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就在这种情况下,陶大勇带着人回到陶家村了,全村都轰动了,就连县太爷也特地从县城里赶来。
其实这几年元景和陶大勇一直有和族长这边信件往来,陶家村有元景的族人,如果族人犯事,在这个会连坐的年代,元景也落不得好,所以元景也希望族长能管理好族人,同时希望族里能有几个后辈读出头,将来也进入官场,让陶元泽和他的后代不会没有族人互相扶持。
只是时间还短,到现在为止,除了元景一个读出头的,到现在陶家村连个童生都还没考出来。
陶大勇原来看到县太爷还会紧张,如今在京城里见过的官员勋贵都不少,所以与县令交流起来很自在,让陶家村的村民看到也意识到如今的陶大勇不一样了。
陶大勇在陶家村待了一个月的时间,将与家人商量好的事情都办妥了,包括买祭田,让村里的适龄孩子免费入学读书,赡养村里的孤寡老人,还有学堂夫子的月俸,都从祭田的产出里出。
元景家的房子这几年虽没人在,但一直有人打扫,所以陶大勇回到村里就住上了,他还留了银子让族长帮忙重修一座房子,老太太早说了,等她年纪再大点,还是要回陶家村的,他和媳妇也是这个想法。
陶大勇这次算是衣锦还乡,他自己也挺高兴的,大概唯一扫兴的就是嫂子总背着大哥找自己,嘴里说着想念老太太要去侍候老太太,还有让老太太见见自己的亲孙子陶金宝,陶大勇哪里不知道王氏什么念头,如今陶玉珠还在京城里,陶大勇就不可能将王氏弄过去的,说不得让陶玉珠知道消息转身又攀附上他家的元景。
当然陶大勇并不知道陶玉珠绝没有离开所在院子半步的可能,所以依旧对陶玉珠和王氏保持警惕。
一直到离开的时候,陶大勇和陶大柱兄弟俩又一起喝酒说话,陶大勇就问了陶大柱想不想去京城。
陶大柱想起往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他挺想念老太太的,这几年一直没能孝敬老人家,是他这个儿子的不孝,让二弟好好照顾老太太,他会在陶家村好好守着陶家的根,等老太太哪天回来。
陶大勇跟着眼眶也红了,没娶妻生子前,兄弟俩的感情非常好,这天,兄弟俩都喝醉了,第二天醒来时,陶大柱让大勇只管自己回京城,不用管他们两口子,他知道王氏的心思,他会约束好王氏的。
等陶大勇离村回京这天,陶花带着一家,还有岳家宋家的人,包括出嫁的大丫二丫三丫全都回来给陶大勇送行。
如今他们有陶元景给他们作依靠,日子都过得不错,他们倒没像王氏那样生出贪念,有陶元景作榜样,好好督促孩子念书,说不定将来也能考出头,元景不就是走的这条路么。
陶大勇给自己的二姐陶花还有岳家宋家人都留了东西的,有老太太交待的,也有小宋氏叮嘱的,她俩都是掏的自己的小金库,不过陶大勇都是私下给他们的,免得叫王氏看得眼红。
一直到离开陶家村,陶大勇都没提过陶玉珠,族人和亲人也从没提起这么个人,多少年过去了,大家早将这人抛在脑后,真当她死在外面了,可不认为她孤身一人在外面能活得下来。
再回到京城,什么伤感也没有了,陶大勇又兴高采烈地投入到忙碌的生活中,因为元景又买下一个庄子,跟原来的连成一片,都交给陶大勇打理了,陶大勇挺高兴有事可干。
然后元景又买了个铺子,铺子则交给老太太和小宋氏,两人卖吃食的,用羊奶做成的各式点心,后来元景还教她们做饼干西饼之类的点心,别说,生意还挺不错的,婆媳俩越忙活越年轻,小金库又再度充盈起来。
一家子连同在学堂念书的陶元泽,又一次来到庄子上,同来的还有狄毓,想到在庄子里能跑马打猎,狄毓就兴奋得很。师兄早对这个儿子失望了,这个儿子说不得还要重回武将行列。
“呀,成大哥又来了,成大哥这回带我们进山打野猪猎鹿吧。”看到骑马出现在山脚边的穆成安,陶元泽开心地跑过去,如今“成安”这个身份也为陶家人熟知了,看到他出现,陶家人不再有拘束。
陶大勇挺心宽的,不就是镇北王府上的一个侍卫小哥么,又不是镇北王亲自光临,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所以特和气地跟成安打了声招唿,问他想吃什么,他吩咐厨子加菜。
“成安”也很随意地点了几个菜,然后就跟陶家人道别,带着元景还有两个小的进山打猎去了。
老太太笑眯眯地目送走他们进山,回头跟小宋氏还有陶大勇说了一句话,差点叫两人摔上一跤:“你们说,这个叫成安的侍卫跟咱家的元景,是不是挺相配的?”
陶大勇和小宋氏都受了点惊吓,陶大勇拍拍心口:“娘你瞎说什么呢,成安是镇北王府上的侍卫啊。”
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多久的事了,到现在还没接受现实吗?“你也不看看咱家的元景来京城后有几个走得近的人,而且成侍卫待咱家不好吗?元泽的武师父就是成侍卫介绍过来的,连狄毓都说这武师父的功夫非常好,比狄家的还好,你不想想狄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狄家可是出武将的人家,他们家的武师父能差吗?当然不差了,自家的武师父更好,说明成侍卫对陶家真用心啊。
“还有元景身边的陶乌也是有功夫的,也是成侍卫介绍的吧,我看成侍卫应该不是普通侍卫,肯定是摄政王身边非常得用的人,有摄政王在,还怕成侍卫以后一直是个侍卫吗?我老婆子瞧成侍卫那浑身的气派就觉得以后会飞黄腾达的。”
“成侍卫待咱家这么用心,与其是其他人,还不如这成侍卫呢,咱家元景跟成侍卫待一起也挺开心的。”
接触过两回,老太太其实就关注上成侍卫了,越看越满意。
小宋氏和陶大勇面面相觑,他们原来真没想这么多,现在被老太太这么一说,发现成侍卫对陶家真的挺用心,如果成安对他们家元景真的一心一意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是成侍卫能同意吗?他要是同意一辈子不娶妻的话,跟咱家元景是挺相配的,还有成侍卫的家人呢?”两口子包括老太太,为元景也是操碎了心。
老太太拍板道:“改天跟元景说叨说叨,要是能订下来就早点订下来,不能总让成侍卫这样没明没分地跟着咱家元景,为陶家出人出力吧。”
陶大勇和小宋氏一致点头,对的,早点把名分定下来。
山里,陶元泽和狄毓跑开了,后面当然有穆成安安排的人看着,他则和元景手牵着手在山中漫步。
穆成安抱怨:“我都在你家人面前露脸了好多次了,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正名身份订下名分?”
元景噗哧一乐,偶尔家人提起“成侍卫”,那都是啧啧称赞的,拍拍他说:“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定我奶奶就会考虑下成侍卫的。”
其实元景也知道的,老太太已经关注上成侍卫了,只等再进一步,说不定就能订下来了。
穆成安依旧不满意:“总不能一直以成侍卫的身份来吧?将来咱俩在一起,我还是成侍卫?你以为这身份能一直瞒下去?”
“肯定不能,”元景挠挠下巴,“但我还是怕吓着我家人。”毕竟是从小老百姓过来的,“不过再怕也得说的,等搬了家,你的身份迟早要曝光的。”
“唉,将你娶回家可真不容易。”穆成安假假地说。
“谁娶谁?现在是咱陶家给你名分。”元景昂着下巴强调道。
“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口头上的名分穆成安不在意,将人拐到他床上才是见真章的时候,反正这人是他穆成安的就行了。
元景没听出这隐藏的意思,得意地拍拍身边的人胸口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三心二意的的,咱陶家人不兴这个。”
穆成安给他这小模样都气乐了,抓住他的爪子就送嘴里咬,两人在林子里打打闹闹,后面跟着的暗卫见这减龄变幼稚的王爷,都没眼看了。
这天晚上穆成安也习惯地就住在陶家的庄子里,晚上和第二天一早都带着陶元泽外加一个狄毓练武,陶大勇和小宋氏原本没上心,被老太太提醒后,发现这成侍卫真跟家人没什么区别了。
于是陶大勇再跟成安相处时,就明里暗里问他有什么家人,以后有什么安排,跟人精没两样的穆成安哪里听不出陶大勇的意思,心里窃喜,嘴上表决心,家里就剩他一人了,父母早亡,族人也管不到他头上,所以什么事情都自己作主,将来么,只要找个知心人一起过日子就可以了。
这叫陶大勇听得更满意了,可不就是为着他家元景出现的么,没有家人才好,有家人的话说不定会叫成安娶妻生子,会同意他跟个男人在一起?
陶大勇再跟老太太和小宋氏这么一说,婆媳俩跟陶大勇一个意思,对成安侍卫更满意了,巴不得这件事早点定下来,于是就将元景找来了,开门见山地问:
“元景啊,你跟成安侍卫是不是早看对眼了?奶奶和你爹娘看着成安侍卫都挺好的。”
元景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表情,除了陶元泽和狄毓回自己房间去了,屋里的三双眼睛都露出期待的目光,元景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硬着头皮说:“他人还不错,对我对咱家都挺好的。”
老太太一脸“我就他们早看对眼了吧”的表情,陶大勇心里的一颗石头总算落到地上了,但同时又涌起酸涩的心情,跟嫁女儿似的,明明他养的是儿子啊。
不对,他家是元景把成侍卫娶进来,对,就是这样的。
元景又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老太太拍拍他的手:“元景你有什么话尽管跟奶奶说,奶奶给你作主,你爹也听奶奶的。”
陶大勇黑线,他这当爹的在家里是不是最没地位了?
元景咬咬牙,老实交待道:“其实成安并不姓成。”
“咦?那他姓什么?”陶大勇好奇道。
“他姓穆。”
“哦,是叫穆成安吗?这个名字好听。”陶大勇连名带姓地叫着。
老太太也欢喜道:“我也觉得好听。”
话音刚落,屋里就响起扑通一声,老太太和小宋氏同时看去,就见陶大勇一屁股栽坐在地上,脸上是惊愕之色,元景想捂脸,果然还是吓着了。
老太太和小宋氏都没反应过来,老太太捶了记儿子:“好好的,连凳子都坐不好,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小宋氏也嫌弃,这事情不是都说好了么。
陶大勇哭丧着一张脸,向儿子求证:“元景,这事不会真跟爹想的一样吧。”
元景赶紧扶他爹:“爹,叫成安还是穆成安有区别吗?”
“区别大发了!”陶大勇拍腿,“娘,阿兰,穆……”陶大勇吓着了,都不敢直唿其名了,“那是镇北王,摄政王啊!你们想想隔壁庄子的主人是谁?”
陶大勇真要哭了,他还想着让别的男人嫁到陶家门上当陶家的人,现在好了,他儿子看上的男人是当今的摄政王,如今大夏最有权势的男人,他还敢放出这样的话?想到白日他还指使摄政王做事情,陶大勇恨不得将时间拨回去,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是摄政王啊,成安不就是摄政王手下的一个侍卫么。”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也是,平时提起镇北王和摄政王,谁会直唿其名的。
“娘啊,成安不是侍卫,他就是摄政王本人!不信娘你问问你大孙子!”陶大勇无力道。
“真的?”老太太声音拨高。
“奶奶你冷静点,娘你也冷静点。”元景赶紧安抚她们,就怕她们翻白眼昏厥过去。
老太太顺了好一会儿气总算缓过来了,小宋氏没了张神,求救地看向老太太和她男人,这事得老太太和男人作主,同时她心里也心惊肉跳的,难怪觉得那侍卫怪气派的,原来他真不是个小侍卫这么简单。
小宋氏吞了吞口水,她想到摄政王白日里将自己当成长辈敬着,心底居然升起诡异的虚荣。
老太太紧紧抓住大孙子的手,又问:“成安侍卫就是镇北王?”
“对,奶你说的没错。”
老太太再次重复:“成安侍卫就是当今的摄政王?”
“对,成安就是摄政王。”
老太太喘了口气,再接再励:“白日里对我一个老婆子挺客气的成安,真的是摄政王?”
元景哭笑不得,特别是看他娘也是一样的眼神,于是配合地点头:“是的,奶奶您没看错,成安将奶奶当长辈一样敬着的,对爹和娘同样如此。”
老太太又抚心口,接受了这个身份真有点吓着了:“难怪慧能大师说咱大孙子是大富大贵的命,真叫大师说中了。”
“奶奶,没有摄政王,您孙子也能让奶奶您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
“对,奶奶的大孙子本来就是有福气有本事的。”老太太肯定地点头,才不是靠摄政王才过上的好日子。
可老太太又生出新的担心:“摄政王会跟元景你一起过一辈子吗?摄政王反悔了怎么办?”
摄政王权势太大了,孙儿跟着他能做得了主吗?这时候老太太觉得还不如一个侍卫呢,侍卫的话只能听她大孙子的,要是哪天摄政王反悔了,她大孙子岂不是要吃亏?
元景看他爹娘也露出同样的担忧神色,心里暖暖的,爹娘和奶奶第一考虑的还是他,担心他吃亏。
“奶奶,爹娘,成安的身体早就叫先帝给毁了,没办法生孩子的,所以才有之前过继小王爷的事情发生,可这些年来成安身边也一直没有人,奶奶,我觉得可以相信他的,再说孙儿比他年轻,应该担心害怕的是成安,万一哪天我嫌他老了呢?”
元景暗自嘀咕,希望成安不知道他说的这番话,不然肯定又要闹了。
要是蹲在屋顶的乌一却听到了,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对他主子生出一股同情心,主子千万要好好保养,不然可能有一天会被陶少爷嫌弃上的。
屋里的三人这时想起摄政王的年龄来,对啊,摄政王有个过继的儿子,貌似比他家元景还大吧,那就是说摄政王都能给元景当爹了。
陶大勇犹豫起来:“是不是年龄大了些?”岂不是说这儿婿要跟他这爹差不多大了?
乌一差点从屋顶滚下来,无声地抹了把额头的汗。
老太太和小宋氏倒接受良好:“年纪大点没关系,年纪大点才懂得疼人。”
这样说来,元景的话也有点道理,摄政王比元景大这些,该担心的是摄政王才对吧。
呸呸,他们家元景就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肯定是奔一块儿过日子的,他们家元景性子好着呢。
老太太瞧瞧窗户外面,压低声音问大孙子:“王爷真的不能生?叫先帝爷给弄坏身子的?”
元景经常给穆成安把脉,其实知道他身体早就调理好了,生孩子绝对没问题的,但问题是他不能生啊,呸呸,穆成安也不能生。
但这不妨碍他说出来让家人安心,因而点头说:“这事是真的,其实我和成安早就认识了,爹还记得当年我们在文昌城一起去城外爬山的事情吗?就是那回,我在山里碰到受伤的成安,帮了他一把,不过那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在京城又重新遇上才清楚。”
乌一暗道,探花郎的嘴巴真厉害,将家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经提醒,陶大勇也想起来:“那回城里查得严,就是要查当时的镇北王?没想到元景这么早就跟镇北王相识了。”
这么说起来两人的确有缘分,三个长辈都想起慧能大师说的不能强拆姻缘的话,果然是姻缘天注定的么。
第093章
不管如何,陶家人终于接受了侍卫成安就是摄政王穆成安的身份,尽管两者天差地别。
第二日,穆成安再度登门,他一眼就看出三位长辈待他的态度不同,向元景看去,身份曝光了?
元景点点头,已经说开了,穆成安露出欢喜之色,走上前扶住老太太胳膊,开口道:“奶奶,不如我们去屋里说话吧。”
老太太觉得腿软,小宋氏干脆跟陶大勇一块儿,对摄政王的身份还是有些敬畏的。
老太太抬头看到穆成安眼里的小心与诚恳,忽然又放下心来,虽然他是摄政王,但如孙儿所说,真的是将他们当成家人和长辈敬着,否则堂堂镇北王和摄政王需要讨好他们陶家人吗?
这样一想老太太的心就定下来了,拍拍穆成安的手,说:“好,我们回屋说话,元景也来。”
于是穆成安和元景一左一右一起扶着老太太进屋,陶大勇和小宋氏面面相觑,得,进去吧,陶大勇挺了挺胸膛,可不能给元景露怯,否则儿子在摄政王面前岂不是平白矮了一头?这可不行。
陶元泽和狄毓瞧得稀罕,想要跟进屋看看是怎么回事,关键时刻,乌一非常给力,将陶元泽和狄毓给引开去了,又叫人守着,不让人打扰了王爷和陶家人说话。
穆成安将老太太扶到主位上,又请陶大勇和小宋氏坐到两旁,牵起元景的手,恭敬地说:“奶奶,爹,娘,”叫得陶大勇和小宋氏胆颤,“从今后你们就是我穆成安的家人,谢谢你们能同意我和元景的事,请你们放心,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放开元景的手,会一辈子和他一起走下去。”
说完,穆成安就拉上元景一起跪下了,陶大勇连忙要阻止,元景止住他爹:“爹,这是我们该磕的头。”
老太太拍板:“好,那我老婆子就受着,要是王爷以后敢叫我大孙子受委曲,我老婆子就是做鬼也饶不了王爷你。”
“好,奶奶一定要好好看着我们。”
穆成安和元景一起给三位长辈磕了个头,这个头磕头老太太眼里闪出泪花,她真的看到了王爷的诚意,是诚心想要跟她大孙子过日子的,否则王爷什么身份地位,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好,好,快起来。元景年纪还小,以后要叫王爷多多担着些。”老太太叮嘱道。
穆成安笑着看向元景,承诺道:“奶奶放心,一直以来都是元景帮我良多,不管是别人,还是我自己,都不会叫元景受委曲的。”
两人要怎么相处,总不能还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往来吧,穆成安和元景就说了搬家的事宜,老太太和陶大勇这才知道元景之前提买新宅子的用意,原来一早考虑好了,这也是个办法,关起来门,两家宅子中间打通了,他们在家里怎么过日子外人都不会知道,也用不着知道。
穆成安虽然想让全大夏的人都知道元景是他穆成安的,但也知道公开出去后会带来不少麻烦,最直接的就是让人瞧不起元景,以后不管他做出什么成绩,别人都会认为他是奸佞,而不是靠自己真本事爬上去的,便是在史书上留下的也只会是这样的名声。
影响他名声不说,还会影响到陶家人,等他将来和元景百年后,穆家没有继承人没关系了,可陶家的后人还会接受世人目光的非议,更有可能叫陶家人被皇帝忌惮上。
所以,就这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好了,只要这人是自己的就可以了。
陶家人也知道世人接受不了这样的关系,要不是怕元景以后会孤苦终老,他们也不愿意见到元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关系传出去元景得到的只会是骂名,他们可舍不得。
再回到京城里,陶家便着手搬家了,狄师兄带着夫人一起过来帮忙,因为隔壁就是镇北王府,狄师兄还有些担心,但又想到摄北王如今挺赏识小师弟的,便觉得没什么的,而且这地段挺好,有摄政王镇着,没人敢惹事。
狄师兄可不知道,这宅子早让穆成安开了个门连通镇北王府。
当陶家搬进新居的时候,穆成安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将穆晋轩这个过继来的嗣子从族谱上除名了,连同陶玉珠一起被赶出了王府,曾经的不可一世的小王爷,如今却成了一介庶人,还是个一条腿残了的庶人。
这件事穆成安早就想做了,何况元景要住进来了,总不能再让穆晋轩和陶玉珠留在府里碍眼吧,将他逐出府,将原来的安插进来的下人都清除干净了,以后他就能和元景在府里安生地过日子了。
京城里的人都在看戏,其实不少人都在打赌,摄政王什么时候才会将穆晋轩逐出去,毕竟当年先帝这一手可够恶心人的,就是宗室也无话可说,尽管穆晋轩身上流着先帝的血。
虽然有些事情没有说开,但宗室和勋贵圈子里隐约都知道,穆成安这个镇北王不能生育,造成这一结果的就是先帝,目的就是为了镇北王手里的兵权,这手段可够恶毒的,不仅恶毒还要恶心人,将自己的私生子过继给镇北王,换了他们忍到先帝驾崩就到头了。
尽管宗室猜到穆晋轩是先帝的血脉,但谁让先帝没有正式承认他的身份,所以宗室里也没人站出来维护他的身份,穆晋轩倒是想过要认回过继前的父亲那位被戴绿帽子的郡王,可郡王叫人大门紧闭,就是不认这个儿子,穆晋轩又能怎办?
最后还是宗室的两个老王爷私下商量了一下,就这么放着也不像话,所以想了个折,叫人牵了马车,将穆晋轩和陶玉珠一起送到了远离京城的一个小庄子,从此就让他们在庄子上过生活,并叫人看住了,不能让他们离了庄子。
这样既维护了宗室的体面,又不会将摄政王得罪了,谁都知道,摄政王对穆晋轩厌恶得很,不可能看着他过上好日子的,所以就这样吧,叫他远离京城不再出现在京城碍了摄政王的眼,等哪天皇帝成年亲政后,再看皇帝是不是会想起这个没认回来的皇叔吧,说实话,他们并不看好。
宗室出面安置穆晋轩和陶玉珠的方式叫穆成安挺满意的,元景知道这个结果后便彻底将陶玉珠这人抛在脑后了,因为他知道穆晋轩在将陶玉珠从牢里带出来后,就以折磨陶玉珠为乐,在穆成安成为摄政王后更是如此,这陶玉珠能活上几个年头都未为可知呢。
这时,元景制作的几样农具在皇庄里也通过了一轮试验,效果非常好,在让俞尚书过目后,又报到了摄政王那里,摄政王再请将众大臣同游皇庄参观这些农具,当他们看到利用脚踩的打谷机快捷地打谷子里,纷纷夸赞,有这样的打谷机,对地里劳作的农民来说可省力不少。
有改进的曲辕梨,方便灌溉的水车,还有其他的农用工具,都叫这些大臣惊叹,这居然又是陶元景带着工部的工匠改进制造出来的。
摄政王主张向大夏各地推广开来,由县衙带头,以租赁的方式提供给老百姓使用,争取在秋收之前加工赶制出一批打谷机来。
这次摄政王没再给元景加官进爵,毕竟元景年纪在这儿,升得过快太招眼,穆成安相信,凭元景的本事,以后加官进爵的机会多着呢,不急于一时。
白日里,两人之间还一个是摄政王,一个是汇报工作的五品工部官员,可到了晚上,各自从皇宫及衙门里回来后,先是穆成安穿过中间那道门来到陶家一起共进晚饭,用完晚饭后,穆成安就牵着元景的手将他带回王府里了。
如今王府的下人早就被总管和心腹敲打过一顿,陶大人就是王府里的另一个主子,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王爷不会留情面的。
过了段时间,王府里的下人便习惯了,说实话,陶大人比起多一个王妃好侍候多了,再说他们王爷无法有孩子,与其娶个目的不明的王妃回来,还不如找个情投意合的人,只要王爷高兴就好了,谁都看得出来,自从陶大人住进来后,王爷的心情每天都好得很。
这天穆成安又将元景拖回卧室中好好恩爱了一番,云雨过后,练出内力又有灵泉水调理过身体的元景,也受不了瘫软在床上,只能用眼瞪这个似永远得不到满足的坏家伙。
穆成安心情极好地抚摸怀中人光滑的后背,手渐渐地往下滑去:“再这么看本王,本王又得把持不住了。”
元景将头埋进枕头里,磨牙:“你起开。”
声音也沙哑了,叫起来就跟猫一样的,挠得穆成安心痒痒的,要是看心爱的人真的受不了了,他还能再战三个回合。
穆成安咬他的耳朵,细细密密的,酥得元景的脚趾头都翘起来了,穆成安在他耳边低低地说:“嗯?本王的表现不够好吗?这样宝贝你还会嫌本王比宝贝你老吗?”
元景勐地抬头并捂住耳朵,瞪大眼睛:“你是为了这个?你知道这话?”
感情这些天一得空就将他往床上拖,不将他榨干就不罢休的架势,都是缘自他对家人说的那句话?等到现在再跟他算账?
穆成安一手托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冲元景挑眉:“宝贝你说呢?本王总得身体力行地向宝贝证实,本王还没老呢。”
元景没好气地扑进这人怀里掐他的脖子,让他收回这话,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安抚家人挖空心思找理由的吗?没想到还跟自己计较上了。
结果可好,将自己投怀送抱了,想再逃开也来不及了,于是又被穆成安像煎咸鱼一样翻来覆去地折腾,因为穆成安练武练了多少年,凭元景的身手想摆脱?再等个二十年再来看吧。
于是这夜房里的动静总也不消停,第二天,元景毫无意外地起不了床了,而得到满足的穆成安却神气爽地前去上朝了,还顺便去工部给元景请了个假。
为什么是摄政王亲自来给陶大人请假?瞎问什么,不知道如今摄政王跟陶大人是邻居么,顺便捎个话的事不挺简单的么,而且陶大人几次办的差事都得到了摄政王的另眼相看,平时会走动就很正常了。
于是在百官眼中,摄政王和陶大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陶大人在朝堂上也越来越出色,官位一路上升,没人觉得这是摄政王对陶大人的特别偏爱,那些政绩放在哪一个官员身上,晋升的官位都不会比陶大人来得低,反而因为陶大人的年纪,大家看得出来,摄政王还有意压一压陶大人的。
摄政王摄政期间,大夏朝得以飞速发展,朝廷建立了专门的水军,用来抵御沿海的海盗保护沿海百姓,等到海船在外面转了一圈带回大笔财富时,整个朝堂哗然了,他们没想到海外这么富裕,也让大夏的商人看到了海外的商机。
但随即对外通商衙门的正式成立,让对外通商纳入正轨,该衙门就是由陶元景牵头组成,最后成为朝廷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给朝廷的国库贡献了非常丰厚的财富,让摄政王连年降低百姓的税收,再加入找到几样产量极高的粮种在大夏推广开来,百姓的日子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
元景凭此功绩官位再度得到提升,逐步地爬到能站在穆成安身边的位置上,担当起小皇子老师的同时,又在穆成安支持下成立了皇家学院,并向各行省推广开来,真正实现有教无类。
通过海贸,如今朝廷非常富裕,所以有钱砸在教育上面,元景还将受教育的对象扩大到女童身上,成立了专门的女子学堂,同样是从京城往外辐射推广,虽然起初遭到排斥,但只要起了个开头,会逐步地被大众接受。
对小皇帝的教育元景也是兢兢业业,他不希望将来小皇帝与摄政王有对上的一日,小皇帝也依元景的愿望,在他与穆成安的教育下长大,尤其是元景来自后世的许多观念让小皇帝的眼界变得宽广,让他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当小皇帝二十岁那年大婚之后,穆成安就将朝政交到了皇帝手上,元景依旧在朝堂上担着要职,而穆成安则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军队,同时领兵出征扫清大夏四周的边患,让大夏再不受外族的骚扰。
不是没人在皇帝耳边念叨不该再让镇北王掌兵,镇北王狼子野心,说是还政于皇帝,但只要兵权一日不放手,就随时可能取而代之。
说实话皇帝原本也的确有些不安,但对镇北王的感情却挺深,元景教导他的这几年的工夫没白费,镇北王在皇帝心目中是如师如父的存在,也是皇帝崇拜的对象,他希望有一日能像镇北王一样强大,带领大夏走向盛世。
但他参与进了皇家军事学院的成立和工作当中,在这个过程中他逐步明白镇北王的用意,皇家军事学院就是为大夏培养武将的,而培养出来的武将,忠于的是朝廷和大夏的百姓,而非忠于镇北王一人,可以说,皇家军事学院的建立,最先打破的就是镇北军的权威。
所以有元景配合,皇帝扛住了所有的反对声,站在了镇北王身后支持他的一系列动作。
当大夏周边肃清时,回到朝堂的穆成安,干脆利落地交出了兵权,转身进了军事学院当一名授课老师,等到元景四十岁那年,正是壮年的时候,跌破所有大臣的眼睛,他居然也向皇帝辞官,希望能进入皇家学院担当教职一席。
要知道此时元景已做到了一品大员的位置上,并获封靖海侯爵位,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居然在最壮年的年纪说退就退了,皇帝几次挽留,可元景态度坚决,皇帝只得作罢,将皇家学院院长的位置交给了他。
这时候,陶元泽也早早进入了朝堂,他最后真的走的是武将这条路,比起元景,他在读书上少了几根脑筋,但在兵法与习武上却颇有天分,穆成安领兵在征战时,他也加入进去了,并获得不少战功,回到京城后又进入军事学院进修,毕业后得到皇帝的重用。
陶元泽娶妻后在长辈的期盼下,果然三年抱俩,最后生了四子三女,最小的儿子被抱到了元景身边,这时元景也有闲心养小孩了。
陶元泽的妻子没有任何怨言,随时都能见得到小儿子,何况抱到大伯膝下,将来能够继承大伯的爵位,谁能拒绝得了一个侯爵的爵位?
这一世老太太很长寿,一直活到了八十七岁高龄,才在儿孙的环绕下于睡梦中去世,没受半点病痛的折磨,她是笑着离开的,最让她放不下心的大孙孙,也终于有了孩子承欢膝下,而且大孙孙和镇北王比任何夫妻都来得恩爱,她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她可以去地下告诉没有福气的老头子了,她这辈子有最好的孙孙,让她活成了许多人羡慕妒忌的老太太,八十大寿就连皇帝也来给她做寿了。
第094章
曾经摄政王权势有多盛,就有人说过他以后的下场会有多凄惨,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得了这样一个摄政王。
然而在元景的精心调理和穆成安自己的注重保养之下,曾经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愣是熬死了当初的小皇帝,又熬死了下一任皇帝,直到小皇帝的皇孙继位,活到九十九岁的穆成安才躺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当初那样说的人,都死在他前面看不到他的结局了。
饶是如此,他依旧紧紧拽住元景的手,他想活得再长久一点的,没能与爱人同生,却想与爱人共赴黄泉,他们还要生生世世都纠缠在一起。
元景握住爱人的手,将手背贴在自己脸上,眼里含着不舍,承诺道:“你放心吧,我们会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不管到哪儿,你都要记得来找我,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好。”得到了承诺,九十九岁的穆成安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京城的达官贵人听到消息都唏嘘不已,少有摄政王能如穆成安这般得到善终的,对他与陶大人之间的关系也多有揣测,只是其中一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道的。
当他们以为陶大人还能再活上一二十年,哪料到前脚进宫报死讯的人还没出宫,后脚又有人进宫,老靖海侯也去了,与镇北王前后脚的工夫。
满府悲恸,皇帝亲自来参加这两位的葬礼,这二位死后哀荣之极,并给后世留下了无数传说,尤其是两人间的关系让后世之人津津乐道。
***
就算经历得再多,元景依旧无法适应与爱人间的生离死别,所以在没有爱人的世界里,他一刻也不愿意多待,让系统将他带回了系统空间。
“叮!宿主成功完成原主的任务,让祖母宋氏与父母安享晚年,成为受人尊敬的人,完成原主的人生,奖励宿主积分1000,宿主成功报复了害死原身的凶手,并让凶手身败名裂,不得善终,阻止其继续加害原身与家人,奖励宿主积分1000。”
个人资料:
姓名:元景
积分:4000+1000+1000-500
灵魂力:14+3
技能:毒系异能(初级)(注:需激活),医术(入门++),制药术(入门+)
功德:65000+100000
物品:灵泉珠一枚(已与灵魂永久绑定)
元景并不想在死寂的空间里待多长时间,只有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才能尽快地与爱人见上面,所以就想让系统马上送他去做任务。
不想没等他开口,系统机械的声音又响起:“叮!宿主现有积分5500,达到开通私人储存空间的要求,请问宿主是否开通?”
元景眨眨眼:“私人储存空间?随身空间的那种?”
系统小五:“只能储存死物,不能进入活物的储物空间,当然宿主称为随身空间也可以。”
“只要开通,就和灵泉珠一样永久绑定?”
“是的,宿主需要开通吗?”
“需要积分吗?”
“是的,宿主只需要500积分便可以开通1000立方的随身储物空间。”
元景没有立即开通,而是再度谨慎地问:“如果我在任务世界里放进空间里的物品,是不是能带到下一个任务世界?永久跟随的?”
“是的,请宿主放心,本统不会随意吞噬宿主的物品。”
这下元景放心了,这么看来花五百积分开通一个永久私人随身储物空间还是挺合算的,就是来得晚了点,如果早得到了,就能将第二世开发出来的基因药剂囤上一堆。
算了,有总比没有的好:“好,开通,送我去下一个世界。”
“好的,宿主。”
***
还没在新的身体里睁开眼睛,元景就能判断出这具身体的情况,他手脚皆被绑着,并且躺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不用接收记忆都知道刚进入这个世界面临的状况非常不好,上一个世界初入时是地狱模式,这个世界也没好多少。
能感应到车厢里只有他一人,车厢外面有声音,元景眼睛也没睁开就在脑子里唿唤:“小五,快,先传记忆,剧情等会儿再说。”
他要先弄清情况,如果是对自己极为不利的,要想办法尽早脱离困境。
灵魂力的增长让他毫不费力地就接受了原身的记忆,心里顿时冒出一个大写的卧槽,还等什么,逃命要紧。
因为他目前是被狠心的亲爹绑了送去给一个阉人当妾室的,而这阉人又以折磨人为乐,不知死了多少个妾室了,等待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第一次接触到这么狠毒丧心病狂的亲人,而且这身体还被灌了药浑身乏力,这时元景心中无比庆幸,上一世得到了灵泉珠并且永久绑定了,操作无比熟练的他,直接控制灵泉水送进了自己嘴巴里,大口大口地喝着,果然灵泉水虽不能完全解毒,但让身体的力气慢慢回来了。
身下依旧颠簸着,马车在快速行进中,好在外面的人对车厢里的情况放心得很,一直没有人探头进来查看,这就给了元景机会,努力将绑在手与脚上的绳子解开,磨破了皮也不在乎,跟性命相比,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手脚获得自由后,他悄悄查看外面的情形,现在马车正行驶在一条官道上,两边都是树林,外面有三人,一人是车夫,另两人正肆无忌惮地说笑着,元景费了些力气掰开后面的一块木板,从行驶的马车上往外跳,一落到地上就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利落地滚进一旁的山沟里。
身上多处皮肤火辣辣的疼,元景知道是跌滚中的擦伤,抬头去看外面的马车,就见马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很好,没有引起他们的察觉,等马车驶远,元景顾不得检查身上的伤,赶紧钻入林里离这官道越远越好。
上一世开局是在山林,这一世开局也算是在山林里面了,元景一直走到乏力为止,这才爬到一棵树上准备接受剧情,不然两眼一抹黑,他都不知道该往何处逃才能获得安全。
肚子咕咕叫,光是喝灵泉水根本解不了饥饿,元景一边让系统给自己传送剧情,一边提醒自己,以后要在空间里放些能直接食用的食物,免得再经历这样的场面。
等接收消化完剧情,元景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将手举到眼面前看看,这手除了蹭破点皮,真的白嫩得很,毫无男子气概,是的,这身体虽然长了副男人外形,可内里不一样了,他目前的身体属于第三种性别,一种叫双儿的可以生孩子的性别。
卧槽卧槽卧槽……
元景脑子里被刷屏了。
原来男人真的可以生孩子的,可明明爱人比他更十项全能,为什么这项功能要落在他身上?
原身叫罗元景,本是宁城富商家的嫡双子,只是娘亲早逝,亲爹又娶了继室,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更何况这亲爹本就是个利欲熏心的商人,所以为了从刘福公公那里弄到盐引,于是就将生得貌美的亲生双儿给送到刘福公公床上去。
这其中虽然也有后娘的撺掇,但相比后娘,这个亲爹明显更加恶心,没有元景穿过来,可想而知,双儿气力天生就比男子弱的情况下,被送去刘福公公府上的原身,最后逃脱不了一个被折磨至死的结局。
要是事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等看完剧情元景才知道,罗元景并非宁城罗家的亲生子,而是京城怀远侯府上的嫡生双儿,只是十六年前因为兵荒马乱,两个待产的孕妇碰巧逃到了同一座庙里,并且当晚就在那里生下了孩子,匆忙之际,这孩子就抱错了。
原身本不该是这样早死的命,而是怀远侯府上发现了十六年前抱错孩子的事实,于是找到宁城罗府,将原身接了回去,原身因为生得貌美,入了诚王世子的眼,成了诚王世子的侧室。
大周朝的这位皇帝与元景前两世读过的历史中的有位皇帝很像,独宠后宫中的女人,直到快驾崩时膝下都没有一个皇子,只能从宗室中过继,谁能想到这等天大的机缘就落到诚王世子头上。
等到诚王世子登基为帝,原身因为新皇的喜爱直接被封为贵妃,尽管一生都没有亲生的孩子,等到皇帝驾崩,原身抱养在膝下的皇子成为皇帝,他成为地位最高的太后,可谓人生赢家。
与之相比,本该是宁城罗府亲生孩子的另一个双儿,却落得一个凄惨的结局,他带着不甘死去,没想到得到了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于是他要抢夺原身的机缘,自己进诚王世子的后院,将来当皇妃当太后,所以他就提前派人找到宁城罗府的罗父,递了把刀给罗父,而罗父亲自将这把刀送进了原身身体里。
原身一死,就算查明当初抱错了孩子,怀远侯府上也不可能将他认回来,堂堂侯府怎能有一个给阉人当妾室还被折磨而死的双儿?这会让怀远侯府的名声蒙上一层阴影。
所以怀远侯将错就错,甚至因为养在身边的双儿的求情,就放过了罗父一命,元景看到这儿也要冷笑了,这样的能放过害死亲生孩子仇人一命的所谓父亲,不认也罢。
一个为利,一个为名声与权势,就让原身成了孤魂野鬼,他在死后原本没了任何挂念,却看到他在侯府的生母带着人来到宁城罗府,掏出藏在身上的刀子就捅进了罗父的身体里,她来为她的孩子报仇了。
这事让怀远侯与那双儿都十分不高兴,侯夫人被接回怀远侯后就被送进佛堂中,声称夫人已丧失神智需要静养,等到诚王世子过继到皇帝膝下时,侯夫人就在一个夜晚悄无声息地病逝在侯府中,随后不久,怀远侯又娶上了继室。
除了几个知情者,根本就没人知道那成了诚王世子侧室的双儿并非怀远侯的亲生子,也没人知道怀远侯有个亲生双儿,只是他连同侯夫人同样被彻底埋葬了,当诚王世子登基为帝时,这对母子更是连丁点的痕迹都不存在了,相反,宁城的罗家却进了京,在京中混得风生水起。
元景睁开眼:“所以这次的任务是?”
“叮!宿主的任务是与生母团聚并好好孝敬生母,不让生母悄无声息地死在侯府后院中,完成任务奖励积分1000,如果可以,原身希望宿主能为原身报复害死他的仇人,罗家,刘福公公,还有赵晗。”
“好。”元景应了。
元景休息了会儿继续往深山里走,一边走一边好好思索这次要怎么完成任务,他可不想再回到那令他恶心的罗家,不然会恨不得直接拿刀先将罗永海给捅死,那接下来他什么都不用做就恶名远扬了,还谈什么接下来的报复和完成人生,因为在世人眼里,罗永海就算不是原身的生父,那也是养了他十六年的养父,一个孝字就能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想到京城那怀远侯府的行事,元景同样不太想去,那怀远侯与罗永海其实是差不多性质的人,只是一个为钱,一个为权,都打着卖原身的主意,只不过一个卖得漂亮价更高罢了,在赵晗没有重生的那辈子,原身就真的过得幸福吗?不见得,但因为原身坐上了高位,所以怀远侯一辈子都捧着他,想反却置养了十六年的赵晗于不顾。
元景相信,等诚王世子登基为帝,赵晗封妃后,怀远侯可没有前世那样的际遇了,赵晗会不记恨怀远侯上世放弃他的举动?怀远侯最后也会自讨苦吃,不过元景却一点不同情。
酿的什么因自然就要吞什么苦。
只是既不回罗府也不去怀远侯府,他以什么身份出现?经历了一次古代世界,他非常清楚,没有身份凭证和路引,那是寸步难行。
但真的要去京城才能与生母相认吗?元景想起剧情里的发展了,生母范氏因为原身的死亡独自来到宁城,这回原身没死却失踪了,生母还会为他前来吗?
在没去京城之前,或许这也是一个办法,如果在那里等不到生母,再想办法前去京城。
不过在回宁城之前,他得先提升自己的实力还有解决身份问题。
至于如今宁城罗府的慌乱,元景却是顾不得了,就算知道也会幸灾乐祸一下,看罗府要怎么收拾如今的局面,那刘福公公可不是个好性儿的。
还有啊,这世的爱人会是什么身份?元景挠挠下巴头痛起来,这回爱人还会把自己送到他眼面前来吗?元景看向北面的京城方向,说不定这回爱人还是在京城,所以说来说去,他最终还是要往京城跑。
宁城罗府。
罗永海高兴得很,不知哪里的贵人送了信给他,告诉他刘福公公的喜好,只要将刘福公公侍候好了,搭上这条线,以后宁城这地界上谁能欺负罗家?只要从刘福公公手上拿到盐引,罗家也可以聚起百万的家财,罗永海这下觉得睡着了也能笑醒了。
至于舍出去的双儿?呵,自娶了新夫人后,原配留下的双儿在罗府中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人,谁都可以踩上一脚,过得比得宠的下人还不如,这次得知刘福公公就喜欢貌美的双儿,夫人跟他嘀咕了几句,他将这早忘在脑后的双儿唤来一看,果然生得貌美,当即拍板就他了。
罗永海觉得,养了这个双儿十几年了,该他为罗家牺牲了,可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这个双儿的,当老子就是把子女打死外人也不能说什么,这个年代,父母就是子女的天。
除了官臣人家需要注重名声,其实在商户人家中,罗父这样的举动实属正常,就是叫其他商户人家知道了,也只会羡慕罗永海走了狗屎运,居然有门道搭上刘公公那条线。
罗夫人也舒心极了,终于将那个眼中钉送走了,还能给自己的子女铺路,真是一箭双雕,罗家就差拿到盐引大肆庆祝了,可就这时,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不好了!老爷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
下人一路屁滚尿流地跑到罗永海面前,就差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罗永海正高兴着,听着这些话就骂:“你老爷我好得很呢,怎就不好了?”
“老爷,真的不好了,大少爷他、他、他……半路跑掉了……小的们到了刘公公府上才发现大少爷他不见了,马车里就只剩下绳子,小的回来报信,罗二沿路去找大少爷了。”回来报信的是罗大,罗大罗二就是罗永海身边的狗腿子,当然也早被夫人收买了。
“什么?”罗永海大惊,然后就是大怒,“这小畜牲他怎么敢?还不快多派点人沿路去找回来,老子不把这小畜牲打死老子就不姓罗了,对了,快准备厚礼,老爷我要亲自去给刘公公赔罪,对,美人,再准备美人送过去。”
罗永海慌乱地收拾残局,正跟膝下一双儿女说笑的罗夫人,也有下人跑进来将外面的事说了,罗夫人同样又惊又怒,还害怕刘公公迁怒到罗府,害了她一双儿女。
“娘,这下怎么办?那个贱人他怎么敢跑掉的?他要害死咱们罗府啊?”说话的是罗夫人的长女,相貌比起罗元景只能说普通,所以自小就对罗元景妒忌不已,如果不是罗夫人觉得这双儿养大了能派上用场,说不定早将他的脸划花了。
罗洪章是罗夫人的小儿子,年纪虽小花花肠子却不少,皱皱眉说:“咱爹不是还有庶出的双儿么,再挑一个好相貌的送过去就是了,再说爹还养了些美人,说不定刘公公能消消气,不过那贱人绝不能轻饶了。”
小小年纪就对罗元景敢逃跑一事露出了戾气,长大了也会是个心狠手辣不将人命放眼里的人。
第095章
罗府的主子恨罗元景不识时务给罗家添麻烦,真惹恼刘公公,满府上下都得不了好,所以一边想办法补救一边派人沿路去搜人,一定要将人找回来狠狠教训一顿。
罗永海心里已经想着要怎样让罗元景记住这个教训,一边坐上马车匆匆往刘公公府上赶,带了银票和搜罗的珍奇玩物,还有两个美人,务必要让刘公公消消气。
只是刘公公到底恼上了罗府的不识好歹,他居然被一个小商户家的双儿给下了面子,再多的钱财也无法补弥这份不快,越是这样的阉人心态上越是扭曲,在他看来,那双儿就是瞧不起他不愿意侍候他这样的阉人,所以怎可能痛快得起来。
所以人和钱财收了,却不愿意见罗永海,至于之前谈好的盐引一事,就此作废,并命罗永海赶紧将人找到送过来,否则饶不了罗家。
罗永海对罗元景这个亲生双儿的恨意更深上了一层,回去后又加派人手搜索。
这时元景已进了深山,正沿路采药,深山里的草药资源非常丰富,他先将身上的外伤给处理好,又采了些野果子饱腹,暂时没敢猎食野物,因为生火会有烟雾容易被人发现踪迹。
增长的灵魂力也发挥了作用,及时避开了深山里的凶兽,所以元景暂时是平安的,找了处山洞休息。
白天时元景找了有水的地方照了下,双儿从外表上很容易识别,因为眉心间有个红痣,红痣颜色越是鲜亮双儿越会受欢迎,元景眉心间的这颗红痣就鲜亮醒目得很。
元景觉得怪事一件,怎就凭一颗红痣识别双儿身份的,他给自己好好把过脉,发现与男脉女脉都有些差别,而且吧,这双儿身体素质的确不如男人,但又比女儿家稍微好些。
元景可不愿意顶着这双儿身份行走,因为双儿跟女人一个样,只有嫁人并不能顶门立户的,嫁人后也只能相夫教子,规矩大得很,元景心想,这颗痣给挖掉的话还会再长一颗出来吗?
只是手边也没利器来给他挖,元景先做可以遮掩肤色和红痣的药膏,这皮肤白嫩得招人眼,得弄得蜡黄一些,再调些药膏将红痣给遮没了,相信他以男子身份再回到宁城,就是罗永海也认不出他来了吧。
说干就干,同时,也利用在山里的时间元景修炼上一世得到的太极周天功,在不惜灵泉水的服用下,他再度练出了内劲,有了内劲,力气增长,元景心里总算有了些底气。
一周后,宁城外一个小山村里出现一个铃医,或者称走方郎中,背着一个藤条编的药箱,手里虽然没有拿着串铃,却用竹杆支起一块布,上面写着“包治百病”四个大字,这口气大得将村民都吸引过来。
这郎中皮肤偏黄,身材挺瘦削,还留了把山羊胡须,看着三十多岁的模样。
“这位郎中真什么病都能治?”
“当然,治不好病本郎中不收钱。”郎中小心抚着山羊胡须说。
“那郎中收的钱贵不?”
“要是治得满意,各位大爷大婶看着给吧。”
“真有这样的好事?那郎中快跟我回家给我爹看看吧。”
这郎中当然就是元景假扮的了,这一周时间足够他将附近一带摸个清楚,所以该露面现身了。
他这辈子不适合进官场了,遮掩得再好,有一日双儿身份也会曝露的,那是欺君大罪,所以其他技能都没办法用了,但医术却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上一世在他的坚持下,皇家学院也开设了一个单独的分院专门教授研讨医术的,有的太医退下来后就进入这里养老了,元景辞官后担当皇家学院院长,借着职务便利将医术好好的深造了一下,所以上一世结束后,他的医术后面又多了个“+”号,这足以证明他在医术上的长进。
元景扮成的郎中跟着这叫大牛的汉子去他家给他爹看诊,看到躺在床上的老汉,再一把脉,元景就对老汉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这个儿子和家中的儿媳是个孝顺的,不过请的郎中水平一般,服用的药一直不太对症,导致病情迟迟不见好转。
“有针吗?我给老丈扎上几针,再开个方子吃上几副药,保管老丈能从床上爬起来了。”
“针?什么针?”叫大牛的汉子讶异道。
元景作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元某之所以会走村串乡的做铃医,实在是因为途中遭遇贼寇,身上的东西全都被抢光,这药箱里的药还是在这一路走一路采来的,虽然用金针行针的效果更好,但现在没有金针的情况下,这普通缝衣服的针也能用上一用。”
大牛连忙叫他媳妇取针,元景给针用火烤仔细消了毒后,让大牛帮他爹将裤管卷起来,当着他们的面便刺进穴位里,这一扎就是一刻钟。
扎到一半时,原本昏昏沉沉的老汉居然醒了过来,大牛和他媳妇大喜,原本老汉一直昏沉不醒,隔壁村子的郎中过来看了都叫他们准备老汉的后事了,大牛这回其实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
没想到这郎中真有几分本事,大牛就相信了元景编的故事,其实是个本事好的,不是被抢光了东西,都流落不到他们这里当铃医挣几个煳口钱好归乡。
扎完针,元景就从自己的药箱里取了几样药,让大牛的媳妇煎了给老汉喝下去,又仔细开了个方子,告诉大牛:“等老丈这副药喝下去,你们觉得这药喝得有用,就按照这方子到药堂里去抓药,放心,这副药并不贵,只要连续服上十副药,老丈的病就差不多好了。”
又交待了大牛后续的注意事项,等他看他爹喝完了药精神头又好了许多,喜极而泣,再三感谢元景,最后取了一百个大钱给元景当药钱和诊金,元景没多要,只收了一半。
老汉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转好,村民都看在眼里,见他收钱又不高,找他看病的村民更多了。
如此这般,元景一路走一路停,过了几日,这一带便有了元神医的传说,因为神医自称姓元,所以大家都叫他元神医,碰上特别困难的人家,不仅不要诊金还倒贴药材,而且不管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都能很快见效。
虽然收的诊金并不多,但当元景绕了一个大圈子走到江城的时候,身上也攒了一百多两银子,更别说他空间里还藏了两支人参、四支灵芝和其他一些比较名贵的药材,都是在深山里采来的,如果他愿意拿出来换成银子的话,那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了。
这一百多两银子的诊金,大部分是来自途径的一个县城里的富户,那富户腹大如鼓,叫元景一副药下去便好上不少,那富户感激不已,但元景也只收了他一百两银子,另托他帮自己办了张户籍,因为不用罗元景的身份的话,他还是黑户来着。
这富户药到病除后很爽快地帮元景办妥了,这年代失踪人口挺多的,有那样的皇帝,这个大周朝的百姓日子并没有上一世大夏来得好,如刘福这等贪婪的阉人可不少,搜刮民脂民膏,百姓的日子只有更苦,顶替一个失踪的人口并不是很难的事,尤其是这富户在县衙里又很有门路。
离开那座县城后,元景一路上想了想,离怀远侯夫人来到宁城的时间还有段日子,所以他决定先去江城会一会那叫刘福的公公,他可是直接致原身身死的凶手,此人在剧情里也是个臭名昭着的人物,这阉人之所以爬上位能掌权,就是投靠了宫里的那位得宠的贵妃娘娘,仗着娘娘的势在江城一带威风八面。
如果可以,元景想直接取了他的小命,这个的恶人除掉了也是为民除害。
这时,罗永海将整个宁城和宁城周围的山头快要翻个底朝天了,依旧没能找到罗元景的人,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把罗永海气得嘴上都冒泡了,再加上他夫人吹的枕头风,如果这是罗元景敢出现在他面前,估计罗永海能直接叫人将他打杀了。
刘福公公的门路没搭上,惹得刘福公公不快后,其他商家趁势而起对罗家落井下石,所以罗家这几日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可这和元景有干什么关系?
这一世他决定了,就直接用元景这个名字吧,姓氏不需要了,反正原身既不想姓罗也不想姓赵。
靠两条腿,元景终于到了江城,江城地处江南,是座比较繁华的城池,元景先找了家客栈住下,美美地泡了个澡又吃了顿饭,先惬意地睡上一觉,有什么事等睡饱了再说,睡前他还不忘修炼下周天功。
双儿的身体素质本就比男人差,所以他对修炼内功更加迫切,只有如此才能缩短与男人间的体力上的差距,遇上什么事也不必担忧了。
有灵泉水相助,如今的元景不说恢复到上一世的巅峰,但加上利器和特制的迷药,对付十几个汉子还是不在话下。
当他再醒来时已经深夜,正好行动。
他已经配好一副金针,一副银针,关键时刻也可以当武器来使,他在银针上都抹上了自己在山里制成的迷药,两把匕首的刀口上同样抹上迷药,一把匕首藏在靴子里,一把藏在胸口,元景翻窗悄悄离开这家客栈,往刘福这阉人住的别院而去。
要问刘福这阉人住在哪里,估计这江城没多少人是不知道的,谁叫这阉人的名声太响。
刘福住的是江城里最好的一座别院,甭说,很会享受,摸进别院里后,元景隐在暗处感应了下,发现并没有如上一世乌一他们那样的暗卫,莫非这个朝代的武力值要低于上一世的大夏?不管是不是,目前情况对他是有利的。
刘福阉人也怕死,深夜里园子里也有护卫在巡逻,元景小心地避开,摸到园子里的主院,刘福阉人就住在这儿,黑灯瞎火的,可见都睡下了。
元景继续摸进主院卧房里,凡是碰到什么人就直接给一针彻底弄晕过去,保证中途也不会突然醒过来。
里面有低低的呻、吟声响起,元景低低咒骂一声,刘老阉狗明明都没那根作案工具,偏还不放过那些被送进来的双儿,谁知道他哪里来的癖好,就喜欢折腾双儿,现在这卧房里肯定又是一个双儿,刘老阉狗睡去了,留下这被他折腾得够呛的双儿也不闻不问。
他的眼睛早适应了黑暗,进了卧房果然看到地上有团黑影蜷在角落里,正是这黑影发出的声音,元景鼻间还闻到血腥味,如果不是他逃了出去,如果不是他有反抗之力,等待他的命运就如同眼下这双儿一样吧,弄死这刘老阉狗一点不冤枉。
“谁?”那黑影先发现有人摸进来,低声问。
元景并没有完全信任这人,他飞扑到床上,一边捞起被子将床上的人捂住,一边就拔了匕首一刀捅下去,床上的人顿时像脱水的鱼一样打挺,手拍打床板发出声响,然而没一会儿迷药发挥作用,床上人就瘫软了下去。
元景松了口气,掀开被子仔细看,还好,床上人就是刘老阉狗,不过他这一刀并没有往致命处捅,所以还活着呢,只是昏死过去了而已。
元景将床单撕成布条将刘老阉狗捆起来,尤其是嘴巴给堵上,让他就算醒来也叫不出声响,然后才去看地上那团黑影,那黑影抱成一团在瑟瑟发抖。
“你又是谁?”元景离了几步问,眼睛已能将这人的情况看清楚,果然是个双儿,容貌也不差,身上就裹了单薄的衣服,衣服都有点点血迹,可想而知衣服下面是什么情况了。
“我……我是张家的庶子。”那双儿颤着声音回答,不敢大声。
看来又是哪个商户孝敬给这刘老阉狗的美人,元景问:“你想离开吗?等我离开的时候可以带你出去。”
“我……我不知道。”这双儿声音里透着股迷茫,是啊,能被家人无情地送进这里的,就是回去的话又会有什么区别?也许下回又是送给其他什么人的命运,可元景又不可能将人带在身边。
“你先想一想,我先四处搜一下,你知道这刘老阉狗有什么秘密或是藏宝的地方吗?”
元景还准备从刘福这里发一笔财,刘福贪婪无比,那些官员商人争相送金银珠宝过来,元景不用想也知道刘福这里的钱财不少,不拿白不拿,他准备去京城一为找爱人二为报仇,金银是缺不了的。
“我……我知道,只要你带我离开。”这双儿竟大着胆子说。
“好,你告诉我。”
有人指引就省得元景一一摸索了,元景顺手从身上实则是空间里摸出一粒药丸,兑了灵泉水的,还用了人参和其他一些好药材,能短时间里激发人的潜力,他塞到这人手里叫他吞下,这双儿也乖乖地按照他的话做了,不怕叫他吞的是毒药。
这双儿终于能爬起来站直了身体,元景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看到旁边有挂着的刘福的衣服,取了就罩在了双儿身上,双儿低低道了声谢。
“这位大哥,刘福在他的床上就藏了个地洞,我曾经见过一次,只要将他搬下来,掀开床板就能看到了。”双儿指着那张床说。
元景心道幸好遇上这双儿,否则靠他自己怕找不着这个入口,因为没有太多时间给他四处摸索,他必须快点,免得被园子里的护卫发现包围过来。
说干就干,元景将刘老阉狗连着被子拖到地上,用匕首撬开床板,果然感应到下面有空气流动。
“我跟这位大哥一起下去。”这双儿主动说。
“好。”
元景让这双儿走在前面,他在后面,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他还没对这双儿彻底放下戒备,到了下面,元景才取出一个火折子,看到墙上有油灯,将油灯点亮,这下可以看清下面的情况,居然是用砖头砌成的,可见那老东西真的很重视这里。
下面空间挺大,元景撬开其中一个房间,里面是一只只箱子,开打箱子,里面整齐的银碇金碇让他也抽了口气,他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了,他在一些金碇银碇下面还发现了印记,分明是官银,这金银本就有问题。
那双儿没进这个房间,元景毫不客气地将这些装金银珠宝的箱子都收进了空间里,一只也没给老阉狗留下,包括那些玩物字画之类的也没落下,这里全部清空后元景才走出去,并将门在身后带上。
“这位大哥,我发现那里的房间里关着一个人。”
“去看看。”
元景随这双儿走过去,将旁边的灯点亮,果然看到这房间,不,应该说地牢中间躺着一个人,旁边墙上还挂着刑具,元景见了又要骂那老阉狗了,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东西。
“不会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吧?”那双儿抱着胳膊说,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好像不是,是个男孩,看着七八岁的模样,你留在外面,我进去看看。”躺地上的男孩两眼紧闭,不知死活,可元景看着看着心脏就怦怦跳起来,跟那双儿一交待完就急忙打开门走进去。
元景还以为要等他去了京城才有可能找着自己的爱人,却没想到在刘老阉狗的地下室里发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回爱人是什么身份?如果他没来这一趟,是不是就要错过了?
第096章
还好,还有唿吸,元景自己的唿吸都快紧张得停滞了。
元景伸手,手刚碰触到男孩身上,躺地上的男孩就突然睁开了双眼,直直地射进元景眼中,那双眼睛,像野兽一样锐利,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将元景撕裂掉。
但发现元景并不是他以为的刘老阉狗,眼里的狠意与锐利才稍稍掩去,但依旧冷冷地看着元景,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躺着。
这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目光,不知道他遭受了什么样的罪,元景的心拧痛起来。
“你是谁?”元景放轻声音,“我来找刘老阉狗的麻烦,下来找他藏起来的财物,这才发现你,你要我带你离开这里吗?”
“你是谁?”声音也不像孩童,干涩无比,元景差点要将灵泉水注入他口中,好在控制住了,不行,等到了地面上再说。
“我叫元景,是名大夫,带你离开,我可以帮你冶身上的伤,让你完全恢复。”不用把脉,元景就可以看出男孩身上没一处好的,不是类似双儿的那种折磨,而是用了这房间里的刑具,这男孩的身份只怕不简单,能叫刘阉狗藏在这里的,元景此刻心绪比较乱,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他究竟可能是谁。
男孩定定地看着元景,他在审视,审视这人是不是可以信赖,大夫这个身份也恰好是他需要的,但这人出现得未免也太巧了点。
他闭了会儿眼眸,再睁开,说:“好。”
他就赌这一把,赌这人能带他脱离魔窟,他要将刘老阉狗千刀万剐,还有那些害他的人都不得好死。
元景感觉到这一刻男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与杀意,可丝毫不觉得不应该,男孩身上发生的一切本就值得思量了,他出去报复他的仇人不是很应该么,这回,他愿意给爱人当刀。
元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男孩抱起来,身体轻得让他心疼极了,倒是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叫男孩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扭过头去,任由元景将他抱走。
出来看到一直等在外面的双儿,说:“我们走。”
“好的。”
从地下室回到上面的卧房,刘老阉狗依旧没有动弹地躺在那里,男孩一眼看出他不对劲的情况,问:“你对他干了什么?”
“我捅了他一刀,刀上有迷药,所以他昏迷不醒。”
“能将他弄醒吗?我要亲自捅死这要老狗。”男孩眼里闪烁着恨意。
“好,原本我也没想让他活着。”元景回道,他将男孩放下地,让双儿扶着,男孩明显嫌弃这双儿,但看元景有事要做,只得作罢。
元景将刘福捆到一张椅子上,用了更多的布条紧紧缠上,保证他逃不脱,再将他嘴里的布团取出,丢了粒药丸子进去,又将布团塞进去,死死堵上。
没一分钟,刘福终于醒了,给疼醒的,明明躺在床上睡觉的,怎会疼醒的?一醒来刘福就想骂骂咧咧,那些下人怎么侍候的?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可嘴里只发出了呜呜声,刘福忙睁开眼,卧室里黑乎乎的,他的嘴巴分明叫人堵上了。
“呜呜……”快来人啊,刘福大叫,可只有呜呜声没人响应,刘福怕了起来。
“扶我过去。”男孩只有七八岁,却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吩咐双儿,那双儿也丝毫不怪异,小心将他抚过去,刚走几步就被元景接过来,男孩显然很习惯让元景扶着,那双儿退后几步小心地看着。
“刘老狗,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小爷是谁?刘老狗,小爷说过,小爷不死,死的就是你这条老狗,包括你身后的主子。”
刘福终于看清面前的身影是谁,更是着急地呜呜叫喊,是终于有人找到这小子摸上门来救他了?可这怎么可能的?根本没人知道这小子落在他手里,而且刘福非常害怕,特别是看到元景将匕首送进男孩手里的时候,拼命挣扎的同时,屋里也有腥臊味散发出来。
元景和男孩都露出嫌弃的目光,男孩用匕首拍打他的脸:“你个老狗也有今日,如果不是小爷我不想惊动外面你那些狗腿子,非得将你凌迟了不可,再将片下来的那些肉塞到你这老狗的嘴里,让你尝尝自己的肉是什么滋味,看小爷对你够好的吧,临死前还想让你做个饱死鬼。”
腥臊味更重了,后边的双儿都抱着胳膊浑身打哆嗦了。
元景很镇守地扶着男孩,就男孩身上所受的折磨,做得再狠也不为过,这老狗的确该死。
男孩遗憾道:“这次算便宜你了,老狗,你先下去等着你主子吧。”
说着男孩将匕首送进了这老狗的心口,可惜身上没什么力气,插得太浅,无奈地抬头看了眼元景,元景立刻会意,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起将这匕首深深插了进去。
刘老狗扑腾,喊叫,挣扎,可最后这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这回,他彻底成了条死狗。
元景又带着男孩的手将匕首拔出来,男孩嫌弃地皱眉,将匕首在这老狗的身上擦了擦,将上面的血迹擦掉,然后就要将这匕首收起来,元景连忙将外面的套子送上,免得误伤了自己。
不过是把不值多少钱的匕首,男孩想要给他就是了。
“搜搜这里的证据,说不定什么时候派上用场。”
“好的。”元景没想到这一茬,但听了这话越发觉得男孩身份不一般,光他身上的气度就不是普通人家培养得出来的。
那双儿帮着元景一起做事,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地位比后救出来的男孩还要低,元景十分听他的话,难道这位大哥是专程来救他的?
元景也不管找着什么,就直接往空间里送,当然表面上是塞进了胸口里,转身回来又将男孩抱上:“我们得走了,要尽早离开这江城。”
“好。”男孩这回支撑不住了,完全将自己身体交给元景,经过之前的事,他发现元景应该是可以信任的,毕竟刘福是他们一起杀死的。
带了两个累赘,比进来时多费了些工夫,但总算在没惊动园子里护卫的情况下,他们出来了,又将这两人送进他住的客栈里,要先将他们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天亮时再找马车出城。
忙了半宿,天边终于微亮,用了自制的伤药将两人身上的伤都处理好,元景就赶紧出去找马车,买好马车亲自赶回客栈,又将这两人搬到马车上,客栈里的伙计还愣神,这位客人房间里什么时候多出两个人的。
只是他也没多想,许是昨天就看岔了。
到了马车上,元景问那双儿:“你要跟我们一起出城?你的身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这样一说,那男孩也盯住这双儿,要是这双儿有可能曝露身份,毫不怀疑男孩会立即叫他下车。
双儿缩在角落里,说:“我不是江城的人,江城没人认识我的。”
“算了,先到城门口那边再看情况吧,等下我再帮你们处理一下。”他调配的药膏还有不少,因为自己也经常用,到时帮这双儿改头换面一下,应该能够混出城去的。
天亮的时候,江城里居然还没有异动,让元景怀疑,难道那阉狗因为夜生活丰富,所以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晚,导致园子里的人还没发现刘老阉狗已经死了?
越晚发现对他们越有处,元景一路想着应变之计,竟就这样顺利地出了江城,回头看了眼那城门口,元景松了口气,继续将马车赶离江城,离得越远越好。
就在他们前脚离开江城的时候,园子里被元景用迷药药倒的下人终于醒过来了,晕乎乎地进房要侍候公公,没想到就看到死在椅子上的刘福,顿时发现尖叫声:
“啊——不好了,公公被人杀死了——快来人啊——”
整个园子都被惊动了,然而冲进来只看到刘福的死尸和最后死不瞑目的表情。
“快,通知知府大人,封城搜查凶手!”
江城因为刘福的死而闹得鸡飞狗跳,抓了好些疑似凶手的人,然后真凶已先一步离城,离宁城越来越近了。
路上,元景有空给男孩和双儿改头换面了,他干脆将男孩扮成双儿,眉间点了颗红痣,男孩本身这张脸就长得雌雄莫辨,长大了也是个祸水,所以扮成双儿没人会怀疑,而那双儿又叫元景改成了少年,因为他身量不及自己,还是少年人比较符合,他则是继续一副三十多岁的郎中打扮。
男孩有点憋屈,还有点不情愿,但到底没有吭声反对,显然也认同元景的计策,这样更容易蒙混过关,他们还没安全呢。
至于那双儿,是根本不会有反对意见的。
元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放下手里的工具说:“互报下名字吧,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唿,我叫元景,也可以叫我元大夫,元郎中,你们呢?”
双儿不仅没反对意见,还很欣喜现在的身份,就因为他生来是个双儿,所以在家中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养到一定年纪就该为家族做贡献了,这就是张家双儿的命。
如果他是男儿,哪怕是庶子,也能跟着嫡兄一起读书,甚至可以学做生意,就算受到嫡母打压,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可惜这副打扮只是临时的,并不能真正改变他双儿的身份,他低声说:“我叫张芝,家住怀城,我……我能不能一直跟着元大夫,我什么都能做的,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真的,我很勤快。”
“怀城张家?盐商张家?”元景讶异道。
张芝连连点头,就是这个张家,可他宁愿没生在张家。
看他期待又忐忑的眼神,元景点点头:“那你先留下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你呢?”
元景转头看向男孩,问他的名字,从之前给他处理身上伤口时看到的那些新旧伤口来看,他被关在那地下暗室估计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想到那些新旧伤痕,元景就觉得一刀宰了那老狗真是太便宜他了。
男孩非常聪明,明显看出元景待他和张芝的不同,也许这是他可以利用的,他端着一张小脸说:“元大夫可以叫我明禹,尧舜禹的禹。”
“好,明禹,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元景微笑着叫了一声,并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有便宜不沾是王八蛋,等这小子长大了一定比自己高大得很,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明禹却羞恼起来,他居然被揉脑袋了,除了这段日子,他几时被人这样对待过?
明禹用眼瞪元景,有种“你再揉我就要咬你哦”的意思,元景却笑起来,并趁势又揉了一把:“好了,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样,要知道你现在暂时归我养,等你以后能回报我再说。”
明禹羞恼得要抓狂,却又不得不承认元景的话在理,就凭他现在这小身量还有身份,根本没办法自己一人跑回京城去,浑身上下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不想饿死就得让元景给养着。
可就是因为知道这个道理,他才更加气恼,恼元景又恼自己的无能,哼哼,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臭大夫知道他明禹的厉害,当然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在弄清楚元景没有其他目的后,凭他救自己一命,自己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
元景让这两人在车厢里躺着继续养伤,他则到外面赶车当车夫,这时终于可以尽情地笑起来,看明禹一副要张牙舞爪却又拿他无奈只能憋着的模样,他就想笑,刚刚可是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免得让明禹恼羞成怒。
可一想到他身上的伤,脸上的笑容又淡下来,刘老狗是死了,可明禹落到这地步不可能只有刘老狗一人动的手,所以那些人,等以后有一个清算一个。
在明禹报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元景心里对他的身份就有了猜测,其实被刘福关在地下暗室里,却只是折磨而没有立即弄死,就足以表明明禹的身份很不一般了。
明禹这个名字应该不会有假,可能同上一世初见穆成安一样,都只报了一个名而没有姓氏,所以没有料错的话,明禹应该姓萧,萧乃是皇姓,萧明禹是皇家宗室成员。
元景敢这么断定,是因为从剧情中知道那位诚王世子就叫萧明睿,他们那一辈的皇室子弟都是明字辈,只是明禹肯定不是诚王的子嗣,就不知道是哪个王爷的,居然落得这个结果,如果他没来,是不是就……
元景不敢想下去了,爱人除了第一世还好点,后来几世都没有好结果,都因意外而亡,怎就都是这样的命格?元景有点想不通,就是第一世,如果没有他的话,他也不敢说青山能不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看来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了明禹,他都得去京城了,注定了要跟赵晗还有萧明睿这对男女主对上了。
路上没有停下来休息,饿了就吃元景在江城买的馒头包了,渴了就喝灵泉水,明禹和张芝想撑着,可两人身上都带着伤,逃出来之前又没休息好,所以颠着颠着就睡着了,路上有大半时间是在睡觉中度过的。
张芝很不好意思,他想替换元景赶车,可惜他没这个技能,元景将他劝回去:“早点将伤养好也能早点帮上我的忙,现在折腾了将伤口再裂开,反而耽搁时间。”
这样一说,张芝也就老实待在车厢里吃吃睡睡了,努力养伤。
在刘福死亡的消息传到宁城之前,元景就带着两个累赘到了宁城,顺利进入了城内,将两个伤患安排住在客栈里,他就出去找房子,最好嘛,是离罗府近一点的房子,好方便他就近距离观察。
去江城之前这样的房子他肯定买不起,江城转了一圈后,他身上的那些金碇银碇不算,光是银票就有三百多万,途中没事时清点了一下,这数字饶是他也震惊无比,这还只是一个阉人,就聚起这么大一笔财富,他身后的主子呢?还有其他跟刘福一样差事的公公呢?
这个大周朝快走到末路了吧,能撑到现在还没多少人造反,元景觉得应该感谢老天爷,大周朝没有遭受多少天灾,否则天灾加上人祸,会加剧这个朝廷的灭亡。
以后明禹的担子可不轻,元景心里叹息了一声。
身上带着这么大笔财富,所以元景非常爽快地用银子砸下与罗府在同一条街巷里的宅子,虽是三进,但他们就三人,未免太宽敞了点,所以宅子买好后,元景就带着明禹和张芝一起搬进去了。
有了宅子,更方便元景帮明禹调理身体,因为他年纪还小,不能像上一世那样直接用药,于是元景找来药材后,给明禹做成了药膳,水用的也是灵泉水,没几天,明禹的脸色就有好转,连带张芝也沾了光,小脸都补得红扑扑的了。
张芝自觉过意不去,所以身上的伤稍微好转,就拼命找事情做,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元景看了没再阻拦,这样的人也让他放心留在身边,而不是将他的帮助救治当成理所当然。
第097章
明禹哪里不知道自己身体恢复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他连御医都接触过,可是元景的本事却比那些御医还要厉害,调配的药膏抹在伤口上清凉舒服极了,而且还能淡化疤痕。
所以这样医术高超的大夫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又为何对他这般好?
明禹整个人处于矛盾之中,一面对元景的心理防线不断崩溃后退,另一方面又拼命提醒自己元景身份不简单,对自己是别有居心。
如果元景知道明禹心里的想法,会告诉他,其实明禹你的想法都是对哒,他就是别有居心,是想养成自己的爱人,当然现在他是真将明禹当成孩子来对待,除了偶尔逗弄一下他,毕竟明禹没有前世的记忆,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这不,看明禹捧着书在看,心神却明显不在书本上,小眉头蹙在一起,很认真地在走神,元景走过去揉了把他脑袋:“费那么多脑筋在想什么呢?小心想得太多长得慢。”
元景很认真地教他的,考较过他的文与武方面后,就决定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不过武的方面要等明禹将身体调理好才可以开始,所以先读书吧。
明禹觉得自己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这个大夫明显恶趣味,他越是恼这大夫越是揉得愉快。
他翻了个白眼,干脆书也不看了,将书放桌了,转身正色问:“元大夫,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不如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还有,你的身份也是假的吧,你并不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夫是吧。”
能将他和张芝打扮成现在这副模样,他充分怀疑,元景跟他俩也是一样的。
元景笑了,没想一直隐瞒明禹,搬了张椅子过来跟明禹面对面坐下,说:“你猜得不错,知道我为什么顺手将张芝救出来吗?”
明禹疑惑地看着元景的脸,要不是这张脸肤色偏黄,还多了几道皱纹,他觉得这张脸应该比张芝还好看,忽然眉心跳了跳,灵光一闪:“莫非你是双儿?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元景竖了个大拇指,他的爱人注定不会平庸,所以就算现在年纪小,可该有的敏锐一点不低:“猜得不错,我和张芝一样是双儿,本该被送进刘阉狗府上的,我半途中逃了出来。之所以选择回到宁城还特地挑了这个宅子暂住,就因为我原来叫罗元景。”
“你是隔壁罗府上的双儿?”明禹瞪大了眼睛。
张芝除了要打扫卫生,还要洗衣做饭,做饭就得出去买菜,壮起胆子的张芝出门后,发现没人看出他的身份,所以胆子越发大起来,也向同条街道上的那些府里的下人打听情况,再将这些情况回来说给元景和明禹听。
明禹原本就当个乐子听听而已,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大的牵扯,明明张芝说起隔壁罗府上的情况一脸忿忿然的时候,元景却一点异样都没流露出来,不然他会早一点发现的。
“可那双儿才多大?怎可能有你这样的身手和高超的医术?”明禹疑惑道。
元景就在家里也留着山羊胡须,于是这会儿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跟明禹说话,明禹现在知道他双儿的身份,再看他这动作,有点辣眼睛,眼角抽了抽。
元景不仅捋了,还捻了捻山羊胡须,心里却在琢磨,要怎么说才能让这小子不会疑心呢?“要是我说我逃进山里摔了一跤,然后脑子里就多出许多东西,你会觉得我胡说八道吗?”
明禹用“你觉得我是傻子吗”的眼神看元景,你不就是在胡说八道。
元景差点捂脸,果然不相信吗?可除了没摔那一跤,事实也差不多啊,于是元景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明禹你就当我摔了一跤,然后脑子开了窍,而且开了窍后,我还能看到一些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比如说,我的身世。”
明禹气唿唿地不想理睬这个混蛋了,这人完全颠覆了他对双儿的认知,张芝那样的才是典型的双儿。
可说到他的身世,明禹又忍下扭头走的冲动,说:“什么身世?”
“明禹你听说过有两个妇人在同一间山庙里生孩子,因为太过慌乱将生下来的孩子抱错的事情吗?如果以前没听说过,那眼前正有一桩,我就是那个十六年前被抱错的孩子,十六年前,怀远侯夫人与罗永海的原配夫人正好一同生孩子,阴差阳错孩子就调包了,如果我没料错,这时候人在京城的赵晗,就是本该是罗家子的双儿,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不想回到商户中,从一个侯府双儿变成商户家的双儿,所以他就想了个法子,让我变成死人,那我们两人就没必要交换了,怀远侯府肯定舍不得让他回罗府。”
“只是怀远侯夫人天生就对赵晗缺少感情,得知当年的孩子抱错之后,特别是宁城传去消息我出了意外,怀远侯夫人会不顾怀远侯的反对,亲自来宁城一趟,我决定守在这里,便是为了等怀远侯夫人,我也怕那赵晗对她不利。”
“不管是那怀远侯府还是这罗府,真正对我有心的,除了已经过世的罗永海的原配夫人,就剩下怀远侯夫人了。”
明禹听得耳朵都竖起来,明明觉得这人是在胡说八道,偏他还听得认真并有将他说的事当真的想法。
这人要真是罗府上的双儿,凭他没去过京城,怎可能知道京城怀远侯府上有个叫赵晗的双儿?这个双儿他也听说过的,如果真是被抱错的,怀远侯府也会成为笑话。
“那赵晗有这么大的能耐?”他虽然知道有这么个双儿,但并没听说过他有多出色。
“明禹你离开京城多长时间了,会知道现在的赵晗是什么模样?赵晗是没这么大的能耐,可他会挑男人啊,很快,诚王世子要娶赵晗为侧室了,那你就知道他的能耐从何而来了吧,不仅诚王世子会帮他,就是怀远侯府也会站在他一边,我就是那最无辜的小可怜了。”
蓄着山头胡须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偏摆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叫明禹忍了又忍,终究忍无可忍地扭开了脑袋,不看这辣眼睛的场景了。
“你怎会知道这么多?”明禹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难道真的因为摔了一跤而开了窍,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明明是这人胡说八道,可明禹竟该死的有点相信他的胡说八道了,明禹忍不住想要拍自己脑袋,让自己变正常点,不能被他忽悠了。
元景指指自己脑袋:“就是突然看到的啊,我回来也是为了证实一下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如果能等到怀远侯夫人,那你该相信我了吧。”
该死的好有道理!
看明禹气唿唿的模样,元景觉得特别可爱,忍不住又上手揉了他脑袋,还捏了他脸颊,将明禹脸都气红了:“好了,别生气了,我说的怀远侯府和罗府的事情都是真的,等接了怀远侯夫人,我们一起上京城,你要作好心理准备。”
明禹就等着这一刻,可当元景将话说出来时,他又不安起来,眼神有些躲闪:“你知道我是谁?”
“诚王世子叫萧明睿,我想明禹你也姓萧吧,就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
这让明禹越发想要相信元景说的话了,不然怎就猜到自己的身份的?因为双儿的教养可不同于男子,更何况那罗府的罗元景是什么地位,张芝一早说给他们听了,不可能接触得到这些事情的。
明禹有些垂头丧气,重新拿起书说:“我知道了,我要看书了。”
这是要赶人了,元景拍拍他脑袋说:“好,你看书吧,晚上我来检查你的功课。”
……有完没完了!
刘福的死讯终于还是传到宁城来了,罗永海在外面得到这一消息后立即回到府中,担忧不已,就怕自己也被卷进去,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刘福会死,他怎会死的呢?谁这么大胆子敢害死贵妃娘娘的心腹太监?
“对了,赶紧将外面找那孽子的人叫回来,不用去找了,直接宣布病逝吧。”罗永海下令,就当他死在外面好了,免得人找回来还被人知道这双儿原本是要送到刘福府上的。
罗夫人也知道了,有点担心,又听说罗永海不让找罗元景这个小贱人了,她和女儿都高兴得很,宣布病逝后,从此罗家就没有这个碍眼的小贱人了。
京城,怀远侯府。
“夫人,有消息了,夫人,派去宁城的人回来了。”怀远侯夫人范氏的心腹钱嬷嬷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
范氏急忙站起来:“人呢,快叫进来。”
“好的夫人,老奴这就叫人进来让夫人问话。”钱嬷嬷又转身出去叫人。
钱嬷嬷是范氏的陪嫁,对范氏一直忠心耿耿,所以非常清楚自己主子有一桩心病,说来也怪,府中的双儿赵晗一直得不到夫人的欢心,起初以为是出生后就被抱到老太太那边养着的原因,可最近夫人的兄嫂从外地调任回京城,见到这双儿都觉得怪异,赵晗不仅不像范氏的娘家范家人,也不像赵家人。
这一嘀咕让范氏心里的疑惑更扩大了,想到当年生孩子的混乱场景就怀疑是不是抱错了孩子,于是找人调查当年的另一个孕妇,费了些时间终于查到那孕妇是来自江南宁城的,并且还找到了当初给她们接生的产婆。
据产婆透露的情况,范氏更加可以肯定,孩子真的抱错了,产婆明明记得当初她生下来的孩子身上有块明显的蝶形胎记,可赵晗身上却没有。
要不是她这侯夫人不能轻易离开侯府,范氏就要亲自跑一趟宁城了,结果只能叫自己另一个心腹去宁城打听罗家的情况,顺便看看那孩子的情况。
阴差阳错,前去宁城的下人虽然找到机会见到了罗元景一面,但那时罗元景还没被罗永海送给刘福,这下人打听到罗元景的情形非常不好,所以连忙匆匆赶回京城向夫人禀报,这样才好让夫人早点将小少爷接回侯府,侯府的小少爷不该让一个商户糟塌了的。
亲眼见过罗元景,这陪房婆子无比确定,罗元景就是夫人的亲生双儿,那眉眼跟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
丁婆子一进来就将前去宁城的情形详详细细描述给范氏听,范氏听到那双儿处境不好,而且跟自己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就坐不住了,立即就想前去宁城接人。
不过这事得跟侯爷说一声,毕竟那也是他的亲生孩子,于是范氏亲自去找侯爷。
怀疑自己的孩子当年抱错了,赵晗并不是亲生的,范氏不是第一次跟侯爷说了,可是赵德昌却认为范氏魔怔了,养了十六年的孩子怎就不是自己的了。
再说如今他对赵晗满意得很,赵晗已经跟诚王世子萧明睿搭上了,陛下一味宠爱贵妃娘娘,到现在膝下也没有一个可以继位的皇子,几乎没有臣子看好有皇子出身了,所以誓必要从宗室中过继一个,那些宗室子弟中,诚王世子的唿声挺高。
在赵德昌看来,只要进萧明睿的后院,哪怕名份低点也没有关系,只要萧明睿坐上皇位,那赵晗一个妃子的位置是跑不了的,而怀远侯也能乘着这股东风再进一步。
所以这样的关头,就算赵晗当初是抱错了的,赵德昌也要将错就错,不可能将他还回宁城罗家的。
现在范氏又来跟他说这件事,并且还称派了人前去宁城看了,宁城罗家的双儿跟她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而且罗家待那孩子一点不好,所以她要侯爷马上派人将那孩子接回来。
赵德昌怒了:“你将他接回来置晗儿于何地?你这不是伤了晗儿的心么,再说一个下人的话能相信吗?”
范氏捂住心口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到这地步还怀疑她的话?有哪个当娘的会认错自己的孩子的?“好,好,你不去,本夫人亲自去宁城。”
范氏说完转身就走,叫人收拾行礼准备启程前往宁城,赵德昌气极:“站住!拦住夫人,本侯爷看谁敢带你们夫人离京!”
“我看谁敢拦?”范氏也怒了,愤怒中还夹带着对赵德昌的失望,平时给赵德昌打理后院,只要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不爬到她头上,她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可赵德昌真当她是软柿子由着他拿捏吗?
下人左右为难,很快,侯府中的人都知道,侯爷和夫人闹翻了,同在侯府中的赵晗也听到了这消息,嘴角勾起冷笑,闹翻天才好,他对这对夫妻早就失望了,他们不将自己当孩子对待,也休怪他无情。
只不过相比起范氏,怀远侯对他还有作用,他现在还需要借助侯府的力量,上一世他就非常清楚怀远侯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只要对侯府有利的,他名义上的这个父亲绝对会选择站在有利的一边。
“少爷,侯府里有人在说、在说二少爷其实并不是……”身边侍候的下人吞吞吐吐的,还小心翼翼地看赵晗的脸色,生怕赵晗动怒,他们这些下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自从侯爷和夫人闹开,府里就有小道消息传开了,说他们二少爷并不是夫人的亲骨肉,而是当年抱错了,二少爷其实是商户子,夫人之所以跟侯爷闹,是想将自己的亲生孩子接回来。
他们当下人的跟主子是一荣俱荣的命运,主子落不得好,他们这些下人难道还有好去处?所以听了那些传言,他们都胆颤心惊的。
赵晗嗤笑一声:“不就是说我不是太太和侯爷亲生的么,可只要父亲认我一天,我赵晗就是这侯府里的主子,你们放心吧,这个侯府还由侯爷和老太太作主,轮不到太太。”
下人想到老太太和侯爷对主子的看重,心稍微定了些,又问:“太太真会将那人接回来?”
赵晗冷笑,接回来?相信宁城的情况传回来,那人就算还活着,不论是侯爷还是老太太,都不可能让他踏进侯府一步,别怪他无情,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想重复前世的悲惨命运,他要努力往上爬,罗元景这颗拦路石自然要被他踢开。
想想上辈子两人截然不同的际遇,赵晗就无比愤怒,就因为罗元景被诚王世子看中了,侯府里的人就不准他闹,甚至怕他恼了诚王世子,就将他匆匆远嫁,让他一生不痛快,最后眼睁睁地看着萧明睿继承皇位后,罗元景一步步从贵妃成为太后,而他却郁郁而终。
重来一辈子,他要抢先一步嫁入诚王府中,他要让罗元景从此以后只能仰望他,不过说不定没等诚王世子登上皇位,罗元景就先被那态的公公折磨而死,他特意为罗元景选择的人,不知罗元景现在可还满意?这贱人不是仗着美貌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吗?
他为什么会知道刘福是个喜欢折磨人的变、态,因为上辈子他打听过罗府的情况,让他知道他那个生父就曾将庶出双儿送去给刘福,结果那双儿一年也没到就没了音讯,而罗府却从刘福手上得了好处。
就因为打听到的这么件事,再加上罗家又是商户,他向来为自己的侯府出身而骄傲,如何愿意回到罗府成为商户子?
没想到上辈子打听到的事这辈子用上了,范氏上一世对他那么无情,任他怎么求情都不肯应了他,这辈子他就要看着范氏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