小道长的话让我听得高兴,等小道长将来去了京城,还是切莫接近那凌霄道长的好。”

元景笑了:“只怕这位凌霄道长也看不上我这样的小道士,季公子不用担心。”

两人一路交谈着进入了清源县,季景怀发现自己并不是与一个小少年交谈,而是与年纪相当的人聊天,志趣相投,进了县城,元景去投宿客栈,季景怀在这里有住处,分开时,季景怀送了元景好几本怪趣杂谈类的书籍,原来他说的那些狐精鬼怪的故事,都是从这些书中看来的。

元景在客栈安顿下来后,便要为徐增去探一探徐宅的情况。

按照徐增的指点,他先去了徐增的布庄,发现布庄照常做着生意,并没有东家有丧事要办的情况发生,说来也巧,元景刚到布庄门口,就有一妇人从里面走出来,身在拘鬼符中的徐增忽然激动起来。

“你认识这位夫人?”元景察觉到徐增的动静,用灵魂力问。

“是的,道长,那就是我夫人,我与夫人成亲十多年,从没红过脸,不知我夫人如今情况怎样,麻烦道长帮我问问。”徐增放不下家中的老娘,也放不下自己的夫人孩子,叫他如何去投胎?

元景看了眼这布庄,然后跟在那妇人身后。

刚打了个照面,他看得出,这位妇人脸上并无愁苦之色,这不是丈夫过世应有的表情,其实徐增本不该这么短命,起码还有二三十年好活,却偏偏身死了,刚看妇人的面相,原本的夫妻宫却突然断裂了。

元景心中有个猜测,只怕有什么东西上了徐增的身体,所以徐家才没有办丧事,徐夫人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其实已经身死,家中的是个假丈夫。

还是要到徐宅中看一看才好下定论。

跟了那妇人一路,进入一个巷子的时候,那妇人突然回转身,问:“这位小道长,不知为何跟了民妇一路?可是民妇身上有什么不对?”

元景给妇人行了个道家礼,上前问:“夫人家中亲人可安好?”

妇人奇怪道:“民妇家中亲人都很好。”

“不对,不应该这样的。”徐增也听到徐夫人说的话了,他都死了,还能叫很好?要不是被困在拘鬼符中不得出来,不然他都要顾不得还是白天,就要冲出来显形了。

元景又看了眼徐夫人,的确是新近丧夫的面相,他说:“可否让小道去夫人家中一看?我看到的与夫人所说的并不相同。”

徐夫人心中咯噔一声,但又怕不知哪里来的道士咒她亲人,较真道:“小道长能说说我家中谁有问题吗?”

元景说:“夫人的相公可是一月前刚归家?夫人没察觉你的相公与以前相比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徐夫人的脸色变了,身为枕边人,她当然察觉相公这次出门回来有点不同了,只不过她以为相公是累着了,所以变得不爱出门,布庄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而且这一个月也没有同房,徐夫人心中甚至怀疑过相公是不是有了外心,在外面被哪个狐狸精给勾搭上了。

元景心中叹息一声,如果徐夫人知道家中的是个假货,而真正的相公已经身亡,她会是什么心情,但从面相上看,徐夫人是个坚强的女人,会将这个家给支撑起来的。

“慧娘……”徐增在拘鬼符中哀戚叫道,“是我对不起慧娘和孩子,呜呜……”

鬼哭可不会多动听美妙,那叫鬼哭狼嚎,特别是一个男鬼哭起来,用这形容更加贴切。

徐夫人咬咬牙说:“请小道长随民妇走一趟吧。”

“夫人请。”

徐夫人接下来的心情变得慌乱迷茫起来,她怀疑过相公生病,怀疑过相公变了心,可从来没怀疑过相公会出事,难道……她不敢想下去了。

接近徐宅时,元景两眼一扫,便发现徐宅某处上空有阴气笼罩,徐增身体里住着的是只鬼?不过徐夫人身上的确沾染了少许阴气,但并没有影响到徐夫人的身体,想来这是徐夫人这一个月与徐增身体接触并不多的缘故。

徐夫人留意着元景的表情,看到元景脸上微露异样,便问:“小道长可是看出什么了?”

元景指向那阴气笼罩的地方问:“那里可是夫人相公的居住之地?”

“正是,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元景想了想说:“夫人要做好思想准备。”

徐夫人的身体晃了晃,面色更白,同时拘鬼符里的徐增更加伤心,哭得更难听了,叫元景恨不得叫他闭嘴,但别人夫妻生离死别,他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进了徐宅,元景也不耽搁,说:“直接去那里见一见徐老爷吧。”

“好。”徐夫人的回答有些无力。

到了那院子外面,果然阴气更真切了,走进院子里,可以发现里面的树木花草都无力地耷拉着。

听到外面的动静,屋里走出一人,与元景见到的变成鬼的徐增一模一样,当这位徐增看清是位小道士时,那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

第257章

“徐增”看到元景这个小道士眼神仅发生一瞬的变化,随后就看向徐夫人:“夫人,不知这位小道长前来有何要事?”

元景一眼却将他从里看到外,躯壳的确是属于徐增的,可现在待在躯壳里的却是个鬼,看这鬼看向徐夫人的眼神,不像是毫无感情的,莫非这鬼原来和徐夫人是认识的?

徐夫人不知要如何回答面前的人,在没有确定他是不是自己相公的时候,所以徐夫人只能求救地看向元景,这是唯一能帮助她的人。

“你是谁?”元景直截了当地问,“你不是徐增,所以你究竟是谁?窃居了徐增的身体?”

“徐增”这时很沉静地看向元景,笑了起来:“小道长不要信口雌黄,我不是徐增又会是谁?小道长这么小的年纪就不要出来乱晃了,这次是碰上了我,下次碰上了别人,指不定别人会怎么对待你,将你送去衙门也是可能的。”

哟,这是威胁上他了?元景笑了:“我说你不是徐增就不是徐增,因为真正的徐增就在我身边,我是替他回府看看他放不下的亲人,才好送他去转世投胎,至于你,不如将躲在身体里的魂魄揪出来看一看就能分明了,我相信徐夫人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相公是哪一位。”

“小孩休要胡闹!”这人还板起了面孔,显然不相信这么大的小少年真有那本事。

元景懒得跟他多费口舌,直接动手了,伸手朝这人虚空抓去,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那“徐增”就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徐夫人想要过去,可又想起元景刚说的话,说她相公现在就在元景身边,等了结心愿就要去投胎,难道,她相公真的没了?

徐夫人悲从心中来,那假徐增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倒在地上,然后一个鬼影从躯壳里飘了出来,鬼影想要逃,可哪里逃脱得了元景的手掌心,被元景生生拽了过来。

这是鬼看上去比徐增年轻得多,不过死得时间比徐增长,所以鬼影比徐增凝实得多,不然也不可能轻易算计得了徐增取而代之。

徐夫人看清这个鬼的面容时惊得后退几步:“你不是我相公,我相公呢?你究竟是谁,害了我相公?”

“慧娘,是表哥我啊,慧娘你不认识表哥了吗?表哥等了好久终于能来见你了。”那鬼激动地向徐夫人表明身份。

这时待在拘鬼符里的真徐增也被元景放了出来,这院子里出现两只鬼,因而鬼气森森,树木花草很快枯萎,徐增一看到那只鬼就冲过去对他拳打脚踢。

“表哥?相公!”徐夫人完全傻眼,还有看到相公时的悲戚,相公真的没了,而且害她相公的还是她表哥,这让她无法接受,“表哥你不是过世好些年了吗?”

“我是死了,可我忘不了慧娘你,我一直等待一个机会与慧娘重新团聚,慧娘,你我才应该是夫妻,而不是这个徐增。”“表哥”挥手就将徐增甩在了一边,徐增的鬼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徐增一听到他这话更气了,毫不气馁地再度冲上去,还叫道:“你都是死人了,慧娘为什么不能嫁给我?你死了这些年,慧娘与我恩爱非常,我们还有一双儿女,你既然是个死人,就该早点去地府,还敢来破坏我跟慧娘的生活。”

“表哥,相公说得对,表哥你我的情分早在多年前就结束了,我有相公,我还有一双儿女,你为什么要害我相公让我的一双子女失去父亲?表哥我恨你!”徐夫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死去的表哥又以这副形象出现在她面前,心中哪可能再对他存在丝毫感情。

元景这时完全成为旁观者,他也没想到这害了徐增的鬼是徐夫人的熟人,听他们的意思,当年徐夫人与她表哥感情很好,如果表哥没死,他们俩可能是要成亲的,可偏偏表哥出了意外,然后徐增去她府上提亲,徐夫人就嫁给了徐增,慢慢地接受了徐增,与他过起了恩爱的生活。

可谁想到这死去的表哥有这么大的执念,放不下自己的表妹,等了多年居然将徐增等到了,于是夺了徐增的身体,利用徐增的身体想要与表妹重续旧缘。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接下来的变化让他再度惊讶,就因为徐夫人一句“我恨你”,表哥狂化了,这院子里阴气更盛,表哥的鬼影更加凝实,而且那双眼睛带上了猩红的光芒,没想到徐夫人一句话就要让这表哥变成厉鬼了。

不过也不难理解,原本他就因为这股执念留在这阳间徘徊,如今这手上又沾上了徐增一条人命,现在这执念却不被他所爱的表妹认可,多年的执念成了一场笑话,还不得让他发疯?

元景不高兴了,这是要有多无视他这个道长?他年纪再小也是道长,居然在他眼面前变成厉鬼还想要害人(鬼),元景抽出一根鞭子,师父送给他的法器,叫打神鞭,用来对付只剩魂体的鬼是最有效的,又叫元景添加了几种材料重新炼制了一下,法器的品质更胜一筹。

元景挥起鞭子就抽打过去,边抽边数落:“打你个有眼无珠的鬼,竟敢小瞧我道爷,当着我的面狂化变厉鬼,就算你今天能变成鬼王,也逃不出我手掌心,这是你小瞧道爷我的代价。”

“再打你,既然死了,说明你和徐夫人的缘分就那么浅,该去投胎才是,可不仅不去投胎,还敢害人命,害了人命还敢在我道爷面前猖狂,打的就是你这种鬼!”

元景每一鞭子抽上去,那厉鬼就要消耗一部分鬼力,几鞭子抽上去,那厉鬼就退回去了,又变成一只小鬼,并且嘴里发出惨叫声。

那鬼想要逃,可始终摆脱了打神鞭,到最后被抽打得只剩一层薄薄的鬼力,勉强维持他的鬼影,不至于彻底消散了,元景这才收起鞭子,说:“道爷我抽你,可服?”

表哥欲哭无泪,将他打得快要散了,还来问他服不服?他哪里想到碰上个这么厉害的小道士?

不说表哥了,就是徐增,也吓得躲在一边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太可怕了,太凶残了,幸好他没生出什么歹念,不然现在表哥的下场就是他的。

徐夫人同样目瞪口呆,连心中的悲戚都减轻了不少,甚至因为小道长的话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小道长有多不满被表哥因为他的年纪小瞧了啊?

不过小道长的确厉害,轻轻几鞭子就将表哥抽得快散了。

徐夫人心情复杂极了,刚刚恨不得表哥立即去死,可就算表哥再度死了,相公也活不过来了。

她转身看向旁边的另一只鬼,眼泪唰地下来了:“相公。”

“慧娘。”徐增也从角落里走出来,与徐夫人泪眼相望。

“相公,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相公也不会……”

“慧娘,不是你的错,都是那恶鬼心中歹念,坏我夫妻情分。”徐增拭了拭不存在的眼泪,说,“慧娘,我要随道长走了,以后府中的娘和一双儿女就要由慧娘照应了,是相公我对不起慧娘,呜呜……”

“相公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婆婆和我们的孩子的,教养他们成才,相公,你千万要在黄泉路上等等我。”徐夫人早不是当年的表妹了,与徐增十多年的夫妻生活,这颗心早放在相公身上了。

“好,好,”徐增欢喜道,“我一定会等着慧娘你的,慧娘你不来我不会去投胎的,到时我们下辈子再做一对恩爱夫妻。”

“好。”

“不要——”表哥这回真哭了,这世没轮上,下一世两人又给定了,还没有他的份,他这一场全白忙活了。

“道长,我可以走了,麻烦道长了。”与夫人道完别的徐增,知道留在阳间对活人并不利,所以就拜托元景送他去地府。

元景点点头,当着徐夫人的面又打开了鬼门,依旧是上回的两个鬼差,将这两只鬼接进地府,到了地府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先要到阎王殿受审,表哥这样的害过人命的鬼,到了地府也会受到惩罚的,反倒徐增做过了些善事的,身上有着微弱的功德,下辈子应该能投个好胎。

徐夫人送走相公,伤心不已,可她又不能倒下,当元景离开徐宅后,徐宅挂起了白帆,对外宣称徐增因病不治过世了,就连布庄也暂时闭门办丧事。

徐宅办丧事时,元景还过去给徐增上了柱香,安慰了徐老太太和徐夫人几句。

等他从徐宅出来时,碰到了几日没见的季景怀,季景怀还没离开清源县。

元景笑了:“季公子莫非是在等元景?”

季景怀用拍扇敲打手心:“小道长果然能掐会算,本公子可不正是在等小道长么,小道长马车里说会儿话吧。”

元景欣然从命,上了马车与季景怀面对面坐着,车厢里挺宽敞的,还有个小泥炉煮茶。

季景怀给元景倒了杯茶,眼里满是好奇的八卦:“元小道长可以给我说说这徐宅里的事吗?”

元景好奇道:“季公子怎就知道徐宅内的丧事与我有关了?”

季景怀打开折扇洋洋得意道:“当然是因为我这段时间一直让人留意了小道长的动静,因为小道长在我眼里就是个奇人,我有直觉,小道长身边肯定会有让我感兴趣的事情发生。”

这家伙,将盯人的事情说得这么光明正大,也不怕元景有意见?

“我让人打听了,徐宅里的男主人徐增身体并没有大病到要过世的程度,可就因为元小道长随徐夫人去了一趟,这徐增很快就病逝了,徐夫人却对小道长敬重又感激,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一下,那府里的徐增已经不是徐增本人了?他被什么鬼怪给害了?”

元景失笑:“我觉得季公子可以去写话本了,一定会非常受欢迎。这事本也没有不可对人言的,我在游历途中遇到一个鬼,他就叫徐增,找不着回家的路,拜托我带他回家看看,了结了心愿才能去地府,所以我便送他回来了,他的身体当然是被另一只鬼窃居了。”

“原来真有这样的事啊!”季景怀惊叹道,“元小道长可以让我见识一下鬼长什么模样吗?”

他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从来没见过鬼,就想见识一下。

元景摇头:“人鬼殊途,就因为鬼是由阴气凝成,生人接触多了,免不了会受阴气影响,所以不要总想着见识一下鬼怪之类的,万一遇上一个修为比较深的鬼,搞不好一条小命都要保不住。”

季景怀抽了口气,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道长说得也太吓唬人了吧:“我相信有小道长在身边,绝不会让我什么出什么岔子的。小道长还要在这里停留几日?不如我们一起上路吧?”

他觉得待在元景身边,应该还能见到奇人怪事的,比他一个人上路有意思多了。

元景想了想说:“我接下来要去青城观,替我师父送信给青城观的观主。”

季景怀拍手叫好:“顺路,正好顺路。”

元景没急着上路,虽然他最终的目的地是归元寺,但心想福能小和尚会不会与他心有灵犀一点通,先来青城观与他汇合呢?出发的时候他可是给福能去了封信的,说了沿路要去的几个道观,机灵点的就应该先去等着了。

所以他不急着赶路,总要给福能一点出寺的时间嘛。

因而元景又在清源县逗留了两日,清理了下县内外的孤魂野鬼,清源县的县令还是不错的,他不是从本地百姓的口中得知的,而是看这边孤魂野鬼的数目,这地方治安算不错的,枉死在外面的百姓并不多。

这些事情处理起来其实挺琐碎的,比如有个鬼逗留阳间,因为他生前藏了点银子死前没来得及告诉家人,所以死后还逗留在原地,偏阴阳分隔无法现身人前交流,元景的出现正好,借元景的口中将无法说出来的话告诉家人,然后欢欢喜喜地去地府了。

徐夫人还亲自来了趟元景所住的客栈,她给元景送了份厚礼,帮她找回相公,否则的话她会稀里煳涂,将害死相公的仇人当相公,那她会无法原谅自己,最让她满意的是与相公的约定,她相信一定会在黄泉路上等着她的。

因为有这样的约定,徐夫人很快就振作起来,奉送婆婆,教养儿女,等儿女成人,她就能了结心愿去与相公团聚了。

正是因为看得出徐夫人的想法,元景深深觉得,做一名道士,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好在他穿越了好几个世界,让他见多了世情,不会在这样的世俗中沉沦下去,迷失了自己。

徐夫人送的礼,元景散了一半,剩下一半留着自己花,买了不和零嘴,然后和季景怀又一起上路了。

看元景路上不停地吃零食,季景怀觉得,这位小道长虽然本事挺高的,但到底还是个小少年啊,看元景吃个不停,向来不爱这个的季景怀,居然也蠢蠢欲动地伸出了手。

唔,其实用来路上打发时间也是挺好的,季景怀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地想。

路过一个村子向村民讨水喝的时候,发现村里有户人家挺热闹,季景怀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热闹了,尤其是听村民说那户人家是请了道士做法式,季景怀更有兴趣了,拉上元景就过去围观,毕竟元景也是道士嘛,见识一下同道。

元景并不排斥,其实穿过来的这几年,除了净空大师和福能这两个和尚,他连一个道士都没见识过,当然师父不算在内。

这一路走过来,的确是第一次碰到同道,不过看清院子里的摆设,元景心说,道士做法式需要摆这样的排场吗?

季景怀问围观的村民:“这道士在做什么法式?”

一位大娘看这公子身着挺讲究,居然也跟他们一样凑热闹,好笑的同时也不那么拘谨了,于是热情地说给他听。

“这丁家啊最近一段时间时常发生怪异的事情,不是鸡死了就是墙上出现血爪印,前几日更加严重了,丁家的老爷子出门走得好好的,突然栽了个跟头让人抬回去了,丁家的老太太也病倒在床上起不来了,丁家的老二在镇上好好地被人打了,丁家的老大找来县里的大夫来看也看不出是什么毛病,眼看着丁老太太要不行了,丁家的老大请来了附近道观的道士,道士进门一看就说丁家有妖气,这不,丁家将这道士请来除妖了。”

“真有妖啊?”季景怀两眼放光。

大娘说:“道长说是有的,等抓个现形就知道了。”

季景怀心说自己身边有个本事了得的,于是回头看向一旁的元景,朝他眨眨眼,在问真的有妖怪在这户人家作乱?

元景黑线,他看来看去,也没看出这户人家有什么妖气存在,再看那正在做法式嘴里呜呜含煳不清说着什么的道士,一点没看出这道士身上有什么修为。

于是他懒懒地说:“也许我道行太浅,看不出高人看出来的东西吧。”

季景怀下巴要掉下来了,捧着下巴再度朝元景眨眼,难道他们碰上了个假道士?

第258章

惊讶过后,季景怀更来劲了,心说这道士有真本事他还没什么用场,最多看场热闹,可这道士是个假的,那他就有大用处了,他可以拆穿这道士的假把式啊。

于是季景怀又向旁边大娘打听有关这丁家的情况,大娘是个热心肠的,面对这个俊俏的公子,没一会儿便将丁家所有的事情倒出来了,季景怀稍加判断便猜出这丁家人的用心,更坚定了要拆穿他们的决心。

这丁家有兄弟三人,相比起人家挺齐整的,三兄弟都好好活着,其中老大在村里种地侍奉父母,老二在镇上经营了一家杂货铺,本人能说会道,生意做得很不错,让村里不少人家羡慕。

丁老三就让村里人羡慕了,因为丁老三是读书人,而且是村里的唯一的秀才,模样又生得俊秀,都说以后有大前程的,如今人在县学里进学,丁老三的媳妇也留在家中侍奉公婆。

季景怀听来听去,这丁老大和丁老二身上的问题都不大,有问题的是丁老三,尽管丁老三本人不在家,丁老大丁老二都说不想影响弟弟读书,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去县里通知他。

听大娘说,这丁老三的媳妇是个可怜的,她爹是丁老三的启蒙恩师,所以才订下了这门亲事,可哪想到这媳妇刚进门没多久,丁老三的岳父就一场大病去了,岳母也紧跟着去了,留下丁老三媳妇一人,如今膝下也没有一儿半女的。

不过幸好丁老三是个疼媳妇的,每回县城里回来都会给媳妇带份礼物,人人都说丁老三是个重情的,就算岳父岳母不在了,可对媳妇依旧很好。

丁老三的媳妇人也在现场,大娘指给季景怀看了,季景怀一看就看得出这位杨氏面色很不好,人也挺削瘦的,这叫在丁家日子过得好?

季景怀猜测,很可能是丁家和丁老三嫌弃杨氏阻碍了丁老三的前程,再不能帮到丁老三什么忙,但又不想落得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所以就找来这么个假道士来演一场戏,也许过会儿,那假道士就要指出妖精藏身在什么地方了,那就是杨氏身上。

也许丁老三现在连下家都找好了,这边杨氏解决了,那边又能迎娶对他更有帮助的媳妇了。

他在京城里类似的情况见过不少,一些人发达之后就会嫌弃上糟糠之妻,只是纳美妾还算是好的,更有甚者,休了糟糠之妻迎娶新妇也是常有的事,有的为了名声,直接将糟糠之妻病逝了。

他虽没见到丁老三,可丁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还是为丁老大和丁老二?丁家最有前程的就属这丁老三了,再看杨氏,分明在丁家过的并不是什么好日子,这丁家人啊,是说一套做一套吧。

假道士装神弄鬼了一番,在村民看来挺像那么回事的,连大娘说话声音也是放低了的,生怕影响了道士做法式。

“呔!”道士忽然大叫一声,手里的桃木剑指向一个方向,“妖孽往哪里逃?本道今日就要让你这妖孽现出原形,再不能祸害人间!”

说话间,他面前的火盆里还爆出一团火焰,那阵仗吓得前来围观的村民更不敢说话,大娘也住了嘴,紧张地看着院子里的情形。

等了会儿不见有动静,那道士怒道:“好你个妖孽,既然不肯主动现出原形,那本道就不客气了,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道士端来一碗水,喝了一口就朝丁家的人喷过去,丁家的人站着都不敢动,忽然有人尖叫起来。

“天哪,那杨氏身上是怎么回事?”

“好吓人,她身上怎会有那么大团血的。”

“她就是害了丁家人的妖精,就是她!”

“快抓住这个妖孽!”道士用桃木剑指向站在那里完全傻愣住的杨氏,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即冲出来揪住她,将杨氏的头发都揪了一把下来,杨氏疼得叫喊出声。

季景怀也傻了眼,他的拆穿大计还没开始,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连忙低声向身边的真道士求救:“元小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景说:“他们先在那杨氏身上的衣服动了手脚,那衣服上有东西,碰到喷出来的水就起了反应,不论在谁的身上都会变成红色。”

说话间,那杨氏的嘴巴都被人堵上了,而且有丁氏族老出来主持局面,显然他们也信了杨氏真是妖孽,恭敬地请教道长这个妖孽该怎么去除。

道士一派高人之姿,正要说话,季景怀先叫起来:“等等!你们都被骗了,这就是个骗人的假道士!”

“哎呀,这俊俏的后生瞎嚷嚷啥呢,快回来啊。”旁边的大娘想将季景怀叫回来,可他人已经冲出去了,顺便将元景一起拽过去了,他觉得,可能靠自己一人拆穿不了这假道士的骗局。

“胡说八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根本不是我们村里的人,我们丁家村的事情跟外人无关。”

“不会是被这妖精勾引了,所以特地出来替这淫、妇说话吧。”一个满脸妒忌的妇人酸熘熘地说。

丁家的老爷子柱着拐杖出来说:“这位公子,丁家的事与你无关,休要得罪了道长。”

季景怀不看这丁家的老爷子,而是看向另一个貌似主事的丁家族老,说:“如果我能证明这道士是假的,刚刚只是骗人把戏呢?”

“二叔休要听外人胡言乱语!”丁老爷子急忙说。

那族老看看地上被捆得动弹不了的杨氏,想到杨氏的爹给村里不少孩子启过蒙,如今这唯一的女儿难道也要保不住?他人老成精,总觉得丁家这件事有些蹊跷,于是说:“好,老头子我就给这位公子一个机会,看看你能证明什么?”

季景怀看向元景,元景笑起来,让人一看便觉得他讨喜之极,他说:“不知谁可以给我弄点草木灰还有清水过来。”

“这事简单,我来。”

立即有人自告奋勇地跑进丁家厨房里,从灶里掏出草木灰,又端出一盆清水,元景是要从草木灰里提取出碱水来,其实这种骗人的把戏他在以前看过不少,没想到来到这个真的有妖魔鬼怪还有道士的世界里,让他撞到一个假道士做戏法,以前翻过的那些东西总算有点用处。

在季景怀帮助下,碱水提取出来,然后将一张纸浸泡在碱水里,再将这纸烘干,接下来重头戏来了,看到那假道士想要将关键的那碗水倒掉,他连忙叫季景怀将那碗水夺过来。

“这可不是清水,而是加了东西了,加了的东西碰上这草木灰水会有什么结果?你们看着就好了。”然后元景随便叫了个村民喝上一口,然后将这姜黄水喷到纸上。

“妈呀,纸变红了!真的变红了!”

“这不是跟那杨氏身上的情形一模一样吗?难道这纸也是妖孽不成?”

“真的是假道士啊,他好好的干嘛祸害丁老三的媳妇?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要是没有揭穿这个假把式,杨氏能有好下场?肯定活不下来了,村民们想想刚刚还义愤填膺要打杀了这妖孽,现在后怕不已,看向那道士的目光更加愤怒了,都怪这假道士煳弄他们,让他们差点害了杨氏。

“你这道士说说,为什么要害杨氏?”

那道士目光躲闪了一下,特别是看到元景也是一身道士打扮,捉摸不定他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坚持道:“这本就是让妖孽显形的方法。”

“嗤,只要将谁的衣服浸泡上那草木灰水,谁穿上身都是妖孽吧。”

“哎呀,我想起来了,这杨氏身上穿的衣服昨天不正挂在院子里晾晒的么,还是他家二儿媳亲自晾晒的,我就说平时怎没见那王氏这么勤快过?肯定是那衣服里动了手脚了吧。”

“天,难道这是丁家跟道士联合起来害杨氏?这是为啥?”

元景从假道士身上搜出一些东西,将他刚刚变的戏法都来了一回,比如那炭粉,丢火盆里,火盆里的火立即爆起来,假道士看四周村民眼神不对了,转身就想要跑路了。

元景从后面一脚将他踹到前面,假道士扑到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元景蹲在他面前,拍拍他脑袋笑眯眯地说:“你是自己老实交待,还是我用真言符让你开口说真话?”

说着他还掏出一张符,夹在两指间在假道士眼前晃了晃。

假道士这下知道碰上真道士了,他是知道真道士有哪些本事的,他这样的假货根本不是真道士的对手。

假道士害怕了:“道爷饶命,道爷饶命,小的就是煳口饭吃,都是这户人家找到我道观让我这么做的,他们就是不想要这个儿媳妇了,我就是看他们给的银子才动了心的,道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丁老二找上我的,他给了我十两银子,说事成后还有十两银子。”

“天哪!”

“那丁家的这些异常情况呢?”

“都是假的,假的,丁老头是自己摔的跟头,丁老婆子是装病,等会儿会配合我喝下一道符水,她的病就会好了,丁老二被打,也是他自己找人做的戏,墙上的血印是他们自己煳上去了,我要有一句假话,叫天打雷噼。”

院子里面院子外面全都闹哄哄的,村民们根本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丁家自己搞的把戏,就为了对付杨氏,这是看杨氏没了依靠没人能给她做主吧,所以想给丁老三重新换个媳妇?这家人的心肠也太歹毒了,当初杨氏的爹对丁老三多好啊。

“你们都围在我家外面做什么?我家发生什么事了?”村民们正叽叽喳喳谈论着,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家回头一看,哎哟,正主丁老三回来了。

他们怀疑地看向丁老三,虽然那假道士承认是丁老二收买的他,但丁老三是不是知情?还是真的像有些人说丁老三成了秀才就看不上杨氏了,想重新换个门第更高的媳妇?

心里因为这样的想法,看丁老三的眼神没以前那样尊敬了,而是带了点看好戏的意味说:“你快回家吧,你家里出事了,出大事了!”

丁老三眼神闪了闪:“我家里怎会出大事?我爹娘他们还好吧?我先进去看看。”

丁老三从人群里挤进去,身后的人互相瞧瞧,挤眉弄眼。

“你们说丁老三知不知情?还是这中间他也参了一脚?”

“都要害他媳妇了,他怎可能真的一点都不知情?真将他媳妇害了,丁家的人就不怕丁老三回来跟他们闹吗?”

“嘶~”有人抽冷气,原本觉得丁老三生得俊秀,又是秀才,将来说不定能成为举人老爷,谁不羡慕他的前程,还有许多人羡慕杨氏嫁给这样一个相公,可如果因此送了命的话,谁家敢将闺女嫁进去?

原本俊秀的丁老三这一刻在他们看来也变得面目可憎了。

“这真是知人和面不知心啊,以后找女婿,可得张大了眼睛仔细瞧准了。”

院子里面闹哄哄,也没人发现丁老三回来,丁老三看到地上狼狈不堪的杨氏,眼神再度闪了闪,然后大叫一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在我家做什么?爹,大哥二哥,这是怎么了?”

“哟,丁老三回来了啊,丁老三,这道士说你媳妇是妖孽,你说这可怎么办啊?”有村民故意说。

“胡说八道,我娘子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娘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起来!”丁老三走过去要将杨氏搀扶起来。

可杨氏却吓得直往后缩,事情闹到现在,她哪里猜不到是为了什么,丁老三皱起眉,眼里带着不悦之色,声音却放柔:“娘子,我回来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元景这时候轻笑一声,然后回头看向那假道士说:“你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丁家的确有妖气,但你就没看出这丁家人到底谁身上才带了妖气?”

不少村民抽了口冷气,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与这家人离远一些,真有妖气?

第259章

村民们听得吓一跳,季景怀却两眼发光地盯着丁老三看,只有丁老三是后面进来的,元景说有妖气,是不是就落在这人身上了?

假道士听得也抖了一下,他能装神弄鬼,可要真碰上妖物,他也只剩逃命的份。

“荒谬!”丁老三转身看向元景这个小道士,看上去一副正气的模样,“你小小年纪不知读书奉养父母,却跟着别人学了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还跑到我丁家门上胡说一通,岂有此理!大哥二哥,你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丁老大丁老二看看元景这个小道士,又不敢乱说什么,有了元景这插一手,事情的走向跟他们最初的计划完全不一样了,本来揭穿杨氏“妖孽”的身份,再让假道士给道符让老太太喝下符水,老太太会立竿见影地恢复健康,那比说什么都来得可信,外人眼中三弟不信也得信了,那只能任由大家处置了杨氏这个“妖孽”。

可现在假道士的真面目被揭穿了,这场戏演不下去了。

丁老大老实,嘴巴动了几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老二着急得满头大汗,还有心中生出狐疑,元景小道士说有妖气,谁身上有妖气?丁老二敢演戏,可不代表他真的不怕妖物。

元景立起身,抬头向上迎着丁老三的目光,虽比丁老三矮了一截,可这气势却不见得比他低,元景轻笑:“据我所知,凌霄道长在京城被陛下封为国师,莫非在你眼中也属于三教九流之辈?我读的书是少了,可也知廉耻,可不像有些读书人,当面一套,背地里却又另一套,表面夫妻恩爱,背地里却想要另攀高枝。这位丁秀才刚与另一个女人厮混过,身上还留了脂粉香味,就是之脖子里都留了痕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除掉发妻给那女子让位?”

“胡说八道!”丁老三听得大惊,并下意识地伸手摸自己的脖子,想要掩饰身上的痕迹。

可这动作一做,就让其他村民看出名堂来了,这丁老三在外面真的有其他女人!

他们就说嘛,丁老三真要是个心疼娘子的,为何会看不出如今杨氏在丁家过的什么日子,自从杨父过世杨氏没了依靠,自从丁老三中了秀才,杨氏在丁家的处境日发艰难,可丁老三做过什么吗?

“荒谬!荒谬之极!我丁某人行得正坐得端,岂是你小儿能诬蔑的?”丁老三知道中了计,大怒。

“你敢对天起誓你对杨氏没有二心,外面也没有其他女人吗?”元景轻飘飘地说。

丁老三看向四周,不少人都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怀疑,他心知这一道关过不了,以后在村里就没什么信誉了,不就是发个誓么,誓言真有那么灵验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什么恶人了。

丁老三咬咬牙,对天发誓:“我丁启山敢对天发誓,对杨氏从无二心……”

“咔嚓!”

青天白日的,一道闪电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丁老三脑袋上,立即让丁老三的头发炸开了,并有焦煳味飘出来。

院子里院子外面陷入一片死寂,然后瞬间又嗡嗡一片,有的甚至跪下来,这是老天眼开眼了。

丁老大和丁老二腿一软就跌跪在地上,丁老爷子比他们还不堪,瘫软在地上差点就吓尿了。

“剩下半句呢?”元景可还没放过他。

刚刚那道雷,将丁老三也噼得胆颤心惊,心慌意乱,难道真的被老天爷察觉他心不诚说谎了?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也许只是巧合呢,再一狠心,又开口:“我在外面没有……”

可这时空中又有一道雷电在酝酿,屋里一个老妇人连爬带滚地赶出来,一把抱住丁老三,喊道:“都是我做的,是我看杨氏不顺眼,她不是我满意的儿媳妇,是我想让老三休了她,是我故意让人找来道士弄出这一出的,跟老三无关,都是我的错,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别找我老三。”

“哇,她果然是装病啊,看她刚刚推开人的力道,哪里像是病得爬不起来的,现在被揭穿了,她也不继续装下去了。”

“娘哟,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真的是买通了假道士来害杨氏的,可怜杨氏爹娘去世没人给她作主,任由这丁家人糟塌,幸好老天爷开眼,没让杨氏真被他们害了。”

丁老三大松一口气,身子软得差点滑倒在地上,幸好这时有老太太给他撑着,上空的那道闪电将他骇得肝胆俱裂,难道真有神明显灵了?

“胡闹!真是胡闹!”村里的村长走出来,“看看你们这一家子闹的什么事!搅得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丁钱,鉴于你媳妇闹出来的这些事,败坏了我们村子的名声,我代表村里和丁氏族人罚你媳妇打扫祠堂半年,你是服不服?”

“服,我服!”丁老爷子哪里听不出来,这件事让村长都放到老太太身上了,这样才可以将老三给脱身出来,免得影响了老三的名声。

但今日一出,丁老三还能剩多少名声?

“等等!”季景怀看出他们的打算,出声阻拦了,“那杨氏这妇人的事呢?难道就这样算了,还让她继续在丁家待着,就不怕她活不过几日?毕竟今日他们是想弄死杨氏的。”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丁家的这老太太就是个面甜心苦的,现在看来这丁老三跟她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这杨氏能落得善终?

族老发话了:“杨氏,是去是留,你作个决定吧,你爹为我们村子作了不少贡献。”

这话也唤起了村长的记忆,虽然杨家是外姓人,只剩杨氏一个血脉,可真要亏待了她的话,村里的其他外姓人可能要有意见了。

杨氏这时被几个妇人解开了身上绑的绳索,嘴里塞的布团也取出来了,死里逃生,让她看清了许多东西,她知道婆婆早不满意她了,可她以为相公心里还是有她的,只是碍于孝道不得不让她忍受,可她差点就死了。

杨氏看向元景这个小道长,没有小道长的出现,她今天活不下来,她相信小道长是有真本事的道长,所以恭敬地问元景:“小道长,他真的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元景笑看了眼丁老三如今的造型,可再没有什么俊秀的外表了,说:“我以为你已经足够看清楚了,难道还要自我欺骗下去?”

“是啊,我该看清楚的,不该再对他怀抱期待。”杨氏滚下两行泪,她与丁老三其实是打小的感情,所以才会那么的不愿意怀疑丁老三,可刚刚婆婆为何出来拼命要阻拦丁老三说出下面的誓言?

不就是怕应验了再被雷噼么,看,就连丁家的其他人都知道他外面有女人了,那女人身份肯定比她高,所以她才会被丁家人嫌弃上。

“族老,村长,我自问没有犯错,所以我求去,我要与丁启山和离。”

“休想!老三,休了这个女人!”丁老太太脸皮也不要了,还想和离?杨氏想得美,只有她儿子休了这贱人的份。

“丁钱!”

丁老爷子一听族老发话,连忙呵斥:“你闭嘴。”

这真是一物克一物,老太太只能恨恨地用眼睛瞪杨氏,试图用眼神来杀死她。

“好,那就和离吧,只是和离之后你要住哪里?”族老操心道。

杨氏还很年轻,除非再嫁人,不然她这样一个年轻女人很难在村子里生活下去,杨氏心中也茫然得很,只是留在丁家绝没有活路了,出来了,也许还能有一线机会,就是死也不想死在丁家。

季景怀心有不忍,问杨氏:“你会做针线活吗?会洗衣做饭吗?”

“会的,我都会。”杨氏连连点头。

“那正好,我身边缺这么个人,你要不跟在我身边?签个活契就可以了。”季家家大业大,不再乎多养活一个人,在他看来毛毛雨。

“好,多谢公子,我签。”杨氏信任的是元景这个小道长,能跟在小道长身边的绝不是歹人。

“好啊,果然是女干妇淫、妇!”老太太以为抓住把柄了。

“休要胡言乱语,再胡说让人送你去衙门,我家公子乃是宁远侯世子,岂是你等妇人能够羞辱的!”季景怀身边的护卫总算有发挥的余地了,愤怒地站出来指责丁老太太。

丁家人顿时萎了,刚刚还想给季景怀栽赃污名的老太太,这下身上传来腥臊味,吓尿了。

身份曝露了也有曝露的好处,就比如眼下,宁远侯世子的身份一出,可没人再敢挑季景怀的毛病了,季景怀一声吩咐将杨氏与丁老三的和离手续给办了,立马就有人去办理,季景怀与元景带杨氏去族老家歇脚的工夫,杨氏与丁老三的和离手续就办好了,杨氏恢复了自由身,就连嫁妆也从丁家给取了出来,丁家人哪敢阻拦分毫。

至于那假道士,则趁混乱熘了。

不过他那道观就在那儿,人跑得再远,也不可能不回他那道观,再说这回被元景揭穿真面目,相信他这假道士的身份很快会传开。

族老本就觉得元景这个小道士灵秀之极,加上如今宁远侯世子的身份,族老相信世子不可能将一个没什么本事的道士带在身边,对元景更高看一眼,哪怕他的年纪太小。

族老想到丁老三刚回来时元景说的“有妖气”的话,不放心地请教元景:“元小道长,这丁钱家果然有妖气吗?”

季景怀也立即看向元景,眼里噼咧啪啦带着光。

元景笑道:“我当然不会胡言乱语,不过是丁启山这个秀才身上带着妖气,我想他接触的那些人中必有一个是妖精,而且关系菲浅。”

族老叹了口气:“真是报应啊,报应不爽,所以人不能起坏心作恶,不然不知什么时候就报应到自己身上。”

元景和季景怀对这个族老的印象都不错,他比村长摆得正,村长还有和稀泥的打算,族长倒是维护着杨氏的。

族老也没好意思说要让元景帮丁老三除妖,丁老三也不见得信任元景小道长,原本村里捧着丁老三,是想着他这秀才身份能给村里带来不少好处,可现在看来,这丁老三就是个白眼狼啊,能对杨氏下那么样的狠心,对村里其他人能有多大善心?

等和离书拿到手,县衙那边也备了案,元景和季景怀就带着杨氏告别族老和村长一行,离开了这个村子,自知道季景怀的真正身份后,村里人就一直战战惊惊的,现在见他们离开了松了口气,也能放松下来说话。

“没想到杨氏因祸得福,去了宁远侯府上也是场造化了。”

“是啊,就算再嫁人,也有宁远侯府当靠山,比我们平民百姓日子好过得多。”

“嗤,这丁老三家是偷不着鸡又蚀了把米,该的,以后不去京城还罢了,去了京城免不了要碰上宁远侯府上的人,他能落得好?”

丁老三也的确心惊肉跳,要是早知道季景怀的身份,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搭上关系,可没想到这一切都被他的家人还有杨氏破坏掉了,他不认为自己有错,迁怒到杨氏还有家人办事不力上。

可他也有心无力想这些事情了,因为被雷噼了一记,加上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当天就倒在床上病了,老爷子也倒下来了,反倒老太太还能活蹦乱跳的,看她进进出出请大夫的,让村里人没少笑话。

季景怀身边有个婆子跟着,所以就将杨氏丢给那婆子照看,省事得很,他的兴趣集中在跟丁老三有往来的妖精身上,可没见到人,元景也不知道这妖精藏在哪里,是以什么身份露面的,看丁家的反应,这妖精很可能混迹在人间,有个不低的身份。

打听人的事情对季景怀来说很容易,他银子撒出去,手下很快就打听到想要的消息。

所以一天时间都没到,季景怀就将丁老三在县城里的情况都打听到了。

“这县里东边有户人家,只有兄妹二人,兄长经营药材铺子,妹妹听说是个绝色的,这对兄妹不仅跟县太爷走得近,而且听说府城也有靠山。元小道长,莫非这兄妹两人都是妖精?他们有这么大的本事?”

季景怀可是惊了,这妖怪能混到跟朝廷官员都有往来的地步,能量可不小,就不知京城天子脚下有没有妖精混迹,他想着无论如何要将元景这个小道长请到京城走了走。

元景说:“是与不是,等休息一晚上,明天去那药材铺子还有那户人家转一圈就知道了。”

“好的,对了,听说有不少书生去那兄妹家里谈诗作文,也许就是这样丁老三才能认识那对兄弟的吧。”季景怀越发觉得这对兄妹道行太深。

第二天上午,季景怀带上几个护卫和元景一起出门了,他们先去的就是那兄长开的药材铺子,元景的天眼一扫,便能发现这药材铺子中有妖气,这妖气可比他之前碰到的那个黄鼠狼精修为高不少,也是,不高的话,也不可能混迹在这县城中,还与不少人大大方方的来往。

元景径直进了药材铺子,发现铺子里的药材并没有什么问题,有的甚至比别的药材铺子品质还要好一些,所以抓了不少药材拿来制药丸子。

等出了铺子,季景怀急不可耐地问:“那铺子里有没有妖精?”

元景笑道:“里面有个坐堂大夫是蛇妖,不过这蛇妖倒是个气息纯正的,想来是真的用自己会的医术来治病救人。”所以身上有功德。

季景怀眨眼:“莫非是那穿青衫的大夫?”

“对。”

季景怀摸摸自己胳膊,起了鸡皮疙瘩了,之前在铺子里他努力瞪大眼睛四下寻找,可丝毫没看出里面的人有什么不对劲的,果然没有那本事,就是一个妖放在他眼面前他也认不出来。

“听你这么说,看来那蛇妖是个好的,可那对兄妹呢?”

元景摇头:“这就不知道了,走吧,去那座宅子看一看。”

应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蛇妖明显是个心思正的,与他往来的那对兄妹应该也不会太差劲才是,怎就看中丁老三这样的人?难道不知道人妖殊途吗?

他们前脚走了,后面药材铺子里那青衫坐堂大夫抬眼看向门外,眼里有着心悸,刚刚那小道士只是看了他一眼,可他差点就化出原形逃命去,那眼神让他很有压力。

青衫大夫不知道还要不要待下去,起身的时候两腿还有些发软,他虽然是蛇妖,胆子却有点小。

这边元景和季景怀去了那座魏宅,正好看到宅子的主人出来,门口停着马车。

一个年轻男子将一同出来的貌美女人扶上马车,说:“妹妹你真的要去找丁启山?他要有心的话该他来找你才是。”

“哥哥,妹妹我不放心他,昨日丁郎回去后就没再回来,妹妹我担心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我好歹过去看一眼就回来。哥哥你也说了,那些个书生里,就丁郎的才气最高,妹妹我就喜欢这样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