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3年2月25日

我靠马甲成为红黑端水大师 by 姬子牙(55 – 62)

第55章 意外的发展

在奥田悠辉拦住了佐久间的动作后, 好友横田来奈闻言看了过来。

“中毒?”她惊呆了,随即注意到两个人的姿势,“对, 佑穗不要把手放在嘴唇边,谁知道上面沾了什么……”

友人的手上有棕色的液体痕迹。

横田突然反应过来。

“是咖啡?咖啡有毒吗?咳咳咳!”

她俯下身子拼命咳嗽起来。

“什么?咖啡有毒?”听到这话,好几个人更加慌乱。

“我是不是要死了?”

“快!再叫救护车!”

“大家不要着急!”曾经的医学生,现如今是医药代表的高井虹郎第一时间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他的好友,如今是正经医生的松山泰治趴在宫城和文,也就是倒地的副社长胸口,聆听他的心音。

“如果咖啡有毒的话,” 高井冷静道, “根据我们饮用的情况,现在肯定不止宫城一人毒发。”

“等医生来了,如果大家不放心,就都去做一下检测。现在过于惊慌没有用处。”

他对一旁的友人低语道:“确认是中毒, 不是发病?”

“口中有苦杏仁味。” 松山泰治回答,“嘴唇发绀,身体僵直痉挛, 心律不齐, 病人需要立即给予高流量吸氧和洗胃处理。”

“得马上送医。” 高井虹郎道,他举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 眉头紧锁,“希望来得及。”

地面上的男生挣扎着, 头部上扬, 模样十分痛苦。

“小书呆你没事吧!”

相泽夏美急匆匆地跑进医院急诊室。

十几名年轻男女或站或坐, 佐久间佑穗捂着自己的胳膊, 相泽凑近一看,才发现她是拿着棉签按压着抽过血的针眼。

“鉴定结果出来了吗?”相泽夏美担心地问道。

佐久间摇摇头,她见好友着急的走来走去,于是声音柔柔道:“应该没事的。”

“大家都做过检测这么久了,真有什么事情,早该毒发了。”

“不许你开这种玩笑。”女警生气地说道。

“好吧,夏美,但你不要走来走去了,看得我头晕。”

“……还有萩原队长,您好,麻烦您赶来,真是不好意思。”

“别介意,”站在相泽身后的爆裂物处理班成员萩原研二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真的太不巧了,相泽之前可是一心想让你带着我们游览横滨。”

“我对这边也没有很熟啦!”

佐久间佑穗提到这点还有点羞涩。

“对了,”她的目光转向身侧的男人,“这位是我大学的同期,奥田悠辉。”

“你好,我是萩原研二。”

“你好。”戴着眼镜的男人彬彬有礼道。

萩原研二和对方握手,正值假日的拆弹手穿了一件很别致的花衬衫,扣子最上方两颗没有扣上,外套上胸口也有潮流的装饰品。

奥田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平复。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萩原研二眨巴了下眼。

“我想没有吧,我一般在横滨这边工作,噢,前几年在关西地区工作,警官您常去那边吗?”

“关西的话……”萩原顿了下,“我有去过大阪,你在大阪吗?”

“不是的,工作需要,我经常呆在偏远的乡下。”

“哦……对了,是佑穗小姐告诉你我是警官的吗?”萩原研二随口道。

“嗯……她提过自己的朋友是非常出色的警官,我想你们两个应该是同事吧。”奥田指了指一旁的相泽夏美。

“噢,出色谈不上,我们确实都来自东京都机动队爆裂物处理部门。”

“是拆弹警察?真令人尊敬啊。”

“你客气了。”

两个男人说着客套话,相泽夏美的到来引起了伊东末彦等人的注意。

深山总一郎随即走过来和女孩搭话。

“这是……相泽同学?” 他惊讶地挑挑眉。

显然,对于曾经出现在东京横滨两地的大学交流活动上的这位女同学,他还有印象。

“深……深山学长吗?”相泽做出思考的神情。

“深山总一郎,你记性真好,真不愧是当警察的。”

“学长你都听到啦?”佐久间佑穗道。

“这么漂亮的女孩,我本来也记忆深刻。”深山总一朗笑了,“没想到,你们的友谊维持得很持久嘛。”

清水丽子从旁边探出一只手。

“嗨,相泽小姐。”

“清水前辈。”相泽夏美回道。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按理我该说倒霉得要死,可是看到大家来得这样齐全,真巧啊。”

“的确巧得很。”相泽说,“原本我只是来这边出差……听到佑穗的打算,顺便过来看看她而已。”

“哟,这不是抢走我好朋友的大美人吗?”

一句嗔怪响起,是横田来奈。

佐久间有些无所适从,注意到她的眼神,横田马上摊摊手。

“我开玩笑的啦!”

她的嘴角只勾了一下,就压了下去。

“唉,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横田来奈眼睛里露出真实的担忧。

对于有着几年工作经历的他们几人来说,犯罪研究社在校的后辈们无疑还都是孩子。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啊。”

横田来奈说完这话,目光停留在相泽夏美的身上。

“说起来,相泽小姐你不是警察吗?”

“相泽小姐?”

志村咲依一直以来对于案件推理很有兴趣,她终于想起了时常出现在电视新闻上的角色。

“你是相泽小姐!”女孩惊呼道,“名侦探!”

相泽夏美表情僵硬。

萩原研二先是对急救室内的社团成员们表达了安抚之意,又和现场值守的警员沟通了几句。这时候,他刚刚回到一行人处,听到女大学生的感叹,面上泛起笑意。

“好消息!”

他没有打趣同事,而是告诉几人,中毒的宫城和文同学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太好了!”

几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不是……” 推理狂热爱好者志村咲依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发言不当,她怀里还抱着一直没来得及放下的小说,面色羞愧,“宫城同学没事就好。”

“放心,我们都知道的,有时候担心的表现形式并不是只有一种。在接受情感上的强烈冲击的时候,人们的大脑经常会先保持某种惯性,作为自我保护。”萩原研二宽慰的话让志村咲依抬起了头,她再次向大家致歉,接着表示要看看上在病房外哭泣的浜口数枝,也就是宫城和文的女友。

“你的胳膊没事吗?” 奥田悠辉问。

他说话的目标是佐久间。相泽夏美的视线转到了好友的胳膊上,只见手肘上方有一片血迹。

“你怎么了?怎么弄的?”

“没什么,是我不小心。”佐久间扭动手臂望了一眼伤处,“不疼。”

“……是刚才抢救时候搞的吧。”

当时,中毒的宫城和文同学呼吸困难,于是,松山泰治将他的姿势转成侧卧,观察他的生命体征,高井虹郎作为曾经的医学生,在别墅内搜索是否存在紧急情况下可以缓解毒素的化学药剂。

“来个人帮忙!”

松山泰治一个人按不住抽搐的宫城和文,朝周边喊了几声。佐久间佑穗便和奥田悠辉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其他几人也有连忙上前的。

也就是在那时,帮忙拉住和文同学的女孩在一片慌乱中摔了个踉跄,胳膊蹭破了皮。

之后,奥田悠辉突然起身,拽着女孩去了别墅的盥洗室,告诉她将手指上的咖啡印迹冲掉,还仔细检查佐久间手上是否存在伤口。来到医院后,男人也及时告知了医生情况。

“你是怀疑……”

相泽夏美听完前因后果,眸光一闪。

她紧盯着好友的脸。

“你有头晕吗?恶心吗?还有体温升高,这样的情况有吗?”

女警迫不及待地提问。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佐久间道,“就像奥田君说的,医生已经知晓情况了,他们做了相应的处理。”

目前只能断定宫城和文是氰化物中毒,还没有查清种类。但是,该化合物不仅可以通过胃肠道吸收,皮肤接触高浓度制品也会出现中毒症状。如果有伤口的话,则可能通过伤口进入血液,对人体影响更大。

“……之后也会密切关注我的反应的。”女研究员说道。

“那就好。”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确认了好友身体没有大碍,相泽夏美问起当时的情景。病房里等候状态的几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回答。

“是咖啡有毒吗?”

“嗯,至少是入口的食物有问题,医生说的。”

“……他的中毒症状明显是口服了不太对劲的药物。”

“警察也这么说!”

志村咲依道,她出去一趟带回了哭泣的浜口数枝,受害者的女友。

“他们还因此把彩步叫过去了!”

负责制作咖啡的两人,现在其中一人正躺在急救室里,另一人自然变成了遭到高度怀疑的对象。

“不可能是社长。” 志村咲依喊道。

她声音很大,众人都看了过来。

“再说……为什么啊?”

池上彩步一向亲和友善,大方能干的她和大家关系都很不错,为人又热心肠,实在想象不出那样的人会做出可怕的事情。

“还是要看警方鉴定。”

“需要听听警察说什么。”

萩原研二和奥田悠辉同时道。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萩原先开口了:“如果其他几杯咖啡都无毒的话,做咖啡的人自然没有嫌疑,因为……

他环视一遭四周。

“这么多宾客,不可能是那位池上自己做好了饮料,又自己挨个端给大家的吧?”

“是的,有几杯是副社长宫城和文做的。”

“端的时候,全是和文负责送给大家的。”

就在这时,从走廊拐角处走出一个眉毛粗黑的警察,他跟相泽和萩原简单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怎么样?”佐久间问道。

“正好对方前两天刚跟我们开过会,”相泽夏美说,“告诉了我们到底哪些东西上有毒。”

说到这里,她充满感谢地看了一眼戴眼镜的男人。

“多亏你了,奥田君。”

“夏美?”佐久间不解。

“你要谢谢他。”相泽夏美道,“因为你那杯咖啡里,检测出了毒药反应。”

“我的咖啡有毒?”

佐久间非常震惊,身边接收到这个消息的所有人也很惊讶,纷纷道:“这怎么可能?”

“到底谁跟和文还有佐久间前辈有仇啊?”

“幸好你没喝。”萩原研二话里话外都是庆幸。

“吓坏了吧?”他温和道。

……

佐久间没有答话,她一时间不知所措,又一次抬起右手,半道慌里慌张地放下。

奥田就在她的身旁,挪了挪手指,最终选择推了下眼镜。

“你一开始就知道有毒吗?”眼睛红通通的浜口数枝道。

“不,我不知道。”奥田摇头否认。

“只是防患于未然……毕竟,很多时候,下毒的犯人会把毒药涂抹在目标常常接触的地方,借由对方的某个习惯性动作动手。”

“你很了解这些啊。”萩原研二含笑道,“不愧是犯罪研究社的成员。”

第56章 解题新角度

“这很常见, 可能有人中毒了,我才不让她乱碰的。” 奥田说。

“是是。”志村咲依道,她还不忘晃了下手上的推理小说, “这种情况在书里很多的。例如, 把毒药涂在钞票上, 等到犯人数完钞票, 再用手吃东西就会中毒。”

西尾正治从电车站接完人之后就去了其他几间别墅,事发时他没有出现,后来才闻讯赶来医院。

听到佐久间的消息, 男人凑上来道:“小穗别怕,应该就是个疯子。”

“前辈的话, 是什么意思?”浜口数枝同学含着眼泪道, “您知道是谁要杀和文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压根跟那小子不熟,但小穗的话……”西尾自以为风趣地眨眼, “谁会不喜欢小穗呢?”

“……要杀你的人肯定是个疯子。”他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呃……谢谢前辈。”

“这位是?”

西尾目光飘向相泽夏美。

“哦,我是警察。”

……

高井虹郎和松山泰治,两个进行了前期抢救工作的人和院方沟通完情况,回到等候室。高井走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女友笠井花, 坐在她身边低声问:“你怎么了?头疼吗?”

“我没事。”女友摇摇头, 她像是刚从某种沉浸的情境中回神,“你回来就好。”

此时, 刚才粗黑眉毛的警官迈步走来, 道:“佐久间小姐,我们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举着一个证物袋, 透过透明的包装, 一个棕色的纸杯清晰可见。

“这个记号是你做的吗?”

“记号?什么记号?”有人不解道。

警官将证物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只见纸杯的底部,有一小道红色的长条痕迹,很像是沾染了油漆。

“不是我啊,我没有特意留下痕迹。”

“欸,这个颜色!”志村咲依苦苦思索,灵光一闪。

“那不是社长的指甲油颜色吗?今天早上我还夸过她,红得很特别!”

见有人这么说,名为石桥友也的警官道:“是,她说是她不小心蹭上去的,大概是指甲油没有彻底干透,于是蹭到了自己的杯子上。”

“可是,这其实是佐久间小姐的杯子。”

“也就是后来检查出了毒素的那个?”萩原道。

“啊?”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笠井花道。

“不可能吧!”浜口数枝脸色很难看,“彩步……彩步……”

她语无伦次。

“警官先生,您是说,是彩步给佐久间小姐下的毒?那,难道和文也是被她……”

“不会的!”

在众人无言的静默里,犯罪研究社的骨干志村咲依先跳了起来。

女孩情绪激动地表示:“不会是社长!”

“你怎么知道……我们所有人的杯子都是一样的,如果她不做记号,就很可能拿混不是吗?” 浜口数枝喊道。

“可是社长她……不对,哪里不对。”

“也就是说池上彩步做好了咖啡,在其中一杯下了毒,之后……”

“……社长不是送咖啡的人!” 志村咲依接话,想明白这一点,她话说得也流利起来,“如果是她下毒,就算做了记号,也不能保证一定送到了佐久间前辈手中,除非自己去送。”

“我说你们,没想过那小子是合谋的可能吗?”伊东莫彦突然发声,“如果他早就和池上勾结在一起了呢?两人是一伙的……”

“那和文怎么会中毒?” 浜口数枝说。

“误喝呗。”这次回答的是清水丽子。

她有几分漫不经心。

“蠢人多的是。”

见好几人看向自己,女人意识到什么,充满歉意地咬咬唇。

“抱歉,这只是一种可能。”

“那就是正副社长联手,要迫害我们可爱的小穗……小穗,你跟他们有过纠纷吗?”

西尾的话成功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拉回佐久间身上。

“……没有。”女研究员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知道哪里不对了!”志村咲依又一次喊道。

“什么?”

“社长,彩步她,喝过自己的饮料!” 志村咲依说,“我明明记得,她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如果有毒,那她为什么会没事呢?”

“真的?”

警官发出疑问。

“是真的……”见有人投来不信任的眼神,志村咲依有些委屈。

“我发誓!”

“咲依,我知道你和彩步关系好……” 笠井花道,“但你不能……”

“我真的没有说谎!” 志村咲依急得要哭出来了,“我的记忆里,她就站在咖啡机旁边,拿起吧台上的饮料,喝了一口。”

“你当时在做什么?”警察问。

“我,我在看书。”

“你确定自己看到了?”

“我没有骗人……”

“别着急。” 奥田悠辉道,“我相信石桥先生没有恶意。有时候,人的记忆和眼睛也会出差错,在强烈情绪的影响下,可能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混淆……并非指责你说谎。”

“你当时注意力肯定在书本上,对吧。”他充满鼓励地说,“也许你能补充更多细节?”

“什么细节?” 志村咲依迷茫道,“是说我看书看到哪一章了吗?这我不记得了。”

她万分沮丧。

见状,萩原研二也道:“不要慌……这样吧,你就从你的角度描绘一下当时的场景。”

“……嗯,好吧。”

志村咲依开始描述。

“当时我就在进门左手边休息的地方,阳光很好,越过横桌,我能看到社长侧对着我,她走来走去,拿着一些瓶瓶罐罐还有袋子什么的,可能是做咖啡的材料……宫城也在那边,动作和她差不多。”

“他们身边有一堆杯子,有一会儿,我看累了想抬头休息下眼睛,就见社长端起其中一个杯子,抿了一口。”

“那个杯子底部有痕迹吗?”石桥警官问。

“这个我没看清……但我保证她喝了!我看到了!这不是臆想。”

“你觉得如何?”

萩原研二问相泽夏美。

“名侦探?”

“萩原队长,你怎么也……”

相泽微微弯了下唇角。

“信息太少了。”她说,“我有所猜想,但还需要证据。”

“夏美,你知道了对吗?”

佐久间眼睛张得圆圆的,她附在友人耳边用气音道,“知道是谁啦?”

“嗯。”

共享意识。

——严格来说,发现的是[我]吧。

[濑川阳太]道。

证据不足,枡山瞳这一刻锁定凶手,凭借的是微表情。

在场所有人体现出的情绪中,最多占比的是[担忧],其次是伊东莫彦几人的[轻蔑],深山总一郎的[冷漠]……只有一个人表现出明显的内疚,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异样。

测谎和犯罪心理,这是fbi身份的技能点。

“这点的确很奇怪。”奥田悠辉道,“不过,我认为池上同学嫌疑并不大。她作为组织活动的负责人,下手机会很多,这样的手法并不能让她撇清嫌疑,没有意义。”

“是的。”萩原研二赞同道,“花里胡哨的手段,应当是有目的的才对。 ”

“死者的杯子也有毒吗?警官?”奥田问。

“这个……是。”

勉强回答无关人员后,石桥警官不愿再说更多,他把刚提供了新情况的志村咲依叫到一边询问。

相泽和萩原作为警务人员,跟过去进一步了解了事件详情。

“方糖罐里有一颗有毒?”

“嗯。”

“……受害者的杯子,佑穗的杯子,搅拌棒,除此之外没别的了,垃圾桶里的东西还没检测完,但可以确定没发现可疑的容器……”相泽夏美对信息进行盘点,“盥洗室是因为她去那里洗过手,但也不排除犯人使用过的可能……”

“等等,你这是什么?”

相泽夏美叫住一名路过的警员。

“是饮料清单。”

女警拿过来扫了一眼。

正如很多人所认同的那样,池上彩步做事认真,周到仔细,她甚至把每位成员的爱好都记了下来,包括饮料的选择,喜欢红茶还是咖啡,抑或是苏打水与纯净水。

其中,佐久间佑穗选择的饮料是冰摩卡,而宫城和文选的是热拿铁。

“你是觉得这两种饮品有什么共同的成分吗?”萩原研二见相泽夏美盯着这张单子思考,也斜过身子看了一眼。

他很快反应过来。

“而这种成分,其他的饮品都没有,犯人通过对这种特殊的成分下毒,实现自己的目的?”

“但摩卡和拿铁,特殊成分只有牛奶和咖啡吧,废弃的牛奶盒和咖啡机上,都没有检测出毒素。”

“延时呢?”

说这话的是奥田悠辉。他陪同左思右想都放心不下的佐久间佑穗前来寻找自己的朋友。

萩原研二深深看了他一眼。

“如果提前把毒药包裹进某样东西,像是胶囊或明胶,那么,下毒者就不用担心脏了自己的手,现场自然也不存在丢弃的容器,毕竟他们需要携带的,只是一颗胶囊而已。”奥田道。

“噢!就像中华煎包里的肉冻!”佐久间惊呼。

“那池上的行为也可能是烟雾弹……”萩原思考着,“胶囊和明胶更难融化,可能有残存,如果目标是佑穗小姐的话,提前准备有毒的冰块可行性更高。”

又过了几个小时,除了佐久间佑穗办理了住院手续,众人都返回了長沢公馆。女研究员并没什么事,但她毕竟皮肤接触过有毒的氰化物,好友横田来奈,前辈深山一行人,同期奥田悠辉和好友相泽都强烈建议她多留一晚进行观察。

夜色如墨。

一个纤细的身影偷偷潜入病房,她手里拿着什么,正要朝床上凸起的形状刺下。

啪。

高色温灯被打开了。

相泽夏美倚在墙边,脸上没有表情。

“我想过给你机会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是[我]的错

第57章 要一往无前

灯火通明的审讯室内, 石桥警官坐在嫌疑人对面,厉声道:“你为什么要袭击佐久间佑穗?”

女人沉默以对,一言不发。

透过单向玻璃, 相泽夏美凝视着对方的脸, 脑海中的认知告诉她,那是毫无悔意的表情。

“她有着强烈的爱恨。”萩原研二道, “为了捍卫自己这份想法,她动手的决心非常坚定。”

在医院同石桥警官等人一起制服了手拿毒针的笠井花之后, 两名来自东京都的警察一同来到了横滨警局,此刻正并肩站在审讯室旁用来监视情况的房间内。

“队长一直说我适合去探案,我觉得您也不遑多让啊。”

相泽转过脸道。

“不,免了, 我还是喜欢机动队。”

萩原笑笑。

“对了, 小阵平的意见只是意见而已,不是命令。”

“我知道的。”

闲聊了两句,两人接着观察审讯室内的情况。

笠井花是个清秀的女孩,文静寡言,大学时候,众人便对她印象不深。高井虹郎半夜忽然找不到女友的时候,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他赶来的时候能看出满心都是担忧。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事实上, 并没有。”石桥警官道, “我们也需要跟你进行确认, 你个人是否存在化学药剂药物储存不当的情形?例如,将违禁药品放置在家中, 或者剂量与相关记录对应不上。”

“您的意思是……”高井神色震惊, “她的……药物, 是来自于我?”

“恐怕是的。”

“我……”

“我们在垃圾桶里检测到了毒素,源头是一条便携包装的巧克力酱,上面有一个异常的不该出现的小孔。笠井花应该是通过针管把毒物注入其中。”为了让嫌疑人开口,警官尝试了各种手段,他们决议让男友高井进行劝说,因而不介意向他多透露一些信息。

“她应该是提前看到了饮品区内贴在冰箱上的清单,所以准备了有毒的巧克力酱。”相泽夏美侧向身旁道,“萩原队长你也说过,各式各样的饮品中,有些具备共同的成分,有些的成分则是独一无二的,比如摩卡咖啡需要用到的巧克力酱,其他饮料都无需添加。”

“因为是临时的活动,池上彩步准备的是单独的迷你包装。不过就算是大瓶的,结果也没什么差别。”

“那池上自己喝了一口,却没中毒的原因是……”

“摩卡的制作流程是先放好巧克力酱,再注入特浓咖啡、牛奶、奶油等……最后撒上巧克力粉,至少那一杯的制作流程是这样。”

“难道说……”

“对,一整个流程中,没有搅拌的动作。因此,沉淀在杯中下方的巧克力酱,在刚刚制作好的时候,很可能没有和其他的成分相混合。又因为是冰摩卡,池上不用等待温度降下来就可以直接引用。当时,她喝了一口,还不小心在杯底染上了自己红色的指甲油。那份清单上记录了所有来宾的饮品口味,唯独没有她自己,想必她其实和佑穗一样,喜欢喝摩卡咖啡。”

“在她忙碌的时候,宫城和文不小心把这杯喝的端走了。”相泽道,“我问过佑穗,当时,宫城问了她要不要喝咖啡,这证明他是不知情的一方。”

“同样经手这杯咖啡的还有横田来奈,佑穗的好朋友。她看了一眼咖啡,就拿了其中一杯给佑穗,也是因为知道她的口味,才把撒了巧克力粉的摩卡递给好友。”

“横田不可能下毒吗?”

“有可能,比如趁机涂在杯子边缘,也能达到池上喝的时候无毒,到佑穗手里有毒的效果,但是……”

“检测结果。”萩原道,“是这个吧?她手上和身上都没有毒素反应,事后也来不及清洗。”

“嗯……佑穗一直忙着和伊东讲话,直到不小心咖啡撒了,已经开始和毒药混合的饮料泼在她的手上,被检测出了毒素。”

“幸亏她没喝。”萩原研二心有余悸,见女警也有些后怕的模样。

“确实要多谢那位奥田先生。”相泽夏美道,“还有,后来佑穗的摔倒也不是意外。”

“犯人在发现她没有中毒后,并没死心,而是趁着帮忙抢救和文的人群混乱的时候,借机推了她一把。如果她能在跌倒的时候手上受伤,毒素同样能进入她的体内。幸好,她只是手肘磨破了。”

——当然是[我]故意避开的,毕竟,人在失去平衡时,下意识反应是以手触地。

“短时间内出手两次,有这样的执着……”萩原研二叹道,“也难怪你说犯人晚上一定会动手。”

“是的。”

“她准备得还真是充分。”

萩原研二望向毫无进展的审讯室,女人依旧不置一词,他拧眉道:“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现场物品上也没有指纹,警方最多能让鉴定部门出具毒理学证据,证明高井丢失的药剂与笠井花下毒使用的一致……”

这样的证据链,太薄弱了。

“砰!”

审讯室大门被狠狠甩上,石桥警官气呼呼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萩原道,“感觉如何?她有招供的迹象吗?”

“完全没有。”石桥脸上的怒容褪去,他并未真的生气,刚才只是伪装情绪用作审讯手段。然而,他的确有真心实意发愁的问题,“要是能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就好了……这次多谢你了,相泽。”

“如果不是今晚抓了她一个现行的话……单凭第一次犯罪时的那些证据,起诉难度太高了。”

“您客气了,前辈。”

“她到底为什么要杀人?” 高井虹郎终于承认了现实。

之前,他几次尝试与女友沟通无果,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枕边人。

男人沮丧地捂着脸坐在椅子上。

“她和佐久间前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大学的时候,这两人连话也没说过几句啊?”他努力在记忆里翻找从前几人相处的情景,“犯罪研究社在我们国立举办活动的时候,我记得,她也就和奥田前辈关系亲近点,那也是由于两个人是同一个学校的……”

“还有,后辈又怎么惹她了?来之前,我根本都不认识宫城!”他整张脸纠成一团,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啊——”

“……宫城和文是误伤。”石桥警官道。

一小时前。

“你的推论很有道理。”听完分析,石桥对相泽夏美道,“那受害者宫城和文呢?他为什么会中毒?谁给他下的毒?”

“他中毒,不是因为[喝了什么],是[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

“宫城和文在帮忙的时候,应该是负责挤了巧克力酱的那一个。他不太熟练,或者只是粗心吧,总之,巧克力酱沾到了手上。”相泽道,“我看了照片,方糖罐里有一块糖有毒,是宫城用沾了毒物的手指去拿糖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糖所致。他把拿到手的方糖丢进了自己的咖啡,结果,他也有了一杯有毒的咖啡……好在经过这一系列的动作,毒药剂量必然有所损耗,这也是他的身体状况最终被挽救回来的原因之一。”

“我真的不懂……”

听完前因后果,高井虹郎神情木然。

“怪不得我回到急诊室的时候,她看起来怪怪的,我还以为是她不舒服,现在想想,是心虚了吧。”

“不是的。”

“什么?”高井扬起脑袋,只见那个漂亮的女警察直视他道,“那不是心虚。”

“她是在内疚。”

“手抚自己的眉骨,回避你的眼神,这是最典型的心有愧意时的身体动作。”

“我还以为她是头疼……”男人惨淡地笑了下。

心烦意乱的高井虹郎在警察的允许下,去盥洗室洗了把脸。他回来时,几分钟前与他对话的女警和另外一名警察已经消失了。

萩原研二接过相泽递来的煤油式打火机,将唇边细支的香烟点燃。

“你修好了?”他道。

“萩原队长你竟然记得?”

“我记得啊,那可是漂亮的女拆弹手出现在我们机动队的第一天,怎么能不记得?”

二人谈及的是第一次见面,相泽的老式打火机无法出火,于是好心的二队队长“拔刀相助”。

一片烟雾缭绕中,相泽摩挲着拿回手的金属制品,冰凉的手感沉甸甸的。

“你在犹豫什么?”萩原突然说。

“嗯?”

他们身处横滨警局的三层,临窗而立,夜色如墨,令所视的景色瑰丽中透着奇特的色彩。

掸了下烟灰,素来心思玲珑的男人笑了笑。适才玩笑话没引起她正常的反应,印证了他内心的猜测。

萩原研二眼神关切,朝相泽夏美开口:“刚才你还在说别人,结果一出门就揉了额头好几次……”

“按照你的说法,这是愧意的表现,你在担忧什么?”

“我……”

“你跟小阵平一样,身上似乎从来没有[刹车]这种东西,总是一往无前,什么都不怕,这次到底怎么了?”

“服了你了,萩原队长。”女警呼出一口烟雾,道:“我可能知道,该怎么才能让笠井花开口。”

“那不是很好吗?”

“但牵扯到另一个人,我不认为那会是个好主意……也不确定会是个好结局。”

第58章 隐秘的爱恋

诸伏景光接到警局的电话时很惊讶, 对面人十分礼貌地请他过来配合工作,确切的说,邀请的目标是“奥田悠辉”。

他的伪装身份。

以及, 他曾经的协助人。

“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猫眼青年道。

“没有了……”病床上,戴着眼镜的男人露出虚弱的笑意, “我的家庭, 我的朋友,我的过去……所有的事情, 我都告诉您了。”

“等我……那时候, 请随意使用这个身份吧。”

协助人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而诸伏景光不久后卧底身份败露,一度与上头断联。几经周转, 他才重新和公安建立了联系,并服从下发的决议,以保护自己为主,让[诸伏景光]的身份沉寂。之后, 他替代了[奥田悠辉], 成为一个在药物公司工作的销售员。实实在在隐藏了不短的时间后,诸伏景光重新开始了打击组织型犯罪的警务工作。

由于黑衣组织势力庞大, 成员情况不明,诸伏景光与其牵扯过深, 身份敏感,公安上层分派给他的新工作尽管仍与治理暴力团相关, 目标却不是之前追查的[组织],而是横滨本地的暴力结社。

横滨早年作为租界,鱼龙混杂, 很多非法势力在此起家, 到现在依然有着不弱的存在感, 连电车站都贴有面向年轻人宣传“远离暴力团体”的海报。深山总一郎所在的公司,深山商事,便是和当地謙一会勾结很深的一家企业。其父深山至昭,和该团体的二把手有着数十年的深厚“友情”。

在调查未来的当家人深山总一郎的时候,“佐久间佑穗”这个名字闯入了诸伏景光眼的视线,有消息称,年轻的深山瞄上了一位研究员。这太奇怪了。他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上头命令诸伏景光前往犯罪研究社的研讨会展开调查,正是因为他的新身份恰巧与这几人有所交集。

谁知,明显有所图谋的伊东等人还没动作,意外已经先一步发生。倒地的年轻人呼吸急促,因着严重的肌肉痉挛,整个身躯上拱,凭借着多年一线的行动经验,诸伏景光回身抓住了女孩抬到一半的手。

“他可能是中毒了。”他说。

“我来了。”

有几分文气的男人用食指抵了下眼镜。

“请问,警官先生,你们需要我做些什么?”

单向透视玻璃旁,相泽夏美和萩原研二,以及负责本案的石桥友也,一同注视着审讯室内的场景。

笠井花照旧沉默着,她的手腕上扣着手铐,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历经这样的场景,自然也无法想象,当周围一片漆黑,唯一的光线来自刺激性很强的人工光源时,被照射的对象会有怎样大的心理压力。

然而她适应良好。即使在发怒的警官不经意的动作下,被晃动的灯光扫过眼皮,女人也只是微微闭了闭眼。

她有种愿赌服输的气质,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最终裁决。

这份平静,直到另一人的身影出现,才被打破。

奥田悠辉踏入审讯室的大门,将一室光明掩在身后。

“警方说,你要跟我说什么事?”男人脸上是困惑和不解。

一半是诸伏景光的伪装,另一半,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脑海里回忆背诵下来的奥田悠辉的资料。

其中,笠井花是奥田在横滨海洋大学的学妹,比他要低一届,关系还可以,偶尔两人会联系,频率是一月或两月一次。她温和有礼,经常和[他]分享些有趣的讯息,似乎是因为二人有着共同的爱好,比如某位摇滚歌手即将举办演唱会,又或是某个主题别致的展会。

“前辈。”

看到奥田,笠井花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笠井,你……”

奥田的眼神被眼镜挡住一半。

他的话语很是缓慢,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还好吗?”

他最终说道。

……

滴答。

毫无征兆。

女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抽噎,她滚圆的泪珠砸在银白色的金属桌面上。

“……我挺好的。”

笠井花说,嗓音里还有哭腔,她扬起头,用力咽下喉咙里的哽咽。

“不能再好了,前辈,你走吧。”

“我没什么要说的。”

奥田悠辉愣住了,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无措地弯了几下。耳机里,石桥警官告诉他不要慌,再耐心等待一会儿。

于是,男人又坐了大约五分钟。

“看来不行啊。”石桥道,“相泽,你确定……”

“她的猜想应该没错。”相泽夏美还没答话,萩原研二反而先出言道,“石桥警官,你不认得那种眼神吗?”

什么眼神?

单身至今的石桥警官很迷茫。

“充满期盼的眼神。她还没习惯把这些收回。”

奥田出现的第一秒,她变得目光灼灼,满怀期待,她忘了自己身陷囹圄,希冀着得到对方的回应……那是暗恋者的眼神。

他们又等了五分钟。

笠井花说完拒绝的话后,便垂眼再也不看对面人。

石桥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对讲机,准备通知审讯室旁值守的警官将奥田带出。

相泽夏美按下观察室操控台上的通话键,审讯室内的扬声器里传出一道女声。

“不再看他一眼吗?”她的声音平静,毫无波动,“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眼了。”

[奥田]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微怔。

诸伏景光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如此。

他想。

刚才的奇怪氛围有了解释。

随即涌上心头的,便是深深的无力感……以及压抑不住的愧疚。

石桥紧盯着玻璃旁嫌疑人的动静,笠井花被说服似的,真的抬起头看了一眼。

“没什么要跟他说的吗?他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的担忧,不知道他人的险恶,一不小心,他可能再入歧途,毕竟,有人离他那么近,心思又那么可恶……”

“你离那个女人远点!”

笠井花冲口而出。

她平静面容不再,嗓音凄厉:“听到没有!不许再接近她了!她只会给你带来不幸!”

[奥田悠辉]猛然顿住。

耳边警官在提醒他如何回话,诸伏景光呼出一口气,这才道:“你说的……是谁?”

“你装什么傻!这么多年,你心里还有过别人吗!佐久间!离她远点!”

“佑穗?”

“闭嘴!不许叫她名字!”

女人显而易见被触怒了。

“再说,她根本也没让你叫过她名字!”她动作剧烈地挥动双手,带动铁链发出一阵牙酸的声响。

在桌上狠狠砸了一拳后,笠井花无力地掩面。

“她甚至都不让你喊她名字……”

“她吊着你,然后你就信了她那套鬼话,你都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会害死你的……”她突然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那次,你伤得那么重,她都没来看你一眼……”

“前辈,别再……别再看着那个人了……哪怕是,是别人也好,不用是我……只是不要是她……不能是她……”

诸伏景光久久无言。

从她零零碎碎的言语中,他捕捉到一部分信息。正是这些信息,让走出这扇门这个原本简单无比的动作,变得艰难起来。

他最后还是推门出去,不管耳机里警官们的疑问,直接对门口警察道:“负责人是谁,我有话要说。”

石桥友也肃着脸和奥田交谈了几句后,神色微变,他很客气地通知相泽夏美和萩原研二回避。

诸伏景光的目光从二人背影上收回。

他对着石桥和他赶来的上司正色道:“以下我要说的情况,需要保密,之后我会向上汇报,不出意外,随后公安的内部通知应当会下发至你处。”

“事情是这样的,几年前,我做过公安的协助人。”

石桥友也听到这样一个故事。

名为奥田悠辉的青年男性,在几年前毕业后,偶然和公安部门的某位成员达成合作,成为了对方的协助人,以一名普通销售员的身份,出入各种公司,帮助公安收集不同目标的信息。

“现在我已经不干了。”奥田道,“但是那几年,笠井作为我的好友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吧,她没跟我说,我也一直都不知道,她居然对我的暗地里的身份有所猜想。”

“佐久间是怎么回事?”石桥问道。

奥田一阵苦笑:“我,上大学的时候,对那位小姐很有好感……显然,笠井认为我之所以选择去做危险的事,源头都在于佐久间的‘蛊惑’。”

“那,佐久间佑穗到底对你说过什么吗?”

“……”[奥田]重重叹息。

“没有。”

——所有材料上,他临终的交代,没有任何一句话,提到那个女孩。

“她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很理想化,笠井大概是误解了。”

“抱歉,我能提供的消息只有这些了,请你们保密。”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等到男人走后,石桥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长官,您觉得他现在真的不再是公安的协助人了吗?还是只是在说谎……”

“嘘!”管理官斥道,“这些不是我们需要管的,不要再说了。一旦确认他这边信息无误,就按常规刑事案流程处理。”

诸伏景光也知道,横滨警方顶多猜测他的“特殊工作”是否还在持续,和[奥田悠辉]不够熟悉的他们,不会怀疑奥田本人的真假。取代了曾经的协助人身份后,他某种意义上“深居简出”,明明到处奔走,却很少和人建立深入的情感联系,不管是朋友,还是别的……

笠井花,奥田的“友人”,多半也是误会了这点吧,以为他的心,全部被另一人占据。

而她所说的“受伤”,也许正是那次,真正的奥田悠辉……表面上看,他是不小心事故重伤,濒死后痊愈。

其实,“治愈”后的他,已不再是过往的那个人。

怀疑他在从事危险活动的笠井,将这一切归咎在佐久间佑穗身上,认为她的话对他产生了影响,让他盲目地踏入危险地带,迟迟不肯抽身……甚至因此对她产生了杀意,在得知聚会消息后准备了周密的计划。

这样一想,这次见面后,出于调查的目的对于研究员小姐的过多关注,大概也被对方看在眼里,加深了她的仇恨。

她恨到失败了一次之后,又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势必要清除使他执迷不悟的根源。

“佑穗,你来了?”

被警方临时呼叫的佐久间满心迷茫,在警局门口,她撞见了正要离场的诸伏景光,当然,在女孩眼里,那只是奥田悠辉。

“你叫我什么?”

女孩眨眨眼。

“佑……”才发现自己保留了之前在刑警的指示下,出于激怒嫌疑人的目的而唤出的名字,诸伏景光面上浮现歉意。

“佐久间小……”

“你可以叫我‘佑穗’,没关系的。”女孩反而笑开了,“我们都认识这么久啦,我也不明白奥田君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见外……”

深山总一郎会喊她的名字,西尾那个轻浮的男人更是肆无忌惮地直接叫她“小穗”。她不太在这方面计较,况且正如她所说,[奥田悠辉]怎么说也是多年的旧识。

“记得毕业的时候吗,你跑到我面前,问我,能不能喊我‘小穗’,如果自己成为……”

“成为什么?”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抓住了某个很重要的线索,不,严格来说这并不重要,投毒案的嫌疑人早已被抓获,他的伪装身份也安然无虞,但是……

对于曾经的那个青年,他并肩战斗的“战友”,这段记忆非常重要。

“成为‘正义的伙伴’。”

女研究员娇小的身躯被上方的灯光照着,身后投出长长的黑影。

“你说……”她轻声道,“下次见面时,如果我成为了正义的伙伴,我能喊你小穗吗?”

“你回答了什么?”诸伏景光迫切地追问,几乎忘记“他”就是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

“我说,好啊。”

——最后一块拼图,送你了。

“那时候,我可真幼稚啊,倒是你还挺奇怪的,平时也不像对中二发言很感冒的样子……”佐久间佑穗碎碎念着过往。

“小穗。”男人忽然出声道。

“哎?”

“[我]践行了自己的诺言。”诸伏景光在“我”字上发了重音,他侧过脸,不去看身边的女孩,只望着无穷的如墨夜色。

那么远,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我可以改口了,对吗?”

“当然。”

“你不会不相信吗?”

“我会信啊。你虽然话不多,可你从不说谎的。”

“我的家庭,我的朋友,我的过去……所有的事情,我都告诉您了。”

永恒的黑暗降临前,为正义牺牲的青年毫无遗憾。

只除了……她。

他想。

我没跟她交代过什么,连话也说得不多,日后不出意外,也没有再相见的可能……所以,这份年少的爱恋,无望的誓言,一度生出的隐秘欢喜,就请允许我保留在心底吧。

我不后悔因为她走上这样的道路……

直至今日,为了这份事业,我愿意献出一切。

这固然与她有关,又早已与她无关

第59章 回归的旧识

佐久间佑穗做完笔录出门, 好友相泽连同萩原、奥田,三个人都在警局外等她。因着这一场掺杂了罪恶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恋,一路上众人都很沉默。

到达長沢公馆后, 客厅里居然还留着一盏灯。沙发上,有个人影站了起来,手里握着盛酒的玻璃杯。

深山总一郎笑眯眯的脸出现在灯光下。

“佑穗, 你没事吗?”男人关心道。

——他不对劲。

——我知道。

[相泽夏美]和[佐久间佑穗]对视一眼。

深山是个野心勃勃的生意人, 和正牌男友是伊东末彦的清水丽子有些暧昧,他关照那几个合乎自己口味的学弟妹的心是真实的,另有所谋也是真实的。毕竟,按照需求的迫切性来讲,在之后的抢劫银行计划中, 需要用到佐久间的人脉和能力的,应该是伊东一行人。

诸伏景光也注意到了异样,他神色不明,维持着[奥田]的寡言, 与前辈浅浅地打了个招呼。

意外的发生, 让研讨会自然而然不了了之。第二日,两位来自东京都的好友正在一起收拾行李, 西尾正治找上门来, 说为了表示歉意, 希望邀约后辈出门吃饭。他虽然有时候不怎么正经,可是自有其圆滑的一面, 说起话来的用词也是非常好听。

“……邀请函是我发给小穗的。最后却闹成这样。我可不能让我们未来大科学家怀着对横滨的糟糕印象回去啊。”

“呃, 好吧。”

“前辈, 我能跟着一起去吗?”奥田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

这小子怎么阴魂不散的!?

“……当然, 哦, 相泽小姐你也一起来嘛。”

“这样不好吧,我还有个朋友跟我一起。”

“……那也让他一起来吧,大家都是朋友嘛!”

宏伟豪华的垣慎餐厅有一位三星主厨,招牌烤鹿肉堪称美味。在这里用餐,能通过纤尘不染的落地窗,欣赏海湾的美景。

清水丽子位于大理石餐桌后,以红酒举杯。

“佑穗!”

她面上开心地笑着,眼神却投向一旁的西尾。

让你带过来一个人,你怎么带过来一群人?

长发的男人对她耸耸肩。

觥筹交错,相泽夏美和萩原研二一个酒量不错,一个是交际场合的人精,一时间气氛居然还不错……直到西尾再次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这次说客换人了?

[相泽]漂亮的桃花眼转了转。

奥田以自己随后开车为由拒绝了喝酒,他还是存在感很弱的样子,即使这样,餐桌上总有一道视线在打量他。

“……不如跟我们一起工作?”西尾正治道。

他刚刚从工作环境,发展前景,收入福利等多方面阐述了佐久间加入远东投资顾问公司后的好处,着重强调了后辈如果愿意前来,会在个人研究方面拥有相当大的权限。

“只要按时完成伊东交代给你的工作就好,其余时候,我们有充裕的空间和资金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

“呃……”佐久间吞吞吐吐道,“可,可是,我不是……”

“佑穗和我们排爆部门的合作目前很顺畅呢,也很成功。”相泽出言道,她笑得明媚,语气坚决,“所以应该没有要更换工作的打算。”

“换城市可是件大事。”萩原研二说话的角度更委婉,“需要相当认真的考虑。”

“当然,这是人之常情。”

深山总一郎笑道,他张罗服务生又开了一瓶红酒。

“不过,伊东的情况我也多少有些了解,他在这方面是有天分的,可是自己成了公司社长之后,管理相关的工作太繁重了,因此才希望找到一个软件工程方面的专业研究人员……要我说,你们也不必非让佑穗加入啊,可以远程合作一段时间嘛。”

清水丽子恍然大悟般道:“是哦。”

她亲亲热热地抓住了女研究员的手。

“难道你不想和我们在一起吗?听说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如果来横滨的话,也许还能碰到可心的恋人哦!”

“我没有那个打算,嗯,就是换工作的打算……”佐久间回答。她只喝了一口葡萄酒,脸已经变得红红的,以无比认真的态度和人交谈。

“那线上的合作呢?”

拆屋效应,在与人谈判时,先提出一个困难的,不太可能被对方答应的要求,之后再提出一个相比前者,容易被接受的要求,这种情况下,第二条请求极易被对方应下。

按照事先说好的谈话策略,清水丽子直直盯着佐久间。

“……我可以试试。”女孩捏着杯梗,最终道。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西尾马上以庆祝合作为名举杯,连伊东末彦也应景地扯出一个敷衍的笑。相泽仿佛什么也没察觉到,坦然地跟着抿了口酒。其余几人也端起了酒杯。

餐毕,奥田悠辉去了停车场。他将车钥匙贴近车门的时候,一阵脚步声靠近。

男人抬眼望去,眼下不是什么年节或常规的休息日,场地内只稀稀疏疏地停着几辆车,视野里,除了来人,一时间什么都没有。

“萩原先生,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奥田道。

俊秀的拆弹手越来越近,直到走到他面前,两个人之间距离不超过半米。

这在社交上,已经远远小于点头之交的人们之间所维持的空间上的礼貌距离了。

萩原先是斜着上半身凑近了奥田的脸,仔细观察了一阵,然后才挺直背……这期间,[奥田]想,他真该躲开的。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奥田悠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萩原研二又伸手比划了一下两个人的高度。

[奥田]歪了歪头。

“真差劲啊。” 萩原收回手,抱臂似笑非笑,“这个场面……我像个疯子一样。”

“……”

“不说话吗?”黑发的年轻人道,他瞄着对面人的眼镜,“装扮真是用心了。”

“啧……难以想象,如果有人在旁边见证这个场面的话,我怕是再长一张嘴,都解释不清。”

[奥田]抿嘴笑了笑。

“连笑的时候肌肉走向都会注意啊……” 萩原研二道,他抽出一支烟捏在指间,赞叹道,“厉害了。”

“破绽在哪儿?”

戴眼镜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怎么说呢?” 萩原又递出一支烟给[奥田],后者摇摇头。

“接着吧,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起抽烟没那么奇怪……”他环视了一圈周遭,打火机点火的按键声在静谧的地下停车场内格外清脆。

“说哪儿了?哦,破绽……没什么破绽,非要说的话,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对了,为了防止闹出乌龙,我姑且先问一句,奥田先生,你说,我为什么不继承自家的修车厂,而要去当警察?”

“因为你家修车厂倒闭了。”

“嗯,没错,不过这个好像也不是很难猜啊,这样,你来出个问题,我回答。”

“你会背着抽签的大叔去神社吗?”

“哈哈哈……是的,我还会帮他们买吉签……” 萩原研二笑出了声,他捶了一拳对面人的胸膛,侧身和对方并肩一同看着停车场里的“景色”:注明转向的标志牌,印有数字的水泥柱,反光颜料绘制的箭头……一切枯燥极了,可他却看得津津有味。而假使此刻有外人撞见二人,也只会以为这是两个闲来无事抽烟的男人。

“太好了。”

笑声停下之后,萩原研二舒了口气。

“有时候,我真以为……”他用空着的那只手划了下额发,“我的朋友出事了。”

“我想他们也有同样的担心……会想着,你们还好吗?”

“那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他们,我们都挺好的。” 萩原说,他干脆靠上黑色的车门,一项接一项地数着,宛如刚才宴席上努力说服研究员加盟公司的西尾正治。

“任务顺利,职位晋升,收入嘛,也还行,联谊会,我还是最受欢迎的那个,小阵平是稍微帅点,但依旧比不上我,哈……”

“那可真好啊。”

“是啊,想当初去机动队之前,我可是担心了好几夜呢,既担忧自己能力不行,又害怕自己胆量不够,会不会碰到炸弹的时候突然怂了,接着临场跑掉……那可就太丢人了。”

“不会的。”

“唉,不到那一刻,谁说得准呢?” 萩原话语轻快,“这次见到你们同学聚会,难免也会想到了自己的青春,年轻的时候,毕业典礼那一天,谁不是雄心壮志,自信十足地预备要大干一场……”

“我们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对吧,但是生活逐渐告诉你,有时候,平安无事就是最大的幸运。改天,再见到我的朋友的时候,你猜我想对他说什么?”

“什么?”

“别死了啊。”

黑发的年轻人转过头,注视着无比陌生的这张脸。

他语调轻松,眼神明亮:“只有这一条,[我希望日后能安然无虞地与你们相见]。”

……

“会的。”[奥田悠辉]目光闪烁。

他像从前一样,笑得腼腆而温暖,“我们都是。”

“哎呀,这可真的,太肉麻了……”互相注视了一会儿,萩原研二夸张地抖了抖肩膀。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拆弹手语重心长,“人不能,不是……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就是我们警察不能,至少不应该……哪怕因为任务的原因,欺骗感情也是不可取的……”

“啊?”

“还有,以权谋私也不行,我是不太赞同类似跟踪一样的行为的……”

接下来,诸伏景光听对方讲述了一段[陌生男子偶然一面骗取无辜女孩心]的剧情。

“我认为,这个故事里,主人公的某些行为肯定是被误会了!” 萩原研二斩钉截铁,“但我需要确认一下……”

“是的,你的想法没错。”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是……有原因的。”

他说得很含蓄。

“那就好。” 萩原弯起嘴角。事实上,他提起这个话题,也是为了冲淡过于压抑的氛围。

“你对她?” 诸伏景光尾音上扬。

“不是噢,那是位和我们机动队有合作的可爱小姐,我是例行的日常关照而已。” 萩原道,他转而上下扫了一遍[奥田],“你不会对她……”

“没可能的。”[奥田悠辉]垂下眼睛,声音冷静。

萩原研二笑容微敛。

“也是。”

聚会结束后,深山总一郎张罗着把友人们送回家,面带微笑与几人分别后,只剩下清水丽子。

坐在副驾驶上的女人瞥了眼他明显沉下去的脸。

“怎么了?前辈?”

深山眼睛直视着前方。

“没什么。”

他保持着平稳的情绪,把这位平时还算喜欢的学妹送到她的家中。等回到自己居住的宽大别墅内,才狠狠地将车钥匙砸向屋内另一侧的墙面。

“这几个人真是没用!”

整日想着抢什么银行,完全为了追求刺激,一点现实的好处都没有,他于武器上对他们提供支持,只是冲着随手捞一笔好处,以及多豢养几条恶犬的目的而已。

父亲深山至昭,尽管现在把他立成了公司的继承人,实际上,深山总一郎还有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而深山商事的“繁荣发展”,很大程度上,都是依靠着横滨本地的謙一会……他们会配合对方进行枪械走私。

比起他几个兄弟,深山总一郎与謙一会下一代骨干们的交情并不算好,如果没法维持和对方的关系,就算他成为了商事明面上对外的领头羊,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无法做主。

他想到自己花了大价钱,最近偷偷接触的某个组织。

本想那几个后辈如果能诓骗到华族出身的佐久间加入,就可以直接把人[送]给组织当做礼物的,现在的话……

深山总一郎从衣帽间的抽屉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

“喂,什么事?”

“[龙舌兰]先生吗,我记得您上次说,需要收集特别具有才华的软件工程师的名单?我这里有个人选,不知道您是否感兴趣?”

他提供了一个名字

第60章 并行的多线

“濑川哥哥, 早上好!”

小学生充满元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早上好。”

斯文的研究生回头露出可亲的笑容。

“濑川先生,你今天也要去大学校园吗?”高中女生道。

“是的,今天我和导师要开一场研讨会。”年轻人眼睛弯弯, 眼角一颗泪痣格外瞩目,让他“本就俊秀的长相混合了些忧郁的气息,帅气指数也随之上升”。

园子大小姐的话突然在毛利兰脑中响起。

她晃晃脑袋,自觉有点好笑。

“那祝您一路……”

吱——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扬起在众人耳边。一辆银色的福特野马飞驰而来,秀了一个难度极高的转弯后,在几人面前猛地停下。

车窗缓缓降落, 一张漂亮的脸冒了出来。

“夏美,你不要总是毛毛躁躁的。”男人盯了美得张扬的女警几秒后, 微微叹气道。

“要你管!”回答他的女声毫不客气。

相泽夏美随即对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打招呼,声音要温柔得多,“小兰,柯南,你们好呀。”

“相泽小姐。”

“相泽姐姐!”

柯南还是很开心见到相泽夏美的, 诚然,濑川阳太性格仔细, 认真友善,是一位非常合格的邻居。但是, 在警视厅内部有着名侦探美誉的女警相泽, 自然受到了推理狂人的更多认可。尤其是他看过她处理的案子,整个流程,是逻辑至上, 穷尽可能性的纯粹推理流派, 精密、准确, 极具思维上的美感。

为此, 之前作为工藤新一的时候,有好几次女拆弹手在场,别人称呼他为“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时,他都会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喏,这个给你们。”

车内的美丽大姐姐递出一盒包装精美的点心。

“横滨老字号店的洋果子,据说很美味。”

“谢谢相泽小姐。”小兰红着脸接过来,礼貌地问道,“您是去那边游玩了吗?”

“别提了,公务出差,糟糕透了……”相泽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不快的事情,接下来,她也给了立在一旁的年轻男人一包东西,这下动作没那么客气了,与其说是递,不如说是丢。

“接着!”

濑川阳太抱了个满怀。

他把手提袋敞开一点,向下看,“这么多东西,你买了什么?”

“点心,你也有份,还有半成品的拉面包。那个,横滨拉面不是很有名吗?”

“你这话……” 濑川顺利接收了她话里潜在的含义,气笑了,“我收了你的伴手礼,其中一半还是回头要做给你吃的?”

“不是的。”

女警煞有介事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是做给我和佑穗吃,我约了她周末一起去你家。”

共享意识。

——礼品袋里有一盒是[佑穗]制造的监听设备。你应该用得到。

[相泽夏美]和[濑川阳太]同步信息。

“……”

气氛一时像是僵住了,小兰有点怯怯地开口:“不介意的话,相泽小姐,我也可以做给你吃?”

“……好像也不是不行……”

“别说孩子话!” 濑川道,他俯身扶上相泽的车窗,“周末对吧,周日可以吗?”

“我跟佑穗对下时间。”

“谢谢你啦,兰小姐,但是下次不要理她。”男人转身对小兰道歉,“她有时候一点分寸感也没有,完全不具备这片土地国民的常规美德。”

毛利兰望着两个人的互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会不会,我觉得相泽小姐人很好的,濑川先生您也是,谢谢这份礼物,那我和柯南上学去啦!”

牵着小小男童的手走在路上,长发的高中女生依旧时不时嘴角泛起甜蜜的笑容。

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内心升起了危机感。他想起上次铃木园子撞见濑川阳太后赞不绝口的模样……

“小兰姐姐!”

他摇了摇女生的手,“你很开心吗?”

“是啊,濑川先生真有爱啊。”

什么?!

“濑川哥哥?”

“对啊。”毛利兰笑道,“他平时那么稳重一个人,总是在遇见相泽小姐的时候表现得很不一样,而且,虽然嘴上埋怨着,可是能看出他心里从来不认为她的脾气是什么缺点,对于她的请求,也有好好地完成呢。”

“听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

她面上浮起一丝羡慕,显而易见,是想到了最近失踪的某人。

江户川柯南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他已经变小有一段时间了。临时起意给自己改名后,曾经的高中生侦探住进了小兰家中,开始“帮助”毛利小五郎破案,希望以此获取更多关于黑衣男子二人组的消息。

只是,他也没想到,线索会来得这么快。

前几日,一个梳着两个麻花辫,戴着大大的圆形眼镜,自称广田雅美的小姐来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希望他们帮忙找到自己的父亲。可是,随着事情的不断深入,柯南却发现,她可怜女儿的身份根本就是假的……

这天傍晚,事情有了新进展。

新的被害人被发现是十亿元抢劫案的犯人之一,依靠着贴在广田雅美手表上的发信器,小侦探追踪着她的车子,直奔港口而来……

英国,伦敦西区。

梅菲尔是有名的传统富人区,现如今更名asuyaa的宅邸最早可追溯至汉诺威王朝,它是一间富丽堂皇的联排别墅,有着白色的尖顶窗户,院内栽种着繁茂的蔷薇花。

“现在是上午九点整。”茶色头发的男生“啪”的一声合上怀表,“你有答案了吗?”

“嗯。”

“我们同时开始说?”

“好啊。”

“一,二,三,凶手是清洁工!”

“司机是凶手。”

男声和女声重合。

“这不对,司机没有作案时间。”面面相觑后,发话的少年人声音清朗。

“那是他自己的说法。”

“但是,他这套说辞可信程度很高。相对来说,清洁工的证词在我这里缺乏可信度。”

“为什么,因为她不喜欢猫咪吗?”

女声轻飘飘道,“白马同学,你是成熟的侦探了,不要被感情所扰比较好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才不会被感情因素干扰!”近几年,单是在日本破案数就超过五百件的高中生侦探很不服气。平日里,他对外性格优雅而绅士,然而,当对上这位“学姐”的时候,总是轻而易举破功。

没错,当初以为的拉格比公学“同学”,事实证明比他还要大两届,她常常不按时出席课程,学业也因此推迟。可是,白马探敏锐地意识到,她在推理一道,有着不弱于自己的天赋。像是小孩子找到了可心的玩伴,男生时常抱着从各个渠道收集的卷宗,和女孩进行破案比拼。

“如果这是在看小说,我相信你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为什么面对真实证词的时候,你会先入为主地掺杂感情呢?”枡山瞳道。

她撇下两个单词。

“叙述性诡计。”

“鉴于清洁工有前科,你自动降低了她的可信度,这是偏见。”

“你在说什么?她没有犯罪记录。”

“女佣提到清洁工驱赶冬日庭院里的流浪猫,对你来说,这就是糟糕的[前科]。你先入为主地对她的品行下了定义吧。”

“……”

白马探又把卷宗打开看了一遍,思考了半分钟。

“好吧,你是对的。”

他不情不愿地捏着马克笔在书房挂着的记事白板上划了一道。

“九十比八十七,你又赢了。”

“承让。”

——宿主,您控分很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这不就是我的工作吗?

枡山瞳一边回应系统的话,一边翻出手机查看维蒙蒂诺发来的信息。部下近日在欧洲活动,向她征求意见。

——又是狗咬狗,真无聊。

维蒙蒂诺是个冷酷、高效的组织成员,很懂规矩,绝不触线。枡山瞳扫了一遍任务脉络,认定完全在她的能力范围内,顶多耗费的时间长点,于是回复了一个“做你想做的”。

……

“你还看不看下一题了?” 茶色头发的侦探对她走神感到不满。

“看,不过这是最后一题了噢,我的作业还没写完呢。”

“你究竟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啊?”白马探不可思议道。

“我要养家啊,小少爷。”

另一部通讯设备在此时怒刷存在感。

枡山瞳又从轮椅某处摸出一个手机。

“你到底有几个手机?”

“噢,这是我管家的手机,他出门买菜忘带了。”

她半真半假地说道。

外表过于冷硬的手机不符合[枡山瞳]的风格,这确实是[玛克酒]的手机。然而,细枝末节上,她撒了谎。

与此同时,日本时间,下午六点。

港口仓库。

咔。

玛克酒百无聊赖地坐在集装箱顶,把弹匣退出,一颗颗压入黄铜子弹。

“琴酒,你临时调我来日本要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killer没有正面回答,道:“去欧洲的线,你安排好了?”

“小事一桩。”

玛克将glock收回枪套,从箱顶跳下来。

“你要我把什么人偷渡到南欧?神神秘秘的,甚至……”他左右打量了一圈,“还避开了伏特加,你最忠实的伙伴?”

——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枡山瞳想道。

——[佑穗],柯南到哪里了?

——我已经通过交通系统在拖延他的车子了,他应该会在宫野明美之后十分钟到达现场。

——好,[濑川]呢?

枡山瞳分神去注意埋伏的fbi,他就藏身在距离眼下的仓库不远处的另一间厂房内,一身码头物流管理员的深蓝色工装。

——在,我事先沟通过fbi的同事,如果有突发情况,他们可以随时提供医疗援助。

——那就好。

“宿主,宫野明美,你不会是要……”

“我也在想要怎么办……要知道,尽管局面勉强平衡,红方指数目前还差点……”枡山瞳道,“倒是差得不算多,而且后期,黑方可能越来越拉……啧。”

“单顾眼前的话,[濑川阳太]救下上司赤井秀一的女朋友,这个剧情,你觉得怎么样?”

“……呃。”

“这是什么反应?要知道,她的妹妹是组织的红人,她的表哥兼男友是fbi,她的表妹也是名侦探,她的姨母是i6,这么强大的关系……很早之前我就在想,她的死亡根本不科学。”

“您要考虑好,宿主。”

“怎么,你不喜欢这样的发展吗……哦,人来了。”

哒,哒,哒。

高跟鞋跟击打地面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仓库内。

时髦纤细的女郎头戴贝雷帽,水滴形的坠子在她耳边摇曳,她从密密麻麻的集装箱中间穿过,转到一条走道上来。

对上一袭黑衣的高大男人。

他墨绿色的眼眸中是残忍的笑意。

“辛苦了,广田雅美……不,或许我该叫你,宫野明美?”

玛克背靠着琴酒身后的集装箱,食指攀住了扳机

第61章 崩掉的人设

“好了, 废话少说,把钱交出来吧。”

“我没带出来。”

“哦?”

面对琴酒的冷脸,宫野明美丝毫不惧。

“你们答应过我的, 我完成十亿元的任务, 就放我妹妹和我一起离开。”

“呵。”男人冷笑一声, “这是不可能的, 和你不同, 她可是组织的红人, 是少有的聪明人……”

“原来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放过我们的打算!”

“砰!”

枪声响起!

[濑川阳太]通过窃听器听到了这声剧烈的响动。

——怎么回事,这么早开枪,有变故吗?

他经由本体连通[玛克]的意识。

朗内尔依旧稳稳持枪,一动不动。在宫野明美进门前,琴酒特意交代他避开, 保持警戒便可。

——暂时无碍。

[玛克]道。

宫野明美被打在脚边的子弹吓了一跳。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琴酒枪口扬起, 这次对准了她的要害。

她白着一张脸, 却还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我把钱放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如果你杀了我, 就拿不到这笔钱了。”

“你太天真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钱在哪。”琴酒道,“而且,我说了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砰!”

他又开了一枪。

——伤势如何?

[濑川阳太]道。

——不好了。

——很严重吗?

——不。

玛克抽出一把短刀,以刀面的反光观察宫野明美的伤势。

——比你上次给我的那枪还差点。

——那怎么个不好法……噢。

码头仓库内, 对峙还在继续。

以 killer的射击水平, 这显然不是原作故事线里的处决。

事件性质的变动宫野明美也察觉到了, 她捂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开口道:“琴酒,你……”

方才,她眼睁睁看着他改变了枪口的方向。

“你在说谎吗?你是不知道钱在哪里,对不对?”

“在旅馆柜台。”男人嗓音冷冽。

“那你为什么……”

“想活命吗?”

“什么?”

“带走你妹妹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识相,倒是今天不必死在这里。”

“……你要放过我?”宫野明美万分诧异,连伤处的剧痛也忽略了。

“那要看你是不是够聪明。”

“枡山?issasuyaa?”白马探唤了几声,金发的女孩都像在发愣一样,没什么反应……“枡山同学?”他换了日语。

“前辈?”

“哎?”

枡山瞳朝他笑道。

白马探愠怒道:“你无不无聊!”

“因为小少爷这么叫我很难得嘛。”女孩眨眨眼,一双绿眸越发显得转盼流光。

她突然抬手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了?”

“嘶,大概是昨天去公园的时候吹风吹太久了,我有点头痛。”

“那怎么办?”平时也在被自家管家精心照顾的高中生一时没什么好主意,“朗内尔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他回来也没什么用啊,我有常吃的药物,现在上楼去拿,再休息会就好了。噢,要麻烦你一个人待一阵子了。”

拒绝白马探“要不要干脆去医院”的提议,枡山瞳自己操控轮椅,通过室内电梯来到二层的书房。

她按下高度到达她肩膀处的按键,电动的沉重大门缓缓合上。

系统的电子音从刚刚起就在她脑中尖厉鸣叫。

“警告!黑方指数150……140……130……120……”

——太好了。

金发女孩毫无表情。

招牌真酒也掺水了。

这任务不能做了,重开吧。

“我会给你提供一个交易。同意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你要我做什么?”宫野明美报以警惕。

“什么也不用你做,就像我说的,你无关紧要,老老实实活着,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出现。”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打扮时髦的女郎不顾自己手上的血迹,她抹了一把长发,不可置信地说:“不对,不可能,你到底为什么……你不可能这么好心,是因为十亿元吗?可你又已经知道在哪儿了。”

琴酒嗤了一声。

“……我身上有什么可以图谋的……志保,你想要志保为你做什么?”提到妹妹,宫野明美退了几步,她坚定地摇摇头:“我不会成为你的把柄,让你利用她的!”

——够了,别再继续下去了。

共享意识,枡山瞳神色不明地盯着这一切。

玛克的手指始终在扳机上扣着。

濑川的目光投向幽暗的仓库。

——小侦探顶多再有三分钟就到了,连同大批的警察。

“宿主,如果真的坐实琴酒背叛,那……”

“那下降的分数就止不住了,对不对?”

“是,还不到时候……”

“别担心。”

——濑川,开枪。

宫野明美的不识趣让琴酒很不耐烦,眼见他即将再次开火。

“砰!”

今天仓库内的第三声枪响。

有人一发子弹击碎了灯泡,室内立刻变得昏暗无比。

伦敦的宅邸内,二层书房,枡山瞳靠在厚重的落地书架旁,满墙的精装书集,一律有着黑色的外观,偶尔间插的几抹金色。坐在轮椅上的她侧转上身,将额头贴上硬质的书脊,这些五花八门的作品被皮革和织物包裹,质感冰冷而粗糙。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胃里翻涌的强烈的不适。

“听我说,塞西莉娅……”

——我不想听。

“嗡。”

随身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响。

乍一听没什么特别的,然而,枡山瞳很明确地辨别出,那是她特意设置的,住宅警戒被触动的声音。

她眼眸一冷,翻转屏幕,一个红点出现在地图上。

有人侵入了二层另一间书房。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管是谁,在我心情非常糟糕的时候,来这里真的不是什么好主意。”

她拉了一把肩上披着的校服西装外套,抚平百褶裙在轮椅上微皱的裙角。

一把西格尔938始终静静躺在她的后腰之上。

事情有变!

琴酒毫不犹豫地朝着记忆中女人所在的方向开了一枪,耳边捕捉到有越来越多的人员的脚步声靠近,他当机立断撤退,连同示意玛克一起。

朗内尔回望了一眼黑暗中的仓库。

——抓紧时间。

——放心。

[濑川]道。

等到江户川柯南克服今天异常拥堵的路况来到现场的时候,所视是令人心惊的血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受害者的尸体。

濑川阳太带走宫野明美的时候,她由于失血多少有点昏昏沉沉。

“别,志保,不要……”

fbi脸色十分差劲。

开车离开的两名有代号的组织成员面色也说不上好。

事情出了差错,琴酒自然心情好不到哪里去。而玛克酒也神情不佳……因为枡山瞳的心情差到了一个新境界。

“琴酒。”黑发男人没用习惯的戏谑风格说话,他嗓音干干的,“你今天是什么意思?”

killer没理他。

“联系我准备南欧的偷渡线,你想要留着那个女人的命……她有且仅有的价值……”玛克重复着琴酒的用词,“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组织里那位药学红人?”

“是又如何?”

“你疯了吗?”

“一个外围成员而已。”

琴酒漫不经心道。

确实,从他的角度来讲,放过一个外围成员,似乎不算什么大事,在boss的信任下,这种等级的任务细节,他行动的自主性很高,可是……

——大哥,你“自己”有什么意义,你不知道啊大哥!你可是[唯一的真酒]啊!是[酒厂劳模]!你怎么能跟贝尔摩德学习呢?你人设崩掉了啊!

[琴酒]的一小步,是[我们]辛辛苦苦忙活的好几大步。

“严格来说,这是背叛。”

玛克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点燃香烟放在唇边,他眼底晦暗不明,“作为行动组的一把手,组织高层,您不会对这点心里没数吧。”

琴酒深深地盯着他。

这样的发言风格,并不像以往的朗内尔……也与他之前选择玛克酒来合伙完成这项计划的初衷不符。

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是琴酒不以为然,如他所说,一个外围成员。

至于涉及到的天才组织科学家,也不过是那一个人而已,他的盘算和计划里还有其他更多备用的人选……只是根据日常的观察来看,[雪莉]的性格是更可能配合完成交易的那个。

可是,朗内尔,作为他挑选的[同谋],如果与自己事先预设的定位有所偏差,那乐子可就大了,有必要的话,琴酒会选择现在就让对方消失。

要知道,他之所以避开伏特加和组织,私下要求玛克回日本这一趟,原因就在于……

“切宁。”琴酒道。他也点了一根烟,整张脸隐藏在弥漫的烟雾后。

“玛克,她已经十八岁了。”

“我知道,怎么了。”朗内尔回答的态度很随意,“马上十九岁,要上大学了,然后呢?”

“你一直跟在她身边,告诉我,她现在的身体,能走多远的路?”

……

枡山瞳的电动轮椅在安静的走廊里悠悠地前进着,除了电机声,没有别的声息。

她袖口下,探出了袖珍枪支银色的枪口边缘。

对于琴酒的动机,尽管她早有猜想……

女孩顿了顿,目光扫过自己的双腿。

“所以说,”玛克冷冷道,“有什么关系,她是脑力成员。”

面对男人墨绿眼眸里的严厉之色,黑发男人反而笑了笑,“真有在乎的必要吗?她活动受限,更利于被[掌控]。你有想过吗?如果她有你这样的身手,再加上那份头脑,会是多么可怕的……敌人,在某种情况下?”

他迎上琴酒举起的伯莱塔。

“十分钟前,这把枪的枪口还对着另一个人呢,现在是我了,好吧……怎么,我说得不对?”

“我允许你重新组织一遍措辞。”

“不然呢?要杀了我吗?你打算怎么跟她交代,在她的腿还没好的时候,又折断了她习惯依靠的另一双?”

他勾着嘴角,还有心情用大拇指倒着指了指自己。

killer毫不犹豫。

枪支的保险拉开了。

场面僵持不下。

冷静。

冷静。

枡山瞳停下动作,她指尖触碰着冰冷的枪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抱歉,前辈。”

本来放肆对着黑洞洞枪口的玛克,垂下了狭长的黑色眼睛。

“我不想为切宁增加无谓的风险……无论如何,我只听从她的安排,她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她不在乎的,我认为也没什么好在乎。况且,我会永远担当她的[手]和[腿]。”

……

“gbf7479。”

琴酒把枪塞回怀中,报了一串数字。

“那是什么?”

“组织里提升身体素质的药物,这个版本不适用于她的情况,需要专业人士从成分和比例上调整,回去之后,让那小鬼自己上点心。”

共享意识。

——这多半是他尝试过的某项药物。

[玛克]道。

——我想也是。

透过[玛克]的眼睛,枡山瞳凝视着 killer的长发,那片绚烂的金色,总能让她的心境更容易平和下来。

但是,看着看着,她发现,琴酒的发色好像没有那么金……了?

“专心开车。”

金发男人瞟了身边人一眼,他感知极其敏锐,自然察觉到了怪异的视线。

——今天踩雷太多了,再用[玛克]的身份跟大哥聊头发,估计一顿打跑不掉了。

朗内尔一言不发,再次踩下油门。

——这下,真的需要找几个药物科学家了。

枡山瞳想。

gbf7479,该死,这药的后遗症不会是让发色变白吧!

伦敦宅邸。

枡山瞳的[另一间书房],是她用来学习和完成作业的房间,里面摆着高中生的阅读清单上的书籍,多功能角度尺,甚至还有一个地球仪。

她打开房门,室内空无一人。

枡山瞳不慌不忙,仔细辨认着视线所及之处的线索。

【由窗户进入】【遗落的发丝?】

【没有翻找痕迹】【不是偷盗】

桌上书目位置不对,至少有两本偏移了五度以上。数量也出现了差错,少的那本应该叫做……

“嗨。”

一声招呼从身侧传来,女孩头也不回,手臂在空中划了个半圈,动作平稳流畅,瞄准的方向也颇为准确。

“你不该在今天惹我的,而且,我必须要告诉你,我这会儿对金发过敏……”

来人从角落踏入阳光下,他的金发,和她之前捕捉到的某个痕迹一致。

波本手里拿着一本狄更斯撰写的《远大前程》,笑盈盈地开口:“哇噢,这可不是我期待从久别重逢的大小姐口中听到的话。”

——现在举报他,能扣红方多少分?

枡山瞳仿若看见了曙光,她在心底紧急计算着利弊。

这厮还是个人气角色。

“不是吧,坚持拿枪对着我吗?”

安室透并不怕,眯起眼睛道,“话说,你这横枪的姿势,有点像组织里出色的某位……”

枡山瞳手腕旋转,把枪竖了过来。

“……现在就很标准了。”

“我师从一位好老师。”女孩声音淡定。

——她长大了,面容成熟了些许,曾经面对他的胆怯和不安如今都不见了。

安室透想,这让他本就不算好的心情越发糟糕。

在枡山大小姐面前,他一向表现堪称满分组织成员。

波本沉下脸,向前走了两步。

“我想,我还有资格要求你做些无伤大雅的事情?”

“您是说,为组织工作?”

枡山瞳左臂内收,把枪更贴近自己的肩膀。

——这是为了防止夺械。她的确长进不少。

安室透干脆用两根手指点上女孩的武器,唇角轻扬。

“是的。”

“好啊。”

枡山瞳突然笑了。

她迅速压下了枪口,连弹夹也熟练地卸在掌心,以示诚意。

“什么组织工作?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完全是一副听闻了高兴事的样子

第62章 酒厂新血液

她过于反常的反应, 让安室透察觉到了不对劲。

男人投以狐疑的注视。

“宿主?”

系统唤道。

“你说他还讨厌Fbi吗?我现在带他去抓一打有没有用?”枡山瞳若有所思。

“抓您自己的马甲吗?”

“其实我之前闲着无聊,还推理出几个CIA的地盘,留着备用来着……都是红方嘛, 被公安逮到也就是以非法入境的名头赶出去而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脑中交流不过瞬息。

现实世界, 她与安室透对视,脸上的笑容维持不变。

……

“宿主您不会真要……”

“安静。我有计划了。”

“您究竟准备怎么加分?” 鉴于她说得煞有介事,系统不太放心。

“哦, 机会还在他身上, 不过……首先我得救场。”

亢奋的情绪已经被对方看在眼里了,现在假装平静只会显得更加可疑。枡山瞳干脆放任了自己的表情。

“您希望我配合什么?”女孩出言道。

波本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

他慢慢地说着:“……DP公司, 你听说过吗?”

“西伦敦有名的制药公司。我有一位同学是DP董事长的女儿。”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和她关系如何?”

“维罗妮卡.莱弗利吗?还可以。最近,我还要去她的成人礼。”

“没错……明晚莱弗利家的晚宴,我要你带我进去。”

“没问题。”

过于顺畅的交流让安室透稍显疑惑, 在来之前,他的打算是和玛克酒交涉。事实上,混入莱弗利家的宴会,说简单不算简单, 但也不算难,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

可是,这实在是个探听玛克这边信息再好不过的借口。

起初在翻阅资料的时候,安室透注意到DP董事长哈尔森.莱弗利膝下有两男一女, 其中,女儿就读的拉格比公学有一位颇为知名的日籍学生——白马探,高中生侦探,白马警视总监的儿子。

出于慎重, 他又多浏览了几遍名单,一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

[枡山瞳],玛克的“Little Earner”。

“说起来,玛克酒去哪了?”安室透把手中笔记做了一半的名著放下,向四周看了看。

他这般表现是故意的。

枡山瞳意识到了,她同时反应过来,这是个救场的好机会。

首先,要掩盖自己情绪波动的疑点。

其次,玛克酒行踪不能暴露。尽管一时半会,波本不会留意到男人的异常动向,但是,一旦日后有什么契机,让他发觉这段时间内,[琴酒]和[玛克]行动轨迹重合……那么,无论是前者的盘算,还是后者在未曾报备的情况下私自回到霓虹……诸如此类的消息,但凡被揭露,就会成为随时爆雷的因素,对那二人十分不利。

她不准备冒这个风险。

再次,她该为下一步的“加分剧情”做铺垫了。

在波本眼中,女孩在听到玛克的名字之后,瞬时间板起一张小脸。

“我不知道,别提他。”

这句话一出,连同她之前的行为一起,顿时塑造出一个正在赌气的女孩子形象。

波本顺利接收了以上讯息。

而如果他抓不住这个破绽,枡山瞳才要怀疑他作为情报人员的素养。

“在生他的气?”男人笑着挑了下眉。

“不是的。”

“枡山?”

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还好吗?你在哪里?”

是与她相熟的白马探上楼来了。高中男生见枡山瞳迟迟未归,内心升起了担忧,他一边觉得大声喊叫相当失礼,一边不得不呼唤着女孩的名字。

“枡山?枡山瞳!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怎么办?

枡山瞳一句话不说,碧绿的眼眸闪了闪。

安室透望着她,颇为恶劣地笑了笑,作势要张口。

女孩没有惊慌,只是紧盯着他。

“无趣。”

金发男人做出这样一个口型。

刻意向对方施加完压力后,他退回阴影处,临行前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自便。

波本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枡山瞳刚要应声,想到白马探同样出色的观察力,安全起见,她先把轮椅转到门口,才冲着在走廊上左右张望的少年人张口:“白马,我在这儿。”

高中生回过头,脸上浮现出担忧,还混着一点点的恼怒,他撩了一把自己茶色的头发,匆忙地朝她走来。

“你怎么一直不回话,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掉了吗?”

“胡说八道什么?”

“放心啦,我没事。”

“……你总是这么说,上次问你时也是这样,枡山瞳,你的身体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就那样,没什么好说的。”

……

少男少女斗嘴的声音逐渐消失。

安室透从书架侧后方现出身形。

单听对话,男孩嗔怪中不乏满满的关心,女孩回应的语调也不能说不真诚。

可是他不会忽略,枡山瞳的背后始终环绕着名为[组织]的阴影,而白马探……方才辨认出那名高中生身份的时候,他先是惊讶,随即涌上心头的就是怀疑。

枡山瞳是否在蓄意接近这位高中生侦探……更确切的说,接近白马警视总监的爱子?

他们成为同学是纯粹的巧合吗?

他把众多疑问记在心底。

在波本原定的待办任务列表中,排行第一的是完成DP公司相关的任务。第二,自然是进一步探究玛克身后之人[那位]的消息。以争取DP公司晚宴出席机会的名义,安室透原本选择从黑发男人入手,玛克不在,换成了枡山瞳。

现在又多了第三项,试探枡山瞳如今的状况,这也是他更换合作对象的原因。她与白马探的真实关系究竟如何?以及……

想到刚才某个瞬间女孩透露出的不满……也许,随着年纪的增长,见识的增加,社交圈的扩大,玛克和他不再稚嫩的大小姐之间,出现了某种裂痕?

FBI驻地。

透过玻璃窗,茱蒂.斯泰琳凝望着盖着氧气面罩的女郎……宫野明美正在动手术。

“多谢你,卢卡斯。”

短发干练的搜查官扭脸对一旁的濑川阳太道。

男人表情讶异。

“茱蒂?你……”

“抱歉,忘记你不清楚这件事了……” 茱蒂.斯泰琳冲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秀……不,我是说之前我们一位FBI搜查官同僚,在那个组织卧底,这是他当时的恋人,对他来讲意义非凡。”

“那么,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感谢我的呢?”濑川阳太一手支着下巴,道。

医生已告知他们宫野明美不存在生命危险。由于这属于突发事件,他们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譬如为她安排[证人保护计划],更换姓名身份实现“人间蒸发”,以保证女人的人身安全。

“你这句话,真是……too sharp(太过尖锐).”金发蓝眼睛的女士苦笑了一下,“也是,我就不妄想能瞒过擅长心理侧写的搜查官了。”

“他,那位搜查官,也是我曾经的恋人。”

——我知道。

[濑川阳太]心道,我也不想知道,只是[我]确实又不知道,不能忽略这么明显的问题。

“……他告诉我,不能同时爱上两个女人。”

“……嗯。”

“现在她活下来了,还逃离了那个地方,想必秀一定会很开心吧。”

“恭喜?”

濑川迟疑着说完这句话。茱蒂怔怔地看了他几秒,然后,美丽的搜查官扑哧一声笑了。

“卢卡斯,你安慰人的能力真的糟糕透了。”

“我也清楚这点,对不起,茱蒂。”

“没什么可抱歉的,这是一件好事,等她醒过来以后,希望她能告诉我们更多关于组织的线索。”

“但愿如此。”

原本的故事以柯南视角出发,注定最先揭示的是神秘组织的基础设定。因而宫野明美作为早期出场人物,提供的消息并不多,只有两条:组织的代表颜色是黑色,组织成员都像乌鸦一样穿着黑色的衣服。

在白马同学离开后,重新面对波本的枡山瞳,瞄了眼他米色的风衣外套,又想了下自己深蓝色的校服外观。

——这里有两个人完全没在按照要求穿衣啊!不会整个组织只有琴酒和伏特加在认真遵守着装规定吧!

不,想到琴酒大哥的“背刺”,她还是无法呼吸……

枡山瞳定定神。

决心利用波本的角色等级上分后,她紧急撰写了一个新剧本 。

以[玛克]身份对峙Top Killer时的失态给了她灵感。尤其是,当黑发男人说出[掌控切宁]的时候,琴酒那一刻的怒气值分外高涨。

在枡山瞳应对高中男生别扭的关心时,出于谨慎和怀疑,安室透把整间书房搜了个遍。

显然,他对自己的潜入能力很自信,因此,针对枡山瞳过于“及时”发现他存在的情况,波本做出了合理的推断——屋内必然有监控或警戒的设备。

他猜得没错。

年幼时跟随祖父搬家后,一心终生躺平的枡山瞳都会升级家宅内部及周遭的闭路电视监控系统,何况现在?整个宅邸都布置了红外警戒,出于对技术的自信,除却卧室,其他房间还到处都是明面上或隐形的摄像头、监听器……多到了堪称可怖的地步。

金发黑皮的男人在书桌上丢下五个大小不一,样式各异的监控设备,脸色奇特。

“有什么想说的吗?”

枡山瞳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些……都是为了安全。”

“放心,都已经被我报废了。”

波本留意她的反应,话说得别有深意。

“看不出来啊,玛克是如此注重安全的一个人。”他试探着道。

女孩眼中立马泛起了怒意。

“他是担心我的安危罢了。”她最终道,语气干巴巴地为男人开脱。

缘由不难揣测。

大小姐既不想在外人[波本]面前自曝其短,又实在克服不了被过分监视后,内心产生的愤怒,才看上去尤为口不对心。

“呵。”金发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

枡山瞳没说话。

“那就先这样?”男人道,他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请您保重。”

“噢,差点忘记了……玛克酒什么时间回来?”安室透来到了门边,才仿佛想起需要问这个问题。

“明天晚上。”女孩回答得很快。

——实际上,后天早上,朗内尔的飞机才会降临至伦敦希思罗机场。这两日她一直对外做出男人还在的假象,哪怕没人关注。可若是存在有心人,单从时间上推论,他出远门的情况是不成立的。

安室透也只是认为玛克有特殊的事务需要独自去办理。

枡山瞳的反常不言而喻,比起滴水不漏的玛克,他当然更倾向于从她入手。

“那真的再好不过。”男人语气轻松,“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出门。”

他再次迈向门口,快要出去时又转过身,对上女孩不解的目光,安室透指了指窗户。

“保险起见,我最好原路返回。”

他的手已经触到了窗台一角。

“等等!”

女孩略显急切的声音响起。

她迎上安室透的视线,眼神恳切。

“……我这次完成任务后,您能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鱼儿咬钩了。

“我以为你和玛克是一体的?大小姐,上次你朝我开口的时候,是要替他拿回人情……这次难道不同吗?”

他笑着说。

“……恐怕是的。”枡山瞳低低道,她像是有些难为情,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安室先生,我想请教一下,如果我希望能如您一般获得代号,需要做些什么呢?”

菟丝花不再满足于攀附,遮风挡雨之人给予了安稳,却剥夺了别的。他固然也给了她一定的成长空间,然而那份自由来得太慢,又或许桎梏太多……她想要独立自主地向上攀登。

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志向是不是太远大了?

安室透面上笑容差点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