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8月21日

快穿之拒做炮灰 by 北风吹(486 – 494)

第486章

元景看着面前的二叔像换了个人似的,亲切温和地关心着他的身体,他表面受宠若惊,心里却笑眯眯地看着这二叔的表演,老太太看得皱起眉头,等到元景告退离开后,老太太才出声问儿子:

“老二你想要做什么?”

曾康突然跪在老太太面前:“母亲,儿子也不想这么做的,可现在勇毅侯府前程未卜,儿子不知该如何才能保下祖上传下来的爵位,都是儿子无能,不像大哥那样骁勇善战能在战场上立功,如今昕儿又……母亲,儿子该怎么做?”

听了儿子的话,老太太的面色也萎顿下来,是啊,自从爵位交到老二手里,其实这些年侯府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原本以为元昕这个孙儿是侯府的指望,谁料他去了边关后便生死不明了,两个多月过去了,老太太哪里还敢抱什么期待。

她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可十多年过去了,你以为那位还会惦记着那女人?”

曾康咬牙说:“儿子打听过的,宫里有好几个美人,都生得跟那女人有些相像。母亲,儿子也不是要故意算计元景,只是想着,不久之后就要中秋宫宴了,这回儿子带元景进宫一趟,若陛下还能记着侯府的好,那侯府便能平安。”

老太太将小案几上的一只杯子砸了过去,曾康动也没动,老太太有气无力道:“你先下去,我要想想。”

“是,儿子告退,母亲,侯府离不开母亲,母亲千万要保重身体。”曾康磕了个头才起身离开。

元景的灵魂力在这室内又绕了一圈才退出去,看到的场景和听到的话险些将他恶心坏了,他甚至在想,原来剧情中勇毅侯府不仅无事,似乎还颇受圣宠,是不是就是用原身的一条命来换来的?正因为原身死了,唤起当今陛下对故人的记忆,所以施恩于勇毅侯府?

当真如此,他也太为原身不值了,而且原身身上的毒又是谁下的?用意何在?既然要留着原身性命想要利用原身,又为何要给他下毒?

其实一切答案元景都可以用其他办法来获得,但他并没有动手,还是按照普通人的办法来一步步解开谜底。

而且现在有他在,这些人越是想得到的东西,最后会发现离他们越远。

也是因为这一出,元景出门不再翻墙了,而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门离开,果然没受到任何阻拦了,也没人再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不要外出,不仅如此,送到他院子里的东西也多起来,原来那些衣料服饰之类的也就面上看着光鲜,但现在不仅衣料质地极好,而且颜色也清雅起来,这样一打扮,元景走出去就更吸引人眼球了。

这天元景和黎延他们三个被下人簇拥着往京城最大的酒楼而去,一路上东张西望的,不时在小摊位前停下来挑挑捡捡,看到合眼缘的就干脆买下来,这场面热闹得很,但凡看到的都会说,原来又是那四个纨绔公子哥跑出来了。

“不对啊,原来那四个纨绔不是有个很胖很胖的吗?难道现在换了人了?”有人好奇地问,这么一群人摆开的阵仗,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哈哈,这位公子肯定有不少时间没出来了吧,公子说的那位很胖的公子其实就是勇毅侯府的四少爷,不过四少爷早就瘦下来了,如今公子觉得陌生的那一个就是曾四少爷了,我们是一日日看着曾四少清减下来的。”

说一日日看着的那是夸大其辞了,但隔一阵子见到这位曾四少就会惊叹了一阵,等到曾四少的身形容貌稳定下来后,他们看得多了,虽还是会惊叹,但也不会那么夸张了。

谁能想到原来痴肥的曾四少,瘦下来之后会那么好看,而且脸上还带了些肉,显得肉嘟嘟的,一笑起来便会带了几分孩子气,让谁看了都忍不住喜爱之意,就是小摊贩见到曾四少来买东西,都不忍心将价开得太高。

听到的那人果然惊唿起来,指着被下人护卫围在中间的四人中最醒目的那一个少年说:“难道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便是曾四少?这怎么可能?”

“哈哈,不信公子问问其他人,咱可都是亲眼看着曾四少变化过来的,再说了,勇毅侯府是怎样的人家,四少的父母都是极出挑的人,生下来的儿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是原来太胖了,让人看不出原来长什么样了。”

其他听到的人也附和,那人才相信那个长得好看的少年郎就是曾经丑绝痴肥的曾四少,但还是颇为不可思议,一个人前后的变化竟如此之大,现在再看他们在街头耀武扬威,不仅不觉得厌恶,甚至会觉得是半大的孩子在玩闹。

颜值就是如此重要。

四人街上转了一圈,肚子咕咕叫了,然后转身就往酒楼扑去,路人的目光对他们纨绔子弟又算得了什么,到了酒楼,掌柜和小二也侍候得非常殷勤,他们才不会在乎这几个的名声,只知道没必要惹着这几人。

他们在楼上唿啸而过的时候,楼上有两个临窗的客人也正好看到,还将旁人的议论声听在耳中。

“那少年果真是曾毅侯府上的那个胖子?”华服锦衣男子诧异道,直到看不见人了他才从那少年身上收回目光,还带着几分惊艳与不可思议。

“别人不都说了是勇毅侯府上的四少,不说其他人,难道镇国公府的小公子还能将人认错了?”对面的黑衣男子道,黎延那张脸可绝没有人认错的,另两人也没变样,变化最大的就属那曾四少了,连他看了也挺惊讶。

“听说最近大热的那出报恩记就是这四个纨绔搞出来的?看来他们别的本事没多少,这吃喝玩乐的倒是做得不错。”华服男人感兴趣道,那出报恩记他也听了的,的确与其他戏有很大不同。

“还有如今那本黄梁梦话本,也是这四人中的一个的书肆里推出来的,包括那本报恩记,我记得你那里也有一本黄梁梦吧。”黑衣男子抬头瞥了眼对面的人。

华服男子用折扇敲敲自己手心:“好啊你居然翻我书房里的东西,再说我看了又怎么了?难道你没看?觉得那黄梁梦写得不好?说起这个,我倒想认识这个叫司尧的书生,想知道他黄梁梦里的男主人公最后会走到哪一步。”

“而且,你不觉得话本里写的一些小知识非常实用么,这叫司尧的人绝非简单的书生。”

黄梁梦男主人公蒋天赐穿到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乱世,还没等他摸熟身处的世界情况,就被一伙土匪抓了去,又因为他长相不错,就将他献给了土匪窝里的大首领,等到蒋天赐被送到大首领面前,男主人公才知道大首领是个女儿家,果然也一眼看中蒋天赐,要招他为押寨相公。

蒋天赐当然不愿意了,于是费了不少口舌游说大首领,他向大首领保证,他可以带领山寨里的土匪过上比现在好的日子,只要他办到了,大首领就不能再逼迫他,如果他失败了,做不到,那就任由大首领处置,于是两人击掌为誓,蒋天赐来到陌生世界后就干起了改造土匪窝的事业。

怎么改造的,作者司尧可没一带而过,怎么开荒耕种,怎么沤肥和灌溉,怎么搞卫生和预防疾病的,一年的时间就将山寨改造得大变模样,山寨也不需要靠抢劫就能个个吃饱饭了,而蒋天赐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扎下根来。

其他人不知怎样,反正这华服公子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生出找人尝试书中做法的兴致,如果真能实现并靠书中方法提高粮食产量,那写这书的作者司尧就简直是奇人了。

只是短时间内还难以见成果。

黑衣男子道:“生在乱世,自然是要结束乱世,话本里不是有写到蒋天赐悲天悯人的想法么,不过想要结束乱世,最后肯定会参与到天下的角逐当中,到那时不知还能不能保持他天性的那一面就不得而知了。”

锦衣男人乍舌道:“你是说司尧笔下的主人公最后会成为问鼎的那一个?”

黑衣男人瞥了他一眼:“这是你说的,我没说。”

锦衣男人想用折扇打人,这家伙还不是想通过自己的嘴将他的推测说出来,结果还不承认了?

他摸下巴说:“你说这个司尧最后敢不敢写到这一步?有没有这个胆子?”

皇权年代中,涉及皇权的东西可是要掉脑袋的,看那些话本小说,不都是佳人才子的,谁会想不开写老百姓怎么造反自己当皇帝的?就算偶尔有类似的话本和说书,最后也是被朝廷招安的,就算皇帝自己是造反起家的,也容不得有人教老百姓怎么造反的。

元景并不意外有人在讨论他的小说,因为如今有茶楼中有说书先生在说他的小说了,因而借着报恩记的东风,黄梁梦的热度快要超过报恩记了,因为相比报恩记,黄梁梦更受男人喜爱,不分阶层的,不识字的老百姓能在茶楼中听得津津有味,大家公子也能在自己的书房看得啧啧称赞。

他们四个纨绔公子胡吃海喝了一顿,然后搭着肩摇摇晃晃地出酒楼,这顿当然是他请的,如今论私产,谁比得过他曾元景?

刚出了酒楼,就被两个气势明显不同的男子给拦下来。

第487章

黎延原本正搭着赵渝的肩张扬大笑,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人,让他的笑声突然跟卡在嗓子眼里似的,吊在那里就是发不出来了。

元景看看这两人,原身不认识,记忆里没这两号人物,但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浑身的气度还有身周环绕的别人看不见的那股“气”,元景搜了遍京城的各方势力,心中便判断出这两人的身份。

那锦衣公子用扇子指了指黎延:“黎延啊,过来跟我说说话。”

刚刚还好不快活的黎延,现在却老实得跟鹌鹑似的,放下搭在赵渝肩上的手,苦皱起一张脸,规矩地走到锦衣公子面前,还略带了几分讨好的语气说:“王爷,我可没惹事,我就是跟几个好兄弟来吃了顿饭,饭钱也都付了的,真的!”就差发誓保证了。

果然跟元景猜测的一样,锦衣公子正是顺王爷,当今天子的亲弟弟,说来这顺王爷跟如今的大皇子年纪并没有差多少,而他身边的黑衣男子,不出所料的话便是顺王以前的伴读现在王府的长史项澄。

黎延的母亲虽是宗室郡主,但和顺王爷的身份就相当很大了,所以他再受宠,到了顺王面前那也得老实听训。

顺王“嗤”地一声笑起来,用扇子敲黎延的脑袋:“我有说你在外面闹事的吗?本王听说如今连太后老人家都喜欢的报恩记,是你们几个找人排的戏?这是谁的主意?跟以前比有长进了啊。”

黎延顿时得意起来,他当然有长进了:“谁的主意?当然是咱们四人一起的主意啊。”

顺王顿时黎延:“说你胖还喘上了,就你这脖子上的玩意儿,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还有这报恩记是哪里来的?”

黎延立即捂住自己脖子朝后跳开两步,顺王太可怕了,而且怎能这么小看自己?他梗着脖子说:“就是我们四个想的,报恩记本也是我兄弟的书肆里推出来的。”

顺王再度嗤笑了一声:“行啊,那等你们那谁的书肆里再有什么新书出来,记得给本王送上几本。”

“啊?哦哦,我知道了,我一定给王爷送去。”黎延小鸡啄米般点头,希望顺王爷赶紧走。

顺王如了他的心愿,又再似笑非笑地看了四人一圈后,带着在一旁没出声的项澄离开了。

黎延夸张地抹了把脑门的汗:“这家伙总算走了,嘿嘿,没想到连顺王爷也在看司尧的话本,夏舟,这回你真发达了。”

这关头,他还记着不能将好兄弟曾元景就是司尧的事透露出去。

夏舟笑笑,虽说现在对外隐瞒了司尧的身份,但四哥也跟他说了,平时有黎延挡在前面,但如果碰上连他们四人也顶不住压力的人物,只管将他身份说出去就是了,反正对他来说又没什么影响,也是因此,夏舟心中笃定得很,水来土掩,掩不住的话就放四哥。

元景回布行,他们三个各回各家。

布行里,元景对荆烈说了碰到顺王的事:“这顺王表面看着有些玩世不恭,实际上却是个内有城府的人,他这位置也挺尴尬的,当初身为嫡皇子却因为年纪太小,与大位无缘,可就算年纪小,因为一个嫡字也被当今忌惮着,一成年就给丢到了那块算得上贫瘠的封地上,给娶的顺王妃也是个不怎么样的女子。”

这回将人叫来京城也不说有什么事,就将人晾在顺王府里,对了,当今的太后也不是顺王的生母,她的母后当时的皇后在顺王出生没多久就病逝了,如今的太后是当今的生母,所以这太后也不会看顺王多顺眼的。

光是顺王这个封号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荆烈目光闪了闪:“看来有必要去顺王封地上看一看,这人到底有什么能耐了。”

荆烈暗中观察过几个皇子,包括剧情中后来登位的五皇子,说实话一个都不看好,年纪小的皇子还看不出以后会怎样,这时候顺王爷冒出来就有意思了。

老皇帝忌惮顺王爷,如果最后这朝政大权落到顺王手中,估计老皇帝就算驾崩了也得气得从陵墓里爬出来吧。

元景笑道:“看黎延到了这顺王爷面前就跟鹌鹑似的,就知道这顺王爷不是没本事的,其他那些不受重视的王爷郡王,可不能让黎延这般模样的,黎延肯定在顺王手里吃过苦头。再说就是这顺王身边的那位项澄,也不是纯粹的文官长史,他身上有股锐气,可见没少带兵。”

荆烈搂住元景噗哧直乐,不管这顺王跑到黎延面前是为了什么目的,他肯定没想到,他这一露面将自己的老底都掀在元景面前了。

“他没多看你几眼?对你的相貌没露出什么异样?”

元景喜滋滋地摸自己的脸,一副自恋的模样:“当然有啊,我娘给我的这张脸看来有用得很。”

荆烈再度笑出声,照着这张脸啃了一口。

顺王以为自己什么异样也没流露出来,而且早打听过曾毅侯府的四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哪里会知道自己的表现都落在他眼里,几乎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他回府后便对项澄说:“近看了才发现这曾四少像一个人,或者说跟他生母像极了,你还记得我皇兄与当年勇毅侯世子间的事吗?”

项澄瞪大眼睛,不会吧。

顺王嗤笑一声:“有什么不会的,他后宫里的那几个美人,有好几个都是按照那女人的模样搜罗过来的。你让人查查,当年的勇毅侯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勇毅侯父子身死有没有他动的手脚。”

项澄瞳孔骤缩,沉声应了声是,公事上他不会跟顺王斗嘴的。

顺王玩味道:“那府上的世子也被送去了边关,可以为谁都当得了勇毅侯世子的,仗还没打上一场就把自己玩完了,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曾珩留下的这个孩子如今在那府里的境况就尴尬了。”

“王爷想在后面推一把,将这潭水搅混了?”项澄猜测道。

顺王别有意味道:“不必我们去搅,他们自己就会将这潭水弄浑了,那曾康跟他兄长相比可差远了,大本事没有,却挺会钻营小道的,看着吧,现在最急的人就是曾康本人了。”

“那曾四少岂不是……”

“先看看,我那好皇兄这把年纪了,也未必就那么急色,他可从来不好男色这一口。”

没过几天,《黄梁梦》第二册 发行了,夏舟记着顺王爷交待的话,话本刚出来就赶紧给顺王府上送去了五本,将话本交给王府门房后就松了口气,然后赶紧熘,面对王爷很有压力的。

外面也有许多人等着《黄梁梦》一书接下来的内容,那些大户人家时常派自己的小厮去夏舟的书肆询问第二册 什么时候才出来,这天,夏舟可是刚让掌柜将公告放出来,例行过来询问的那些下人,立刻涌进书肆里。

“快,给我五本。”

“不,我要十本!”

“哈哈,我终于抢到了,我家少爷正等着这第二册 呢,不知道那蒋天赐有没有把女土匪头子娶回来。”

“走,走,赶紧回去,先睹为快啊。”

一个个拿到书付了银子就赶紧往回赶,识字的可以先睹为快,不识字的也可以等自家主子看完后问一问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这其中也有下人是为自己家的小姐夫人买的,虽然女土匪首领听上去不太上台面,但书里的描述却能让感受到女首领的魅力,她们也希望蒋天赐和女首领在乱世中能有一个好结局。

第二册 也不过十万字左右,再细嚼慢咽一天时间也看完了,看完后不仅让人拍手案叫绝,同时又牵肠挂肚,怎这就结束了呢?下面呢?

蒋天赐走出土匪山寨了,下一步又要往哪里去?他们恨不得那作者司尧将后面的内容一气写完,然后让他们能看个痛快,而不是吊在半空中,走路也想,吃饭也想,睡觉躺在床上的时候也在惦记。

蒋天赐并不是主动出击的,元景跟荆烈商量怎么安排下面的情节时也考虑到如今的社会环境,男主人公进攻性不能太强,而要让他一路的经历看上去像是被各种因素和各种人给推到那个位置上的,他是为了求自保,然而却一步步走到了那最高的位置。

因为山寨富裕了,这消息也不可能藏得住,于是引起其他山寨中土匪的眼红,还有附近县城的贪官的垂涎,他们想将手伸进山寨里来,山寨上下被逼上了绝路,如果不反抗,那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女首领召集山寨所有人让大家投票决定山寨何去何从。

没人舍得放弃如今的家和由蒋天赐改造出来的大好山寨,所以一个个含着热泪,要跟敌人不共戴天,谁想毁他们的山寨,谁就是他们的仇人。

当然这其中也有附近的穷苦无比的百姓还有小山寨主动投奔过来的,他们也愿意为保护山寨出一份力,于是,古代的造反大业由此就拉开了序幕,当然眼下来看只是逼不得已为求自保。

第488章

顺王和项澄待在书房里,将黄梁梦的第二册 看完了,看过后,既觉得爽快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顺王吐了口气说:“这司尧绝对是个人才,我已经看出他的意图了。”最后这蒋天赐绝对会结束这混乱的年代成为最后问鼎的那一个,一统天下称王称帝。

项澄说:“想将这个司尧找出来并不是难事,那间书肆是夏舟的,他不会不知情。这个作者的确是个人才,农桑水利,只怕没有不通的,如果后面的话本依旧能写得如此精彩的话,怕是兵法政事也无一不通。”

顺王在书房里转了几圈,说:“先不要惊动他,本王如今还不知何时能返回封地,这样的人才只有在本王的封地上才能发挥大作用,也许有他在,本王的封地也能变成富饶之地。”

因为顺王的话,项澄在查司尧究竟是谁的时候非常小心,不然直接将夏舟叫过来问个清楚就可以了,但因为不想惊动其他人,所以就从夏舟接触的人入手,结果查来查去,项澄都查得有些迷煳了,因为夏舟身边接触的人都清白简单的很,没一个能跟司尧对得上号的。

越是查不到这个人,项澄越想弄清楚这个司尧笔名背后究竟是谁。

夏舟快乐地数着银子,丝毫不知自己被人盯上了,想从他这儿查清楚司尧的身份。

如果他知道是顺王的人在查,肯定会告诉对方,赶紧来问他啊,他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惜啊,别人就是想自己查出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中秋宫宴到了,勇毅侯府的几位主子当然要出场,元景也被提前几天叮嘱他那日要随他二叔一起进宫。

元景其实在知道他的相貌以及背后的纠缠时,就已经在等着这一日了,他也想知道当初原身父兄的战死还有母亲的病逝,背后是不是另有隐情。

他相信便是原身也希望父兄是真正在战场上战死的,而不是腹背受敌被人陷害而死。

四个好兄弟中也只有黎延和他能进宫,所以随同马车进宫后,黎延就跑过来将元景拉走了,曾康不仅不能反对,还要笑着叮嘱元景几句。

元景对皇宫可不陌生,也没有多大的敬畏心理,而黎延是常进来的,对皇宫熟悉得很,他抓着元景手臂低声嘀咕:“看你二叔的笑容,怎么让我感觉有点毛毛的,不对劲。”

元景轻笑:“没关系,二叔是二叔,我是我。”

黎延转眼就将这点不对劲抛在脑后,元景说得对,他是他,曾康是曾康,他窃笑着告诉元景:“你今天进宫可是收获不少眼光,我听到不少人都在打听这个好看的少年郎是谁呢,噗哧。”

元景失笑,低声回道:“等知道我是谁后,这些人是不是很失望?”

黎延差点乐出声,他可是看到好几个人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叫人看了真是一言难尽,叫黎延说,他的兄弟是最好的,那些人什么想法跟他兄弟有什么关系,他兄弟不管胖瘦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若按以往的情况,他们在这种场合应该没什么人缘的,偏这回一直有人来找他们说话,没两句就会问起黄梁梦第三册 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因为他们知道黎延四个纨绔好得很,夏舟那边的事,问黎延和元景也没什么差别。

黎延心中挺得意,他心道你们喜欢的话本作者就在你们面前呢,居然没一个能认出来,让你们瞧不起他们兄弟几个,现在还不是求着他们?

不过面上没流露出来,才不会让人抓着把柄,只说这事是夏舟管的,作者什么时候写出来他们也不太清楚。

等人走后,他朝元景挤眉弄眼:“看到没有,黄梁梦这么受欢迎,看的人可多了,告诉你,我发现就连我爹也偷偷地看我带回去的黄梁梦。”

刚说完,他脑袋被人敲了一记,转过身,就看到顺王爷拿着扇子准备继续敲的动作,他连忙熘到元景身后,一脸委曲:“王爷干嘛总跟我过不去?”

顺王哈哈大笑:“本王可是听到你在背后说你爹的坏话,等下本王便说给镇国公世子听去。”

黎延磨牙,又拿这顺王爷无可奈何:“王爷你到底想干嘛?”

顺王笑着看向站在一边的元景,说:“你就是曾珩的小儿子吧,你长得不像你父亲,反而像你母亲,特别是今天这一身衣裳,远远看着更像了。”

看到这样的曾元景,就知道曾康不安好心,专将脑筋动在这方面,与他大哥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元景有点讶异,这顺王爷居然会好心提醒自己,他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这是二叔二婶送来的,说是让我进宫时穿的。”

顺王爷心里叹息了一声,看着这曾元景还带了几分孩子气,但那双眼睛又特别黑白分明,让人看了便不忍心伤害,这样的孩子居然能在勇毅侯府活下来还活到今天。

想到曾珩,忍不住又提醒了句:“宫里人多眼杂,宫宴上就不要随意走动了,等结束了早点出宫去。”

元景行了个礼:“多谢王爷提醒。”

顺王点点头,再看了眼一脸警惕模样的黎延,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可惜了,勇毅侯府再出不了如曾珩那样有担当又有领兵之能的将才了,如今的勇毅侯府注定要没落下去。

元景跟黎延叽叽咕咕地说话,没过多久,有宫人来替曾康叫元景,叫他回去位置上坐下,免得冲撞了其他人,元景只得跟黎延挥挥手,回勇毅侯府的位置上去。

曾康见到元景回来,这颗心也安了下来,同时看他越发出色的外表,心中也升起了希望,大宁朝的皇室,也不是没出过好男色的皇帝,何况侄儿又处于雌雄莫辨的年纪,他心中一片火热。

这时候他想不起来下落不明的儿子,只想到侄子入了陛下的眼的话,那侯府又会得到陛下的荣宠,说不定侯府还能借此机会再进一步,同时心中又有所遗憾,如果这个侄子生下来是个姑娘该多好,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侄女送进宫侍候圣上,将来侯府说不定还能成为皇子的外戚。

如果元景知道曾康心中的想法,估计得当着他的面吐出来,不过就算没听到,也能看出他一脸算计的表情。

这回侯府除了他,曾康还将曾元柳带出来了,曾元柳腰杆挺得笔直,不再像过去那般畏畏缩缩的了,甚至看向他元景都带了点不屑,试图与其他勋贵公子搭上话,对元景都不太理睬了。

元景老实待在位置上,一手撑着下巴,欣赏这宫宴上各色人物的表演。

同时他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不少见过他母亲的人心中都诧异,死去十几年的人了,没想到因为他的出现让人又想起了当初的人,那是个多么出彩的女子,就算门第不太高,求娶的人也不少,最后嫁进了勇毅侯府算是高嫁了,可没想到也没享上多少年的福,一个儿子死在战场上,还留下一个小儿子,自己就病逝了。

先是宫妃来了,接着皇帝和皇后携手走了进来,元景跟其他人一样跪迎圣驾,圣驾走过他们这边时,元景便发现一个太监看清元景模样时,那眼睛都瞪直了。

他心想,这个太监是曾康收买了的吧,所以才会特特地看了他一眼。

等皇帝和皇后入座后,他们也一个个起身坐回原位,那太监低声对皇帝耳语几句,元景的眼力非常好,看到皇帝眼里闪过讶色,然后低声吩咐了那太监一句,这声音也传进元景耳中了。

这时元景感觉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他扭头朝后一看,差点乐了,后面随圣驾进来的侍卫中的一员,可不正是荆烈么,他居然混进禁卫军中了,当然在别人眼里,他还是原来那个人而并非荆烈,但那点障眼法当然瞒不过元景的眼,而且那灵魂气息又是那么熟悉。

元景无语,之前这家伙根本没告诉自己会混进来,他是不放心自己还是怎的?

荆烈是不想坏了元景的兴致,才按捺住没将曾康这家伙一巴掌拍死,但想想直接拍死他又让他死得太轻松了。

宫宴开始后,皇帝说了些吉祥的话让君臣同乐,不时有大臣前去敬酒,也有皇帝将人叫上去说几句话的,这种场合,哪家的小辈能入皇帝的眼,那绝对是件大好事。

就在这时,上面那皇帝忽然又说:“朕听说曾珩的小儿子也来了?快让朕见见,朕当年与曾珩也曾把酒同欢,可惜……”

唰唰唰,许多目光都向勇毅侯府这边射来,就是另一边女眷那边的宋氏,听到这话也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曾静姝同样进宫来了,一直对同来的元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却听到皇帝叫他,这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那肥猪哪里有这个资格?如果她亲哥还在,绝对会是她亲哥被陛下叫过去。

等她亲哥回来,这死肥猪有多远滚多远。

有太监过来,请元景到前面皇帝面前说话。

曾康低声说:“快,不得无礼,知道吗?”

元景起身时垂眼看了眼曾康快掩饰不住的激动眼神,眼里闪过冷意,这是曾康要的,那他就受着吧。

元景随太监走到前面去,先对皇帝皇后拜了一拜,然后垂头立在那里。

“你就是曾珩的小儿子啊,没想到也这么大了,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元景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

皇后眼里闪过异色,皇帝眼里则闪过惊艳与怀念之色,还有点失神,没想到真这么像。

“来人,赐酒。”

一杯酒送到元景手上,手上抬头就喝了下去,皇帝正还要说些话的时候,元景忽然脸上泛黑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护驾!”

殿内响起尖叫声,迅速有侍卫将皇帝保护起来,并叫御医过来查看,曾元景的模样分明是中毒了。

第489章

勇毅侯曾康正激动得难以自抑,岂料好侄儿突然就倒了下去,将曾康吓了一大跳。

这个侄儿可千万不能出岔子,侯府的未来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万一不仅没得了陛下欢心,还让陛下对侯府迁怒,那可如何是好?因而勇毅侯无需表演,就面带忧急之色跑到前面。

女眷那边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在担忧,却不敢乱跑。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正在召见勇毅侯的侄子吧,怎就出事了?听说还叫御医来了,勇毅侯夫人,你可知道缘故?”

宋氏眼皮直跳,对问话的夫人面带不悦之色:“我和你同坐在这里,如何有千里眼知道那边的情形?”

那人被顶得讪讪的,只得闭嘴,可在座的都好奇得很。

御医很快请来,倒在地上的曾元景没人敢动,包括那只被他喝过的酒杯,如今也成了证物,皇帝被侍卫护在身后,脸色阴晴不定,他以为曾元景是喝过那杯酒才中毒的,甚至在想,如果是他自己喝下那杯酒,岂不是现在就遭了毒手?

御医认真地把脉,元景的身体当然完全没问题,但他医术在御医之上,并且可以控制自己的脉相,让御医诊出他想要的结果。

自在这具身体里醒来后发现身中毒素时,元景并没有急着将身体里的毒素清除,而是用自己的灵魂力将这些毒素控制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不然的话他还得自己费神去找这些毒药让自己再中回毒。

毒素控制起来后,等有需要的时候再将它们激发出来便是了。

此刻元景的症状便是他初来的那回,两种毒素相冲,再加上酒精的刺激,于是毒发了,躺在地上的元景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可黎延不知道啊,这里真正关心曾元景为他着急担忧的就属黎延了,他就差在元景身边跳脚了,嘴上要起泡了,要是不敢打扰御医,他都恨不得摇晃御医双肩,问他把出了什么结果,快救他的好兄弟啊。

半晌后,御医放下元景的手腕,又拿来那只酒杯检查了一下,确定结果后便向皇帝陈述:“陛下,杯中无毒,勇毅侯府的这位曾四少并非因为饮酒而中毒,但又和酒有点关系。”

皇帝先是松了口气,但后面的话听不明白了:“有话尽管说,有朕在,自会为这孩子作主。”

“是,陛下。老臣发现曾四少身体里有两种毒素存在,一种陈毒积存了约有十年左右的时间,另一种毒素存在的时间不会长于一年,原本两种毒素并没有冲突,反而相安无事,但今日曾四少原本就饮了酒,再加上陛下赐酒,酒水让相安无事的两种毒素起了冲突,曾四少便毒发了。”

“而且老臣发现,曾四少这些年身体受毒素所累,再加上近来身体清减得厉害,只怕……会有碍寿数的。”

殿内的宗室勋贵官员们都竖着耳朵听呢,起初两眼迷茫,紧接着便纷纷看向勇毅侯,曾四少从十年前就开始中毒了,谁有这好本事将毒下到身处在侯府中的曾四少身上,最可疑的便是勇毅侯本人了,想到曾康爵位的由来以及曾元景在府中尴尬的处境,这毒素会是谁下的,答案几乎唿之欲出了。

曾康听傻掉了,连忙辩解:“这不可能的!御医是不是诊错了?臣从没亏待过侄儿,如何会让他……”

御医拂拂袖子:“勇毅侯若不相信,可叫其他御医前来诊断。”

皇帝下令:“再叫御医。”

没一会儿又来了个御医,诊出的结果一模一样,这让在场的人看向躺倒在地上的曾元景的目光变得同情起来,看向曾康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就算曾元景这个侄子好好地活着,又能威胁到曾康这个叔叔什么?偌大的勇毅侯府,还能容不下曾元景一口饭吃?

有些人想得更多,想想前些年曾元景是什么模样,那痴肥叫人无法直视,名声又糟糕之极,相反勇毅侯世子却美名在外,现在联系到曾元景的身体情况,呵呵,这其中问题大着呢,曾康作为亲叔叔竟如此糟贱亲侄子,当年如果不是他兄长侄子战死在战场上,这侯府的爵位能不降等?

皇帝的脸也沉下来,不容曾康辩解:“先抬下去全力救治,务必要给朕一个完好的曾四少来。”

“是,陛下,臣遵旨。”

两个御医指挥人将曾元景抬下去,黎延当然也是毫不怀疑地认定下毒凶手就是曾康,不是他也是他的夫人干的好事,恨不得扑上去拳打脚踢,但现在还是兄弟要紧,所以急急地跟过去照顾自己好兄弟,他亲爹看着这儿子也只能叹息摇头,倒是没阻止他的行动。

顺王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的发展,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丝违和之处,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今天他看到曾康当真将曾元景带过来并且送到皇兄面前时,他对曾康生出一股怒意,可不等他做什么,那少年就毒发了。

这……毒发的时间似乎卡得正好,让少年暂时逃过一劫,又让曾康的嘴脸曝露出来。

难道……不,不可能是那少年自己做的,顺王想不出曾四少是如何恰好地控制自己在关键时候毒发的,他要有这本事能被曾康辖制住这些年?

皇帝看着跪在面前脸色煞白的曾康,阴沉着脸眸光闪烁不定,刚刚倒在地上的少年是如此脆弱又美丽,让他想起当年元景的生母,却不同于少年的脆弱,是那么绝然地赴死,也不愿意如他的愿假死后脱身进宫。

他以为自己忘记当年的情形了,她留下的这个孩子他以前也见过的,可身上不仅没有半点她的灵气,还变得越来越蠢,逐渐被他抛在了脑后,要没想到隔了这些年再看他,跟他母亲生得如此相像,性子却不如他母亲绝烈。

当皇帝的想要什么女人要不到,从来都是别人的女人奉承他,唯独在一个女人身上跌了个跟头,此刻想到倒在地上脆弱得几乎没有唿吸的少年,皇帝看着眼前的勇毅侯,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勇毅侯,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兄长的孩子的?这孩子才多大,你们就容忍不了他了?你身上的爵位本该是你兄长的孩子继承的,但当年为了让你这当叔叔的照顾好那孩子,才会由你来继承爵位,可你实在辜负了朕的期望,让朕如何向曾珩交待?”

下面的顺王听到这话眼里闪过讥笑,如何向曾珩交待?倒是你这觊觎臣妻的陛下要如何让曾珩交待?倘若今日倒下的曾元景并没有生得一副好相貌,陛下还会如此动怒吗?

如果记着曾珩,也不会十几年都没过问过那孩子,利益动人心,曾康会对自己的侄子动手太正常了,就算他不动手,他那府里的夫人估计也容不下。

就是那府里的老太太也不见得是个好的,不然她会不知道曾康将孙儿带进宫里来的用心?没有曾珩,那满府的乌烟瘴气,也许最干净的反而是名声最差劲的曾四少了。

曾康骇得两股颤颤,趴在地上哀求:“陛下,臣真的不知道元景为何会中毒的,臣真的没有起了那心思。”

“陛下,曾四少体内的陈毒是种慢性毒,并且不是一次性下的,至少是通过两三年的时间积累下来的。”旁边的内侍来传御医的话。

曾康彻底瘫软下来,差点当场失禁,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自认一个被他养废的侄子无论如何都威胁不到他和他儿子的,可为什么会这样?是宋氏干的?曾康头一个就怀疑上自己的夫人,因为老太太不可能害自己的亲孙儿的。

可就算是宋氏下的毒,他也脱不开关系。

女眷那边,终于有人打听到消息,可这消息当众一说出来,宋氏就哀唿一声瘫软在自己的位置上,曾静姝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连忙救自己母亲,场面顿时一团乱。

之前还跟宋氏亲近的女眷,立即离她远远的,她们比外面的男人脑子转得更快,一转眼便明白曾四少不仅被侯府养废了,还给棒杀了,这心思果然歹毒,他们之前还真当宋氏是个好的。

这里面还有勇毅侯府未来的亲家余府上的人,余夫人面色难看之极,余瑶瑶脸色发白身体晃了晃,她怎么也无法接受将要嫁去的勇毅侯府是这样的府邸。

原本她以为是曾元景自己不争气不求上进,可现在以她所受的教育也猜得出来曾元景在勇毅侯中的处境,那么她未来的夫婿曾元昕,会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吗?

曾元昕从不爱提起他这堂弟,偶尔提起也是一脸的不屑,曾静姝就更是赤果果的厌恶了。

余瑶遥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动摇起来,她并非那种爱情至上的女子,这时候依旧理智占着上风,所以对目前生死不明的曾元昕也怀疑起来,之前曾元昕失踪的消息传来,她因受打击还为之病了一场,就是现在也认定除非见到尸骨才愿意放弃这门婚约,否则她会一直等着曾元昕回来的。

一场中秋宫宴就因为勇毅侯府的曾四少突然毒发而提前结束,可大家的兴致倒没有低落多少,离宫的路上还意犹未尽的谈论着,同时对勇毅侯府的境况幸灾乐祸。

曾元景还留在皇宫中,黎延也想留下来陪他,被他老子给拉走了,他一个外男留在宫中像什么话。

这时候元景被灌了药,又是针灸,一番抢治之后醒了过来,便看到满屋子的人,除了皇帝皇后,几位皇子居然也在。

看他扑扇了长长的睫毛睁开了双眼,这些皇子眼里都闪过惊艳之色,他们都听说了这曾四少生得极像他的生母,那他的生母在世时,那该是多么动人心弦的美人啊,可惜美人已逝。

“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元景虚弱地出声。

皇帝身边的太监立马过去跟他解释了一番,元景装作才发现皇帝皇后的存在,挣扎着要起床给他们行礼,被皇帝出声免了,这才又躺下来。

“你是说我十年前就中毒了?最近一年又中毒了?这怎么可能?”元景演戏演上瘾了,一副不敢置信又伤心的模样道,让几个皇子都恨不得替他声讨恶人,“是谁做的?他们……这是不想让我活下来吗?”

皇后安抚道:“你放心,有陛下替你主持公道,不管是谁想害你都会得到报应的。”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陛下,我没事的,只是我……以后还要回勇毅侯府吗?”

皇后心中也闪过怜惜,看来这孩子对自己境况也不是一无所知,再回那侯府岂不是又要回到狼窝里,她转头看向皇帝:“陛下……”

老皇帝走前一步看了看元景的脸色,露出自以为温和的笑容说:“今晚元景先留在宫里,朕会为你主持公道的,曾康不过是替你父亲守着那侯府的爵位,他却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你已长成人,这爵位该回到你头上了。”

其他皇子都露出惊讶的神色,皇帝这是要夺了曾康的爵位然后放到曾元景这个还没成家的少年身上?御医不都断定他的身体被毒素所伤,就算去了毒身体也败了,寿数不会长的,所以说皇帝其实是想将勇毅侯府的爵位收回来是吧,让这少年继承爵位不过是个过度,看他这模样能娶妻生子?

元景挣扎着在床上爬起来给老皇帝跪下:“多谢陛下厚爱,只是恕元景不能接受,元景无德无才,担不起侯爵的爵位,只请陛下能同意元景分府别居,将我娘的嫁妆拿回来就是了,毕竟叔叔婶婶他们抚养我一场,而且祖母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皇后又多想了,那侯府的老太太会对府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怕是睁只眼闭只眼吧,这孩子心里清楚着呢,真夺了曾康的爵位落到他头上,只怕老太太都会恨上这孩子,以后能有好日子过?

倒不如离了那府来得清静。

皇后这样想着便帮元景一把:“陛下,这孩子说得也是,无论如何,他也是叔叔婶婶抚养长大的,又对祖母一片孝心,不如让这孩子离了那府邸过几年清静日子吧。”

老皇帝看着元景的脸,长叹了口气:“好吧,朕准了。”

“谢陛下。”

元景心里长吐一口气,这古代社会就是这点不好,靠他一个人,除非换个身份假死脱身,否则要光明正大地搬出来难如登天,现在好了,总算能脱离那一家子让他恶心的人了。

第490章

元景喝了药又吃了点东西,不用别人侍候,一人躺在床上休息。

无人时,元景突然睁开眼,就看到依旧一身侍卫服饰的荆烈从外面走进来,当然这时有别人在也是见不到他的。

元景从床上半坐起来,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分外俊郎的男人,走近的荆烈无奈地拍拍他脑袋,说:“你确定那皇帝没打你的歪主意?”

元景歪了歪头说:“他对我生母的确存了一份特殊感情,只是过去了这些年还能剩下多少?大概就是执着于那一段得不到的回忆,心有不甘吧,再说他就算想做什么我就任由他做什么?”

荆烈捏捏他鼻子:“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只要你不怕我弑君就行。”

元景噗哧一声乐出来:“至少现在达成了搬出那侯府的目的,以后不必天天看着他们了,而且将他们所做的事情全部摊在大庭广众之下了,二叔一家还有翻身的余地?”

他可是连谢伯礼下的毒也给栽到二叔一家身上了。

他跟荆烈不一样,他是替代原身活下来的,并且要完成原身的愿望,他不管不顾搬出来了,那原身的名声肯定又沾上了瑕疵,会变得更加糟糕。

现在呢,那么多官员勋贵看着他当场毒发,之后又会听说他自请离府,不愿接受侯府的爵位,就为报答叔叔婶婶的养育之恩,那整件事谁也无法指责他曾元景有半分不是,担着恶名的就只有曾康夫妻俩了,就连侯府的老太太名声都有瑕了,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孙儿,竟然被下了毒,亲祖母竟然分毫不知?谁会相信?

特别是御医都断定了他身体被毒物所败,以后寿数有限,这就使他完全处于弱者的地位,以后谁提起他都只会同情怜惜,好好一个孩子被侯府的这些至亲之人糟塌成这样,这些至亲之人还有什么立场来管教他?

曾家的人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出的宫,又是怎么回的侯府,全程处于浑浑噩噩之中,包括原本志得意满的曾元柳,去的时候腰杆挺得笔直,回来的时候那腰又弯了回去,在马车上一直缩在角落里用牙齿咬着手指甲,他知道完蛋了,侯府完蛋了,他的希望也成空了。

老太太心神不宁地靠在榻上等着去宫里的人回来,时不时地就叫身边的嬷嬷出去看看,她的心情矛盾之极,老大和大孙子都没了,就剩下元景这一根独苗,那时她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护住这个孩子,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想法发生了变化?连老二提出的那样的要求,本该一口否决并痛骂老二一顿的她,竟在老二的苦苦哀求下同意了。

这一入宫老太太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变化,也许那孩子再也回不到侯府来了,她不知将来去了地下如何向老大还有老侯爷交待,可不如此,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侯府没落下去?

老太太甚至迁怒元景这个孙子,好好的为什么要减肥,还像以前那样肥胖,谁也不会觉得他像他母亲的,那就永远不会被陛下惦记上,她提醒了多次,并叮嘱厨房往他院子里送的都是大荤的肉菜,可他还是一日日瘦了下去,露出那像极了生母的脸。

当曾康带着一家子终于回来的时候,嬷嬷看清他们的模样时却吓了一跳,特别是侯爷,连路都走不稳要身边的下人扶着,脸色青白一片,嘴上的皮都翘起来了。

“老太太,侯爷他们回来了,但是……”嬷嬷不知要怎么描述他们的情况。

老太太连忙坐起来:“回来了?元景那孩子呢?”

“啊?好像没看到四少爷。”

老太太的精神顿时又萎顿下去,仿佛一只等待的那只靴子终于落了下来,老太太意兴阑珊地挥手,想叫老二一家别进来了,回自己院子休息,可那一家子已经进来了,老太太看清他们的模样时也吓了一跳,刚刚的心思都没了。

“怎么回事?宫里出什么事了?”

原本处于害怕中的曾静姝突然跳起来,声音尖锐地说:“都是那个肥猪害死我们了,我们侯府要被那头肥猪害死了,把我们都害死了他就得意了?他怎么不去死?啊——”

宋氏咬牙扇了女儿一巴掌,再让她这么叫下去后果不敢想像,私下里咒骂几句也就罢了,可现在却是当着老太太的面,那也是老太太的亲孙子,老太太怎可能听得了这样的话。

一巴掌将曾静姝打醒过来,捂着脸哭了起来,宋氏跪下来:“母亲,静姝只是魔怔了才会胡说八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老太太心惊肉跳,看这架势就知道出的不是小事,看儿子仍旧两眼迷离,老太太厉声道:“老二,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景那孩子呢?怎没跟你们一道回来?”

曾康终于回过神来,抬眼看向老太太,又看看自己的儿子还有夫人,他走到宋氏面前,抓住她,抡起胳膊就狠狠一巴掌扇上去,将宋氏打得摔趴在地上,那张脸迅速肿起来。

“父亲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打母亲?母亲……”曾静姝扑过去挡在宋氏身前,愤怒地瞪着她父亲。

曾康怒极而笑:“我为什么要打她?你问问你母亲做了些什么,母亲,我来说今晚宫里发生的事吧,圣上给元景赐酒,可元景喝了酒后立即毒发晕倒,叫来御医救治,御医却说是元景体内的旧毒遇酒激发出来,一种陈毒是十年前开始下了的慢性毒药,前后有两三年的时间,会让人的身体慢慢衰弱。看元景到现在还没死,今年又下了一种毒,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毒别的时候没发作出来,却到了圣上面前才发作,宋氏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一家?”

曾静姝勐地扭头看向宋氏,毒是母亲下的?怎么可能?

虽然她时常骂曾元景肥猪,咒骂他不得好死,早死早干净,可从来没想过要亲手害死他。

母亲从来提起他也是不屑的语气,既然不屑,为什么会动手下毒?

老太太勐地听到这些事情,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留下的嬷嬷听得也错愕极了,可看老太太模样连忙给她抚心口让她的气喘上来,老太太喘过气来后就爬下去,找来自己的另杖往宋氏身上抽,边抽边骂:

“元景惹着你哪儿了,让你下这样的狠手,十年前他才几岁?你个毒妇,连个几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我曾家怎就讨着你这样一个狠毒的蠢妇?”

宋氏受了几杖后突然笑出声:“是,我是毒妇,你们一家子又比我好到哪里去?真以为你们背着我干的那些事我丝毫不知情?你们连自己的亲孙子和亲侄子都能出手害,我这个没丁点血缘的婶子出手害他又算得了什么?陛下真要问罪起来,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过。”

“再说了,我也就十年前给下了慢性毒,今年身上的新毒我没再出手,谁知道是哪个看着他碍眼出的手。”宋氏抬起头嘲讽地看向老太太和曾康,在她看来,会出手下毒的无非就是这两个,因为除了她这府里的主子就是他们了。

老太太手里的拐杖脱手滑落,眼前阵阵发黑,嬷嬷连忙扶住,老太太怒斥:“你个混账东西,你胡说什么?”

自己动没动手会不清楚?她肯定自己没动手,那就是……老二了?老太太突然有点不敢看向老二,怕看了让自己失望,为什么啊?为什么都容不了那孩子,虽然因为生得像那女人不讨好欢心,可毕竟是老大留下的唯一的根了。

悲从心中来,再加上那些真正撕捋开来无法面对的现实,老太太喉间一阵腥甜,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老太太——”

“母亲——”

宫里的处理还没下来,曾康哪里敢跑宫里请御医,所以只能请了外面的大夫进来救治老太太,大夫请来,又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将老太太救醒过来,可此时老太太已有些偏瘫了,躺在那里老泪纵横,活了大半辈子,她到底为的什么啊?

到这时候,她抓住老二的手,用力气一字一字地说:“将元景从宫里带出来,答应我。”

“我答应,儿子答应。”曾康哪里敢不应,心里想着先哄好母亲让母亲休息,老太太听了这话终于闭上了眼睛,这一天太劳神了。

松石和松山没跟去宫里,侯爷他们都回来了,却不见他们的少爷,又不敢冒失跑出去打听,只能悄悄托人,结果就知道老太太病倒了,还有他们的少爷并没有一同回来,松山和松石着急上火,他们少爷哪去了?

深夜时分,陪着元景的荆烈忽然直起身,眼里闪过厉色,对元景示意了个眼神,荆烈就隐到了角落里,便是有人进来也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元景,立即就变得脸色苍白虚弱之极,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的模样。

老皇帝带着一个老太监出现了。

“确定那孩子睡沉了?”

“是的,陈御医开的药有安神作用。”

老皇帝走进这房间,老太监摸索着将床帘开,可以透过烛光看清床上的人,看着那张脸,老太监心中也不知什么感觉,想到坊间的传闻,曾毅侯府的四少爷是个痴肥的胖子,现在他明白侯府为何将这四少爷养得那么胖,就是怕这张脸入了陛下的眼吧。

只是千防万防还是送到了陛下面前,身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哪里看不透勇毅侯的心思。

老皇帝站在床边也看了会儿,有些出神,又有些怀念,然后退开几步叹道:“你说那曾康什么心思?在他眼里朕就是这么个煳涂东西,能对她的孩子下手?”

太监当然不敢说能了,他说:“陛下英明神武……”

“行了你个老东西,朕如今老了,再说都过去那些年了,曾珩和她的长子都为朕死在战场上,替朕守护着这片江山,虽说当初朕有些私心,想让她死遁后入宫,可惜她已经拒绝了,并且以死来向朕表明她的决心,我再将她的孩子留在这宫中像什么话?难道要让史书说朕是个昏君不成?”

老太监不敢再说什么了,他心知陛下并不需旁人的回答,当年的事知情者并不多,陛下也只能在他面前念叨几句。

其实他也不明白,当年曾珩的夫人宁死也不愿意进宫,看看,她死了,留下来的孩子却差点被侯府的人毒死,就算没死成,如今这身体垮了,寿数也不多了。

老皇帝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停下来说:“等明天,先去勇毅侯府给曾康传旨,他本就德不配位,就降为三等伯啊,你亲自盯着他将那些该给这孩子的东西都给出来,以后这孩子没必要住在那府里了,分出来的确好,连他的亲祖母都没能护住他,有什么用?”

“是,老奴明天一早就去传旨。”

老皇帝最后又看了眼沉睡的曾元景,然后扶着老太监的手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元景一咕噜又翻坐起来,荆烈也从角落里出来了,两人互相看看,元景摊手说:“看来当年母亲的确是被他逼死的,但现在好歹有些分寸,没真当个急色的皇帝。”还留了几分底线。

荆烈揉揉元景脑袋,再有分寸也不喜欢那老皇帝看元景的眼神,这回能守得住分寸,等人再煳涂些呢?还有他那几个皇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两个看元景的目光也很不一样。

元景摸下巴说:“你查当年前线的事有结果了吗?我爹我大哥是战死的还是被人算计死的?刚刚听老皇帝的语气,没听出他有插手的迹象。”

荆烈说:“我去查的时候发现也有人在查。”

“呀?谁啊?谁还对我的事情感兴趣?”元景好奇道,谁会盯上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荆烈轻笑:“应该是顺王的人。”

元景自恋道:“没想到我这张脸有这么大的魅力。”

荆烈哈哈大笑,幸好声音传不出去,否则会让人以为这宫里见鬼了。

荆烈待宫里陪了元景一夜,等快天亮时才悄悄离开,至于被他换了身份的那侍卫,对此丝毫不知,而元景一大早就被御医灌了药还针灸,还给他开了个方子,就算离开皇宫也可以自己去抓药调理身体,他这身体得好好养着。

这时候,宫里的太监也出发前去勇毅侯府传旨了,京城中昨晚参加宫宴的那些人家都关注着此事,他们发现,陛下对曾珩的这个儿子很看重,不说留在他宫中住了一晚让御医给他解毒,现在这勇毅侯还不知有什么下场呢。

一夜未眠的曾康,在太监捧着圣旨进门时,就两腿发软差点瘫下来。

早知如此,他不该打将元景送到陛下面前的主意,也就不会发生毒发之事,让陛下惦记上他。

第491章

当圣旨念完后,曾康反而有种劫后逃生的感觉,他原以为身上的爵位要被从头抹到脚,没想到只是降爵而非除爵,没落到白身的地步,曾康跪谢圣恩。

太监让他尽快将属于曾元景的财物清点出来,陛下可是亲自看着呢,曾康哪里敢有个“不”字,捧着圣旨说马上就办。

太监一走,勇毅侯,不对,如今是三等勇毅伯府立即忙碌开了,要清点当初大嫂留下来的嫁妆,而且曾元景作为大房的血脉,伯府还应该有他的一份财产,现在曾康只想平安渡过这些危机,哪敢截留半分。

清点财产的时候伯府里又闹得鸡飞狗跳,曾康只管外面的事,府里都交给老娘和媳妇,哪知道清点大嫂嫁妆时才发现所剩无几了,气得他又大骂娶了个毒妇回来,可宋氏也捏着他和老太太的把柄,又哪里会任由他打骂,跟他对着干。

对宋氏来说,反正儿子到现在都没消息,心里快绝望了,那她只要女儿能嫁个好人家,为女儿多争取点嫁妆,这伯府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所以干脆跟曾康撕破脸皮。

老太太只能躺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听着外面的闹剧,以前曾元景这个孙子不得她欢心,可现在发现这个孙子跟伯府当真离了心,她这心里又万分难过,就连侯府现在也变成伯府了,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她让嬷嬷将自己的财物也理出一部分交给元景这个孙儿,这是当祖母的她最后能为孙儿做的了,也算是弥补一下她亏欠长子和这个孙儿的愧疚心。

勇毅伯府里闹得鸡飞狗跳,京城上下同样热闹得很,曾元景参加宫宴当场毒发昏迷的事,已经在京城传扬开来了,当日在场的官员勋贵那么多,还有那些女眷,这件事怎么也不可能遮掩下来,再说看不惯曾康的人多着呢,还有一些惦记着老勇毅侯情分的武官,发现曾康居然敢如此亏待曾元景,伯府里的事情他们不好插手,但可以将曾康干的事替他好好宣扬一下。

过去曾元景的名声有多糟糕,现在真相揭晓开来,他就收获了多少同情,连老百姓都听得长吁短叹。

“我就说爹是英雄儿子怎可能是狗熊,原来是被自己亲叔叔婶婶给养废的,这家人心肠也太狠毒了,连自己的亲侄子也能下毒给害了,幸好老天有眼,在圣上面前毒发了,圣上才能给那曾四少作主。”

“是啊,要换了其他时候,只怕这曾四少死得悄无声息不说,还要背上一辈子的恶名,再没有机会洗清。”

“过去我还当那府里的世子是多么好的人,现在看来也是一言难尽,曾四少是他的亲堂弟,难道他就一点看不出自己亲堂弟的处境吗?”

“所以现在遭报应了,去到边关仗还没怎么打就失踪了,可见原来的好名声也是虚的,到了战场上就见真功夫了。”

“就算曾四少被这些亲人故意养废了,可曾四少本性还是那么纯良,说叔叔婶婶到底养育他一场,所以不要爵位,只求搬离那伯府,曾四少可是当着陛下的面将这爵位给推了的,有几人能做到?”

“是啊,被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其实曾四少还有黎少他们四人纨绔子弟,哪有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恶事?最多不学无术了点,可凭人家的家世,难道还不能供他们吃喝玩乐一辈子?哪里用得着我们操那个心啊。”

“对,对,城北那边有伙小乞儿,我见过四少他们时常送些吃食过去,说什么自己吃不完扔掉也浪费了,可要不是心善,哪里会做这些事?”

……

黎延和赵渝夏舟三人沾了元景的光,跟着一起飞快的洗刷名声,对这三人来说,估计最初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发展,不过他们原本就不在乎这个名声,洗不洗刷的关系也不大。

黎延他们三个精力都放在宫里的元景身上,赵渝和夏舟是天亮后才知道昨夜宫里的动静,可将他们吓坏了,从黎延那里得知具体情况后,一起将元景的叔叔婶婶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爵位干嘛要推给那曾康,爵位本来就是元景的父亲大哥的,由他来继承也最合适。”

“我想四哥这么做有四哥的道理吧,我在外面转了一圈,现在那些人都在替四哥说好话呢。”夏舟想得多一点,估计没有这一出,替四哥说好话的就没现在这么多了。

相比他们,荆烈倒是不着急,反而安慰他们三个:“放心,元景今天就会出来的,他不爱在宫里待。”

如荆烈所说,老皇帝希望元景多留一段时间将身体里的毒素清清干净,再调养一阵子,宫里什么好药材都有,可元景坚决请辞,说他一个外男留宫里不舍规矩,待了一晚上已经破例了,怎能再留,出宫后他会好好将身体养好的。

老皇帝无奈,安排了人将他送出皇宫,又赐了一堆东西,还专门安排了御医负责他的身体。

所以到了下午,宫里出来的马车就停在了锦烈布行外面,得到消息的黎延几个飞快从里面跑出来,没想到元景居然光明正大地来到荆烈的地盘,而非回到那勇毅伯府,黎延暗暗对元景竖起大拇指。

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荆烈将一脸虚弱相的元景从车上抱下来,抱回后面院子的房间里,又将随车的物品都搬进后面去,对将元景送回来的太监侍卫再三道谢,塞了几个装了银票的荷包,负责送元景回来的那太监只能抽抽嘴角,然后回宫如实禀报去了。

当然荆烈也如实说了,住这里只是暂时的,等伯府那边分好家了,元景名下会有宅子,到时收拾好了再搬进去,这话听着也很有道理。

结果就是伯府那边的财产还没清点完,回宫的太监又出来了一趟,给元景送来一座宅子的房契,这是陛下赐给曾四少的宅子,元景靠在床上谢恩。

那座三进的宅子是拎包就能入住了,去看过后第二天,荆烈就带着元景住进去了,黎延三个也找着新的地方碰头了,当然现在谁也没玩乐的心思,因为他们好兄弟元景正在养病呢。

老太太得知曾元景从宫里出来了,却没回侯府,而是住在了外面,并且皇帝又赐了他座宅子,躺在床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早就料到这孙子和如今伯府还有她这个亲祖母离心了,又哪可能搬回来住。

“你替我将这些东西送过去吧,对了,还有他院子里的下人也送过去,省得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老太太声音有点含煳地交待,说话不太利索。

“好的,老太太,老奴亲自跑一趟。”

林嬷嬷带着人和马车来到元景的新宅子,宅子上挂了“曾宅”的匾额,这是跟勇毅伯府彻底分开的架势,松石和松山知道要将他们送到少爷身边,那是二话没说就收拾了行囊跟上了,倒是春香几个丫鬟犹犹豫豫,但主子发话她们也不敢不从。

元景依旧躺在床上,全程扮演虚弱模样,林嬷嬷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走时又将春香几个带走了,元景说她们家人都在伯府,没必要分开,林嬷嬷其实心里也知道这几个大丫头被安排到四少身边是什么用意,看来四少心里门清,没再多劝一句便将人带回去了。

看春香几个丫鬟都挺高兴跟她回去的,林嬷嬷暗道,也许在她们几个看来,侯府就算降爵了那也是伯府,比四少一个白身要来得有前程,可林嬷嬷知道,这几个丫头被四少退回来,不会再被老太太重用的。

府里下毒的人是谁,虽没追查到底揪出证据,可谁心里没数?除了宋氏没有其他人了,宋氏又是通过谁下的手?还不是这几个被宋氏控制着的丫头,老太太是不能拿宋氏怎样,可这几个丫鬟却没好果子吃的,她们如果愿意留在四少身边反而能逃过一劫。

有松石和松山,荆烈又带回来几个粗使婆子还有管家长随,新的曾宅也运转起来了,宅子里的事用不着元景操一点心,进进出出也很有章法,叫黎延几个看得暗暗叫好,荆烈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还是挺有用的。

幸好荆烈没听到他们心中的这番评价,否则会用拳头告诉他们,究竟谁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又过了两天,勇毅伯府拉来了几车东西,有元景亲娘的嫁妆,还有分给他这一房的家产,亲自押送过来的伯府管家,将这些东西一一交接清楚。

林嬷嬷和管家一起来的,管家过去也是不将这个四少当回事的人,可谁料到伯府的一切都被撕捋开来,让满京城看了个乐子,尤其又是在陛下面前过了目的,他更不敢有丁点敷衍。

元景亲娘的嫁妆所剩无几了,所以就折算了其他东西,比如银子或是庄子铺子,元景一点不嫌弃,没有皇帝下的旨意,他可拿不到这些东西的,当然那时他又会是另外的做法了,比如趁夜黑风高的时候摸上几个主子的库房,一举将库房给端了。

现在都老老实实地给他补齐全了,分的那部分家产也都是实惠的那种,元景也就不跟他们在这方面计较了,挥挥手让管家放下东西可以走了。

第492章

荆烈帮元景清点如今的家业,老太太送来的东西他们都没动,单独放在一个库房里。

两人都不看好那伯府的未来,将来那伯府败落了,元景可不愿意用自己的银子去填那个坑,所以就将老太太送的东西留下来吧,到时再丢给他们就是了,省得别人说他不孝。

“现在有三个庄子,五个铺子,一座三进的宅子,字画古董首饰不算,现银二十万两。”

元景捧着脸说:“那就是说我一下子暴富了?来,来,这些赏你的,跟着我,有肉吃。”说着抓起一叠银票塞进荆烈怀里。

荆烈用鼻子喷气,将这个小混蛋压在床上好好欺负了一顿,看他还怎么得瑟,最后黎延几个来看他的时候,元景躺在床上还要悄悄按摩下自己的小腰。

如今他这身体“弱”着呢,所以也没办法去伯府给老太太请安,不会有任何人拿这事说嘴,元景也就心安理得地曾宅里过起养猪的日子,是真将自己当小猪养了,黎延几个连催搞都不催了,一看元景拿笔想要写稿子,那是扑过来将笔抢下来,非得要他躺床上静养,不能劳神费脑子。

御医都说了,如今他这身体都有碍寿数的,黄梁梦再好看,有兄弟的身体要紧吗?

元景觉得,他在演戏的时候将自己也坑了一把。

京城上下关于曾四少和勇毅伯府的热度渐渐退了下去,元景也根据御医的进度慢慢地调整自己的脉相,让自己的身体逐步地好转起来,当然这个好转并不是跟正常人相比的,就算以后他能恢复到活蹦乱跳的地步,在别人眼里依旧会是个不会长命的“病秧子”。

等御医的治疗告一段落,四少体内的毒素基本清了,以后就靠调理了,元景才被允许拿起笔,并在院子里散步活动,元景站在院子里看看头顶的天空,心说他太不容易了,白天被松石他们看着,晚上要被荆烈这家伙压着,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因为一直不让他动笔,所以黄梁梦的第三册 遥遥无期,夏舟成了京城的红人,碰到的人里,十个有七八个是向他催搞的,问他第三册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夏舟体会了一把当名人的烦恼,以前他夏舟在别人眼里算得了什么?可现在一个个的看着他都眼光热切,还有挖空心思想从他这里将司尧挖过去。

顺王和项澄也表示好奇,按那司尧的写书速度,黄梁梦第三册 早该出来的,为何这次拖得这么晚还不见影子?

“要说有奇怪的地方,那就属曾四少身体垮了,要在宅子里静养……”顺王说到这儿突然卡壳了,抬头看向项澄,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也查不到影子的司尧,不会就是曾四少吧?”

项澄差点没忍住挖耳朵:“王爷你不是在说笑话吧,那曾四少这十几年来的经历简单得很,他从哪里学来的那些东西?”

顺王虽人在京城,但可以遥控封地上的事宜,他让自己的手下按照黄梁梦上写的措施,在自己封地上实施起来,已初见成效了,证实是切实可行的,所以在他俩想来,写黄梁梦的司尧必定是个阅历非常丰富走过许多地方的智者,而且年纪肯定不小了,起码有四五十岁,才能有那么丰富的学识。

可曾元景呢?十几年都是在伯府的后院里长大的,就是出了伯府那也是跟黎延几个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也从没离开过京城,从何知道那些天气变化,水利勘测这些民生知识的。

不怪他们这么怀疑。

可当元景将黄梁梦第三册 终于赶出来,夏舟去曾宅取了稿子送作坊里印刷,顺王和项澄面面相觑,派了盯住夏舟的人回来汇报的情况,告诉他们一件再也无法否认的事实,便是那黄梁梦的确是出自曾四少的手。

就因为之前他大病了一场,需要卧床休养,所以没办法赶稿,才导致黄梁梦第三册 久久不露面。

顺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冲项澄眨眼:“所以,我们都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给煳弄了?他不是真傻,而是一直在装傻是吧,那日宫宴,也是这曾四少故意演的一出,就为了让曾家的事大白于天下,好从那府里光明正大地搬出来,还让人无法说他一个不好?”

项澄牙疼,感觉自己被打脸了:“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曾四少也太深藏不露了吧。那他以前追着那个姓谢的跑,难道也是装的?”

顺王同样牙疼,搞不明白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脑袋瓜子里到底想的什么东西。

到了年底,元景的身体恢复到能出去玩了,可黎延三个坚决不放他出去,外面天冷着呢,万一让元景又冻着倒下来怎么办?他如今就是个需要所有人护着的宝宝啊。

元景能怎么办?只能到了晚上无人时才出去撒下欢。

久不露面的病秧子曾四少,被人提起的时候更少了,就连勇毅伯府也渐渐地消沉了下去,久不在京城中彰显存在感,就在这时,江南的官场牵出一桩贪污案,好些官员卷进去,有新的热闹可瞧,更没什么人关注曾四少了。

倒是宫里的人来过两趟,都是替老皇帝跑腿的,赏赐了元景一些东西,这在外人看来就是圣上看中曾四少的表现,那几个皇子也跟风送了些东西过来。

元景让松石收拾一些礼品,年底了,再不去勇毅伯府露面也不行了,他可以无视叔叔婶婶,但老太太那里却不能不尽孝,所以必须走这一趟。

“要我陪你一起过去吗?”荆烈帮着一起收拾。

元景甩着袖子笑起来:“你以什么身份过去?可千万别将老太太给气得又病重了,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我去送了礼就回来,不会在那里久留的,省得那些人看了我也尴尬,反正我又不欠他们什么。”

“行吧,我替你赶车,我就在车里等你。”

荆烈给元景当了回车夫,送到如今的伯府门前,看着他进去,然后就在马车上等着。

虽然过去了好几个月,可伯府里的那些事情满京城都传开了,伯府里的下人哪可能不知道,所以如今看到四少爷过来那是客客气气,不敢有半点马虎。

老太太的身体养了几个月,偏瘫的症状也减轻了许多,听人说四少爷回来看望老太太,连忙叫人张罗着要侍候好四少爷,又要叫人去请伯爷伯夫人还有其他少爷小姐。

元景刚走到门口,听到这些吩咐出声阻止道:“老太太不必这么麻烦了,我过来看看老太太,坐会儿便会走了。”

满心激动的老太太神情一滞,抬头看向这个孙儿,元景以前还在她面前装傻充愣呢,现在却不愿意了,那黑白分明却带着淡漠没有一丝眷恋的目光,给老太太泼了盆冷水。

老太太挥挥手,让人不必去叫了。

元景坐在老太太下首,端起茶碗兀自喝着茶,也不说话,过来送礼看望老太太不过是因为身份使然,并不代表他当真愿意跟老太太做一对亲亲热热的祖孙,他做这些,其实说到底是做给别人看的,老太太怎么想跟他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林嬷嬷带着下人守在外面,让老太太跟四少爷单独说话。

老太太先按捺不住,颤着声音问:“元景你是怨上祖母我了吗?是祖母对不住你,让你二叔二婶酿下大错,你的身体现在还好吗?”

“死不了,”元景放下茶碗,很不客气地说道,“多亏那日二叔带我进宫,我就是因为多饮了几杯酒才毒发,又因为身处在宫中,有御医亲自给我去毒调养,我这才缓过劲来,不然也许就哪一日悄无声息地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吧。”

老太太刚要端起茶碗,听了这话手颤个不停,茶碗也发出咯咯地碰撞响声,她只得将茶碗放回桌上,抬手抹了抹眼角:“不怪你,该怨的,是你二叔二婶做错了,你能回来看望祖母,祖母就很高兴了,以后只要你好好的,祖母也就放心了。”

元景觉得怪没意思的,以前的事情知道得越多,他也能猜出老太太的所思所想,她对自己这个孙儿的心情复杂呢,一面想要保住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可另一方面,又因为他这张脸像极了生母,而他生母又是老太太最不喜欢的,说不定将长子大孙子的死亡都迁怒到生母身上,像极了生母的曾元景当然在老太太这里也落不得好,所以任由他在后院中自生自灭。

元景是不相信老太太看不明白宋氏的用心,只不过是觉得人还好好地活着,那就够了,觉得这个孙子只要好好活着,就能对得住长子了。

而到了需要牺牲曾元景的时候,这个不在意的孙儿与伯府的前程相比,又没那么重要了,所以明知道曾康将他带进皇宫是什么用心,老太太最终还是没有出手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皇宫。

既然作出了选择,现在这般惺惺作态又何必呢,元景也不乐意跟她演什么祖孙情深。

第493章

元景曲指弹了弹袖子,起身说:“只要你们不动什么脑筋,我当然会好好的。这些年我不说,不代表我就什么都看不明白,以前老太太用心将我养得那么肥是什么意思,以前不懂,现在我也懂了,可中秋那日,老太太眼睁睁地看着二叔将我带进宫,我便知道在老太太心目中,我曾元景是处于什么地位,既然老太太作了选择,那就不要后悔,以后就好好地守着这伯府的荣耀吧。”

说完,元景行云流水地给老太太行了个礼,然后施施然地往外走去,留下一句话:“以后有机会再来看老太太,老太太保重。”

林嬷嬷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可没想到元景这么快就走了,她赶紧走进屋,就看到老太太眼睛发直地坐在那里,林嬷嬷赶紧叫了几声,老太太喉咙里才发现“呵呵”响声,眼泪唰唰地流下来。

林嬷嬷急道:“可是四少爷说了什么?让老奴将四少爷叫回来?”

“别叫!”老太太终于出声,“是我对不起那孩子,他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对不起老大,那孩子什么都知道。”

知道些什么?林嬷嬷不敢接下去了。

这时其他人才赶过来,可看了一圈却不见曾元景,曾康还出声问了,老太太摆摆手说:“都回去吧,元景也走了,以后有事没事别去打扰他了,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吧。”

“母亲……”

老太太没理睬老二,扶着林嬷嬷地手进内室躺着去了,这回,她终于知道她将老大那孩子的心伤透了,她从不知道那孩子的心里是如此透亮,想想府里的几个小辈,也许最出色的就是这个孩子,可因为她的偏见还有老二夫妻俩的态度,谁也没去管过那孩子。

今天看那孩子清清冷冷的眼神,哪里像他母亲,分明更像老大啊,老太太真的后悔了。

出了伯府,元景高高兴兴地登上了马车,将那一切不快都抛在了后面,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这个新年就元景和荆烈两人一起过的,当然还有府里的下人,大家热闹地大吃大喝一顿,还放了鞭炮烟花,元景又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下人也开开心心。

听就江南的贪污案将两个皇子都卷进去了,宫里这个新年也过得不太愉快,可这一切都与元景他们无关,大年初一一过,两人就打包行李去了郊外的温泉庄子,这可是荆烈寻摸过来的,让大年初二赶过来的黎延几个扑了个空,得知他们去了温泉庄子,这三人也立即收拾了行囊颠颠地赶过去了,全然不顾打搅了元景和荆烈的二人世界。

这让这段时间一直关注曾元景的顺王和项澄看不懂了,看着这个曾四少有点没心没肺吧,真像他们以为的那样有心机?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对象?

“我想应该没搞错,”虽然顺王希望自己搞错了,但查到的资料却告诉他们,曾四少真是深藏不露,“看他身边的那男人,叫荆烈的,不过半年多一年不到的时间,看他将锦烈布行扩张到什么程度了发,如今他作坊里织出来的布,京城里都卖不完的,让他悄悄运送到其他地方卖了,价钱比其他布料低一些,质量又不差,所以销路很好。”

“看他织布作坊里改进的织布机,让我想起黄梁梦一书中蒋天赐改进的农具和水车,而且这荆烈也挺有能耐的,并非为了钱财才依附上曾四少,看他与曾四少相处的情形,我想两人是真心实意过日子的。”

“不会吧?他们的身份……还有曾四少以后不娶妻生子了?”

顺王说:“你记得御医对他身体的诊断吗?”

项澄想起这事叹息了一声:“他这是不想娶妻生子,只想找个伴一起过余下的日子了吧,可惜了。”

顺王摸摸下巴说:“找个机会接近一下这个曾四少吧。”

这时一个护卫跑进来,在顺王耳边低语了几句,顺王顿时脸色大变:“你说的是真的?是五皇子在那庄子里搞的动静?”

“属下没有看错,那庄子的确属于五皇子的,虽然有鞭炮声作遮掩,但我们的人已经混进去了,这是送出来的消息。”

顺王用力拍了下桌子:“好一个五皇子,竟然隐瞒得这么深,如今不仅弄出了琉璃铺子大肆揽财,还弄出了一样利器,那东西真将一座小山头给掀翻了?”

“不错,我们的人亲眼所见。”

项澄也听得抽气,没想到五皇子闷声不响搞出了这么个骇人的东西,他要是拿这东西逼宫,皇帝和其他几个皇子能对付得了他?难道最后这皇位要落到五皇子身上?

顺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五皇子一出又一出的表现太让他意外了,若不是因为查琉璃铺子背后的东家,他还不知道五皇子的真面目,当然这些皇子都有野心他一点不意外,他也是从皇子走过来的,只是还没等他到生出野心的年纪,皇兄就已经继位了。

项澄心惊那东西的威力,问:“这东西我们能弄到手吗?将来如果用来对敌,岂不是……”

顺王停下脚步,点头说:“不错,我那块封地还时不时要面对外族的侵袭,想办法将那方子弄到手,再小心别曝露了自己。对了,我们可以将这水搅混了,我想不管是我那皇兄还是那几个侄儿,对这东西和那琉璃铺子应该都很有兴趣。”

顺王虽然也眼红那琉璃铺子的利润,但如今有了这利器,琉璃铺子反而不那么重要了,所以他要将水搅浑了,然后趁机将那利器的方子弄到手。

“去吧,做得隐秘一点,别将自己人曝露出来。”

“是,王爷。”

与顺王这里情形不同,五皇子则兴奋之极,没想到火药真的叫他的人研制成功了,而且威力惊人,他仿佛看到皇位已随手可得,即将掌控这天下,得意地大笑起来。

幕僚心中也高兴,五皇子能登大位,他们这些人才能有从龙之功,他们趁机拍马:“这回侧妃立了头功,没有侧妃提供的方子,殿下也无法得到如此神威的利器。”

“不错,你们的功劳本殿都会记在心里,等他日重重有赏。”

“多谢殿下。”

五皇子离开书房后就兴冲冲地前往韩侧妃的院子,让等着五皇子的正妃摔碎了手里的一只碗,又是那贱人,殿下只记着那贱人,将她这正室忘到哪里去了?眼里还有她这个正室吗?

如今这皇子府中谁不知道,韩侧妃的待遇可不在她这正妃之下,侧妃都要踩到她头上了,偏偏不管遇到什么事,殿下都站在那贱人一边,五皇子妃眼里射出浓浓的恨意,既然你们不仁,休怪我无义。

别说五皇子有没有可能登大位,她看透了,就算将来五皇子能登大位,后宫中还有她的位置?只怕五皇子早迫不及待地要叫她将位置让给他的心头宝,她这正室只能病逝了,可她的孩儿怎么办?

正月里,韩侧妃的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而正妃的院子里则清冷冷的。

同一时间,荆烈也得到了消息,他低头在元景耳边说了几句,元景听得挑了挑眉:“看来运气真的不弱啊,搞玻璃,没多久就让他烧出透明的玻璃来,搞火药,居然也这么快就实验成功了,这明显就是男主的待遇,这世界真是双主角双剧情啊,对了,另一对主角也快出现了吧。”

“嗯,快了。”

元景吭嗤吭嗤笑起来:“你说曾元昕恢复记忆,带着心爱的女人回来恢复他的世子身份,结果回来后发现他从侯世子变成了伯世子,心情会如何?”

荆烈勾唇道:“好歹还有个伯世子,爵位没一捋到底,要是成了个白身,那情形更糟。”

“所以啊,我对他还是挺善良的,不然这爵位落到我的头上,曾元昕哪里还有世子的头衔?哎呀,接下来这一年有好多大戏可以看。”想想都带劲,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曾元昕带着心爱的女人回京城。

元景等啊等,终于,在遥远的小山村里,不慎撞到脑袋的男子再醒来后,迷茫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他记起来了,他是曾元昕,而不是阿福,阿福是什么鬼东西?他还是京城勇毅侯府的世子,而不该在这山村里砍柴挑水替救命恩人吆喝买卖,想到这些事,他脸都绿了,他堂堂侯府世子居然干这种活。

可想到将自己从河里救上来并一直细心照顾自己的女子,曾元昕的眼神柔和下来,他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远比京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鲜活多了,而且他和心爱的女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绝不能负了她。

恢复记忆的曾元昕将自己说出来,然后便准备带心爱的女人一起回京城,向父母和老太太禀明他的决心,在他看来,父母和老太太不会不答应的,因为没有她,自己只怕真的活不下来了。

第494章

身上的衣裳越来越单薄,陈御医又一次出宫来给曾四少诊脉,把完脉后捋着胡须说:“曾四少这段时间身体养得不错,以后不必日日服药了,老夫给四少留几个药膳方子,记着时常吃好了。”

元景笑眯眯道:“有劳御医一趟趟地为元景的身体费心了。”

“哪里,这是老夫应该做的,陛下一直惦记着四少的身体,这回的结果陛下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陛下大恩大德,元景不敢忘。”

留了几个药膳方子后,陈御医提着药箱离开了曾宅,回宫向陛下禀明四少情况,至于陛下为何如此惦记曾四少,这和他们御医没多大关系,他们只要守好本分就是了。

“少爷,少爷,”松山一路惊唿着跑进来,离开勇毅伯府后,松石变得稳重多了,松山还是那样活泼,当然这也有元景放纵的缘故,看到少爷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跑过来说,“少爷,我听人说那边府里的世子爷回来了!”

他们随四少爷搬出来后,逐渐地称勇毅伯府为那边府里了,知道少爷身体里的毒是那边府里的主子下的,当然对那边的伯府可没什么好印象了,他们坚决站在少爷一边。

这回松山出门替主子办事,然后回来路上就听人说勇毅伯府的世子回来了,并且还带了个女人,他大惊之下就跑过去看了,结果因为去得晚了点,所以没看到本人,听外面的人说人已经进府里去了。

来到元景身边松山还处于大惊不怪中:“那世子爷居然还活着,可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满京城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没了,时隔一年他居然又大变活人了。”

松石去书房给元景找他指定的书,这会儿带着书过来了,听得也很惊讶:“真的回来了?少爷,这岂不是跟少爷写的报恩记里一模一样,不会那府里的世子爷也是因为失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所以这一年也没露面,现在记起自己是谁了,所以回来了?”

“啊!”松山勐地击掌道,“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这可不就跟少爷写的报恩记里一个样么,少爷你真厉害,不仅能写出这样好看的话本,而且还料事如神,少爷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世子爷其实还活着了?”

他们当初可不知道报恩记还有黄梁梦就是自家少爷写的,可搬进这曾宅后这些就不是秘密了,对少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元景接过松石手里的书就往松山身上拍了一记:“是啊,你少爷我不仅料事如神,还未卜先知呢。”

“原来少爷真的这么厉害,啊,松石你为什么打我?”

松石都没眼看这么蠢的小伙伴了:“我打你是因为你犯蠢,少爷明明在跟你说笑,你居然当真了,那世子爷在那么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少爷身在京城里怎可能知道?少爷写话本的时候世子爷还没出发去边关呢,所以这一切都是巧合,是那世子爷自己撞上来的。”

就算少爷真可能有些神秘本领,那也不能承认,谁知道到时候外面那些人特别是圣上怎么看少爷?

“啊……”松山被打醒了,还带了点小失望,“原来是巧合啊。”

元景也失笑起来,摆摆手说:“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一人待着就行了,对了松山,给你个任务,将那府里的情况及时打听过来,你少爷我当听故事了。”

有任务的松山顿时精神了:“是,少爷,包在我身上。”

不仅松山大惊小怪大唿小叫的,就是京城里的其他人家,在起初知道这消息时反应也没比松山好多少,纷纷表示不敢相信,说不定那回来的人是假的,然后派人前去勇毅伯府打听消息,结果听说宋氏都哭晕过去了,这下好了,没有哪个当母亲的会认错自己孩子的,所以说回来的那一个当真是伯府里的世子爷。

后来伯府又从宫里请来御医,等御医从伯府出来,关注伯府的人家得到了进一步的消息,回来的男子的确是曾经的世子爷曾元昕,当初边关失踪后之所以遍寻不着,原来不仅掉进一条河里,还因为脑袋被碰撞了得了失魂症,导致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幸亏被将他从河里救出来的人收留至今,如今记起自己的身份,所以找回来了。

听到消息的黎延赵渝和夏舟,也赶来曾宅跟元景汇合了,八卦着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比松山打听到的更多。

“曾元昕居然没死,还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他得了失魂症,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元景你知道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谁吗?原来那女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两人在回来之前已经订下亲事准备成亲了,天哪,这不就是那出报恩记么,你不知道,报恩记的热度刚降低不少,今天又有不少人家请戏班子过去唱报恩记了。”

“对,对,我过来的时候路过茶馆,听到里面的说书先生居然在说报恩记。”

“四哥,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关注勇毅伯府的世子爷,那曾元昕如今可是成了大名人了。”夏舟边说边暗道,曾元昕应该好好感谢他四哥,没有四哥的报恩记,曾元昕有这么热的关注度?

可惜啊,就是这样的关注度带来的不是多好的名声,一年前曾元昕还是许多女儿家理想的求嫁对象,现在估计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夏舟都恨不得将勇毅伯满府的人搬上戏台子,然后他端着瓜子在下面边嗑瓜子边看大戏,那该多精彩啊。

不怪京城里的人反应这么迅速,想想“失魂症”、“世子爷”、“救命恩人”,这些字眼完全跟大热过的报恩记对上线了,活生生的剧情就在他们眼面前,比当初看戏时还有热情,心中跟夏舟差不多的想法。

就连宫里的太后也好奇地关心了一下,因为她也看过报恩记的啊,没想到戏里的情况真的发生在现实里,怎能不好奇?要不是有失身份,她都想将宋氏招进宫里来问问带回来的姑娘真的是救命恩人?跟曾元昕私订终身了?还有跟余家的亲事怎么办?

换了旁的时候,就算曾元昕将救命恩人带回来,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听到了也不会太当回事,救命恩人么,给些银两就可以了,再不行纳了那村姑好了,正经的世子夫人当然还得门当户对,可是报恩记在这一年时间内不知唱了多少遍,说句深入人心也不为过,现在大家不敢肯定,伯府里的那位世子爷到底会如何选择。

别人家看戏,可余府的气氛就不太妙了,当初中秋宫宴曝出来的事就让余府想要退了这门亲事,一来曾元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难道一直没有音讯就要一直拖着余家的姑娘?二来就算曾元昕又回来了,他们也对勇毅伯府的家教产生了怀疑,那府里能对亲侄子下毒,他们家姑娘进去了要是不如曾家的意,曾家人会对余家姑娘做出什么事?

可这年头退亲对女儿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女方主动退亲的话,会在世人眼中显得太过凉薄,所以余家希望曾家主动结束这门婚约,余夫人在见到宋氏时也几次出言暗示希望宋氏能主动提出来,可宋氏哪里甘心承认自己儿子死在外面了,而且余家姑娘既然订给了自己儿子,那就是曾家妇了,怎能再许给别人家?

结果这桩婚约便在宋氏的装聋作哑中拖了下来,如今曾元昕的回来给了余家一个惊天霹雳,将满府的人震得不轻,这简直就是一出活生生的报恩记,他们余家生的姑娘可不是让那府里的人糟贱的。

余夫人埋怨自己的男人:“我早就说了直接上曾家退亲去,你们偏不听,顾着脸面,现在好了,曾元昕又回来了,还带着外面的女人,你让女儿该如何自处?现在只怕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勇毅伯府的事,还要捎带上我们的女儿,你让瑶瑶怎么办?”

“夫人,打听到消息了,”余夫人身边的嬷嬷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顾不得老爷在场,就连忙说,“那伯府的世子爷带着从外面回来的女人跪在伯夫人面前,说他要娶的是就是那女人,因为没有那女人就没有他曾元昕了,如果宋氏不答应,他宁愿带着那女人回到原来的地方不回来了。”

“可恶,那臭小子居然真的如此相逼?”这下余老爷听得也怒火往外窜,他要娶外面带回来的女人,那他余家的姑娘成什么了?

余夫人叉着腰说:“还不是因为你?就是你顾及着脸面一直不去那伯府上退亲,现在又害得女儿处于这种境地,现在还等什么?既然他非要娶那外面的救命恩人,我女儿还不愿意占着那个位置呢,退,马上就去退亲。”

余老爷又蔫下去不少:“可是,这种时候上门去退亲……”

“父亲!”余瑶瑶从外面走进来,“母亲,女儿的事让你们烦心了,父亲母亲不必为女儿争吵,女儿决定了,女儿愿意退亲。那人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他对救命恩人不管不顾,忘恩负义,那这样的人女儿也不敢嫁。”

“我的女儿啊,母亲当初不该给你订下这门亲事的。”余夫人伤心极了,她的女儿怎就这么命苦,摊上这门亲事,不管怎么做最后连累的都是女儿的名声,将来再找亲事,肯定要比原来的低上一等。

余瑶瑶反过来安慰母亲:“母亲不必为女儿担忧,女儿这叫及时止损,总比造成更坏的结果来得好。就算那人愿意做小,我也不愿意嫁了,嫁进去又能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不过是又一个火坑罢了。

“好,母亲这就给你退亲去,这次谁也别想拦住我,当那勇毅伯府真是什么好门第?”

余夫人风风火火地找媒婆准备上那伯府的门给女儿退亲去,余家的姑娘才不会死缠烂打,只会成人之美。

这样的事在原本的剧情中不会传出来的,但就因为报恩记传得大街小巷都是,活生生的报恩记就在眼前,余家的人又怎可能不往勇毅伯府打探消息?这一打听可不就什么事情都打听出来了。

不仅余府,就是京城里其他人家也纷纷收买勇毅伯府里的下人往外递消息,于是很快的,曾元昕这个世子爷非救命恩人不娶的话便传扬开来了,再度跟报恩记对上号了,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老百姓,对此都是津津乐道。

勇毅伯府如此跟筛子似的,下人心里也门清,报恩记居然发生在他们府里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而伯府里的主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在大喜过后又头痛不已,曾元昕打死不听,只想娶带回来的女人,那个村姑哪里配当伯府的世子夫人?

曾元昕更不知道京城里有过一出报恩记并且人人都听过这出戏,就算没听戏也听过说书的,这时候他将带回来的柳依依安排在客院里,并找了专门的丫鬟侍候,再次重复自己的决心,他非柳依依不娶,绝不会娶其他的女人的。

柳依依小名柳条儿,依依这个大名是她穿越过来后改的,她一副相信曾元昕的模样,表示会努力让自己得到元昕家人的认可的,会同元昕一起努力,这让曾元昕非常高兴,吩咐下人照顾好柳姑娘后又匆匆离开。

柳依依发现这些下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自己,但要说有多不屑瞧不起倒没多少,柳依依将这发现藏在心里,挥退下人,自己一人单独待着。

等下人退开,柳依依才暗暗给自己打气,发现自己穿越到古代时空,还是一个村姑身上时,她不甘心只当一个村姑,然后跟村里那些汉子成亲生孩子,一辈子过得浑浑噩噩的,这种时候,让她发现了在河里漂着的曾元昕,将他救上岸发现他身上衣服的质地还在佩戴的饰物,她就知道曾元昕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救醒后的曾元昕失忆了,不记得自己身份来历了,柳依依心中还窃喜过,不管会不会复苏记忆,对她都有好处的,恢复记忆的话,那就可以仗着救命之恩让对方成为自己的靠山,一直没有记忆的话,那就让他入赘成为自己的夫婿,比找那些农家汉子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