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瓶邪相性100问(3)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怎么办?”温和看着闷油瓶,眯着眼睛笑。
“嗯……”
“我不会变。”我正准备开口的时候,闷油瓶已经斩钉截铁地给出了答案。
“所以说是如果啊~”
“没有如果,我、不、会、变、心。”闷油瓶一字一顿。
我心里微微一颤,握住闷油瓶的手,冰凉的,没有温度的手:“如果小哥变心,温和,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死。”
“我说了我不会……”
“等他变心的时候,我会亲手了结你的。”温和点头。
“吴邪你……”
“呜呜呜呜呜呜……小云……咱俩都被抛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清醒过来的赵文和扑过去抱住杨云哭。杨云面无表情地抓住赵文和的头按向石桌。桌子轰然粉碎,赵文和倒地不起。
拂了拂袖子,杨云淡然开口:“继续。”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吗?”无视赵文和的惨状,温和继续。
“他变心你就杀了我。”
“他变心你就散我魂。”
“……你们这根本就不是原不原谅了吧!……算了,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么办?”
“我在格尔木等了他好几天。”闷油瓶淡淡开腔。
我……“那时候能怨我吗?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啊!张起灵不是我说你,你多说一句会死啊……”真火大。我那时候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啊?
“算了,以前的旧账就不要翻了。说现在。”温和摆摆手。
“我们现在同进同出。”我跟闷油瓶同时点头。
“老夫老妻真无趣。”温和撇撇嘴,“最喜欢对方身体哪一部分?”
喂,什么叫老夫老妻啊?
闷油瓶抓着我刚刚还没来得及放开的手举起来:“手。”
“为什么?”温和挺意外,我也挺意外。
“没放开过。”闷油瓶淡淡地说,握着我的手又紧了些。
温和眸光一黯,跟着又很认同的点了点头。她听懂了?可是我没听懂啊!
“吴邪,你呢?”
“我……”我看看闷油瓶,“腰。”
“腰?”温和睁大了眼,“为什么?”
“他那里怕痒。”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很有趣。闷油瓶居然有这么个死穴啊,真是……怎么说呢,很可爱。
结果温和就转过头,一副看朽木的姿态看着闷油瓶。……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闷油瓶无视她:“继续。”
温和翘起嘴角:“对方性感的表情?”
性、性感?
“忍不住的时候。”闷油瓶淡然回答。
“为什么你只有在这种题目上才回答得这么积极啊!”我欲哭无泪。
闷油瓶看我一眼,不说话。
温和笑:“宣示主权嘛~吴邪你呢?”
我沉默,不过发现好像抗不过去:“……看着我笑的时候。”
温和扬起眉毛,冲闷油瓶勾勾手指:“张起灵,来,给我笑一个~”
闷油瓶漠然看着她,她大笑:“那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事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
“下斗。”我想也不想。这题太没悬念了。
“我现在没心跳。”闷油瓶比我更干脆。
温和看着我跟闷油瓶,冷笑:“会向对方说谎吗?擅长说谎吗?”
“我不会对小哥说谎。”我搔搔脸颊,“好像也不擅长说……”
温和点头:“我知道。”那个表情怎么看怎么让我愤怒。
“我没对吴邪说过谎。”
“对,你没说过谎,你只是什么都不说。”我咬牙。
“这才是撒谎的最高奥义啊~”温和感慨,“有选择性地说实话。”
“这谁教的啊!”我忍不住就想掀桌。结果发现眼前只有满地碎石。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温和无视我,继续提问。
“每天看他被我叫醒的时候。”这样我就知道他没有再一次离我而去。
“每天睡醒后看到他在我眼前。”闷油瓶紧紧抓着我的手。
温和一捂脸:“你们够了……”
“不用答了吗?”我惊喜。
“做梦。”温和瞪眼,“吵过架没?”
“跟小哥怎么吵得起来啊。”这可是闷油瓶啊。
“基本都是他找我吵。”喂!别把我说的像无理取闹的女人一样!
“喔?吵什么?”温和你别跟着起哄了!
“就是我又瞒着他什么了。”
“你瞒我还是我错啊?”我愤怒。
“你看,就是这种吵。”闷油瓶淡然。
我……
“那你们怎么和好?”
我叹气,闷油瓶沉默。
温和点头:“明白了,晾凉就好了。”
我跟着点头:“对。”
“下面这题有点废啊……”温和摸摸下巴,“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确实挺废。”我点头,“我们不会转世。”
“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被爱着?”
“他明明很懒的动还搭我的话的时候。”
“他明明很想找我聊天还陪我沉默的时候。”
“……可以了,你俩可以了……”温和揉揉太阳穴,“你们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二十八题。”闷油瓶言简意赅。
“小哥你居然数了?”我惊讶。
闷油瓶不说话。
已经当了半天背景的杨云冷哼一声:“起灵不数你能多答出二十题去。”
我摸摸鼻子:“温和,我们下一题吧。”
“那什么时候会让你觉得他不爱你了?”
我仔细想了想,突然发现抛开中间那些惊心动魄,好像我俩的相处模式就没变过……
“没有过。”闷油瓶露出个淡淡的笑。
我跟着点头。
“切,一点都不好玩。”温和摇头,“你们觉得对方比较像什么花?”
我举手:“麒麟。”
“我说的是花不是菜。”温和眯了眯眼。
“……芦苇。”我重新思考。
“我说的是花,是花!你听不懂吗?”
“…………昙花吧。”我第三次回答。
“为什么?”
“昙花一现。这个词很适合形容小哥的笑模样。”
“你要这么说的话,今天昙花现了好几回了。”温和哼一声,“……张起灵,换你。”
“爆米花。”闷油瓶干脆。不过为什么我要是这种东西?
“你们够了!”温和一掌拍向旁边的柱子,嚓的一声柱子上陷下去一个手印,“……算了,原因?”
“很容易爆。”
我靠!我就是毛躁怎么了?
“……真直白。”温和称赞。
“而且……”
“而且?”
“甜的。”闷油瓶挑起嘴角,我不由得一抖。
“哪里哪里?”赵文和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抓着闷油瓶问。
闷油瓶瞄他一眼:“……你一辈子也碰不到的那里。”
“小邪~~~”赵文和听完就要往我身上扑。
杨云一把扯住他后领子,把剑架上他脖子:“想死就动。”
“小云~~~~”赵文和泪如雨下。
“两人之间有什么互相隐瞒的事情吗?”温和依然无视赵文和。
“我好像没瞒过小哥什么事。”
“我有很多事没告诉他,但他问我我会说。”
“你会说吗?”我看他。就凭他这个闷油瓶?
闷油瓶脸色一沉。
温和大笑:“活该!让你再不爱说话。”
杜子仁摇扇子:“自作孽,不可活。”
“你们的自卑感来自什么地方?”
我摸摸鼻子:“倒斗方面是个菜鸟。”
“而且是万年菜鸟。”温和抿嘴笑,“张起灵。”
“曾经因为不老不死自卑过。”
“那你现在不用了。”温和点点头,“死透了嘛~”
闷油瓶脸一黑。
“你俩的关系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
“呃……”这问题我还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们知道、胖子知道、我三叔和潘子也许知道……”
“你二叔也知道。”闷油瓶补充。
我一个激灵:“小哥你、你说二叔也知道?”
闷油瓶点头。
“他……怎么知道的?”我只觉得心惊肉跳。三叔知道了我不怕,甚至我爹知道了我都能扛一扛,可二叔……
“你三叔。”言简意赅。
“……、……你怎么知道二叔知道的?”
“见过。”
“小哥你这时候就别惜字如金了你刚才不是挺健谈的吗……”我已经快哭了。
“你二叔来找过我。”闷油瓶淡淡,“那天你在铺子楼上补觉。”
“二二二……二叔说什么了?”我开始抖。这他娘的,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已经上演了这么一出王见王?
闷油瓶看着我,我看着他,半响,闷油瓶转向温和:“继续。”
“我靠!张起灵!”
“行了行了,要真有事你俩还能相安无事到现在?”温和摆摆手。
我一想也对。依二叔那性子,要真不同意,估计现在我们家早鸡飞狗跳了。
“行啦,第五十题。”温和拍拍手,“你们觉得与对方的爱能否持续到永久?”
“如果我能活到永久。”我点头。
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面对了那么多,我想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让我像喜欢闷油瓶一样去喜欢了。
“我已经不会再死了。”闷油瓶看着我,笑。
温和仰天长叹:“你们够了……”
第二十一章 瓶邪相性100问(4)
“看来你们过得很好。”杨云端着茶碗,淡淡地说着。原本碎了一地的石桌被他袍袖一挥便又重新挺立。
我干笑。说来奇怪,明明知道他曾经觊觎闷油瓶很久,但真正面对他的时候,我发现我对他反而一点对抗的心思也生不出来。
“也好。”杨云点点头,“看你们这样,我死心也死得容易些。”
“你、你对他……你还对他……”赵文和瞪着杨云,手却指着闷油瓶,脸上愕然的神色是打我认识他以来难得一见的正经。杨云充耳不闻。
“你惊诧完了吗?惊诧完了就坐好,赶紧问完后面的我好回去干活。”温和口气凉凉的在一边催促。
“我不就惊诧一下嘛~”赵文和嘟囔了一句,又重新变回那副轻佻浮浪的模样,直接在杨云和闷油瓶中间坐下,“小邪,后面五十题……”看着我,他嘿嘿嘿地贼笑。
我莫名地就是一抖。
“第五十一题,你俩谁攻谁受?”
“攻受?什么东西?”攻的反义词不是守吗?
“攻!我是攻!”赵文和举手。
杨云铁青着脸一巴掌抽上他后脑勺:“闭嘴!”
“攻受就是在床笫之间,谁~上~谁~下~?”温和眯着眼睛贼笑。
我张口结舌:“难、难道说……”
“对的哟~后面五十题几乎全是这方面的哟~你后悔已经晚了哟~”温和这时候笑得就像是成功抢到了压寨夫人的山贼头子。
“小哥,我想回家……”我在桌子底下拉住闷油瓶的胳膊。
“回家用实际行动给我们解答这五十问吗?”温和乍舌,“吴邪,没看出来你这么开放。”
“我没有!”
“我是攻。”闷油瓶淡然。
我……
“其实我也没想过你可能是受。”温和点头。
我……
“不过我很好奇啊~”赵文和举手,“张起灵你现在是旱魃啊。没心跳没血液循环的……你是怎么站得起来的?”
“你是鬼。别说心跳和血液循环,你连肉身都没有你又是怎么站得起来的?”温和瞟他一眼,说的脸不红气不喘。……是了,她也是旱魃,没心跳也不用喘气。
“嗯……男人的上半身跟下半身是分开的……?”赵文和摸摸下巴。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
“你够了!”比我更快更大声地吼出来的居然是杨云?
温和耸耸肩:“那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决定?”
“我怎么知道。”我嘴里咕噜两声。当时那么震撼,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那该死的闷油瓶压倒了……后来就更他娘的连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实力。”这是闷油瓶。
“技术性压倒。”这是赵文和。
“你就那么想再死一次?”温和瞄赵文和。
“……你继续。”
“你们对现在的情况满意吗?”
闷油瓶点头。
“我不满意有用吗?”我叹气。
“吴邪你不想这样?”闷油瓶看我。
“……算了。”我再叹气。
“其实我不介意在下面。”
我倒抽一口气。闷油瓶……这么看得开?
“起灵你……”杨云震惊。……握手,我也很震惊啊。
“啊啊张起灵你真是太温柔了~”赵文和捧颊。……拜托你是鬼帝,别做出这种花痴一样的举动好吗?
“骑乘?张起灵你的喜好还真不错。”温和称赞。……大姐你够了,现在的情况不需要混乱了。
“呵呵……”杜子仁摇扇子。……话说你到底来干嘛的?
“那你们的第一次是在哪里做的?”温和笑得越发不怀好意。
“……我家。”
闷油瓶点头。
“吴邪你居然这么痛快?”温和意外。
“我拒绝有用吗?”我认命。
“你俩的问答好歧义啊~”赵文和嘿嘿傻笑。
“你、想、太、多。”杨云攥拳,指节喀喀作响。
“你们当时的感觉呢?”
“得偿所愿。”“得偿所愿~”闷油瓶和赵文和同时开口。
“赵文和你不掺和会死吗!”杨云这次终于直接上了拳头。
看着扑倒在石桌上的赵文和,我觉得自己的胃部似乎也在疼。
“吴邪你的答案呢?”温和没忽略我。
“……惊吓……”
温和看看闷油瓶,安心地点头:“还好不是‘疼’。”
闷油瓶跟着点头。我……
“当时对方的样子呢?”
“……可怕。”
“惊吓。”
“我是在问你俩第一次上床不是第一次吵架!”
“是很可怕啊!”我辩解,“一言不发地盯着你,然后慢慢地走过来……要不是手里没拿刀,我真以为他是要砍我啊……”
温和斜眼去瞟闷油瓶:“难怪吴邪的反应会是‘惊吓’。神经再细些就直接被你掐断了。”
闷油瓶抿抿嘴,没说话。
“那隔天早晨的第一句话呢?说了什么?”
“吴邪,我喜欢你。”闷油瓶淡然回答。
“吴邪你呢?说了什么?第一句话哟~”温和转向我。
一想起那天早晨,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上来。
“哦哦哦哦~脸红了啊~看来是很不得了的话呢?”温和笑得越发图谋不轨。
我咬牙死扛。不能说,绝对不能说。为了我的一世英明也绝对不能说。虽然我那一世英明其实也没剩下什么了,但这是原则问题!
“不说吗?你不说的话,我可就采取非常手段了喔~读取记忆啦~催眠啦~我都很擅长的喔~”温和笑得游刃有余。
我一惊,看向闷油瓶询问真假。
闷油瓶点头:“她说得出做得到。”
鸵鸟一样把脸埋进臂弯里趴在桌子上,我欲哭无泪地坦白:“小哥……你……先出来……”
温和大大地吹了声口哨。我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闷油瓶拍拍我的背以示安慰。
“吴邪你不行啊~现在就这样,后面你还要不要活?早点把面子丢进阴沟里去吧~”温和幸灾乐祸,“那每星期做几次?”
“随意。”闷油瓶回答。我点头附和。
“就知道你们没别的回答。那你们希望每周几次?”
“这样就好。”闷油瓶再答。我再附和。
“以为不说话就没事?”温和冷笑,“第六十题,你们做的时候是怎样的呢?”
我的脸再红一层。
“按部就班。”闷油瓶的回答简洁有力。我跟着狂点头。
“唉~媳妇楼上床师父扔过墙啊~”温和装模作样地哀叹,跟着神色一变,恍惚间我仿佛听见她在奸笑,“你们自己最敏感的地方是哪里?”
“腰。”闷油瓶淡然。
逃不掉啊……果然还是逃不掉啊……我内心里泪流满面:“耳朵。”
温和点头:“这才乖。那对方最敏感的地方呢?”
“尾椎。”闷油瓶扬起个淡淡的笑。
“张起灵!”我愤怒。
温和再吹一个口哨:“吴邪,张起灵哪里最敏感?”
“……背!”我憋屈!太憋屈了!我哪有精神分心去试他哪里敏感啊……
“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H?”什么东西?
“做。”温和言简意赅。
“……危险……”我泪如雨下。真的很危险啊……一个不小心我觉得我就能溺死在他眼里啊……
“危险。”闷油瓶居然跟我的感想一样?
“为什么?”果然温和也很惊奇。
“我的自控能力会降低。”闷油瓶抿嘴。
温和看我,一脸的恍然大悟。
“吴邪,你的脸快熟了。”杜子仁微微笑。……谁的错啊!
“坦白说,喜欢H吗?”
闷油瓶点头。我不情不愿地小声咕噜:“就是喜欢才纠结啊……”
“没关系,受着受着就习惯了~”温和大马金刀地一挥手。我险些吐血。
“一般情况下,你们在哪里做?”
“家里。”这问题没悬念。
“偶尔会在店里。”闷油瓶补充。
“都说了是一般情况小哥你能别补充这一句吗……”我欲哭无泪。你是闷油瓶啊你不能这么多话啊……
“那么,你们最想尝试在哪里做呢?”温和笑得眉眼弯弯。
我恨不得扑上去堵她的嘴。揍人是不敢的,是说,我也没那个本事。所以我也只能老实回答“家里就好”。
“诶~吴邪你好没追求啊。”温和很惋惜似的叹着气。
我愤怒。我这是没追求吗?
“真的不考虑尝试下别的地方吗?我可以做主把赵文和的鬼帝宫大殿借你们哦~”温和还在诱供。
“家里就好。”我死不松口。开玩笑,鬼帝宫的大殿……那不就等于紫禁城的乾清宫?我疯了才会答应。
“赵文和那就不用了,把你的墓借我们就行。”闷油瓶淡淡地提出要求。
……根本不对吧!“小哥你不要凑热闹了好不好!”温和那墓里根本全是粽子啊!跑过去给他们看现场吗?
温和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你是想弥补那时候时间太紧迫造成的遗憾是不是?”
闷油瓶一言不发地点头。
“没问题,小意思~需要帮你按住他手脚的帮凶的话我那里要多少都有~”
闷油瓶淡然拒绝:“你让他们乖乖蹲好别起尸就够了。”
“这样啊……”温和遗憾地撇撇嘴,“好无趣……”
够了,你们够了……我无力地趴倒在石桌上。我现在悔婚还来不来得及?
“那你们冲澡是在做之前还是之后?”
“都有……”闷油瓶点头。
“张起灵我告诉你啊,其实在浴室里也是很不错的喔~”赵文和邪笑着支招。
“我知道。”闷油瓶看他一眼,顺手就把我卖了。
躲避着温和玩弄……对,那已经不是玩味了。躲避着温和玩弄的目光,我忽然看到坐在赵文和旁边的杨云煞白的脸,那副神情就好像压抑着极大的愤怒的一样,让人不寒而栗。……果然他还是没对闷油瓶完全死心么……啊啊!为什么我要连情敌都树立得这么超凡脱俗啊!我只是一介平凡的半吊子土夫子,不是天师更不是道士啊……
第二十二章 瓶邪相性100问(5)
“那你们做的时候有什么约定吗?”好像根本没发现杨云的异样,温和继续提问。
约定?“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闷油瓶嘴角一挑:“没有。”
“骗谁啊,你都已经笑成这个样子了。”温和不上当。
是啊。闷油瓶你说没有就说吧,为什么你要笑啊?你这不是明摆地跟人家说你是在撒谎吗?……不对,我好像确实没跟他约定过什么啊……
“确实没有。”闷油瓶嘴硬。
“那你也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让你觉得像是约定的话!”温和紧逼。
闷油瓶不说话。
温和笑:“被我说中了吧~坦白吧。”
闷油瓶丝毫不见被戳穿谎话的狼狈:“如果他说爱我也算的话。”
我石化。
温和挑眉一笑:“原来第二十九题答在这里了~”
杜子仁折扇一响:“所谓伏笔。”
我悲愤:“你们其实早就串通好了吧!”
“嘛~”温和耸肩摊手,“你们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吗?”
“没有!”我持续悲愤。我就是童子鸡怎么了!
闷油瓶心情很好似的勾起唇角:“没有。”
“诶诶诶诶诶?”我大惊,“小哥你不是活了很久?”
闷油瓶不说话。
“活再久也没用。”温和摇头,“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鬼界里……你觉得有几个是明知道他是我徒弟还敢缠上来的?”
杜子仁附和:“就连杨云都只敢重复‘告白,被拒绝,再告白,再被拒绝’的过程呐。”
“可是、可是……”我张口结舌。
“他从小跟我修的就是些宁心静气的法门,清心寡欲点很正常。”
一清心寡欲就清心寡欲了上千年?我忍不住地敬佩闷油瓶。作为男人来说这真的很不易啊……不对,等等,“如果他一直都是这么清心寡欲,那他对我、对我……”
“所以说小邪你了不起啊~”赵文和趴在桌子上傻笑,“你是不知道,张起灵跑来我这里问男人之间应该怎么做的时候我那个吃惊啊~差点就再死一回了~”
“问……你……的?”我彻底傻眼。看闷油瓶平常那个样子,我一直以为他阅人无数啊,没想到居然是……现学现卖?跟着我就有点想哭:闷油瓶你到底有多天资聪颖啊……
“其实人嘛,对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的~所以我最多也就是教了教他怎么能让你不疼而已。”赵文和邀功似的笑,“怎么样,我教的不错吧?”
我估计我的脸这时候已经绿了。
“行了,解答完了吧?完了就下一题,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身体’这种说法,赞同还是反对?”
“反对。”
“反对。”
在这个问题上,我跟闷油瓶完全没分歧。
“不过如果已经被煎熬到绝望,哪怕明知道不可以、哪怕明知只有身体,也还是会忍不住想去拥有吧……就算最后得到的只有绝望……”赵文和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闷闷地叹息。
我一愣,不知为什么反射性地就去转头看杨云。
杨云俊美的脸上依旧古井不波,但我却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好了好了,第七十一题,如果对方被人强上了,你会怎么做?”
“我……”我看看闷油瓶,“谁品位那么特殊啊?奸尸……”话没说完就发现一群人表情复杂地看着我。“怎么我没说错啊,小哥现在可不就是僵尸?僵尸……也算尸体吧?”
“……那个,恕我冒昧问一句,”杜子仁清了清嗓子,“吴邪你想过‘奸尸’吗?”
我脸色一僵:“你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你看我全身上下哪里像是有条件实施这个行动的?”
温和噗地一下笑出声来:“换言之,你就是有想过咯?”
我瞪着明显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的温和,心一横。“你见过哪个男人不想的?”娘的,不就还剩三十题么!大不了面子里子全豁出去了,我就不信我抗不下来。
“哎呀哎呀~你看,既然你会想,那别人也就会想嘛。对吧,杨云?”温和拿眼瞟着杨云,笑得异常别有用心。
“我、不、会!”杨云冷着脸,驳斥得斩钉截铁。
“是啊,你那么爱张起灵,怎么受得了被他恨,对吧?”赵文和在旁边附和,但那个语气却风凉、刻薄得让我完全没办法想象这是从我认识的那个赵文和嘴里说出来的。
果然杨云的脸色马上变得铁青。
“敢动吴邪的人我会让他神形俱灭。”闷油瓶突然斜插一杠子出来,“这题答完了。”
温和耸耸肩:“好吧。七十二题,会在做之前觉得不好意思吗?”
“不会。”我痛快回答。娘的,老子说豁出去了就是豁出去了。
闷油瓶干脆利落一个“不”字。
温和一挑眉:“如果好朋友对你说着‘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来要求你和他上床,你会怎么做?”
我一愣,把这个情景在我那些称得上是朋友的人身上挨个套了一遍……“揍得他们连亲娘也认不出来。”
“小邪~”赵文和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
我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挣脱,就听“铛”的一声,闷油瓶的乌金古刀和杨云的剑已经同时插在了赵文和跟前的石桌上。
“张起灵生气是因为吴邪是他的人,你生气是为什么?嗯?北方鬼帝杨云?”赵文和放开我,转向杨云,冷笑。
“不是真心,就不要去招惹人家。”杨云薄削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半响才吐出这么一句。
“你们够了!”温和暴喝一声,成功制止了赵文和的回应,“张起灵,到你。”
“我没有这种朋友。”不愧是闷油瓶,答起这种题来省事得让人嫉妒。
“你觉得自己这方面技术好吗?”温和扬眉。
“我怎么知道!”我咬牙。
“没比较过,不知道。”闷油瓶淡然。
“我啊~我技术很好哦~”赵文和傻笑。
“赵文和你适可而止吧。难不成你还真想被杨云砍死?”杜子仁摇扇子。
“……”杨云拔剑,指的是杜子仁。
“七十五题,那对方的技术呢?”温和眯眼。
“……不错。”我咬牙。
“很好。”闷油瓶浅笑。
“很美味哦~”赵文和志得意满。
“……”杨云一剑削掉他的束发金冠。这时候要再看不出他俩有点啥那我就真白活这么大了。
第二十三章 瓶邪相性100问(5)
“做的时候最想听对方说什么?”温和微微笑,一点不介意赵文和跟杨云那边的暗潮汹涌。
“当然是说要我~”赵文和半点不带不好意思。
最该死的是闷油瓶居然跟着点头!我看看杨云,发现他的脸色是跟我不相上下的难看。
“吴邪你的答案呢?”温和转向我。
“……”我不想说,就算决定豁出去了我也还是不想说。可是看看温和阴笑的模样……“……喜欢我……”
温和噗的一下笑出声来。我就他娘的知道!我就知道这话一说出来会是这结果我才不想说啊!
温和收起笑,继续:“那你们比较喜欢对方在这个时候的哪种表情?”
“因为忍耐而皱眉。”说实话,闷油瓶的这个表情真的很诱人。
“因为无法忍耐而含泪。”……闷油瓶你绝对是在报复!
“因为屈辱而愤怒。”赵文和淡然。……我能称赞他的品位好特殊吗?
杨云的拳头攥得咔咔作响。不过如果是以杨云为对象的话,好像赵文和的这个喜好也不是太差……
“你觉得和恋人以外的人做也可以吗?”
“我只要吴邪一个。”闷油瓶的回答迅速、直接得让我汗颜。
“别人我管不着,我有小哥就知足了。再花心会遭天谴。”
“如果我有恋人的话,我会为他守身。”赵文和信誓旦旦。 杨云不屑地冷笑一声。
杜子仁幸灾乐祸摇扇子:“守身?就凭你赵文和?你要是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我把杨云压给你当鬼后。”
“杜子仁……”
“杜子仁你跟我抬杠便抬,好好的把他扯进来做什么?”
杨云脸色一青,正要找杜子仁理论,赵文和已经先一步变了脸。
杜子仁八风不动:“那你难道要我把自己压上?死道友不死贫道呐……”
赵文和还想再说什么,温和已经淡然开口:“我压一条黄瓜,赵文和赢。”
闷油瓶点头:“我和吴邪一共跟一条。”
我、杨云、赵文和三个人的脸色同时变得铁青。
“我的真心在你们眼里就值一条黄瓜?!”赵文和愤怒。
“那么好吧,第七十九题。”温和无视他,继续提问,“对SM有兴趣吗?”
我狂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我对这个不了解,不过吴邪没兴趣,我也就不用学了。”闷油瓶你诚实得太好了!
“小虐怡情,大虐伤身。”赵文和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我一抖,偷眼去看杨云,果然发现他一脸的愤恨。……赵文和,你到底把人家怎么了啊?
“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你的身体了,你会怎么做?”
如果闷油瓶不再索求我?这个假设可不怎么好。对我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来说,禁欲太久会死人的。“……反过来索求他。”
闷油瓶闻言嘴角一翘。
“八十一题,你们对强奸怎么看?”
“禽兽。”我。
“该死。”闷油瓶。
“碎尸万段。”赵文和。
“那你怎么还不去死?”杨云。
“我又没对谁用过强。”赵文和摊手一笑,“我一向奉行双方自愿啊~”话说得胸怀坦荡,但那副嘴脸怎么看怎么不是这个意思。
“趁虚而入的双方自愿吗?”杨云冷哼。
“有破绽不利用,那不是太对不起自己?”赵文和微微笑。
杨云一甩袍袖,不再言语。
“探讨够了就继续。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二叔的电话……”我脸色有点苍白。当时就已经觉得惊险万状了,现在知道二叔居然也是我和闷油瓶关系的知情人……当时那个电话根本不是惊险万状,那是欲盖弥彰……
“需要时刻提防着他可能会杀我算不算?”赵文和想了想,给出答案。
“你不是一直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杜子仁摇扇子。
“我现在已经是风流鬼了啊~再死一次……那不是太亏?”赵文和扬眉。
“你那是风流?明明就是下流。”杨云冷哼一声,“温和,下一题。”
温和耸耸肩:“到现在为止,你们在哪里做的时候最觉得兴奋、焦虑?”
“……又兴奋又焦虑……这个难度会不会高了点?”我摸摸鼻子。
“那就任选一样。”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温和淡然点头,把目光转向闷油瓶。
闷油瓶言简意赅:“把你的墓借我。”
我几乎吐血。
温和嘿嘿一笑:“吴邪你主动诱惑过张起灵吗?”
我脸上一烧,反射性地就想逃跑。
“有。”果然闷油瓶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不会惜字如金!!!!
“哦?那张起灵你当时的表情是?”温和双眼亮闪闪地看着我们。
闷油瓶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我黑线,温和也黑线:“是,我忘了你这个该死的面瘫了……那你有过强暴行为吗?……这题好像有点多余。”
闷油瓶摇头,温和摊手:“我就知道。那第八十七题也PASS,八十八题,对你们来说,理想中的H对象是什么样子的?”
我摸了摸下巴:“……过去的话,普通男人理想中的标准……现在的话……”我看闷油瓶,闷油瓶面无表情:“没思考过。”
赵文和微微一笑,吐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两个字:“杨云。”
杨云这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如果不是杜子仁赶紧扑过来拉开他,我估计这时候他和赵文和肯定有一个已经血溅当场了。
温和一边拉着杨云在她身边坐下,一边冲赵文和摇头:“你可真是挑了个好时机。”
赵文和耸肩,不置可否。
“八十九,现在的对方符合你的理想吗?”
“理想就是浮云,身边的人永远是最好的。”我在桌子底下握住闷油瓶的手。看赵文和和杨云的情况,不难想象他们中间发生过什么。也许赵文和对他确实是真心,但照现在这样下去,他俩的前途只有一篇黑暗。还好,我和闷油瓶都没有别扭到他们这个程度。
闷油瓶的手紧紧回握着我的:“我只要吴邪。”
赵文和笑着看着被温和和杜子仁一边一个钳住了胳膊还在挣扎不休的杨云:“符合。”
温和摇摇头:“做的时候会使用小道具吗?”
“……润滑剂算吗?”我抽抽嘴角。
“不算。”
“那没有。”我摇头。
“嗯,我相信。”温和点头,目光却落在闷油瓶摆在桌上的右手上。
……我靠!
赵文和勾起唇角:“小虐怡情,大虐伤身~”
被杜子仁和温和牢牢阻止住的杨云脸色惨白地瞪着赵文和,那模样像是要恨不得冲上来咬死他。所以说个性太内敛了真的不太好,想骂人都词穷。这要是换成胖子……好吧,换成胖子赵文和就看不上他了……
“九十一,你们的第一次分别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
闷油瓶跟着点头。
温和撇撇嘴:“吴邪你变狡猾了啊。居然绕开年龄了。”
“现在再跟我说年龄又没意义……”
“啧……那当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这题真是不用问了。”
我点点头,闷油瓶也点点头。
“那你们最喜欢被吻到哪里?”
我抽抽嘴角。
“吴邪你脸红了。”杜子仁你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
闷油瓶微微勾起嘴角:“嘴。”
“还是张起灵干脆。吴邪,到你。”温和下定决心不肯放过我。
“……胸口……”我狠狠地别开脸,不去看那帮混蛋玩弄的笑。
“那,你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
“嘴。”是说,在那种情况下,我能够得着的地方实在有限。
“胸口心脏的位置。”闷油瓶这次回答得分外详细。
“原因?”
“我喜欢听他的心跳。”闷油瓶淡然。
“那你们在做的时候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我摸摸鼻子:“说爱他,或者……叫他名字。”
闷油瓶微微笑:“说爱他。”
温和捂眼:“你们可以了……”
赵文和嘿嘿一笑:“吟诗。”
我惊讶地看他。这人……真有闲心。“哪首?”
“凉州词。”赵文和笑得很邪恶。
“……哪首?”叫这个名字的,我至少知道两首。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赵文和语调暧昧地轻吟,我福至心灵地转头去看杨云,发现他俊美的脸上一片羞愤的潮红。……能让一只鬼光是回想起来就脸红成这样,你当初到底一边吟诗一边把人家整治成什么样了啊!
“那H的时候你们都会想些什么呢?”
“……没工夫想别的。”
闷油瓶点头。
赵文和淡淡地笑:“愿此刻永恒。”
我跟温和同时一个激灵。
“那一晚上做几次呢?”
“……没记住。”
温和眯着眼转看闷油瓶。
“适可而止。”果然这种问题只有闷油瓶才能答得这么老奸巨猾。
“那衣服是谁脱?”
“互相脱。”这个问题没悬念。
“对你们而言,H是?”
“感情到了,自然而然就该发生的事。”
“情之所至。”果然闷油瓶在这个问题上跟我没分歧。
“能让他记住我的最后的手段。”相对来说赵文和就……
“……我真是受够你们了……”温和扶额,“来吧,第一百题,对恋人说一句话吧。”
“……说……什么?”我干笑两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吴邪,我喜欢你。”……闷油瓶的镇定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界限。
我摸摸鼻子:“……我也是。”
“啧啧啧啧……”温和摇头,“你俩闪瞎我眼算了。”
赵文和清浅地笑着,望着被杜子仁和温和夹在中间的杨云:“杨云,我对你是真心的。”
杨云不屑地冷笑一声,挣开杜子仁跟温和已经不那么用力的钳制,袍袖一甩,整个人凭空消失。
赵文和没有动,收敛了笑意的脸上无悲无喜。
温和轻叹一声:“你还不去追?”
赵文和淡然望向她:“追上了又如何?”
温和张张嘴,没有再多说一句。
“那个……题答完了,可以把我跟小哥送回去了吗?”我知道我现在出声是有点煞风景,但是……我们真的已经从店里凭空消失太久了啊。
温和有些疲惫地点点头:“先帮我倒杯茶好么?”
我点头,倒了杯茶给她端过去。
可就在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膝盖窝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到,腿一软就直接跪到了她面前——最诡异的是,手里的茶居然没洒?!不,不是没洒,是在我跪下的同时就被温和接在了手里!
我愣愣地跪在地上看温和捧着茶碗边喝边感叹:“唉……这杯媳妇茶喝得可真难……”
我……靠!!
———— 第一部 完 ————
第二部 《喂!今夜哪里有粽子了!?》
第一章 旱魃与天师和平凡人类
“小哥,醒醒。”
推了推张起灵冰凉的身子,吴邪反射性地有点心慌。虽说相处的日子已经够久,可他还是不太适应这个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而且还很冰冷的身体。是说,这样的张起灵完全让他判断不出来到底是睡过去了还是又死过去了……
“嗯……?”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张起灵闭着眼睛靠在躺椅里不想动。虽然道行很高深,可他还是旱魃啊,谁见过有僵尸在大白天活跳跳的?
先是因为对方还“活着”舒了口气,吴邪一边穿外套一边询问:“中午吃什么?我去买。”
“你……”张起灵强打起精神来应了个字。正在擦拭神龛的王盟抖了抖,差点砸了他家二老板的灵位。
吴邪倒很镇定,穿好衣服又等了半响,才看见那个人终于清醒过来地补了句“随便”。
翻个白眼跨出门去,吴邪有点受不了张起灵这个刚被叫醒时脑袋转速不够造成的说话大喘气。是说,你前面停顿大成那样很难让人不想歪啊。王盟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居然吓得大喊“老板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不会告诉二爷三爷的老板你不要解雇我”,结果后面张起灵补上的是“家楼下那家的包子”。为这事吴邪后来扣了王盟半个月的工资。
其实吴邪不是没想过这是不是张起灵故意的,可再一想到对方那张淡然的脸……算了,人生在世,谁还没几个解不开的谜啊。
提着午饭边往回走,吴邪就觉得裤兜里手机狂震。接起来发现居然自家是二叔。吴二白,吴一穷的弟弟、吴三省的哥哥,老吴家最可怕的存在,没有之一。
“二叔?”吴邪有点心虚。打从知道吴二白知道了他跟张起灵的关系之后,他每次跟这位二叔说话的时候都心虚。是说,老吴家到他这里就宣告绝后了啊!对着长辈,神经再粗都能给掐细了,至于本来就细的……怕早就掐断了。
“阿邪。”吴二白讲话的时候语速不快,声音也不高,但就是莫名地透着股子不容抗拒的气焰。能在这份气焰面前还乍得起刺来的,吴邪除了他三叔吴三省——或者说是解连环以外就没见过第二个。当然他自己也不是第二个。所以吴邪只是乖乖地应了一声,然后问有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他家的两个晚辈需要通过非正规途径下地。”吴二白淡淡地解释着,“让你屋里那个负责吧。”
吴邪抽了抽脸皮,什么叫他屋里那个?听起来好像是他把张起灵金屋藏娇一样。“二叔,你干嘛不找三叔?”
“你三叔年事已高。”吴二白的话一点听不出亏心。吴邪猛吸一口气,强忍下了把手机摔出去的冲动。
“那两个人今天应该就会到,我已经把你铺子的地址给他们了。如果你还在外面的话就快点回去。”说着,吴二白干脆利落地收线。
铁青着脸走回西泠印社,吴邪在心里把自家三叔问候了无数遍。问候二叔是不敢的,问候二叔的祖宗又等于问候自己的祖宗,无奈之下吴邪只能问候三叔,狠狠地、从头到脚地,问候。
只是问候归问候,二叔交代的事该完成还得完成。吴邪决定回到铺子之后再给二叔打个电话,就算是有要带人下斗,至少也得打听清楚对方的身份、来意不是?
从踏进西泠印社的大门开始,殷坚的脸色就再没好看过。这里的拓本、古董店很多,如果换成他家考据成瘾的小姑丈过来,八成会心花怒放得不想回家。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这位道术世家殷家的掌门人,看着那些延绵不绝从各个铺子里翻涌出来的鬼气、怨念,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力气才没真的一个天打雷劈下来把这里轰成一片焦土。
“坚哥,好冷……”何弼学拽拽殷坚的袖子,忍不住地有点发抖、想吐。不死心地抬头看看天,红日当空万里无云,哪里像是会有这种温度的气候?不由得悲从中来。听说他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叫西泠印社不是西泠鬼社啊,为什么阴气还可以旺盛成这个德性的?
“shit!”暗骂一声,殷坚抽出一张符纸引燃了喂给何弼学。他们是来求人办事的,不是来驱邪除鬼的!拜托别再给他找事了!
“先找家干净点的铺子休息下,等下我们再去找人。”看着何弼学的气色开始有些好转,殷坚小心地扶好人。左右已经找到了大体位置,再晚个十几分钟其实也没差。
吃力地点点头,何弼学随手指了一家:“那家……可以吗?”
殷坚一挑眉。看来何弼学的雷达功能真是宝刀未老,随便指一指就能指到个干干净净得跟周围好像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铺面。可是他忘了,有句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乱坟场中杂鬼唯一不敢靠近的地方,坐镇的一定是鬼王呐……
所以,当跨进店门的殷坚一眼看到正从躺椅上睁眼起身的张起灵的时候,这位年轻、帅气的天师只想把自己身边神准的灵异雷达活生生地扔进柚子叶水里煮他个三天三夜。
早在殷坚跨进西泠印社大门的时候,张起灵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一个英挺帅气得不像是该吃这碗饭的天师,道术未见得很好,但灵力却是让人叹为观止的高。
而真正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跟在这天师身边的那个圆脸大眼的青年,活了这么久,这是张起灵第一次见到有人的八字可以轻到这个地步,轻得就算是他家邪运冲天的吴小三爷都要甘拜下风。如果这两个人一直都是这样一起行动的话,可想而知这个天师平常过的都是怎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只是有趣归有趣,作为为数不多的几个还肯停留在人间的旱魃之一,张起灵从来没想过要跟天师打交道。但是,天不从人愿这句话永远都是至理名言,感觉到那个天师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的张起灵只能无奈地睁眼起身,正对上跨进门来的对方浅灰的瞳。
旱魃。
一对上张起灵那双漆黑、淡然的眼,殷坚就觉得心里狠狠一顿。僵尸,他不是没碰上过,当初因为玉葫芦尸变的CK、后来因为长生石而死后百年尸身不蠹的鬼格格固伦和静,哪一个放出去都是大杀四方的狠角色,但是,比不上眼前这个。对于这个僵尸里的极品,如果真的放起对来,说实话,殷坚不敢说自己会赢。
正大眼瞪小眼地僵持间,王盟已经迎了上来:“两位想看点什么?”
要说他家这位二老板,皮相好归好,但要指望他接待客人,来出货的就罢了,来买货的……还是不要指望的好。这人跟哑巴没区别啊!
“先看看。”殷坚随口敷衍着。在个旱魃开的店里买东西?这话要传回去他小姑姑能当场洗脱他一层皮。想到那个鬼气森森的女人,殷坚心里揪紧了些,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不晓得殷坚心里在想些什么的王盟却忍不住腹诽。这两个客人虽然看起来就知道很有钱,但却显然不是会在他们这里花的。正想着是不是该用老板传授的放哀乐的方法赶人,王盟却发现那个圆脸大眼的客人的神色一变再变。
盯着货柜里的那一套四件的玉器,何弼学本来已经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他发誓他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他真的没有刻意寻找,真的没有……
“坚、坚哥……”何弼学的声音有些发抖。
殷坚回过头,看到何弼学正惊恐地瞪着一节柜台,狐疑地循着方向看过去,……GOD!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柜台里面摆着一套四件的玉器,一个玉葫芦、一面玉牌、一枚玉环,还有,一方玉如意……那个成色、那个质感、还有上面纤过的红线……
不要想太多,真的不要想太多……这只是个意外,是巧合……殷坚在心里拼命地告诫自己,他们家何同学的雷达没有神准到随便进一家古董店就能发现创世女神身上的玉器四件套,没有……
“老板,那些玉……”指着那四件玉器,何弼学小心地问着。
张起灵抬眼看看人,没有答话,只是重新坐回躺椅里,闭目养神。
何弼学张口结舌地看着人,半响才转向身边脸色铁青的帅气天师:“坚哥,我头一次看到有人比你还难搞耶……”
“你拿我跟个僵尸比?”殷坚原本因为张起灵目中无人的态度而铁青的脸色越发难看,天知道他多想一个五雷轰顶把这个僵尸劈成焦尸。
“僵、僵尸……”何弼学吃惊地瞪着张起灵。这么说起来,这个人的胸膛真的没起伏啊!发现这个事实的下一秒,何弼学立刻手忙脚乱地从随身的包包里翻出DV。活生生的僵尸啊!不拍起来怎么对得起他王牌节目制作人的名号?
“我拜托你招子放亮一点啊!”看到何弼学不知死活地抄出DV,殷坚一巴掌照他后脑上拍过去,“那个是旱魃!你邀他上节目是表演吸血还是赤地千里啊!”
“吸血?”何弼学眼睛一亮,“这个酷!……节目一开场,中式的棺木——这个棺木的质量一定要好!——被从里面推开,这位小哥穿着唐装从里面坐起来,镜头特写,然后这小哥一把拉过旁边穿着高叉旗袍的美女咬住她的脖子……GOD!不用想就知道那些年轻的小姐太太们能尖叫成什么样啊!或者还可以……”一长串构想blabla地从嘴里蹦出来,何弼学越说越亢奋。
闭着眼睛听着何弼学在那里一一列举捧红自己的方法,张起灵很想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思考跳跃到这个地步,前面还在为了一套玉器大惊小怪,后面马上就可以谋划怎么捧红一个僵尸。就算是吴邪,恐怕也没办法错乱到这个境界。
“何!同!学!”殷坚忍无可忍地打断何弼学的妄想,“你给我清醒点!人家那是古董店老板,不需要你赏饭吃!”
终于被喝醒的何弼学不舍地看向依然无动于衷的张起灵。难得看到这么优的僵尸啊,不拐来上节目太可惜了……
“我不是老板。”张开眼瞄了瞄殷坚,张起灵澄清误会。
何弼学本来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不是老板?那就是说他还有机会说服人?
看着何弼学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殷坚狠狠地皱起眉头。这该死的旱魃绝对是故意的!拆他的台不说,还连带的要看好戏?所以说他讨厌这群活太久的老妖怪们,一个两个个性都差得可以。
“王盟,拿非卖品的条子来。”从躺椅上站起来,张起灵招呼着自家伙计。虽然那个圆脸大眼的年轻人很有趣,但一样不妨碍他觉得吵闹,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个面色不善的天师。这样还能继续悠闲下去,除非是他跟吴邪人格互换了。
听明白张起灵话里意思的殷坚脸色再难看一分:“这位老板什么意思?”他真的、真的、很想一雷劈死这混蛋啊!
不理会殷坚的质问,张起灵从王盟手里接过条子摆进柜台里那四件套的玉器上,然后自顾自地走出去准备上门板。
殷坚所剩不多的理智终于全数断线,手一翻,天打雷劈的符纸已经捏在指间。
“坚、坚哥!冷静!”发现大事不妙的何弼学赶紧扑上去抱紧人。拜托他稍微成熟一点,在这里放出天打雷劈来……他是嫌殷家的家法闲置太久了吗?
“小哥,跟你说多少次了,你不想招呼客人就让王盟来,不要动不动就打烊啊……”
提着午饭回来的吴邪刚一踏进西泠印社的大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明显已经炸毛的客人,一个理智尚存正在劝服前者的客人,还有完全不把这俩人当回事正准备上门板打烊的张起灵。
“那人是天师。”张起灵指着殷坚语气平淡。
吴邪闻言果然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把人挡在身后:“就算小哥是旱魃,他也没伤过人。现在,这位大师,请你出去。”
瞪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赶人的青年,殷坚的灵力随着怒火一路飙升。夹在指间的符纸上,金褐色的电光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乱窜。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西方鬼帝在人间有了相好”的传言开始在鬼界尘嚣直上。众鬼从将信将疑到言之凿凿,以至于传到杨云耳中时,内容已经变成了“西方鬼帝恋慕人间一绝色男子,乃至相思入骨夜不能寐,为求与之长相厮守,不惜委身相就,以促其早归地府”。
“听闻赵帝君近日看上个活人?”前往西方鬼帝府上拜访的杨云开门见山。
赵文和一愣,跟着想到缘由,不由失笑:“看来杨帝君也听说了?正好我要往人间一遭,杨帝君不如同行,也好顺便见见我那个传闻中的相好。”
杨云长眉微敛,略一沉吟后点头:“也好。我也正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西方鬼帝忘了做鬼应有的分寸。”
人间此时正值隆冬,飞雪连天,万物苍茫。赵文和领着杨云来到了北方的一座山城,城中有一间小小的医馆,医馆有个奇怪的名字,
“不见奈何”。坐堂的大夫是一名年轻的女子,雪肤乌发,色如春花。
“你来了。”看到赵文和,女子浅笑,沉落的嗓音鬼气森森。
“哎。”赵文和笑着回应,熟稔地把杨云让到一旁落座。
“这位是?”望向面沉似水的北方鬼帝,女子以丝毫让人感觉不出想法的平静态度询问。
“北方鬼帝。”赵文和笑眯眯地解释,“听闻我最近迷上了活人,特意来提醒我不要行差踏错。”
女子秀长的眉毛微微挑起:“原来是北方帝君,失敬了。”
“不敢。”杨云起身拱手,“只是没想到人间还有姑娘这般修为的旱魃。”
女子轻笑:“尝听赵文和说北方帝君君子端方其心如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云微微一愣:“赵帝君提过我?”
女子表情不变:“岂止。……”
“温和!”赶在女子说出些不该说的事情之前,西方鬼帝有些狼狈地喝止了这个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的旱魃。
“温和?”杨云看向女子。
“敝姓温,单名和。”温和幽幽地笑,“是我变魃后为自己取的名字。没成想居然同西方鬼帝这般形似。”说完,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真是冤孽。”
“……跟我名字相似很委屈吗?”赵文和不情不愿地扁扁嘴。
“被人误会我和你有什么这点真的很委屈。”温和点头,一点不觉得过分。
赵文和转身趴在桌子上佯装痛哭流涕。
杨云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微妙地觉得可惜。认识赵文和这么久,从来只见西方鬼帝把别人气得牙痒,几时能有人让他吃瘪?“赵帝君近日常往人间走动是为了见你?”
温和不置可否:“也是也不是。”
杨云长眉微敛。这个旱魃的放肆,并不只是针对赵文和一个呢。
第二章 电话与尸毒和西方鬼帝
风格截然不同的两种手机铃声同时响起,吴邪和殷坚戒备地对望一眼,各自接听。吴邪这边是他二叔吴二白,殷坚那边则是他的小姑丈吴进。
简单地应对了几句,殷坚把电话交给了何弼学,转过头来发现另外一边听电话的也换了人。……真的是“听”电话,同样是转接,何弼学对着电话里是一阵哈啦,而那个旱魃就真的是一直面无表情地举着电话在听……然后一言不发地挂断,完全看不出究竟是对方讲完了还是他听烦了。另外那个人则似乎很习惯这种情况,默默地接过电话开始数秒。
果然,在数到七的时候,手机又开始铃声大作。
接起电话,吴邪平静地听着自家二叔在另一边咬牙。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想想张起灵第一次面无表情地挂掉他二叔的电话的时候,可怜他心脏差点没吓停。结果现在他居然能平心静气地数着秒等他二叔来问罪啊……
“小哥就是那个性子,二叔你又不是不知道。”等对方念得差不多了,吴邪开始安抚,“你刚才交待的我都记住了,吴进教授的妻侄……殷坚对吧?”
正跟何弼学小声嘀咕着交换刚刚从吴进的电话里得到的信息,殷坚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转头看向还在讲电话的吴邪,殷坚皱眉。不会这么巧吧?
“你是吴邪?吴二白先生的侄子?”同样听到了刚才那句话的何弼学直接开口。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那还有什么是比问当事人更快的?
正举着电话的吴邪一愣,视线在何弼学和殷坚之间来回溜了溜,最后落在殷坚脸上:“你是殷坚?”
电话里,吴二白正说着“他们殷家是做天师的,让你屋里那粽子自己看着办吧。”
殷坚一挑眉。真是不用多想了,他们家何同学的雷达又一次神准发威,直接撞正红心。
“行了二叔,他们人已经在我这了。”而且架也已经差点打了。
挂掉电话,吴邪神色复杂地望向殷坚。帅成这样的天师?犯规的吧。提到天师,不都应该是些个长成那样那样的老头子吗,长成这么帅,他让那些个专靠美貌惑人的妖精鬼怪情何以堪啊!
“那个,我想我们是不是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眨了眨大得有些不合比例的眼睛,何弼学举手提议。
泡好茶,王盟小心地缩到门口的台阶上蹲好。说实话,他家老板的铺子面积其实不算太小,但一下子就占了四个身高超过一八零的大男人,视觉上真的很震撼。更何况里面除了他家气场足得让人望而却步的旱魃二老板外还有一个帅得让人只想咬牙诅咒上天不公的天师,身为要才没才要貌没貌的平凡人,真的不要靠太近比较好。
“你叫‘阴间’啊……”吴邪看着人干笑两声,“我还认识一个女孩子叫‘安息’诶。”
殷坚眉毛一挑。这算什么?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吗?
“‘安息’之后‘起灵’前往‘阴间’?喔喔!这个酷!”何弼学指指张起灵又指指殷坚,跟着立刻从包包里翻出本子刷刷刷地记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开个新单元海选这些名字有噱头的观众来当嘉宾……小吴你和灵官要不要来?”
“灵……官…是指小哥吗?”吴邪的表情微妙地有些扭曲,先不说这是个地名又是个神名,“听起来就好像七星疑棺啦哨子棺啦养尸棺啦金丝楠木棺啦……这类的专有名词啊……”
“七星疑棺?那是什么?”何弼学大眼睛闪啊闪。这个东西听起来就很有卖点啊!
“七星疑棺,历史上记载,首先就盗墓贼使用的,因为他们自觉盗墓无数,惶恐死后遭到相同的命运,于是凭借他们的经验,设计了这个虚棺之局。……”吴邪开始解释。
“喔喔!那哨子棺呢?”何弼学拿出笔记一阵猛抄。这一趟来得简直太值回票价了!现在他脑袋里的各色创意就想坏了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哗啦地流个不停啊!
“这个可厉害了,据说先鼓捣出这个东西的是个叫张盐城的……”正说着,吴邪突然想到什么地转向张起灵,“小哥,那个张盐城是不是你?”
张起灵微一挑眉:“何以见得?”
“那个……”吴邪想了想,开始罗列理由,“你看,你活了这么久,又会早就失传的发丘中郎将的功夫,而且你们又都姓张……对吧?”
迎着吴邪期盼的目光,张起灵微微勾起唇角……一言不发。
“我靠!张起灵你这人……”从来不知道淡定两个字怎么写的吴家小三爷三尸暴跳。
另一边,何弼学则茫然看着给自己讲解到一半就跑去跟张起灵探讨问题的吴邪。拜托!他还没讲完关于哨子棺的问题啊!
“啧啧,这就叫现世报。”殷坚摇头,口气风凉得让人直想呼他两巴掌。认识这么多年,从来只有何弼学的跳跃思维让人应对不暇,什么时候见过他被别人闪到?果然对付这类正常人理解不了的人物就应该以毒攻毒、以乱打乱。
“报你个头啦!”何弼学抬脚从桌子底下踹过去。他何大制作虽然有那么点小奸小恶,可从来没干过伤天害理的是,哪来的报应!
殷坚轻松地让过这记其实没啥杀伤力的攻击,回手一个爆栗敲在何弼学脑袋上。
何弼学正要反击,却发现在和张起灵的对抗中完败的吴邪已经把注意力摆回了自己这边,只好不甘不愿地狠瞪殷坚一眼:殷坚,你好样的!
帅气的天师长眉一挑:我确实一直都很好啊!
再瞪一眼,何弼学翻开手里的笔记本:“那个,小吴,哨子棺……”
“哦对,刚才说到张盐城,”说着,吴邪转向张起灵,“小哥,你真不是?”
张起灵闭目养神,充耳不闻。吴邪暗靠一声,转回来继续传道解惑。
“嫂子。”这时,年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推门进来,看到赵文和和杨云时,微微皱了皱英挺的眉,“嫂子有病人?”
“不,他们是我故友,游历路过,顺便来看看我。”倒了杯茶递给男子,温和笑得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婆婆好些了吗?”
男子捧着茶,本来清冷的脸孔微微有些泛红:“好多了。嫂子的药真灵。”
温和低低地笑着,从一旁的柜子上又拿过一串包好的药材:“方子附在药包里了。拿回去照着煎了,等这些都吃完的时候,婆婆的病就彻底好了。”
男子没有接,只是定定地看着温和:“嫂子,回家去好不好?大哥虽然不在了,可那里也还是你家啊。我会说服娘的……”
温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笑着、静静地听着,直到男子自己放弃地停下,才又把那串药材递过去:“拿了药便回去吧。今天雪大,你出来太久婆婆会担心的。”
男子抿了抿嘴,接过药:“那我就先回去了。嫂子也自己保重,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温和没有应承,只是笑着站在门口,看那男子提着药不舍地离去。
“这小子……很不妙啊。”当男子走得再看不到人影时,赵文和对着重新回到屋中的温和喃喃着,说着,又埋怨地瞪了温和一眼,“你也是,什么身份不好,非要当他嫂子……”
“不然你想让我当他继母?”温和一挑眉,再不见方才温婉贤淑的模样。
“温和你够了,我是拜托你帮他度劫,不是让你成为他的劫……”赵文和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这难道就是倾国祸水的威力?是男人就在劫难逃?”
“我不是那个祸水,充其量只是她的尸首。”温和冷哼一声。
“问题是她用来倾国的就是这个壳子,不然光凭那个魂……谁看得见她啊?”
“哼,这壳子要真那么大威力,怎么不见你陷落?”
“我是男鬼,不是男人~况且,你知道的嘛,我断袖的啊~”赵文和笑得很是小人得志。
看着西方鬼帝堪称死皮赖脸的德性,杨云忽然觉得,比起在自己面前时那副进退得宜的君子模样,现在的赵文和看起来似乎更为快乐。
“刚刚那个……是什么人?”杨云问道。
“你不知道?”温和有些讶异地睁大眼。
杨云摇头:“完全不知。”
“他若这一世能平安参透生死关劫,魂归地府之后,便会成为继任的白无常。”温和看向杨云,“北方帝君当真不知?”
杨云想了想,终于记起。前任白无常为心魔所累,已被处以化魂极刑,由于继任者迟迟找不到,只能暂借森罗殿鬼将与黑无常共事,为此,执掌森罗殿的南方鬼帝杜子仁颇有微词。
“似乎确有此事。”杨云点头,却又话锋一转,“但不知温和姑娘又为何参与其中?”
温和一挑眉,抬腿踹了赵文和一脚。那意思很明显,原因出在这位西方鬼帝身上。
杨云的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
赵文和从桌子上爬起、坐好,正色道:“继任白无常迟迟不到,实在是因为先后几个人选最终都无法参透生死,虽然不是不能任用,但只怕迟早会蹈前任白无常的覆辙,被心魔所乱。偏偏杜子仁也已经放话,即便这一个仍旧不成事,他的森罗殿也不会再派鬼将暂代。无奈之下只好请人引导。但鬼界中高位者无暇他顾,低位者不知人生;而妖、仙虽众,却对‘生’太过执着,与人无异。所以,虽然很贵,也不得不请温和这个知生知死的旱魃相助。”
“很贵?”杨云皱眉。
“我要他们答应我,”温和微微一笑,“事成之后,无论鬼界地府,皆有我一席之地,任我来去。”
杨云一挑眉,这个旱魃好高的气焰。“我以为你是赵帝君的朋友。”
“就因为是朋友,我才开出这么简单的条件。”温和冷笑一声,“若换了旁人,就是许我地府十王之位,我也未必应他。”
后来,在地府迎来新任白无常的同时,西方鬼帝的府上也多出了一位新的幕僚。
“温和。”某日,北方鬼帝突然造访西方鬼帝的新任幕僚。
绝色的旱魃正倚在榻上读书,看到客人,也只是将手中的书册放下,并不起身相迎:“杨帝君找我有事?”
“如果要你了结一场洪水,需要什么价钱?”杨云开门见山。
温和眯起眼打量着人:“……本来应该视水的大小而定,不过既然是杨帝君亲自来委托,那我只要杨帝君许给我一件事。”
“何事?”
“就是一件事。日后我什么时候想兑现了,再说。”温和微笑。虽然深居西方鬼帝宫,但对杨云提到的这场洪水,她其实知道得很清楚。
这场洪水因人间某个散仙强行逆天而起,无数生死簿上阳寿未尽之人枉死,整个地府和枉死城都忙翻了天,南方鬼帝杜子仁亲自出手,在几天之前拘了那散仙的魂魄回来,而赵文和现在正陪着那散仙的魂魄在孽镜台观看人间的惨剧。
杨云长眉微敛。对于这种要求,他本来应该毫不犹豫地拒绝,但现在他不能。枉死城里千万冤魂的哭诉他不能不理,人间千万即将枉死之人他不能不理。相比之下,许一个承诺便能止一场洪水,真的再便宜不过。
“只要不殃及无辜,可以。”
“北方鬼帝杨云,君子端方,其心如玉。果然名不虚传。”温和自榻上起身,一步跨出,人已消失在杨云面前。
超过千岁的旱魃全力施为下,滔天洪水顷刻湮灭。本身医术高深的旱魃也并未急着赶回鬼界,反而留在人间帮着大灾后流离失所的百姓度过了必然会爆发的瘟疫。
而等到她再度回到鬼界的时候,怀中则多了一个尚未足月的男婴。
躺在温和怀里的小婴儿睡得天塌不惊,大着胆子戳了戳那副圆乎乎、软绵绵的脸蛋,赵文和吃惊地瞪着温和:“你生的?”
温和一挑眉:“是啊,你下的种嘛。”
一贯厚颜无耻的西方鬼帝破天荒地脸色一白:“不可能!”跟着转向和自己同来的北方鬼帝,“杨云你别听她胡说,这孩子不是我的!”
看着神色慌张的赵文和,杨云的心情莫名地变得很好,于是古井不波的脸上微微泛起个浅笑:“我知道,你不喜欢女人。”
赵文和安下心似的拍拍胸口。
温和轻笑:“但是还有可能酒后乱性啊~你数数看你一共跟我喝醉过几次?”
“…………温和你够了……”赵文和抱住头呻吟,“我错了我不该说笑……这个孩子你是从哪里捡回来的?”
“当然是人间。”温和微微笑。
“不可能!”赵文和大叫,“活人是不能连肉身进入鬼界的!就算有你用尸气相护,这么小的孩子也吃不消。”
温和完全不理会赵文和的论调,继续跟杨云解释着:“名字也已经取好了,跟他娘姓张,双字起灵。”
“麒麟?”杨云微皱眉,“这名字可不怎么好听。”
“是‘起灵’。”温和重复,“出殡的那个‘起灵’。”
“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这在人间可不吉利。”被无视过一次的赵文和靠上来。
“因为他是他娘起灵那天出生的。”温和若无其事。
“这……”赵文和和杨云对望一眼,“棺材子?”
“而且是熬过七七的。”温和点头。
棺材子,在母体死亡后才出生的孩子。因为注定不会出生,故而不会有魂魄转投此胎,除非有人命格刻意被如此安排。但在其母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即将下葬的时候才出生,这显然已经不是命格的问题了。
“温和,别说这孩子的出生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啊。”赵文和摇头。
没有安排魂魄转投的棺材子能够降生,必然是其母死前执念所使、死后魂魄所护,而因其未由地府经办,结果往往就是这个孩子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一旦能够平安长大,必是人间一大祸患。只是过去千万年里,不在生死簿上列名的棺材子其实屈指可数。黑白无常勾魂的迅速功不可没。
“这场水患,枉死之人无数,黑白无常再能干,也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温和痛快承认,“我只是稍微替这对母子遮蔽了一下。”
“然后就顺便把小孩带回来了?”赵文和没有问那位母亲的情况,因为不用问也知道她绝对已经魂飞魄散了。
“不然把他留下被人当妖孽对待吗?”温和摸了摸婴儿柔嫩的脸蛋,“况且他这样的孩子大都天资聪颖,我这一身所学,也是时候找个继承衣钵的了。”
“你要收他为徒?”赵文和惊讶。
温和挑眉:“有何不可?”
“没有没有,好得很好得很~”赵文和摆摆手,跟着眼珠一转,“杨云你先随意,我去趟酆都大帝那里。”说完,便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亏他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这么毛躁。”温和不屑地撇撇嘴,转向杨云时已经笑得让人如沐春风,“你跟赵文和的关系好像变得更好了?”
“我与他本就无嫌隙。”杨云淡淡。
“在无嫌隙的基础上更亲近了。”温和继续笑,“他在你面前变放肆了,不是吗?”
“他本就是个豁达跳脱之人,不该只在我面前畏首畏尾。”思及那日对赵文和说起不用再在自己面前恪守礼仪时对方的模样,杨云淡漠的脸上浮起个轻浅的笑。
看着杨云表情的变化,温和勾起个玩味的笑。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啊……片刻之后,赵文和以着和离开时一样迅猛的势头冲了回来。
“身为一方鬼帝,如此慌张成何体统。”温和板起脸训人。
赵文和不去理会温和的挖苦,径自跑到她跟前,去剥她怀里婴儿的襁褓。
“赵文和!”温和大怒,抬腿将人踹倒,“你想对我徒弟干什么!”
斯文扫地的西方鬼帝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当然是干好事!”
温和的脸色刷地变成铁青。回手把婴儿塞给杨云,愤怒的旱魃折响了手指:“对一个婴儿图谋不轨还敢说这么大声?想再死一次,我成全你啊!”
赵文和愣了愣,马上明白刚才的对话发生了理解上的偏差。堪堪避过温和当胸挥来的一爪,赵文和连忙摇手:“误会,误会!我是想给他这个。”说着,摊开一直握着的右手,掌心里,小小的麒麟图案散发着暗青的光。
“麒麟印?”温和跟杨云都是识货的人物,自然认得这鬼界至宝,“你去找酆都大帝讨这个?”
“是啊~”赵文和一脸委屈,“人家一片好意,结果温和你居然、你居然……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温和抿抿嘴。她该说实话吗?
“色鬼。”另一方面,北方鬼帝全然不懂体贴地直击真相。西方鬼帝因为来自意料外的打击瞬间石化。
不客气地笑着,温和从杨云手中接过婴儿:“看吧,这就是你平日里四处留情的结果。”
赵文和扁扁嘴,情绪低落地靠过来,解开婴儿身上的襁褓,把掌心的麒麟印贴上婴儿的左肩。华光大盛。赵文和撤开手,青色的麒麟文身在婴儿的左半幅身体上慢慢隐没。
“日后他伤重失血之时,这个印就会浮现出来,护他性命。”
“你还真是送了一份大礼啊。”温和重新把婴儿包好。在刚才的连番折腾下,小小的婴儿终于醒了过来,却不哭不闹,只是张大了一双漆黑的眼,静静地打量着这些日后将会成为他家人的……鬼们。
“那当然~”赵文和嘿嘿地笑着,跟温和怀里的婴儿大眼瞪小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温和一针见血。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赵文和半点没有被戳中心事的尴尬,“你是我幕僚,他是你弟子,那他将来就是我的人啊~当然要趁现在就对他好~”说着,赵文和伸出手指去戳婴儿的脸蛋,“对不对?张起灵~”
小小的婴儿一偏头,用还没有长牙的小嘴狠狠地咬住了西方鬼帝的手指。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鬼帝和气韵幽然的旱魃,以及旱魃怀中粉嫩可人的婴儿,杨云忽然觉得,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枉死城里尚有公务未了,既知温和姑娘平安归来,我也可以放心回去继续处理了。”淡淡地开腔,北方鬼帝从来都是一样的进退得宜,“先告辞了。”
“杨云你等等,我和你同去。”从婴儿嘴里抽出手指,赵文和快步跟上。
“你不必……”杨云一愣,想要阻止。
“什么不必。左右孽镜台只要有镜子在就够,倒是枉死城,水患的遗祸还没处理完吧。”赵文和拉住杨云,“还是说,这数月来我在枉死城的表现还不足以令北方鬼帝信任我的能力?”
“……不,你很好。”感受着手臂上隔了衣服传来的温度,杨云微微闭眼。从温和前往人间止水那天开始,赵文和就搬进了枉死城帮他处理堆积的事务。只一天下来,他就已经明白,这个看上去不务正业的鬼帝,其实是有着完全配衬得起他地位的才干的。
“那你还迟疑什么,早些处理完,你也好早歇下来不是。”不再给杨云拒绝的机会,赵文和径自拖着人离开。
望着一黑一白并肩离去的身影,通晓人情的旱魃笑得乐观其成。
“九龙抬尸棺吧……”
“喔喔!还有呢?”
“玉佣吧……”
“哦哦哦哦~这个酷!还有呢?”
“人头罐吧……”
“靠!这个好恶……尸蟞是什么?”
“尸蟞啊……”
看着吴邪在那里眉飞色舞地跟何弼学炫耀见闻,张起灵微微地挑起唇角。看来自己平常真是把他闷坏了,看在难得能碰上听他说话的人的份上,就忍耐一下这份吵闹吧。况且……张起灵笑意更深,吴邪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
相对张起灵的乐在其中,殷坚已经偶写青筋暴跳的前兆了:“何!同!学!拜托你清醒一点!我们不是来采访异闻的!”
“对、对喔。”吴邪和何弼学对望一眼,顿悟。
“说起来,二叔光说你们要下斗……你们打算下哪个?”吴邪挠挠头,问。
“斗?”何弼学的求知欲再度抬头。
“墓。”吴邪摸摸鼻子,不小心就把行话说出来了啊……
“事实上,我们只知道这个墓的大致位置……”何弼学开口,解释说明这种事还是让他来吧,交给殷坚的话,总觉得事情最后会被办砸。
“褒姒墓?”吴邪吓了一跳地看向张起灵,后者也有些意外地一挑眉,什么时候他家温和大姐的老巢这么有名了?
“按照小姑丈翻遍殷、吴两家典籍得出的结论,褒姒墓里可能陪葬着一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我们的目的就是那个。”
吴邪和张起灵再度对望一眼。这下可好了,看来变得有名的不光是那个粽子坑,连带坑里的特产都意一样有名了。
“你们两家的典籍还真是……居然连这个都有记载。”吴邪干笑两声。
“都是传承悠久的古老家族嘛。”何弼学嘿嘿笑。
“褒姒墓的位置我们知道,你说的那个药我们也知道,不过……”吴邪有些犹豫,他该实话实说那个药三年以前就已经被他用掉了吗?
“‘换生’你们用不了。”张起灵淡然截过话头。
何弼学和殷坚的脸色同时一僵。
“第一,‘换生’只能在褒姒墓里使用,一旦带出墓就会立刻引来雷劫;第二,它不是药,只是一命换一命的媒介,想用它救一个人,就必须用另一个人来换,把牺牲者的阳寿、命盘全部换给对方,然后牺牲者会代替那个人死去;至于第三……如果前两点还不足以拦阻你们的话,我再告诉你们。”
不属于屋中四人的声音响起,循声望去,身材高挑、一身白衣白裤却戴着副挡了半张脸的漆黑墨镜的青年正倚门站立。
“赵文和!”吴邪觉得自己的脑袋立刻大了一圈。怎么说呢,总觉得有这个家伙掺和进来,事情会变得更复杂啊……
“小邪~想我没~~?”赵文和张开双手,作势就要向吴邪扑去。
本来靠在躺椅上的张起灵起身,没见他怎样动作,一把通体乌黑色泽暗沉的长刀已经挡在赵文和的喉咙前:“再往前一步试试。”
“张起灵你别这样嘛~让我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用指尖捏着刀身,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半步把自己从一刀断头的危机中暂时解放出来,赵文和没心没肺地笑。
“会·弄·脏。”张起灵斩钉截铁。
“张起灵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赵文和掩面而泣。
“好了,好了,你不是细菌,不是。”吴邪顶着一头一脸的黑线走过来安慰。
何弼学则好奇地跟过来看。凭直觉,他完全相信这个打扮出格的家伙是个很有话题性的角色啊!
“还是小邪最好~”赵文和一把扑上去,紧紧抱着人不撒手。
“把!人!放!开!”明显不属于张起灵但怒气更胜的嗓音响起。
赵文和茫然地抬头,终于发现自己怀里的不是吴邪,而是另一个跟吴邪身材相当、圆脸大眼的青年。“你是谁?”
“不管我是谁,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被你这样抱着很不舒服。”何弼学脸色发白地请求着。虽然这人怎麽看都是个活人,但被他碰到以后的那种阴冷、恶心,实在是和他平常撞鬼的时候没有差别啊!……果然这人真的很有话题性……
赵文和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人之后恍然大悟地放开了手:“你的八字还真是轻得出奇啊~抱歉啦,害你不舒服。”说着,抬手在何弼学额头上拂过,“好点没?”
随着赵文和将手移开,何弼学惊奇地发现刚刚自己身上的负面感觉完全消失不见:“喔喔!好厉害!你怎么办到的?”这招比起他家殷坚的符水来简直好太多了!如果殷坚能学会,那他以后的日子还不得自在死?
“拜托你招子给我放亮点!”一把将兴奋得眼睛闪闪发亮的何弼学拉到身后护好,殷坚如临大敌地瞪着赵文和,“他是鬼!祛除他自己留在你身上的鬼气很难吗?”拜托谁来告诉他这家店是怎么回事?有一只旱魃坐镇不说,竟然还有法力高深到让他看不透修为的鬼常来常往?小姑丈这个朋友的侄子的体质要不要这么好?
“鬼?”何弼学张大眼,看看门外,云淡风轻,大白天就出来乱跑的鬼?而且……他盯着赵文和的脚下,虽然比普通人的淡了一点,可他还是有影子的啊!
“法力够高,凝个实体出来也不是难事啊~”赵文和风骚地一撩头发,“本帝君可是五方鬼帝之一呐~”
“五方鬼帝?”何弼学眨眨眼,好像又听到了了不得的事啊?“来头很大吗?”
“人间帝王,阴间鬼帝,你说我来头大不大?”赵文和笑得轻佻浮浪。
“是吗?我只知道现在人间的帝王已经都死绝了。”殷坚冷腔冷调。鬼帝又怎样?敢调戏他家何同学的都一样该死。
赵文和脸色一青,视线……墨镜转向帅气得不像话的天师,气氛一时险恶得仿佛有电光闪过。
“赵文和你很闲?”
冷淡得让人从心底发怵的声音扰乱了一人一鬼中二生一样的较劲,赵文和刷地把脸转向张起灵,笑嘻嘻地全不见片刻前的帝王气度:“当然很闲~温和那么勤劳,我怎么还可能忙得起来?”
“那么闲的话就去想想看怎么和杨云修复关系,再往这跑他也不会吃醋给你看。”张起灵半睨着眼睛看着人,成功地以和对方相差无几的身高完成了俯视的姿态。
赵文和别开头,显然一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
吴邪无奈地摇摇头。按张起灵的说法,赵文和喜欢和他同为鬼帝的杨云喜欢了很久,但就是死扛着不说,就算是趁人之危跟人家上了床,也依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德性。没人能想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是说,还是有这么个人的,但问题是这一个更让人匪夷所思……
所以吴邪从来不去问赵文和出现在自己这里是因为什么,只是在他冒出来之后一尽朋友之谊地由着他发癫,反正最后张起灵看不下去的时候会动手收拾他。
但是今天这个时机实在是不巧得很,眼前还站着二叔委派下来的任务,虽然这两个人都很容易被人把注意力牵走,但总体上来说还是个有些职业操守的商人的吴邪还是决定以这边优先。
“那个……你们找‘换生’到底要治什么病?”吴邪问。能够需要去动用那种东西,这到底该是真么样的疑难杂症?“温和,……就是小哥的师父啦,她医术很高的,也许可以找她帮忙。”
殷坚跟何弼学对望一眼。在听到赵文和解释褒姒墓中的那种药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决定放弃走这条路了。他们来寻找灵药,是为了大家能一起开心地活下去,而不是要牺牲掉谁来换回不完美的结局。
“事实上……不是有人生病,而是……中毒。”何弼学搔搔头发,开口。事到如今,不管那个旱魃的师父到底是不是医术通神,也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中……毒……”吴邪抽了抽脸皮。终于在成功由密境探险穿越成灵异神怪后,他的人生再度扭转到了江湖风云……拜托!他只是个普通人!这种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日子交给别人去过就够了!虽然他是很想这么怒吼,但该帮的忙还是一定要帮。
“那个,小哥……?”转向张起灵,吴邪惴惴地发问。
“温和医毒双修。”张起灵淡淡地给吴邪喂下颗定心丸。
“医毒双修?那他修不修真?”殷坚一挑眉,他就是看不惯这旱魃这种自信满满的模样,不打击一下,他实在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家学渊源,虽然如果打击成功的话,受创最重的其实应该是他自己,“那毒是尸毒!僵尸的尸毒!普通大夫你让他拿什么去救!?”
终于忍不住发狠地一脚踢翻腿边的躺椅,殷坚再压抑不住心里的绝望。他们殷家为了整个阳间忙死忙活,为什么到头来还要受这种折磨?想起在他们离家时已近虚弱不堪却还要强撑起气势让他们放心的殷琳,那个虽然很凶很刻薄、但骨子里却最疼他的小姑姑,殷坚只觉得心里一阵凄苦。
数月前殷琳的身体出现问题,检查的结果居然是由于不明原因而导致身体渐渐腐败。全无头绪之下意外地求助到了那头开着PUB的白老虎精之后,才被对方检查出居然是中了尸毒。而殷琳确实曾与鬼格格固伦和静斗过一场生死。当年的隐忧在埋藏到现在之后终于爆发。他们也曾想请雷蕾施救,但这头已经和他们关系很亲近的白老虎精却只是摇着头说她无能为力。
妖门中人,除了不愿与正道修士正面对上之外,同在妖门中,最不愿意与之为敌的就是僵尸。虽然僵尸很难用和其他妖怪同样的时间修出一般高深的修为,但僵尸的尸毒却令人防不胜防,同时融合着毒、尸气、阴气和怨气乃至煞气,一旦沾染,除非能在蔓延之前忍痛舍弃染毒的身体部分,否则等尸毒游遍全身,便是死路一条。
固伦和静的尸毒能在殷琳身上潜伏那么久,一方面是殷琳本身的道术高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固伦和静作为僵尸本身的修行也并不够,但这并不妨碍她身上尸毒的威力,尤其她还那么戾气深重。
所以雷蕾没有办法,和雷蕾相同的其他妖怪也没有办法。万念俱灰却又不甘就此放弃的他们翻遍了殷吴两家的典籍,终于找到了褒姒墓里灵药的记载,结果没想到……
“尸毒啊……”吴邪看了张起灵一眼,这个……算不算术业有专攻?
“尸毒啊。”张起灵淡然,如果说别的什么毒温和还有可能解不了,可尸毒……天下还有谁比她更了解的?
“尸毒啊~”赵文和一把揽住吴邪的肩,整个人挂在后者的肩身上懒懒地笑。殷坚额头上青筋暴起。现在这三个人是怎样?存心看他家笑话吗?!
“温和……也是旱魃哟~”赵文和嘿嘿地笑着,“尸毒这个东西,她要解不了就没人能解了。”
“旱魃?”殷坚扬扬下巴直指张起灵,“这个也是,怎么不找他?”
“张起灵?”赵文和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地大笑三声,“从变尸体到生成旱魃一共只用了两年,他这样你敢用?”
“旱魃只需要两年就能修成?”何弼学睁大眼。听雷蕾说,从僵尸修到旱魃,就算机缘再高,没个千百年也达不到啊。
“温和干的。”张起灵淡淡解释。
何弼学和殷坚对望一眼,两年炼成一个旱魃?这么逆天的事都做得出来……那个温和,搞不好真的可以救殷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