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124. 异端 你们并不是真正的交流生
余依依和阿离正倚着窗台看热闹, 不想热闹的中心很快就从小情侣身上转移到她们身上。
肖旭朝楼上招手：“宝贝，你下来！”
余晴儿哼道：“我才不，有本事你就闯女生宿舍！”
“等着, 我过会儿就上来，”肖旭仰着脑袋笑, 一手捧着花, 一手指向6楼，“嘿嘿, 你忘了吧，今天学校来了新同学！”
这话一出, 楼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飘向6楼，有的是看向女生宿舍6楼, 有的则是看向男生宿舍6楼。
估计此时待在宿舍的男读者, 也正在窗前看着楼下的热闹。
余依依和阿离茫然对视, 不明白学校来了新同学和肖旭能进女生宿舍有什么关系。
阿离想到什么, 一脸嫌恶：“该不会……这学校有什么捉弄新同学的恶习吧？”
“应该不至于……”余依依觉得这所学校的风气没那么差。
正猜测着, 楼下有人兴奋地喊了起来。
“迎新会！”
“啊呀, 差点忘了今天会有迎新会, 我要赶紧做准备了！”
“散了散了，回去收拾收拾再来见人。”
……
楼下聚集的男生都散开, 往隔壁男生宿舍走。
肖旭走之前还给了余晴儿一个飞吻, 并喊话：“乖乖等着我。”
他们刚散开没两分钟，余依依和阿离的宿舍就有人拜访。
来人是晴雪打头的几名学生会成员, 以及拧着大包小包、抱着大盒小盒的数名身穿工作制服的学校后勤人员。
事实上在门铃响起后，余依依和阿离从室内可视屏看到这些人，还很犹豫要不要开门，商量要不要先问些问题来确定对方来意再做决定。
然而根本不给她们犹豫的时间, 晴雪等人只在外面等了不到一分钟，就用备用门卡打开了她们宿舍的们，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对此，余依依和阿离：“……”
这学校普通学生没人权的吗？还是说专门针对他们交流生？
两人心里都有些不忿，不过到底更在意自己的任务，没为这点事跳出来和晴雪等人起争执。
晴雪的打扮和白天时完全不一样，她穿着华丽的带蕾丝边的洛丽塔风的小裙子，波浪卷的头发盘起小部分，大部分披散，妆容精致，优雅贵气。
她身边的几个学生会成员，也没穿校服，都穿着漂亮的裙子，式样风格不一，都很漂亮。
一进门，看到余依依和阿离身上穿着的校服，晴雪就微微撇了下嘴，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你们就是新来的交流生？”晴雪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们，“听说这次来学校交流的都是学霸，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只知道乖乖穿校服……还好我有准备。”
说着她朝身后挥手：“把衣服鞋子首饰都摆出来！”
工作人员在晴雪的指挥下，利索地将衣服摆放在沙发上，鞋子放在鞋盒上，首饰放在茶几上。
璀璨耀眼，闪闪发光，直击灵魂。
被挤到旁边的余依依和阿离都曾见过不少好东西，但见到眼前这些精致美丽的衣服首饰，也忍不住恋恋不舍的看了好几眼才收回目光。
晴雪看到她们表情，微微得意，伸出修长的食指，在诸多衣裙上虚虚划过，对余依依和阿离说：“你们自己按心意挑一身吧……我是不会允许你们就穿着校服参加迎新会的。”
阿离古怪地看了眼晴雪，心道明明白天你还一丝不苟地穿着校服好吧？现在这么嫌弃是几个意思？
她也不傻，很快领悟到这个晴雪应该是有什么问题，她心生警惕，没表现出来。
她歪着脑袋，一脸单纯可爱地带着疑惑问：“什么迎新会？没有人告诉我们要参加迎新会啊。”
余依依几乎和她同时开口，一脸真诚地说：“校服不好吗？我觉得大家可以一起穿着校服参加迎新会，这样很有趣不是吗？你们学校的校服很好看，我很喜欢。”
校服上别着背面写有她化名“李鱼”的徽章，她下意识不想换下校服。
晴雪听了她们俩的话，一脸“我受不了你们了”的表情，还后退了几步，好像离她们近会沾染什么病毒一般。
她身侧一个穿着燕尾裙的女生说：“你们房间的平板里有入学须知，明确写了，只要是新入king学院的学生，不论是正式入学的，还是来交流学习的，只要在学校待的时间超过24小时，秉承学校的热情传统，学生一律会为他们举办迎新会。”
“而来到King学院的新生，同样有义务配合学生会的工作，不能打击学生会的热情，以免得不到学院学生的认可，无法融入学院的学习生活。”
余依依、阿离：“……”这样的热情可不可以拒绝？
晴雪微扬下巴：“就是这样。好了，都给你们解释了，快换衣服吧，你们这些素面朝天的也不行，待会还要给你们化点妆，再拖延，时间就来不及了——别给我说校服就很好看的鬼话，说真的，请你们不要对自己的审美太自信……选衣服吧。”
她面上已经有几分不耐烦了。
阿离试探地问：“要是我就是不想换衣服呢？”
“哦~”晴雪挑眉，尾音拉长，反问，“你这是一定要打击我们学生会的热情？不想得到学校学生的认可？”
随着晴雪这话出口，室内其他的学生会成员和所有工作人员，视线全都刷刷刷地落在阿离的身上，目光直勾勾的带着股渗人的冷意，还暗藏丝丝几乎不可察觉的诡异兴奋。
有那么一瞬，余依依恍然觉得，她们的瞳孔，在某一刹那发生了奇特的变化——从圆形拉长成细长的椭圆，发着幽幽寒光。
只是等她定睛认真去看时，一切又十分正常，仿佛那一瞬是她眼花了。
但余依依对自己的眼神一向是自信的，她相信她没有眼花。
她更加确定眼前的晴雪等人有问题了，不过她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被这么多双渗人的视线盯着，阿离表情一僵，随即讪讪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这么多好看的衣服，我怎么可能不想换。”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立刻就移开了，众人恢复正常表情。
晴雪说：“想换就快点选，要是你们不会选，我也不介意帮你们选——说实话，我一点也不相信你们的审美，可谁叫我是一个民主的人呢？你们要是愿意自己选我也不好干涉。”
余依依、阿离：“……”
两人都没搭理民主的晴雪，面无表情地开始挑选衣服。
从刚才阿离的试探来看，不参加迎新会是不行的，不换衣服也可能会触犯什么禁忌，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
晴雪带来的衣服都是裙子，乍一看都很漂亮，但提起来就会发现，这些裙子，大多都偏性感风，要么露胸、要么露背、要么露腿——完全不是适合高中生穿的风格。
余依依最终选了一件水手风格的裙子，一双低跟的小皮鞋。
她选的这件裙子是大翻领、短袖，上半身很保守，下半身就有点短了，据膝盖还有一掌的距离，估计差不多刚过大腿根。
阿离选的是一件无袖露背的连衣裙，背部开大v，几乎快要延伸到股沟，倒是裙摆到了膝盖，鞋子也选的是低跟皮鞋。
两人互看了眼对方选的裙子，都觉得自己的更好。
阿离小声对余依依说：“你怎么选这件？太容易走光了啊。”
余依依还没说话，晴雪就催促他们赶紧把裙子换上，顺便还吐槽了她们的审美。
余依依和阿离依然没搭理她，各自回房间换裙子。
换裙子前，余依依再次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任何摄像头和不正常的地方，才开始行动。
她先拿起平板，快速翻看内容，发现平板里的内容和白天相比只有两个地方有差别：第一个就是多了有关迎新会的内容，规矩和之前学生会的人解释的一样，还明确规定迎新会在宿舍天台举办，晚上八点开始；第二个是学生会成员的照片从穿校服变成穿常服。
余依依将这些内容都记下，然后从衣柜里拿出自己进副本时穿的运动服。
平板里生活版块有提醒学生可以把衣服交给后勤部清洗，后勤人员会上门取脏衣，洗干净再送回来，她没有用这个服务，换下衣服后就直接折好放在衣柜里了。
她像个怀疑老公出轨疑神疑鬼的女人，将一套运动服仔仔细细摸索了一遍，还拿鼻子嗅了嗅，没有发现异常才重新把运动服折好。
她会这么谨慎，是因为被晴雪开门的事给震到了，晴雪有她们房间的门卡，谁知道别的人会不会也有呢？
她不在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动过她的东西？
接着她取下校服上的徽章，将徽章别在水手裙的大翻领的靠背部的反面。
这样一来，穿上裙子后，只要没人掀开她的领子，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枚徽章。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能规避某些说不清的危险，她只是下意识觉得，带着她“名字”的徽章留在身边最好，而这裙子虽说是晴雪主动送的，但本来不是她的，现在别上徽章，勉强算是盖个章，相当于这裙子彻底换了主人。
经过这么多个副本后，她在副本里变得有些过于谨慎了，不过她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哪怕是多余的谨慎，也不是坏事。
在房门响起催促的敲门声时，余依依散开了头发，一般在副本里她都不喜欢散发，因为长发散着会影响行动，这次是为了更好的掩藏徽章。
她推门而出，晴雪扭头看过来，之上而下打量她，视线在她白皙笔直修长的双腿上停留了几秒。
这次晴雪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只说了句：“你可真慢。”
“有点不习惯。”余依依状似局促地将裙子往下扯了扯，目光扫向比她先出来的阿离。
阿离直直盯着她的腿，故作色眯眯的表情：“你的腿可真好看啊！”
余依依：“……”
她想走近点和阿离说话，阿离忙扬起一只手，自个跑过来：“我过来我过来，看你走路我的心都一上一下的，真怕你裙摆一晃，我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要不你还是换一件裙子吧？”
晴雪不高兴：“哪还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换衣服？”
“没关系的，我可以先给你看看。”余依依说着，做了个非常不淑女的动作——她非常豪迈地掀起了裙摆。
裙摆之下，是一件米白色的安全裤，还是那种不讲究的时候，直接穿着出门都没问题的类型。
阿离：“……”
阿离沉默片刻，直接朝余依依做了个抱拳的姿势：“佩服！”
晴雪和几个学生会成员则是一脸要窒息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她穿了安全裤，还是因为她掀裙子的动作。
“不知道哪里来的粗俗人！”晴雪嫌弃的不行，“算了，我看也不用给她们化妆了，她们这么不讲究，待会要是忍不住洗脸抹脸，不小心把妆给弄花了，才是白费我们功夫。”
她摆摆手：“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带她们去会场。”
*
出了房间，余依依和阿离惊讶地发现外面的走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最显眼的就是楼梯对面多出了电梯间，还是一左一右两个电梯间。
靠右的电梯上贴着标牌，标牌上写着“学生会专用电梯”。
这个学校真的是方方面面都能体现出学生会的超凡地位。
当然，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多了这两个电梯间，整栋楼的格局可以说是完全变了!
要知道之前她们俩可是特意观察过楼道，确定这栋宿舍绝对没有电梯间的。
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余依依问：“电梯直通天台吗？”
“不然呢？”晴雪理所当然的道，“难不成让学生爬楼梯？我们学校的学生可不需要通过爬楼梯来锻炼。”
穿燕尾裙的女生伸手按下学生会专用电梯的向下键，微微一笑，给她们解释：“king学院的每个学生，都有专业的健身教练帮忙制定健身计划，大家不会缺少运动。”
余依依、阿离：“……”你们学校真是好棒棒哦。
余依依看向亮着的向下键：“不是去天台吗？为什么按往下的键？”
晴雪反问：“难道你们以为我会和你们一起出场？”
这时，学生会专用电梯停在六楼，拿着衣袋鞋盒的后勤工作人员和晴雪走了进去。
留下余依依、阿离与另外四个学生会成员继续等普通学生用的电梯。
等晴雪乘坐的电梯门合上，燕尾裙女生问余依依和阿离：“你们有没有什么特长？等会迎新会上，或许会有学生想看你们表演。”
她微笑着说：“其实我们都很好奇，普通高中的学霸们除了学习外，还有什么特长？”
“学习？”穿白色百褶裙的小个子女生拉长语调，“我觉得，从论坛上公布的成绩看，学习也算不得他们的特长——当然，如果学习就是他们做的最好的事，这话就当我没说。毕竟，就算是矮子里面挑高子，再难挑，认真对比，也总能发现那么一个稍微突出一点的。”
这浓的几乎要淹没人的嘲讽，傻子才听不出来。
阿离被她这语气激得蹭蹭冒火，然而想到她的考试成绩，冒出的火气又一点一点熄灭了。
再一想读者们都是以优秀学霸的身份来king学院做交流生，她还有点心虚——要是别的人设，她还可以努力演一演，学霸这种，一场考试就能让人现原形。
余依依没怎么在意百褶裙女生的语气，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敷衍笑一下，让这事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去。
不过念头一转，她又决定怼一怼人，不是说吵架的时候最容易失去理智，最容易说漏嘴吗？
她往百褶裙女生面前一站：“你说得对啊！矮子里面挑高子，再矮也有个稍微高一点的，就是有点难找，完全不如在高个子里找矮子方便，毕竟那是一眼就能找出。”
很不巧，百褶裙女生哪怕穿着中跟鞋也才一米六出头，在场女生中最矮。
女生气鼓了脸，抬头瞪着余依依，眼珠子微微发红，有点要脱眶的样子：“你竟然敢嘲笑我矮，你这个低等……”
“电梯来了。”燕尾裙女生按住百褶裙女生的脑袋，让她垂下了脑袋，“不要生气，对新同学要多包容一点。”
“可是她嘲笑我矮！”百褶裙女生低着头，顺着她的力道进了电梯，语气很凶，那种压抑蓬勃怒气的凶，显然很在意别人说她矮。
燕尾裙女生安抚：“没关系，你很快就能长高了。”
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是哄小孩的，完全没任何可信度，然而百褶裙女生听了立刻就被安抚了。
她甚至还抬起头，笑着朝余依依得意的哼了一声，并且龇了龇牙。
没能吵起来，余依依略有点遗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不论是百褶裙女生脱口而出的“低等”，还是愤怒时一瞬的事态，亦或者是燕尾裙女生说的“那你很快就能长高”的话，都很有价值。
虽然现在她还有很多事想不通，但她知道，只要收集到足够多的线索，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总有把所有线索串起来的时候。
事实上，她觉得离那一步已经不是很远了，而现在，距她刚进入这个副本，连一天都不到。
等会儿还有个迎新会，又是收集线索是好时机。
在百褶裙女生和燕尾裙女生进电梯后，余依依和阿离在燕尾裙女生的招呼下随后进了电梯，另外两个女生最后进来，站在靠近电梯按钮的地方。
余依依不习惯背后有人，于是特意换了个姿势，靠着电梯壁横着站，这样既安心，又可以更方便她观察四个学生会成员的动静。
阿离也跟着她换了姿势。
六楼和天台离得近，几秒钟就到了，这几秒时间里，谁也没有讲话。
余依依注意到，这几秒里，燕尾裙女生和百褶裙女生都微微垂着头，一人双手交叠在身前紧握，一人双手垂在两侧紧紧拽着裙摆，就好像是……都在紧张。
时间太短，她的注意力都在她们俩身上，就没有怎么注意站在电梯门边的两人。
不过从电梯到达后，两人走出去的匆匆步伐来看，很显然，她们也一点不想在电梯多待。
阿离很快也走了出去，余依依心里琢磨着诸多念头，故意站在电梯中间磨蹭，左看右看——和其他地方豪华装修不同，电梯非常普通，四面金属壁，连面镜子也没有，也没看到监控摄像头。
“磨蹭什么呢？”她身后的两个女生伸手推她，“别挡路！”
都是很没耐心，压着火气的样子。
余依依也就是稍微试探，没想直接把人得罪死，一看她们伸手，就麻溜地跑了出去。
她回头不好意思地笑：“我就是好奇贵族高中的电梯和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挡路了不好意思啊。”
两个女生在她后面也出了电梯，都冷冷瞪了她一眼。
余依依嘟嚷：“别生气啊，要是你们真想早点出电梯，下次我一定先进电梯，行了吧？”
先进电梯的人一般都在里侧，出电梯时排在最后。
余依依觉得这两个女生的行为就很矛盾，要真的对电梯那么排斥，为什么非要乘电梯？
即便乘电梯，又为什么不选择后进先出？——她们俩在学生会的地位显然比另外两个女生高，选择权肯定在她们自己手里。
或者……是有什么原因让她们不得不先进电梯，站在电梯靠最里侧的墙壁前？
燕尾裙女生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微笑着说：“我们没生气，我们只是不喜欢在任何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余依依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燕尾裙女生朝她点点头，拉着百褶裙女生，越过等着她们的另两个学生会成员，理了理头发，迈着优雅地步法，推开通往天台的门。
*
耀眼的灯光照得人差点睁不开眼。
喧嚣声、音乐声贯耳。
鲜花、食物、酒水的香气扑面而来。
余依依眨眨眼，适应了下光线，认真、快速地扫视整个天台——和她之前看到的，完完全全不一样。
两个宿舍的天台连在一起，约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这么大的场地上，错落有致地摆着精致的桌椅长案，美丽的各色花朵，数不清的各国料理，还有站在角落里穿制服的服务员、调式乐器设备的乐队……
简直堪比高档宴会现场。
而唯一格格不入的喧嚣声，还是直升机在往天台运输物资。
余依依、阿离：“……”
“土包子，看呆了吧？”百褶裙小个子女生得意地说，“今天让你们长长见识。”
燕尾裙女生拉住她，对余依依和阿离说：“你们自便，吃玩随意，有事找我们。等会长他们来了，迎新会就正式开始。”
说着四人就往男生宿舍那边走，和那边的学生会男生成员会和。
她们一走，阿离就悄声说：“我怀疑幕后boss可能是想用金钱腐蚀我们。”
余依依：“……”
“可惜他不知道，他就算直接撒金子，对我们都没用。毕竟再多金钱，我们生，带不走，死，用不着。”
余依依还没说话，阿离就忽然转了话题，低声问：“你之前来天台，看到的情景是什么样的？”
余依依已经有点习惯她这样的转移话题方式，很快回答：“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当然，那是在那对鬼情侣消失后。
阿离穿着露背裙，兔子耳朵的耳饰还是戴着的，闻言歪头看了她一眼，摸了下兔耳朵，又看向布置得精致奢华的天台。
“唔……这么说，这学校的行动力很强啊。”
余依依表示赞同，距她之前离开阳台，也不过一个多小时而已，天台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们正说着话，打扮一新的曾枯荣和付军走了过来，曾枯荣穿的是酒红色西装，付军穿的是黑色的双排扣长款军装样式制服，都特别适合他们。
只是，和穿裙子的她们俩看着像是身处两个季节——而余依依并没觉得冷。
阿离感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制服诱惑’这种说法了。”
余依依说：“也许他们的制服下都是汗臭味。”
阿离沉默一瞬：“……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余依依非常想反驳，想说她有想要谈恋爱的对象了，然而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时，曾枯荣和付军走到跟前。
两人都很绅士，没有将视线停留在余依依笔直的双腿上。
曾枯荣夸她们打扮得漂亮。
阿离礼尚往来：“你们也很帅。”
“凯瑞、木子李还有殷七他们呢？”余依依没有寒暄，直接问，“他们还在补习室？”
按阿离告诉她的，凯瑞、木子李还有殷七三人考了倒数前三，被要求去补习室补习。
曾枯荣说：“嗯，我问过学生会的人，学生会的人说等他们补习结束，才能来参加迎新会。”
余依依继续问：“他们补习几点结束？”
“不确定。”曾枯荣面露几分忧色，像是在为殷七三人担心，“据说这要看他们的补习进度……不知道错过迎新会，会不会有什么不好影响。”
阿离说：“你还有心思为他们担心呢？说不定参加迎新会反而更危险——特意给我们换装、又搞出这么大阵势，要说没什么危险你们相信吗？”
这样的好事在副本世界是不可能遇见的，谁都清楚这点。
曾枯荣看了看左右，发现没有旁人，就顺势问：“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潜在危险？”
阿离摇头：“没有，学生会的人虽然有些傲慢，但没明显表现出什么恶意，不过我发现，晚上的晴雪和白天的时候很不一样，她晚上来找我们的时候，甚至像第一次见我们。”
她这话算得上九真一假，刻意忽视了她试探说不愿换衣服时，收到的冰冷的恶意的注目。
她不说，余依依自然不会多事说出来。
曾枯荣沉吟：“和我们遇到的情况差不多，我发现不仅是学生会成员，包括普通学生，晚上和白天的变化都很大。”
付军在一边加了一句：“高高在上的态度没变。”
余依依和阿离连连点头，对这点深有体会。
和之前差不多，读者们依然没有成功交换什么信息。
大家都清楚每个人都有所保留，也没有再白费心思探究，找了个角落的沙发落座，静等迎新会开始。
有服务员过来问他们需要什么，几人都只点了白开水，水送过来后一时没人喝。
余依依闻了闻，抿了一口。
曾枯荣笑看着她：“你比以前谨慎了。”
余依依还没说话，阿离就好奇问：“这有什么说法？”
“第一次在副本碰到李鱼的时候，厨师给我们端上一桌完全看不出原形的肉食，大家一开始都不敢吃，只有她一脸平静的用餐。”曾枯荣说完，才问余依依，“你不介意我说这些吧？”
虚假的客套很让人讨厌，余依依觉得自己得直白点：“嘴长在你身上，你想说什么我又管不着，没什么好介意的。”
曾枯荣脸色微僵，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不说了。”
阿离也有点尴尬，缩着肩膀看一眼余依依：“是我太八卦了。”
付军像是完全感觉不到此刻尴尬的氛围，看了眼余依依若有所思，接着闭上眼，缓缓的深呼吸起来，似乎是在闻什么味道。
没一分钟，一股浓郁的烧烤香味由远及近快速靠近，他刷地睁开了眼。
“当当当当！香喷喷的烧烤来了！”姚天一挥手，让身后两个服务员将两大托盘的烧烤放桌上，非常自然熟地坐在曾枯荣身侧的空座上。
“你们怎么这么拘束，就只要了白开水啊？放心，这里所有吃的喝的全都免费，不需要你们付钱。不夸张，我们学校的各种食物真的都非常好吃，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姚天很热情，阿离惊讶：“你认得我们？”
“我既没老年痴呆，又没健忘症，怎么会不认得你们？”姚天靠着椅背翻了个白眼，还顺手拿了根烤串咬了一口，“难道带你们领校服，带你们去食堂吃饭的不是我？”
阿离垂下眼，瘪着嘴小声说：“我看你们学校好多人都不屑和我们玩，看你主动和我们说话，我有些意外而已。”
余依依感叹，果然谁的演技都不差。
“诶，你们别放在心上，”姚天有点无措地用空着的手抓了下头发，想了想，嘿嘿安慰道，“其实他们好多人也不屑和我玩，不爱搭理我。”
余依依几人：“……”
余依依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其实晚上的姚天也是有变化的，他变得更加接地气了，白天时那种不管对他们多和气，刻在骨子里了的高傲没了，甚至偶尔还能窥得出几分憨直傻气。
但他依然是特殊的，至少他很清楚的记得他们。
姚天连吃了好几串烧烤，见他们都不吃，奇怪：“你们怎么都不吃？”
曾枯荣和阿离下意识看向余依依，付军则拿起一根，咬了一口，然后以一种细致品尝的速度慢慢咀嚼。
曾枯荣和阿离又扭头看向付军，付军看了眼余依依，他真没吃出不对的地方，按自己的判断说：“羊肉品质上乘，肉质很嫩，也很新鲜。”
姚天：“这是肯定的啊，学校的所有食材都是当天空运过来的新鲜食品，品质不会差的。”
阿离三人看向余依依，余依依无奈道：“我不吃是因为我还没吃晚饭，不想空腹吃这么重口味的东西，我看那边有人在煲粥，准备等粥煲好了，吃点粥垫垫胃。”
她可是很爱惜自己的胃和身体的，养身就是要从年轻时开始啊！
谁知道她不吃，曾枯荣那个喜欢多想的会以为食物有问题，还错误的把这种思想传给了阿离？
她都不知道曾枯荣什么时候对她这么有信心了，就这么相信她对食物的判断？
尴尬的气氛再次卷土重来，好在有热情话唠的姚天缓和，大家又都是擅长调整情绪的人，分分钟就恢复正常，开始边吃边聊天，同时等压轴的学生会主干到来。
*
补习室里，凯瑞和殷七刚一脸茫然地听班长王阳讲完试卷。
王阳讲题非常快，从综合试卷的第一题讲到最后一题，没有停顿过。
数学能多解的题还多讲了几种解题思路，如果忽略他讲题的速度，甚至可以算得上细致了。
补习室和上课的教室差不多大小，不同的是整间补习室一共只有三组桌椅，两组靠墙，一组居中，隔得挺远。
哪怕他们有心想交流什么，也做不到。
在王阳讲题的时候，除了安安稳稳坐着拨弄手腕佛珠的殷七，凯瑞和木子李两人屁股上像是长了钉子似的，时不时要扭动一下。
中途他们试图打断过王阳，可王阳完全不受影响，只在第一次淡淡说了一句“有问题等我讲完试卷再提”，就再不理会他们。
木子李坚持了半个多小时，耐心告罄，觉得乖乖听课的行为傻的透顶，而且还很浪费时间。
正好这时听到外面直升机的声音，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问王阳，没有得到回应，一怒之下试探着起身出门。
王阳没有拦他，他就真的出去了。
一直没回来。
所以现在补习室里只剩下凯瑞和殷七。
王阳抬起头看向他们：“你们听懂了吗？”
凯瑞和殷七没说话。
王阳说：“接下来你们自己自习吧，等你们学到保证下次做同类型的试卷能得满分，就可以结束补习。”
凯瑞磕磕巴巴：“满、满分？”
王阳温和地点头：“我相信这花不了你们多少时间。”
“不，我都不相信我自己，”凯瑞甩着自己的脑袋，“放过我吧！我做不到！”
这是什么魔鬼副本，他宁愿去见真的恶魔也不想一直学习做题！
殷七也说：“小僧也做不到。”
王阳瞬间变得面无表情，声音冰冷：“这次来king学院的交流生，全是学习能力极强的学霸，下午的考试你们考砸，我可以理解为你们是一时不适应，现在我将所有的题全讲了一遍，你们还不能完全听懂消化？”
凯瑞和殷七越听越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阳冷冷说：“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并不是真正的交流生，而是恶意伪装成交流生混入我校的危险分子！”
他重重拍一下讲桌，穿保安制服的四名高大保安推开了门。
“先带他们去保安室客房，查清他们身份。”
凯瑞见两个保安拿着手铐朝他走来，稍一犹豫，就使用了一张隐身符，朝旁边躲去。
保安们震惊，王阳重重皱了下眉，眼里却是闪过一抹惊人的亮光：“拉响警报！”
嘀……！嘀嘀嘀！
警报声在校园上空响起。
王阳看向站在原地的殷七。
“他人呢？他怎么就不见了？”殷七惊讶的左看右看，不敢置信的模样，“我眼花了吗？”
没人理他，保安要给他戴手铐，他主动把双手递进手铐里，还不忘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危险分子。”
王阳拿手点了下试卷，暗讽意味十足。
殷七诚恳的说：“我承认，我确实不是学霸。我太好奇贵族学校是什么样子了，所以我靠家里的关系，抢了我们学校第一名的交流名额。”
“事实上，我是一个学渣。”
王阳沉默了一瞬：“……学校会查清的。”
*
警报响起的时候，天台上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精心打扮过的学生，余依依刚喝上几口粥，正好看到牵手从不远处走过去的余晴儿和肖旭，刚准备和姚天打听他们俩。
警报声打断了余依依的思绪：“发生什么事了？”
“学校混入了危险分子。”姚天很淡定，安抚他们，“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学校监控设备很完善，很快就能找出危险分子。”
他这样的态度，让余依依几人都收起了惊讶。
曾枯荣好奇：“你们学校常常会有危险分子进入吗？”
“偶尔吧。”姚天说，“谁叫我们学校不仅有钱，还有那么多科研成果呢，这世上，总有贪婪的人想不劳而获的。”
“科研成果？”余依依惊讶，“你们学校的学生还做科研？”
姚天点头：“做啊，我们学校天才很多的，尤其是我以前最好的……嘿嘿，我就不行了，光长个子了……”
“会长来了！”
学生会会长蓝田从男生宿舍天台门走上天台，身后跟着晴雪等学生会主干成员。
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余依依一行也没搞特殊，跟着站起身。
他穿着简单的深蓝色衬衣，上面扣子留了三颗，性感的锁骨一览无遗，走动时，胸肌若隐若现，色|气十足。
余依依听到不少女生倒吸气的声音，还有人小声说要流鼻血了。
余依依：“……”还记得你们高中生的身份吗？
阿离捂着胸口：“妈啊，这么看真的帅，有种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感觉。”
余依依：“……”
在整个天台女生嫉妒的目光中，蓝田走到余依依他们这桌面前，从跟在身侧的侍者托盘上拿了杯酒：“欢迎你们来到king学院，希望你们在king学院过得愉快。”
不等余依依几人反应，他就喝了一小口酒，将酒杯放回托盘上，转身看向天台上的众人。
“刚才的警报声想必大家都听到了，学校这次潜进来的危险分子很神奇，据说会隐身，当着学习部长王阳和保安的面就不见了。”
他微微侧身，看了眼余依依几人：“那人是以交流生凯瑞的身份潜伏进来的，他的照片已经挂在论坛上了，大家如果看到他，立刻给学生会传消息，同时，请一定注意安全。”
瞬间，余依依感觉学生们看他们的目光变了，变得怀疑、带着恶意，以及……掩藏在深处的诡异兴奋。
“会长，能不能让这些交流生搬离宿舍？”一个女孩在人群中举起手说，“他们也可能是潜在的危险分子，和我们住一起，会威胁我们的安全！”
蓝田举起食指竖在嘴边，摇头道：“不要对新来的客人说这样无礼的话，在没有切实的证据前，我希望大家友好相处，好吗？”
那个女孩对上蓝田的视线，捂着发红的脸猛点头：“好好好。”
蓝田微笑，忽然脸色一变，捂住胸口，嘴里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往下栽倒。
“啊！”
“会长！”
“先抓住他们！”
……
一片混乱。
第125章 125. 异端 合作
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 准确来说其实连一分钟也没有。
在晴雪等学生会成员的冷静指挥下，蓝田第一时间被抬走，失去理智想对余依依一行人攻击的学生也被制止。
当然, 晴雪他们也没有对余依依几人客气。
他们让天台上的服务员将读者们围起来，冷冷地说：“你们需要接受学校调查, 请你们配合。”
她用的‘请’, 语气和神情却写明了‘必须’。
阿离不忿：“蓝田喝的酒是你们学校准备的，他出事, 最有嫌疑的是你们学校的人，刚才的情景你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分明什么也没做！”
还没散去的学生们听了她的解释，不仅没冷静, 反而怒火高涨。
“还狡辩！”
“会长刚刚说了, 逃走的那个危险分子会隐身, 谁知道你们中有没有人和危险分子是一伙的, 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诡异手段？我看你们就是仗着会诡异伎俩, 故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简直欺人太甚!”
“害了会长的人决不能放过！”
“把他们抓起来！他们太危险了！”
“不能让他们再住在宿舍!”
……
阿离后退几步, 悄声问其余人：“如果他们要把我们关起来，我们要不要反抗？”
她话音刚落, 数名腰间别枪、身材高大的保安冲上阳台：“危险分子在哪？”
阿离视线在他们腰间晃过, 收起脸上的怒气，低声快语：“大家都别冲动, 忍一时风平浪静。”
大家都没冲动。
余依依、阿离、曾枯荣和付军四人被保安关到了一间室内篮球场。
除了保安，来送他们的还有紧皱着眉头、内心纠结不已的姚天。
保安关门的时候，姚天一脸难过地扒着门伸着脑袋说：“晴雪说，学生会商议决定, 在蓝田没有脱离危险、你们没有洗清嫌疑之前，你们都得住在这里。对不起，我没办法改变他们的决定，帮不了你们。不过我一定会尽量搜集证据，去找害会长的真正凶手，尽快帮你们洗清嫌疑。”
室内篮球场的大门哐当一声被保安关上，姚天还在喊：“我相信你们没有害人！”
室内安静了一瞬，阿离长吁口气，像是想把心里的郁气都吐出来。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她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一边问。
付军说：“先探清环境，其余的事待会再说。”
大家都没异议，并且很迅速地做好分工，四人一人查看一个方位。
五分钟后，大家在篮球场中间会合，交换信息。
“先等等。”付军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摄像头，至少有七八个，“我在西北角的走道上、各个门上发现了这些。”
余依依也从口袋里拿出六个摄像头：“我也发现了这些。”
“我也是。”曾枯荣摊开手，手里同样是六个摄像头。
阿离瞪大眼，在口袋里摸索：“你们怎么找到这么多？我才发现了两个，还以为我是观察最细致的……”说到最后有些尴尬的闭嘴。
曾枯荣皱眉：“看来我们现在很可能处于全方位被监控状态。”
他说这话的时候，余依依、阿离和付军都仔细地四下观察，他话说完，付军爬上距离较近的篮球架，找出三枚影藏很不明显的摄像头。
这简直是人形摄像头探测器啊！阿离一脸佩服。
付军手上用力，将手里的摄像头全部捏碎，抛向篮球场边上的垃圾桶，摄像头刚落入垃圾桶，他眉头一拧，一脸严肃地大步走过去，在垃圾桶上找出两枚摄像头。
余依依几人：“……”
付军走过来说：“摄像头比我预料的还多，一时间很难排查完，我建议我们先去休息室休息。”
当然，这么提议并不是为了休息，篮球场空间大且相对复杂，球场上、观台上指不定还隐藏着多少摄像头，他们待在这里，不管做什么都处于监控下，很不方便。
倒不如去一个小空间，只要仔细将小空间周围排查干净，他们就能有一个方便商量事情的地方。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听就懂了付军的意思，都同意他的提议，一起往东南角的休息室走。
路上，他们没有说敏感话题，只说了之前查探到的情况。
几人很快就弄清了室内篮球场的分布。
篮球场四个方向都是呈阶梯状的观看台，东北角是女生更衣室、洗澡间和卫生间；西北角是男生更衣室、洗澡间和卫生间；东南角是两间休息室和广播台；西南角是器械室；大门在靠近广播台的地方。
“这么说，这里基本的生活设施都有，运动场所也有，被困在这里也不会太难熬。”阿离松了口气的样子，一脸乐观地说。
余依依看她一眼，没有探究她是真乐观还是故意这么表现，提醒她：“如果学校不送食物过来呢？”
阿离仰起头，对着天花板转了一百八十度，拽着两只兔耳朵，眨巴眼，可怜巴巴地说：“你们不会做的这么绝吧？千万不要忘了给我们送吃啊，不然我们会饿死的。”
曾枯荣抬头看了几眼：“你发现摄像头了？”
“没啊，”阿离小声说，“我只是觉得摄像头分布这么密集，天花板上大概率也有，就和他们说就几句好话，要是他们听到了，说不动会心软，要是没听到，我也不亏，不过是说几句话的事。”
曾枯荣：“……”
到了休息室，他们花了近二十分钟时间排查摄像头，等付军点头说没了，才停下动作，在休息室那快被他们拆散架的沙发上坐下休息。
此时已是夜色深深，透过休息室的窗户往外看，漆黑一片，远处的宿舍也被淹没在黑夜之中，完全看不出不久前的热闹喧嚣。
付军干净利落地毁了所有摄像头，冷静地说出他的发现：“据我观察，这些摄像头都刚安装不久。”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特意针对我们才安装的？”曾枯荣神情一肃，背脊离开沙发靠背，身体微微前倾，“如果是这样，蓝田出事的事就很值得深思了。”
阿离想了想说：“也不一定吧，就算蓝田没出事，不是还有凯瑞用隐身符逃走的事吗？他们能以怀疑我们和凯瑞是同伙的理由把我们关起来。”
曾枯荣：“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蓝田的事不是最重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费心思把我们关在这，并处处安装那么多摄像头的用意是什么。”
阿离撇嘴：“这谁猜得到，这学校的人都挺不正常的，谁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总不可能是单纯好奇普通学校的学霸日常是怎么样的吧？”
她说着偏头问余依依：“李鱼，你怎么看？诶，你在看什么？”
屋内的灯光落在漆黑的窗户上，点缀出些许零碎的金黄的光点，随着窗帘被微风吹动，影子在窗上浮动，某些光点也随着闪烁。
乍看去，竟恍惚像看到了某种不知名野兽的幽幽目光。
余依依被那些光点吸引了些许注意力，听到阿离的问话才移开视线。
“没看什么，只是看着窗户上的光点，忽然想起了野兽的眼睛，”
余依依凭直觉做隐晦的提醒，不等他们的反应，转而回答阿离的问题：“我们现在对学生会和学校的了解都太少，很难推测出他们的动机。其实也不用着急，我们都已经被关在这里了，他们大概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到时候就能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她第一句话说完，付军和曾枯荣就刷地起身走到窗前，凝神朝窗外看去。
阿离听了余依依的话有些紧张：“那我们是不是要做什么准备？”
注意到付军和曾枯荣的行为，她微怔，下意识先看了余依依一眼，接着也起身朝窗前走去。
为什么曾枯荣和付军都这么相信李鱼的话？
她是什么很厉害的人吗？
阿离看了几秒，也没看出什么，拽着一只兔耳朵问：“你们看出什么了？该不会真的有野兽吧……诶！？”
她‘吧’字刚出口，灯熄了，休息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眼前像是被泼了浓郁的墨，连隐约的轮廓都看不清——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是自己瞎了。
阿离有点慌，第一反应是伸手朝灯灭前离她最近的曾枯荣摸去。
摸了个空。
“李……”
她张嘴，一个音还没成型，又立刻闭上。
她本来是想喊李鱼，但出口的瞬间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太安静了，以她为圆点，半径二十米的范围内，除了她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一点杂音也没有。
其实，她对大家说，她戴兔子耳朵是cos自己喜欢的游戏人物的话是假的。
这个耳饰实际上是她的道具——戴着能强化听力，并且每隔一段时间，有几率能随机听到某个人的心声。
借助这个道具，她曾多次悄无声息地‘共享’过许多别人找到的线索，也成功地躲过许多危险。
如今她对声音已经非常敏感，也相信自己基于周围声音做出的判断：身边没人，但未知危险极可能正在靠近——远处似有非常轻的声音出现。
在没有一点杂音的环境里，她的呼吸、心跳声都显得特别突出，如果有对声音敏锐的猎手想要捕猎她，她会非常危险。
她想逃离黑暗，也找不到方向。
要怎么办？
阿离静静站在原地，缓缓地深呼吸，不敢做任何动作，试图降低自己在这片黑暗之中的存在感，兔耳朵微微颤抖，仔细接受最大可听范围的声音。
哒哒……哒、哒……
啪啪……
沙沙……
未知的东西在靠近，不止一个。
阿离紧张地听着声音，试图从脚步声中分析靠近的人（也可能是非人）有什么特点。
脚步声略有点凌乱，她只依稀分辨出几种相对特别的声音：有轻轻黏黏的啪啪声，声音的主人可能有一双湿润的弧形脚掌，可以联想成巨型青蛙的脚；另有类似虎狼的脚步声，脚掌落地十分轻巧矫健；还有好似爬行动物在沙地蠕动的声音……
是哪里跑出来的动物？
先前李鱼说恍惚看到野兽竟然是真的？
阿离没时间惊讶感叹，因为‘动物’们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近，估计不到一分钟，他们就能来到她面前——他们是径直朝她的方向奔来。
他们靠什么确定她的方位？是他们能夜视？还是他们能听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声？
阿离紧张地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她考虑了十秒，使用了一张能维持一分钟的可移动隐身符，使用后立刻往右边跑。
嘭！
“嘶……”阿离跑了十来秒钟，一头撞上一根铁柱，撞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心里骂骂咧咧，嘴巴却紧闭着，不敢发出丁点多余声音。
她靠着铁柱站着，以最快时间调整呼吸，然后认真去听声音——‘动物’们转向了！
他们依然精准地朝着她的方向跑。
隐身符没用，那么只能用敛息符了，敛息符能隐去自身气息以及呼吸和心跳声。
让她松了口气的是，敛息符一用上，那些凌乱的脚步声果然停了下来，有在原地踱步的，有继续朝着原方向走的，还有换了个方向的……
阿离挑了个没听到脚步声的方向跑去，不敢有半点放松。
敛息符只有三分钟时间，她一共只有两张，也就是说，靠敛息符她只能得到六分钟的喘息时间。
六分钟后，她要怎么做？
李鱼她们又去哪里了？
*
灯熄后，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余依依怔了怔，在什么也看不到的情况下，她本能的凝神去捕捉声音，然而她什么声音也没有捕捉到。
她很快就判断出，她附近没有别人。
她把墨莲召唤出来，抓在手心，以防他动用鬼气。
她在心里说：“先别用鬼气，看看情况在说。”
李唐的墨莲形态越小，越小周身散发的鬼气就越淡，在这种形态下，他只要不使用鬼气，在别人看来，就和真正的墨莲没什么两样，甚至连护身符都不会对他产生反应。
但他如果动用鬼气，作为婴鬼的他，就堪比一个鬼气散发器，所过之处鬼气森森。
余依依不想让李唐暴露，更多的是出自对读者们的防备。
她怕另几个读者手里有能克制厉鬼的道具，会误伤他。
李唐听了她的顾虑，在她肩膀上跳了几下，很不在乎地说：“我才不怕！”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很听话的保持花骨朵的形态没有变大，很积极地观察周围环境。
他身为婴鬼，再黑也能看得清：“这里是篮球场，你正站在篮球场的看台上，身后是阶梯，旁边的两个看台上，也各站着一个读者，他们都站着没动。”
东南西北每个方向各一个看台，看台与看台之间相隔挺远。
是谁把他们瞬移到看台上的？怎么做到的？又是为了什么？
余依依边思索边问：“你说只有两个读者？”
“对，曾枯荣和付军，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李唐实时传达他们的动作，“曾枯荣拿了个眼镜戴上，付军在阶梯上坐下了。”
余依依一听忙把李唐放右边的肩上，以免戴眼镜的曾枯荣能看到他：“你别做大动作。”
“我用花骨朵形态，还能做什么大动作？”李唐不满地嘀咕，忽然注意到什么，“咦……球场上有动静。”
篮球场上亮起了朦朦胧胧的光，那光是从在球场边缘的地下散发出来的。
光芒所照之处，篮球场的场景随之一变，变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木高大，每棵树之间都隔了好几米的距离，树下青草苍翠，叶上露水清澈明亮。
是一副充满生机的景象。
李唐认真一看，既惊奇又有点怀疑自我：“这竟然不是幻境！”
“我知道，”余依依看出来了，“这是高科技，也许单纯是3d成像，也有可能是全息投影。”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科技，在副本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李唐有学习现代知识，只是还没涉及到这么高深的领域，所以有点茫然，不过听到‘科技’也大概懂了。
在现代，他看不懂的东西，百分之九十都和科技相关。
“这种科技有危险吗？”李唐问。
“目前看没危险，”余依依也不敢把话说满，始终看着球场方向，“好像是在放影片？”
一簇茂盛的青草中，出现了一只小白兔，小白兔站在原地，身体紧绷，耳朵竖起，一副警觉的样子。
树林远处，狼、虎、巨蟒从三个方向朝小白兔的方向跑来。
小白兔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呆了片刻，撒腿就跑。
它跑得太快，以至于没有注意路，没一会儿就一脑袋撞到了大树上，撞得它趴在树上晕了几秒。
危险越来越近。
小白兔蹭地半直立起身体，惊惶地瞪着红色的眼睛听动静，好似茫茫然不知往哪跑。
奇异的是，野兽们其实已经离小白兔很近了，但它们却都忽然停了下来，像是骤然失去了猎物的方向，一下子变得懒散悠闲起来。
狼在原地徘徊、巨蟒调转方向、虎优哉游哉地踱着步子。
小白兔精准的找到了一个看似安全，没有野兽的方向，猛地跑开。
然而旁观的余依依几人，看的清清楚楚，那个方向也不安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只近一人高的巨鹰正安安静静的站在树上，静等猎物上门。
最诡异的是，在小白兔跑近猎鹰后，远处的狼、虎和巨蟒立刻改变悠闲姿态，不约而同的换了方向，以包抄之势、迅雷速度重新朝小白兔围拢。
余依依简直忍不住怀疑，它们之前是故意放跑小白兔！
巨鹰微微张开翅膀，准备攻击。
小白兔猛地停下，扬起脑袋朝远处的大树看了一眼，浑身颤抖几秒，接着慌张地左右四顾——它也发现不对劲了。
猎鹰翅膀完全张开，亮出利爪，俯冲而下；
猛兽张开大口，露出利齿，猛扑过去……
小白兔三瓣嘴张到夸张的程度，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
阿离的声音！？
震惊之下，余依依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前面是向下的阶梯，她一脚踩空，踉跄了一下。
砰！
在踉跄的时候，余依依听到了右边看台上传出的枪响声。
李唐：“他朝篮球场开的枪！”
余依依站稳，先朝右边看了一眼，依然黑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接着立刻调转目光，看向篮球场。
子弹划破空气，飞速穿透层层光影，冲向树上的猎鹰。
光线受子弹带起的气流影响，波折动荡，反射出无数只巨鹰、野兽以及数不清的子弹。
反射出的光影太过逼真，余依依一时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嘭！
天花板上发出一道声响，下一秒亮起无数道光，光照之处，场景随之变化：球场上的森林往外延伸到看台。
余依依仿佛来到了真正的森林，周围全是参天大树，脚下是蓬松的青草，她甚至能闻到青草的清香，能听到头顶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太真实了。
她正准备再往前走一步，看看是如眼前所见如履平地还是会踩空阶梯，就见漫天光芒闪动，光线陡然变幻，破碎的光点中，分不清真假的野兽、子弹朝各个方向攻去。
巨鹰从空中攻击，野兽从地上攻击，它们的空隙间是子弹，被包围的人无处可逃。
余依依的体质已经改善了很多，但她的速度和凶猛的野兽、飞翔的子弹相比，远远不及。
眨眼间，子弹穿透身体、利爪迎面抓来，余依依一颗心高高提起，背后冒了一层冷汗，只想尽量避开攻向头部和心脏的攻击，就这都躲的狼狈不已。
在躲避的过程中，她发现脚下依然是阶梯，这些虚构的景象只能蒙蔽视觉，不能改变真实的存在。
不算太逆天。
“呼~”一阵密集的攻击过去，余依依毫发无伤，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别的原因，这一阵针对她的攻击，全都是虚幻的。
但这并不能让她彻底放松，因为这些虚幻的野兽太过于真实，就连巨蟒张嘴时溢出的腥气都模拟得和现实一模一样，给人带来的心理压力非常大。
何况，还有真正的野兽夹杂在其中，可能你这一秒松懈了，下一秒就会沦为真正野兽的盘中餐。
李唐担忧：“这不是幻境，我没办法驱散。”
余依依心里一动，这不是幻境，是科学手段制造的场景，那么，只要破坏制造这场景的仪器就行了！
尤其是天花板的灯光。
正当她想着要怎么破坏灯光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痛呼：“啊！”
是阿离的声音。
余依依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颗颗大树和奔跑在树间的野兽，看不到阿离的身影。
下一秒，大树和野兽消散，那块地方暗下来，借着周围的光能看到：阿离捂着空荡荡的左肩倒在地上，头顶悬空着一块双人床床单大小的飞毯。
飞毯隔绝了天花板照下来的光线，也让所有虚构的场景退场。
几乎立刻，曾枯荣出现在飞毯之下，他在阿离身边蹲下，似乎在关心她的伤势。
余依依注意到，曾枯荣背后的衣服被撕破了，背后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爪痕，伤口上像蒙了一层保鲜膜，没有流血。
随着飞毯之下恢复真实场景，其余的虚构场景也渐渐褪色，直到消散。
天花板上只余最普通的白炽灯还亮着，其余灯光全部不见，就连灯泡也看不到。
余依依拧眉盯着格子状的天花板暗思，难道那些制造虚构场景的仪器藏在天花板里面？
打破天花板能不能发现什么？
“李鱼、付军，快过来！”曾枯荣焦急地道，“阿离情况不太好。”
在虚构场景中，他们似乎隔的很远，事实上他们现在都到了篮球场周围，相距不到十米。
余依依在虚构场景褪色的时候就收起了墨莲，听到曾枯荣的呼喊，立刻跑了过去。
她距阿离不到十米，付军更近，只离了五六米。
她走过去的时候，就听曾枯荣正安慰阿离：“不要多想，在这里不管你受多严重的伤，只要能坚持到最后，你能拥有一个真正健康的身体。”
估计是担心被学院的人窃听，曾枯荣说的很委婉。
只要能完成任务，不管在任务世界受多重的伤，现实世界总是健康健全的。
阿离红着眼睛瞪着空荡荡的左肩，伤心之下没有对任务做言语上的遮掩：“我本来就没你们厉害，现在还少了一只手，怎么可能能完成任务？”
曾枯荣沉默了一瞬，转过身，让阿离看到他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
在曾枯荣开口前，付军提醒：“先离开这里，去休息室。”
篮球场太空旷，又经过刚才的事，实在让人觉得不安全。
余依依扶起阿离，几人一起又回到休息室。
休息室和灯熄之前一样，付军不放心地重新排查一遍。
确定安全，曾枯荣又安慰红着眼睛的阿离：“我也伤的不轻，但你看，和你一样，我的伤口这么深也没有再流血，甚至我都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也没有其他的不适……你应该也是这样吧？”
阿离连连点头：“我确实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可……就算不疼，少了一只手也会很不方便，这个副本危险重重……”
她眼里含着泪水，十分消沉：“我肯定完成不了任务了。”
“还有我们啊，”曾枯荣简直像个知心大哥哥，温和地说，“King学院显然是在针对我们所有人，我们只有团结合作，才有更大几率离开这里……你们说是不是？”
他看向付军和余依依。
这一看，就发现付军制服外套小腹处多了一个灼烧的小洞，立刻问：“你中弹了？伤得严重吗？”
“不算伤。”付军解开制服外套的扣子，敞开外套露出扎着黑色衬衣的皮带，从皮带上好似被烧灼的小洞口里抠出一颗子弹，平静道，“难得运气好，皮带材质特殊，给挡住了。”
曾枯荣、余依依：“……”
阿离忽然扭头看向余依依，一脸关心地问：“李鱼，你哪里受伤了？”
其余人都带了伤，余依依并不想做最特别的存在，可要她说伤了，身上也实在没有伤口。
她面不改色地说谎，一脸肉疼道：“我看不出那些野兽的真假，看躲不过攻击，就使用了一个类似金钟罩的一次性道具，能在一定时间免疫所有伤害，没受伤。”
也不知道这说法阿离几人信了没，反正表面上是没有表现出怀疑的神色。
“你们对合作的事怎么看？”曾枯荣拉回话题，“我不确定我身上的伤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也许合作会拖你们后腿，所以哪怕你们不愿意合作，我也能理解。”
阿离撑着右手站起来，闻言咬了下唇，内心挣扎了一秒，说：“我肯定是最拖后腿的那个，你们要是不愿意合作，我也能理解。”
生死有命，在副本世界里读者间本就没有义务互相帮助，甚至说不定他们之间还是敌对的竞争关系，愿不愿意合作全凭个人意愿，谁也没办法要求别人一定要带上自己。
她早就有了这种觉悟，虽然……仍然忍不住心怀期盼。
她看着余依依，觉得同是女生，余依依肯定会比较心软。
没想到是付军先开口：“合作的前提是目标一致。”
阿离下意识先朝余依依这边走了两步，才说：“我的任务是彻底解决异端。”
经过几番试探，她基本确信余依依的任务目标和她一致。
曾枯荣语气轻松地说：“我也是这样。”
两人看向余依依和付军。
付军垂眸想了想，觉得单人完成任务的难度很大，点头：“我同意合作。”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余依依身上。
事实上余依依更倾向于独自行动，一来是她觉得曾枯荣这人小心思太多，懒得费心提防；二来则是因为李唐，大家一起行动，她就不太方便把李唐放出来透气。
只是目前的情况看，king学院绝大多数人都有问题，可能都和异端有关，靠个人力量很难完成任务，再者，在阿离和曾枯荣明确说了任务目标并表示想合作的前提下，她拒绝合作，他们很可能会怀疑她的任务和他们不一致，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和矛盾。
现在连付军都表态了，她可以说没有别的选择。
“合作可以，”余依依说，“但如果大家都藏着掖着，不真诚，合作也没有太大意义。”
阿离说：“你们愿意合作我就很感动了，我保证把我搜集到的信息都告诉你们，其实我这兔耳朵，是特殊道具，能够听到方圆二十来米的声音。”
至于偶尔能听到别人的心声这点，她没有说，既是怕惹人忌惮，也是想给自己留点保障。
她说完，其余三人都惊讶地看向她的兔耳朵，这耳朵实在太可爱也太常见，谁也没往特殊道具上想。
“方圆二十米？”付军问，“那你在宿舍房间，是不是能听到大半个宿舍的动静。”
阿离点头：“如果认真去听，都可以听到。”
余依依心里一惊，那她之前在天台的动静都被阿离听去了吗？
阿离发现李唐的存在了？
她看着阿离，没有从她脸上看出特别意味，试探地说：“你都能听到？那我之前在天台上碰到厉鬼，被厉鬼攻击时，你怎么没说上去帮我啊？”
“我没听到，”阿离有些焦急地解释，“大概是厉鬼用了什么手段屏蔽了声音，我当时真的什么都没听到，不然我肯定会上去看看，真不骗你，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要是听到了，就算不冲着帮你，也会冲着任务线索去的。”
余依依松了口气。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怪你了。”余依依笑着说，“你这道具可以说是神技，能帮到好多忙，你可不要再说拖后腿的话了。”
阿离神情微松，感动地嗯了一声。
曾枯荣问余依依：“你遇见过厉鬼？”
余依依说：“天台上碰到的，除了厉害的厉鬼，我还看到了余晴儿和肖旭这对鬼情侣。”
阿离：“这名字好熟……诶，肖旭不就是之前在女生宿舍楼底，求余晴儿原谅的男生吗？你说他们是鬼？”
“我在天台上看到的时候是。你不知道我之前看到他以人的形态出现在楼底，有多惊讶。”
阿离感叹：“怪不得你看的那么认真，这也太诡异了，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曾枯荣和付军也表示没见过。
曾枯荣说：“我认为我们现在摸不着头脑，主要还是因为我们搜集的线索不够，等我们掌握了足够多的线索，应该就能弄清楚原因了。不如我们现在整合一下我们各自掌握的线索？”
“可以，”付军看他一眼，暗示大家要真诚，“希望我们的合作有一个好的开端。”
“让我先说！”
阿离积极地说：“其实我听到了很多只言片语，只是太过于零散，我没能拼凑出什么有用线索，趁我还记得，说给你们听。”
第126章 126. 异端 到底谁脑袋出问题了
阿离稍作回忆, 就开始讲述她自进到副本后有意无意听到的对话。
“我们刚下飞机那会，王阳和晴雪不是把我们交给姚天就离开了吗？其实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就有谈论我们，晴雪说‘来了批次等品’, 王阳说‘也有潜力不错的’。”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有学生提到我们, 说‘据说转学生都是学霸, 不知道有多厉害，千万不要被他们比下去’。”
“午休时, 我在宿舍听到不少学生在猜测我们的成绩，像是很怕被我们超过, 不过也只谈论了几句就安静下来了。”
“考试时，那些提前交卷的学生在外面嘲讽我们, 说‘看来这些学霸脑子都不怎么样’。”
“晚上, 我们到天台的时候, 有学生窃窃私语, 说‘闻到了吗？意料之外的香啊’。”
“之后我们被关在篮球场, 保安在姚天走后, 说‘总算要开席了’。”
说完这些, 阿离脸色很不好地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左肩：“总之，我觉得这学校的人都不正常, 尤其到了晚上, 他们简直完全把我们当成货物——更准确地说是当做食物看待。”
想到什么，她一副反胃想要呕吐的模样, 抬起右手捂住嘴巴：“说不定，我的手就是被他们吃了。”
她面带愤恨，声音不自觉尖锐起来：“依我看，他们所有人都是异端！”
见她情绪起伏较大, 余依依几人没有立刻就说话。
阿离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长吁口气，勉强扯出个笑：“你们从我转述的那些话里听出了什么吗？”
问完忍不住解释情绪失控的原因：“我突然少了只手，有些不习惯，需要点时间调整。”
“你们不要被我的情绪影响，一定要理智分析。”
曾枯荣沉吟着说：“照你所说，我们应该把学生会成员和普通学生分开看。白天时，普通学生只在意我们的成绩，到了晚上，才将我们当‘食物’看待，而学生会成员，像王阳和晴雪，一开始就将我们‘物化’了。”
“对对对，”阿离点头附和，“你一说我发现确实是这样。”
余依依觉得光溜溜的腿有点冷，侧身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盖在腿上。
她这一动，几人都看向她。
她干脆接着曾枯荣的话往下说：“确实，学生会成员和普通学生有明显差异，但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们到了晚上，性格和记忆上，都会发生一些变化。”
顿了顿，她补充：“其中，姚天比较特殊，他很清楚记得白天的事。”
阿离听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脑洞大开：“你们说，他们白天和晚上记忆和性格发生变化，会不会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一个灵魂白天苏醒，一个灵魂到了晚上才苏醒，并且这两个灵魂记忆不互通？”
“姚天能记得白天的事，也许是因为他体内的两个灵魂关系好，记忆互通了？”
曾枯荣不肯定也不否定：“不排除这种可能。”
别说，余依依觉得阿离的猜测很有几分道理。
尤其是“苏醒”这个词，撞进她脑海，激发了她的灵感。
让她立刻想起了在天台上遇见余晴儿和肖旭这对鬼情侣的事。
她相信李唐作为婴鬼绝不会判断错余晴儿和肖旭的属性，也就是说，至少在那时候，他们俩是以鬼的形态存在。
以他们说的生前事迹和表现出的性格来看，鬼形态的他们不论和白天还是晚上的学生都大不一样。
“如果把鬼魂也当成一种灵魂，那这个学校学生的情况比阿离猜测的还要复杂。”
余依依说到这，忽然想到她去天台的时候，其余读者去了学校其他各个方向的事。
她直接问：“我记得傍晚时，你们去了学校别的地方查探，我在天台见到了鬼，你们在其余地方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正准备说这个，”阿离第一时间接话，“我去的是图书馆，但没想到图书馆闭馆了，外面的保安对我说，学校配备的平板里，有图书馆里绝大多数书的电子版，如果想看书，可以直接在平板上看。”
“所以我根本没进图书馆，只隔着玻璃大门看了眼图书馆内部，发现图书馆大厅设有荣誉墙，整个墙面都贴着奖状，靠墙放着陈列柜，里面放着各种奖杯。隔得远，我连奖杯上的字都没能看清楚。”
“也正因为什么收获都没有，我很快就回了宿舍。”
曾枯荣接过话头：“很巧，我去教师办公室的时候，也在办公室墙上看到了很多奖状，都是学生获的奖，囊括计算机、生物、化学、体育、美术……诸多领域，我在不少奖状上都看到了蓝田、王阳和晴雪的名字。”
“老师告诉我，那些奖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学生会成员获得。”
付军说：“我去的操场。操场上有学生锻炼，还有学生在操场边上的保健室里做身体评估，我发现，这学校对体质和身材有一套很严格的评估标准，而学生们都很努力地朝标准靠拢。”
余依依就想到那个矮个子女生，那女生对自己身高很在意，只是听到别人说她“矮”，就快压抑不住怒气。
阿离嘀咕：“他们对自我要求还挺高，听起来比普通人还上进，真古怪。”
几人分享完各自查探的线索，又分析了一番，做了许多种猜测，由于线索还不够详细，也不能肯定哪种猜测更准确。
最让大家想不透的是之前灯熄后，几人瞬间从休息室转移到篮球场的情况。
也因为这个，几人担心再次被转移到别的地方，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
黎明之前，天色将亮未亮时，正靠着沙发、撑着下巴看着窗户的余依依忽然觉得眩晕了一下——这眩晕感有很强的熟悉感，和每次进副本时的感觉很像。
那瞬间，她心脏狂跳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撑着沙发站起来。
她确实撑着沙发站起来了，眼前的场景却变了。
她回到了宿舍房间，手下扶着的是房间的沙发。
*
余依依站在原地沉思几秒，偏头透过窗户看了眼天色，然后找到平板看时间，早晨五点一刻，她对时间没那么敏感，但以天色估摸，这和休息室时间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只是空间位置发生了变化。
她翻出校服，到卫生间换下裙子，取下藏在大翻领下的徽章，别到校服上。
冷水拍拍脸，梳起头发，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做完这些，她就准备出卫生间。
余光看到被她随手放在盥洗台上的裙子，想到什么，折返，拿起裙子闻了闻。
嗯……似乎真的有点香甜气息——当然不是她有什么体香，而是她用的沐浴乳香味。
她在盥洗台前用浴室里自带的沐浴乳把裙子搓洗了几遍，洗干净了，拿衣架挂在浴室的挂钩上。
出了卫生间，余依依准备把李唐放出来透透气，正巧敲门声响起。
“李鱼李鱼，我是阿离，快开门。”
阿离可能是怕吵到别的学生，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激动。
余依依开门，就见同样穿着校服的阿离左手插腰，眉开眼笑。
“你看，我的左手回来了！”阿离右手放口袋里，左手做了个利落的握拳出拳动作，“还是那么灵活，和我还是那么契合！”
阿离展示过自己的左手，说：“我现在怀疑，我们昨晚经历的一切都是别人编织出的梦境——对了，你昨晚经历了什么？和我是在同一个梦境里吗？”
余依依心微微下沉。
光听声音，余依依还真以为阿离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但看她的神情和姿态，就很容易发现，她是在故作兴奋，眼底清楚带着紧张惶恐。
她认真看了看阿离的左手，不知是灯光原因还是她太敏感，她觉得阿离左手的皮肤透着淡淡粉色，很嫩，就像……出生没多久的小宝宝的皮肤。
余依依拉住阿离的左手，在她愣怔的表情中托起她的左手：“你把右手也举起来看看。”
阿离手缩了一下，迟疑一秒，又放回余依依手里：“怎、怎么了？”
她兴奋的表情褪了大半，脸色微僵，忐忑不安地举起右手，和左手一起摊开平放在余依依面前：“有什么不对吗？”
“你真的觉得昨晚的经历只是梦境？”余依依反问。
昨晚，阿离的经历是他们几人中最惊心动魄的，她不可能真的分辨不出那是真实还是梦境。
阿离咬唇，微垂眸子，微微颤抖地撸起衣袖，露出手臂，苦笑道：“你眼神怎么那么好？就知道瞒不过你。”
手掌的差异很不明显，手臂就明显很多，她的左手皮肤确实比右手粉嫩。
阿离伸出右手食指戳左手臂，表情难看：“多嫩啊，谁能想到，一个人，一晚上就能长出一条手臂？医学奇迹实录都不敢这么写吧！”
余依依发现她情绪不太对，引着她到客厅沙发坐下。
等阿离平静了些，余依依问：“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我觉得很好，包括左手。”
“你的手，”余依依担心刺激到她，放缓语调，“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昨晚他们四人都坐在沙发上休息。
余依依记得很清楚，阿离披着毯子，左侧靠着沙发，刚好挡住了左手，当时她只以为阿离是不想看到断臂处，故意把伤处藏起来，没有多想。
阿离双手蜷起放在身前，手指紧紧缠绕，眼睛直直盯着余依依，不想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昨晚上我们休息的时候就开始长了，开始是有点痒，然后就一点肉一点肉的长出来，我很害怕，”阿离红了眼眶，“我不敢和你们说，我胡思乱想，我怕你们把我当成怪物，会把我处理掉，我躲在毯子里，动也不敢动。”
她深吸口气，逼退眼里的潮湿：“等回到宿舍时，它才完全长好。我不想被你们排斥，不想被你们当怪物，所以我一开始是想试着瞒过去，特意换了校服过来找你。”
“但你太厉害了，瞒不过你。”
她苦笑：“何况梦境的说法本就是自欺欺人。”
她见余依依表情淡定，心里有点没底，干脆鼓起勇气直接问：“你说实话，你听了我说的情况，你对现在的我是什么看法？”
这种时候，委婉谨慎的措词并不会给人带来安慰，只会显得虚假。
余依依照实说：“我不会把你当怪物，因为至少你还没有丧失神智，但是，我会警惕你，会关注你。”
阿离追问：“那万一之后我的身体发生了别的变化，甚至于脑子也不清楚了，你会杀了我吗？”
余依依：“……你不觉得真到了那种时候，我更需要担心我的安全吗？”
阿离不安地说：“如、如果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做出伤害你们的事，你能不能保我一命，我不想死。”
虽然游戏里的伤势不会带到现实里，但要是在游戏中死亡，现实也会死亡。
余依依能理解阿离的不安，只是说她冷酷也好，她没办法做出承诺，一旦阿离威胁到她的安全，主动发起攻击，她肯定会还手自保。
真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她不会手软。
当然，不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她也不会选择杀人——哪怕副本里没有法律约束，她也过不了心里那关。
余依依认真说：“只要不危及我生命安全，我不会对你下死手。”
阿离听她这么说，松了口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她笑着伸出手，手心出现一个类似乒乓球的白球：“这是我的保命道具，能主动也能被动使用，被动情况是检测到我陷入生命垂危状态超过一分钟，它就会自动启动保护机制，变大把我包裹进去，冻结我的状态，保我二十四小时免疫攻击。”
“到时候，我没办法再害人，还能得到二十四小时的保护期。”
余依依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这个道具要是能在现实世界推广，对那种突发重疾或遇到突发事故的人来说，绝对是保命神器。
接着才想到阿离主动展示她的保命道具的一番苦心：她有这个道具，不管遇到怎样的情况，只要有人能留她一口气，她就能多出至少二十四小时的时间。
二十四小时，可以发生很多事，她很大概率能保住命。
知道这点，只要不是凶穷极恶的人，一般都会想法给她留口气。
两人年轻身体又好，哪怕熬了夜也并不那么累，眼看天要亮了，也不准备去睡回笼觉。
她们干脆简单梳理了一遍线索。
梳理中阿离说起昨晚在篮球场上，她听到的野兽声和看到的野兽不同。
“听声音，我还以为是巨型青蛙、老虎和巨蟒，结果出来的是狼、老虎和巨蟒，我觉得有点奇怪。”
余依依想了想说：“我们在篮球场看到的场景大半是光影造成的视觉错觉，你听到的很可能才是真实的。”
阿离脸色微僵：“可……按声音判断，我听到的那青蛙，至少脚有人这么大。”
她思维忍不住开始发散：“该不会，那些野兽，并不是学校圈养的，而是人变的吧？我被咬了，会不会也会兽化？”
余依依心里一动，事实上在见到那几只野兽诱‘兔’深入表现出的高智商和高配和时，她就把野兽和学校学生联系到一起，做过多种猜想，阿离说的这种可能她也想过。
不过看阿离紧张的样子，她还是安慰了几句。
阿离可能没听进去，脸色不太好看，沉默下来。
余依依也没再主动开口，拿出平板查信息。
她直接查有关‘迎新会’的信息，并不怎么意外地发现，有关为交流生举办‘迎新会’的说明不见了。
时间转眼到了六点，宿舍开始有了动静。
从阳台可以看到，学生们陆陆续续穿着校服离开宿舍。
见此，余依依和收拾好情绪的阿离也下了楼。
电梯间已经消失不见，她们只能走楼梯。
中途碰到别的学生，学生们看到她们并没有什么愤怒厌恶的情绪，像是完全不记得昨晚她们“害了”学生会长蓝田的事。
余依依主动和一个女生搭话：“我看课表，第一节 课九点才开始，你们这么早去做什么？”
这个学校的课程安排非常宽松，上课时间早晨九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五点，晚上自由安排，完全不像是高中生的课表。
女生略带鄙视地看了她们一眼：“和你们普通高中只满足于学课本知识不同，我们学校的学生追求得更多。毕竟上课只是学最基础的学科知识，除了那之外，我们还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课外研究，要学的东西多着，当然要抓紧时间学习。”
说完扭头就走，根本不给余依依和阿离问第二个问题的时间。
余依依：“……”
在宿舍外，她们看到了付军和曾枯荣。
见阿离的手长了出来，曾枯荣说：“我的伤也好了。”没说别的。
阿离恩了一声，也没有说自己的担忧。
余依依却莫名觉得有点怪异，就好像……它们之间突然有了一种难以描述的默契。
她没把这种感觉说出来，问曾枯荣：“殷七他们没回来？”
曾枯荣说：“我敲了殷七的房门，没有得到回应。”
付军补充：“我也去找了木子李和凯瑞，没人开门。”
余依依之前猜测，他们回到宿舍可能有两种原因：一种是时间相关，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所有在外的读者，或许还包括学生，都会自动被传送回宿舍；第二种则和时间无关，回宿舍不是统一强制事件，而是被人有意识控制的。
现在看来，第二种更接近现实。
离上课时间还有近三个小时，大家商量着趁这个时间再去学校各种查探，寻找线索。
阿离说：“我没有隐身道具了，没法潜伏进图书馆，只能去学校开放场所，看看他们拓展学习的情况。”
付军说：“我去补习室那边，找木子李、凯瑞和殷七的线索。”
曾枯荣说：“我想回室内篮球场那边看看。”
三人看向余依依，余依依很干脆：“那我去图书馆。”
不管他们是因为不想花费隐身道具，还是觉得别的地方更有查探价值，她都不在意，因为她自己正好想去图书馆看看。
几人分头行动，约好八点在宿舍前会合。
*
余依依早将学校地图背下，很顺利就来到图书馆。
意外的是，图书馆并没有闭馆，大门开着，偶尔还有几个学生走进去。
她跟着学生身后往里走，门口的保安没拦，别的学生也没关注她。
图书馆一楼大厅有整个图书馆的平面图，她看后记下，然后径直去了位于一楼的展览室。
展览室门没开，余依依对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说，她想要多了解一些有关King学院的历史，回去之后方便和别人分享。
如果常规方式能解决问题，就不用考虑使用道具或技能。
工作人员表情有点古怪，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帮她开了门和灯。
展览室很空旷，大理石地面光滑照人，空气微凉。
展览室墙壁上贴着许多照片，介绍了图书馆及整座学校的建设过程；中间的书架上放着一摞摞过期的杂志和报纸。
余依依惊讶的发现，这所学校竟然是一所四年前才建立的新学校，而且四年前只接收高一新生，等到第一批学生升学，才在第二年和第三年开设高二和高三课程。
也就是说，这所学校目前为止，只完完全全培育了一届学生。
第一届学生只有三十三人，每个人在上学期间都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果，最后都被世界一流大学录取。
那些杂志上，有学生们发表的论文；报纸上，是他们获奖的相关报道。
那些学生，优秀得令人惊叹，很多研究课题哪怕对大学生、甚至研究生来说都很深奥。
余依依快速翻阅报纸杂志，在一本四年前发布的杂志上看到了一篇关于King学院建立者的采访。
King学院由李氏集团的董事长投资建设，李董说，建立这所贵族学校的初衷是为他从小体弱的儿子李胜创造一个“合适”的学习环境，同时也希望精英教育的方式能教育出更多精英。
采访最后还特别说明，李董的妻子是从小有天才之名的杰出生物学家、医学家江悠，而江悠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
记者猜测，李董和江悠的儿子李胜也是个天才。
对此，李董没有做正面回答。
余依依微皱着眉放下杂志，直觉这一家三口和这所学院的古怪之处有莫大联系。
只是奇怪的是，她没有在任何论文署名处、获奖报道里看到过李胜的名字。
甚至连学校第一批毕业生里，也没有他的名字。
就好像，他的存在被刻意抹杀了。
可为什么？
为了儿子有更好的学习环境，特意建一所学校——李董行事作风如此高调，按说不可能会特意封锁儿子消息。
就算平时获奖的消息不让发，总不至于毕业生名单也不让上吧？
还是说……李胜并没有毕业
亦或者，李胜已经不在了？
收索完展览室的信息，余依依就退了出来。
她没有直接离开图书馆，而是去楼上的各个借阅室逛了一圈。
图书馆的学生并不多，有的借阅室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而她在借阅室碰到的学生，没一个拿着书到桌椅区坐下来看，都是直接站在书架前抽出一本书就翻阅。
有的学生并不选书，直接按书架上摆放的顺序拿，或者随手拿，拿到哪本算哪本；有的会特意挑选，精准选择想要是书。
不管怎么选，他们看书的速度都飞快，说是看书，和翻书没什么差别。
不同的只是速度有所不同。
他们这样看，都能记下吗？
难道他们每个人都和她一样，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哪怕她现在能做到过目不忘，但若想真正理解看过的内容，思考是必须的，所以她看书一般也达不到他们这样的速度。
余依依本来还想试着搭话，问点什么，结果才说了句“你好”，就被严厉告诫“在图书馆请保持安静”，还得到一个嘲讽鄙视的眼神。
余依依闭嘴，离开图书馆。
从图书馆出来前，余依依看了眼图书馆大厅的电子钟。
七点四十七，离约定会面的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
余依依想了想，回了宿舍。
宿舍几乎已经没有学生，只有打扫楼梯走道的清洁人员，以及应某些学生要求来收拾房间、整理脏衣的后勤人员。
她们面带浅笑，走路脚步轻轻，做事干净利落。
看到余依依会微微弯腰，并不说话，等她走过又继续低头工作。
余依依在二楼转弯处和一个拧着数个大袋子的后勤人员遇到，对方微微弯腰，退至角落，给她让道。
余依依脚步一顿，朝她礼貌地笑：“你好，请问你是负责收拾脏衣的工作人员吗？”
“是的。”
“我刚来学校，有些事不太懂，如果我想请你们帮我收拾脏衣，只用提前给你们发信息就行吗？”
“这要看情况，”工作人员声调几乎没有起伏，“如果你约定的上门时间段内，你在房间，可以直接发信息；如果你不在房间，需先在学生会后勤部提交‘允入许可’，然后再发信息给洗衣处，到约定时间，我们会凭你的信息去学生会后勤部拿你房间的门卡。”
看来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学生会都有学生的门卡。
余依依看工作人员有问必答，试着打听其余消息，可惜一旦超出工作范围外、或涉及别的学生的问题，工作人员就会说“我不知道”。
当工作人员说了第二个“我不知道”的时候，余依依发现对方脸上的浅笑没了，神奇、情变得严肃，看她的眼神带着警惕怀疑。
余依依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工作人员恢复浅笑：“愿意为你服务。”
两人错身，余依依继续往楼上走。
她没有回宿舍，避着工作人员跑到了天台。
天台门此时是黑色带栅栏窗口的模样。
殷七给的钥匙余依依没弄丢，她成功开了门。
太阳已经升起，可惜天上漂浮着灰色云层，阳光只能透过略薄的云层倾洒些许，不太明亮，也没什么温度。
这边天台上没人，隔壁男生宿舍的天台上也没人。
作为附近最高的建筑，天台上视野很好，同时，只要不站在天台边缘，上面的人也不容易暴露。
余依依把李唐放出来。
“我不想待小黑屋了！”李唐花骨朵在余依依眼前上下跳动，以此表现自己的决心，“我要一直待在外面！我保证，除非在你生死存亡的关头，我绝不使用鬼力，不让别人发现我。”
说完，嘤嘤嘤了几声，表示自己待小黑屋很可怕。
余依依：……
婴鬼会怕黑，这是什么笑话？
不过她理解他待在道具栏的无聊，按李唐以前的描述来看，道具栏在读者看来都是平面，事实上其实都是一个个小空间，在小空间里，他不能使用鬼力，也无法召唤领域、跑到领域或者美人村转转。
“好。”余依依想了想，答应了。
李唐立马不跳也不嘤了：“早该这样了，这样才方便我时时刻刻保护你。”
他目前尚没找到办法主动脱离道具栏小空间，一定要她召唤才行，他总担心她在遇险时会忘记或顾虑太多不让他出来帮忙。
他微微展开花瓣，认出这里是之前让他丢脸的天台——眼睁睁看着两只小鬼在眼前消失。
“我去看看那两只小鬼在不在这！”
李唐如幻影一般快速巡视完天台，包括隔壁的男生宿舍天台。
他停在余依依肩头，奇怪地说：“竟然一只鬼也没有，明明昨天傍晚我发现这里除了那两只小鬼，还有不少隐藏得更深的厉鬼，现在都找不到了——甚至连鬼气都没有。”
余依依倒没觉得很意外：“可能和时间有关，傍晚我们在来看看。”
她和李唐商量后把他放在口袋，离开天台。
接着她回宿舍检查了一番，发现她之前换下来的裙子不见了，除此之外，房间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余依依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暗暗庆幸她把裙子洗了。
八点半不到，余依依和曾枯荣几人在离教室不远的花坛边碰面。
花坛周围没有遮挡的树木、建筑，视野开阔，经检查也没监控设施，适合谈话。
意外的是，付军是和殷七一起出现的。
大家的目光自然就落在殷七身上。
殷七说：“我的经历没你们那么惊心动魄。昨晚在补习室，先是木子李不耐烦听王阳讲课，直接离开；之后因我们太不开窍，王阳怀疑我们是顶替学霸身份混进来的危险分子，要把我们关起来调查，凯瑞用隐身道具逃走；最后，我一个人被关在安保室过了一夜。”
“还好，虽然不自由，倒也没人为难我，一晚上风平浪静。”
阿离听了，想到昨晚种种惊险和现在心头笼罩的挥之不去的阴影，当场化身柠檬精。
她酸酸地问：“那他们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你放出来了？”
殷七淡然回：“我承认我不是学霸，只是用家里关系顶替学霸的学渣，他们好像没查出问题，就把我放了。”
殷七说了他的经历，大家也没耽误时间，各自说起自己的发现。
阿离好奇图书馆的情况，余依依就先把图书馆的建立，李胜的存在，以及学生看书的速度都说了。
阿离说：“我也发现了，这学校学生爱好非常广泛，并且学习速度很快。”
曾枯荣说他之前在办公室墙上的奖状上看到过许多名字，其中没有李胜。
“篮球场的门关着，我想办法进去了。休息室里我们昨晚留下的行动痕迹还在，篮球场已经被收拾干净，我砸了块天花板，没有发现有投影、灯光之类的夹层。”
阿离奇怪：“可昨天那些造成视觉错觉的灯光分明就是天花板照下来的。”
曾枯荣耸肩：“我也没想明白。”
至于付军，他查探的最大结果就是殷七，没什么别的发现。
交换完信息，大家就往教室走。
华语高三班的教室在欧洲高三班的隔壁，去华语班要经过欧洲班。
经过欧洲高三班的后门，余依依脚步微微一顿，她刚才好像看到了……
付军已经转身，回到欧洲高三班的门口，直直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穿着校服、脸色僵白的胖学生。
“木子李。”
木子李偏头看过来，疑惑：“华语班的交流生？你们喊我干什么？”
阿离快言快语：“你难道不是交流生？”
教室里的学生意味不明的哼笑：“啊呀，木子李，你什么时候成交流生了？”
木子李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交流生，我就是King学院的学生，不知道你们哪听的八卦消息，不要乱说。快上课了，不要影响我学习。”
说完低头认真看起桌上的大块头书。
余依依几人面面相觑，又试着问其他学生木子李是不是交流生，其他学生古怪的看着他们。
“他高一就在我们班，怎么可能是交流生，你们脑袋出问题了吧？”
余依依几人：“……”
到底谁脑袋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