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9月7日

我给反派都剧透完了 by 雾十(60 – 66)

第60章 拼命苟活的第六十天:

闻玉絜发现,沈渊清真是个帮人写作业的天才。

就他写出来的东西,既不会过分超过闻玉絜能有的水平,又不至于摆烂敷衍,甚至连字里行间的措辞,都充分考虑到了闻玉絜一些日常的说话习惯。

“天哪,天哪。”闻玉絜拿着沈渊清已经写好的第一页,站在书房的阳光下,欣赏了一遍又一遍,竟然连字体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他都省了誊抄了。闻玉絜忍不住赞叹,“要不是我就站在一边,亲眼看着你写,我都会以为这是自己半夜梦游爬起来写的了。”

沈渊清正襟危坐在书桌椅前,正在给第二页收尾。

闻玉絜的作业要求不高,一共就只需要写两页,一页六百字,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字。天知道闻玉絜为什么会觉得这比杀了他还难。至少对于沈渊清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反正比他如今在心里绞尽脑汁盘算的另外一件事要简单的多。

也就是到底该如何缓和与闻玉絜的关系。

说真的,沈渊清第一千零一次的怀疑,闻玉絜真的喜欢他吗?怎么会有人能一边喜欢一个人,一边又如此防备疏离呢?

你们古国先民的爱情可真是复杂呢。

当然,这一天在沈渊清的不懈努力下,他和闻玉絜之间不尴不尬的气氛已经破冰了不少。尤其是在作业即将写完的当下,闻玉絜是个从不吝啬夸奖的人,这给了沈渊清十分积极的反馈。用闻玉絜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那就是情绪值拉满。

很享受这段相处时光的沈渊清,还不忘见缝插针的上眼药:“如果你的蛇能够不要一直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我大概能发挥得更好。”

被十几道光柱禁锢在原地,动也动不了的闻嘬嘬,瞪大了自己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瞪着你,还能做什么?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有本事把我放出来,看我咬不咬死你!

闻玉絜略显尴尬的看了眼沈渊清,又看了看自己的蛇。想到就在此前不久发生的偷袭事件,他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就在他带着沈渊清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游曳上房梁的闻嘬嘬,趁着沈渊清不备,直接便朝他发动了攻击。

闻嘬嘬是真的想要杀死沈渊清,张开的血盆大口是一点没客气。并且,它如今进化得也是真聪明,它甚至知道要在暗中等待时机,趁着沈渊清被闻玉絜分去心神的时候再动口。

要不是沈渊清上辈子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这样朝不保夕、被人暗中追杀的日子,他说不定真就要在闻嘬嘬身上吃个大亏了。

这种假设自然是没有发生的。事实上的情况是,哪怕前一刻沈渊清真的不知道有蛇在暗中埋伏,也一点不影响当闻嘬嘬朝他扑来后,他迅速进行了反击。写满了古语的阵法凭空浮现,一道道光柱由四面八方而来,这回轮到闻嘬嘬反应不及了,他被直接控制在了原地。

沈渊清对于这样的突袭,应对得真是游刃有余,他甚至有空闲去考虑闻玉絜就在一旁看着,他不能趁此机会对闻嘬嘬下死手。

也因此,最后局面就变成了连闻玉絜都看得出来,渊清上仙对闻嘬嘬是真的手下留了情的。

虽然闻嘬嘬看起来一点都不领这个情就是了。

因为闻嘬嘬很肯定沈渊清就是故意的,他确实不会在闻玉絜面前杀死它,但他也确实是故意表现,好让闻玉絜看出他的“忍让”。

真是卑鄙啊!

闻玉絜一边暗中瞪了一眼自己被困住了还不省心的蛇儿子,一边想办法替闻嘬嘬和沈渊清缓解关系,他真情实感地表示:“嘬嘬也是你的蛇啊。”

沈渊清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闻玉絜,没事就是你儿子,有事就说我们俩的蛇了,是吧?

不过,他确实还挺喜欢这个说法的,“我们”,他在嘴边又说了一遍,反复咀嚼,心情都好像跟着更好了:“放心吧,我不会和一个不通人性的畜……妖兽计较的。”

闻·畜生·嘬嘬:你想说的是畜生吧?绝对是畜生吧!

闻玉絜却是真的有点感动了。

虽然他很清楚沈渊清的本性,但还是忍不住被蛊,开始逐渐温伯渔化,觉得沈渊清真的是个好人。他不仅帮我写作业,还不计较闻嘬嘬差点咬死他,呜呜。如果他能不逼着我找主角,那更完美了。

然后,这个差一点就完美的沈圣人,便把作业完稿交给了闻玉絜:“既然作业写完了,你明天要回去上课吗?”

闻玉絜:“!!!”

沈渊清只是让闻玉絜不要离开坐忘学宫,并没有禁止过他去上课,但很显然闻玉絜偷偷篡改了一部分意思,给自己放了个假。对此沈渊清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既然开始讲古字了,那你们差不多也该到考虑分峰的时候了,这两天会有去各个峰参观,你不好奇吗?”

在坐忘学宫,从内门弟子变成各峰的入室弟子,是一个双向选择。

先让弟子们确定自己未来想要学习的方向,再开始为了进入各峰而努力。而这个确定努力方向的第一步,便是去各峰参观。

闻玉絜对此肯定是好奇的,他这几十年认识了不少朋友,很多都是已经进入各峰的入室弟子,甚至是亲传弟子。但真要说闻玉絜之前一个外门弟子,能去哪个峰哪个峰参观,那肯定还是不太现实的。

他真正深入了解过的,也就是太上峰和经常去帮忙的御兽峰。

连器修吴师姐所在的诚心峰、姜也所在的率性峰,也就仅仅是去过,而不算了解,六大主峰剩下的四峰更是陌生。

在闻玉絜的理解里,这种不用上课,只是去其他峰参观的事,不就是春游吗?春游怎么少得了他?当然,以防万一,闻玉絜还是先和沈渊清套近乎的确认了一下,这些参观活动到底要干什么:“就是单纯的参观吧?”

不会还有什么考核吧?不会回来之后还要些什么春游日记吧?

沈渊清看着不自觉靠近的闻玉絜,莹润的耳垂,修长的脖颈,白皙的肌肤……再看下去,就不太礼貌了。他只在心里想着,他就知道,闻玉絜还是想多和他亲近聊天的。

因此,沈渊清的话都不自觉地多了一些:“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去学习,去了解,自己未来更倾向于去哪个学峰,也是看看自己更适合哪条修道的道路,这种个人感觉,应该不至于让你们写成作业?当然,如果一定要写,不是还有我吗?”

闻玉絜: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自觉的韭菜!

闻玉絜之前总听人说什么这个大能走了杀戮大道,那个大能走了阴阳大道的,但等他自己真正修炼起来,他反而一直没能接触到这些。窝在析木城的那些年,闻玉絜一度十分恍惚,大道三千,竟没有一个道属于我吗?还是进入坐忘学宫之后才知道,大道确实存在,但这就像是某个领域的高精尖研究方向,自然轮不到过去顶多也就是个小学生的他来操心。

进入坐忘学宫的内外门,大概就约等于是大学生了。

他如今应该算是大四开始准备考研。考研之前,自然要先了解不同导师的研究方向,考虑清楚自己想跟着哪个导师学习,以确定自己未来的研究方向。

沈渊清见闻玉絜想明白了,便直接问到:“你有比较喜欢的吗?”

选择大道之前,先选小道。也就是剑修、法修、器修等明确的职业。坐忘学宫的六大主峰,正对应着修真界的六个主流职业,剑修、法修、器修、丹修、阵修和符修。当然,也不是说去了这六大峰,就只能学对应的职业,只是它们更擅长一道而已。

“你看起来挺喜欢驭兽的,御兽峰也是个不错的方向。”虽然御兽峰不是六大主峰,但胜在全峰上上下下的风气都比较自由,峰主常年窝在不同的深山老林追逐传说级的妖兽,弟子一个比一个放飞自我。“总之就是,修炼的方向五花八门,既要看自己适合什么,也要看自己喜欢什么。”

闻玉絜发自肺腑地提问:“那有咸鱼大道吗?”

沈渊清:“……说不定也许真的会有?但即便有,也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就像你的光灵根一样,连适合的功法都不太好找。”

闻玉絜翻译:如果你非要自己开拓一个新领域,能不能成功不好说,但很显然是得你自己从零开始研究,经历各种试错,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那咸鱼也就不咸鱼了啊。

闻玉絜果断选择放弃。

一如一位知名的外国作家说过的,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苦难,都把我打倒。

“要听我的建议吗?”沈渊清温柔道。

闻玉絜都惊了,就是那种恨不能对沈渊清说,兄弟你谁?不管你是谁,上了沈渊清的身,我都劝你最好早点退了,免得最后被大反派抓住不得好死。

沈渊清不用问,也猜到了闻玉絜在想什么,他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认真地看着闻玉絜道:“我很吓人吗?说真的,除了你了解过的那些小说内容,我在你面前真的干过什么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你为什么总是特别害怕我?”

“我没有怕你啊。”闻玉絜自然不能承认。

“好,你现在确实不怕我了。”这点沈渊清也是承认的,至少过去的闻玉絜可不敢套路他给他写作业,“那我们能聊一下,你为什么对我的提议这么惊讶吗?你不觉得我会帮你?为什么?”

“呃……”

难得也有闻玉絜巧言令色不出来的时候。

他无话可说,因为他在思考。好像确实是这样哦,书里的沈渊清如何不好说,至少在他面前的这个沈渊清,其实并没做过什么特别吓人的事情。之前威胁他的时候,也更多地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才会特别心虚。

仔细复盘过往,沈渊清莫名的更像一个嘴强王者,连威胁也就仅仅是威胁而已。

沈渊清步步引导,声音逐渐放低,就像是魔鬼的引诱:“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闻嘬嘬:那他该担心的可多了去了,好比你们现在越来越近的距离,给我离闻玉絜远一点啊!

“我们之前的相处里,有太多的误会了。对我公平点,公子越。”沈渊清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轻柔,甚至带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你连一见面就差点咬死你的闻嘬嘬都能原谅——”

闻嘬嘬:你给我老子死!我什么时候要咬闻玉絜了?还能这么空口白牙的污蔑蛇呢?

“——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和我好好相处一下呢?”

“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苦难,都能把我打倒:出自卡夫卡。

第61章 拼命苟活的第六十一天:

和大反派友好相处,不仅需要极大的胆子,还需要丰富的想象力。

至少穿越之初的闻玉絜,就无法想象出自己有天与沈渊清和平相处的画面,做白日梦也不是这么做的,他何德何能可以让沈渊清用这么友好的态度亲近?

但是对于如今的闻玉絜来说嘛……

好像也不是不行?

总有很多天马行空的皇子如是想。鉴于沈渊清真的说得很有道理,也鉴于闻玉絜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如果眼前的沈渊清是在骗他,又能骗他什么。

还是那句话,他何德何能,可以让大反派这么屈尊降贵的骗?

说真的,就如今这个情况来看,闻玉絜觉得自己骗反派给他写作业的可能,都比反派对他有什么所图大。

当然,如果闻玉絜想要拒绝沈渊清,他其实也是有办法的。就在沈渊清反问他“为什么不能和我友好相处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因为我喜欢你啊”。一个暗恋者,不对,明恋者要怎么和自己喜欢的人当朋友啊?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不过,这个危险的念头也就是在闻玉絜脑海里一闪而过,便被他为数不多的良心给否决了。

当初骗沈渊清他喜欢他,那是为了保命。如今看来,不管他喜欢不喜欢,都不影响他给沈渊清打工,那就没必要再提起这个说不定沈渊清根本就没相信过的设定。成年人嘛,总会给彼此保留几分体面,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让这事过去吧。

突然变成大人的闻玉絜,觉得自己真是好成熟哦。

然后,成熟大人闻玉絜,就在那天晚上做了一个相当成熟的梦。梦里是什么内容,他在醒来之后就已经不怎么记得了,只记得很热,很躁动,他满眼都是沈渊清不断靠近的清冷面容,暗哑蛊惑的声音,以及盘踞在他脑海里就再也挥之不去的温热气息。

真奇怪啊,明明应该是目下无尘的仙人,为什么反而会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呢?

这真的不是崩人设了吗?

总感觉温暖这个词天生就和沈渊清不搭啊。

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乘着沈渊清的仙车赶去内门的虚皇斋上课时,闻玉絜还仿佛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就近在咫尺的暖玉之气。很特别的一种味道,舒适,温和,反正是闻玉絜这种咸鱼会喜欢上的感觉就是了。

他一定是疯了!

闻玉絜摇了摇头,强制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东西,他现在应该专注的是上课!对,没错,上课,这天上课的内容,也果然如沈渊清所说,是春游呢。

闻玉絜在听到斋长的消息后,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开始散发开心。

当然,全学斋的同窗们也都挺开心的,只不过他们的开心明显和闻玉絜这种摸鱼佬不同,他们是在积极筹划着自己的未来,研究自己可以拜入这个学峰。六大主峰自然是第一志愿,但今年沈上仙出关了啊,也不知道太上峰会不会开始收徒,谁不想成为宫主的弟子呢?

王让尘都服了闻玉絜了:“这位施主,收一收你的表情吧,太明显了,小心一会儿老萧找你麻烦。”

参观活动自然不可能是一个学斋一个学斋的来,各大学峰可经不住这样的轮番“骚扰”,他们这一届的弟子一共分了两组轮换,假如上午甲组去率性峰、乙组去诚心峰,那么下午就会对调,一直到全部参观完为止。

虚皇斋被分到了甲组,其他甲组成员里有不少都是老熟人,其中便有萧恣意带领的五灵斋。

顺便一说,在升入内门后,因为弟子骤减,江遇和少典青也都并入了五灵斋,和瓜来做了同窗。萧恣意也终于由副领斋转正,成了名副其实的领斋。并且,在教育这条大道上,意外的很有慧根。

一想到萧恣意那些层出不穷的教学“创意”,闻玉絜就头皮一阵发麻。

学斋合并,那带队的领斋是谁,就不好说了。

在闻玉絜一声声“不要萧恣意,不要萧恣意”的祈祷声中,一袭嚣张的绛紫色罩衣的萧恣意,便准时出现在了他们学斋门口。

好的不灵坏的就是这么灵。

萧领斋一如既往,昂着下巴,像只漂亮的孔雀,开口便是:“你们领斋有点事,我先来给他带一下。”

萧恣意和温伯渔的关系怎么会这么好,至今都是坐忘学宫的一个迷。大家只知道别看萧恣意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傲样子,但在温伯渔身上,只要他一有事,代班的准是萧恣意,连半点抗拒都没有。

这一回,萧恣意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五灵斋的人,反正都是讲参观的注意事项,一样的内容,对一个学斋是说,对两个学斋也是说,不如把大家凑在一起,还能省他一回嗓子。

萧恣意对虚皇斋已经很熟了,熟到他是一点没拿自己和自己的弟子当外人,他拍拍手,对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弟子们道:“好了,别傻站着了,快去找你们相熟的人一起吧。”然后又对虚皇斋的弟子道,“如何假形喷化出来一把椅子给自己的朋友,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他颇有威严的扫了台下一圈,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谁敢说不会假形喷化,谁今天就不用去参观学峰了,老老实实在学斋里练基础法术吧。

假形喷化,就和早以前萧恣意威胁过闻玉絜的“气禁指化”一样,都是基础法术的一种。闻玉絜等人在外门必须学会的法术之一。也是闻玉絜为数不多比较精通的法术。

也因此,闻玉絜突然突发奇想,如果我在假形出椅子法术里加入汉字,会有什么结果呢?

结果就是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闻玉絜把椅子给炸了啊。

其威力之大,要不是他的朋友们反应快,身上又都有不错的护身法宝,那大家就要怀疑他到底是和他的朋友关系好,还是单纯的想暗杀他所有的朋友了。

少典是第一时间就护住了江遇,用自己的后背。

江遇一边喊着“你是不是个傻逼啊,老子需要你护?”,一边配合着给所有人撑起了一个雷系的防护罩,利用反弹效果,把崩裂开朝着他们飞来的椅子腿又给弹飞了出去,直直的插在了学斋的后墙上。

剩下的几人也或多或少及时撑开了一个防护结界,不同灵根造就了不同颜色的结界,但唯一统一的是,他们都第一时间护住了身边的朋友。

甚至包括闻玉絜,他的光灵根都及时护住了大家的头顶。

唯一有事的,只有学斋的屋顶,那里被直接开了一个天窗,窗外便是今天万里无云、一碧万顷的蓝色天空。极其幸运的,在事故发生时,他们头顶的天空上既没有无辜飞鸟,也没有哪个倒霉的师姐师兄御剑。

大家齐齐抬头,又齐齐的看着飞上去不知道多久的椅子的残渣碎片,重新落了回来。

闻玉絜整个人都麻了。

在沉闷的“咚”声中,一边社死,一边在心里恨不能抽自己,放着好好的基础法术不用,到底为什么突发奇想搞创新?他不会真的要变成唯一一个因为不会假形椅子,而失去春游资格的人吧?当个咸鱼有什么不好啊,他当时的脑子是不是抽住了?QAQ

反倒是萧恣意一脸惊讶的看向了闻玉絜:“之前伯渔和我说,你是唯一一个能看懂古字的弟子,我还以为他在唬我,没想到你都会运用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信息量却是直接爆炸。

五灵斋的弟子在惊讶,什么?隔壁那个经常逃课的闻玉絜,是他们这一届中唯一能看懂古字的弟子?

虚皇斋的弟子则在惊讶,他已经不满足于能看懂,都开始理论与实践结合了吗?要不要这么卷啊,给我们这些至今没看懂的人一点活路好吗?

只有战斗狂人江遇和王让尘,在双眼发亮的看着闻玉絜,表情里的意思很明显——这就是加入古语之后的力量吗?怎么搞的?教我!求你!

闻玉絜哪里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呢?他只是想变出来一把椅子而已啊。

萧恣意倒是终于有了一点领斋该有的样子,过来拍了拍受惊的闻玉絜,进行了难得的鼓励教育:“想法不错,但古字难以控制,威力过于强大,我们一般也只推荐用在增强攻击类的法术上。”

“可是我看见过有人把古字用在阵法上,就是很日常的阵法。”这大概也是闻玉絜会突发奇想的根源,因为他看见沈渊清使用过,虽然是用来禁锢闻嘬嘬。

萧恣意本来想问一句“谁啊?”,但很快就想明白了,还能有谁呢?

那位大人呗。

他还真是如传闻里的那样,十分“宠爱”这位人皇之子呢。

是的,萧恣意已经知道了沈渊清除了渊清上仙以外的另外一个魔域马甲。因为在沈渊清闭关的这些日子里,除了叶却金外,勒氏兄妹也在马不停蹄的忠诚执行并推进着沈渊清一统魔域的计划。成果斐然,效果拔群。就这么说吧,沈渊清这个幽昌魔君离成为魔尊,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登基大典的距离。

而四大魔君里,最先带头倒戈沈渊清的,便是萧恣意的父亲焦明魔君。

萧恣意就是从父亲口中知道了沈渊清的另外一副面孔。他当时差点以为是因为自己在玉阙秘境里被沈渊清所救,才让他的老父亲不得不退让了这一步。

结果,他爹却在森罗玉简里对他翻了极大的白眼:“你会比老子的道心更重要?”

萧恣意大小也算是被他爹溺爱着长大的,但也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他爹再爱他,也不会动摇自己肆意妄为的道心。

换言之,能让一向天老大我老二的他爹俯首,沈渊清是真的有点东西。

甚至萧恣意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从一开始他爹就是幽昌魔君的人。他爹不是对另外一个魔君俯首,而是对未来的魔尊俯首。所以当初才会那么大方的同意他留在坐忘学宫,毕竟渊清上仙也在这里。

既然老爹都没有意见,那萧恣意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不过,对渊清上仙尊敬,不代表了萧恣意就不会检查闻玉絜的作业了,他站在课桌前,对他伸出了手:“来之前,你们领斋特意交代我,要先收一下你的作业。”

意思也很明确了,变不出椅子不一定不能去春游,但写不完作业一定不能。

只能说,作为班主任的温伯渔可太了解闻玉絜了。既了解他有可能不写作业,也了解他肯定会在“春游课”上出现。

幸好,闻玉絜也挺了解温伯渔的。

他迫不及待把沈渊清帮他写的那份作业交了上去。

萧恣意却根本没仔细看,就是做了个样子翻了翻,这事也就过去了。毕竟闻玉絜都开始往法术里参古语了,这种基础功课看不看吧。

闻玉絜:“!!!”早知道你这么敷衍,我就用过去的作业糊弄你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假形喷化:和之前提到过的气禁指化一样,都是孙大圣七十二变中的本事。

第62章 拼命苟活的第六十二天:

甲组的所有学斋集合之后,一行穿着“校服”的内门弟子,就整装出发,前往了他们此行的第一站——广业峰。

温伯渔是在他们到了广业峰山脚下之后与他们汇合的。他一早没有出现在内门,就是先来和今天要参观的两个学峰进行沟通工作的。这个工作安排是肯定早就安排过的,毕竟参观学峰是传统,在流程方面大家都是熟练工,但还是需要一个主事人提前来进行对接。

也是到了广业峰后,闻玉絜才知道,他们这一次的“春游”,是需要自己爬上去的。

别问为什么明明大家都能御剑却非要靠双腿走路,问就是传统。像坐忘学宫这种历史悠久的名门大派,好处是底蕴深厚,坏处就是莫名其妙非要坚持的无用传统特!别!多!

“据说清虚仙宗还有个传统,是铁人三项一般的大拉练呢。”瓜来嘴上如是感慨。心里想的却是,【所以,铁人三项是什么?拉练又是什么?听起来就很辛苦的样子。】

瓜来的这个野史瓜是真是假不好说,因为闻玉絜其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想不起来任何一丁点与原文有关的内容了,毕竟时间过去的真的太久了。但闻玉絜试着想了一下,让目下无尘、仙气飘飘的沈渊清去跑铁人三项。妈耶,这是什么魔鬼宗门,幸好他当年没选择去拜清虚仙宗。

“你说清虚仙宗图什么啊?”瓜来还在和闻玉絜闲聊。

闻玉絜又怎么会知道清虚仙宗为什么闲的蛋疼要考核弟子铁人三项呢?他只知道坐忘学宫每十年一届都会有的爬山活动,是为了向初代辛苦求学的先辈致敬,所有弟子都会有此一遭,不要说姜也、叶却金了,连当年刚刚拜入学宫的翁老宫主、道子也不例外。

既显示了求道之心的坚定,也显示了对各学峰的尊重。

广业峰作为六大学峰之首,还是过去的学宫主峰,那自然是最难爬的。山道又陡又窄,道路两旁还杂草丛生,可以说是自然野趣,也可以说是长年无人问津。想也知道的,大家可以御剑,谁还会爬山呢?

闻玉絜深刻怀疑,这条上山的小道,怕不是十年才会被人光顾一次。

而光顾这里的,便是他们这些内门的怨种。

“你们在聊什么?”已经冲出去有一截的王让尘,又快乐的回来找朋友了,他是真的活力充沛。

“我在想我们像是报了一个黑心旅行团。”闻玉絜已读乱回,怨气十足,人家黑心旅行团好歹只是要钱,他们这春游却是想要他们的命,“怪不得一上午就一个景点呢,这一上一下的爬,两天一个景点都不应该觉得奇怪!一天用来爬山,一天用来让我们休息!”

哪怕修士的体魄异于常人,爬这样的十座山都不在话下,闻玉絜还是觉得累,心累。

“或者我们其实是要上山去围攻广业峰。”就像六大派当年围攻光明顶那样。这么一想,还挺沉浸,挺有代入感的。闻玉絜晃了晃手上的飞镖,为致敬传统,每个弟子除了爬山以外,都需要负重了一把趁手的法器,而飞镖便是闻玉絜能够选出来的最轻的法器。

闻玉絜一边往山上爬,一边晃着脑袋胡乱冒着怪想法。六大派打架之前先爬了一座山,上去之后腿都软了,咋赢?哪怕练武人士身体好,也已经输给了不用爬山的对手一大截啊。

斗法积极分子江遇跟在三人后面,一听闻玉絜这个脑补,也立刻就上了头。很认真的拉过王让尘开始讨论,如果他们真的要围攻广业峰,他们上去之后最应该做什么。

“最先当然是抢占制高点啊。”少典青拿着一把破扇子缀在小团体的最后面,一边摇啊摇,一边给他们充当狗头军师。

江大美人回头瞪了他一眼,又觉得这个外置大脑确实好用,实在是很难抗拒他的主意。

闻玉絜趁机和瓜来打眉眼官司:【他俩又和好了?】

瓜来:【就没断过。】

闻玉絜:【那之前到底为什么去二广场比心?】

瓜来的表情瞬间复杂了起来,闻玉絜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瓜,一双大眼睛瞬间就亮了。可惜,他们的开小会也就到此结束了。

每个人后脑勺都精准挨了一枚小石子的击打,又疼又不至于真的受伤。

能这么不客气出手又操作细节拉满的,自然只可能是无法无天的领斋萧恣意了,他还自认为十分体贴,打闻玉絜的时候,用的是最好看又最干净的一枚小石子。他一边瞪着眼前这群高龄至少几十岁的熊孩子,一边威胁:“注意听讲。”你们温领斋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好意思浪费他的一番好意的?!

是的,他们并不是来干爬山的,还需要顺便上课呢。

闻玉絜:你们修士可真了不起。

当然啦,讲的倒也不是什么枯燥的理论知识那么魔鬼,更多的是在说广业峰的情况,从主峰的历史,讲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以及未来的收徒方向。

每个学峰收徒的标准都不太一样,能不能考上全靠个人造化,以及……峰主的个人喜好。

广业峰作为过去的学宫主峰,面向的职业种类还挺全的,不过还是以剑修为主,谁让峰主翁老宫主是个剑修呢。而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现在的代峰主叶却金以后会继任峰主,不巧的是,他也是个剑修,且和杂学丰富的翁老宫主比起来,叶峰主只精通剑。

“广业峰的收徒传统,一般就是前往万剑阁试剑。”万剑阁据说汇聚了古往今来天下的千万把名剑,只要能召唤出愿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仙剑,便可以拜入峰内。

有意剑修的弟子听得更认真了,而无意修剑的弟子便默默在心里划去了广业峰这个选择。

闻玉絜也不准备当个每天都需要挥剑练习的剑修,那太苦了,不适合他。可他还是好奇,举手对温领斋提问:“那如果不拜入广业峰,能不能去万剑阁试剑啊?”

拜托,能体验一把被仙剑选择的感觉,超酷的好吗?

闻玉絜以前总在修真小说里看到。哪怕没被选中,他也可以脑补自己是仙剑择主故事里的NPC,负责对引来万剑争相认主的主角说,牛逼啊兄弟!

温伯渔:“……理论上是可以的。”

只要是坐忘学宫的内门弟子,就都可以报名来万剑阁试剑。广业峰选徒的流程算是最简单的,也最随机的,全看个人缘分,也因此才会出现于氏兄弟那样良莠不齐的情况。

“好耶!”闻玉絜当下就决定了,等以后万剑阁开始选徒了,就拉着他的好友们都来试试。

没什么脑子的江大美人蹙眉:“我又不准备当剑修,来干什么?”

“来白嫖一把法器啊。”闻玉絜恨不能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水还有什么,“谁会嫌自己的法器多呢?不要白不要。万一你召唤到的是有剑灵的仙剑呢?那岂不是赚大发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选不上,还能有个新鲜体验,怎么想都不亏啊。”

江遇恍然:“对哦。”

不只温伯渔,其他同窗听的都有点跃跃欲试了,公子越说得好有道理。

温伯渔微笑的表情都要变狰狞了。他到底是在教书育人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教出闻皇子这样与众不同的独苗?

眼瞅着独苗要带坏一整个苗圃了,温伯渔赶忙转移了话题,再次带走了大家的注意力。

“而这,便是我为什么又要写作业了,我的朋友。”就在这天晚上,闻玉絜带着笔墨纸砚,主动敲响了沈渊清的殿门,笑得一脸心虚。

幸好,沈渊清也没有拒绝他,不仅让他进了书房,还给他沏了一壶好茶,上了四盘一看就是闻玉絜会喜欢的点心。

他一边吃,一边嘚啵嘚的把自己白天的遭遇一股脑的讲给了沈渊清听。他们今天一共就参观了两个学峰,一个是以剑修为主的广业峰,一个便是器修大本营诚心峰。前者他鼓动大家一起薅万剑阁的羊毛,后者他向诚心峰的师叔进献谗言,为什么一定要御剑呢?我们就不能御毯子,御自行车吗?他想要个会飞的魔毯!

而那位颇有才华的诚心峰师叔竟然听进去了,当场就要研究出了剑,修士出行还能御什么。

温伯渔被气的差点心梗。于是,闻玉絜便喜提了春游日记一篇,只有他需要写。

闻皇子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沈渊清则在心里想着,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然后,两人就开开心心一起写作业了啊。主要是沈渊清写,闻玉絜负责鼓掌和赞美,顺便喝光沈渊清的灵茶,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小点心杀手。

一直到闻玉絜离开后,沈渊清都在看着俩人遥遥相望的茶杯,一杯在桌子的东南角,一杯在西北角。

后面几天,闻玉絜又陆陆续续先后参观了剩下的四大学峰,率性、修道、正义以及崇志,分别对应了法修、阵修、丹修、以及符修四个当下主流就业方向。

别问为什么丹修所在的峰叫正义峰这么中二,阵修所在的学峰还叫修道峰呢,一看初代峰主就是个起名废。

而几乎每一晚或者每隔一晚,闻玉絜就要因为他的嘴贱,而喜提一篇日记。

沈上仙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好用的闻玉絜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也是从第二晚开始,闻玉絜会下意识地带些什么小东西来感谢沈代笔,有时候是他觉得好吃的零食,有时候是他在春游路上看见的好看的小花,当然,最多的还是他发自真心的赞美,沈上仙真是人美心善,人民的好宫主!再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好人沈上仙,却还在不断地试探,用茶杯,一步步靠近。

从最遥远对立的两角,他稍微靠近一点,闻玉絜就会下意识地拿开,到如今的闻玉絜已经能自然而然地把他的茶杯放在离沈渊清的茶杯最近的地方。闻玉絜甚至有了一个自己专属的茶杯。别问翠绿色的玉杯都一个样,闻玉絜是怎么认出哪个是属于自己的,反正他就是知道,那是他的杯子。

沈渊清也从闻玉絜感慨说出“这是我的茶杯啊”那一刻起,再没用这套器具招待过别人,他喜欢这种只有他和闻玉絜用过的感觉。

在春游了一圈之后,差不多也就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但即便如此,坐忘学宫的学峰其实也并没有完全地参观完。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是那么重要的学峰,这就不在参观范围内了,感兴趣的弟子可以自行去了解。

“参观完最后一个学峰,接下来我们会休息三天。”毕竟他们连续一个多月的参观是没有休沐日的,这么一趟折腾下来,肯定还是要给弟子们放几天假快乐一下的。

只有闻玉絜在小声逼逼,这不就是调休吗?谁能想到呢,放假正统在修真。

“大家可以用这三天的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未来适合哪个方向,以及更想深入地去学习哪个方向。”坐忘学宫是拥有职业最多的仙门之一,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大道几乎全部囊括,给予了弟子们充分的选择自由。

但大概就是太自由了,反而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不知所措的迷茫,我适合什么呢?我又能在哪条大道上走好呢?事关未来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大事,就这么草率地让我们决定了?

闻玉絜倒是很明确,他在晚上回去后,一脸认真地和沈渊清说:“我觉得我适合分去膳堂。”

沈渊清:“……”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这一晚是不用写作业的,看来闻皇子的嘴总算是学会了积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下意识的就敲响了沈渊清的殿门,而沈渊清也早已经在等着他了,今天被端上桌的是来自魔域的几道特色菜。

闻玉絜吃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真不错啊真不错。

而沈渊清看到的,是他们已经靠在了一起的茶杯,就像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杯子效应:心理学上一个很有趣的概念。可以通过杯子放置的远近,来判断衡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感兴趣的亲亲可以去搜一下~

第63章 拼命苟活的第六十三天:

参观学峰之旅的最后一站,是沈渊清所在的太上峰。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在最后才参观宫主所在的学峰,是坐忘学宫一贯的传统。

大概就和大人物总会最后出场一样吧,最好的总要留在最后面。过往大家参观的都是翁老宫主的广业峰,如今变成了太上峰。太上峰浩渺壮丽,仙气缭绕,只一句渊清上仙的居所,便已不需要更多辞藻去反复描摹它对内门弟子的吸引力。

闻玉絜却根本无心欣赏,只想骂天。他就住在这山上啊,是回自己的家,为什么也要和同窗们一起早起爬山?让他直接在山上等着不好吗?这些传统就是故意不让人好受!

萧恣意一双凤眼斜了过来:“想什么呢?”

闻玉絜背后就是一个激灵,这些日子他已经写了不少“日记”了,实在不想再来个“有始有终”。虽然那些春游日记都不是他写的吧,但他也会心疼他朋友啊!是的,在经过这么多天作业搭子的情谊培养后,闻皇子已经单方面把小沈同学认证为自己的好朋友了。

为了不让朋友再无辜多写一篇日记,闻玉絜很老实地表示:“我在想,要是早知道温领斋在太上峰也需要沟通,不如直接让我代办。领斋还能少些辛苦。”

这话萧恣意爱听,他也觉得没必要什么事都让温伯渔跑来跑去,本来他都说了让他来了。

结果不等萧恣意开口,温伯渔先笑了,对闻玉絜道:“谢谢殿下的体恤,但其实没有多辛苦的,太上峰的仙鹤童子和渊清上仙一样,都是极好相处的。”

闻玉絜:“?”你说谁?那些会拦在半道上打劫点心的土匪仙鹤?

萧恣意:“?”你说谁?但愿我们未来魔修一统道域的时候,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的,萧恣意至今还觉得他们魔域是要一统道域的,或早或晚,大势所趋。他掐指一算,魔域已经好久没和道域发生过全面战争了。按照传统,当又有一个强大的魔尊一统了魔域之后,他的第一步必是征服大海的这一边。

就宛如天道给魔尊们下了任务,每个魔尊都势必要来道域试试深浅。

萧恣意觉得未来的沈魔尊也不会例外。

而在萧恣意的三观里,他也完全不觉得魔域和道域开战有什么不对。他唯一需要操心的,仅仅是如何在战争里保护下与他在玉阙秘境里同生共死过的朋友们。

当然,顺手保护一下他悉心教导了这么多时日的弟子也不是不行。

这就是萧恣意了,或者说,这就是大部分魔修的心态,他们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根本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萧恣意很认真地考虑过,等真到了魔域大举进攻的那一天,他真正的麻烦甚至都可能不是如何保护温伯渔等人,而是如何让绝对不会对魔域妥协的温伯渔等人接受他的保护。道修那该死的道德感,有些时候是真的很棘手。

如果可以的话,萧恣意是不希望让温伯渔生气的。可他也阻止不了魔域对道域的进攻,也不觉得他应该阻止。

在想不到什么两全的办法之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温伯渔不知道萧恣意在想什么,还在对他和闻玉絜说着,太上峰的引路童子如何客气。他早上来的时候,对方便说了,上仙一早就交代过,太上峰清净惯了,没什么人,来山上的弟子们大可以随意些,不用太过拘束。

“峰上也没什么不能去的禁地,除了公子居住的小院,想看哪里看哪里,上仙并不会觉得被打扰。您让大家放轻松。”

好说话的不可思议。

哪怕温伯渔早就知道沈上仙是个好人,也没想到一个大乘期的大能老祖会这般平易近人。但转头一想,这便是八万春认主的高洁之人啊,事无不可对人言,上仙的洞府居所自然也是坦坦荡荡,没有任何需要瞒着旁人的地方。

如果闻玉絜知道温伯渔在想什么,一定会建议他去治治眼睛。

可惜,闻玉絜此时还在一脸苦相的爬山呢。他在很努力地思考,自己可以不可以假装失足跌落山间,然后喊仙鹤童子来把他捞起,直飞山顶。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萧恣意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呢,就怕他搞小动作。

温伯渔真的做了很多功课,他很快就开始给大家讲太上峰的收徒情况了。

一如不少人之前的猜测,太上峰也要开始收徒了。如果不是沈渊清的闭关来的不是时候,这个收徒计划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了。对于能够成为宫主的弟子,大家还是十分向往且憧憬的,尤其是这一届的宫主还是大乘期的渊清上仙,就没有不想成为他弟子的。

闻玉絜除外。

说真的,闻玉絜谁的弟子都不想成为,他只想当一条咸鱼。虚皇斋这样的小班教学就已经够闻玉絜头疼了,他简直不敢想未来拜师后的一对一该是怎么样的地狱。

在温伯渔开口之后,其他跟着甲组队伍的领斋,也七七八八补充说了不少与渊清上仙有关的事。毕竟他们这一届的领斋里,有不少都是玉阙秘境的幸存者,每一个在出来后都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沈吹,那根本不会吝啬溢美之词。

闻玉絜也惊讶发现,沈渊清竟然真的在坐忘学宫做了不少好事。

这真是个奇怪的反派,在两域反复横跳搞事的是他,但一统了魔域、停止了魔域无休止内斗的也是他,在道域实施了各种惠民政策的还是他。闻玉絜都有点搞不明白,这位热爱左右手互博的大反派到底是想毁灭世界,还是拯救世界了。

但闻玉絜也注意到了,每当温伯渔等人说沈上仙真是个好人时,萧恣意就会悄悄翻白眼。

不是那种看不起朋友、也不是看不起沈渊清的白眼,就是、就是在散发着一种“憧憬果然是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的白眼。

仿佛他已经看破一切,知道了沈渊清的另外一副面孔,在用白眼问他们,说的到底是沈渊清还是一个圣人。

很快,闻玉絜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就在他们好不容易上山之后,勒氏兄妹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了殿外,而不管是勒氏兄妹还是萧恣意,看起来对对方的出现都不意外,皆是一副熟稔模样。

萧恣意果然是知道沈渊清是谁了!

《道心》原文里,几乎没怎么提过萧恣意这个人,只说过焦明魔君有个独子,死在了道域的秘境里,导致他对道修恨之入骨,是沈渊清手下中的保守派。就是那种,激进派说我们要千年内踏平道域,而保守派觉得激进派太保守了的保守派。

勒氏兄妹穿着一模一样的烟青色长衫,一个沉稳,一个明艳,一上来就先和闻玉絜打了招呼,然后才是萧恣意和瓜来。

这个顺序,让萧恣意微微挑了一下眉。

瓜来倒是觉得合情合理。

参观活动在领斋们讲解完该说的内容后,就真的像春游一样自由了,也就给了闻玉絜和勒氏兄妹说话的机会。

闻玉絜这些年和勒氏兄妹的关系处得还行,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有仇当场就报,报完也就算过去了。就像他和勒氏兄妹之间,虽然他们当年软禁过他,但他也折腾了他们好长一段时间,他觉得他们扯平了。

这些年,勒氏兄妹一直奉命暗中保护着闻玉絜,让闻玉絜狐假虎威地处理过不少小麻烦。关系自然也就还不错。

但勒氏兄妹像如今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太上峰,还是比较少见的。

“我们是来找宫主说银号的事的。”活泼的妹妹勒玉映解答了闻玉絜的疑惑,当然,这个理由肯定是随便找的明面上的借口。

这大概也是沈渊清当初会安排他们掌管银号的原因之一,方便正大光明地见面。这个银号便是闻玉絜当年刚来白玉京时被打劫过的那个,名叫回水。闻玉絜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回水银号还是个老字号,在东胜神洲十分有历史,与四海商会齐名。

至于沈渊清到底是怎么把回水银号变成他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闻玉絜只知道勒氏兄妹这些年以回水银号东家的名义,四处活动,结交人脉,处理的顺风顺水,根本没让人起过任何疑心。

要不说沈上仙光明磊落,根本不怕人参观呢,毕竟他的阴谋都快搞成阳谋了,他自然是不怕的。

“正好您也在,给您介绍个新朋友。”勒玉映的手这么一指,闻玉絜才发现,在勒氏兄妹的身后其实还站着一个人。对方一直存在,但存在感极低。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比哥哥勒珠联还高的大高个,可要不是妹妹勒玉映提起,真的很容易就被忽略了存在。他就像一个影子,始终蛰伏在暗处。

等对方从廊檐下的阴影中走出,彻底暴露在阳光下,闻玉絜更是心惊,惊讶于对方身上的气势,前一秒还质朴无华,后一秒就能让人觉得危险万分。

他是故意让闻玉絜看到这种变化的。

因为很快他便又收起了自己周身刀尖舔血的危险,再次变回了那不起眼的状态,还对闻玉絜笑了笑,努力散发着发自真心的善意。

换言之,他之前的表现,就更像是在对闻玉絜展现实力。

萧恣意在对方散发杀气的一瞬间,才将目光看了过来,本想将闻玉絜第一时间护在身后,等看清楚对方是谁之后,这才作罢。

那是魔将句芒,以神为名,他和他的四个师姐弟,在整个魔域都十分有名。有名在他们诡异的能力上。就这么说吧,句芒的修为和勒氏兄妹还在伯仲之间,如果只是单纯地打一架,不好说谁输谁赢,但如果是以命相搏,就一定会是句芒赢。

萧恣意没想到句芒竟也被沈渊清收入了麾下,看他和勒氏兄妹以及瓜来的熟悉程度就能知道,他肯定不是最近才加入圣教的。

瓜来甚至是有点怕句芒的,一直在试图绕着对方走,因为他很清楚,句芒就是沈渊清手上最利的一把刀。

这些年圣教在魔域势如破竹,其中出力最多的便是这位魔将。

“以后就是句芒来负责您的安全啦。”勒玉映小声和闻玉絜道,也就解释了她为什么要特意给闻玉絜介绍新朋友,“您放心,他比我们俩都厉害。”

闻玉絜懂了:他的安保待遇升级了。

甚至不只是升级了那么简单。

句芒在忙完了魔域那边的事情,把收尾工作交给了自己三个师姐弟后,就第一时间日月兼程的赶来了道域。他和勒氏兄妹今天被沈渊清叫来,除了交接保护闻玉絜的工作外,就是更迭保护任务的内容。

勒氏兄妹其实至今还在奇怪,句芒接到的明明是和他们一样的安保工作,但侧重点好像不太一样,但到底哪里不一样,又有点说不上来。

只有背着一把大刀、很没有存在感的句芒,幽幽开了口:“差别在次序上。过去是监视为主,保护为辅,现在是保护为主,不是特别重要的行踪就可以不说了。”

后者甚至也可以看做是一种另类的保护,类似于看看有没有人欺负闻玉絜。虽然以勒氏兄妹跟了这位公子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闻玉絜是不可能吃亏的,有仇他一般自己当场就报了,可看主上的意思,哪怕闻皇子报仇了,他这边以后也是还要再报复一次的。

勒氏兄妹:又磕到了!

我就说,我们是最早发现真相的魔!

主上他真的不要太爱。

“你们懂吧?”句芒一看这对不靠谱的兄妹就头疼。怪不得主上会调他来进行保护工作呢,他们确实不行。

勒氏兄妹异口同声:“我们懂啊!”

“你们懂什么了?”

“主上和公子越是真的!”

句芒扶额:“……主上是让你们传出消息,让其他人以后对公子越放尊重点。”他们是魔修,天然就对道修没什么好感,当然,大部分道修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大家谁都瞧不起谁,也就大哥别说二哥。

总之,以闻玉絜这样的修为和沈渊清在一起,在一部分魔修眼里,他的地位肯定会比较微妙。

而沈渊清是绝对不可能允许这种流言继续下去的。以前只是勒氏兄妹和各别的圣教长老,单方面因为自己的判断和相信瓜来的“预言”,而对闻玉絜转变了态度。如今才是沈渊清第一次正式承认这件事。

他的态度也很明确,不尊重闻玉絜,就是不尊重他。

“现在懂了吗?”句芒看着自己两个同事,不太清楚自己是否需要说的更直白一点,以后谁要是敢对公子越不够尊重,格杀勿论。

这回勒氏兄妹是真的懂了,还有点小激动,杀鸡给猴看!

这个猴是谁,他们没说。

但看向萧恣意的眼神,就很明显了。虽然他们和焦明魔君同为主上的人,但大家派系不一样,出身也不同,勒氏兄妹背地里和焦明魔君其实是不太对付的,他们自然是希望纰漏能够出在焦明魔君之子的身上。勒玉映手腕上的银铃都快准备摇起来了。

不过很可惜,萧恣意是个聪明魔。从听到句芒以后将要保护闻玉絜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了,他爹和他好像都想错了。

他得重新审视一下闻玉絜和沈上仙的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憧憬是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出自《死神》里大反派蓝染的名言。

*句(gou)芒:一个神仙的名字。

第64章 拼命苟活的第六十四天:

萧恣意不观察不要紧,一观察……

简直瞳孔震动。

他发现事情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啊。

就在勒氏兄妹告辞之后,有几个弟子来找了温伯渔,也不知道什么事,反正很快温伯渔就跟着他们走了。内门知名咸鱼闻玉絜一看没人能管得了他了,立刻就撒欢跑进了太上峰偏殿,并积极邀请了他的朋友们一起进去休息,包括萧恣意。

在享受方面,萧恣意和温伯渔的理念截然不同,如果是温伯渔遇到这种情况,他会觉得这样于礼不合,萧恣意却只会觉得为什么放着能享受的不去享受?

“真的可以吗?”怪力少女李三斤大胆的朝着偏殿看去,说她对上仙的居所不好奇,那肯定是在骗人,但让她就这么进去,她又有点忐忑。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心态。

王让尘却是已经毫不客气的迈步进去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过去的几十年他也没来过太上峰几回,但好歹还是来过的,很清楚太上峰就没有闻玉絜不能带朋友去的地方。

只有瓜来是最怂的,一再和闻玉絜确认:“上仙不在吧?”

他的内心已经在尖叫了:【谁会没事干想见领导啊!】

“安啦,安啦,他一般这个时候都在忙。”不是忙学宫事务,就是处理魔域的纠葛。鉴于勒氏兄妹和句芒刚刚来过,此时沈渊清肯定还在大殿里考虑魔域的小阴谋小诡计,不会有空关注他们的。“再说了,我们就是进来休息一下,又没干什么。”

闻玉絜视偏殿为自己地盘的行为,已经让萧恣意很惊讶了。但让他真正大开眼界的还在后面,为了给瓜来安心,闻玉絜直接去了一趟主殿,确定沈渊清会不会一直安生待在隔壁。

沈渊清:“……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虽然沈上仙是这么说的,但他也是真的就没有过来了。

该如何形容萧恣意那一刻的内心呢,复杂的就像是如今偏殿里乱七八糟的杂物。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遍地都是、五颜六色的小玩意,不是渊清上仙的品味,那能是谁的呢?只可能是闻玉絜的了啊,他就喜欢这些吵闹又新奇的东西,叽叽喳喳的,像是有八百只鸭子在审美点上吵架。

“你就这样到处乱扔?”连江遇都惊了。

“那不然我摆一下?”说真的,闻玉絜日常生活类的法术,例如祛尘术什么的,并不太擅长。不过,说不定他可以加点古字加强一下?

“停!”所有人齐齐出声,生怕闻玉絜继续作死创造,把渊清上仙的偏殿也给炸了。

参观活动一结束,晚上回到自己的小院,萧恣意便开始斟酌语气,准备和他亲爹沟通一下白天的所见所闻了。

结果他这头的措辞还没想好,他爹那头就已经先一步打来了森罗玉简。

不得不说,森罗玉简真是一个跨时代的伟大发明,尤其是在传递消息方面,真真是给搞间谍工作的基层人员省了不少事。哪怕修真界是实名制上网也没关系,焦明魔尊是萧恣意的亲爹,父子通话,天经地义,他们只需要注意别让交流的内容暴露出去就行。

是的,萧恣意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潜伏在道域top2的魔修探子。当然,轻易是不用他做什么情报工作的,他存在的意义是给魔尊打配合。

很快,森罗玉简里就浮现出了焦明魔尊的脸。

焦明魔尊和萧恣意很像,父子俩都拥有一个好相貌,神态则是如出一辙的飞扬跋扈,他开门见山的表示:“主上的事听说了吗?”

“和公子越的?”

焦明魔尊点点头,也没说自己是怎么这么快就接到消息的,只一门心思的想知道:“你对这位公子越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萧恣意皱眉,他不是没有听懂他爹的意思,只是不太确定他爹希望听到什么。

焦明魔尊也没藏着掖着,说话依旧直来直往:“如果道域和魔域开战,以你对公子越的了解,他的反应会是怎么样的?”

萧恣意一愣,然后便陷入了沉思。说真的,他还真的想象不到闻玉絜会怎么样。不过,闻玉絜那么怂又那么咸鱼,他还能做什么呢?不外乎要么跑回老家避难,要么把老家的人接来学宫避难。至于具体会选择哪种,那就要看闻玉絜他爹的实力如何了。

闻玉絜的亲爹,所有人都知道,是大启古国的人皇武帝。

但萧恣意对这位一直深居简出在大启的人皇并没有多少了解,只小时候听他爹和另外一位已经坐化的魔君讨论过,这位陛下是有些邪门在身上的。但具体怎么邪门,那位魔君也说不清楚,只说他曾与人皇远远对峙过,明明没从对方身上感觉到灵气,可直觉却告诉他,他如果再不跑,就会死。

萧恣意不是不相信那位魔君的说辞,只是他不明白,这位人皇到底拥有何种伟力,才能在一夕之间让一位魔君陨落。

“痴儿。”焦明魔君在森罗玉简的那头,恨不能伸过网线来敲儿子的头。

“怎么?你也觉得那位人皇很厉害?”

“我问你的是这个吗?”焦明魔君气的是他儿子不会抓重点。闻玉絜或者闻玉絜他爹有多厉害,重要吗?再厉害能厉害过他们魔尊?他在乎的是,“如果我们开战,你觉得公子越的态度会是怎么样的?”是会恋爱脑上头的帮魔尊,还是会和魔尊决裂?亦或者是两头为难?

萧恣意一脑袋问号:“这个很重要吗?”

焦明魔尊点点头,当然重要。

萧恣意更茫然了:“重要在哪里啊?”

焦明魔尊一脸内伤,不明白他儿子怎么会这么不开窍。他多聪明的一个魔啊,竟生下了这么一个蠢儿子。重要就重要在咱们未来的魔尊很可能是个恋爱脑啊。

就像很多魔尊上位后一定会大举进攻道域这个定律一样,自古魔尊就是爱出恋爱脑的。轻则让全城陪葬,重则让三界陪葬,反正是要陪葬的。

早在几十年前,圣教就已经传出来过什么魔尊夫人的流言,但当时不管是远在魔域的焦明魔尊,还是近在坐忘学宫的萧恣意,都是没怎么在意过的。因为那些都是旁人口中的话,根本不足为信。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沈渊清亲自下场了,虽然还只是一个信号,但焦明魔君已经看到了未来。

——又一个恋爱脑的魔尊正在坐忘学宫冉冉升起。

说真的,魔尊这个特殊的种族,是有点衰气在身上的,要么毁灭世界,要么为了道侣毁灭世界,反正不管怎么搞,总会搅的大家都不得安宁,然后再独自死去。

但大多数的魔修还是会跟着魔尊搞事,没什么特殊的原因,这就是魔域的生态链,谁强谁就是老大,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众所周知,魔修真的很容易情绪不稳定,疯批出了一茬又一茬,魔尊干什么都不值得奇怪

萧恣意懂了,转而开始直接询问他爹的立场:“所以呢?如果公子越不是个恋爱脑,你会怎么做?”

虽然萧恣意经常因为温伯渔,而收拾不好好听课的闻玉絜,但闻玉絜毕竟也是他教过的弟子,他这个魔还是很护短的,是不可能对闻玉絜出手的,也不会让他爹出手。

“那当然就要抓紧时间,重新教育去白玉京参加这一届祈仙天法会的人选了啊。”

“啊?”萧恣意本来都做好“和他爹大战个几百回合,然后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父子谈崩”的准备了,结果他爹却来了个这。祈仙天法会和魔尊是不是个恋爱脑,他对象是不是有个恋爱脑,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萧少君略显茫然的看着森罗玉简那头的亲爹,是他这几十年没回魔域,对那里不太了解了吗?大家说话现在都流行这么跳跃的?

“嗨呀。”焦明魔君性子急躁,一边嫌弃儿子不够聪明,一边又安慰自己,幸好傻儿子运气好,去了一趟道域的秘境,就抱上了魔尊的大腿,不然以他这个脑瓜子,未来可怎么办哦。“如果我们未来准备大举进攻道域,那参加祈仙天法会的魔修,就要朝着各种搞事的方向培养了,对吧?”

萧恣意: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就想到了自己弟子瓜来的著名言论——每逢重大法会,必出意外。

萧恣意这些年在坐忘学宫已经见识了各式各样的意外,什么于徽绑架公子越、御兽峰的妖兽吃“同事”之类的,该经历的差不多都经历完了,算一算,也该轮到魔修了。

“但是呢,如果我们有一个比较,呃,专注感情的魔尊,而公子越又过于维护道域,那我们很大概率和那边就打不起来了,你懂吧?再派态度恶劣的魔修过去,就肯定不行了呀。”计划有变,所有人从今天开始,都给他重新学习如何友好待人!

萧恣意不理解他爹的脑回路,但深受震撼,好一会儿才道:“那你抓紧时间让他们练习友善态度吧。”

闻玉絜再怂再咸鱼,也不可能会对魔域妥协的。

一如他说的,这些道修总有一股不知道来自哪里的该死的道德感,真的好烦啊。

但是……

萧恣意又道:“你确定吗?真就因为公子越的态度,咱主上就、就要改变入侵道域的计划?”总感觉好不可思议啊,萧恣意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焦明魔君却很肯定,因为魔尊这死出,在历史记载里多了去了。

“你就没什么意见?”萧恣意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多嘴问了一下,他老爹明显是希望和道域开战派的。

焦明魔君耸肩:“还好。”事实上,他属于开不开战都行的的那一派。

“我不信。”萧少君说得超大声。

没想到他爹比他还大声,直接吼了回来:“你凭什么不相信?你敢说你希望开战?你不是正在发愁该怎么面对你那个道修吗?你以为老子愿意啊?”唯我了一辈子的焦明魔君,最后还是为了儿子,不那么唯我了一回。不过,怎么说,为了儿子,这本身也可以算是遵从本心的一种。

萧恣意彻底消音,只在慌乱间想着,我、我和温伯渔只是好朋友啊。

修真主义好朋友!

有和萧恣意一样想法的,还有闻玉絜。他大晚上的正在和他的沈姓好朋友抱怨:“这最后一天也好累啊,如果不是有历史记载,不知道的还以为金字塔是我昨晚盖起来的呢。”

“那以后就不参加了。”其实沈渊清早就想和闻玉絜说了,第一天觉得累的时候,就该请假不去了,没必要让自己如此辛苦,他又不是不给他请假。

闻玉絜抖了抖:“哇,受不了,你说话也太那个了。”

“哪个?”银发的仙人一愣,他是真的没懂。

“就是……”闻玉絜眼珠子一转,便突然欺身上前,凑到了沈渊清的耳边,吹着温热的气息,故意学气泡音说了句,“宝贝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等沈渊清有所表示,闻玉絜已经受不了自己的恶心,搓着两臂,退回了安全距离,用眼神示意沈渊清:“懂了吧?就是这种感觉。”

而沈渊清看起来,还挺受用的。

闻玉絜:?

作者有话要说:

瞎扯淡小剧场:

闻玉絜:你不对劲儿。

*如果不是有历史记载,不知道的还以为金字塔是我昨晚盖起来:一个表情包。

第65章 拼命苟活的第六十五天:

闻嘬嘬简直要气疯了。

作为一条最近刚长出来脑子的蛇,闻嘬嘬这几天如此安静,自然不是因为它学乖了,也不是它准备对沈渊清妥协了。而是它不想每次都重复“被沈渊清挑衅——生气想吃人——最后被沈渊清用古字囚禁在前排围观他和闻玉絜是如何亲近”的傻逼过程。

闻嘬嘬打算先蛰伏下来,暗中观察一段时间,等找到沈渊清的弱点再发动致命一击!

这样谋而后定的套路,和本体沈渊清的打算如出一辙。但蛇毕竟是蛇,闻嘬嘬的耐心和脾气比沈渊清差了不少。在闻玉絜和沈渊清说话时,它就盘在房梁上,见自己等着等着,弱点没等到,先等到了沈渊清和闻玉絜咬耳朵,还是闻玉絜主动,好悬没被气死。

当然,闻嘬嘬肯定不会觉得这是闻玉絜的错,只会觉得是沈渊清勾引了它的闻玉絜。啊啊啊啊它果然还是应该直接咬死他!撕碎他!让他灰飞烟灭!

白蛇再次暴起,结局便可想而知。

沈渊清这回甚至坐在原地都没动,只任由八万春心随意动,划破长空,便轻松把闻嘬嘬钉死在了偏殿朱色的圆柱上。

闻嘬嘬输蛇又输阵,被闻玉絜抱回去好一通安慰。

它也终于如愿以偿,抛弃原始的木质小床,成功和闻玉絜睡到了一起。这本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喜事,却因为沈渊清,而蒙上了一层不够完美的阴霾。

闻玉絜一直到迷迷糊糊睡着之前,都在安慰他的大胖蛇儿子:“不生气哦,不生气,咱们不和沈渊清一般见识了,好不好?我早就不生沈渊清的气了,你也不要不喜欢他啦。”因为不管你喜不喜欢,你也打不过他啊。

闻嘬嘬更生气了,一晚上没睡,只用尾巴紧紧缠绕着闻玉絜的双腿,好像恨不能把两人融为一体。顺便思考自己到底差沈渊清哪里了。

明明他们的脑子(沈渊清:?)、修为、功法都是一样的,连紫府里的修炼资源都是共享的,它怎么会次次都输给沈渊清呢?

然后,在第二天的清晨,因为闻玉絜的一句“嘬嘬,你要是人就好了”,闻嘬嘬终于醍醐灌顶——它差在哪儿了?它差就差在没有人形上了啊!

妖兽对于要不要化形,其实也是一直分为两派的。一派坚持向往人形,一生都在为之努力,在能够化形之后,也很少会再使用兽型,这也是最初妖域的来源;而另外一派则坚持认为没毛的两脚兽又丑又弱,傻子才要变两脚兽。

毫无疑问的,自恋的闻嘬嘬以前是旗帜鲜明的后者,它真的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妖想要变成两脚兽。它是沈渊清的蛇尸,这不就证明了妖兽是更高级的一种进化形态吗?

但是现如今嘛……

病急乱投医的闻嘬嘬,觉得不行了,在跟着闻玉絜学会控制变量作对比的找原因后,它怎么想都觉得它输给沈渊清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它没手没脚,所以才斗法斗不过。

眼瞅着它再不改变,沈渊清大概就要向闻玉絜提亲了,闻嘬嘬自然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它不同意这门婚事!

它要化为人形,弄死沈渊清!

春去秋来,半年的时光就在闻嘬嘬琢磨着怎么化形中匆匆而过。白玉京街道上的凡人渐渐把薄纱换成了秋衫,沈渊清的宫主大典也终于准备完成。

之所以准备了这么久,是因为这也是坐忘学宫的传统,以示对宫主的尊重。除非是临危任命,否则一般宫主的继任大典都会等待很久,准备个一两年都不算什么新鲜事。

对于寿命悠长的修士来说,时间真不算什么事。沈渊清这样几个月就准备好的,都算是快的了,一看就是学宫早就在准备了,只是不知道沈渊清什么时候出关,有些东西只能等他出来之后再备,这才又拖了几个月。

可以说,翁老宫主的退休之心真的非常迫切了,谁阻止他退休,谁就是他的敌人!

当然,等了这么久,也是因为在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沈渊清敕封了道君之位。

原文中并没有提过沈渊清是如何当上道君的,虽然故事一开始写的就是沈渊清在一个暴雨夜,顶替了公子越的身份进入清虚仙宗,但后面肯定就要开始描写主角的人生经历了,不可能一直围绕着大反派展开,换言之,闻玉絜根本想不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等沈渊清再一次出场时,已是几百年后,他成了太上宫高高在上的道君。

道君银发白衣,俯瞰众生。

有弟子一身狼狈,吐血上太上宫禀报,说发现了失踪多年的壬寅辈大师兄温伯渔的踪迹:“他、他已然入魔,杀上了坐忘学宫。”

学宫道子飞升,老宫主坐化,新宫主于徽重伤,只能向清虚仙宗求救。

请道君出手。

后面就是道君一剑惊动四洲,宛如劈开云雾的惊艳亮相了。一直在看到这里的时候,闻玉絜都还没意识到沈渊清是个大反派,只以为这是一位背负了一些不能说的过去的高手大能,会成为主角强有力的外挂什么的。

毕竟沈渊清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还对一看就另有隐情的温伯渔存了怜悯之心,这不是个大圣人是什么?

哪里想到,面具一撕,大反派谁都不爱,一心只想毁灭世界。

咳,扯远了,说回道君敕封,闻玉絜在穿越几十年后的今天,总算亲身围观了一遍沈渊清成为道君的过程。

准确的说,不是“成为”,而是为天道所承认。

也是在这个时候,闻玉絜才知道,原来“道子”、“剑尊”一类的称号,虽然是世人对大能尊者的尊称,一开始却是由天道决定的。它会降下金光,亲自敕封。

反正就是牛逼的不行。

那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闻玉絜像往常一样,躲在太上峰逃课。咳,他本来是想找他的好朋友沈渊清一起打发时间的,没想到人还没到大殿,就先看到了天道降下的金光。该如何形容那瑞气千条、霞光满天的场景呢?一度让闻玉絜差点怀疑沈渊清这是要比道子更快一步地飞升了。

当然,很快的,姜也等峰主就齐齐赶了过来,解开了闻玉絜的误会,这不是飞升,而是敕封。

虽然沈渊清的这次敕封比以往任何一场的阵仗都要大。

此情此景,闻玉絜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他举手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天道敕封的是道君的?”我寻思着天道也没在沈渊清脑袋上面写字啊,不管是天衍通用语还是汉语古字。

这个说实话,姜也不知道,反正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她看着还是一脸茫然的闻玉絜,忍不住就笑了,因为她当年也是如此,在她的师尊敕封为道子时,她的修为也不够知道这些,只能在仙雾缭绕中感到无尽的道意,那是万物勃发的生机,亦是远超想象的强大。

年幼竖着两个包包头的她,疑惑歪头,询问身旁的长辈是如何知道师尊是道子的,难道天道跟她们说话了吗?对方也像她如今一样,哭笑不得的与她解释,天道伟力莫测,该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闻玉絜:“……”懂了,这天道也特么有修为歧视!

姜也不忍继续打击闻玉絜,只能说:“你还有其他什么想问的吗?”

很快就调整好了闻玉絜的情绪,毕竟这位人皇之子真的超好转移注意力的。

可惜,闻玉絜的问题有很多,道子能够回答的却很少。从敕封金光何时会来,怎么来,又为什么而来……这些统统没有任何人可以解答。姜也知道的也仅仅是:“一般来说,只有大乘期以上的修士,才有可能得到敕封。”

闻玉絜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我爹的“人皇”是?卧槽,卧槽,我爹不会其实真的超级牛逼吧?那我当年跑个鬼啊!

不等闻玉絜问出声,姜也紧接着又道:“不过也有例外,好比不垢寺的佛子。”佛修讲究轮回,一任佛子去后,下一任佛子便会转生。新任佛子很好找,因为佛子都是从还是个孩提时就得到敕封的。不垢寺只要寻着金光就能找到转生的佛子,恭恭敬敬的把他迎回圣地。

闻玉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那这么看来,他爹的“人皇”头衔有可能也是特殊情况了。

毕竟以他爹武德充沛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拥有通天彻地之能,那他肯定早就踏平整个北俱芦洲了,根本不可能蜗居在大启古国的一隅,以种古药材为生。

“为什么是大乘期晋封,而不是渡劫期呢?”闻玉絜很快又有了新问题。

姜也一愣:“你以前没有注意过吗?”

闻玉絜也是一怔,注意什么?

注意到,在天衍大世界,大乘期基本就已经代表了整个大陆的最高战力啊。

虽然大乘期之上还有渡劫期,但处在渡劫期的修士其实已经到顶了,无法再继续修炼,他们只是在随时等待着迎接飞升而已。

根据记载,天衍大世界迄今为止,进入渡劫期后最快迎接渡劫的记录,是在一个时辰之内。也就是说,前一刻这位尊者才经历了大乘期到渡劫期的雷劫,结果中间几乎没有休息,下一刻便猝不及防的又迎来了飞升的雷劫。

其倒霉程度,足可以永载史册。

幸好结局是好的,这位大能无愧天才之名,生生又抗下了飞升的雷劫,直接原地飞升了。

由于渡劫期这种随时有可能飞升的不确定性,一般进入渡劫期的老祖便轻易不会离开洞府,一心都会在门派禁地为飞升做着准备。

也因此,大家才会觉得大乘期得到天地晋封,便是天道对当世最强者的一种承认。

“当然啦,也不是所有大乘期的尊者都能得到封号。”姜也又给闻玉絜透露了些基本只在十大仙宗内部流传的说法,“我们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得到敕封的尊者,除非是意外伤病陨落,否则一定会飞升。”

这也是坐忘学宫为什么会如此推崇道子的原因,因为大家都知道的,或早或晚,道子是注定要飞升的,这便是坐忘学宫作为top2的底气与排面。

在已经越来越少有人飞升的当下,我们坐忘学宫的道子能飞升!

当然,清虚仙宗也不差,他们有剑尊。

而除了道子剑尊外,top2的底蕴也不止于此,但大家轻易不可能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

“现在我们又有了道君。”姜也心情激动地眺望着前方的大殿,眼底不见丝毫的嫉妒与不甘,只有纯粹的欣赏,以及对坐忘学宫越来越强大的开心。她是真的热爱着这个她从小长到大的学宫,不管谁能变得强大,她都会由衷地祝福。

翁老宫主也很开心,他正在不断拍照,试图从海量的留影里找出一张最好看的,好发到森罗玉简上广而告之:“哈,清虚仙宗那老登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闻玉絜这才想起来,他家老宫主好像和清虚仙宗的掌门还有个谁偷了谁内裤的八卦。

当年吃瓜的时候,闻玉絜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但是如今嘛,看翁老宫主这个幼稚鬼的样子,真的不好说啊。

对于沈渊清成为道君这件事,除了闻玉絜外,大多数人其实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毕竟渊清上仙的强大人所共知,他肯定是要有封号的,不封才奇怪吧?森罗玉简上讨论更多的反而是这次的封号竟然是“道君”,已经多少年没听说过道君了。

剑尊这个封号是一直都有的,从未断过代,一般肯定是剑修第一人会获得这个封号。

但道君就不太好总结规律了。

不过,渊清上仙可是被八万春承认的人,他被敕封道君,肯定是因为品行高洁,足可以成为道域表率!

如果魔修们知道这些道修是怎么想的,那一定是要笑掉大牙的。

因为那一日比以往更强盛的金光,并不是因为沈渊清格外的强,或者品行高洁的让天地都为之动容,只是因为那是对魔尊晋升的一同叠加。

是的,虽然外界一直以为,魔尊是谁一统了魔域,谁就能当得一个称号。

但实际上,魔域的魔尊也分为两种。一种便是一统了魔域的强大之魔,另外一种则是天道所承认的魔尊。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魔修看来,天道是无情的,是冷漠的,根本没有所谓道修口中所谓的正邪之分。它会敕封魔尊便是最强有力的证明。

而一旦魔尊敕封降下,哪怕对方还没有完成一统魔域的霸业,大多数时候其他还在负隅顽抗的魔君魔将也会当场倒戈。

毕竟魔修的优点是修炼飞速,缺点却是很难飞升。大多数的魔修都挺怵能把他们劈的灰飞烟灭的天道雷劫的。而能被这样的雷劫承认的魔,他们还跟对方对着干什么啊,直接拜来当老大不好吗?

当然,偶尔也有魔不信邪,非要和得到敕封的魔尊斗一斗。但结果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从古至今,没有任何魔成功过。

沈渊清算是最特别的魔,因为他本身马上就要依靠自身实力一统魔域了,他没有被称尊者,其实和坐忘学宫的问题一样,只是由于他在闭关,少了个继位大典而已。谁也没想到,魔域这边还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呢,天道那边直接就给承认了。

两个封号同时加身,光芒可不璀璨,可不耀眼嘛。

焦明魔君在感受到金光降下的那一刻,笑得脸都快裂了,他就知道,他押对宝了。

道君的封号来的突然,理论上也是该有个庆贺大典的,沈渊清却不想来来回回的办,便和宫主的晋升大典合二为一了。

至于魔域那边,沈渊清却是暂时不准备办的,他并不想过早地引起道域的警觉,让他们意识到魔域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一盘散沙,又出了一个能号令群魔的魔尊。

而这一切对于闻嘬嘬来说,它根本不关心。

因为它成了。

它成了!

它能化形了!

就是……化形的方向好像不太对。

闻嘬嘬感受着自己毛茸茸的躯体以及四肢,还有忽忽悠悠的大尾巴,难得陷入了沉思,它不确定自己到底变成了一个什么玩意,但它很肯定,它没有变成人。

没有了强壮的蛇身,闻玉絜不会不喜欢我了吧?QAQ

闻玉絜:!!!哪里来的小猫咪?

作者有话要说:

PS:不是小猫咪啊,只是闻玉絜没见识,第一反应是猫而已233333。

第66章 拼命苟活的第六十六天:

在看到自己房间里多出了一只疑似的黑灰色大猫咪后,闻玉絜的第一反应就是上下左右地看一看,看看闻嘬嘬在不在。

很好,不在,赶紧关门!

因为闻嘬嘬这条蛇真的很爱吃醋,不管是为了眼前这只小猫咪的命,还是为了闻嘬嘬的心情,闻玉絜都不太想让它俩对上。

在用法术确定锁好门之后,闻玉絜这才小心翼翼、一步步地靠近了毛茸茸。对方就蹲坐在拔步床边宝蓝色的缎面垫子上,既不害怕,也没有丝毫要进攻的动作,只任由阳光洒在了它黑灰色的长毛上,宛如神选之猫,被天道给周身都镀了一层金光。

好看的闻玉絜心都要融化了。

不过,在走进之后,闻玉絜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认错了,这不是一只黑猫,而是一只……小黑狗。

这物种真的不太好分辨,远看像猫,近看像狗,再仔细一看,眉眼又有点像狐狸了。不过,狐狸应该没有黑灰色的吧?最后,闻玉絜经过艰难的辨认,终于得出结论,这是一只哈士奇和博美犬的串。

——鼻梁长,口吻短,眼睛里还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肯定是哈士奇的串没错了。

闻玉絜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喜出望外地上前撸狗。他从没养过狗,但撸狗的动作却很大胆。因为他现在已经是金丹期的修士了,身强体健,还穿着防御性极强的法衣,根本不怕小狗会突然暴起咬他。

当然,哪怕闻玉絜没穿法衣,没有金丹期的修为,他也还是觉得这个串串小狗很难伤他。不是伤不到,而是不会伤害。别问为什么,闻玉絜也说不上来,反正他一对上小狗黑豆豆一样的双眼就知道了。它对他充满了友善。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闻玉絜上前后,小黑狗直接原地躺倒任rua,不仅不反感,还很享受。

闻嘬嘬确实很开心,几十年前在收徒法会上遇到三花学姐的记忆再次复苏,它终于想起来了——闻玉絜和它的审美不一样,闻玉絜喜欢毛茸茸!

尤其是在秋冬。

本来闻嘬嘬还在担心等天气再继续这么凉下去,闻玉絜又会不愿意抱着它一起睡了。现在问题迎刃而解,它这一身毛茸茸,超暖和的!

闻玉絜就这样和串串开心

地玩了半天。

嗯,他已经单方面给小狗起好了名字叫串串,闻串串。如果不喜欢,也可以叫钵钵鸡。

等rua够了狗,闻玉絜这才想起来办正事,他认真跟小狗说:“不管你是哪里来的,你都不能留在我的房间,知道吗?”闻嘬嘬这个独生子,是真的很独,根本不能接受他和闻玉絜的这个家庭里多出第三个喘气的。而它嫉妒起来,连太上峰的仙鹤童子都敢吃。

当然,闻玉絜这话不是说他就不管小狗了,他只是准备给它换个地方。

在确定外面也没有闻嘬嘬后,闻玉絜就准备火速携带闻串串“潜逃”了。至于要逃到哪里,那自然是逃到他在白玉京的宅邸。

闻玉絜他爹给他了不少房产,大多数都在白玉京,虽然闻玉絜基本没怎么去住过吧,但宅子是很好的,也很有用,好比他最近就在那边偷偷养了一只流浪猫。也不能算是他在养吧,只能说是他给猫大爷提供了一个在外面打够架了,可以回来遮风挡雨、吃喝玩乐的场所。

那真的是一只战斗力十足的猫老大。一开始就是因为打架受了伤,才被闻玉絜进行了短暂的救治。但等稍微好一点了,猫老大就不愿意再被关在四角的宅院里了,只想去外面称王称霸。

闻玉絜也没有拘束对方的天性,还交代了宅子的仆从不要管。只需要经常给猫大爷的食盆换水换食就行,如果看到它受伤回来,也要及时买药治疗。

这一切闻皇子做得都很小心隐蔽,生怕闻嘬嘬知道。

天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好心救了一只受伤的小猫,却生生救出了一种养了个外室的心虚。

并且,一个外室还不够,他现在正抱着第二个外室,准备前往他的宅邸。

闻嘬嘬:?

当然,闻玉絜最后还是没有暴露他“养外室”的行为的,因为他刚出小院,都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太上峰呢,就先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沈渊清。身姿颀长的仙人今天依旧一袭白衣,仙气飘飘,在看见闻玉絜的那一刻,眼睛里就有了光,唇边便带上了笑。

小时候沈渊清曾听他堂姐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会情不自禁地心情好。

当时他还觉得堂姐太夸张。

如今才意识到,那哪

里夸张呢,他现在不要说看了,只要想到闻玉絜,都会心情好得不得了。当然,能够看到闻玉絜就更完美了。

“你和闻嘬嘬这是要去哪儿?”沈渊清笑着问道。闻玉絜看不出来怀里的“小黑狗”是闻嘬嘬,沈渊清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的蛇尸。只是他并无意去深究蛇尸为什么突然换了一个外形,也无所谓对方在发什么蛇经。

闻玉絜被叫住后,先是一脸错愕,然后才是问:“闻嘬嘬?在哪儿?”

沈渊清指了指他的怀里:“它不就是?”

一人一“狗”,迎面对视。

一个瞳孔里满是震惊,一个笑得就像是一只热情洋溢的大金毛。

闻玉絜还是有点不相信,他不死心的负隅顽抗,对着怀里的小狗试着叫了一声:“嘬嘬?”

闻嘬嘬立刻便以十倍百倍的热情回应了闻玉絜,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摇得就像是螺旋桨。它想告诉闻玉絜,如果你喜欢闻串串这个名字,那我也是可以叫闻串串哒!不管闻玉絜给它起什么名字,它都喜欢。

闻玉絜整个人都傻了:“你怎么变成狗了?”

沈渊清:……虽然很不想替蛇尸解释,但想一想这毕竟是自己,他并不是很想被喜欢的人当作狗,所以还是得说一下。

“这是雪狐。”

“啥?”闻玉絜再次震惊地和怀里的闻嘬嘬进行了二次对视,看着眼前黑不溜秋的毛茸茸,他表现得比刚刚知道这其实是闻嘬嘬还要震惊,大脑当场宕机,好不容易重启之后,也只会说,“我、我记得雪狐是白色的啊。”

“夏天是黑色的。”沈渊清明显要比闻玉絜更有文化一点。

闻玉絜似懂非懂:“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没用的冷知识又增加了呢。

然后,闻玉絜才想起来掰过大胖儿子的脸,用额头抵着额头的问它:“你好好的蛇不当,怎么变成狐狸啦?”

闻嘬嘬甩了甩自己的大毛尾巴,无辜的看着闻玉絜,假装它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它能说什么呢?总不能承认它其实是想变成人,结果没成功吧?好丢蛇的。

沈渊清倒是眼光一转,便大致猜到了闻嘬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甚至已经猜到了闻嘬嘬的化形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他可没

有那好心去提醒对方,他只对闻玉絜道:“闻嘬嘬本来就不是蛇。”

闻玉絜:“?”啥?我养了几十年,我会不知道我儿子是什么吗?

“它比较特殊。”沈渊清含糊道。也不具体解释,只勾着闻玉絜抓耳挠腮的想要听下去。沈绿茶的意思不要太明显:想知道为什么吗?来我的大殿,听我给你娓娓道来。

然后,闻玉絜就打消了出门的念头,跟着他的好朋友去了大殿。

闻嘬嘬:真是卑鄙无耻!!!

嗯,它现在都进化到会说成语了。

等进入大殿后,沈渊清就像是失忆了一样,决口不再提起与闻嘬嘬有关的事,只三言两语就带着闻玉絜聊天跑题跑了足有八千里。闻嘬嘬气的尾巴甩得啪啪响也没用,因为闻玉絜是真的对沈渊清的新话题挺感兴趣的,他们正在说沈渊清的道君敕封。

“为什么你同时敕封却没有露馅啊?”闻玉絜早就想问了,“难不成道修感受到的和魔修感受到的还不一样?”天道这么智能的吗?针对不同人群,展现不同尊号?

沈渊清耸了耸肩,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上辈子同样如此,他同时成为了道君和魔尊,却没有人知道他不同的两个封号。至于别人是如何分辨,又为什么没能同时认出,他并不关心,也不好奇。

“你怎么能不关心呢?”闻玉絜看起来比沈渊清这个正主还要着急,这可是事关沈渊清有可能掉马甲的大事!

沈渊清却笑了:“你担心我啊?”

闻玉絜觉得沈渊清就是在说废话:“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都快担心得睡不着觉了。既担心沈渊清被群起而攻之,又担心沈渊清一个人包围全世界。

沈渊清看闻玉絜是真的着急了,也就不再逗他了,虽然还和过去一样,他始终觉得闻玉絜逗起来很可爱,可他现在根本舍不得:“你放心,不管知不知道,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进入大乘期后,沈渊清根据上辈子的经验也就知道了自己离敕封不远了,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暴露或不暴露,他都有办法继续维护住当下的局面。

而既然天道选择了不让他暴露,那就是天意如此,他还能省点事。

闻玉絜被成功说服。你别说还别说,确实是沈渊清能干

得出来的事。

外面的天不知道何时就已经暗了下来,闻玉絜自然而然就留在了大殿吃晚饭。

因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渊清也重新养成了一日三餐的习惯,两辈子加起来好几百年了,他再一次做人。这感觉还挺新奇的。当然,这个习惯仅出现在闻玉絜在的时候。

两人边吃边聊,闻玉絜终于再次想起了闻嘬嘬。

沈渊清也懒得给蛇尸编个什么曲折离奇的身份,只简单给闻玉絜说了一下:“闻嘬嘬比较特别,它一生一共会有三个阶段。你之前看它不是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昏睡吗?那就是因为它其实是在进化,现在这个样子大概就是它进化的结果。”

蛇还能进化成狐狸呢?闻玉絜略显茫然地看着沈渊清。

沈渊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好吧,闻玉絜觉得他终于懂了。他以为他是来修真界养蛇的,但不是,他其实是来养数码宝贝的啊!闻玉絜小时候除了当奥特曼外,第二喜欢的就是数码宝贝,一直很想要个天使兽。

想到这点时,闻玉絜的眼睛都亮了:“那岂不是说嘬嘬以后也会变成人?”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沈渊清不着痕迹地试探闻玉絜,“那你想它变成人吗?”你会喜欢它变成人的样子吗?和我一模一样的样子。

但是说真的,连沈渊清自己都说不好他想听到闻玉絜怎么样的回答。他知道闻玉絜喜欢他,就像他喜欢闻玉絜一样。但他不确定他能不能接受闻玉絜说出除了喜欢他以外的其他答案,哪怕那个人其实也是他。他只想当闻玉絜的独一无二,哪怕在千百个他之中,他也只喜欢他的那种。

闻玉絜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比起人,我更想嘬嘬变成天使兽。”

沈渊清:……什、什么兽?

沈渊清搞不懂闻玉絜总是奇奇怪怪的脑回路,也就放弃搞懂了,反正只要闻玉絜只喜欢他就好了。他就像个无情的资本家,在心里给闻嘬嘬布置了一个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你努努力,争取变个天使兽出来,哄闻玉絜开心。]

闻嘬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