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道偏爱魔修
申屠舟说完，又退到了几十米外，看着梦瑶准备。
刚才已经被大师兄提示了引气，梦瑶终于知道可能要将灵力灌注到自己的武器中，让武器拥有自己平常所不具备的性质，以此来增幅杀伤力。
那她该用什么？梦瑶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二师兄教她的风术。
她闭上眼，举起锤子，调动身上的灵力引出风，然后顺着方向往前推动锤，猛力往下一砸。
一声“砰”的巨大响声，梦瑶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震坏了。
没有想到只是灌注了一点风灵力，这个杀伤力就变得如此大，虽然不至于比早上最大力锤下的力度翻倍，但是也大上不少，桌子早上敲坏的一点又掉下来了一块小角！
梦瑶不再像早上一样迷茫地摸索乱锤，开始隔一段时间蓄力，然后灌注更多的灵力进入武器中，每一次都发挥出自己最多最大的力量。
这样砸下来，没有半刻钟，她的手指就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骨骼剧痛如同要断裂。
亭子里黑色的桌面也已经被她砸掉了薄薄的两块巴掌大的碎面。
这样调动压榨着自己浑身的潜能，是真的会把人逼出泪来的。
再过半个时辰，梦瑶终于如舒子卿所说哭了，即使咬着嘴唇也压抑不住眼眶里凝聚的眼泪，豆大的泪珠开始往下掉。
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死死盯着模糊的桌面，努力蓄力用尽全身力气往下砸。
“好了。”
一阵温凉的风拂过，梦瑶看见手中的锤子从已经毫无知觉的双手里脱出，落在了桌面上，发出“咯”的一声轻响。
她的双手虽然不至于出血，但是手指的骨骼依旧维持着曲握的姿势，无法变回正常的状态，指面上也全是青红的瘀痕。
梦瑶看着大师兄的方向，因为视野被眼泪模糊啥也看不清，但是疼痛加剧了她的脆弱和委屈，她终于忍不住呜呜呜呜地开始哭。
“师兄，手好痛……！”
申屠舟凝眸，伸出手抓住她的两只小手，用冰冷的药一点一点仔细地敷在上面。
梦瑶感觉到自己的手不那么疼了，想擦干净脸上的泪，但是被抓着手动不了，只能努力眨眨眼睛看他。
申屠舟将她的手全部敷好，握着小师妹的手腕坐在石凳上，清水术洗干净自己的手后，用一块帕子给这只小团子擦脸蛋。
他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她的手指，“梦瑶怨师兄吗？”
梦瑶顿了下，刚想点头，看见大师兄面无表情的脸，疯狂摇头。
申屠舟告诉她：“其实，师兄对你还是不满意——不过这次不是对你逼迫自己不满意，而是对你的上限不满，梦瑶，你哭的太快了。”
她哭的太快了=她太菜了。
梦瑶看着申屠舟，眼睛瞬间又凝聚起眼泪，自来水一样往下流。
申屠舟：“……”认命地擦干净她的金豆子，安慰地摸摸她的头。
他召来清风给她吹，让梦瑶在凳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大概缓过来了，就听见自己小师妹失落地问他：“师兄，我只是训练就哭了，真的很差劲吗？”
申屠舟低头看着自己小师妹的小脸和那琥珀色的圆眸，慢慢对她说：“梦瑶，在真正的战斗里，其实也有修士经常哭出来。”
“是因为同伴死了或者太痛了吗？”
“不，是因为逼迫到了自己的极限。人的情绪是变化的，没有人可以做到完全的稳定，到自己力尽衰竭，面临绝望的时候，也会下意识流下眼泪。”
申屠舟告诉她：“但是流泪在战斗中是致命的，道理很简单，眼泪会模糊你的视线，让你处于劣势。所以忍耐能力极其重要。”
梦瑶张了张嘴，看着他：“我以为……我以为修炼到了一定程度，视力如果暂时失去了，也可以用什么灵气感应的替代。”
申屠舟伸出手按在了她的双眼上，让小师妹陷入一片黑暗中，道：“识海外放感知确实可以弥补一部分情况。但是眼睛和视力很重要，锻体以后，你的双眼会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梦瑶，十万年来，只有三个飞升的大能是残缺的。”
比如可以看见空气中灵气的存在便是修士眼睛的一个无法替代的作用，其他的修士还可以用眼睛开发出各自需要的能力，像梦瑶的眼睛，可以看见其他人的战斗力之类的。
梦瑶用僵硬的手推开师兄，疑惑地问：“为什么只有三个？就算修炼一万年……就是天赋异禀还有足够的时间，残缺的人不是也有资格飞升吗？”
申屠舟褐色的眼眸由上而下盯着她道：“师妹，修真不是你想象中的，只用天赋好时间足，所有人都可以升入上界。修真者的对手不止是天，还有所有的同道中人。残缺者注定在这条路上会走的更加艰难，如果大家都同样努力又有天赋，那他们还是会被甩开。”
“……因为要和他们竞争资源吗？”
“没错，修炼的资源——”申屠舟声音轻而凉，“还有飞升的名额。”
“每当十位修真者成功飞升后，此界就会进入生灵阶段，上界会关闭修真者飞升的通道，让小世界的灵气再蕴养，这个阶段是一万年。而即使是修炼到渡劫期的大能，也只能存活最多四千年，基本上在三千年后就会寿尽陨落。”
所以只要没有在那十个位置飞升，就只能在这个世界耗到死亡。
梦瑶震惊了，顾不上双手的伤，抓住他问：“师兄，现在还剩下几个位置？”
申屠舟看着旁边的芭蕉，淡淡道：“三个。”
还剩三个。就算师父可以开挂，自己大师兄占去一个，师姐占去一个，二师兄不黑化了又占去一个……不不不，她怎么和那些已经到大乘渡劫的老不死比速度？
她要这样被逼着疯狂修炼几十年来赶那些老不死的速度吗？人生一片黑暗啊！
师父抱她过来的时候还说一定可以成仙，难道濮阳浅可以带她走后门直接飞上上界吗？真的可以走后门的话，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魔鬼训练了……
申屠舟掰开她的手，揉揉师妹的脑袋：“别怕梦瑶，飞升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就算是大乘修士，飞升的几率也并不高，百中无一。上一位飞升的大能是在两千年前，你还是有很多时间的。”
“……但是，那一万年内，后来的修真者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梦瑶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只觉得这个设定特别令人不满。
辛辛苦苦修炼几十几百年，不都是默认了以后可以飞升吗？不然谁想这么努力呀。
申屠舟看向她，安静了下，道：“当然不是。”
“修真是逆天之行，天道偏爱魔修，如果你堕为魔修，那么就不再受上界修真者的规矩束缚，可以靠修魔来飞升离开。”
梦瑶呆滞了许久，才发出震惊的声音。
“啊——？！！”
不对，她看的是假小说吗？
限额飞升就算了，天道更喜欢魔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套路听起来好像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申屠舟拿出了一只像红玉制的小镯，继续语气平静地对她道出修真界的现状。
“这就是为什么，东陆只有六山大宗，而魔域却有足足五十四魔城。”
“魔修飞升的难度并不比修真者更低，渡劫期的修真飞升者百中无一，但是到渡劫期选择堕魔的大能，却超过一半。”
第19章 修炼日常
梦瑶愣愣地看着大师兄，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手背一凉，有什么东西被套进了自己的手腕上。
“给你的，储物镯。”申屠舟将镯子转了转，正好合适，“暂时先用这个，里面放了一些东西，你想看回去再看。等大了可以再叫我或者二师兄给你炼一枚戒指。”
“师兄，”梦瑶轻轻扯住他的衣袂，忍不住问，“如果，如果我以后不能飞升或者飞升的名额已经满了……”
申屠舟静静地看着她，在他的目光下，梦瑶的声音越来越小。
申屠舟摇头，再次伸手摸了摸她脑袋。
“师妹，堕魔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不是简单的一行转入一行，堕魔是对自己心中本能面甚至阴暗面的屈从释放，那或许与你最重要的愿望完全相违，到时控制不住自己，极有可能会让你的内心备受煎熬。”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舒子卿宁愿自己代替小师姐承受苦难甚至死掉，也不想要转道入魔吗？
但是，如果最初的愿望就是遵从非“人”的本心和本能呢……？
天道为什么偏爱魔修，而不是追求仁爱正直高尚人格的道修？
梦瑶假装自己理解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申屠舟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小师妹没有懂，没有说什么，用一根手指弹了弹她额头，对她说：“去洗澡，然后找你二师兄吃饭去，别饿死了。”
梦瑶蓦然回神，抱着自己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转身跑去二师兄的院子。
吃完饭后，梦瑶在自己的院子里联系了一下术，因为只学了舒子卿教的两种术，她就捡了一块石子对着它翻来覆去地施法，这么练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渐渐找到了感觉，基本可以瞬发而且不会再失败。
加上白天被大师兄教的将灵力灌注到武器中，梦瑶捡了根树枝练了一会儿，回顾白天找到的那种感觉，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时辰。
月上梢头，梦瑶呼了一口气，摸摸额头，抬头发现经验条往前走了12％，而且战斗力也增加了，现在从22变成了27，这可真是太棒了！
剩下的时间足以让她去复习早上学习的那些课文，梦瑶一边拿着小毛笔圈圈点点，一边咬着笔杆，努力理解上面的字句释义。
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头一点一点，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梦瑶迷茫地看着天花板，缓缓眨了下眼睛，转过身发现一只白色的毛团子。
是缩小化的师姐！
梦瑶一双圆眸睁大，眼睛亮了，悄悄爬起来把睡着的师姐抱在怀里，脸埋进她柔软而温暖的肚皮和尾巴上狂吸。
好可爱好可爱，小狐狸好可爱，而且还香喷喷的，像花瓣一样！
她摇头晃脑吸着狐狸，然后脸上被一对爪子挠了一下，倒是没有出血，但是一下红了，梦瑶不得不退开。
尧月在她手心里咕哝了几声，然后翻身团成一团把自己埋进来，整只狐狸就像巨大的毛绒汤圆，看不见脑袋。
梦瑶没有玩师姐多久，申屠舟就过来了，他本来是想叫师妹起床的，但是见她已经醒了，就上前把梦瑶手里的三师妹抓走：“是师弟拿过来忘记带走的吧，不要总是玩你师姐。”
梦瑶星星眼：“师姐好可爱~”
申屠舟看着自己的小师妹，想说你也差不多，但是为了维持大师兄的威严，只神情淡然地伸手在她脑袋揉几下，又用手指捏了捏师妹的小脸。
梦瑶幽幽地盯着大师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想吸我吗？
申屠舟屈指敲了下她脑门：“去吃你早饭，等送你二师兄回来就要开始辟谷了。”
之前大师兄说过要去黄庭山见朋友，因为舒子卿突然回来，他的行程也提前了。看起来就算发生了魔修潜入的事情，师父和大师兄也并不打算取消掉舒子卿去历练的安排。
梦瑶问他：“师兄，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下周就去，这之前你要学会微步，并且能用锤子砸碎石犀兽的头骨。”
“微步是什么？”
申屠舟抱起她，脚尖轻轻一点，清凉的风拂过脸蛋，再落下时就是十几米远的位置。
“这就是微步。”他将梦瑶放下。
梦瑶惊叹：“像在飞一样。”
“对速度和悬空的时间的把控都很重要，我会对你有要求，”申屠舟摸她的脑袋，眼神温和，“不过我相信，小师妹天资聪颖，一定能很快做到。”
上午上完经文课程，梦瑶拿着锤子又练习了许久，到休息的时候，含着泪安安静静地看着师兄给自己上药。
申屠舟对自己小师妹的悟性和努力十分满意，给她擦干净脸蛋，问：“我送你的乾坤镯有看吗？”
梦瑶摇摇头：“昨天晚上一直在复习，忘记看了。”
申屠舟告诉她：“里面还有几只白玉葫芦，装满云梦湖水的，我还给你放了几种乐器，过段时间如果你有兴趣就挑几种学学。”当然，没有兴趣也要挑几种学。
梦瑶闻言将灵力注入乾坤镯，在里面看了几眼，除了笛子、萧和琴，还有各种奇怪造型的竽、埙，她甚至还在角落看见了一只小箜篌。
除了乐器，申屠舟还在里面放了炼器炼药用的各种炉鼎工具，防身用的小法器符箓，也有武器诸如剑刀，到筑基期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
“大师兄，最好了！”梦瑶开心地抱住他的腰狂蹭。
申屠舟把小师妹抱起来，放在旁边：“去吃饭，下午带你开始学微步。”
微步是风术的一种，主要靠空中控制风属的灵气来承载自己的方向和移动，说得十分轻巧，但是要托住自己整个人还要在空中保持住平衡，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申屠舟又把她带到了后山的瀑布旁边，这次他直接在悬崖上找了一个突出的石块，大概垂直距离地面有三米。
然后指着梦瑶水平前方大约两米远的水潭上面的一块石头，温和的目光看着道：“跳。”
梦瑶看了看下面：“……师兄，我觉得我可能会摔断腿的。”
“才九尺，不会断腿，最多扭得严重一点而已，”申屠舟看着她，勉励，“而且有我在，你担心什么，放胆跳。”
没有办法，梦瑶沉下气，默念心诀，等周围环绕足够的风灵气后，乘着风迈脚往下一跃。
因为怕摔，她将受力方向完全安排朝上，即使如此，以梦瑶对风术的调动掌控能力，还是承不住自己的体重，几秒后扑通一声掉进水潭里。
清澈的潭水中，一群颜色艳丽长着一口尖利獠牙的鱼瞬间围上来，眼前一堆混在水里的战斗力6，不会游泳的梦瑶瞬间吓得用最快的速度爬到那块石头上。
“师兄啊啊啊——！！！”
申屠舟站在岸边看着她，评价道：“跳远了，而且方向不对。”
梦瑶惊恐地指着下面的鱼：“它们是吃肉的！”
申屠舟安慰：“不用怕，你不要落到离石头太远的地方，及时爬上来就不会被咬。”
“不要啊！！”
当然，不是梦瑶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在申屠舟的冷酷鞭策下，她不得不跳了一整个下午的悬崖，一共来回三十多次，其中有大半的次数是落入水中。
到最后，梦瑶发现自己这个下午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如何用最快的速度从水上岸，还有增加了8％的经验条。
这个水潭里的鱼太凶残了，明明才个位数的战斗力，但是游动灵活牙齿又锋利，集群上来的时候完全无法与之抗衡。
她几次差点没有逃过，身上的弟子服衣角已经被啃得稀烂，皮也破了，分不出是鱼咬的还是尖锐的石头棱角刮的。
梦瑶不敢想象那尖牙咬进肉里会是怎样的血腥场面。
第20章 去黄庭山了
这一周的时间里，二师兄和三师姐都在养伤，梦瑶跟着大师兄以天才的要求和进度飞速地学习，经验条蹭蹭往上涨，技能点也加了许多。
两天内，她从那悬崖上跳下无数次，申屠舟还会给她逐渐增加高度，以此让她不断进步。
现在她也不捶桌子了，申屠舟用剑给梦瑶喂招，让她知道战斗中应该如何反应。
现在只刚开始修习，他只教了她与锤相关的基础武技，等以后才教给她更多。
梦瑶已经将微步的控制掌握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是欠缺深厚的灵力基础来延长使用时间，所以她必须每天晚上打坐两个时辰，增加自己体内的灵力储存量。
“梦瑶，你是天才。”
大师兄曾经在一次修炼结束后，语气很平淡地告诉过她。
当时梦瑶愣了下，以为师兄在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现在回头看，在十天左右达到炼气三阶，而且现在能扛着锤子飞起来砸人的脑袋，梦瑶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梦瑶坐在屋顶上，看着自己脑袋顶上的战斗力49。
这几天她真的就像开挂一样，数字每天几个几个地往上长。如果可以一直维持这样理想的速度，用不了几年，她就可以超过现在舒子卿和尧月的战斗力。
舒子卿坐在她的旁边，折好了手中的嫩叶，放在口中吹乐，清亮的乐声如鸟鸣婉转，随着风飘得十分的远。
梦瑶看着他吹，觉得好听又羡慕，忽然想起什么，从乾坤镯里拿出了一把小一点的月琴，问他：“师兄会弹这个吗？”
舒子卿放下叶子，黑眸看了看她手里的月琴，摇头：“我没有试过，大师兄只教了我箜篌、萧笛、瑟和琵琶。”
梦瑶抱着月琴仔细看，越看越觉得这个形状很合心意。
要是能硬一点，然后往人的脑袋上面……
“要是这个长得像胡琴一样就好了，不要这么大这么圆，厚一点。其实我比较喜欢胡琴的形状，但是胡琴要拉，我不想拉弦，我想直接用手弹。”
固定一个拉弦在上面打人不方便啊！
舒子卿看着她，双眼眨了下，道：“我可以给你做一个。”
“咦？师兄会做琴吗？”
舒子卿摇头：“这个不难，等我从秘境回来，给你找好材料，就能炼一个天阶的变月琴。不过说来，师妹是想向乐修发展吗？”
梦瑶眼珠子转了转，圆溜溜的眸子看着他：“是也不只是，我还有一点点小要求，不知道师兄你能不能帮我做到……”
她凑到二师兄的耳边。
舒子卿听完她说的要求，愣了下，思索一会儿，认真地道：“这个有点难办到，如果真的要让它有两用的话，就需要可以随着注灵而改变质地的珍稀石料，我会帮你留意一番。”
“二师兄最好了！”
梦瑶琥珀色的圆眸熠熠生辉。
舒子卿心微暖，伸手摸摸自己小师妹软乎乎的脑袋，心想一定要给自己的师妹炼一个好用又好看的天阶武器。
午休时间结束后，梦瑶熟练地去了后山，轻轻跃起，站在瀑布石壁上等着过来的大师兄。
“今天不跳石壁。”申屠舟示意她下来，到自己的身边，“我们换一种练法，先让你熟悉一下，等以后就可以不用我在旁边照看，自己练习。”
梦瑶疑惑地跳到他的旁边，然后看见大师兄拿出了两只深红色的脚环，解开链子扣在了她的脚踝上。
刚一扣好，那脚环就自发收紧贴合，沉重的让梦瑶觉得抬脚都变得艰难极了，如果一直戴着这两只东西，她的微步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师兄，这是加负训练吗？”
申屠舟微笑，提起梦瑶的领子往水潭一抛，扑通一声巨响，高高的水花四溅，梦瑶直接沉到底下。
身体瞬间被冰凉的水包裹，水压挤压着胸口，梦瑶只能吐泡泡：“？？！！！”
带上那个诡异了脚环以后几乎没有办法在水里游泳，一大群玄刺牙鱼就闻见了肉味涌过来，张开嘴巴咬她。
乾坤镯里面的符箓拿出来瞬间撕碎，狂风在水中释放，将周围的食人鱼都往外冲出一圈，梦瑶趁这个时候急忙爬出水面。
申屠舟却没有让她上岸，而是直接隔空将她拍回了水底。
师兄不想让她出水！
梦瑶呛水，换了口气后周围的鱼又围上来了，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拿出一把短剑攻击它们。
水中的阻力太大，她的攻击几乎不能发挥到自己应有的一半。
好在这些鱼的身体防御能力极低，即使战斗力会突然跳跃到十几甚至三十多，但是避开了尖锐坚硬的牙齿，刀刃还是可以轻易刺入它们柔软又有弹性的身体中。
腥红的血液混入水中，很快被快速的水流冲淡，但是这血腥味刺激了食人鱼们，它们的攻击开始变得疯狂而刁钻。
梦瑶防卫不住，大腿和胳膊里侧被咬了两口，疼得嗷嗷叫。
“师兄，我出血了嗷嗷嗷！”
申屠舟坐在石头上，不知道从哪里端了一壶酒，一边慢慢地喝一边看着她，说：“流一点血没有什么，擦了药就好了，你得学会忍耐这种疼痛。”
被狩猎的疼痛真的十分难忍，更不要说梦瑶还只是个快九岁的小孩子，这种训练的方式实在太凶残了。
她在水里还没有待够半刻钟，明明充满活水的潭水就到处都蔓延着红色，大部分是那些可怕的鱼的，她自己的也混了不少。
水里挣扎实在太耗费体力，梦瑶精疲力竭，被鱼群拖着往水底沉，下一瞬，身子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往上拉扯，飞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
梦瑶跪在岸边，双手撑地，疯狂地呛咳。冰凉的潭水夹着浅淡的血色沿着她的发丝和衣服稀里哗啦往下掉。
申屠舟将她抱过来，捏起袖子和裤脚，看了看上面的伤口，淋漓翻着血肉，有的只是牙印，有的一团模糊。
原本粉雕玉琢的女孩，现在被咬成了一个血人，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梦瑶抬着手让大师兄拿药给自己涂，药膏抹到伤口，就激起辣椒一样的刺痛，她倒吸一口冷气，眼泪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痛，师兄！”
梦瑶努力咬住自己的嘴唇忍耐。
果然，大师兄对待自己晚辈们的凶残都是平等的，舒子卿和尧月受了，梦瑶也要受。
“师兄，我一定要被这样训练吗？要训练到什么时候？”
申屠舟给她上好药，安抚地揉了揉梦瑶的脑袋，看着生无可恋中暗含期盼的小师妹道：“等你什么时候可以在下面泡一整天而不被伤一点衣角，那就像子卿和小月一样，不再需要我带，可以自行修炼了。”
梦瑶心咔擦一下碎了，哽咽：“那我等下还要下水吗？”
申屠舟将她抱起来，离开后山：“不用了，你先回去养伤，明天要跟我们一起出发，去黄庭山。”
——
梦瑶被抱来云梦后最多只下过山，被舒子卿抱去下面的凡人镇子里面吃饭，还没有真正离开过云梦山的范围。
这一次要跟着两个师兄一起去黄庭山，听说黄庭山门派恢弘，气势迫人，还有七八万弟子。
因为这次三个人一同出发，赶路的时间不会低于一周。
大师兄特意将他炼的飞行法器召唤了出来，是一只飞鹤样的木头船，外围都纹满了防御和增幅阵法，颜色低暗，看起来奢华又贵重。
“二师兄，他们那么多个弟子，都放在外门吗？黄庭山是不是比我们云梦山要大许多啊？”
梦瑶伤已经完全好了，现在还有心理阴影，不敢靠近大师兄，所以趴在舒子卿的背上。
舒子卿拿着帕子，一点一点将他光鲜银亮的束心剑剑鞘擦了两轮，回答：“他们的弟子安排与我们没差，只是人多了，种的药草养的禽兽就更多，资源也更多。我们云梦山有精力做任务的弟子少，他们外出做任务人更多，声望也更高。”
“师兄，我们山人那么少，到底为什么能跻身六山之一？”
一直抱着手在前面看着方向的申屠舟侧脸告诉她：“因为云梦山的掌门，我们的师父。”
“师父？”
难道所有人都知道师父的身份，不会吧？
舒子卿像背书一样告诉梦瑶：“我们的师父是修真第一人。他是一百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据说师父本来自上界，但是因为某些劫数不得不下来，八十年前，师父以一人之力将魔域第一层除了魔主城樊冥城以外的八个魔城城主杀尽，重创魔主，并且夺取了八城的城主令，名声震慑了修真修魔两界。”
居然真的所有人都知道师父来自上界啊！
“大师兄怎么拜入师父的门下的？”
梦瑶想到什么，看向申屠舟。
申屠舟迎着师妹和师弟的目光，默了下，告诉他们：“我是和师父从上界来的。”
大师兄也是上界的人？！
申屠舟眼中带着回忆，“来此界前是师父亲手教我，他没有什么经验，比较生疏，都是摸索着来教，有时候会将我还没有足够能力理解的知识一股脑塞给我，如果我过夜还不能理解，他第二天就会改变一下自己的教学方法和速度。”
梦瑶忽然惊讶道：“大师兄，你已经不止一百岁了！！”
申屠舟：“……”
舒子卿感觉到气氛不对起来，把还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小师妹抱过来，捂住嘴巴，问申屠舟：“说来师兄，师父教你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罚你？”
申屠舟幽幽的目光从小师妹脸上移开，回道：“没有怎么罚，只是正常的训练而已，比如让我御剑飞到极高点，然后自由坠落地面感受这期间周身空气中的灵气变化。去寒潭取来银莲蛇的逆鳞，将蛇鳞磨成匕刃。用口衔刀打磨石龙头骨，做成地阶骨刺，然后炼制成枪。”
舒子卿和梦瑶：“……”
“二师兄，大师兄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传承了师父？”
梦瑶凑到舒子卿耳边悄悄问。
舒子卿眼神一言难尽，只说：“怪不得，嗯……师兄如此有天赋，又是师父最亲信的孩子。”
梦瑶转头问申屠舟：“对了大师兄，所以师父为什么要杀掉九个城主？”
舒子卿也不解，看向前面的大师兄。
梦瑶也跟着他一起看向大师兄，眼神充满了好奇。
申屠舟顶着师弟师妹的目光，沉默了一下，回答：“具体的事情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们，除非师父点头。”
这个秘密只有大师兄一个人知道啊。
……可能大师兄才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她和舒子卿还有尧月三个都是捡来放养的小垃圾吧！
第21章 受刺激的二师兄
他们师兄妹三人飞的是人间凡道，梦瑶还没有开始辟谷，必须每天下地找客栈食肆买食物吃饭。
申屠舟对此没有说什么，但是每次坐在旁边等梦瑶吃饭的时候总是盯着她，虽然目光温和，但是总让人觉得如芒在背。
“大师兄是不是不想让我吃东西？”
梦瑶忍不住悄悄扯住舒子卿的袖子问。
舒子卿牵着她，在路边买了一串糖人，放在师妹手中，微笑：“大师兄只是喜欢看你进食而已，师兄最喜欢像你和三师妹这种可爱的小孩子了。”
以前尧月也是这样，刚来那会儿要吃肉，申屠舟都是抱在手上亲自喂的。
梦瑶舔着糖人，问：“那大师兄遇到二师兄的时候也对你这样吗？”
“……没有，我们第一次见面，大师兄把我揍了一顿。”
舒子卿想到自己从前在山中茹毛饮血毫无人性的野兽生活，还有那撕碎自己黑暗而冰冷世界的一道剑光。
那段时间他沉迷于强与弱的厮杀中，每天搜寻着周围所有有生命的灵兽强者，与它们搏斗，撕碎它们的血肉皮毛，像真正的兽类一样，咬死它们的脖颈舔舐鲜血。
到后来单纯的强者已经无法满足他蓬勃的杀欲，目光所及的一切活物都不想要放过。
也是这个时候，濮阳浅和申屠舟进入了他的世界。他们两人似乎真的只是路过了那山，看见了上面冲天的血气，然后循着味道找到了他。
一头银发气质缥缈的师父站在轻盈的树枝上，一身雪袍，轻淡的黑眸望着下方。如果不是主动发出了声音，没有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你看，他像不像疯狗？”
当时的舒子卿几乎没有理智，看见活物便双目冰冷猩红，直接一跃而上。
……然后，就被濮阳浅旁边抱剑站着的申屠舟一剑敲晕，“扑通”砸在地面。
濮阳浅带着申屠舟从树枝跳下，站着舒子卿旁边，微微摇头：“你把你师弟的肋骨全部敲碎了，不知轻重，回去领罚。”
申屠舟将地上成了废人的未来师弟拎起，面无表情应道：“是，师父。”
梦瑶听完舒子卿的叙述，心中悚然，追问：“那大师兄领了什么罚？”
舒子卿沉默了，张了张口，告诉她：“其实，我觉得这不是罚……师父罚他带我修炼。”
梦瑶：“……”
那这确实不给大师兄的惩罚，是给舒子卿的，男主实惨。
申屠舟拿着剑走在他们背后，听完了师弟师妹所有的话，眸光依旧温和，一言不发。
他们三个不在凡人的地方逗留太久，基本上就在天上飞，带梦瑶参观了从南往北这一路上的地势山水，很快就到了黄庭山脚。
这边的镇子确实比云梦山底下繁荣多了，而且秩序严谨，规模已经大到堪比人间的重要城池，旅馆客栈都修得很大，给那些络绎不绝前来经商的人和远道而来想求仙缘的人落脚。从上往下看时密密麻麻似蚂蚁城居。
“大师兄，二师兄是直接去那个秘境吗？那个秘境是在山上还是在外面？等下我们是一起去看你的友人吗？”
申屠舟缓缓摇头：“我要见的人还没有到，我们先在外面落脚，将你的二师兄送去秘境再说。”
他们先在城里租了一间宅院，暂时打算住在里面。虽然如此，毕竟三个是云梦山掌门的内门弟子，还是要去黄庭山拜会一声。梦瑶暂时逃过一劫，不需要一落脚就被折腾锻炼。
黄庭山与云梦不同，或许是弟子多的缘故，外门基本上都围满了各种住宅，开垦了不少荒地，时而能见树林草隙间的牛羊，弟子们的脚步快而稳，身上穿着深青色的门服，永远忙碌精神。
申屠舟带她御剑过了外门，就从空中落了下来，早就知晓他们到来的接引修士已经等候在内门的门口，笑眯眯地应上前躬身道：“在下是暮云长老的弟子，行三，名讳于敏。对申屠真人与舒上人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仙姿鹤骨，三位远道而来，掌门师伯吩咐我一定要好好接引招待。”
说完，于敏又看向被申屠舟牵着的梦瑶，露出微笑：“这就是云梦真君近日收下的新徒弟吗？果然一眼就能看出资质非凡，日后想来也必会成为东陆的一名人物。”
申屠舟礼貌地点头，和于敏客套完，然后低头看梦瑶，让她叫师兄。
梦瑶看看大师兄，又看看他，喊道：“于师兄好。”
舒子卿也跟着叫了师兄，十分乖巧，存在感也十分的低。
申屠舟来这里只是为了打一个招呼，并不打算留下，于敏带他们去见掌门的首徒，这个首徒也不是舒子卿要见的人，因此他们就在房里随意喝茶论道，让舒子卿带着梦瑶在外面去玩。
梦瑶进入了修真的世界就再也没有像之前在爹娘家里一样玩耍过。
如果不是被提醒，她都快忘了自己现在外表上还是个贪恋玩耍的小孩。
梦瑶和舒子卿大眼瞪小眼，迟疑地开口问：“……师兄，我们去玩什么？”
童年在杀戮中过来的舒子卿也迷茫了，他想了想那些人类孩童小时候会玩的东西，风车、泥巴、各种小虫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粉雕玉琢干干净净的小师妹，试探地问：“要不师兄带你去抓鱼？”
抓鱼。
梦瑶一个激灵，瞬间回想起来在后山训练的那个充满血味和鱼味的下午。
“师兄，求你教我怎么不让后山那些鱼咬我！”
梦瑶抓住他的胳膊。
她还记得之前舒子卿带她洗手的时候，那些鱼都围着一圈不敢上来！
舒子卿看着梦瑶，心想：小师妹真是太上进了，明明大师兄都松口让她休息了，师妹还是要修炼。
感慨完，他带着小师妹下山，在附近的山林里找了一条小溪，在稍阻的溪沟旁边教她修炼。
这种小沟里水流较缓，栖息了很多的鱼，舒子卿就着这些“教材”手把手告诉师妹怎么将自己的等阶威压收放自如。
修士威压对现在的梦瑶来说真的是一种十分玄幻的东西，用舒子卿的话来说：修士成长到一定的修为，身体的灵力流动形成场，可以不自觉地影响周围的灵气，然后对低阶的存在形成压迫。
“等你到了金丹，其实会自己领悟，前提是学会护体灵气。”
梦瑶很认真地听完，觉得自己都理解了。
……但是当她开始实践的时候，发现自己一直在玩水。
舒子卿在一边温柔地看着小师妹。
他没有告诉梦瑶，威压场这种东西，想在金丹期前领悟出来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是不可能的。
山林里只有两个人在这里认真研究着威压怎么弄出来，这里十分靠近黄庭山，本来应该十分平和。
然而，舒子卿忽然站起身来，深黑的双眼微眯，看向一个方向。
梦瑶手还放在溪水里，抬头看他，眼眸疑惑：“怎么了师兄。”
“我闻见了血的气味，”舒子卿眼底幽沉，眉心不再放松，“很浓，不是一点，但是只出现了一瞬。”
梦瑶：“为什么会这样？”
舒子卿摇头，神色凝重：“我不知道，但是不是死了一个人或者灵兽这么简单，到这样浓郁的程度的话，恐怕已经超过了几百……”
梦瑶站起来拉住他袖子：“我们快点去找大师兄！”
舒子卿也是这么想的，他抱起梦瑶就打算御剑回黄庭山，然而还没有离开山林，一道血红色的线就朝他们射来。
梦瑶只听见“咻”的清响，等她听清的时候已经迟了，那线早来到了他们面前，舒子卿不得不抬剑相对。
血色的线仿佛是精钢制作的，与剑刃对拼后没有被砍断，反而发出了铮铮的响声，甚至冒起了火花。
沿着线看过，一道身着鸦青色衣服的身影穿梭在树枝之间，踩着叶片飞来，这人面色苍白如鬼，浑身阴沉沉的，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梦瑶：“是魔修？”魔修居然敢在这里出现？
舒子卿拧眉，摇头：“不是魔修，是金丹期的修士。”
梦瑶看见了过来这人脑袋上的战力。
那个鸦青色衣服的男修拦住他们问：“你们是何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舒子卿挡在梦瑶前面，戒备地回道：“我与师妹师承云梦山濮阳浅真君，阁下又是哪位前辈？”
“我是黄庭山长老云岚周的首徒林振钦，这附近有魔修伤人，你们在此处停留过，必须随我去一趟进行问心。”
舒子卿问：“敢问前方发生了什么？”
林振钦红线一勾就封死了他们的路，让两人跟着自己走，一边道：“魔修前来盗窃我黄庭山宝物，现在正是门派大招，他们抢了一半的入选弟子，将他们制成了血炼阵的祭品。”
“那些弟子都死了吗？”
“还没有，我们的人强行中断了阵法，但是阵法未完，魔修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回来重启，那些救下的弟子头部受到重创……已经全部失去行动的能力。”也就是成了废人。
梦瑶悄悄问舒子卿：“血炼阵是什么？”
舒子卿侧脸，告诉她：“是魔修用来侵袭道修法宝的一种阵法，将上面的道印消抹，然后换上魔印，彻底成为只能为魔修所用的东西，被清洗后的宝物如果被道修无意中使用了，就会种下心魔，心魔的种类全看血炼阵的主人安排。”
这么听来，这被洗过的法宝不仅能给魔修用，更可以专门用来害人。
他们两个人被迫跟着这个金丹期的长老首徒一起去问心，梦瑶还不知道问心是什么，只发现这个人带他们进了山林里的一间吊脚小屋。
这小屋里面很大，地上躺着许多受伤的人，浑身被绷带包扎，只在身下垫着两层席，已经止过的血还是一点点浸没了绷带，流到地上。
梦瑶被血的气味熏得头昏脑胀，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舒子卿。
果然，舒子卿面色变得很不好，原本看起来十分无害正常的少年眼角泛着诡异的红，透不进光的眼睛暗沉沉地看着这些地上躺着的人，整个人都不对了。
“师兄？”梦瑶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喊道。
他明明这个月吃了药，不应该犯病才对啊。
第22章 留在那里你会死
如果只是普通地死几个人，不至于一堆一房子，空气里的血气也不会太重的话，舒子卿确实不会怎么受到影响。
但是重伤的人太多了，连梦瑶待在门口都觉得十分难受，更不要说本就对血气敏感的魔虬。
现在舒子卿的理智还是在的。
他回握师妹的小手，对她露出一抹安抚地微笑：“别怕师妹，我没有什么问题。”
林振钦看着自己的同门在为这些受害者上药，转过头看向他们，微眯起眼问：“怎么了？”
舒子卿微抿了下唇，对他道：“我与师妹能接受问心，但是必须要等大师兄到场，他现在正在与贵门掌门的首徒玉溪真人问道。”
“这段时间我希望能和师妹暂时待在院子外面。”
林振钦盯着他看一会儿，挥手让人回山，对他说：“当然可以，两位现在外面坐一下。”
林振钦让他们在院子外面坐，但是院子外面除了一些花草和假山，一个能坐的椅子石头都没有。
梦瑶牵着舒子卿的手看了一会儿花，抬头看他：“师兄现在有没有好一些了？”
舒子卿摇头，看起来不是很想说话，但是还是开口吐了两个字：“头痛。”
他确实头痛，额角一直在跳，仿佛有一条可怖的噬虫在头颅里钻来钻去，痛得人心情暴躁，但是他却不能流露出一点杀意。
梦瑶愣了愣，看着舒子卿发白的脸，牵着他往前走，一直到假山旁边，让他在上面靠一靠。
她跃到假山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伸出手按按舒子卿的太阳穴，一边问：“怎么样？这样会好一些吗？师兄？”
太阳穴是死穴，舒子卿被梦瑶碰到时，肩膀条件反射僵硬了一下，眼底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慢慢将手臂放松。
这种按捏原本是不应该起任何作用的，但是小师妹的手就像是被仙人祝福过。
闻到她身上属于小孩子的香气，软软的手指在他太阳穴上这样按了几下，后背冒出了一层薄汗，整个人都舒服了一点。
少年身上放松下来，仍然保持着对方圆几十米内其他人的警惕，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梦瑶见他应声，松了一口气。
刚才看他那个样子实在太危险了，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能睁开眼直接黑化，掏出剑把离他最近的自己的脑袋瓜子给砍了。
不过说起来，那个叫林振钦的修士的战斗力有一千二，之前曾经看过二师兄变化的战斗力，如果她真的没有眼花，确实有那么几瞬是超过一千的。
他的束心剑是自我约束用的，这意味着束心会有战斗力压制的作用。
大师兄也说过，舒子卿的实力可以到达两千以上。
他要是发病了，这里那个金丹期修士没有来得及阻止他的话，只剩一堆伤残和弱鸡，肯定要成为一场炼狱。
许多修士穿过院子，形色匆匆，大部分是接到命令赶来的医修药修，还有林振钦安排回黄庭山报信的修士。
林振钦看起来忙极了，在里面除了察看伤员的伤口，还要在旁边的房子里对那些被抓来的可疑人和目击人审讯问心。
梦瑶一开始还帮舒子卿按头，按到后来，发现她基本不用怎么动作，只要把自己的手放在他脑袋上二师兄就觉得舒服多了，于是就只抱着舒子卿的脑袋围观那些人往来。
林振钦经过外面的小路，看见假山上木头一样呆着抱在一起的两师兄妹，额角跳了一下。
“你们在那里站着干什么？”
舒子卿还没来得及出声，梦瑶瞬间用胳膊箍住他脑袋，大声道：“林师兄，我肚子不舒服，所以要二师兄陪我，你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和其他人的，也不用医修给我看。”
林振钦拧眉，拉住一个修士，问：“云梦山的申屠真人还没有来？”
那个修士告诉他：“还没，申屠真人说要半刻钟后，他正与玉溪真人一同察看这次魔修作乱的回报。”
这个时候，东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有一座山坍塌下来，山上的石块往下滚动，发出沉闷的巨响。
林振钦与修士们同时往那个方向望去，有人喊了一声：“不好！那是凡人镇子的方向！”
林振钦皱着眉思索了许久，才挥手让大约四分之一的修士跟着他一同离开，赶去东边。
梦瑶看了看院子周围，气氛开始变得紧绷起来了，护卫着院子的修士们都时刻将手放在武器上。
她问舒子卿：“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吗？魔修又去做坏事了？”
舒子卿道：“不知道，但是八成与魔修离不开关系，我们在这里并不安全，如果是声东击西，这边会遭遇大战。”
“为什么这些魔修会敢在靠近黄庭山的地方做这么明显的坏事，黄庭山的人不管的吗？”
“管不了，魔修的人数太多了，”舒子卿摇头道，“你才下山，不知道魔修在东陆是无处不在的，因为这次事关秘境，黄庭山已经足够重视，这里有超过七位金丹修士。”
原来这里的金丹期除了林振钦以外还有七位，她还以为只有林振钦。
“魔修会杀死我们吗？”
舒子卿有些迟疑，“不知道……他们的修为应该并不高，如果是超过元婴期的魔修，这里不应该只让林振钦一人主持大局。”
梦瑶其实并不是很害怕，虽然男女主是吸灾难的体质，但是光环气运加身，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死……吧。
她刚这么想完，两个人就一起被打脸了。
一根夹着深紫色魔焰的巨箭“咻——”一下从天空射来，打碎穿过了结界，在所有修士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没入了院子中央。
花花草草一下子就被点燃，魔焰冲天。
炽热的火光呛得梦瑶眼前发黑，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喉咙里仿佛要冒烟。
舒子卿反应很快，一下反身将师妹抱进怀里，踩着假山一跃而起，往院子边缘飞去。
他身上带起的风都是热的。
梦瑶抱住少年的肩膀，努力探出脸往外看，琥珀色的眼眸里印出了冲天的焰火。
一根接着一根魔焰箭从远处往这里攻击，插入泥土、插入假山和房屋，将吊脚楼点燃，房屋里的伤员一直躺在地上，混着刺鼻的血气，又渐渐充满了烧焦的味道。
她看见一群修士在努力救火、加固结界，一些人飞到了天上，在努力与攻击下来的魔箭对抗，还有几个修士往东面去追赶先前被调虎离山的林振钦。
“咳咳！师兄？！”
梦瑶感觉到舒子卿的身上似乎在发抖？
他的手盖在了她的脑袋上，将她往下一按，脸又重新埋进他的怀里，看不见外面。
这个时候，梦瑶才又感觉到眼眶干涩发疼，仿佛浑身的水分都被吸干了，想咳嗽都咳不出来。
舒子卿靠着她的头，往黄庭山的方向快速飞跃，“不能再待下去，留在那里你会死。”
他只解释了这一句，然后继续抱紧她逃离。
第23章 黑化？不好吧
那些箭是从至少十里外射来的,虽然定了方向，但是还是有很多乱箭在飞，即使离开了院子也容易被误伤。
而且魔焰会燃烧到周围的地方,扩散速度太快，强度可以让金丹期修士的能力都被压制，何况里面有让人中毒的药物,如果不及时离开,很快就会在这火焰中被吞没殆尽。
梦瑶嗓子被熏出了问题，现在完全说不出话来，眼眶也因为过分干涩而一直在不受控制地掉着眼泪。
她终于知道自己现在多弱鸡，再怎么也只是比普通人体质更好一点,又多了几个技能，面对这样的攻击完全没有一点招架的能力。
好在黄庭山里的人多，他们在往山的方向走，山那边的增援很快就在林子上方与他们错身而过。
梦瑶在灼热的空气里感觉到了一丝清凉。
她张开自己朦脓的双眸，隐约看见空气中有莹绿色的光点从天而降,这些光点落在她的身上没入皮肤,让她不再那么难受，眼睛也能勉强看清周围。
一位穿着青翠长裙的女修手里拿着一只竹叶,挽着披帛往前飞去，身姿窈窕如仙人，那竹叶往下散播着绿色的光点,那些光点落在下方,驱逐了空气中的毒,还压制了蔓延的火势。
“师兄，那个是什么修为的修士？”
舒子卿抱着她，没有回头：“是黄庭山的长老,化神期。”
他们俩远离了魔箭的攻击范围，周围的修士也越来越多，纷纷错身而过。
再往前赶了一会儿，有一个人突然拦下了他们。
“两位是来自云梦山的道友吗？”
女修士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们问。
舒子卿微微敛下眸，应了一声，哑声道：“我师妹受伤了，我要带她回黄庭山门找师兄帮忙。”
如果是一般的修士听见这话，应该会直接给他们让开，稍微戒备一些的或许会对他们多盘问几句，验证真实性，然后让人帮忙看着他们去黄庭山。
但是这个女修士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倏地扬起带着倒刺的骨鞭，朝他们抽来。
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截断，凛冽的杀意如牛毛针刺，密密麻麻让人发寒，双脚冻结到无法移动。
梦瑶整个人直接就懵了，直到看见一道殷红暗沉的血迹在空中飞过，腥味只用几秒就在空气中蔓延开。
舒子卿接住了她这鞭，但是脸颊被伤到了一丝。
女修单手按在地面，黑红色的球形从点往外飞快扩散，将舒子卿和梦瑶都圈在结界中，四道黑影也在此时落入其中，剑指向舒子卿。
原来是魔修！
一霎间，梦瑶感觉到自己被二师兄死死箍紧了，力量大得仿佛要将她浑身每一块骨骼捏碎，疼得梦瑶惊呼了一声。
“师兄？！”
她的声音刚喊出，抱着她的手便一松，将梦瑶放开了。
少年像丢包袱一样将她丢到自己的背后，独自面对面前的五个敌人，手中握着银得刺眼的长剑，手背青筋暴起。
“二师兄！”
一道金光闪过，梦瑶看见一只倒扣的碗笼罩在了她的脑袋顶上，她整个人坐在地上，被那碗散发出来的浑厚的金色结界扣住。
这是舒子卿给她放的防御用的法器。
那些魔修目标并不是她，因此攻击的目标也没有放在她的结界上。
舒子卿挡在她前面与他们相互搏杀，随着时间流逝，出剑的速度变化得诡异，胳膊和腰上都被他们在空隙间留下了血痕。
这些伤都不在要害，可以看出来，他们并不是真正想要杀死舒子卿。
但是舒子卿的剑已经越来越不稳了，每一次的剑势都会凌乱，这不是实力不济而是分明挥剑刺出的速度可以更快，他还要努力克制住自己。
直到一剑将一个魔修的心口刺穿，那一霎，暗红的血直接从伤口溅射而出，落在了舒子卿的眼睛和嘴角。
“师兄小心！”
骨鞭在一瞬破风而来，与其他魔修一同攻上，直冲舒子卿的手脚关节。
舒子卿双眼一团漆黑，在他们一同到来之时挥剑横劈。
青黑色的光一划而过，将时空劈裂，震耳的声响下砍断了所有人的武器。
“啧！”
女魔修飞速后退，往结界边缘跳跃。
舒子卿抬手往前一抛，束心化作黑色光线，直追前面的魔修，一剑刺入她的心口，钉死在破裂的结界上。
“你、你……”
女魔修眼神惊恐，生命消失前最后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
其余魔修也晃了两下，全部倒地死去。
敌人都已经被打败了，但是危机并没有就此消失。
梦瑶脑袋顶上罩着的碗还是没有移开，甚至在这时还光芒大作，亮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少年举起手，将自己的剑收回，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师妹。
他脸上流着几道恐怖的血痕，其中一道从眼中往下蜿蜒到了嘴角、下巴。
纯黑的双眼像夜幕下的黑曜石，暗哑无光，冰冷得看不出属于人的温度。
梦瑶心脏狂跳，咽了一口唾沫，举手抓住脑袋顶上飘着的碗，声音发抖地问：“师……兄，你觉得还好吗？”
舒子卿看着她，一言不发，剑尖拖在土质稍硬的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往前一步一步走来。
梦瑶抓着碗疯狂想后退。
然而之前那个魔修放的结界还没有完全破碎，她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只能看着他越来越接近自己。
求生的直觉让梦瑶心里警铃大作，恨不得变成一只地鼠钻到地底下跑路。
舒子卿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那双眼睛实在太瘆人，让人完全忽略他外表只有十三四岁，只觉得皮囊下藏着一个怪物。
而现在，他身体里的怪物正在挣扎着想要破皮而出，把周围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下肚子里。
他的脑袋顶上的数字是1459。
梦瑶抓着碗，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二师兄，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很优秀，肯定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我和大师兄和三师姐还有师父都很爱你，你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等你长大后，我们还要看着你找媳妇，还要等你飞升，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得赶快包扎好……”
舒子卿后颈冒出薄汗，抓着剑没有站稳，似乎脱力了，一下坐在地上。
他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身上的汗水和血从衣服上往下淌落，沉默许久，终于苦笑着发出声音：“你在说什么啊……师妹。”
“师兄，你、你现在理智还在吗？”梦瑶缩到角落一团。
舒子卿将脸上的手放下，缄默着，沉沉地看着她，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抬手做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放开手中的束心。
他还在忍耐。
梦瑶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他头上的数字在不停的跳跃，一时超过一千，一时都压回了七八百。
但是舒子卿一直在很安静地压抑控制着自己，从外表来看，根本不能发现他究竟在经历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梦瑶当然很想帮上忙，然而她十位数的战力实在太低了，在舒子卿面前脆得就像一块纸豆腐，随便一根手指就可以捏碎。
魔修放的结界先前已经被他打破了一角，现在阵法不稳，噼里啪啦往下砸，很快就要消失。梦瑶举着碗，随时准备先行离开。
舒子卿看着她，忽然伸出手抓住了金色的结界。
“师兄？！”
梦瑶发现自己无法移动了。
舒子卿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她，露出一抹微笑：“别走，师妹，师兄不会伤害你的。”
梦瑶被他这么盯着，鸡皮疙瘩起来了。
“二师兄，我没有想走，”她咕咚咽了下口水，解释，“我们在这里等一等，等大师兄来接我们好不好？我觉得很快黄庭山的修士也要发现我们了，到那个时候就可以……”
梦瑶这句话一下提醒了舒子卿，他想起了什么，直接站了起来，把她手里抓的碗拿走了。
梦瑶抱住自己的脑袋乱叫：“不要啊啊啊二师兄，你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
“……”
舒子卿有些哑然，上前将自己团成一团的师妹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御剑击碎剩下的结界，带着她往远离其他修士的另一个方向飞。
梦瑶团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过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只通过舒子卿的肩膀看见那些魔修的尸体越来越远。
“二师兄，你还好吗？”
她手抓着他肩膀，小心翼翼地问。
“不太好，”舒子卿望着前方，眼底黑沉，瞳孔渐渐染成不易察觉的深红，“我们不能留在那里，否则会被黄庭山的人发现带走。”
如果他现在还和平时无二的话还好，但是现在因为中毒加受伤，他的状态很不妙。那些毒素不止会让人麻痹，还会激发魔性，这些对一般自我控制能力强的修士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却是催出本性的毒药。
舒子卿有不太好的预感，他能感觉到，这些魔修就算不是全部，也起码有一部分是冲着他来的，与他的种族必然脱不了关系，但是不知道背后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梦瑶看着周围的景色在不停倒退，不管往哪个方向，都是她不认识的地方，但是舒子卿的步伐太稳，毫无犹豫，显然是知道这附近该怎么走的。
他们已经遇不到修士了，但是舒子卿的步伐还没有停下，梦瑶转过头问他：“师兄要带我去哪里？”
舒子卿按住她的脑袋，回答道：“去他们的后山，那边应该没有太多人，外门弟子不会注意到我们。”
“那大师兄呢？”
“等事情结束，大师兄会找到我们的。”
梦瑶听见了风的声音，她想在舒子卿怀里转身，然后就听见了少年倒吸一口冷气。
梦瑶感觉到抓了一手血肉碎末，一下僵住了：“我碰到你的伤口了吗师兄？”
舒子卿神色扭曲：“没事，等下包扎。”
舒子卿带着她从一个悬崖飞下，找到了一个小溪边，这里周围没有什么人，他终于可以坐在地上看自己的伤口。
梦瑶在旁边看着他给自己撕开衣服敷药，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抱着膝盖小声地问：“师兄，你现在觉得自己怎么样？有好一些……吗？”
她的声音在看见舒子卿那双眼睛的时候一点点消失了。
舒子卿那双原本漆黑无光仿佛黑洞一样的眼睛终于出现了其他的颜色……但是这颜色实在是诡异了点，红色的瞳孔，是像野兽一般尖细的，眼角的皮肤上出现了几块拇指大的鳞纹，眼神和冷血爬行动物一样，扫过来的时候没有一点温度。
舒子卿将自己伤口的绷带拉紧，努力微笑：“还好，师妹有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吗？”
梦瑶：“……师兄，你的原形好像露出来了。”
舒子卿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看见还是两只脚后稍微松了口气，道：“现在还好，别怕师妹，我不会伤害你的。”
“师兄发病了吗？要吃药吗？”
梦瑶一边问，一边摸着自己手腕上面的镯子，找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给她防身用的东西。
舒子卿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梦瑶面前将她抱起转了个圈重新放在地上坐好，然后就直接脱下衣服更换。
梦瑶悄悄爬起来走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藏起，手里把从乾坤镯里抓出来的符箓和锤子都拿好。
舒子卿穿完衣服调息好了以后，手掌放在眼睛上，等脸上的鳞片慢慢消失。
转过身时，就看见自己师妹躲在树后面像小松鼠一样抱着树干盯着他。
“……”
舒子卿提着剑沉默了下，想起她刚才问了自己什么，开口道，“不需要吃药，总是依赖丹药并不好，如果可以还是尽量自己压制下去。”
梦瑶看着他说：“你要小心哦师兄，有魔修盯上你了，你去那个什么秘境里的时候不要太相信身边的人，一定不要让人接近你的药，更不要暴露自己啊。”
舒子卿不知道为什么师妹要提到这个，但似乎确实是正常的关心，点头：“我会注意的。”
“那我们现在就坐在这个地方等吗？这里会有魔修吗？”
梦瑶看见他脑袋上面的战斗力已经回归正常，现在只有四百八十多，并且已经稳定下来，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舒子卿从旁边树上折下来一根枝干，垂眸用他的束心一点一点削尖，说：“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这里还是不能久留。”
“师兄你在做什么？”
“抓鱼。”舒子卿将树枝刺进水里，叉起一条鱼道。
梦瑶：“……”
他们在小溪边吃完了一顿鲫鱼贝壳河虾炖汤，饱了以后，舒子卿背起她不再在这里停了，朝一个方向离开。
梦瑶看舒子卿的步伐很稳，微步也不彷徨，感觉心安不少，于是问他：“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呀，二师兄？”
“不知道。”
梦瑶：“啊？”
舒子卿在前面说：“我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反正我们不能一直在黄庭山的后山久待，他们和我们距离太近了，迟早要追过来，我们应该去城镇里面，那边人多眼杂更加安全。”
“……你知道城镇往哪个方向走吗？”
“不知道，但是远离黄庭山就好。”
二师兄一开始不靠谱，梦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赶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从这个森林里出来了，但是一出来就看见了一个死镇。
这里真的是死镇，镇子门口躺着七八个尸体，地上还流淌着新鲜的血液，里面的道路没有一个人走动，只闻见冲天的血气。
梦瑶感觉到背着自己的二师兄瞬间又僵硬了。
真的祸不单行，感觉全世界都在今天逼着舒子卿黑化……梦瑶简直想骂人了。
她现在没有长大，修为是渣渣，和二师兄两个人都是小屁孩，没有一点爱情线，就她这个小身板，难道要靠一个月不到的亲情力量来呼唤他保持清醒吗？！
舒子卿背着她，停了几下，果断转头就向另一个相反方向走。
“师兄，为什么那里的人全部都死掉了？”梦瑶捏紧他的肩膀。
舒子卿微微蹙眉，看着前方：“如果血炼阵被中途打断了，那么要么将原来的那批缺失的祭品找回，要么多用原来二十倍的祭品。”
“血炼阵的祭品是要放血吗？还是用人？”
“用灵根，”舒子卿道，“刚才门口那些人的腹部并没有被切开，所以魔修八成离这里不远，我们必须快点离开。”
因为担心用太多灵力御剑会惊动周围，舒子卿现在几乎是背着梦瑶全速微步飞奔，迎面的风吹起落叶，打在梦瑶柔软的脸上，起了一点泛红的印子。
梦瑶提心吊胆的，就害怕哪里会突然跑出来一大堆魔修，挡在他们面前就这么厮杀起来。还好男女主光环没有发挥，他们一直顺顺利利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越赶路越觉得不太对劲，周围的树林叶子一点点变成了深棕色，甚至偏向枫红，也不再是针叶小树了，一些榕树夹杂在了其中，这颜色实在诡谲，让人心里不安极了。
梦瑶隐约听见了身下少年的喘息声音，虽然舒子卿比她多了十倍的战力，但是毕竟也只是一个看起来十三岁大的孩子，背着四五十斤的人一直连续用着快的速度赶路，还是一项耗费体力的事情。
梦瑶总觉得他很快要坚持不住了，结果一眨眼间，舒子卿已经带着她跑到了个到处都是榕树，地上密密麻麻连着榕树须的地方。
如果是一般的榕树林就算了，诡异的是这些榕树的叶子和枝干都透着血红色，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仙门的管辖范围内的画风啊，魔修已经猖獗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梦瑶脸都麻了，这个时候二师兄忽然背着她往地下一陷入，就像是要摔下来一样。
她吓得一下攥紧了舒子卿的肩膀，然而被少年转身用手翻抓住她的胳膊，往树上一甩。
“师兄？！”
梦瑶一下子飞到天上腾空了，脑子空白了一瞬，正好被打到了一棵大榕树的树枝上。
她连忙用手抓稳坐好，刚想问舒子卿怎么了。
面前一个漆黑的树洞里猛地蹿出来一张流着红色的液体浑身乌漆墨黑的小鬼脸，对着她张开腥臭大口。
“啊啊啊啊啊啊！！”
梦瑶掉下树枝。
舒子卿隔空用剑气将她重新打回树枝上面。
他对她喊：“别怕师妹！这只是榕小鬼而已，实力并不强，用你的武器对准它们的脑子一下就可以敲死，但是要注意别让那些红色的汁液染到你身上！”
梦瑶慌忙抓着锤子往那跑过来的小鬼脸上拼命一砸。
只听见几声西瓜裂开的声音，榕小鬼的脑壳被她捶得稀烂，掉出了一堆泥巴一样的东西，里面混杂着稀稀疏疏的红色的浓稠的液体，它消瘦如枯黑枝干的四肢也摇摇晃晃掉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好恶心！
梦瑶还没有松一口气，身后又传来了诡异的声音，她转过头，正好看见一只榕小鬼在朝上面扑跃而来，急忙一锤砸下。
不仅是这一只，远远往前望去，这片榕树林里已经有十来只浑身枯黑的小鬼从树干里面钻出来，在晃晃悠悠寻找着什么，有的已经发现了他们，正往这里跳跃过来。
“师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对下面的人喊。
舒子卿拿着剑，周围被狂躁的风掀起，使用扩音术，略沉的声音从下方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这里应该是黄庭山的阵峰，这里灵气很浓郁，一树成林，应该有是有树灵，榕小鬼受榕灵吸引而来，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虽然算是魔物，但是只是中性，它们只会扑咬狩猎范围里的猎物，用身上的红色魔液腐蚀对方，化为废料，所以你不要碰到那些红色的东西。”
那些小鬼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舒子卿的周围像被一层无形的墙保护着，但凡靠近的榕小鬼都会一头撞死在上面。
“我要对付小鬼的鬼母，会将战场尽量往外迁移，你在这里先支撑一会儿，不要受伤。”
说完，舒子卿就转身飞跃，用微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你就这么把八岁的小师妹一个人丢在这里？！
梦瑶简直要呐喊，挥动锤子又把一只飞上来的榕小鬼砸到树下。
这些小鬼脑袋顶上的战斗力高低不一，但是都在10到20之间徘徊，这主要是综合了杀伤力，它们的防御能力实在太低，又没有像云梦山后山的那些玄刺牙鱼一样的数量上的优势，可以被梦瑶一锤子捶死。
还好一锤子砸死一个可以得到大概0.7的经验条，好歹可以让梦瑶安慰安慰自己，现在没有性命威胁，她只是找了另外一个野怪修炼升级。
榕小鬼的扑咬通常会先将两手举高在前面，不会将脆弱的头部直接大咧咧露出来，它们的双手并不像枯枝干脆，反而坚硬如铁，爪子也锋利无比，形状如乱长的树枝一样不规则，上面淬满了红色的魔液。
梦瑶必须找机会避开小鬼的爪子，找到空隙一下捶爆榕小鬼的脑壳才能将它们一击杀死，这样打了好几只后，她找到了感觉，成功率已经达到了80以上，就算没有一下砸中脑袋，也先将它们打下去，不碰到它们的腐蚀液体。
居高临下就是最大的优势，她挥锤几百下后，渐渐找到了感觉，知道怎么出手更省力，又同时可以借力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小鬼们的等级不一样，战斗力高的脑袋也更加硬，她可以将灵力注入锤上，得到更好的效果。
战斗真的会让人忘记时间，等梦瑶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白光微微一闪，她已经升级到了四阶。而且战斗力也蹭蹭涨到了89，现在这些小鬼在她面前就真的和枯枝一样随意就能打死，完全没有威胁。
梦瑶发现随着自己升级，她能看清更多空气中飘荡的灵气了，体内可以存储的灵力增加到了原来的两倍，释放调动速度加快。
熟练上来后，注入灵力进入武器不再需要耗费她更多的专注，已经达到了信手拈来的程度。
榕小鬼都是大脑简单的魔物，不因为看见同伴死亡而胆怯。
因为源源不断的小鬼一直在往这边来，下面已经堆了有差不多一米高，给后来的榕小鬼上树带来的更多的便利，这个时候，梦瑶就得一个人一次对付两个甚至三个小鬼。
她还差一点升级到五阶，持续不断的战斗让她的战力值上升到了接近100，这还是疲劳的状态下。
虽然战斗强度不会太大，但是时间已经持续了太久，她隐隐感觉自己动作变得缓慢了，每一挥锤都变得吃力不少。
梦瑶想这样不是办法，她看了看周围有什么可以站上去的树枝。
最好要够高，不能太快就被它们堆起一两米的尸体爬上来。
大概十来米远的位置，有这么一个树枝符合要求，但是那根树枝有一点点高了，距离地面差不多四五层楼，如果她打到后来没有灵力下去，那可能就要一直和这些小鬼耗到有人来找她。
二师兄能在晚上之前把那个什么鬼母给斩了，过来接她吗？
梦瑶私心里是觉得男主能做到的，但是也不好说。
她不知道那个鬼母的战斗力到底是多少，这里毕竟是黄庭山的丹峰，不可能容忍一个战力好几千相当于元婴甚至化神的魔物在这里长期盘踞，但是说不定也已经到了一千多呢。
第24章 两个人迷路了
那样的话,舒子卿如果不黑化，完全没有办法将那个鬼母杀死。
如果他黑化了，事情又会变得更加麻烦,说不定这辈子都没可能来接她了。
梦瑶只记得大概的原著的剧情，其他的全靠刺激，不重要的根本回想不起来。
别说这一段打小怪了,就连后面打小boss的剧情她都记得不是很清楚,谁知道到底结局是什么。
她看了看十几米远外的那根树枝。
梦瑶的微步很好，离开云梦山的时候，最远只可以飞到五六米的位置。现在她升级了，直觉可以尝试一下跳到十二三米远。
她一锤子将一个小鬼脑壳砸得稀巴烂,起身一跃，从树枝上离开。
身体仿佛有神帮助，风属性的灵气自发被调动，盘旋在身体周围，托举着她一点点向上。
梦瑶的小身板变成了轻盈的树叶,凉爽的风儿在身边欢快地打转,风灵力们热热闹闹熙熙攘攘，带着她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只是,现在真的飞的太高了。
梦瑶落下来，抱着一根树干，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觉得有一点头晕目眩。
现在她大概停在了一根距离地面二十米的树枝上面,那些榕小鬼将这课高大的榕树围了一圈,在下面叽里咕噜地叫嚷和往上跳，当然一点也够不到。
梦瑶扯下来一根血色的须须往下丢，这须上面的红色和榕小鬼身上的红色液体应该是不同的,并没有腐蚀她的皮肤。
现在好了，不需要和它们对打了，还可以在上面休息好一会儿等灵力恢复。
梦瑶果断盘坐，开始调息修炼，巩固自己的修为。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再睁开眼睛看，自己已经又升了一阶。
现在她已经炼气五阶了，休息好以后战斗力的数值稳稳停留在了197！
尝到了升级的甜头，梦瑶又想继续打怪。
她抓着自己的锤子，捕捉空气中的风灵气，展开手臂往下一倒，直接飞到了下面一段树枝上，稳稳站好。
这里正好是可以让榕小鬼们跳上来的高度。
二师兄那边肯定已经和鬼母打了很久了，梦瑶发现榕小鬼的生产速度在变慢。
虽然因为休调，积攒了几百只小鬼抓她，但是新生的小鬼速度并不像刚开始那般十几秒就出来一只，频率已经下降到了一分钟甚至两分钟。
梦瑶挥着锤子像打地鼠一样一个一个砸，它们已经不能给她0.7那么高的经验了，但是也有0.3。
这样一直刷，可以给她提升的空间还是很可观的。
打了这么久，恐怖的小鬼脸再也不会给她带来心理上面的压力，在她眼里都变成了一个一个经验包。
夕阳西下，血红色的阳光铺洒在榕树林和地面。
梦瑶现在又飞到了高处休息，下面的榕小鬼已经被她清理得差不多了。
舒子卿那边应该已经打败了鬼母，所以现在好几分钟都不一定能冒出来一只小鬼。
但是她一个人在这里实在太寂寞了，谁能快点来接她走啊？
大师兄还没有发现找不到他们了吗？
梦瑶靠着脏兮兮的榕树，不停点着头，差点快要睡着，舒子卿终于飞了回来。
他一身的血色，不知道是来自自己还是鬼母，脸颊和脖子上被腐蚀了一些皮肉，眼底黑压压一片，转头左右寻找，有些着急。
几只榕小鬼扑到他身上来，没有近身就被空气中的风绞杀成碎片。
舒子卿抬头看到自己小师妹的衣角时，才终于松下一口气，飞上去接她。
“师妹，你升了两阶？”
这可真是意外，舒子卿原本以为她最多积攒一点战斗的经验，如果打得太久，那么提升一阶也有可能。
梦瑶本来想张开手要师兄抱，但是看了看他身上，真的太脏了！
全身上下都是红色的血，还有来自榕鬼身上的奇异气味，脸皮被腐蚀了几块，活像恐怖片里跑出来的鬼。
梦瑶眼中露出惊恐和抗拒，往后挪了挪。
舒子卿完全看不出她的回避，欣喜地上前将小师妹抱进怀里，像抱一只娃娃一样埋在她的小脖子里。
“师妹太棒了，你保护好了你自己。”
梦瑶惊悚地贴着他的脸，还正好贴在他被腐蚀的那块皮上……啊啊啊啊啊啊，感觉自己的脸变得痒痒的了，不是要被他传染腐蚀了吧！！
为了保住自己的脸不被毁容，梦瑶哇哇大叫，努力把二师兄推开。
“师兄，你再贴我我要破相了，走开，你脏死了！”
被迫放开小师妹的舒子卿可怜地浮在空中，坐在自己的束心上面，看着小师妹拿着一块小手帕沾水，用力又嫌弃地擦自己的脸蛋。
“师妹，我不是故意的……”
舒子卿摸摸自己的烂脸，小声说。
梦瑶重重哼了一声，把自己擦干净后，才施舍地给他也擦了擦脸上、脖子和手上的伤口。
舒子卿看着小师妹用温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擦拭伤口，双眸渐渐亮起来，露出欣喜。
背后仿佛有一只黑色的大尾巴摇来晃去。
梦瑶对上了他那双眼睛，忽然想起了这辈子家里总是背着她到处跑到处玩的哥哥。
哥哥明明是弱鸡，却会在她被人欺负时挺身挡在前面，受伤了要她擦药的时候，也是这样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梦瑶站起来，湿帕子砸他脸上：“快点敷药，笨蛋师兄！”
舒子卿不知道师妹怎么就变脸了，将帕子捋下来，咳了一声：“没事的，这一点伤，靠着我自己的自愈能力，一个晚上就可以完全恢复看不到伤口了。”
“那快点去将衣服换了，送我回去找大师兄！”
完全黑下来的树林里，小女孩在用清脆的声音大声嚷嚷。
另一边，黄庭山外围，魔修追猎。
申屠舟与黄庭山掌门首徒玉溪站在观景楼上，看着空中交战的魔道双方，黑沉的夜空因为灵力的交锋被染就了斑驳的颜色，刀剑武器的交错里充满了杀机。
一弟子御剑赶来，停在他们身旁，对玉溪道：“大师兄，还是没有找到。一些魔修已经在往西撤离，他们有独有的传送阵法，我们并不能完全拦截。”
“小鱼小虾走了没有什么关系，”玉溪明兰抬手，脸侧带着很淡的笑，“他们的首座在这里，只要把他的脑袋留下了，那我对黄庭山下的百姓和我黄庭山的弟子后辈们总算还是有一个交代。”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申屠舟道：“没想到申屠真人初来就让你见了我们黄庭的短促，还望申屠真人可以海涵我的招待不周，屠完魔修我我必亲自为你找到师弟和师妹，将他们完好无损送到你的手上。”
申屠舟微微颔首：“哪里，只是意外而已，魔修为道不容，实在歹毒，只是我的师弟师妹离开太久，我不能放心，所以想尽快去将他们找回……”
说完，他已经从空中拿出一张玄铁寒冰弓，被黑冰玄火淬炼过的长弓甫一出现，就让周围十米内的温度骤降，到了一般人唇齿发抖的程度。
申屠舟微微垂眸，掩下冰冷的褐眼，抬手举弓，对准十里外的一座小山山腰处。
玉溪明兰微微眯眼，一双凤眸幽深地看着他。
“我在此旁观一个时辰，也不过找到那首座大约的方向，不能准确判断距离。据我师弟和师侄们回报，此事与樊冥城的内城副指挥使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他修为已至化神，是樊冥城主手中一大利器，进出东陆无影，十年来并没有人能够成功抓住他一次。真人与我一道，想不到已经可以确定对方位置，实在优秀。”
申屠舟不语，单手牵独弦，不上实箭，缓缓拉满。
如果不是认真观察，几乎没有办法发现他手中凝聚起来的暗黑色无光的浓度恐怖的灵力团。
玉溪明兰看见了，因此他往后退了十来米，叹道：“是我没想到，真人已经领悟到了暗系术法。”
申屠舟已经松手，任由自己的凝集的术用超越光的速度射向目标。
轰鸣声在极致的黑暗中迟迟扩散，湮没的光线让山河震动，声波打断了空中所有还在战斗中的修士，飓风和扬飞上天的尘土包裹了小山和周围所有的空气，斥退了方圆百里内所有金丹以下的人。
“大师兄……其他弟子们！”
那个黄庭山师弟脸色发白地看着这威力恐怖的一箭，死死抓着手中的剑，担心地问。
玉溪明兰遥遥看着，许久，让他先去找人救援：“事情已经解决了，让人去将伤员带回来，找一百名弟子去收拾战场。让林师弟带人去察看小山，那里是否还有修士存活，如果有异样不要莽动，迅速撤回回报。”
申屠舟将弓收回，拿起自己的剑道：“添乱了，麻烦玉溪真人帮我收拾一下，我先行一步去找我的师弟师妹。”
玉溪明兰目送他离开，沉下脸，亲自御剑往先前申屠舟瞄准的小山的方向快速飞行。
黄庭山的一女弟子被呛得咳嗽，看见玉溪明兰的身影，连忙飞上跟去，问他：“大师兄！为什么放申屠真人这样攻击？不是说好尽量留活口进行盘问吗？”
玉溪明兰看了师妹一眼，笑了一声：“申屠真人似乎不耐烦了，我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以沉着为称的申屠舟连一个晚上都不愿再等，一定要先除为敬。”
这边，梦瑶还坐在舒子卿的剑上，被他带着去找大师兄。
她一边吹风一边扯着他问：“二师兄，你是不是迷路了？”
舒子卿在之前的半个时辰里，每一次都对她安慰放心、不会。
但是这一次，他沉默了。
梦瑶睁大眼睛，扑到他后背上：“师兄，你还说你知道往哪里走，现在我们连凡人的镇子都找不到了！这里到处都乌漆墨黑的，地上不是山就是河，到底是什么地方？！”
舒子卿带着自己的师妹直接往下降落，飞到一条河边，摸摸小师妹脑袋对她说：“别害怕梦瑶，师兄会一直陪着你，我给你抓螃蟹吃。”
梦瑶肚子叫了一声，饿了。
但是她还是很急。
于是舒子卿一边挽起裤腿抓螃蟹，一边听着小师妹在身边嚷嚷。
“啊啊二师兄，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迷路了，我们该怎么找到大师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舒子卿已经抓了七八只螃蟹和一条大鱼，在岸边生火，一边清理一边告诉她：“别怕师妹，大师兄身上有找到我们位置的法器，我们不会走丢的，一定可以被带回去。”
食物做好了，梦瑶啃着烤鱼，含糊地问他：“二师兄，我们不会再遇到那些魔修吧？”
“不会的，就算遇到了师兄也会保护你的。”
梦瑶：“如果魔修太强了，师兄保护不了我呢？”
舒子卿眼底暗沉微深，伸手抱了抱她，语气温柔而坚定：“别担心，如果魔修要凌虐我们，师兄一定会在他们碰到你之前把师妹先杀了。”
梦瑶浑身一僵：“……谢谢师兄，但是我觉得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是可以多想想别的办法。”
他们两个吃完了晚饭以后，舒子卿继续带着她在天上到处飞。
因为没有遇到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问路，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跑。
月亮越升越高，到了他们的脑袋顶上，像一个大大的圆盘，白得亮眼，周围环绕着飘渺的云雾。
梦瑶都看见鸟和蝙蝠从下面经过七八百次了，挨到深夜，终于忍不住打哈欠。
舒子卿停下剑，转身用比夜还黑的眼睛看着她：“师妹，你困了？”
“我没事，你快找大师兄。”
“困了就睡觉吧，我可以抱着师妹继续飞。”
于是舒子卿就抱着梦瑶继续飞，还给她身上裹了一件袍子。
梦瑶躺在二师兄怀里睡觉，少年身上带着一股奇异的冷香，体温低低的。
夜风里有些冷，但是被温暖的衣袍围起来抱紧就舒服多了。
“哥哥……”
舒子卿听见师妹的呓语，怔了下，心口微热，低头贴着她柔软的脸蛋，温柔地轻声应道：“嗯，我在这里。”
小师妹缩得更紧了些，小手揪着他的衣服，一副全然安心而依赖的姿态。
完全睡着前，梦瑶脑子里还隐约在想，二师兄其实还是挺好的……就是偶尔脑子有点坑……
第二天，太阳已经出来了。梦瑶揉了揉眼睛，动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在舒子卿怀里醒来。
他们还在天上飞。
“师兄，你还没有找到大师兄吗？！”
“咳。”
舒子卿是真的迷路了。他带着梦瑶从凉爽的早晨一直找到了炎热的中午，还是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梦瑶都快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飞到了大陆的另一边了。
不会穿越了又穿越，飞到了什么蛮荒的时代和大陆，还没有人类出现吧？
中午舒子卿又抓了一些野兔给小师妹做午饭，梦瑶坐在一边调息修炼，巩固自己的修为。
她现在是炼气期五阶，战斗力已经超过200了，到了舒子卿平时的差不多一半。
到现在，梦瑶虽然还没有感受到瓶颈，但是也已经发现自己的进步在逐渐变得缓慢，战斗和修炼都不能够让她提升的如原来那么快。
她知道这样也是必然的，毕竟师兄师姐他们的天赋肯定也不比她低到哪里去，如果她的升级速度一直维持现在这样的话，要不了一年就能追上大师兄，那还得了。
他们吃完饭以后，舒子卿告诉她：“如果我们找不到大师兄的话，我还可以带你去秘境附近，在那个地方大师兄一定能很快追到我们。”
梦瑶摘了一片大叶子盖在自己脑袋顶上：“师兄知道秘境的地标，为什么不能直接找到黄庭山？”
舒子卿摇头：“因为我不知道黄庭山的位置，先前我们在阵峰还好，现在我们离开了黄庭山的范围，六山的位置都是隐蔽的，周围有山阵和咒，特制的地图需要到金丹期的修士才能看，如果没有知情人带路，一般人永远找不到六山。”
梦瑶问：“那些从凡间招收的弟子，都是靠着六山的人去凡间挑选寻找吗？”
“对，没有凡人可以独自找到六山，即使是六山脚下的镇子里的人也找不到。”
这样看来，他们除了原地等待，就只能去秘境那里等大师兄过来，只能说还好大师兄本领高，可以搜索他们的位置。
“秘境距离黄庭山多远呀？”
“大概四百里。”
……那这个大陆还挺大的。
舒子卿带着梦瑶赶路，飞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那个秘境。
这里有很多修士，从六大山门问讯而来的。
师兄带着师弟师妹们，青色蓝色黄色的衣服站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像不同小学的小学生们一起来这里春游一样。
“因为秘境人比较杂，一般山门带队来的修士在秘境口等待时会穿上自己的门派服，如果是平时出行，他们一般只穿自己准备的衣服。”
梦瑶回想了一下云梦山的门派服……她的师兄们几乎都不穿门派服，只有她穿一套方便做事的短袖短裤，颜色就是素白色。
这么想想，云梦山的人真的好随意啊！
舒子卿带着她从角落里绕了进去，面前七八个女修经过他们的面前。
她们手里提着小花篮，香肩半露，穿着雪色的留仙长裙，鞋履轻盈，梳飞仙髻，看起来就像仙女。
梦瑶和舒子卿一起站在原地看她们，直到背影消失。
梦瑶眼睛写满渴望，抬头对舒子卿说：“我也想像那些姐姐一样！”
舒子卿低头牵着她，小声道：“她们那件是门派服，她们是清隐山藏峰的。”
梦瑶闷着脸：“那大师兄会梳那种头发吗？”
“我不知道，大师兄没有给尧月梳过飞仙髻。”
梦瑶想起自己的短打，抗议：“为什么云梦山的衣服和他们比起来就那么丑！”
舒子卿咳了咳，对她说：“如果师妹真的不喜欢云梦山的门服，可以去和大师兄说，大师兄喜欢你，他肯定会去找人重新改一改的。”
只不过大师兄更加偏爱方便战斗和做事用的衣服，所以主峰的门派服改的再花里胡哨、再好看，也不可能仙到哪里去。
包括六山和一些小宗门，知道秘境的人加上散修，这一块区域能看见的活动的人数就有大约四五百。
修道的人多几十万，但是内门弟子的数量一般只占山门的四分之一，筑基的又只占一部分，从中再挑选出合适优秀的弟子前来，所以就只剩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