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拼命苟活的第四十五天:
闻玉絜……
确实没反应过来还可以这么解决这个事。
不过,即便如今从好用的新脑子这里知道了这些,闻玉絜也是不准备这么做的。先不说已经提前被剧透过的大反派,还能不能如原文一样顺利地被主角杀死,即便主角可以做到(还得等主角成长起来之后,现阶段的主角是做不到的),闻玉絜也不打算去这么做。
没有什么为什么,就像他不会帮反派找到主角并杀死主角一样,他也不会想要利用主角去杀死反派。
不过,闻玉絜在王让尘的提醒下,倒是终于想通了沈渊清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轻易就相信了他的鬼话。
因为从沈渊清的视角来看这个事,让他找主角不外乎两种发展,要么他真的兢兢业业帮自己喜欢的人找到主角;要么他只是在和沈渊清虚与委蛇,而他为了摆脱沈渊清的性命威胁,只可能会更努力地去找到主角,找到那把唯一能杀死沈渊清的剑……
反正不管怎么看,闻玉絜都是要去找主角的。
闻玉絜彻底放下了心。
那一刻,闻皇子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到了阳光和雨露的绿色植物,肉眼可见的精神抖擞了起来。
因为反派相信他会去找主角基本就等于他暂时性命无虞了。
而既然他已经如愿以偿地给反派画好了饼,别管是怎么画的,反正他就可以继续下一步了,也就是心安理得的躺平开摆。
这,才是神仙日子!
一个废物点心的快乐生活就此开始。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闻玉絜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那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在没有了生存压力后,闻玉絜从没有觉得天衍大世界如此顺眼过。花是香的,瓜是多的,连隔壁学斋总嘲笑他德华带娃的江遇都是好看到不可思议的。
用一句话来总结闻玉絜的求学生涯,那就是该上课上课,该走神走神,该在休沐日出去玩就大玩特玩。
闻玉絜甚至一度想在森罗玉简上开个探店号,就那种什么“真消费才敢说真话,让专注花钱二十年的资深玩家,带你领略真正的白玉京”之类的吃喝玩乐攻略。
当然,闻玉絜也就是想想,他一个咸鱼,是不可能给自己找这种麻烦的。
有时间写攻略,不如多给他爹写几封家书。
是的,闻玉絜终于重新和他爹建立起了联系。
以前是怕做事酷爱斩草除根的大反派殃及家人,闻玉絜才一直忍着没再和大启联系,如今总算可以安心个几十年了,那他的思乡之情自然就像泄了闸的洪水,拦都拦不住了。
除了写信外,闻玉絜还给家里买了不少东西。
延年益寿的丹药送给他爹,一筐一筐的。
养颜美容的药膏赠他爱美的姐妹兄弟,一车一车的。
还有各种新奇的、有趣的、好玩的,总之,只要是他觉得家人没见过的,那库库就是一顿往回运。
要不是望仙阁的老板无意去大启发展,闻玉絜都恨不能给他爹送个御厨团队回去。
望仙阁的饭是真的好吃,有修士特供的灵食,也有普通人能吃的正常饭食,闻玉絜最近就迷上了一道名为咸酸蜜煎的小菜。本来该是搭配酒水果饮吃的小食,闻玉絜尝了一次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还给冬眠里的蛇君备了不少,他觉得它肯定爱吃!
不过,闻玉絜最想给他爹寄的,还是风雨楼那群只认钱、绝不会出卖雇主的影子修士,他想给他爹的安全再上一个保险。可惜,他爹直接便给拒绝了。
也不知道这位人皇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既不喜欢儿子前往大世界修仙,也不欢迎大世界的修士进入大启。
当然,最神奇的还是他爹说不欢迎,修为一般的修士还真就进不去了。只能说,古国自有国情在此吧,除了战力天花板的沈渊清这种以外,也不是哪个小角色想要招惹就能够招惹的了的。
闻玉絜在家书里给自己一顿狂吹。什么这些年修炼的如何如何刻苦,为了考上坐忘学宫有多么多么用功,以及在学斋里是怎样怎样的聪明绝顶……反正吹牛不上税,他爹又看不到他到底啥样,那就往好里说呗。
他,闻玉絜,一个不出世的天才,谁见了都说好,谁见了都得喜欢他。
所以,放心吧,我在外面混得可好了,玩得都乐不思蜀了,就暂时先不回去了。等我修为小有所成之后再回家,爱你们,勿念。
只有老父亲武帝,在看到儿子的家书后,沉默了整整一夜。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新年一过,蛇君还未苏醒,闻玉絜等一届的外门弟子,就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外出历练。
这个历练和功善堂的弟子任务直接挂钩,基本就是降妖除魔,匡扶正义。
当然,和功善堂的弟子任务一样,下山历练也不是强制的,只是如果有弟子去了,并完成了,是会有丰厚报酬的。学宫还给他们专门空出了统一的放假时间,不至于耽误课业。以学斋为单位,轮流放假。
闻玉絜所在的外门虚皇斋,就是第一批迎来任务假期的人。
哪怕像王让尘这种,之前对功善堂的弟子任务完全不感兴趣,几乎没怎么好好领过月例的,都对此番下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假期越近,人心就越浮动,学斋里,大家上课都不能专心了,每天都在等放假。
有的想要寻求更多修炼资源,也有的想要去外面试着突破自我,甚至有的单纯就是想出去游山玩水。总之,只有闻玉絜一个人,在真诚地期待放假。
是的,闻玉絜完全不打算去历练,他只当这个历练的时间是小长假。作为一条咸鱼,历练是不可能历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闻皇子主打的就是一个快乐修仙,对于那种风餐露宿、有很大概率会遇到意外、在危机中来回博弈的下山历练,他是百分百拒绝参加的。
王让尘和瓜来见闻玉絜我意已决,便也没有再劝,两人只从各自的学斋里又招募了几个队友,组成了一个五人小队,就准备上路了。
闻玉絜天天帮着他们一起准备,还打听来了不少队伍的动向和任务内容,看起来也不像是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
“你要是想来,现在还来得及。”王让尘以为闻玉絜是后悔了,就像他小时候,阿娘回外祖家小住,他一开始嫌外祖家的表妹表弟吵闹,不愿意回去,但是看着阿娘临行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反而又舍不得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娘带着小妹离开,徒留自己一个人在家生闷气。他非常有代入感地表示,“没有人会嘲笑你的,改变主意是常有之事。”
“不!”闻玉絜一脸“你莫要害我”的警觉,赶忙解释,“我才不要去下山历练,我只是在准备挣钱而已。”
“啊?”正在收拾行囊的众人停下了动作,齐齐发出了震惊。
有震惊闻玉絜还会缺钱的;也有不可思议于闻玉絜这么咸鱼,竟然也有想不开要投身工作的一天;当然,最多的还是在奇怪闻玉絜要怎么赚钱的。
闻玉絜不疾不徐,一一回答了他的朋友们。
是的,他不缺钱。
但不缺钱不代表了不想更有钱。毕竟他眼瞅着就要活很久了,总得给未来未雨绸缪。
想要更多的钱,就得开源节流,节流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想办法开源。
“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挣钱?”李三斤也想赚钱。准确地说,李三斤一直在赚钱。功善堂的月例她是赚得最积极的,每个月都能把基础月例和额外的月例都拉满。而除了学宫的补贴外,她还做了不少类似于帮一个师兄给另外一个师兄传递情书的兼职。
虽然从瓜来那里,闻玉絜已经知道了李三斤是真假千金里的真千金,但李三斤本人目前还不知道。闻玉絜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她摊牌,毕竟他既没有证据,也解释不清楚信息来源。
不过,闻玉絜觉得哪怕李三斤知道了自己的出身,大概也不会放弃挣钱。就像大多数自强不息的女主一样,李三斤是不会愿意啃老的,不管这个“老”有没有钱。
闻玉絜对她实话实说:“我这个赚钱的方法大概不适合你,因为我准备搞投资。”
“投资什么?”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短暂的迷茫。
“你们啊。”就是这些外出准备做历练任务的弟子。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士,外出都是需要用钱的。虽然穷有穷的出行方法,富有富的出行方法,但武器总需要吧?丹药总需要吧?尤其是丹药,能买到好的,肯定不会想要买到劣质的。
可这些坐忘学宫是不可能给准备的。
闻玉絜以前看修真文的时候,其实就奇怪过,连穷书生上京赶考都有富商投资,为什么修士外出历练或者去秘境探索的时候会没有啊。
虽然修士这种逆天而行的闯荡很多都是九死一生,可万一呢?万一押中个卷王,那可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多像是现代的天使投资啊,投一堆有可能会血本无归的项目,就等着压中哪个会下金蛋的母鸡来带飞所有。
闻玉絜有的是钱,试错成本极高,自然能玩得起这样广撒网式的投资。
最妙的是,哪怕闻玉絜的投资全输了,他也不会心疼,因为他准备投出去的都是大反派沈渊清的钱。用沈渊清的灵石,搞自己的投资。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他的。
天哪,怎么会有他这样的投资小天才?
“所以,你接受我的投资吗?”闻玉絜第一个准备投资的对象就是李三斤。对方不仅勤奋努力,是个卷王,还人品好,性格佳,是知根知底的同窗,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是气运之子。闻玉絜总感觉自己会大赚,“我这里有一份投资计划,你可以看一下。”
不等李三斤开口,王让尘已经环胸表示:“你当我是死的吗?”
闻玉絜:“?”
“三斤是我的队友,我怎么可能会让她没有武器和丹药?”小王同学也超有钱的好吗?他们王家可是修真的五大家族之一,底蕴深厚,王让尘过年的时候给闻玉絜直接送了个法宝,能一直让他用到元婴期,“路上的一应花销,自然有我来买单。”
吃好的,住好的,乘坐仙舟,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总之:“我们凭什么要分给你啊。”
闻玉絜气成了一张包子脸。
只有李三斤在反应了一下后,才小声道:“其、其实我还挺想选殿下的。”
王让尘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三斤:“啊?”他以为李三斤是没有听清,又重申了一下,自己会免费提供给她。能白嫖,为什么要选择给别人打工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很感激你这么说。但是,你只是我的队友,不是我的怨种。”比起无功不受禄地得到王让尘的无偿照顾,李三斤对闻玉絜的提议更心动。闻玉絜资助她上路,她把闯荡得来的天材地宝分出来一部分给闻玉絜,互惠互利,两不相欠。
“可是……”王让尘还想说什么。
“而且,如果你是因为我们是队友就包了这些,那其他队友呢?”李三斤简直人间清醒的可怕,她知道王让尘是好意,可不患寡而患不均。王让尘既然给了她东西,那要不要给其他人?但王让尘又凭什么一次任务,给出去这么多东西,他根本赚不回来的,“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但我也想对你好啊。”
妹子笑得爽朗而又灿烂,让闻玉絜都恨不能问问《道心》的傻逼作者,为什么不给我们李妹子一个主角!这样闪闪发亮的角色,怎么能不是主角!
他超爱的!
咳,闻玉絜是说:“好了,你们也别你好他好的了,我这里有个提议,不妨考虑一下。还是让王让尘给你报销,但不管你们后面得到了什么,你都从你得到的那份儿里分一部分给他。就别找我这个中间商赚差价啦。”
他可以去赚别人的。
在这里,闻玉絜就必须得再次感谢一下大反派沈渊清了,对方的主角怀疑名单,让他的投资选择轻松了不少,备选巨多。
第46章 拼命苟活的第四十六天:
闻玉絜给几个朋友看了一下他的人才投资计划,那是一份长到仿佛看不到头的名单,横跨内外门,涉及好几届,除了沈渊清那凑了一学斋的疑似主角们外,还有不少闻玉絜从瓜来的野史系统推出来的未来大能。
当然,也有不少是闻玉絜依靠自己的眼光定下来的备选。
“你还会看相呢?”王让尘震惊。他怎么不知道闻玉絜还有这个本事?他们平日里的卜卦课,不都用来偷偷玩数独了吗?
“我是不会啊,但乾领斋会嘛。”
乾坤子,闻玉絜等人卜卦课的夫子,隔壁学斋出身天机阁的副领斋。一个上课从不点名,甚至有可能自己都不会出现在课堂上的神奇人士。上一次戒律堂公布的惩戒名单上,乾老师便榜上有名,和一群逃课的弟子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微妙。
更微妙的还是他事后写的检讨,理不直气也壮:我出门前测了一卦,觉得那日不宜出门。
不过,他后来还是出去了,正好碰到了来外门巡查的戒律堂堂主,这才被记上了名字。
乾坤子:你就说咱这卦准不准吧。
哪怕上课逮到闻玉絜和王让尘玩数独,乾坤子也没生过气,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跃跃欲试的想要加入,因为他觉得这个名为数独的数字游戏,很是有几分天机奥义在其中。
也因此,当闻玉絜拿着整本的数独找上对方,想请乾老师给帮忙看一下此行下山的历练任务时,乾坤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当场拿出龟壳就爻了半天,把哪些任务有可能会出现意外,哪些会被完美解决,都给算了个明明白白。一点没打算当谜语人。
闻玉絜拿到结果之后,再交叉对比一下领取了这些任务的弟子成绩和口碑,自然就知道该投资谁了。
王让尘恍然。怪不得呢,他们五人小队最后选择的任务,也是在闻玉絜加入讨论后,由他强烈号票选出来的。只是不管王让尘怎么回想任务,也没能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那真的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除鬼任务。某个人烟稀少的闭塞小镇,出现了山鬼杀人的血腥传闻,镇上也确实开始有居民惨死,之前已经去过几批其他仙门的弟子,却都无功而返,这才求到了在东胜神洲一家独大的坐忘学宫。
这任务到底暗藏着什么玄机?难道是这山鬼比较与众不同?
闻玉絜却直接摇头,公布了答案,免得王让尘白白浪费脑细胞。任务本身确实没什么特别之处,他给他们选这里,只是因为这镇子不远处就有一处悬崖。
“啊?”众人一脸茫然。
只有瓜来恍然大悟:【跳崖不死定律。】
闻玉絜暗暗心想,果然,这种事只有瓜来懂他。除了悬崖外,闻玉絜还有其他的挑选标准,并没有只和悬崖死磕。好比什么容易触发上古大墓的阴地、拥有听起来就很玄乎但已经没多少人信的传说之处。总之,就是涵盖了各种修真副本开启的前缀条件。
不一定所有的条件都能撞上大气运,但这就是广撒网的意义啊
,他年年撒,次次撒,总会让他成功一次的。
当同窗们都走得差不多了,闻玉絜也就抱着蛇君,美美开启了他一个人的假期。
闻玉絜真的太期待这一天了。
自拜入坐忘学宫,不,准确的说,是还没拜入坐忘学宫之前,闻玉絜就已经失去了睡懒觉的权利。他真的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睡到日上三竿,在铺满了整个房间的阳光里醒过来的感觉了。不得不说,在金色的光芒中睁眼的那一刻,真的好爽啊。
闻玉絜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时,都会不由地产生一种梦幻的不真实感,不用上学,不用修炼,不用和任何人说话的日子实在是太久违了。
总体来说,闻玉絜还是比较喜欢热闹的人。但大概是和一群小孩姐、小孩哥待得太久了,闻玉絜感觉自己每天都像是一个上满发条的玩具,日子十分充实,甚至有点过分充实了。极个别的时候,他也想享受一下耳根清净的快乐。
他就这么享受这份快乐享受了好些天。
每一天,闻玉絜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隔壁小床上的蛇君打招呼:“中午好啊,嘬嘬。”
闻嘬嘬却始终没有回应,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它这一场冬眠睡得可真沉啊。
闻玉絜抬手,揉了揉对方白鳞丛中一点红的大脑袋。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闻玉絜也就没再给蛇君戴睡帽,对方的脑袋现在光洁溜溜,特别好rua。
然后,闻玉絜就在一道消息的提示音中想起来,完犊子了,他今天和吴师姐约好了要一起出门吃饭的!
在享受够了独居之后,社交达人闻皇子再次上线了,除了学斋的同窗和同一届的好友,他在学宫里其实还结交了不少朋友,只要他想,每一天都能活在热闹里。
这一日,便是诚心峰的器修吴师姐攒了个局,请几个朋友去望仙阁吃饭。
闻玉絜一进望仙阁熟悉的大门,最先看到的就是就是几个小二,在小心翼翼地轮换大门口的雕像。从四海商会会长的四钱尊者,换成了一个闻玉絜并不认识的玉面仙人。据说这位也是白玉京这边比较推崇的财神之一。
长得还怪好看的。
闻玉絜站在下面,瞧了个稀奇,闲来无事,还帮忙指挥着调整了一下摆放角度。等好不容易忙完,这才不紧不慢的准备进去。结果,就遇上了也正好来此赴宴的温伯渔。
弟子们放假了,领斋们自然也拥有了假期。
说真的,老师的寒暑假,那才叫寒暑假呢,只要他们不非要自己找罪受的开补课班,那就是实打实的数日休假,既不用操心放假前的课业,也不用担心开学后的考试,最重要的是,是带薪休假,有钱拿。
温伯渔的人缘就像闻玉絜的一样好,之前假还没彻底放了呢,假日里的宴请安排就快被预约满了。
说真的,闻玉絜以前还挺喜欢温伯渔的。但自从温伯渔变成他的辅导员后,他最不想在大街上遇到的就是对方。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温大师兄一
身青衫,腰间佩玉,翩翩君子,眼角带着不知名的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在迎面看见已经来不及逃跑的闻玉絜时,他也是一脸诧异:“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前些日子,下山历练的弟子就该出发了啊。”
闻玉絜:“……”
一段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小沉默后,温领斋终于领悟了其中深意。说真的,他不该感到意外的,是闻皇子能干得出来的事。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已经足够温伯渔了解清楚这位闻殿下到底是个什么人,以及不管是以他爹的财力,还是,咳,渊清上仙的本事,他不想出去就不出去吧,修为是肯定不会被耽误的。
就是:“既然你不出去,那就抓紧时间把课业完成吧,我还能给你看看。”顺便再布置点别的。
是的,虽然闻玉絜等人放了历练假,但历练归历练,课业归课业,放假布置作业天经地义,哪怕是在修真界也不会例外。温伯渔等领斋一个比一个会布置,虚皇斋这个假期的课业,就是写一篇与逐疫十二神有关的文章。
在温伯渔布置课业时,闻玉絜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在现代看过的一个梗。
你以为的古代科举:__前明月光,疑是地__霜。
实际上的古代科举:同朕共同治理天下的是士大夫。如今士风不正,欲求无边而见识短浅。想要正士风以复古道,用什么办法可以做到?*
万万没想到,修真界也来这一套!
闻玉絜一脸的眼神死,原来快乐的假期,也可以一点都不快乐。他好不容易才用数日的睡懒觉,忘却了这段痛苦回忆,怎么一下子又被勾起来了!
“你们已经放假有些天了吧?”温伯渔和闻玉絜一起往里面走,一边问,“你开始动笔了吗?或者有想好准备要写的方向了吗?”
温伯渔是真的出于好意,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可以指导一下闻玉絜。
但闻玉絜……
正在脑海里疯狂回忆,逐疫十二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艰难地从回忆的犄角旮旯,找到了温伯渔布置课业时讲的,甲作、巯胃、穷奇等十二神兽,原是为祸一方的凶兽,在被方相氏降伏后才从了善,改为专吃十一种鬼疫。
温伯渔希望他们能就逐疫十二神,或者说是吃鬼的十二神兽写一篇文章,题材不限,切入角度不限,但不能少于一万字。
他爹科举的要求也不过八千字!
但闻玉絜面对这份来自班主任的关心,能说什么呢?只能硬着头皮表示:“十二个神,吃十一种鬼,这说明什么?”
“什么?”
“有人出工不出力,在摸鱼!”
温伯渔:“……”
真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呢,确实是闻玉絜能思考出来的东西。温伯渔甚至怀疑闻玉絜准备写的就是,研究一下在这十二个神里面,到底是谁在偷懒。
不等温伯渔继续循循善诱,做东请朋友们吃饭的萧恣意也已经到了。
这位魔族少君这一日穿了一身热
烈如火的红衣,和他张扬肆意的性格再贴合不过。他前呼后拥地进来时,正听到了闻玉絜的胡言乱语。在斜了一眼还在头疼该怎么对弟子进行教导的温伯渔后,他直接越俎代庖,对闻玉絜表示:“知道什么叫气禁指化*吗?”
闻玉絜都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因为这怎么听怎么像是一个他又不知道的知识点。
“这是一种法术,可以让你吃的食物突然没有味道。”萧恣意可没有那种节假日还考人学问的习惯,他用事实证明了他只是在赤裸裸的进行威胁,凤眼一眯,便是比寒冬腊月还冰的冷言冷语,“你也不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吃的饭都味同嚼蜡吧?”
闻玉絜:“!!!”
“那就给我好好去写课业,少给你们领斋找事。”
闻玉絜:QAQ。
然后,他们就分道扬镳了,也幸好分开了,不然闻玉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之前还觉得笑眯眯的温领斋已经是很难搞的老师了,今日遇到萧恣意,才明白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瓜来平日里过的都是什么水深火热的苦日子?
偏偏闻玉絜还不敢认真,因为他看得出来,萧恣意是认真的,他要是写不好,对方真的会这么干。
这些魔修实在是太过分了!
闻玉絜觉得他很有必要给未来的魔尊上上谗言,整顿一下魔域的纪律,尤其是针对个别魔二代外出行走世时的言行,必须得规范,不能、也不可以随便吓唬道域的无辜路人!
咳,幸运的是,吴师姐这一次吃饭叫来的朋友里,正好有一个御兽峰的弟子,对方对神兽颇有了解。
救了小闻同学于水火。
这位周师兄和吴师姐不愧是朋友,也是个热心肠。不仅和闻玉絜加了森罗玉简的好友,给闻玉絜找了很多可以参考的有用古籍,后面还拿了几本自己本身就有的,直接给闻玉絜送了过来。
彼时闻玉絜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一边狠狠的诅咒萧恣意,一边埋头苦写。
周师兄和他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就准备离开了,不想打扰闻玉絜学习,但是就在他即将离开时,他注意到了小床上被养的很好的蛇君,一时间惊为天人,对于他们这些御兽修士来说,看到强大的妖兽,那真的是走不动道。
就是:“唔,我是记错了吗?蛇一般在仲春前后就该结束冬眠了啊。”
闻玉絜:“!!!”可现在已经快夏天了啊。
第47章 拼命苟活的第四十七天:
对啊,现在已经快夏天了,为什么冬眠的蛇君还没醒过来?
闻玉絜的担忧与慌乱从脸上就能看得出来。他哪怕以前没养过蛇,也终于意识到这样是不正常的了,他开始不断回想,是不是自己在照顾嘬嘬的时候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你先别慌,也别急。它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长冬眠也许只是因为品种不同。”周师兄赶忙安慰,他已经初步给盘在小床上的白蛇看过了,呼吸平稳,躯体健康,除了没有醒过来,暂时看并无大碍,“你知道它的品种吗?”
闻玉絜摇了摇头:“它之前属于我的一个,呃,朋友。”
准确地说,闻嘬嘬现在也属于沈渊清。只不过闻嘬嘬有自己的意志,格外强烈的意志,沈渊清也没说什么,他们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混到了今天。
不管是沈渊清还是勒氏兄妹,都没有和闻玉絜说过闻嘬嘬的具体品种,闻玉絜也没好奇过。毕竟不管是在修真界还是在世俗界,蛇类的品种都多如牛毛。而“白色外鳞的巨蛇”这样的特征,这实在算不得多么醒目,闻玉絜很难拿着蛇类图鉴对比得出结果。
“暂时联系不上了是吗?”不等闻玉絜解释,周师兄已经理解地点了点头,修士动辄不是要闭关修炼,就是要前往哪个秘境历练,失联是常态,“没关系,我会提到这个,也只是想告诉你,很多妖兽都保留着本体动物的习性,不管它们的修为有多高,又是否开智,都会保留。甚至会存在放大某些习性的可能。”
就好比有些妖兽的动物形态是食肉动物,以前在当动物的时候还只敢吃其他小型动物,修行之后就敢开始吃人了。
“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有长冬眠习性的妖兽虽然少,但不是没有。这就是它们修行的一种方式。”周师兄不愧是御兽峰的亲传弟子,说起这些总是滔滔不绝,“那都不是几年醒不过来的问题,而是会像修士闭关一样,动辄便是几十年、几百年起步。”
“等它下次醒来,说不定它的修为都会变得更高了呢。”周师兄拍了拍闻玉絜的肩膀,“这对于它来说是好事。”
周师兄本来是想给闻嘬嘬做个法术检查的,奈何蛇君自身的防御性太高,他的真气根本无法进入巨蛇的体内进行游走,准确地说,是还没完全靠近呢,就被绞杀于了无形。一看就是本身修为就很高的那一类妖兽灵宠。他修为不够,无法用真气去硬碰硬,最后也只能通过外界的手段观察一二。
“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们御兽峰最近其实和诚心峰合作了一个项目,可以试着用法宝给它检查一下……”
这也是吴师姐和周师兄最近经常一起出现的原因,他们在研究能自动检查身体的法宝。
他们准备从妖兽灵宠入手,最终实现可以给凡人修士检查的目的。就像洒扫的日常工作可以用傀儡西门小恨逐渐代替一样。
吴师姐一直在致力于研究各种可以自动化的东西。
当然,在她的概念里,暂时还没有“自动化”这个说法
,这是闻玉絜给翻译的。吴师姐在无意中听到时,简直惊为天人。始终觉得闻玉絜在炼器方面很有慧根,力邀他在进入内门后,考虑一下来诚心峰。
一听还可以给蛇君用法宝检查,闻玉絜便立刻答应了下来:“多少灵石都可以!”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周师兄赶忙摆手:“不用不用。”现在这个法宝还在实验阶段,他们也缺闻嘬嘬这种实力强大的罕见数据,算是互惠互利,怎么可能收钱,“就是不一定有用,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我只是想试试。”
“那你等一下啊,我这就联系你吴师姐,让她把法宝拿过来。”
周师兄没想到闻玉絜和他的蛇感情这么好,明明都说了身体看起来并没有大问题,但他还是不放心。
不过,周师兄倒是也能理解,他见过不少把妖兽灵宠当家人、朋友的例子,也许一开始签订血契的时候,只是为了增加修为上的战力,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处着处着,这便是独一无二的家人了。毕竟修行总是一条孤独的路,没有人可以一直陪着你,除了因为签订了血契而会与自己同生共死的灵宠。
周师兄也是因为自小就喜欢妖兽,才选择了拜入御兽峰。对于闻玉絜的请求,他是很乐意帮忙的。就是他有些奇怪,为什么闻玉絜看起来始终无法放松下来。
只有闻玉絜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慌。
因为……
他暗中用了蛇君之前教过他的、能唤醒对方的法术。
对于这个法术到底会不会有用,闻玉絜其实也是心里没底的。蛇君虽然把方法告诉了他,可他却没有一次真的使用过。毕竟他由己度人,觉得自己在陷入舒服的沉眠时,是肯定不喜欢被人无故打扰的。所以除非是危及到性命不得不叫醒对方的情况,否则闻玉絜是不想这么做的。
结果导致的就是现如今,一次练习都没有过的闻玉絜,当他真的想唤醒闻嘬嘬的时候,法术却失灵了。
他甚至无法判断,这到底是自己使错了法术,还是闻嘬嘬真的出了什么事。
等吴师姐把检测的法宝拿来,却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后,闻玉絜才终于对周师兄说了这件事。
对方也一点点皱起了眉,更加重视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还是有些问题的。”一般妖兽灵宠为了保证主人的安全而设下的唤醒禁制,那是哪怕在闭关的紧要关头都能唤醒的强大法术,没道理一个小小的冬眠会叫不醒。
可惜,不管是周师兄还是吴师姐的法宝,都没办法对修为强大的蛇君起到作用。
“你快想想办法啊。”吴师姐对闻玉絜这个大客户,那真的是百般照顾,服务到了极致。毕竟随着下山历练潮的开始,闻玉絜又在她这里订了不少法器。
周师兄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还真的有。
周师兄师尊的师尊是御兽峰的峰主,对方的血契灵宠是一头罕见的五色神鹿,身具上古神兽的一部分血统,
非常稀有,先天能力也很特别,可以治愈人世间大多数的疾病。
吴师姐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是才疏学浅没错,但你可以摇人啊。
就像在现代,你挂年轻医生的科,他未必能给你看好病,但是他能摇人,能把他身为主任专家的老师或者老师的老师给摇过来。
周师兄也是真的热心肠,被吴师姐提醒后,就赶忙去摇自己的师尊,想请师爷出场了。
不得不说,有了森罗玉简后,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周师兄的师尊手头上正在忙着天鲸的繁育,都能在百忙之中回弟子的传音。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他的师尊,也就是周师兄的师爷,因为听说哪儿哪儿发现了朱雀遗迹,带着神鹿颠颠儿跑去深山老林蹲神兽了,出走已有半年有余,至今未归。
好消息,师爷的灵兽为鹿老成持重,特留了一半分身在学宫。
“大概就是以防万一,怕出现你们这种情况吧。”周师兄的师尊如是说。
快让我们一起说,谢谢神鹿。
朝中有人好办事,都不需要闻玉絜准备什么,在周师兄的师尊答应给联系一下神鹿之后没多久,周师兄就带着他们前往了御兽峰。
御兽峰不是坐忘学宫的六大峰,但占地面积却很宽广,与其说是御兽峰,不如说是御兽山脉,占据了不知道多少座山峰,连绵不绝,一眼都望不到头。在不同的环境里,养育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兽。
御兽山脉外常年开启着特殊的阵法,既怕外人随便进入,也怕里面厉害的妖兽跑出去伤人。
闻玉絜有周师兄帮忙,那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他们御剑直奔了御兽峰的主峰。那里崇山峻岭,壮丽如画,在瑞气千条的笼罩下,长年都在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目前只有神鹿的分身在居住。
也是因为有神鹿的存在,才会有这份灵气冲天的遗泽。周师兄顺路就给闻玉絜讲了一下,神鹿的神奇之处有很多,好比常年生活在它的身边,都会很少生病。当然,修士本身也很少会生病就是了。
一进入主峰的广场,以示对神鹿的尊敬,二人便下了飞剑,开始徒步前往了位于云山雾罩中的主殿。
琼楼玉宇,恍若仙宫。
闻玉絜带着蛇君,和周师兄一起站在殿外,等候传唤。听替他们通传的仙鹤童子刚刚说,鹿爷在忙。也不知道会不会太过打扰。
不等闻玉絜继续担心下去,竖着道髻的仙鹤童子便已经招手让他们进来了。
等闻玉絜进去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神鹿大人明明在“忙”,也不怕他们打扰了。因为神鹿的忙……是忙着玩“手机”。
万万没想到,这还是一头会玩森罗玉简的鹿。
那一刻,闻玉絜突然对对方留一半分身在坐忘学宫的动机,产生了强烈质疑。
要警惕中老年网瘾啊!(不是)
“师爷。”周师兄带头,先毕恭毕敬的行了
礼。五色神鹿和他的主人一个辈分,也是周师兄的师爷,在听到徒孙的问好后,神鹿才从森罗玉简里抬起了头,还是一脸的老成持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唯有忘记关掉的游戏声音出卖了它的网瘾。
说真的,要不是实在是太担心嘬嘬了,闻玉絜都想和这头神鹿讨教一下,它是怎么上网的。
就,他知道神鹿早就开了灵智,说不定还能化形,但是它目前就是一头鹿的模样啊,它用哪只手上网?
如果五色神鹿知道闻玉絜在想什么,大概会直接告诉他,我们修真界上网,靠的是神识,谢谢。有没有手,都不影响它用脑子操控森罗玉简。它也确实能化形了,只不过一般它都不是很喜欢变成人类。也无法理解个别妖兽对人形的执念。全身没有毛,还只能用后肢行走,丑死了,到底是谁在想要变成恐怖的直立猿啊?
咳,不管内心如何跳脱,外表上,这头已经高龄六百岁的神鹿还是很沉稳的,它对着闻玉絜二人点点头:“乖。”
在简单说明了一下来意后,神鹿便很好说话地答应了下来。它微微垂头,露出了宛如梅花鹿一样、发着亮光的鹿角,带着一身宛如漫天朝霞的五色光芒,降下了柔和的灵气,为闻玉絜举起来的白蛇治病。可惜,璀璨夺目地光芒过后,却是无事发生。
神鹿能治愈世间大多数的疾病,但也就只能治病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周师兄之前的判断没有错,蛇君这大概率不是病,至于它为什么醒不过来,那神鹿也就不得而知了。
说真的,这还是五色神鹿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它有点不甘心,连续试了好几次。
然后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也有心无力。
闻玉絜都绝望了。
与此同时,闻玉絜的灵宠好像出事了的消息,也借由姜也之口传入了沈渊清耳中。
银发的仙人看上去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很清楚他的蛇尸是怎么了。比起蛇尸,他更好奇闻玉絜会怎么做。
第48章 拼命苟活的第四十八天:
闻玉絜还能怎么做呢?
在想不到任何解决方法的情况下……
那肯定是只能来求沈渊清了啊。
在求了一圈人之后才想起来他。沈渊清妖颜若玉的脸上,挂起了熟悉的似笑非笑,他微微眯眼看向对方,就好像在说,真有你的啊,闻玉絜。
闻玉絜、闻玉絜只剩下尴尬的微笑了啊,很想解释说,不是才想起来你,是第一反应就是你,第二反应才是如何才能尽可能避免不找你。没有人想在假期里看见班主任,也没有人想在摸鱼的时候看见老板。要不是因为担心闻嘬嘬,闻玉絜在完成画饼大业之后的近五十年内,都没有到大反派眼皮子底下瞎晃的打算。
但这话闻玉絜肯定是不敢说的,他只敢胡说八道:“我之前怕打扰到你,毕竟要处理学宫上下这么多事,你平日里肯定很忙吧。”
沈渊清没说话,只是轻飘飘的斜了眼闻玉絜,明显是不太相信对方给出的解释。
但是没关系,闻玉絜也猜到了沈渊清不会如此好糊弄。他努力把脸上的笑容挤得更真诚了几分,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为了救自己的蛇,不丢人!’,一边努力把话题引向了闻嘬嘬冬眠至今还没有苏醒。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这可是你的血契妖兽啊,它要是出了事,你多亏啊,是不是?
“对啊,这可是我的血契妖兽呢,”沈渊清单手托腮,骨节分明的手指映衬着冠玉的脸颊,他饶有兴致的问闻玉絜,“你担心什么?”
总不会是什么爱屋及乌吧?如果闻玉絜给出这样无趣的答案,沈渊清会很失望的。
“我当然是担心你的身体出了问题啊。”闻玉絜皱眉,带着一脸“这还用问吗”的认真,没开玩笑,也没胡说八道,他真是这么想的。
这回轮到沈渊清愣住了,嗯?你说什么?
所谓血契,就是说妖兽会和主人签订了一个同生共死的契约。
这个最早由上古修士发明的契约,在诞生之初,并不是一个多么平等的契约。一般来说,妖兽死了,主人未必会有事,但主人要是出了事,那妖兽是一定会随主人一同死去的。这也变相促使了大部分妖兽在斗法的时候,不得不为了主人拼尽全力。
当然,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修士拒绝和自己的妖兽签订这样的上古血契了,他们大多都改用了其他更加平等的契约。
但是很显然的,不是闻玉絜以小人之心揣测大反派啊,只是以原文中渊清上仙的为人和控制欲来说,他肯定只会坚定不移的选择前者。甚至是比起相对稳定的上古血契更过分的第一版,那个传说中能让妖兽替自己承受伤害的第一版。
早在蛇君怎么检查都检查不出问题的时候,闻玉絜就想到了,蛇君有可能是在代人受过,代沈渊清受过。
沈渊清这回是真的惊了,既惊讶于闻玉絜竟然还知道如此冷门的东西,也是惊讶于闻玉絜看起来是在发自肺腑担心他的身体。
“你受伤了吗?你不是非要
回答我这个问题的,只是请一定要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什么。”
沈渊清感觉得没有错,闻玉絜这回不是演戏,他是真的想要治好沈渊清。因为比起责怪沈渊清为什么要和闻嘬嘬签订这么一个契约,这种于事无补、只可能激怒反派的事情,闻玉絜更倾向于积极地解决问题。
他的逻辑很简单,只要治好了沈渊清,闻嘬嘬不就没事了吗?所以,别废话了,快点说,你到底需要什么。
闻玉絜甚至都不关心大反派为什么会受伤,因为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在到处挑事作死上,沈上仙总是很有一套。与其问他是怎么受伤的,不如问他是怎么搞事到今天才受伤的。
闻玉絜还给自己脑补出了一个完整的因果链,怪不得文里没提到过大反派的蛇呢,原来是在主角还在幼崽期的时候,大反派的蛇就已经代替大反派死去了啊。不行,他必须得扭转这个剧情,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嘬嘬去死!
至于报复沈渊清什么的,那也得等闻嘬嘬好了之后,他再和他的蛇儿子私下里慢慢商量。
他这个人,超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随着闻玉絜的问题,整个房间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就是那种会写在小学生作文里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的寂静。好一会儿,沈渊清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一边无法相信闻玉絜是认真的,一边又……
情不自禁地想要陷进去。
原来这就是被家人关心的感觉吗?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时候,只有闻玉絜的第一反应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虽然他已经越来越倾向于相信闻玉絜是真的喜欢他,但闻玉絜有些时候的反应,还是会给沈渊清一种极大的意外感。
他微微垂下漆黑的眼眸,思考良久,才借着喝茶的动作,掩下了某刻心脏漏跳的一拍。最后用暗哑的声音道:“你知道我比你有钱吧?”
闻玉絜点点头,那何止是知道,他还由衷的希望沈渊清能一直这么有钱下去,这样他才好继续过大手大脚又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美好生活。
“我也比你认识更多的人脉。”
闻玉絜再次点头表示认同。沈渊清在修真界深耕了多少年,他才出现在修真界几年?哪怕他俩一同进入道域,也有的是人看修为说话,强者只会被强者吸引。
“所以,你觉得能为我做什么?”沈渊清都说不清楚自己在说出这话的那一刻,到底是想给闻玉絜继续找事,还是真的在期待着闻玉絜还能说出一些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我不知道。”闻玉絜实话实说。他好像真的无法为沈渊清做什么,可是,“不努力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我得先知道你需要什么,才好衡量我自己能不能去做到。”
好比,如果沈渊清治病需要一味罕见的天材地宝,那他就可以带着他能雇到的所有气运之子,去有这个天材地宝的秘境里赌一下运气。至少他得有个方向,这才好对症下药,不然就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原地乱转。
这话说得,沈渊清差一点就动摇了,动摇到想告诉闻玉絜真相。
闻嘬嘬不是和我签订了什么血契,代我受过,它就是我。它会陷入长眠,既不是因为我出了事,也不是因为它出了事,而是斩三尸的第一刀已经成熟了。
所谓的斩三尸,自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用刀去劈了另一部分的自己。如果真的如此简单,那谁都能做到。
这里的“斩”,更类似于一种战胜。
就像是克服心魔。
只要沈渊清的本体能够想通,放下执念,那么,哪怕他不挥出这一刀,他的蛇尸也会在时机成熟后,自然而然地开始消解。
也就是闻嘬嘬此时此刻的状态。
蛇尸代表了沈渊清对亲情的贪婪,虽然这么想有点荒谬,但是在闻嘬嘬感受到闻玉絜真的把它当做家人的那一刻,他的执念就已经被消解了。都说欲壑难填,沈渊清也没想到他的蛇尸会如此容易满足。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蛇尸却并没有直接就此消失,而是陷入了所谓的冬眠。大概是它想要继续守护闻玉絜的意志太过强烈了吧。
所以,现在已经不是沈渊清插不插手的事了。
而是他的蛇尸和第二尸打起来了。
至于它们谁能赢,沈渊清还真的不知道,也不关心,因为无所谓谁战胜了谁,都代表了这一关他已经顺利迈过去了。接下来就要准备巩固修为,迎来又一次的晋升了。
唯一让沈渊清觉得有点头疼的,是这一次的晋升偏偏卡在了这么一个紧要关头。说真的,沈渊清也挺生气的,但他也没辙,为了修为,他必须得尽快准备闭关。在此之前,他只能对他的未来规划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布置。
这也是沈渊清这段时间如此忙碌的原因,一个坐忘学宫,还不至于让他都没空去逗一逗闻玉絜。
对此,沈渊清还挺遗憾的。
他只能趁机薅最后一把羊毛,在“哦”了一声后,面对紧张的闻玉絜,他问:“如果我说,我需要塞北平洲的明目瓶*……”
塞北有一种民俗,讲的是在陪葬品中,一定要有一个装满清水的泥瓶,以备亡者在冥界被瘴气迷了眼后,可以随时清洗明目,看清前路。所以才会叫明目瓶。闻玉絜以前在大启的时候就听过这玩意,有不少盗墓者相信,这样的明目瓶可以治疗眼疾,为此不惜数次下墓,打扰了逝者的死后安宁。
但闻玉絜对此是完全不信的,甚至有点嗤之以鼻。
可如今沈渊清说了,他需要它,那闻玉絜:“我会想办法。”想一个既不用盗墓,也能找到明目瓶的方法。
“我还需要是鞍山山神能止风雨雷电的神鞭。”
是的,这座山就叫“是鞍”,只能说原文作者还挺爱玩谐音梗的。
闻玉絜刚好也知道这个地方,是从同窗一个小孩姐口中听来的,她生活在距离白玉京十分偏远的一座小城。小城闭塞落后,民风彪悍又愚昧。当地有一座被所有人视作神山的是鞍山。山上常年凄风苦雨,被皑皑大雪覆盖。
据说,在是鞍山的山顶有一座神庙,凡人无法靠近,只有每年出现天灾时,向山神进献新娘,才能止风雨雷电。
小孩姐就是在被选为山神新娘的那一年逃跑的,带着她唯一的妹妹,不远万里跑来了白玉京。别人考不上坐忘学宫还有其他可能,她考不上是真的会死。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有可能在来年也会被选为新娘的妹妹,她都必须赢!
大概也是凭借着这股冲劲儿,小孩姐真的拜入了坐忘学宫,进入了虚皇斋。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闻玉絜还专门去和姜峰主讲了一下情,让对方得以把妹妹也一并接入了学舍。
这一次下山历练,这个小孩姐就是闻玉絜的投资对象之一。
她很郑重地告诉闻玉絜:“闻同学,不管你想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早晚有天也会摘给你。”
“我可以试一试。”闻玉絜给出沈渊清的还是一样的回答。当然,他不准备让小孩姐回去,但他可以根据对方提供的信息,带队前往一趟是鞍山。
“我还需要安伞旋城。”
这是佛修们爱搞的一项佛会,总是十分盛大且热闹,会由高僧带队,在喧天的锣鼓声中绕城数周,方能消灾祈福。
闻玉絜和佛修没什么交情,但他可以问问他爹认不认识佛子,鉴于他爹都认识道子和剑尊了。
没有任何一个无理的要求被拒绝,没有任何一个异想天开的需求被否定。仿佛不管沈渊清提出何等惊世骇俗之事,闻玉絜都会冷静地说,我可以。
全然忘记了他早就在期待的美好长假,干劲十足,略显可怕。
沈渊清看得出来,闻玉絜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打算做这些,并且已经在心里盘算各种可行性了,并不是单纯地说说。但这也让沈渊清突然就没那么想要那些东西了:“不用了,逗你的。”虽然他也不确定他能不能保留蛇尸,但……
“你只需要搬来我这边住就好。”
沈渊清勾唇,期待着闻玉絜听到这话后的反应,会生气还是会脸红?
闻玉絜却只回了一脸的严肃:“需要我给你护法吗?不是我不想,但是说真的,我挺菜的。大概护不了你什么。”
沈渊清:“……”
第49章 拼命苟活的第四十九天:
沈渊清作为坐忘学宫的客卿长老,就像所有的长老、峰主、堂主一样,也是独居一峰的。
只不过一如闻玉絜之前遇到的长乐峰和长信峰之争,作为后来者,沈峰主所能开辟的新峰,从灵气资源的角度来讲,是肯定比不上老峰的。但胜在清净,地广人稀,紧挨着坐忘学宫的边缘地带,周围没有任何“邻居”,非常方便沈渊清在黑白两道搞点什么小阴谋小诡计的。
闻玉絜在某次无意中看到勒氏兄妹大摇大摆的出现时,也是一点不意外,这大概就是沈渊清选择这里的原因吧,方便他在魔域的心腹随时出现,而又不至于被学宫发现。
沈渊清生活的峰叫太上峰。
看这名字就知道是谁起的,毕竟它和原文里沈渊清在清虚仙宗当道君时居住的太上宫一模一样。事实上,连选址条件也和太上宫近似。
闻玉絜略显意外,没想到大反派是这么长情且恋旧的一个人。
在顺理成章成为坐忘学宫的代宫主后,沈渊清也没有搬入只有历任宫主可以居住的广业峰,那是坐忘学宫的六大主峰之首。翁老宫主此时便正在山中一处极其隐蔽的洞天福地里疗养身体,他的徒子徒孙也都随他在主峰居住。连因为弟弟的事情而一夜白头、得到了相应处罚的于徽,他的小院也还在那里,并没有被任何人动过。
在沈渊清上位前,广业峰一片风声鹤唳,弟子们人人自危,都在为了自己的前途惶惶不安。
但这就是当主峰弟子早就该做好的心理准备。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宫主之位易位,作为老宫主的旧部,他们肯定会失去过往的特权与荣耀。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传说中的渊清上仙竟能高风亮节至此,他不仅完全没有入主广业峰的意思,也没有任何想要插手的倾向。他自己不出现就算了,下命代掌广业峰的,也是广业峰自己的二师兄叶却金。
于徽在任时,这位二师兄就几乎一直在默默无闻的干着广业峰管事的工作,他比于徽更了解广业峰的弟子,也更得亲传弟子们的心。
也因此,当沈渊清成为正式的代宫主时,广业峰几乎是六大主峰里第一个带头表示了臣服与认可的。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不管换任何一个峰主上位,他们的一应待遇都不可能会比在沈渊清治下更好了。
学宫上下无不感念上仙仁慈,只有闻玉絜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他觉得这和他爹说的改朝换代后的帝王平衡心术没有任何区别。既要使出雷霆手腕,对最大的竞争对手赶尽杀绝,展示强势,又要不忘对竞争对手的老臣旧部进行怀柔,让其他人明白新君并不是滥杀无辜、刻薄寡恩之人。
简单来说,广业峰现在就是沈皇帝上位后,做给其他人看的示范点——我连广业峰的人都不会动,又怎么会牵连无辜的旁人呢?
只要你们听话,旧事就不会重提。大家都是本朝忠臣。
沈渊清根本无所谓住不住在广业峰,因为不是一个住处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地位,而是宫主选择住
在哪里,哪里才是主峰。
今日还是广业、率性等六大主峰,他日便是太上、率性等七大主峰。
广业峰现在还在人人庆幸保留住了主峰弟子的身份,殊不知他们已经被悄无声息的迁出了核心圈。真正看明白这点的人很少,但看明白的聪明人只会向沈渊清这个代宫主投诚的更快。毕竟谁会想要被兵不血刃的降低圈层呢?
明明沈渊清什么都没说,太上峰已然成了新一届入门弟子的就业风向标,人人都在打听如何才能拜入太上峰。
只有被峰主沈渊清亲自邀请的闻玉絜,在眼神死的尽可能拖延着搬过来的日子。
他是真的不想搬。
但沈渊清也是真的卑鄙,把闻玉絜过去拿捏勒氏兄妹的那一套,原封不动地反用回了闻玉絜身上,他挟白蛇天子以令诸侯。在闻玉絜带着蛇君去找他查看的那天,就直接把沉睡的蛇君给扣下了。
“我不能带他回去了吗?”闻玉絜一脸懵逼。
沈渊清却只是无辜反问:“为什么要来回折腾?反正你不是已经答应要搬过来了吗?闻嘬嘬留在我这里,还方便我能随时查看它的情况。你也不想它出事吧?”
闻玉絜总觉得沈渊清的言下之意是,你若是一意孤行带走蛇质,那我可就不能保证它的健康了哦。
或者说,你前脚带走它,后脚我就能保证它分分钟吐血给你看。
卑鄙!
实在是太卑鄙了!
但这就是大反派啊。只有主角才会和别人讲道理、讲公正、讲良心,反派都是随心而欲的。尤其是沈渊清这一号神经病人,他认准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
就好比他想要被闻玉絜视作家人,虽然如今被视作家人的是他的蛇尸,但蛇尸也是他,他已经达成了所愿。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蛇尸分成了两部分的原因,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沈渊清却总觉得不够。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心痒难耐,是明明已经把对方抱在了怀里,整个人却还在叫嚣着不够的饥渴,他想要更多,只是连他也不知道这份“更多”到底是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想闻玉絜离开他的视线,那闻玉絜就必须得搬来太上峰和他一起。
在这个念头升起的那一刻,他便怎么都等不了了。
亲自命人为闻玉絜搬了家。
闻玉絜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大反派在发什么疯,但木已成舟,那自然还是老一套的心历路程——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躺下享受吧。
说真的,搬来太上峰和沈渊清住,还是挺有好处的。
好比,这样一来,就方便了闻玉絜近距离观察沈渊清的身体情况。虽然沈渊清那一日说自己没出什么事,但闻玉絜是不怎么信的。
毕竟哪个反派受了重伤会希望别人知道呢?
实力在,江山才在,他们是不可能暴露自己的弱小给外人看的。
闻玉絜很有“外人”自觉,既然沈渊清说没有,那他也就不会再去深究。他只会“关心”哥哥。
从搬到太上峰的第一天开始,各种药膳就像是流水一样,被闻玉絜想尽各种借口的送到了沈渊清的案头。毕竟沈渊清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吃饭,他代表了他和他的蛇啊!
作为食补的忠实信众,闻玉絜特别信以形补形那一套。虽然他没办法治愈大反派的“伤”,但他总可以给他补一补身体嘛。从养气补血,到调理脾胃,只有这世上没有的补药,就没有他闻玉絜不敢给沈渊清送过去的。
生怕沈渊清糊弄事,闻玉絜往往会不惜一切代价地站在一旁,眼睁睁监督沈渊清吃完了才肯罢休。
闻玉絜甚至几乎算是明示的表示过:“我知道修真界流行辟谷,是因为不管再怎么样精耕细作的灵食,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一些杂质留在体内。可我吃了这么多年,却一点也没有,你懂吧。”
闻玉絜也是真的开始修仙了之后,才明白了为什么只有他会这样。一方面是古国先民的体质特殊,本就不易吸收杂质,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光灵根体质,可以百分百排除杂质。
以前闻玉絜接触食物的时候,都是下意识地排除,如今在有意识地进行操作后,自然会让灵食更加剔透干净。不仅不会有杂质烦恼,还会增加修为。虽然只是杯水车薪。
这个秘密,闻玉絜本不打算对任何人说,如今暗示沈渊清,也只是因为他的蛇还在昏睡,吃不了任何东西。他只能从沈渊清入手,好给他儿子侧面进补。
闻玉絜本来都做好大反派不配合的准备了,准备了一套又一套的说辞。万万没想到,送过去的第一天,沈渊清在看了他半晌后,就只是沉默地都给吃完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闻玉絜也不知道沈渊清为什么这么配合。
但是,管他的呢。
只要沈渊清愿意吃就行!
闻玉絜每每给沈渊清送完补身体的药膳,都会去看一下被沈渊清放置在偏殿当蛇质的闻嘬嘬,摸着它的大白脑袋,像在期待一朵花开一样,不放过任何一点他儿子变好的迹象。
“沈渊清说,能不能醒过来,主要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意志力。”
“崽崽,一定要争气啊。”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和什么搏斗,但爸爸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你就是最棒的!”
除了最重要的闻嘬嘬外,住在沈渊清这里的好处还有很多。
好比……
太上峰距离位于外门长乐峰的虚皇斋太远了。
现在放假还无所谓,日后开始上课后,闻玉絜每天至少也要提前半个时辰起床,一路风驰电掣的飞去外门上课。
之前说过了,在坐忘学宫里,只有长老等人被允许乘坐仙车。
寻常的弟子只能御剑。
偶尔御剑是满足仙侠梦,天天御剑,在寒风中披星戴月,那可就是折磨了。闻玉絜还没有来得及想到这一点,但很显然他早晚有天会闹。
沈渊清提前走位,封了娇生惯养的皇子之口。
确实只有长老可以乘车,但没有哪个规矩说弟子不能同长老一起乘车。至于仙车里到底有没有长老,那旁人可管不着,哪怕只是让仙鹤帮长老运送个东西,那也是为长老服务。沈渊清准备趁着假期,每天早晚各一次的让代表了他的仙车往返于内外门,好方便日后闻玉絜上学使用。
当然,明面上,沈渊清说的只是:“你可以挑仙车了。”
闻玉絜:“啊?”
“之前不是和勒玉映闹着想要吗?”
闻玉絜都忘记自己什么时候闹过了,但很显然他是想要的。他真的很想讨厌沈渊清的,但是没办法,这个男人太懂他了!闻玉絜对限量款仙车的执着,就像女人对限量款包包、男人对限量款手表的追求,没有必要,但必须拥有!
作为一个深谙得寸进尺道理的人,闻玉絜一边掏出森罗玉简上的购物指南,一边试探性的又问了句:“一辆坏了怎么办?”
沈渊清看了一眼闻玉絜,就像在看一个眼巴巴问他手上的点心好吃吗的熊孩子,最后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那就多买几辆备用吧。”
闻玉絜立刻一键下单,把他之前想要的统统都提上了日程。
除此之外,在太上峰住了几天后,闻玉絜就发现了,在这里的日子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熬。甚至很爽,因为沈渊清实在是太忙了,忙到平日里想看都看不见人。除了闻玉絜主动给沈渊清送东西吃的时候,两人基本不会有任何交流。
而太上峰的一切,就像是这位大反派一直以来的top癌一样,什么都用的是最好的。哪怕山峰本身地处偏僻,但这里毕竟是内门腹地,无论如何都会好过外门。虽然给闻玉絜这个修炼咸鱼,多多少少有点暴殄天物了。
咳,总之,沈渊清太忙了,没办法享受这一切,那闻玉絜可不就得帮帮忙嘛。这都是他应该做的,别客气,别客气。
闻玉絜算是发现了,沈渊清这个逼,比他可会享受多了。毕竟闻玉絜虽然有钱,但一方面受限于眼界,另外一方面也是在修真界这个讲究手作的地方,很多东西都是有购买门槛的。不是你有钱就一定能够买到。沈渊清却可以。
闻玉絜可太喜欢太上峰了。
沈渊清也很开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哪怕每天只是就这么看几眼闻玉絜,他的心情都会莫名变得很好。
看对方追着仙鹤满山乱跑,看对方跟在野猫身后喵喵喵,以及,看对方充满期待的在他喝完一碗汤羹后小海豹式的鼓掌,仿佛他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每一天都是寻常的一天,每一天又好像不再那么寻常。
日日是好日,时时是好时。
第50章 拼命苟活的第五十天:
赶在王让尘等下山历练的弟子回来之前,沈渊清对外宣布了自己近有所感、要开始一点归期不定的闭关的消息。
对此,闻玉絜是一点也不意外的,甚至更加坚定了心里那个“沈渊清果然是受了重伤”的推测,不然好端端的,反派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闭关?
不过,闻玉絜本以为沈渊清会安排姜也或者温伯渔在他闭关的时候代掌学宫的,万万没想到,沈渊清却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答案——叶却金。就是那个广业峰的二师兄,于徽的师弟,修为不算特别突出,但在处理俗务方面却是一把好手的广业峰弟子。
在大家都在感慨渊清上仙宽广如海的胸襟时,只有闻玉絜在某日又给沈渊清送药膳的时候说了句:“没想到叶却金也是你的人。”
根本不存在什么为什么选择叶却金,因为答案有且也只可能是这一个。以沈渊清的掌控欲,他根本不会在自己闭关的时候放一个不稳定因素在外面不管,所以不管答案有多么离谱,他推上去的人选,一定只会是最效忠他的人。
沈渊清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了,甚至还对闻玉絜做出了一番黑心老板的人才点评:姜也不算是他的人,而温伯渔……又太正直,还是叶却金更令人放心。
“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去找他。他真的还挺好用的。”沈渊清在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结束了那一天的对话。
或者说,是结束了在进入闭关之前和闻玉絜的最后一次对话。
某天,当闻玉絜一觉醒来,整个太上峰就彻底成了他说了算的天地,哪怕他再次把蛇君从沈渊清的偏殿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说真的,这感觉可太爽了。原来给大反派当小弟是这样的吗?那么,闻玉絜是愿意的,他可以,他能一辈子借着沈渊清的威名狐假虎威下去!
就是……
闻玉絜担忧的摸了摸他的蛇,对方依然盘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的没心没肺。你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啊?真的睡了太久了哦。
***
心魔境。
沈府。
只听轰然一声,身着轻甲的侍卫便径直撞开了本就没怎么锁住的朱红色大门。捧着明黄色圣旨的宦官带队闯入,一边高声宣读着“沈家上下勾结外邦,意图造反,罪不容诛”的抄家旨意,一边用眼神示意随队的武将赶紧动手,一个不留!
灯火煌煌的沈家,此时正在前厅宴客,山珍海味,高朋满座,各式奇珍异宝的贺礼堆满了一个库房还尤觉不够。
那本该是热闹非凡的一晚,却突遭如此变故,根本无人可以反应的过来。
只有沈家的家主还是试图据理力争的申辩,他们沈家怎么就突然勾结外邦了?这样毫无证据的构陷,如何服众?
直至有轻甲侍卫真的开始动手,银刃一闪,便是血光迸现,这才有一声迟来的尖叫响彻沈府的上空,惊醒了所有还在以为是做梦的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需要
什么证据呢?那边带队宦官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只要他们所有人死!
宾客四散,仆从逃离,整个沈家在顷刻间便乱作了一团。
闻玉絜都还没有来得及分清谁是谁,或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有一个身手了得的忠仆,赶在士兵之前跑至了后院,抱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独自玩耍的小小郎君,趁乱将其塞入了假山后狭窄的密室之中。
在扭动机关,缓缓合上密室大门的时候,那腰间系着一道红绸的忠仆,还在一遍遍对郎君千叮咛万嘱咐:“十四郎,不要出声,不要出来,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在机关门彻底合上之后,整个房间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小小的沈十四内心惶惶,害怕不已,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还是听话的一退再退,直至整个人都趴在了密室的拔步床下,将自己彻底隐藏了起来。
闻玉絜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自然是因为这府上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看的到他。
就像……
闻玉絜有点想不起来了,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经历过一遍类似的场景。他早就习惯了,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除了、除了……谁来着?
之前,就有侍卫视闻玉絜如无物,三步并作两步的径直越过他,追上了一个衣着华服的男子,对方本还想说些什么,但那些侍卫根本不听,一刀下去,便是一命呜呼。
作为一个现代人,闻玉絜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当下也被吓得不轻。可下意识地,他就想要掐诀念咒,仿佛他本可以一指便能解决眼下的事情。
可惜,也就是仿佛而已。
闻玉絜什么也没做出来,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的求生本能只让他下意识地注意到了那个红绸忠仆的动向,努力追上了对方,和沈家幼子一起躲入了假山的密室之中。
他们不知道就这样等了多久,一直等到了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越来越少,女眷震天的哭声越来越大。再厚重的密室之门也难挡冲天的血腥,它们伴随着晚风一并刺入了小小孩提的鼻腔,沈十四再不谙世事,也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沈家上下一百来口,除了旁系的幼童和女眷,几乎都在这数息之间就命丧了他人之手。没有下狱,没有审判,便做了这一晚京卫大开杀戒后的刀下亡魂。
但在杀光了全部的沈氏嫡系后,那负责灭门的宦官还觉得不够。
他让侍卫把所有的尸首都搬到了后院的空旷之处——只有这里能够放得下这么多的尸身——侍卫把尸体排列整齐,武将开始逐一清点,宦官也从旁拿着籍贴一一复检,他们数了又数,那宦官才大惊失色道:“不对,还缺一个男孩!沈家十四郎在哪里?”
宦官与武将对话的声音极大,躲在密室里也能听个一清二楚。闻玉絜不自觉便看向了躲在床下的男孩。
“给我找!”
沈府的各个入口都有重兵把守,不管是沈家的人还是他们的宾客都插翅难逃。而宦官武将在带兵上门之前,就已经做了最细致的调查,确认沈府上下的人因为宴请今晚都会在场,连外嫁女都无一例外地带着女婿统统回了门,这也是他们选择在这一晚动手的最重要原因。
不可能少人,那孩子一定还在府中!
但是任凭侍卫把沈家前前后后翻了个底朝天,连藏得极深的金银珠宝都又重新找到了不少,都仍没有找到不知所踪的幼子十四郎。
宦官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绝不能让沈家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否则他们今晚的行动将失去全部意义。
他必须找到那个孩子!
但侍卫实在是找不到人,领头的宦官也只能转而逼问家中的奴仆。可奴仆又会知道什么呢?他们早被吓破了胆子,只会一个劲儿的高呼着大人饶命。直至有人颤颤巍巍地指出,十四郎年幼顽劣,不服管教,今日白天上课因为顶撞夫子而被罚了,宴会开始时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不过应该就在后院,老太太特意拘了他跑不出宅邸。
一人的嘴撬开了,后面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七嘴八舌说出了更多的消息,最后,终于有人供出了管家忠叔刚刚趁乱跑去了后院,又跑了回来。
这忠叔正是藏起了沈十四的忠仆,如今他正跪在仆从之中,把头都要磕出血了的高呼:“还请大人明鉴啊。小的今天从未见过十四郎,之前跑去后院也只是和其他人一样慌不择路的在逃跑而已。如果小的能藏起来十四郎,为什么不把自己一起藏起来呢?”
但那宦官却根本不听管家的巧言善辩,直接让人提刀,架在了管家的脖子上。
宦官对着后院尖声高呵:“十四郎,我知道你就躲在这里,出来吧,没有用的。还是你想看着这般忠肝义胆的管家,就这样死在你的眼前?”
床下的小小孩童当下就爬了出来,想要去救人,他不能让忠叔出事。
闻玉絜下意识地起身就要去拦,虽然知道无用,但还是想试试。他还有点没搞明白眼前的情况,什么沈家,什么十四郎,只是很显然地,这宦官是奔着抄家灭口来的,他不会给任何人活着离开的机会,奴仆也不例外,毕竟他不能留下人证。纵使这个叫十四郎的孩子出去了,也没办法一命换一命,只会是买一送一。
唯一的问题是,根本无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闻玉絜这一拦也未必能起到任何作用。但神奇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闻玉絜实实在在地抓住了那个穿着锦袍的男孩。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看清对方眉心的一抹嫣红,就像观音座下的童子。
闻玉絜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密室里。
沈十四被吓坏了,却还是努力没有叫出声,只听到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的大哥哥,小声压在他的耳边说:“不能去,你出去救不了任何人,只有死路一条。忠叔冒死藏你在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他的死变得毫无价值。”
闻玉絜每每看小说、影视作品,最不能理解的情节就是在一人已经为另外一人赴死的情况下,那人最后还是跑了回来,让为他牺牲的人白白浪费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那宦官也是个不惯着的,见始终无人响应,便直接让士兵挥刀,干脆利索的下了杀手。
闻玉絜只觉手掌一阵微凉,那是被泪水打湿的触感,小小的孩子也许还不理解这世间的很多事情,但他知道他的忠叔没了。他却没有办法做任何事,甚至都无法离开这个房间。任由他如何剧烈挣扎、扭动,他也始终脱离不开闻玉絜的束缚。
闻玉絜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几近崩溃的孩子,因为任何话语在生死面前都是苍白的,死的不是他认识的人,他永远不会明白这孩子此时的心情。
但他还是觉得不能让他就这么白白送死。
忠叔到死都是笑着的,因为他保护了郎君,郎君也做得很好、很听话,有乖乖躲在安全的地方。让他死得其所,十分满足。
但那抄家的宦官威胁人的刀却并不会停下,他也觉得管家一个小小仆从,确实不值得小公子送命,可如果换成沈家的人呢?沈家惴惴不安、觳觫哭嚎的旁系,被一个个带到了后院,侍卫每杀一个,那宦官就会报出一人之名。
“沈玉树,年十三,十四郎,这是你的远房堂兄吧?”
“沈如云,年三十有五,十四郎,这是你的……”
“沈然,年二十,十四郎……”
每一个名字之后,都是一条鲜血淋漓的人命。
沈十四的眼泪已经流干了,眼眶越来越红,直至听到关系最好、也是最年幼的堂妹,他再控制不住,狠狠的一口咬上了闻玉絜的手。他知道这个抱住他的大哥哥是好意,但他宁可和他的家人死在一起,也不愿意再这样苟活下去!
闻玉絜一阵吃痛,他觉得他的手一定流血了,但他还是坚持住了,没有放开怀里的孩子,甚至加大了捂住对方的力度。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但闻玉絜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住对方,这一系列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他自己的脑子都是一团乱,电光火石间,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说辞只有:“报仇!如果你出去了,死了,那谁来给他们报仇呢?”
男孩愣住了,挣扎的动作伴随着满嘴的血腥终于渐渐停了下来,他真的太小了,大脑还不足以处理太多信息,只是本能的顺着闻玉絜的话说了下去:“我能报仇吗?”
在闻玉絜的手掌之下,沈十四幼小的声音有些呜呜咽咽,但闻玉絜还是勉强听懂了。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今天出去和你的家人死在一起,那你一定无法报仇。”闻玉絜在穿越前刚好正在摸鱼看一本小说,里面有个反派和沈十四的遭遇差不多,小小年纪就遭满家灭门,书里没有详细写反派悲惨的过去,只有寥寥数语。
——这便是渊清上仙的心魔,每一次进阶,他都需要一遍遍的亲眼目睹沈家惨遭灭门的那一晚。
纵使他早已复仇成功,纵使他已修成通天之能,但在天道的心魔考验中,他始终还是那个手无寸铁、被困于一隅的孩子,任凭他把手都抓烂了,抓到血肉模糊,他也无论如何都推不开那扇沉重的密室大门。
那是他永远回不到的过去,达不到的彼岸。
只不过在原文里,渊清上仙是被困在密室里出不去,无法与自己的家人死在一起。而如今是闻玉絜拦住了沈十四,他一遍遍地告诉他:“你一定可以战胜这一切的!”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呢?”男孩问。
闻玉絜一愣,然后才抱着对方,实话实说:“我哪里知道什么为什么呢,我就是不想你死啊。”
***
坐忘学宫,太上峰。
当闻玉絜睁开眼睛的刹那,他还有些迷糊,搞不清楚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就先感觉到了一阵冰凉。熟悉的气息,就这样出现在了闻玉絜的脖颈之间,伴随着呼噜呼噜像小摩托一样的声音。
是闻嘬嘬啊。
闻玉絜惊喜的睁大了一双眼睛,对上了另外一双热烈而又期待的兽瞳。
对方就好像在说,我真的赢了哦,我回来啦,啾咪!
第51章 拼命苟活的第五十一天:
闻嘬嘬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检查身体啦。
但就像大部分的小猫咪都不喜欢医院一样,小猫蛇也不喜欢,它对于检查身体的法器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一脸的苦大仇深。
闻玉絜也挺苦恼的。
他一边与闻嘬嘬展开拉锯战,一边想着,给小动物看病,果然还是得专业的来吗?
……那他买这个能够检测身体的法器到底有什么用啊?!
作为吴师姐的资深客户,闻玉絜觉得他很有必要和对方反应一下这个bug一样的问题了,至少下次安装个自动捕捉功能吧。
是的,闻玉絜给闻嘬嘬检查身体的方式,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法器在手,再也不需要麻烦别人了,这些年里,他已经不知道给沉睡的闻嘬嘬检测过多少次了。吴师姐和周师兄之前合作研究的那个自动检测身体的法器,也已经更新迭代了不知道多少轮了。在闻玉絜强烈的推荐下,有了一个名为“医疗舱”的怪名字。
如果闻嘬嘬能说话,它一定会和闻玉絜直言,重点不在于想不想检查,而是不想进入这个稀奇古怪的容器里面啊!拜托了,偶尔也提升一下审美吧。
大部分的医疗舱都是很小的一个法器,只有闻玉絜特殊定制的这个,大的能装下一个人。
说真的,这个审美着实有些古怪。吴师姐面对自己的VIP老客户,都差点没绷住表情,她甚至又重申了一遍闻玉絜的要求:“一人长,一人宽,一人高,有盖子的一个立体容器?”
闻玉絜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除了修仙小说以外,他最喜欢的就是科幻小说了。试问哪个“读书人”,不想拥有一个全息舱呢?他现在没办法拥有全息舱,那就退一步,拥有一个医疗舱也很帅啊。
闻玉絜觉得自己的要求合情合理,不明白吴师姐为什么如此犯难。
还是已经长大的王让尘直抒了胸臆:“兄弟,你不觉得你的要求更像是在定制一个棺材吗?还是说,你这两年又有了睡棺材的特殊癖好?”
王让尘至今还无法忘记,闻玉絜前段时间非要和江遇一起搞什么手制龙须糖,结果差点搞出粉尘爆炸的恐怖场面。他的皇子朋友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会没有常识到略显脱线。
闻玉絜一愣,经过王让尘的提醒才反应过来,对吼,确实还蛮像棺材的。
还是要求了全自动滑盖设计的棺材。
但最终乙方还是向甲方妥协了,没有办法,出钱的那一方最大嘛。闻玉絜还是想要一个医疗舱,他坚信只要不是制作成黑色的、木质的,就不像是棺材了!
然后……
就是闻嘬嘬此时此刻的微妙表情了。它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什么闻玉絜就给它做了一个玉棺材啊?而且,它明明已经睁开眼睛了啊,看看我,是我啊,已经睁开眼睛的我,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放进棺材里?是连墓碑都刻好了吗?
哪怕是再英明神武的蛇君大人,
此时此刻也慌得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闻玉絜的错觉,醒来后的闻嘬嘬好像比过去变得更胆小了一点,就像、就像他在心魔境里看到的藏在床上的幼崽版沈渊清。
啊,不对不对,太晦气了!他的闻嘬嘬怎么会像沈渊清呢?!
要像也应该像他啊!
毕竟是他的崽嘛。
幸好,最后闻嘬嘬还是任由闻玉絜把它放进了医疗舱,就像是刚刚洗过澡明明不想进吹风箱,但还是无可奈何被放进去的小猫咪。
当然,小猫是因为没有办法反抗人类才不得不屈服,而闻嘬嘬……
以闻嘬嘬的能力,十个百个闻玉絜在它面前,也不过是挥一挥尾巴的事,它变胆小了,但也变得更强了,这一次醒来之后,闻嘬嘬简直强的可怕。可它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那可是闻玉絜啊,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闻玉絜。
不管闻玉絜要对它做什么,它都不会生气的,只会担心挣扎得太过,会一不小心伤了对方的手。
当然,闻嘬嘬也不是没有试图“自救”过的,如果闻玉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一回醒来的嘬嘬,要比之前混乱无序的状态,脑子清明了不少,情绪也更加丰富灵动。
准确地说,就是它开始像个人了,不再只有纯粹的兽性。
闻嘬嘬在用一次比一次可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闻玉絜,想要挽回他的铁石心肠。可惜,它最后还是失败了。闻嘬嘬只能认命,并开始在心里盘算,等闻玉絜把它下葬之后,它要等多久才可以破土而出。毕竟不能吓到闻玉絜嘛。
然后,闻嘬嘬就只感觉到了一阵舒服的灵气拂面。
闻嘬嘬一愣:嗯?
医疗舱的外面已经显示出了文字:一切正常。
他的蛇没事!
闻玉絜一边举手欢呼,一边第一时间把看起来真的十分害怕医疗舱的闻嘬嘬给赶紧抱了出来。开始了各种抱抱亲亲举高高的安抚,声音夹的不可思议:“好了,好了,没事了哦,我们嘬嘬是全世界最勇敢的小猫蛇,超棒的!以后再也不用进医疗舱啦!”
闻嘬嘬在一声声的表扬中迷失了自我,仿佛彻底忘记了什么棺材不棺材的,重新得意洋洋起来,就好像在回应着闻玉絜的话,当然啦,它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蛇!
它才不怕什么医疗舱呢!
“那最棒的嘬嘬,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啊?”闻玉絜由己度人,觉得自己在长眠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填饱自己的五脏庙。
闻嘬嘬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或者可以这么说,只要是闻玉絜提出来的,就没有它不同意的。随便在一起干什么都可以!
只不过在出门的霎那,骤然变化的环境,还是让闻嘬嘬整个蛇一下子就不好了。竖着的兽瞳陡然放大,浑身的戒备警惕进入了最高值……
总之,脆弱的就像是周师兄的师尊这几十年一直在努力想要培养繁育的天鲸。水没有昨天暖和了,死给你看;天空没有之前蓝了,死给你看;吃的东西没有昨天碎了,死给你看……反正就是分分钟死给你看,还是一死一大片的那种。
师尊不知道对着越养越少的稀有天鲸哭了多久。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闻玉絜对闻嘬嘬只可能更小心,立马带着自己的蛇退回了房间里。再一次开始了不断的安慰,不怕啊不怕,我们现在只是搬来了太上峰,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伤害你。
但闻嘬嘬的应激反应还是特别大,大到……
闻玉絜第二天直接给内门请了假。
是的,白驹过隙,浮云苍狗。几十年过去了,闻玉絜终于从外门升入了内门,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坐忘学宫内门弟子。
搞的瓜来一直在碎碎念,外门升内门的要求到底是什么啊?他属实是有点看不懂了。
闻玉絜如今也不过是堪堪结丹,还没有他当年考入宗门时的修为稳定呢,可闻玉絜却已经能升入内门了。瓜来不是嫉妒自己的朋友啊,他也不敢嫉妒领导夫人,他就是不理解坐忘学宫的晋升机制,感觉毫无规律的样子。
说实话,闻玉絜也不知道,他其实还有一件事没和对方说,真说了,瓜来大概会更加怀疑人生。
当然,闻玉絜一直咸鱼但修为却匀速增长到金丹时,瓜卷王就已经怀疑过一次人生了。
他那么努力才升入的金丹,在闻玉絜面前总显得很不值钱啊!这些年,闻玉絜是真的一次秘境也没去过,既无奇遇,也无历练,到底是怎么就轻轻松松升入金丹的?还是上品金丹!这个被天道支配的世界不会是要完蛋了吧?
闻玉絜只能心疼地摸了摸自己卷王朋友的头,安慰他说:“你这样想嘛,考试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那种人?就,平时也没见他怎么学,但是哦,他考试的时候就是能蒙对。”
闻玉絜觉得自己大概就属于那种侥幸蒙对了的学渣。
可瓜来真人完全没感觉到安慰,只感觉了崩溃。他身边有个跟开了挂一样的王让尘已经够打击人的了,再来个闻玉絜,让他这个弃魔转道的人还怎么活?
没办法了,闻玉絜长叹一口气,只能拿出安慰人的终极奥义,他最大的杀手锏:“今晚全场消费由闻公子买单?”
“走起!”瓜卷王立刻生龙活虎了起来。
咳,总之,在升入内门后,闻玉絜的变化最多也不过是“校服”衣襟上的纹路多了些、变得更花哨了点而已,他的本质依旧是一条能躺着就绝对不坐着的咸鱼。
他在内门的领斋还是随着他们一起“升职”的温伯渔,甚至连同窗都是差不多的那一批人。只不过过去的小孩姐、小孩哥,现在都一个个变成了内门小有名气的天才。全斋三十几个人,无痛无灾成就上品金丹的闻玉絜已经是里面最菜的了。
这么多年的相处,也足够大家看透闻玉絜的摸鱼本质。也因此,当他用自己的蛇刚醒应激了为由请假时,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的长叹:“好烂的理由啊。”
“真不愧是闻同学呢,这么多年了,逃课的理由越编越扯。”
“是根本就懒得再费心编了吧。”
“啊,领斋生气了。”
可惜,这就是闻玉絜住在太上峰的好处之一了,温伯渔再生气,也不能杀上太上峰去抓人。毕竟渊清上仙虽然闭关了,但对他最忠诚的手下叶却金还在。沈渊清消失的这些年,在叶却金的干预下,不仅没让学宫失控,反而更进一步扩大了渊清上仙的强大传说。
就那种个人崇拜的味冲的啊,让闻玉絜都想问问叶却金,沈渊清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是上辈子就开始给你洗脑了吗,才能让你这么忠诚?
领斋去不了,却不代表其他人去不了。
好比早就得了闻玉絜令牌的好朋友们。王让尘和李三斤就这样肩负起了上山“关心”同窗的重任,用隔壁萧领斋的原话来说就是,让他赶紧滚回来上课!
两人上了太上峰后,就直奔了闻玉絜日常晒太阳摸鱼的地点,本以为会在那里逮到人,万万没想到,这一回闻玉絜没有骗人,他真的在彻夜不睡地照顾他的蛇。
王让尘和李三斤还来不及替朋友感到开心,他的蛇终于醒过来了,就看到了这个在朋友的口中被形容为“吓坏的小可怜”,突然像一株野蛮生长的食人花一样,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便生吞下了一整只的巨嘴鹰。让人毫不怀疑,如果这巨鹰是人,它也一样照吃不误。
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弱小可怜无助,但是能吃人”。
王让尘:“……你再说一遍,谁被吓坏了?”
闻玉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