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连忙使劲地扯胖子,胖子反应慢,还瞪着窗外,被扯得不耐烦了才转过头来,看见那人,胖躯就是一震,看样子也吓了一跳。
其实要说那人到底恐不恐怖,也很难说,这要看各人不同的理解了。
有人觉得血滋呼啦那叫恐怖,有人觉得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氛围叫做恐怖,还有人觉得陪娘们逛街叫恐怖,反正每个人心里恐怖的定义各有不同。所以我也不能说现在面前这个人就很恐怖,只不过肯定不是见了以后会say hello的那种。
那人的穿着就像裹了一条白床单,头发长长的,像拖把一样把整个脑袋都罩住了,整个身体在走廊的穿堂风里飘啊飘。仔细一看,白床单底下空空如也,不知道是先天没脚还是后天脚被砍掉了。
“操!看胖爷点了你个破灯笼!”胖子对恐怖的定义显然不是眼前这种,看到了这人,他的胆子反倒大起来,从我手里抢了蜡烛,就朝这人扔去。
操!我心想还好这不是木质结构的房子,否则这不是自焚嘛!蜡烛划出一个抛物线,飞向那人穿的床单,正在这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一阵破风之声,一个黑乎乎的物体飞过房门,正好挡下了胖子扔出的蜡烛,“锵”地一声插进门板里。
“操!敢挡胖爷……”胖子骂到一半,便不敢说下去了,因为挡落蜡烛的正是闷油瓶的乌金古刀。
蜡烛掉在地下,滚了两圈,灭了。视线暗了一下,我只觉眼前一花,门口那人就倏忽消失了。
下一秒,闷油瓶就出现在了门边上,他朝那人消失的方向望了一望,也不解释,拔出了刀,扔下一句:“跟我来!”转身就走。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连忙追上。
走了几圈,我便发现闷油瓶并没有带我们出去的意思,只是在里面绕圈子。他时不时地停下来,看看墙面,又摸摸地板,像是在寻找什么。路上经过的房间,碰上没锁的,他就张望两下,也不多作停留。
大约在三楼来回绕了十来分钟,他忽然转身叫胖子把蜡烛灭了。胖子不肯,闷油瓶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胖子这才悻悻地灭了蜡烛。
闷油瓶示意我们不要出声,又开始带我们在三楼上绕起来,不知道绕到了哪个角落,他轻手轻脚地拉开边上一扇房门,示意我和胖子进去,接着自己也闪了进来,小心地把门关上。
进门后我看了看,操,是个厕所,搞了半天他尿急了?尿急整这么多名堂!却不想闷油瓶压根没有上厕所的意思,进了门直接往边上的角落里坐了下去,竟然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打瞌睡。
我和胖子对他这个德性早已见惯不怪了,可是哪里不好打瞌睡,偏要在这里?!胖子这人平常在高级沙发上都坐不住,更别提让他窝在厕所了,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跟我说:“吴邪小同志,不如我们再出去探探?”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闷油瓶子横插一嘴:“不准去!”口气生硬得厉害。
操!以为自己是太上皇是怎么的!我对胖子说:“走!”转身就去拉门。只听一阵破风之声,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闷油瓶的乌金刀已经横在了我面前。他人还是坐在门后的角落里,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好好呆着!”他说。
操!我刚要发作,胖子却扯住了我。“我看还是别惹小哥生气的好!”他朝我狂打眼色,拉我一起在马桶边的地上坐下。那房间的气味,立时让我想起了闷油瓶家的厕所,顿时又添了几分不爽。
“一百万不想要啦?”胖子附耳道。
“操!不靠他老子就不信*&%^%……”刚说到一半,胖子就捂住了我的嘴,紧张地看着闷油瓶的方向,接着神经兮兮地给我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嘘——”
我给他嘘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使劲地掰开了他的手,刚想说话,他又嘘了一声。我悲叹一声所托非人,只好放弃抵抗。
15
胖子和我一起窝在角落,隔了一会儿,这家伙小心翼翼地问起闷油瓶:“小哥,我们要在这过夜?”
我顿时想抽死他,这家伙也太没志气了,白白生了这么大的马子,遇事这么没有骨气!只会跟在闷油瓶屁股后面乱转。
闷油瓶闭着眼,睬也不睬他。
“过夜也没什么,就是这味儿有点大。大老爷们的,待不惯。不如换个房间?”
闷油瓶还是不睬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瞌睡就睡着了。
“哎呀,这可真臭啊。是不是吴邪?”
操!我顿时想起我那一个夏天的悲惨遭遇。
“咦,吴邪,你怎么表情这么奇怪?便秘啦?”
“你才便秘!”
“便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正好可以在这里解决,来来来,赶紧赶紧!”
“滚!”
“我说吴邪小同志,胖爷我这可是为你好。便秘这种事可大可小,万一弄得不好……”
“闭嘴!”闷油瓶终于发话了,脸色难看得很。以前他虽然不爱搭理人,可是性格不暴躁,现在却暴躁得要命。
胖子呆了一呆,还好他性格乐天,没放在心上。隔了一会,他又说:“吴邪小同志,我说真的,你千万别不好意思。都是大老爷们,想拉就拉,害什么臊!”
我晕。
“再说了,胖爷又不是没见过你光屁股,大家都成年人……”
“你娘的胡说什么?!”我吼道。
“没胡说啊。昨天晚上不是还睡一块儿……”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他娘的这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提这茬!
胖子力气大,一下就把我的手掰开了,“我说吴邪小同志,你对胖爷我的嘴有好感胖爷不反对,可是你这手马桶盖摸摸,胖爷的嘴再摸摸,实在是……”
“谁要摸你?!”
“今天早上在那屋里你还……”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闷油瓶寒声道,他瞪着我们,脸上表情僵硬得厉害,像是真的发火了。胖子看了他这副模样,才太平了。等闷油瓶再次闭上眼睛,他才附耳道:“这小哥是吃了火药了!”
我没理他,胖子便不再言语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16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声音似乎是从洗手间的门前飘过的,接着渐渐远去。
闷油瓶一脸的漠然,像是根本没听见,一点反应也没有。虽然那声音很快便远去了,可还是不能当成没听见吧,它又不是在说“还我钱来”。看来这鬼不好对付,我们要做好随时抗战的准备。
我扫了扫这房间,小的要命不说,连个窗户也没有,要是真的和那鬼打起来,退路都没有一条,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
“我觉得我们还是想办法出去的好。”我提议道。
我是对着胖子说的,但是主要还是希望闷油瓶能采纳我的意见。胖子也看向了闷油瓶,看他怎么说。
可是闷油瓶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声音,这回是从远处渐渐走近,走到厕所门外便停住了,在那不停地叫“还我命来~~~”
胖子听得不耐烦了,高声道:“靠!要命没有,要钱一把!都是毛票!”
我差点背过去,这胖子是主动暴露大本营啊,有他这么干的嘛。本来人家只是路过一下,在厕所门前歇口气,现在倒好,直接就看准目标,把我们给一锅端了!
我急忙把包里的大蒜倒出来,抓了一把给胖子,胖子道:“不用,老子这个比你那个管用多了!”说着他掏出了两个可乐瓶,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靠!”我禁不住骂道,那是他自己撒的童子尿。
“就是时间不够,要不在瓶盖上扎几个洞,对准了直接飙,效果更好!”胖子大为惋惜地说,听得我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门外的家伙一直没走,僵持了一会,胖子忽然道:“不对啊,吴邪同志,你说这粽子是不是尿急要上茅房?”
“你才尿急!”我没好气地道。
“那它干嘛光嚷嚷不动手?”
“我怎么知道!”
门外的家伙可能听到我们说话,细声细气的声音渐渐变响起来,似乎是贴着门板在叫唤,随时都会冲进来。
我站到门边,准备随时应付突发情况,紧张得手汗都出来了,胖子却道:“我看八成是想上茅房。人家虽然死了,但也有权利上茅房的嘛。茅房面前,人人平等!”
“你少废话两句会死是不是?!”我怒道。
“胖爷这是推理!”
和胖子说理,那是自己找不自在,我干脆住了嘴不睬他,胖子又胡说了两句,也消停了。但是门外的家伙显然不甘心,开始“嘭嘭嘭”地撞起门来,那种急迫感,连我都怀疑它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怎么办?”我问道。
“看它这么急,要不,咱们先把茅房让给它上?”
我看向闷油瓶,心想眼看着人家急成这样,好歹也该有点反应吧。可是闷油瓶只是面无表情地靠在角落,根本不理这里火烧眉毛。这人根本就没有同情心!
我心说你又不是厕所所长,凭什么不让人家上厕所呢?正要说他两句,胖子哗地竟然就把门给拉开了。闷油瓶显然没料到胖子有此一招,来不及阻止,把我一推,一把将胖子扯到自己身后。
门外,正是之前打过照面的白床单!
“嘿嘿嘿嘿~~~”白床单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头发和床单在风里飘啊飘,时而露出头发下惨白惨白的皮肤。
我在闷油瓶背后咽了口唾沫,心道这个鬼凶成这样,连厕所门也敢撞,不知道闷油瓶是不是它的对手。
胖子看到白床单的恶相,也认识到自己刚刚行为有些不靠谱,大吼一声:“小哥别怕,我来帮你!”
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可乐瓶里的尿朝闷油瓶的背上泼去。
17
闷油瓶就是闷油瓶,在这钧一发之际,他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横移开去,一瓶尿不偏不倚,正泼在了白床单的身上。
胖子十分兴奋地瞪着白床单,显然还没有注意到闷油瓶的脸色,从而认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找死。如果不是闷油瓶反应快,以他的性格,要是被溅上一滴,恐怕都要杀了我们灭口。
那白床单被尿泼中后,阴笑声滞了一滞,接着,忽然就向走廊一头闪去。
胖子更兴奋了,大吼一声“冲啊”,将泼空了的瓶子一扔,抄着另一个瓶子就杀了出去。我看向闷油瓶,见到他杀人一样的眼神,立马就跟在胖子后面冲了出去。跑出几步,我回头一看,闷油瓶并没有跟上来。
我愣了。这情况下我不得不做出选择——跟胖子一起行动还是跟闷油瓶子一起行动?
事实已经证明,胖子太不靠谱了。这家伙手里还有一瓶尿,指不定什么时候朝老子泼过来。可是闷油瓶又冷冰冰的爱搭不理,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怎么办呢?
就这么一愣之下,胖子就跑得没影了。
这下没的选了,我只得原路返回。走到门口一看,只见闷油瓶站在刚刚的角落里,一步也没有移动,无声无息的。
他不是被尿泼傻了吧?我刚要开口问,他朝我摆了摆手,但并没有转头来看我,只是抬着头看着厕所的天花板。
闷油瓶喜欢看天花板是众所周知的。我、胖子、潘子、三叔等等加在一起,他看我们的时间都敌不过他看天花板的时间长。可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看天花板就不大对劲了。
一般来说,闷油瓶看天花板的行为与我们看电视的行为差不多,谁也不会直挺挺地站在房间一角看电视的,肯定要拣个舒服的姿式或坐或躺,然后眯着眼睛看。所以我立马意识到这次的天花板有些不同寻常。
我扭头看去,只见那塑料吊顶忽然松动了一下,接着便掀了上去,露出了一个窨井盖大的洞口。一丛长发从洞里挂了下来,接着是一个人的脑门,接着是眉毛、眼睛,接着那人就愣住了,僵在那里,瞪着我和闷油瓶。她显然没有意识到下面会有人。
闷油瓶一个箭步上前,在她缩回去之前扯住了她的头发。操!我直替她疼得眦牙,这闷油瓶的手也太黑了,看人一小姑娘,就这么倒着被他拉头发。
“下来!”闷油瓶命令道。
那姑娘眼泪都流出来了,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一个劲地喊疼。
我连忙说:“轻点轻点,别把人家头发揪掉了。”
闷油瓶不但没有听我的,还加大了力道,那小姑娘差点就直接从上面栽下来了。
我顿时火起来,心想你仗着自己力气大,在厕所里欺负一个小姑娘,这也太不像话了。上去就掰他的手。没掰两下,有个东西忽然顶上了我的脑门,我抬头一看,好大一杆枪,枪眼就对着我的眉心。
“放开!否则崩了他!”那小妞道。
18
我现在才知道,当一男一女正在打架,一个男人揪住了一个女人头发的时候,任何外人都不应该插手,否则就是自找没趣。
闷油瓶的脸甭提多臭了,就差没当场劈了我。情况立马急转直下,那妞可以要我的命,但闷油瓶只能要了她的头发,两方面的筹码是不均等的,根本没的谈。可是如果闷油瓶松了手的话,也不代表那妞就不要我的命了。
我正在为闷油瓶发愁,却听他冷冷道:“崩吧。”
我傻了,那妞也傻了。
“你没听清楚是不是?放开我,否则我一枪打死他!”
“不放。”闷油瓶连个犹豫也没有,而且看也不看我。
那妞没想到闷油瓶答得这么干脆,一时无语。就在这时,闷油瓶忽然横里一撞,我把撞得摔进了墙角,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呢,就听一声枪响,然后那妞一声惨叫,就头下脚上地掉了下来。
我本来有点生气,听到枪声就懵了,闷油瓶该不会被打中了吧?正担心着,就见闷油瓶一把将那妞抱了个结实,还一脚踢开了她手里的枪,把她放倒在地。
我赶忙把枪捡起来,那是杆打鸟的枪,没什么很大威力,但近距离吃一下也很要命。
这臭婆娘!还不等我发作,闷油瓶就给了她一刀柄。他那把刀,石头都能磕破,那妞自然立马就晕了。
辣手摧花!我看得不禁咂舌。
“胖子人呢?”闷油瓶问道。
“跑了。”我连忙道。
闷油瓶不再多问,踩在马桶盖上轻轻松松就翻进了天花板上的洞。然后我也爬了上去。
天花板上是个小阁楼,角落放着一台笔记本,屏幕上是一块块豆腐干大小的监视窗口,有房间的,也有走廊过道的。看来那妞是在这监视楼里的情况。
趁闷油瓶在阁楼角落里左看右看的当口,我摆弄了两下,也不知按了什么键,屏幕上忽然跳出一张人脸。我吓了一跳,再看,却发现那是我自己的脸。我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在房间里电视屏幕上看到的脸,也是这妞搞的鬼。
操!搞了半天,这楼不是闹鬼,是一直有人搞鬼。
看来那白床单也是人为搞出来的了?其实鬼倒不可怕,是人为的我倒有些担心起胖子来,他太迷信他的童子尿了,说不定要吃亏。
我将屏幕切回监视画面,想找找看胖子,就见有一整排的窗口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初时还以为是视频线路出了问题,仔细一看,只见有一星火光在一个窗口里时隐时现,虽然不能确定是蜡烛光,但肯定不是电灯光。
“胖子可能出事了!”我叫道。
闷油瓶跑到电脑前看了两眼,二话不说,就钻了下去。
我连忙跟上。闷油瓶将地上的妞扛上肩,就出了厕所。走了没几步,就进前面一大片灰蒙蒙的,竟都是烟雾。
操!要下楼的话,必须要经过烟雾才行。
我原地叫了两声,不见胖子回应,也没看见蜡烛光,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胖子八成是给熏晕了。
闷油瓶回头交待道:“摒住呼吸,实在不行就退回来,别逞强!”不等我回答,他就先一步冲进了烟雾里,很快就没影了。
我连忙追上去。闷油瓶走得很快,要不是扛了个人,我恐怕就要追不上他。
走廊里本来就黑,这一来就更是暗无天日,根本不辩东南西北,也不知闷油瓶是不是在带我瞎走。
我捂着口鼻尽力伏低身体,不过没什么效果,地上的烟雾并不稀薄多少。
这烟也不知有没有毒,走了没多久,眼泪已经给刺激得流了满脸。
前面的闷油瓶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
我追上一看,只见胖子以大字型倒趴在地上,手里还抓着他那瓶童子尿,也不知道有气没气。
他的面前有一团灰,还有几块残缺的布破料,不知是什么东西烧的。
19
闷油瓶探了探胖子的鼻息,皱了皱眉头,将肩上的妞交给了我,自己去拖胖子。
这要是平常还能把胖子当麻袋慢慢拖,但现在我们摒着呼吸,要搬胖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拖了三五步,他一个踉跄,差点自己也倒下。虽说他有一身蛮力,但也应付不了胖子两百多斤的体重。
我心道现在不是救美的时候,把那妞往地上一扔,就去帮忙。可闷油瓶摇了摇头,想了一想,从身上撕了块布下来。
我不知他想干什么,只好看着。只见他拿胖子的尿瓶往布上一淋,二话不说就糊上了胖子的脸。
你爷爷的!毒啊!
闷油瓶干完这事后,拿手在胖子衣服上蹭了两下,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我走前面,自己继续在后面拖胖子。
我不敢磨蹭,往前跑了一会儿,就看见了往下去的楼梯,忙把那妞扛下去,再上来接应闷油瓶,好歹把胖子救了出来,一起靠在二楼楼梯口喘气。
胖子脸上的布在离开烟雾后就给揭去了,但我注意到闷油瓶并没有扔掉胖子的尿瓶,不知道还留着干什么,估计没什么好事。
果然闷油瓶刚刚把气喘匀,就关心起胖子来。他先是翻了翻胖子的眼皮,再听了听他的心跳,接着就皱起了眉头。
“这烟有毒。”他道。
闷油瓶连个赤脚医生都算不上,哪里能确定这烟有毒没毒呢?
我记得再清楚不过的一件事就是在海底墓的时候,闷油瓶翻了翻阿宁那小妞的眼皮,就断言她神智不清构不成威胁了,结果转头就给那小妞摆了一道。所以他这么说,不过是为报复胖子找个借口罢了。
闷油瓶下了这么个结论后,就装模作样地开始掐胖子的人中。我本以为他会循序渐进,哪知才掐了半分钟,他就拿起了尿瓶直接往胖子嘴里灌。
我立马就傻了,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好不容易忍住了当场吐出来。胖子好歹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闷油瓶竟也能这么眼也不眨地下毒手。最见鬼的是,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就好像在完成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打了个寒颤,心想要是当时我和胖子一起追出去,晕倒在烟雾里,闷油瓶现在会怎么对付我呢?
我在一边看着胖子的脸渐渐泛青,却不敢插嘴。因为我知道插嘴也是没用的,闷油瓶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为胖子默默祈祷。
不幸中的大幸,胖子只尿了两瓶,而不是三瓶!大约过了两分钟,闷油瓶终于意犹未尽地倒尽了最后一滴。
但这一切还没有结束,他将空了的可乐瓶扔到一边,提起胖子的腰,膝盖对准他的肚子就来了几下。
我完全傻了,心想胖子八成是不活了,我是不是该立马逃跑呢?
我和闷油瓶虽然有点交情,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交情,但也指不定他会对我怎么开刀。他太辣手了,肯定不会让我跪搓衣板就完了。
我回想了一下我几天来的行径,觉得我肯定是没希望生还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好!趁现在……
“吴邪!”
“啊?!”
闷油瓶朝我看过来,眼神那个凌厉啊!
“胖,胖子还,还有救么?”我支吾道。
“不知道,过来帮忙!”
“啊?!”
“快!”说话的当口,胖子又给顶了两下,看上去就快断气了。
我按着闷油瓶的吩咐接过胖子,心道胖子你别怪我,大不了以后我多给你烧点钱。
闷油瓶深呼吸了一下,猛地一拳打在胖子那饱经风霜的肚子上。之前他扶着胖子,所以膝盖的威力发挥不出,现在这一拳可谓实打实。我一个趔趄,差点飞出去,好不容易稳住了,只听胖子“呕”一声,狂吐起来。胖子在昏迷中,呕吐当然不分场合不分对象,这下子全吐在了我身上。
闷油瓶闪在边上冷冷地斜睨着我的惨况,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直到胖子停下了呕吐,他才指挥我放倒胖子。胖子的脸色倒没刚刚那么绿了,转为惨白惨白。闷油瓶装模作样地搭搭他的脉,又翻翻他的眼皮,平静地说:“没事了。”
他妈的这叫没事!
“吴邪。”
“干什么?”
“他醒了别告诉他刚刚的事。”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胖子还是不知道的好,一来喝也喝过了,而且都吐出来了,二来他要是找闷油瓶寻仇,肯定会被整得更惨。
就在这时,边上的小妞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20
闷油瓶丢下胖子走到小妞面前,蹲下道:“其他人呢?”
“什什么?”小妞见自己已经不在那间厕所里,慌张起来,“你们想怎么样?”
“你说呢?”闷油瓶逼视着她。
“……”两秒沉默后,小妞忽然哭起来。
娘们一哭,大多数爷们都要缴械。闷油瓶也不例外。他皱了皱眉头,朝我看过来。操!自己把人弄哭了找我来擦屁股?
我本来不想帮他,可是想到身为一个大男人,多少应该有点绅士风度,才勉为其难地靠过去,道:“小妹妹……”
谁知我刚刚开口,那妞就迅速往角落里一钻,大声道:“别,别过来!好臭!”
我晕! 嫌老子臭老子还不伺候了! 我自顾自摆弄胖子去了。他吐了半天,总得擦擦嘴。
闷油瓶见状,也没有办法,只好靠在墙边等。他虽然看着年轻,其实心理年龄老得很,和年轻人有代沟,根本交流不起来。
那小妞见我们都不理她,抽泣了一会便渐渐止歇了。她拿眼睛偷瞄了好几次闷油瓶,迟疑地道:“你们是那个老板找来的打手吧?”
“打手?”闷油瓶不解道。
“哼,反正不是好人!只不过比前几批多点小聪明。前几批都被我们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来了。”
“你们是谁?”
那小妞很拽地哼了一声,“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闷油瓶还是第一次给人弹回来,脸色有点难看。
我看得心里大乐,忍不住对这小妞有了点好感,柔声问道:“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谁要和你这个臭男人讲话!”
“……”算了,我是男人,不和娘们计较!我决定再也不理这小妞了。
但是那小妞这时却自顾自说起来:“那个老板不是好人!拆了我们家祖坟盖楼。你们为什么要帮他?”
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听她继续说下去。原来这小妞家离这不远,这房子当初盖的时候,为了造一个大花园,硬把她们家田占了不说,还拆了她家祖坟,所以他们才会搞出这些事。
“反正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但是你们这样也没用啊,那老板自己又不住这。”
“哼,你知道什么?如果这房子卖不出去,他就会破产。”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肯开100万的高价请闷油瓶。
我对她的敌意下去了一大半,“那我们看见的白床单是你爸爸还是你妈妈?”
小妞白了我一眼,“你真笨,人怎么可能飘在空气里!那就是一块布!这个胖子肯定拿火去烧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烟。”
我想起找到胖子时,他身边有一些未燃尽的布屑。“你们哪弄来的烟雾弹?”
“不知道,是我哥从地里挖上来的。”
“地里还种得出烟雾弹?”
“不是的,是本来就在地里的。不说了,你们不是好人,我不能跟你们说话。”
我听得哭笑不得,这不是已经都说了吗?看来小姑娘就小姑娘,碰到我这样的帅哥,抵抗能力比较差。“小妹妹,哥哥……”
就在这时,闷油瓶忽然拿起他的乌金古刀站了起来,皱眉看着通向一楼的阶梯,低声插道:“你们有人埋伏在楼下吗?”
小妞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闷油瓶怎么了,想问,他却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讲话。我摒息静听,一阵粗重的喘息声隐约可闻,就在楼梯下灯光照不到的暗处。
闷油瓶的神色十分凝重,全不似刚刚那般冷冰冰爱搭不理的模样。忽然,他大叫一声“跑,往上!”勉强拖起胖子朝三楼奔去。
21
怎么回事?
疑问在我脑海里盘旋,不过平时在斗里听他话听得多了有就了条件反射,身体第一反应就是帮忙架起胖子往三楼走,边走边叫:“小妹妹,快跟上!”
那小妞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她忽然尖叫了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窜上前,一把抱住了闷油瓶,跟着我们一起往楼上跑去。
很多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那小妞看见了什么呢?一只大粽子?还是一群大粽子?
我没时间去注意那小妞的脸色,就冲进了烟雾堆里。闷油瓶急急地关照了一声“别呼吸”,我刚想反驳这烟没毒,就听他呛了几声,肩上胖子的份量重了些,似乎闷油瓶没有把他抬稳。我不敢怠慢,忙使出吃奶的劲架住胖子,脚下不停。
上了三楼后,那小妞似乎扯了扯闷油瓶,带我们朝某处跑去。在走廊里绕了几圈,我正以为她故意带我们兜圈子,眼前忽然一亮,走出烟雾阵了。
“这里这里!”小妞指着旁边一扇门。我们跑到门前,她不知从哪掏出一打钥匙来开门。由于慌乱,开了几次也没成功,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我扭头一看,烟雾中有个巨大的黑色物体隐隐浮现。
“那,那是……什么……”
“喀嗒”一声,小妞终于打开了门,不知谁扯了我一把,把我拉进了房间。我刚刚站定,只觉肩上胖子忽地一沉,连我也差点给他带倒。扭头一看,闷油瓶竟已跪倒在地,不住咳嗽起来。
我连忙放下胖子去扶他,闷油瓶却不领情,一挥手把我打开了:“不用你管,咳咳……”
凑近了一看,他的脸色也微微泛绿,就跟胖子刚刚差不多,难道那烟真的这么毒?我抓起那小妞道:“解药呢?”
那妞本已吓得不轻,锁上门后便在一边瑟瑟发抖,被我一吼,眼泪就下来了。操!
闷油瓶还在不停地咳,看起来很辛苦。
我把心一横,顾不得了,忙拉开了裤子拉链,走到他面前,“老子尿不及胖子的臭,你将就点。”
闷油瓶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勉强止住了咳嗽,喘息道:“滚!”
我也知道要他这么就着喝他是不肯的,举目在房里一扫,角落正有个花瓶。
我奔过去把瓶里的假花一扔,把瓶子拿到他面前道:“这总行了吧!”
不等他反驳,我就掏出了家伙事,闷油瓶脸一红,夺过了花瓶:“我没事,快把裤子穿好!”
“这种时候你就别闹脾气了!”我好声好气地劝道。
闷油瓶表情很古怪,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
我顺着他的暗示一看,操!那小妞正瞪着我那下面,连哭也忘了,嗫嚅道:“那……那是……”
我连忙收起老二:“长毛玩具!”我斩钉截铁地说。
小妞半信半疑的,闷油瓶的表情更古怪了,低下头去,半晌没有动静。
“你真的没事吧?”我凑下去问道。现在胖子被KO了,闷油瓶要是再有点什么事,老子可撑不了场面。
闷油瓶垂着头摇了摇,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让我扶着在墙边坐好。
“看看胖子怎么样了?”
我一惊,才想起胖子晕了,八成又吸了不少毒气,忙去检查,却见胖子仍是脸色苍白,但呼吸还算顺畅,应该没什么大碍。他脸上有些红印,一看之下,是有人使劲捂住了他的口鼻。我心里一宽,闷油瓶还是故念战友之谊的。
“外面好像有声音。”小妞坐得离门最近。听她一说,我忙摒息去听,就在这时,门缝底下冒起一些黑烟,血腥味冲鼻而来。
22
小妞一下缩过来,二话不说就扑在闷油瓶身上,连连发抖。
我知道她其实是想扑到我身上的,因为她用一种求助的目光盯着我看,楚楚可怜。
我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抓起闷油瓶手边的乌金古刀就要杀出去,但刚举起来就发现我挥不动这把刀。
闷油瓶见状,推开小妞,从我手里抢过刀,道:“从窗口出去!”
门后黑气越积越多,血腥味刺得人几欲呕吐。我不敢耽误,抓起胖子的手往窗边拖,那小妞也知道情况紧急,也来帮忙,拖了几步后,她似乎想起什么,惊叫道:“不行,窗口出不去。”
不等她解释,我已经发现原因,因为那窗子用防盗框封得死死的,看起来不是随便掰两下就扭得开的地摊货。
怎么办?
背后传来破风之声,我回头一看,闷油瓶正举着乌金古刀划过那道黑气,但黑气丝毫不受影响,仍是汹涌地逐渐成形。
“这个不是你们家搞的吧?”我明知故问道。
“&^&%#……”那小妞吓得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我让她照看胖子,拿起房间角落一把扫帚就冲了上去:“吃你爷爷一钯!”
扫帚当然也奈何它不得,闷油瓶无可奈何地看了我一眼,好像看不起我的扫帚,我不服气地道:“猪八戒当年用的就是这玩意!”
闷油瓶满脸黑线,拉着我退后两步,一咬牙,刷一下就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血呼呼地涌了出来,滴在地上。
我知道闷油瓶放血就是到了物理攻击已经没用的地步了。一咬牙,也想放血,却发现扫帚割不了手,只得道:“借刀用用!”
“不借!”闷油瓶斩钉截铁道,还把我往后面一推,自己将胳膊在身前慢慢挥动,让血滴成一个半圆,将我们围在里面。
眼前的黑气越聚越多,渐渐现出一个骷髅头的雏形。
闷油瓶把乌金刀在伤口上抹了抹,沾了些血后一记挥向黑气。我心道阿弥陀佛,那东西要是连闷油瓶的血都不怕,老子这回就真的要归位了。哪知这黑气只是晃了一晃,接着仍快速聚拢起来。这回麻烦了!
闷油瓶显然也没料到这家伙这么难应付,滞了一滞,将刀在地上一插,站着半天一动不动。
就在这当口,黑气终于聚拢成形了。糟了!
我正想冲上前,却见他从容不迫地将刀提了起来,凝神摒气地挺立在黑气前。
黑气往后缩了缩,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朝闷油瓶冲过来,闷油瓶毫无惧意,迎着黑气,举刀劈下。
一股劲风迎面扑来,我拿手遮了遮,再抬头看时,黑气已不见了踪影。
我正要叫好,却见闷油瓶身形一晃,一头栽倒下去。
23
“起灵!”我惊叫道,扔了扫帚一步上前接住他。闷油瓶已经晕了过去,脸色很不好。
我感到他身体很热,似乎有些不正常,连忙解开他的外衣帮他散热,只见他胸前又浮出了那个我曾经见过的麒麟纹身,正迅速黯淡下去。等到看不见了,他的体温又回复了正常。
大约是脱力了,我松了口气,扶他到墙边靠好,把胳膊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麒麟哥哥好厉害!”小妞边帮忙边道。
切,小娘们就是喜欢这种表面上的风光,其实闷油瓶又闷又懒又小气。
小妞伊伊呀呀地唱起了歌,似乎很高兴,还探手摸了摸纹身的位置,我急忙把闷油瓶的衣服穿好,把外套拉链拉到脖子。
“哼!”那小妞不满地瞪向我。
“这个哥哥脾气很坏。”我解释道,“最不喜欢别人摸他。”
那小妞给了我个白眼,靠在他身上就打起了瞌睡。我从窗口看了看外面,离天亮还早得很,除了花园里的路灯泛着昏黄的光,一切都还在黑暗里沉睡。不知道这一夜究竟算完没完。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也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吱呀”一声,门就被打开了,走廊的光将几个长长的影子投到地板上。
我刚抄起闷油瓶的乌金古刀,就听小妞大叫一声:“爸爸!”奔了过去。
我松了口气,也迎了上去。那小妞的爸爸是个皮肤黑黝黝的壮汉,后面还跟了两个年轻人,不知是不是那小妞的亲戚。他们初时还对我有些敌意,听那小妞解释一番后才放下戒心。那壮汉握着我的手跟我道了一番谢,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在他们几个的帮助下,我们把胖子和闷油瓶搬去了二楼的房间,让他们并排躺在床上。我们在沙发上落座,自我介绍了一番。原来那两个年轻人是他们同村的。
“你们这么搞法,也不是办法,他要是报警抓你们怎么办?”我道。
“他敢!”壮汉道,“他也不想被人知道这房子是建在我们村祖坟上的。”
“你们村祖坟?”
壮汉点了点头,告诉了我情况。原来这房子的原址,正是他们全村的坟地,至少有百来个坟头,听得我一阵不寒而栗,同时隐隐觉出不对劲。生意人怎么可能挑人家的坟地盖房呢?就是不想转手,也不大吉利。
那壮汉又道:“不止这样,这下面以前打仗时还埋了不少人。”
我想起那小妞说过,他们从地里挖了很多烟雾弹。我越听越糊涂,疑惑道:“你们村的坟地是不是风水特别好?”
壮汉显然回答不了我这个问题,一时无语。只听身后一个闷闷的声音道:“不,看来他是想……”说到这,他却又不说下去了。
“想怎么样?”我走过去把闷油瓶扶起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
“没什么。”闷油瓶道,“你们尽快离开这。”
壮汉露出一些不悦之色,闷油瓶十分难得地补充道:“这里不太安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是普通人能应付得了的。”
壮汉与那两个村民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在这几个月了,也没什么事。”
闷油瓶点了点头,“所以才更不寻常,就算不报警,也有很多方法可以对付你们。这样好了,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里不要来这闹事。”
壮汉用十分怀疑地眼神看着闷油瓶,沉默了半晌,道:“好,一个月!”
他们要趁天黑离开,我送他们到楼梯口,才想起老李和老莫两个,忙问他们怎么样了。那壮汉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楼里不就你们三个么,还有其他人?”
我听得大惑不解,一边挥手与他们告别,一边对这事耿耿于怀。壮汉他们一直埋伏在楼里监视,不可能没发现老李和老莫呀。我把这事告诉闷油瓶后,他却没有很吃惊,只是眼神亮了亮。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问道。
“总之我们也先离开这里。”
我们一起扶着胖子离开小洋房,天边渐渐映出灰白的光,看样子就要天亮了。步出花园大门后没多久,闷油瓶叫道:“吴邪。”
我向他看去,只见他正看着身后。我也向身后看去,断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哪里还有什么花园和洋房,那里只有一个微微拱起的巨大的坟头。坟的中心,也就是原来洋楼的位置,竖着一块巨碑,碑雕得很考究,似乎是整块巨石制成,上面却一个字也没有。
“这是什么?”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只是沉默地回头向前走去。
24
三人一路回到我家。走到门前,闷油瓶把胖子的重量转移到我身上,我连忙惨叫几声,暗示我一个人是扛不动一只胖子的。这也是实情,一般两个人也扛不动他,亏得闷油瓶臂力大。
闷油瓶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扶住了胖子,我转而去开门。开门的当口,心里转着念头,怎么让闷油瓶留在我家呢?我知道他是不喜欢住我家的,而且脾气又臭,不听人劝。
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你等胖子醒了再走吧,我没有处理毒气的经验,万一他有什么……”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闷油瓶默然点了点头,没表示反对。
回到家里,浑身都像散了架。必竟前几天折腾得厉害,又一宿没睡,沾床就睡死了。这一觉睡得很沉,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周围一点声息也没有。我看了看床头的闹钟,11点了,一天没吃东西,肚子饿得慌,于是下楼盛了两碗冷饭端上楼。
可是闷油瓶这家伙竟然不在他房间,床上空空如也,被子也整整齐齐,像是压根就没人睡过。他明明答应了我等胖子醒了才走的,怎么不说一声就没影了?! 难道胖子醒了?
我急忙去推胖子的房门,门一开,却见闷油瓶整个人背对着我趴在胖子身上。
“你……你在干嘛!”我声色俱厉道。闷油瓶毒害我一市井小民也就罢了,胖子可是志向远大、有理想有抱负的七尺男儿啊,他竟然要拖他下水?!而且还是趁人之危!!!太不像话了!
更见鬼的是,闷油瓶闻声转过头来,脸上的神色竟十分漠然,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妈的,水性杨花!
我正要上前揪起他,床上的胖子忽地抬起了头,操!只见他的脸涂得像个电视剧里的老鸨,一双肥唇又红又肿,一对熊眼色迷迷的,还酥声对我说:“天真无邪小同志,你要不要也上来?胖爷禁得住!”
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我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四周黑乎乎的,哪来什么发骚的胖子!原来做了个梦啊……我擦了擦冷汗,看看闹钟,真的11点了。
四周静悄悄的,做了这个梦,我不知怎么的就有点不安起来,摸出了房间。走廊里回响着浴室冲水的声音,大半夜的,谁在洗澡?
我想也没想就开了卫生间的门,正好看到胖子光着身子正从浴缸里出来。一看见我,他发出了一声惨叫,鞋子也顾不上穿就奔向角落的衣服。可是他奔得太快,脚底一个打滑,“哇呀”一声就朝我的方向仰天倒下。
我当时也是愣住了,条件反射地去接,这可完全是条件反射啊!结果“哧溜”一声,两人一起摔在了地板上。
就在这时,千不该万不该,闷油瓶竟然路过门口。他皱了皱眉头,扭头就走。
糟了。这下糟了。不定他会怎么折磨胖子!人命关天,我连忙把胖子推开,爬起来追上去。闷油瓶果然已经准备走人。
“胖子对我没那个意思!”我拖住他解释道。
他不搭腔。
“刚刚是我冲进去的。”
他冷冷地瞪着我,还是不吭声。
“然后,那个一不小心,我就……”我做出一个扶人的动作。
“别说了!”闷油瓶冷冷道,甩开了我的手向大门走去。我知道他铁了心要走,不禁一阵恼火。他怎么能这样,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老子。以前他跟胖子哥俩好,亲个嘴的时候我也没给他脸色看啊,从来也没拿这个事跟他吵过架,现在他倒说走就走了!
我正要发作,却听他的声音传来:“跟他好好过吧。”
啊?
“你……什么意思啊……”我再次拖住他,这话可一定要说清楚,什么叫跟他好好过?我跟谁好好过去?
“吴邪,我知道你喜欢他。”他盯住我的脸,一本正经道。
他娘的我喜欢谁?我喜欢胖子?这他娘的谁给老子造的谣啊,我怒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胖子!”
他叹了口气,“吴邪,难道你还想脚踩两条船?”
“张起灵,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我瞪视着他,初时还挺理直气壮,可是时间一长我心就虚起来。
倒不是我真的对胖子有意思,只不过闷油瓶的眼神太犀利了,我根本不能和他对瞪。
可是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败下阵来,这个时候要是不说清楚,以后老子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我挺了挺胸,再使劲皱紧眉头,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胖子的声音:“天真无邪小同志,你把胖爷的底裤弄到哪去了?”
瞬时,我像泄了气的皮肤,软倒在门框上。
闷油瓶看了我最后一眼,闷声不响地走出门去,没多久,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25
“吴邪同志,我的底裤哪——”
操!我杀上楼去,对着卫生间的门狠狠喘了一脚,吼道:“他娘的你的内裤我怎么知道。”
胖子“嘿嘿”地笑了两声,“抱歉抱歉,掉在马桶后面了,刚刚找到。”胖子指了指已经穿起来的内裤,“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突然闯进来,胖爷我怎么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又是那啥的……”
我急怒攻心,粗声道:“他娘的你大半夜的洗什么澡!”
胖子穿上了背心,“说来也怪了,胖爷我平常身上都有体香的,可刚刚一觉睡醒,身上不知怎么臭得厉害,所以就洗了个澡,你不是这么小气吧?洗个澡还跟我计较。”胖子穿上裤子,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扔给我个东西,“喏!这总行了吧。”
我接过一看,一个一毛的硬币!
“操你娘!”我杀上去,和胖子扭打在了一起。
“喂,吴邪小同志,你怎么不讲道理。”
“谁他娘的跟你讲道理!”
胖子瞎叫了几声,“这么大火,我看你是跟小哥吵架了吧?”
是吵架倒好了。我一下泄了气,坐到一边,白了胖子两眼。
胖子暧昧地笑了几声,看我是真的没精神跟他闹了,才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包在胖爷身上。”
“啊?”
“胖爷保证让你们床头打架床……”
“去你MD!”
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没有什么恋爱经验。胖子看上去老大不小了,虽然号称是处男,我想他也不至于真的一清二白。
看他的劲头,当初连闷油瓶也敢调戏,看到漂亮妞肯定把持不住,怎么可能还是童子身呢?
所以我表面上不屑,其实还是听取了胖子的经验,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买礼物,巴巴地送去闷油瓶那儿。
他受了点伤流了点血,果然在家乖乖休养。
看到我,他自然没什么好气:“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我说。
他倒没立马赶我走,也没请我进去坐,自顾自地坐到窗台边的椅子上。
我把礼物掏出来,拿到他面前:“送给你的。”
他屈尊低头看了看,猛地抬头瞪住我,脸色铁青:“吴邪!”
我看他脸色有点不对劲,好像不怎么喜欢这礼物的样子。操!个死胖子果然出馊主意,叫我买什么壮阳药。
他娘的我当时就觉得不靠谱,闷油瓶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呢?可是胖子非说送这个不可。
还好老子有两手准备。
“拿错了拿错了,是这个,送给你。”我扔了壮阳药,递上了我精心准备的礼物。
畢竟我和闷油瓶住一起那么久,不可能对他的兴趣一点了解都没有。虽然他不爱讲话,特别不爱讲自己的事情,不过有些爱好还是看得出来的。
闷油瓶皱着眉看着我递到他跟前的东西,半晌,他叹了口气接过。
“喜欢吧?”我得意道。就知道他喜欢指甲刀,果然还是抵抗不了诱惑收下了!
他瞅着我,像是准备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只说了句:“算了。”
听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算了”算个什么意思?收了礼,好歹也该谢上一谢吧,这可是起码的礼数。
“你还有什么事?”他很冷冰冰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事……”
“不送。”他把头转向了窗外。
“其实还是有事的。”
“什么事?”
“就是……就是昨天的事……”
“昨天什么事?”
“胖子的事……”
他瞪了我一眼:“胖子什么事?”
“其实……呃……其实……其实胖子想你了。”
他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嘴边有抹古怪的笑,不知道在笑个什么劲,反正看得我很不舒服。“他想我?”他口气很古怪地问道。
话已经说出口了,我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你昨天也没跟他打个招呼就……”
“出去!”
“啊?”
“出去!”他提高了音量,明显是发脾气了。
他这个人没什么表情,说话也一个声调,很少有这种情况,所以我一下就听出他是真的动怒了。
“你不喜欢指甲刀啊?”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不说话,闭着眼,眉头皱得很紧,似乎看也不想看我。
我在边上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退了出来。
看来胖子是对的,送指甲刀果然不太靠谱。可是他真的喜欢壮阳药吗?不会吧……
26
我悻悻地回了家,胖子一看我的脸色就知道我阵亡了。
“肯定没照我说的办!”
我只好默认。
“唔……”胖子罗嗦一通后,沉思了一会儿:“这事有点棘手啊。这小哥的性格太内向,不好对付。”
我白了他一眼,心道这他娘的不是你给我弄出来的事嘛!要不是昨天晚上你瞎叫唤,闷油瓶这会儿还好好跟这呆着呢!
不过这些话是不能跟胖子说的,一说他非跟我在这个问题上进行长达数小时的辨论不可,纯粹是瞎耽误功夫,一点好处也没有。
所以我什么也没说,等着胖子“叮”一声开窍。
过了好半晌,胖子才道:“吴邪同志,这小哥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跟他住一块嘛,怎么会不知道?”
“操!我怎么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
“一点方向也没有?”
“没有!”我冷声道。其实要说起来,也不是没有,他不就是喜欢他那只手嘛,成天看个没完。
可是我送指甲刀也没见他怎么高兴,所以我实在不敢再瞎猜了。
“那只好试探一下了。”
“怎么试探?他娘的你别出什么馊主意。”
胖子大力地拍拍我的肩,“胖爷出马,一个顶俩!”
胖子出门了,没多久,他左手提一只老母鸡,右手拎一个蛇皮袋回来了。老母鸡还是活的,咯咯地叫个不停,我一看就晕了。
“他娘的你搞一只鸡干什么!”
“你小时候爸妈走亲戚不得送鸡啊?”
我更晕,也没精力跟他争论这个,挥手让他把老母亲拴门口柱子上。打开蛇皮袋一看,只见里面装了两瓶二锅头、一条中华、一大塑料袋苹果。这些东西在平常看来也不能说是不正常,可是拿这些去送闷油瓶……好像就有点……
“这叫传统式送礼大法!适合小哥那个年代的人,” 胖子很热情地拍拍我的肩,“东西算哥们无偿支援你的,去吧!”
我撇了撇嘴,最终没说出话来。“适合小哥那个年代的人!”我也不知道小哥算不算那个年代的人,可是他肯定不是个新潮的人,我就没见过他听什么流行音乐,唱什么卡拉OK过。我跟他一起这么久,他从来也没提议过要去看电影,日常谈话中也不涉及什么时髦话题。说不定他还真是个老派人。
在胖子的催促下,我提着袋子,拎着母鸡就去了闷油瓶家。
可是这回不像上回那么顺利了。我在那个老式过道里敲了半天门,也不闻有回应。本来还以为他出门了,从厨房的窗口一望,一个人影好端端的坐在里屋窗边上。
无奈,我只得叫了几声,可闷油瓶愣没反应。怎么办呢?临阵走人可不是我吴邪的作风,我想了想,把老母亲从窗口塞了进去。
27
这一下果然有效,母鸡刚刚咯咯落地,里面的人影迅速一晃,接着大门就开了。
“起灵!”我笑嘻嘻地迎上去,掏出烟酒,“吃过饭了吗?”
闷油瓶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这我也能理解,他的脸色好看的时候少,难看的时候多。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直接把我让进了屋。我把烟酒和水果搁在餐桌上,觑了一眼,母鸡已经钻到了床底下。
“这鸡是正宗的土老母鸡,补的很。”我没话找话道。
“弄干净!”
“啊?”
“弄干净!”闷油瓶提高了音量,指着地上。我一看,一滩鸡屎。
“弄干净!”闷油瓶几乎是声色俱厉了。
“这么点小事!”我去洗手间拿了扫帚和簸箕,心里颇有点不以为然。有这么小气嘛,不就是一堆鸡屎,扫了不就完了!
但是等我扫完的时候,闷油瓶的脸色更难看了,几乎是青的。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母鸡已经上了床,蹲在被窝里。
“操!咋这么不听话!”
我挥起扫帚就去打,那母鸡劲头还很足,大概是拜出门前胖子给喂的一把米所赐,在床上扑腾了好几下才给打下来。
“赶下来了赶下来了。”
“吴邪!”
“啊?”
闷油瓶用一种杀人的眼光看着我,手却指着床上。
我看了一眼,只见那该死的母鸡刚刚竟然蹲在被窝里又拉了一泡!床上又是鸡毛又是扫帚上的灰。
“呵呵……呵呵呵……”糟啦!
闷油瓶瞪着我看了半天,最后神色却忽然一松,意味深长地看了我最后一眼,当先出门而去。
“喂!”我连忙追上去,“你去哪啊?”
“你家。”
“啊?”我家?我有点发傻,他不是在生气么,怎么又要去我家了?
“吴邪!”
“啊?”
“你变聪明了。”
“操!老子本来就聪明得很!”
我回去拿了那包烟酒,替他锁上房门,就P颠P颠地跟他一起回家了。
至于那只母鸡,抓鸡不是我的强项,还是让它留在闷油瓶家好了。
金杯快到家的时候,胖子正在门口翘首以盼,一看见副驾驶座上有人,这家伙就闪进了门,三秒钟后又闪了出来。
我把车在门口停稳,闷油瓶刚刚开门跨下一只脚,胖子就发疯似地朝他丢了一把碎纸片,红色的。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
闷油瓶的背影顿了一顿,最终没事人似的和胖子擦身而过。
“怎么样?胖爷说得没错吧,小哥那个年代的人就兴这一套。”
我不置可否,说实话,我也没弄清楚闷油瓶怎么就改变心意了,还莫名其妙说我变聪明了。
我当即把车停好,进到屋里。胖子已经给闷油瓶倒了杯茶,在一旁陪着笑。
我说我去做晚饭,就闪进了厨房,做了俩拿手好菜:荷包蛋、葱花炒蛋。
晚饭在和谐融洽的气氛中开始了。
我先为闷油瓶添了一碗饭,胖子又为闷油瓶夹了一个荷包蛋,我又夹起一块炒蛋扔到他碗里,胖子也不甘示弱,替他夹了三根葱花,我准备再夹一个荷包蛋给他的时候,他闷声道:“够了!”
于是我们开始吃饭。吃到一半,胖子连连踢我的脚。
“干什么!”我给他踢得不耐烦了,吼道。再给闷油瓶夹菜不是太傻了嘛,总共也就两个菜!
28
胖子朝我拼命地眨眼,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闷油瓶光闷头吃饭了,像是一点也没看见似的。
胖子眨了半天眼,估计眨累了,拿筷子戳戳荷包蛋,再指了指自己的碗。操!竟然是要我给他夹菜!
神经病! 我顿时就不想理他。可是胖子不依不挠的,一会踢我几脚,一会又给我挤眉弄眼,不知道发哪门子疯。
最后我给他弄得没办法了,只得夹起个荷包蛋扔进他碗里!心想这下总该消停了吧,谁知道胖子忽然把筷子一摔,“腾”地站起来朝我吼道:“吴邪,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给他彻底搞糊涂了,不是夹给他了嘛,又闹什么?难道嫌那个荷包蛋表皮有点焦?操!爷还不伺候了。
我低头自顾自扒饭,谁知个死胖子竟然夺下我的碗,“吴邪!说啊,你什么意思?”
我怒!正要发作,却看见闷油瓶在那埋头吃饭,根本不看我。
心想算了,我跟胖子一般见识干嘛?自讨没趣!于是道:“得了得了,吃饭吃饭。”
“想这么就算了?没门儿!”胖子叫道。
好!我不动气。我把焦掉的荷包蛋从他碗里夹进我自个儿碗里,再给他另夹了个白白嫩嫩的,铺在他的饭堆上,还用筷子整了整边角,摆得整整齐齐的。“行了吧?”
“操!行个鸟!”
胖子此言一出,我可是真的动气了!这死胖子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为了只荷包蛋跟老子大呼小叫的,而且还是当着闷油瓶的面。他明知道我现在主要精力在闷油瓶身上,他这样算个什么意思?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指望他帮忙,但也不能给我添乱不是!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寒声道:“胖子你今天什么意思?”
闷油瓶坐在下面头也没抬,自顾自夹了块炒蛋,慢悠悠地吃着。
“你明知胖爷我最不爱吃荷包蛋了,你还夹给我,你不是存心嘛你!”胖子大声道。
操,他不爱吃荷包蛋?我看他刚才狼吞了两个,还说不爱吃?就算不爱吃罢,不是他自己指着荷包蛋要我夹的嘛!不可能他不喜欢吃荷包蛋偏要我夹,喜欢吃炒蛋却故意不让我夹吧?
“不爱吃你就不要吃,罗嗦什么!”我把他碗里的荷包蛋扔回盘子里。
“这样就想算了?胖爷我的碗是垃圾桶吗?爱扔就扔?!”
我冷笑一声:“那你还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胖子发出一阵怪笑,“给胖爷……”
胖子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只见闷油瓶用一种极其阴冷的目光瞟了他一眼。不过他啥话也没说,就是那么瞟了一眼。胖子立即石化了。
本来我还挺生气的,看他这样,心想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胖子一向不靠谱,难得发一下神经也是可以谅解的。于是我继续坐下吃我的饭。
胖子石化了一会也坐了下来,闷头吃了一会饭,饭桌上一度陷入了沉默,弄得我有点没趣,想草草吃完拉倒。
谁知,我正扒饭的当口,有人给我夹了一大块炒鸡蛋。雪中送炭啊,闷油瓶这家伙还挺温情的,抬头一看,却是胖子!
胖子笑嘻嘻地看着我,柔声道:“吃慢点,小心呛着。”
我立刻就呛着了,把饭喷了他一脸。个死胖子今天绝对是大脑失控,月经失调!怎么一会变一下脸?这翻脸的速度都快赶上闷油瓶了,而且幅度如此巨大,也不怕情绪崩溃的么!
胖子把脸上的饭粒擦了擦,过来大力拍拍我的背:“刚说别呛着就呛着了,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我差点改呕吐。胖子……还是不是胖子?难道我不在的这一个多小时里,胖子被外星人绑架,把脑子给折腾坏了?
这绝对不是我夸张,胖子虽说神经大条,经常颠三倒四,但是从没有这样不正常过。我看向闷油瓶,只见他也看着胖子,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我看得出他也有点担心。
胖子还在嘻嘻笑着,等我不咳了,他一勾手,搭上了我的肩,对着闷油瓶说了一句杀千刀的话:“小哥你看,生活中难免有点小摩擦,但是,夫妻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床头吵架床尾和!是不是,吴邪?”
29
胖子此言一出,我立马就傻了。他娘的他这到底什么意思呀?到底是什么意思!!!
闷油瓶眼睛眯了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直看得我心里发毛。他果然一声不吭,把筷子一搁,起身就朝楼梯走过去了。
操!个死胖子! 我挣开胖子的铁臂,强压怒火低声道:“他娘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胖子一脸迷惑,看看闷油瓶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又看看我,“你们也该给点正常反应吧,胖爷我这么辛苦地给你们以身示范。”
“示范?什么示范?”
“示范生活中的小摩擦呀。你和小哥两个不是吵架了么,所以胖爷我以身示范夫妻应该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你……你……”我彻底无语。
“搞不懂你们。吃饱了吃饱了。”胖子道,起身帮忙收起碗来。我看着边收拾边哼小曲的胖子,心道他娘的我再找他帮忙我就是傻子!
草草收了桌,我奔上楼去,闷油瓶正在一间客房里看电视。准确地说,是电视机正开着,但闷油瓶看着窗户。注意到我来了,他才把注意力假装转到了电视机上,不停地换台。
“刚刚没吃饱吧?”我热情地问道。
“有什么事?”他头也不回地冷冷道。
“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吃饱,如果没吃饱……”
“饱了!”他斩钉截铁道。
“噢,饱了啊……嗯……这个……”
“还有什么事?”
“嗯……那个……那个……”
“没事就出去!”
“有事有事,其实,呃,我房间的电视机坏了,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修理修理。”
闷油瓶愣了一下,总算看了过来:“修电视机?”
“是啊。”我晕。
“吴邪,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操!谁跟你开玩笑是怎么的。电视机真的坏了!”我强撑道。
闷油瓶盯着我看了一会,看得我直冒冷汗,正要抵不住,他的嘴角忽然微微一弯,懒洋洋道:“好吧,去看看。”
操!他怎么答应了!
我连忙紧走几步,当先来到我房间,当机立断地拔了电视机插头。
接着闷油瓶就进屋了,指着我那个刚用了一年多的液晶超大屏彩电道:“就这个?”
“对,刚刚回房间来看电视,不知怎么的就是开不起来。”
“喔。”他意味深长道,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的。
接着他就摆弄起了我递给他的遥控器。按了半天,电视机也没什么反应。(废话)接着他又按了好几下电视机上的那个开关,电视机还是没反应。
“真的坏了……”他自言自语道,表情有些疑惑。
我忍住笑,一本正经道:“怎么样?能修么?”
他叉着手站在电视机旁,沉思起来,表情严肃得很。
我知道闷油瓶素来笨,除了倒斗之外没啥别的技能,所以也不意外,就在床沿边悠悠地坐了下去,看他怎么办。明明不会修电视,还打肿脸充胖子,终于出丑了!
闷油瓶皱着眉足足思考了三分钟,才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先伸手拍了拍电视机壳。电视机没反应。
他又伸手拍了拍电视机壳。电视机还是没反应。
他连连拍打电视机壳。电视机就是没反应。
这是什么年代的土方法,我正要笑,闷油瓶猛地一拳砸在电视机上。电视机立马“嘎嘣”一声,凹了一块。
我的笑僵在嘴边!愣了0.3秒后,我以豹的速度冲上去拉他,那电视机可值老价钱了呀!当初还是咬牙买的!可是还不等我抱住他,该死的闷油瓶又砸了一下,整个电视机在一串怪响后倒了下来,屏幕碎了一地。
我僵在当场,胖子听到怪声,吼着:“打起来啦打起来啦……”就冲上楼来。听他那个口气,好像还很兴奋。
冲到了门口,一看,傻了。闷油瓶浑没理胖子,只看着阵亡的电视机,陈述道:“吴邪,插头没插……”
“……” 我感觉整个脑袋像火山喷发一样,热血直往头顶冲,嘴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恨不得把闷油瓶扯成十七八瓣!他娘的他这绝对是故意的!
“哎呀!电视机坏了!”胖子忽然叫道。
吼吼吼吼……我再也忍不住了,伸爪向闷油瓶扑去!
30
我如下山猛虎般的一扑,闷油瓶轻轻巧巧就躲开了。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动手嘛!”胖子叫道。
我哪肯罢休,追打过去,闷油瓶退了几步就出了房间,我追出去,和他在走廊里展开了老鹰捉小鸡式的扑杀——
自然我是老鹰,他是小鸡。胖子也跟了出来,在旁边叫唤着“不要打啦,不要打啦……”却也不来拉架。
追打了好几下,我已经气喘如牛(主要是气的),却连闷油瓶的边也没沾到。
胖子看不下去了,吼道:“吴邪,左边啊!左边!”
我扑到左边的时候,闷油瓶已经闪到右边去了。
“右边!右边!”
我又扑到右边,闷油瓶却又闪到左边去了。我正待再扑,胖子忽然横里一撞,把我撞得飞了出去。
“看胖爷的,所以说你们这种小白脸就是不中用,跟国足一个德性,做个假动作也不利索!”
胖子捋起了袖子,两下一闪,竟真的操拳头到了闷油瓶面前。
生猛……太生猛了…… 我无限崇敬地看着胖子。
其实我刚刚是想打闷油瓶来着,但没指望真能打中他,他这种锱珠必较的人,我要是一拳下去,将来还会有好日子过嘛!谁想胖子竟然对闷油瓶说揍就揍,实在太有个性了!
更令我好奇的是,胖子VS闷油瓶,究竟谁胜谁负呢?
一个是体重超过200斤的彪形大汉!一个是混身软得像没骨头似的小白脸!
一个是充满豪气率性耿直的热血男儿郎!一个是阴阳怪气对话超不过三句的面瘫中年佬!
在那么多次的倒斗中,他们肩并肩,手牵手,现在却终于要窝里反了!面对这种情况,我脑子里只闪现出了一个字:赞!
要是有瓶可乐有袋薯片在手,一切就完美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前一秒,胖子虎躯如雄鹰一般罩向闷油瓶,铁拳挥得虎虎生风。后一秒……他歇菜了。
闷油瓶并没出手,他的手指头连动也没动。他只不过冷笑了一下。
普通人看到这个冷笑,心里可能会想“臭小子,拽个P”,但是胖子看到这个冷笑,却立马生生收回了铁拳,站在一边,傻笑起来:“小哥,开玩笑,开玩笑的,呵呵呵呵……”
我顿时为胖子的不争气感到一阵沮丧。这年头就没个人能收拾闷油瓶?操!那老子的日子还怎么过?难道以后都给他骑在头上?
我怒视着闷油瓶。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一副把我看扁的神情,转身就回自己房里看电视去了。
31
难道我能就这样放过他?就让他这样在我家优哉游哉地看电视?
不能,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老子身为大男人的自尊就彻底完了,将来他不是骑在我头上,而是要踩到我头顶上去了!绝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我看了胖子一眼,胖子看出我神色不善,道:“吴邪同志,想开点吧!”说完就猫走了。
我骂了他娘,冲回房间,倒腾了半天,翻出当初买电视机的发票进了客房。闷油瓶这回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表情轻松得很。
我把发票扔给他。
“什么?”
“自己看!”我寒声道。
闷油瓶勉为其难地打开折起来的发票看了一眼,在我的怒视中轻飘飘地说了句:“看完了”,又把发票递还给我。
我气得不轻,冷笑道:“想赖账啊?”
闷油瓶斜了我一眼,一副把我看扁的表情,“这么点零钱,你也好意思要?”
零,零钱??他娘的好歹也是几万的家伙!换算成荷包蛋的话,这可就是一辈子的荷包蛋!这也能叫零钱?
我深呼吸了几下:“没办法,谁让我是小本经营,比不上你,拔一根毛也比我的腰粗,是吧?”
其实我知道闷油瓶家财有限,否则按我个体商贩的敏锐嗅觉,不可能跟他一起住那么久还不知道。平时他穿的衣服,没有一件有个正经牌子,叫外卖,也总是叫街口最便宜的那家,肯定穷得叮当响。我看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把刀了。
闷油瓶又斜了我一眼,看得我浑身发毛。
“拿来!”我硬撑着提高音量,伸手道。
“没零钱。”
“我找你。”
闷油瓶这才慢吞吞地伸手进上衣内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纸,纸上也不知写了什么,难道是存折?难道真是个大额定存啥的?
我看着他把那纸打了开来。操!那里面竟然是空白的,根本就是一张白纸。
“有笔吗?”
“写欠条啊?”我嘲笑道,把边上一支铅笔丢给他。
听我语带讽刺,闷油瓶也不以为意,把纸铺到床上写起来。
我低头看了看,像是在做小学四则混合运算,不知道什么意思。半天后,他把纸扔给我,最下面画了个圈,里面写着“58693”。
“什么意思?”我不明所以道。
“你欠的钱。”
“啊?”我跳起来,“老子什么时候欠你的钱了?”
“住宿费!”
“就你那破窝,你还好意思收住宿费啊?!”
闷油瓶斜了我一眼,“小本经营。”
操!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我刚一回身,忽然背后就扯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就仰天倒了下去。还好背后是个床,没有摔成白痴。
“吴邪……”
“啊?”我应道,脑子有点慢。闷油瓶也不知道玩什么,忽然从上方凑近:“要,要干嘛啊……”
“你说呢?”闷油瓶拿手开始解我的衣扣。
“要不要……先,先把门关上……”怎么忽然就变脸了,有没有搞错?
闷油瓶不说话,伸脚勾上了门,手下也没有停,没两秒就把我的衣扣全解开了。
接着,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三下两下又把我裤子脱了。我只剩了一条裤钗,光溜溜地躺在床上。
不过闷油瓶并没有急着干那事,只是色迷迷地看着我,看得我老大不舒服。
“大冬天的……”我抱怨道。
“嗯?”
“冬天冷嘛”我气道,这还听不明白,“你就不能麻利点儿?!”
“哦。”
然后……闷油瓶麻利利地开了窗,又麻利利地把我的衣服裤子扔到大街上去了。
再然后……闷油瓶竟然开门叫来了胖子。
再再然后……
32
决定了不跟他一般见识后,我转身欲走,身后闷油瓶却挑衅道:“想赖账啊……”,该死的是,声音还懒洋洋的。
“操!我不跟你算帐就不错了!”一个穷光蛋还敢跟老子叫板!
“拿来……”还是懒洋洋的。
我把那破纸丢给他。“给你!”
“欠条?”
“操!老子能欠你的钱?!住宿费!你怎么不算上我的打工费!老子可是给你刷了一个夏天的马桶,你怎么不算算!”他娘的没点良心!
闷油瓶把纸又递给我,“算了你30次,自己看。”
我拿过来一看,纸上的一个角落写了“5*30=150”的字样。
“你当老子是什么人!”我吼道。5块钱刷一次马桶!5块钱!!!打发乞丐哪!
“无业?下岗?”闷油瓶戏谑道。
操!我扑了过去。原以为闷油瓶会立马闪开,也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没有闪开,我一下子扑在了他身上,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他皱了皱眉,捂着额头,似乎有点不舒服。该不是身体还没复原吧?
我有点担心地立马让开了,“没,没事吧?”
“唔……”
“头晕?”
他摇了摇头,“你的手……”
“啊?”没打到他呀。
“臭!”
操!我立马又扑了上去,可是一拳揍到他面前就揍不下去了。这家伙竟然又不躲。我只得悻悻地收了拳头,从他身上爬起来。
“不打了?”
“操!老子不打女人!”我故意挑衅道。
闷油瓶嘴角一弯,倒也没有生气。
“现在有什么电视看?”我没话找话道。
“没有。”
“那要不要……”
“把门锁上。”
“哦……”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闷油瓶就把我推醒了。他肚子饿了。
“做饭不是你负责的么……”我朦胧中道。
“这不是在你家么……”他道。
“我肚子不饿。”我回道。
“我饿了。”
“要吃自己弄!”
“这是你家,应该你弄。”
“把这当你自己家就行了,别客气!”
“吴邪……”
操!当自己是爷啊?老子也不是丫鬟。“自己弄!”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他果然没有再吵,大概捱不住饿,很快下床去了。
过了几分钟,我刚要睡着的时候。
“吴邪,没有米……”闷油瓶凑在我耳边轻声轻气地道。
“米……在……缸……里……”
“缸在哪?”
“在……角……落……里……”
“角落在哪?”
“就在墙角那……”
“墙角在哪?”
“就在两堵墙的夹角!”我不耐烦道。
闷油瓶总算听出我缺乏睡眠,没再罗嗦,下楼去了。
迷迷糊糊的又过了几分钟。
“吴邪,没有锅……”
“在灶上!”我怒道。
“哦……”这次他很快下楼去了。
这回我花了十来分钟才再次陷入了迷迷糊糊的境界。
“吴邪……没有水……”
“操!”我跳了起来,“你有完没完?!”
闷油瓶眼神哀怨地看着我,手里还拿着锅,锅里还装着米。
我气得不轻,一把夺过了锅,冲到楼下。
闷油瓶慢吞吞地也跟了来,站在我边上,一边看我淘米,一边道:“哦,水是管子里流出来的……”
我深呼吸几下,压下把锅扣在他脑门上的冲动。
“你怎么喘这么厉害,是不是中邪了?”闷油瓶把手搭上我的额头。
我不管他,继续淘米,淘完米就把锅架到灶上,开了火,然后返身上楼。刚刚躺下,闷油瓶就来了。
“这回又没有什么!”我怒道。
“嗯?”闷油瓶面露疑惑,一掀被子,也躺了进来,“什么没什么?”
操!我怒视着他。
“嗯……真困……”他翻了个身,竟然不理我!
“操!你要看着火!”
“嘘——别说话!”
“我说你要去看火!看火!”
闷油瓶再也没理我,没几秒,他的呼吸就沉重起来,似乎睡着了。
操!我只得下楼去看火,顺便打了个电话给王盟,让他赶快提前回来开工!
33
这个新年注定是不太平的。本来闷油瓶住在家里,也没什么不方便,但再加个胖子就头大了。胖子仍旧以为我和闷油瓶在吵架。
早上我跟胖子说,我和闷油瓶的事他可以不管了。
他说:“这哪成!都是兄弟,怎么能眼看着你们家破人亡。”
我白了他一眼。跟胖子认真,很容易内伤。
喝粥喝到一半,闷油瓶懒洋洋地下楼来了。我连忙盛了碗热粥给他。他接过了。
“睡得还好吧?”我热情地问。谁知他睬也不睬我,完全把我当了空气。
胖子凑过来道:“这小哥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坏呀。”我没理他。
“吴邪,你的粥怎么烧糊了!这让人喝啊!”胖子忽然就叫了起来。我晕!
“别装傻啊,你这么大个人了,烧个粥还烧糊掉!成心的吧!”我再晕!
“不但烧糊了粥,你看你这个榨菜,都发霉了,还好意思拿出来给胖爷吃!”
“行了行了……”我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别发神经了。
“行什么行!这怎么行!”
“喝粥喝粥!”
“别想打马虎眼!你今天不弄两根油条出来,休想摆平!”
油条?哪来的油条!
“他娘的大过年的,老子上哪给你弄油条。”我烦道。
“今天没有油条还就是不行!”
操!要不是看在胖子本意不坏,我早把这小子扔出去了。
“明天给你买油条。”我用了我最后的耐心说道。
“不行,非得今天买不可!”
我把筷子一摔,腾地站起来瞪着他。
胖子见我真生气了,嘻皮笑脸地对闷油瓶道:“瞧这没出息的孩子!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喝粥喝粥,呵呵呵呵……”
闷油瓶低着头没说话,不过肩膀稍稍抖了两下。
“你们有完没完!”我怒道。
闷油瓶站了起来,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忽然抱住我,在我脸上碰了一下。之后没事人一样上楼去了。
我呆在当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吴,吴邪,你们……”胖子嗫嚅道。
我跳起来:“操,早跟你说了别罗嗦!”
胖子于是就石化了。
我收拾了碗筷,P颠P颠地跑上楼去。闷油瓶在房间里看电视。我笑嘻嘻地走过去,“死胖子就是爱胡……”
闷油瓶忽然朝我摆了下手,吓了我一跳。
他表情很严肃,一瞬不瞬地瞪着电视机,我疑惑地转头一看,电视里正在播个新闻,说是杭州最近出了偷猪贼。虽然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细想一下倒也无可厚非,现在自行车不值钱了,偷车贼改行当偷猪贼的可能性很大。
“农户们早上起来,就发现养猪场里的猪全数失踪了,现在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佟氏养猪厂’的佟厂长。佟厂长,请您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不知道闷油瓶怎么会对养猪的事这么认真,小声道:“你投资了个养猪厂?”
闷油瓶没搭理我。
他不会也丢了猪吧?
“赔了就赔了,养猪不适合你。”我又道。
他“嘘”了一声,有点不耐烦地皱皱眉。
电视里的漂亮女主播把话筒交给一农民企业家模样的中年人。
“大过年的,把咱家里的猪都偷光了!现在年都不知道怎么过……”那厂长罗嗦起来,“这些猪都养了好几个月了,到底是谁这么缺德……”
“佟厂长,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猪丢了的?”女主持打断道。
“前天一早,我老婆早上起来准备喂猪,进猪圈一看,一头都没给我剩啊。你说谁会这么缺德,老猪和小崽全偷干净了,连猪毛都没给咱剩下!”
我看了看闷油瓶,他整个精神都集中在电视机上。
“大概有多少头猪?”
“八头!还有只刚下的小崽子。我老婆还说那崽子长得好看,舍不得……”
“谢谢佟厂长!”镜头忙不迭地切回演播室,“在杭州,近两天发生的偷猪案已经达到五起,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在追查罪犯的同时,有关部门也提醒广大养猪户,要注意防盗工作,不让犯罪份子有可趁之机。下面我们来关注另一则消息……”
闷油瓶关掉了电视。我在他身旁坐下,看他没有解释一下的打算,小心翼翼地道:“你真的开了养猪厂?”
闷油瓶抬头看着我,一点也没有跟我开玩笑的意思。“什么?”他问。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听我说什么,我知道事情不简单,握着他的手道:“破产了也没关系,我养你。”
闷油瓶初时还面无表情,之后忽然嘴角一弯,“别担心,我养的那只猪没人要。”
“你真的养猪了?”我惊道。
闷油瓶点点头,眼神难得的温和,“就坐在我旁边。”
我跳起来:“操!老子……”
刚要教训他,却见闷油瓶忽然又沉下脸来,打断我道:“我出去一下。”
34
闷油瓶说走就走,我连忙追下去叫上胖子,锁好门,开着金杯追上徒步先行的闷油瓶。
“咱们这是上哪啊?”胖子问道。
我看向闷油瓶,他说了个地方,就闭上眼睛不理我们了,问他他也不答。
闷油瓶说的地方是杭州市郊的一个村子。车刚进村口,我就看到了几辆拖拉机载着满车的猪一辆接一辆地反方向开出去。
“该不会是刚刚电视新闻里说的地方吧?”刚才我也没仔细听,难道那个佟氏养猪厂就是这个村的?
胖子不明所以,问我什么新闻,我简单说了一下。在我给他解释的时候,闷油瓶看到路边的一个养猪厂的牌子,不等车停就跳车了,吓了我一跳。谁马路上开得好好的,旁边的副驾驶忽然开了门就往外面跳,这还不要吓死人!
反方向拉猪的拖拉机拼命按喇叭,一老乡还冲着闷油瓶的背影大叫“不要命啦!”
闷油瓶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车流后。
我连忙靠边停车,和胖子一起朝闷油瓶走的方向追去。过了马路,两排村房中间有条小巷子,巷子口附近的水泥墙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佟氏养猪场――>”的字样,果然是新闻里那个地方。操!闷油瓶竟然真的追到这来了。
胖子道:“原来小哥喜欢猪啊,猪丢了比倒斗还积极。”
我心里也犯嘀咕,这究竟是怎么了。平常就是下斗,他都是一张扑克脸,怎么今天紧张成这个样子。
我直觉到这事不简单。闷油瓶既然没有养猪,不可能对猪有什么特别好感,我相信他绝对不可能找猪八戒当偶像的。能让闷油瓶如此紧张的,必定是什么大事情,说不定出了个猪粽子,猪血尸啥的!
一念及此,我问胖子有没有带家伙。
“带家伙干什么?杀猪?”
“问那么多干嘛!就问你有没有带家伙!”
胖子衣服裤子摸索一番,掏出两块钱硬币。
操!我身上也没带家伙,可总不至于疯到拿钢蹦丢猪,只好让胖子等着,回车上摸索。
这车平时我就是进进出出时开一下,也不运货,车上什么工具也没有。我前前后后搜了个遍,只找到两块抹布。出门又有些急,身上连一毛钱也没有。
看来只好靠胖子的两块钱了,看看能不能从哪个小店里买把小刀啥的,买不到小刀买把生锈的菜刀,买不到生锈的菜刀就买把掉了底的拖把,总之看看能买什么就买什么,总比赤膊上阵,等着闷油瓶来救要好些。
我匆匆奔到巷口问胖子拿钱,却见他捧了盒臭豆腐吃得正欢。一看见我,他就大叫:“吴邪,快快!一块钱八块臭豆腐,给你也买了一盒!”
“操!刚吃了早饭吃什么臭豆腐!”
“你不是要家伙嘛!”
“你还想拿臭豆腐当家伙啊?!”
胖子不屑似地瞟我一眼,捋起袖管,在自己的肥肉上捏了一把,“胖爷的这身神膘在这里,还要家伙干什么!”
我懒得跟他讲道理,催促着他一起追进了小巷。“佟氏养猪场”就在巷子的尽头,远远就闻到了养猪厂特有的味道。
养猪厂说是厂,其实就是个普通民宅外加一个猪圈构成的。猪圈里一只猪也没有了,却有个人蹲在那里。不是别人,正是闷油瓶。
他穿着身雪白的衬衫,背着价值连城的乌金古刀蹲在猪圈里,不知道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