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千棺阵
好在黑眼镜和高加索人伤得不重,没多久就缓过劲来。
高加索人看见我,道,“小邪,我刚刚是不是特别英勇特别有骑士风度?”
我点头称是,心说你就是那个唐吉诃德,跑去跟风车打架也不嫌寒掺。
高加索人更得意了,又道,“那你有没有很欣赏我的英雄气概?”
……我说,你到底在美个什么劲啊。
闷油瓶拍拍我的肩,把装备递给我,“走了。”一个伙计去扶高加索人,高加索人眨眨眼睛,“我要小邪扶我。”
我只当没听见,接过装备背好,闷油瓶就把我退向墓道,自己护在我身后。
墓道内还有一些打斗地痕迹,估计是当年孟河跟霍玲两人与粽子搏斗时留下的。结果应该十分凶险,导致了霍玲逃出去,而孟河不幸留在这儿的局面。
墓道尽头的黑色石门已经被炸开,只能凭此确定三叔他们来过了,我们鱼贯而入。向前多走了几步发现脚下竟是一溜儿台阶。
这里空间很大,我们的手电已经不足以照亮整个地方,又不能冒然下去,程子拿出照明弹,对空打出去。
最刺眼的白光暗下来以后,我们终于看清面前的空间。
足球场大的场地,中央一间正八边形的石室,每边的墙上都有一扇雕花的石门,雕的什么看不清了,但目测估计厚度应该很是可观。周围呈放射状竟齐齐地摆放着数百只漆黑的棺材。
那些棺材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迹可寻,最古怪的地方是它们大小不一。小的只到普通人的膝关节,大的就有一人高。
众伙计见了这场面,顿时没了声响。连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打着鼓。
这是什么状况?这么多棺材。我努力回忆着爷爷的笔记本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甭管这东西到底如何,光是这数量就足够压人了。就好比两军对阵,一方带了一万人马,另一方却只带了一百人马。虽然这一百人马个个能以一敌百,但看着对方这阵势,在心里上就先输了一大截儿。
程子放下发射枪,看着眼前的情景,脸色十分严肃:“竟然是千棺阵。”
见程子知道,我便问他是怎么回事儿。
程子咽口唾沫,道:“我以前跟人家去过一个匈奴王的斗儿,当时西域缺水,所以所有的井都得好好看护起来。人们在给匈奴王修建陵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泉眼,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请教国师。
国师占卜后说那泉眼可保匈奴代代繁盛不衰,所以干脆让工匠把泉眼和王陵修在一起并且放置了大量的陪葬品,然后设下这千棺阵加以保护。再说这构成千棺阵的棺材,里面装的都是极具攻击力的生物,是当年捉到以后弄瞎眼睛被活活钉进去的,所以怨气极大。
我们进去的时候有个伙计受伤了,蹭了点儿血在棺材上面,里面的粽子立刻就成血粽子了。而且这些大多不是人,动物占了九成。外面大的一圈儿多是虎狮之类,往里是狼,再往里是蛇,最后是成批的毒虫。我们一批人折了大半也没能到那泉眼边儿上去。”
听完了这些,我们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荆晚儿的棺椁在那石室里了,可当年程子折了大半的人马都没进去,如今瞧瞧我们这队人的整体素质,怕是更不行了。
胖子道:“既然荆小娘子不仁,咱们也不义。干脆给她来个绝的,把这堆棺材全炸了。”说着就准备伸手去掏雷管。
程子道,“别急,我还没说完呢。后来我们参考了西域古代文献,又从别的斗儿里得到了一些资料,才知道了过这千棺阵的办法。不过当时那个匈奴王陵一来已经被埋在风沙下面挖不出来,二来国家也有所发觉,不得已,我们才放弃了。”
一见有办法,胖子道:“那还不快说,浪费胖爷时间。我给你计时,一秒一个明器啊。”
程子挠挠头道:“这千棺阵说穿了就是一种阵法,只要找对了路子,沿着它布阵的边缘走就对了,这就是所谓的‘借过’。反正我们的目的是后面的主墓室,所以没必要破阵硬闯。从各自记录来看,过这千棺阵要走一种叫做‘天罡步’的步法,这样就可以避开粽子的察觉范围,它们感受不到你的气息,自然就不会起尸了。”
学习天罡步的过程并不算长,除去胖子两条象腿有时别不过来,几个伙计中有个不争气的左右不分,剩下的人学的都很顺利。
照明弹照明时间太短,手电光又不够,翻了翻装备,还有几盏LED探灯,我们便用它来照明。
程子说的确实没错,我们借着天罡步排着队走在棺材与棺材之间的缝隙里,没有一只粽子起尸。
越往里走,棺材就越小,而且一色儿的黑,看着总觉得十分渗人。
每个人都顾着自己脚上的动作,也没空管别人。毕竟走错一步都是人命,谁也马虎大意不了。
如果说平时倒斗儿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那这回就真是把脑袋搁在脚底下了。个个都恨不得给脚上安个精准定位仪,把误差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才好。
就这么步步谨慎地好不容易走到中间,突然听见队伍里传出一句痛骂,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在这安静的墓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等我反应过来回头看去的时候,就见那内鬼肩上大片的血迹,一脸狰狞,跌跌撞撞地从队伍里跑出来,在他后面有个伙计正端着枪,显然是想阻止他跑出去。
那内鬼两条手臂不顶用,再加上肩上又挨了一枪,状况明显很不乐观,血流得哗啦哗啦的。
我心里暗道不好,刚才这内鬼那么安生,我都忘记这茬儿了,哪知道这会儿了他会出来坏事,明显还是存了必死的心。早知道就该一枪先毙了他,管什么宁哥不宁哥的,总比现在大家一块儿陷入绝境的好!
果然那内鬼“呸”地吐了口血到最近的棺材上,大叫着:“我好不了,大家都别想好!还想什么安全过去,我呸!都他娘的别跑,一块儿死吧!”
变故横生,一串儿人的步法全乱了,只听见那棺材板儿与下面棺木的连接处,发出“咔咔”的声响。
那声音原本极弱,几妙之间就越发地急促响亮了起来。胖子见状,大怒,拔枪就打。
程子也脸色一变,指挥着旁边的伙计对着那内鬼,严厉道:“先干掉他!”
不等行动,那沾了血的黑棺材一下子被整个挣开,一只黑影立时蹿出。
闷油瓶步法已乱,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动手制服那只粽子。哪知那粽子动作奇快,顶开棺材板儿就近咬向了内鬼的喉咙,叼着他踩在棺材上,一下子就蹿出几米远。
这一叼,一蹿,内鬼的血就洒在了三五只棺材上。再加上我们乱了天罡步,又置身千棺阵中,一时间,四周的十几只棺材都响起了“咔咔”声。声音越来越急促,擂鼓一般,下一瞬间就跳出了十几只粽子。
胖子见事已至此,心下大怒,吼道,“娘的,怕什么来什么,拼了!胖爷这儿雷管儿还多着呢,大不了炸了!”
好在前面的棺材没有受影响,我们只需要守住一边就可以了。
胖子端起枪对两边扑过来的粽子一扫,接着就往八边形石室的方向冲去。
高加索人、程子跟一帮伙计紧跟在后面跑去,闷油瓶和黑眼镜两人殿后,但那些粽子大多是虎狼,数量优势明显,左扑右撞不说,还极擅长攻人下盘,要不是动作还相对僵硬,闷油瓶跟黑眼镜也讨不了好去。
我咬咬牙,把匕首塞回去,夺了一个伙计手里的枪,对着粽子一阵狂扫,帮着闷油瓶二人增加火力。一时还真的压制住了局面,但粽子前赴后继数量太多,一个倒下了便有一个补上来。
我身上难免多了几道抓痕,不过情况紧急,也不觉得痛。
闷油瓶一边对付着粽子,刀影一过,唰唰唰地掉落了一地的四肢,同时身上的伤口也在持续增加着。
看我还没退走,便一边后退一边推我,道:“吴邪,快走!”
第十六章 蟞后
见我不愿意走,闷油瓶只好护着我向后退。但毕竟护着一个人,放不开手脚,一个没留神竟让一条狼崽钻了空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扯开了些许皮肉。
闷油瓶表情不变,另一手迅速地伸来一拧一扭,把它甩到一边去。
我扔了那早没子弹的枪,看着闷油瓶的伤口自责不已,暗骂自己净添乱帮倒忙,就凭我这捏不死一只鸡的身手留下来也只能拖累他。便对闷油瓶说了句“起灵你小心”,然后就奋力跑向了八边形石室。
胖子早在那石室里和程子、高加索人又布一层防线,端着枪不停扫射,见我过来,便留出一个火力缺口,只不断地开枪打掉我身边的粽子,好掩护我平安到达。
我也不敢放松,重新抽出匕首一路斩杀,溅了一身的血。等好不容易站在石室旁边,接过高加索人抛过来的枪回头瞄准的时候,却发现那些粽子停下步伐,虎视眈眈地瞪着我,半天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冲还在苦战中的闷油瓶和黑眼镜大喊:”快点,石室这边粽子不敢过来!”
黑眼镜连着几枪干掉身边挡路的粽子,使出全力向这边冲过来,闷油瓶更是发了狠,匕首也不用了,一有粽子近身就立刻拧断人家的脖子,动作辛辣凌厉,充满谢一股杀伐气。
他们两人互相配合掩护,也慢慢逼近这石室,但由于越往后粽子的体积越小,极难对付,一个不察就有好几条蛇咬在他二人身上,看得我又是担忧又是心痛。
待二人终于跑了过来,我赶紧上前扶住闷油瓶让他靠着石门坐下,给他切十字放血,一边招呼着背药品的伙计赶紧上血清。刚才我专门看过,他娘的那些蛇全是三角头的。
程子虽然也受了些伤,不过都是些抓痕,实际上并不严重,便自觉地过去帮黑眼镜料理伤口。
有惊无险,过程虽然很是艰难,但好在这次我们除了那个内鬼,没在折人,只不过都不同程度的受了点伤。
我脸上被不知什么生物抓了几道,刚才忙着战斗也没发觉,现在才觉得火辣辣的疼。
闷油瓶用手轻轻碰了碰,问:“疼吗?”
我忙着给他包扎打血清,想着他一身伤也没觉得疼,小爷可不能跟个娘们儿似的让他看贬了,便道,“不疼。伤疤是男人的象征。”
闷油瓶轻笑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随后开始闭目养神。
有个伙计休息好了,绕着石室观察,走了一会儿又回来,急急忙忙地道:“那边石门前面儿躺了个人!”
我按住正要起身的闷油瓶,和程子跑过去看。只见那雕花的石门前,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那儿,衣服破破烂烂的,乍一看身上不少抓伤、咬伤,甚至还有几处箭伤。眼见着就要没气儿了,再往前走两步我看清了那人的相貌,不禁心头一热:“潘子!”
程子也认出了潘子,立刻上去给他检查,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这墓里空气久不流通,很难说伤口会不会感染,再不出去也不是办法。”
我点点头,回去跟胖子他们说了。
胖子一听,两眼放光,道:“那你三叔十有八九是进了那个门了。我刚还琢磨着这‘八卦阵’要怎么进呢。”
“‘八卦阵’?”有个伙计好奇道,“这石室就是八卦阵?”
胖子一见有热心求知的,便显摆起来,道,“这种有八个石门的石室暗合八卦,多是根据最初的八卦阵演化而来,凭借着本身地形地势、气候特点的不同,产生不同的变化。从不同的门进去有不同的机关等着招呼你。懂八卦的也能推算出从哪个门进去能安全摸到明器,不过咱这儿没这人手,胖爷正愁呢。”
胖子话音刚落,留在那儿照顾潘子的程子跑回来道,“潘子刚醒过来一次,说三爷进了那门儿。”
胖子大喜,但看眼下众人都还没休整好,他也只好悻悻一笑,让大家抓紧休息,还拿出了点私藏的巧克力给大家分着吃了。
光吃巧克力当然不够,几个伤员都需要进食补充体力,便又开了几只罐头在无烟炉上煮了,吃了一回。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左右,众人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走到那门跟前。
闷油瓶先沿着门的缝隙仔细摸了一遍,表示没问题,胖子和几个伙计就开始动手,拿着撬杆儿撬门儿。
不知怎么的,看着这场面,我就突然想起了原来上学的时候不懂事儿,跟同学把《学习雷锋好榜样》胡乱改了词儿唱,其中有一句是:雷锋别门儿我撬锁。还挺应景儿的。
石门还没撬开,却见上面的圆形图案处忽地起了一层皮。胖子道:“什么破门儿,看着挺厚实,质量这么差,还起皮。”说着,便没在多搭理,继续撬门儿。
黑眼镜一听,也顾不上浑身的伤了,忙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那层皮,面色一凛,拉着胖子和那伙计就往后退,口里说着:“快退开,这是蟞后,让它碰一下别说是命,就是想有个全尸都难!”
两个伙计没见过蟞王,自然不知道这东西的可怕之处,高加索人嘱咐道:“都散开,用衣服包好自己,千万别碰到那东西!要是中招儿了,就给自己个痛快吧!免得下去了不人不鬼的连冥王也不收!”
我心里顿时一惊,怪不得那些粽子不过来,原来这儿有个更厉害的候着呢!
“蟞后?”胖子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道,“他娘的以前还真没想过这蟞王同志的对象问题,想不到它已经自行解决了,操,他娘的它就不能挑个温柔点儿的吗,比如苍蝇蚊子啥的,找个这母老虎还不如断子绝孙呢!”
众人都没空搭理他,尽可能地分散开。这好在是冬天,大家都穿的多一点儿,能把身上护住了。
但是再小心也没用了,伏在石门上的蟞后已经展开了翅膀,向离石门最近的潘子扑过去!
我大叫一声“潘子”,然后想也不想地挥了匕首也扑过去,潘子不止一次的救过我,又是解连环的得力助手,这么多年下来,我看他就跟亲大哥一样,绝不可能放着他不管。
第十七章 分析
“吴邪!”见我冲上去,闷油瓶惊讶地喊了一声。
我管不了那么多,此时真恨自己没备个苍蝇拍来,还没反应身体就先动作,手掌直直地朝那蟞后拍过去。
说也奇怪,那蟞后竟然真的扑腾扑腾翅膀飞走了。
我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却来不及思考。赶开向潘子扑去的蟞后,它又飞向另一个伙计。
我再转身一看,那伙计躲闪不及,皮肤刚被蟞后触到,就开始发黑,接着迅速向全身蔓延。随着几声,那伙计的肌肉同时也开始收缩,最后,他整个人竟然就活生生地变成了一具黑色的干尸!
我目睹了这不超过五分钟的过程,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几乎站也站不住了,我刚才居然还用手去拍那玩意儿!
但没多感慨,就听到越来越多的振翅的声音响了起来。
此时在也顾不得受伤什么的,闷油瓶立刻割破手心向蟞后一张,血滴嗒嗒的留下来,那蟞后却根本不为所动!
……所以、闷油瓶牌驱虫水也失效了吗?!
胖子看见这一幕,急了,一边躲着蟞后一边嚷嚷:“小哥,你咋没用了呢?该不会是刚刚吃了条巧克力把血里面儿的有效成分中和了吧!”
闷油瓶也发现自己的血没了作用,当即不顾一切地向我跑过来,紧紧地护住我。
蟞后并没有光顾我,只是振翅飞起扑向了较远处的程子他们。闷油瓶无暇顾忌,死死地抱住我喊道:“你都在干什么!”然后他像是想说什么但却没了声音,只是又软了语气说,“我会担心你。”
情况危急,我被那么搂着挣扎动弹不得,火大地想说我也是为了救人,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潘子死吗!但又顾忌他是为了我才跑过来,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程子他们依然跟蟞后搏斗着。这些蟞后可能是刚刚苏醒,飞行速度并不快,尚且能对付。但这石室太小,外面又有一群粽子虎视眈眈,一旦等蟞后恢复了飞行速度,大家都得玩儿完。
胖子被逼得没法,怒吼道:“小吴你他娘的不厚道,自己藏了私货能防蟞后就不管你胖爷的死活了!”
我一听,顿时心火上冒,闷气郁结在胸,这会儿更是肾上腺激素分泌过量,当下就想跑过去跟他一块儿遭难去。
闷油瓶看出我极不冷静,怕我再冲动,死死扣着我的肩膀,没头没脑地对众人说:“都过来。”
因为是闷油瓶的话,所以没有人怀疑。
胖子早等不及了,他体积大,若是防守势必要吃亏。闷油瓶话音刚落,他就携着他那身神膘飞快跑来。
伙计们怕死,一见胖子抢了先自然也不甘示弱,挥着衣服往这边跑。但蟞后到底不是善茬儿,一个伙计又不幸中招,来不及惨叫就倒了下去。高加索人眼疾手快,一枪把那个伙计送上了路。
人少了,蟞后的包围圈自然就跟着小起来,只剩下高加索人、程子、黑眼镜三个被困在原地,半天也没找出个缺口跑出来。
我心说这帮伙计真不是东西,把主力军全困在那儿了。不知怎么脑袋一热,福至心灵般的拿出匕首想也没想地在左手手掌上划出一道口子,也不觉得疼,学刚才闷油瓶的样子把血流不止的手掌对准了黑眼镜他们那里。
胖子和伙计们焦急战况,没看见我这儿正“井喷”着,倒是闷油瓶先注意到了我的举动,微微皱起眉一思索,随后便想通什么拉着我往前走了两步。
我刚一过去,闷油瓶抓着我的手猛然一挥。血珠飞出来,不等落地,那些蟞后竟都纷纷逃开,停也没停地飞出了石室。
我震惊于这一幕久不能平静,回过神来发现闷油瓶、黑眼镜几人脸上都挂着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所以,我也变成驱虫水了吗?
蟞后一走,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众人紧崩的神经立刻松了下来。
经此一役,我们带下来的一干伙计现在就剩了两个。一个是当时开枪阻止内鬼跑出队伍的,遇事还比较冷静,能审视时度,还算不错。另一个这一路都表现平平,没什么出彩,也没出错就对了。
大家各自结伴照顾着伤口,高加索人招呼两个伙计把死去的人的尸体收好,虽然带不出去,但也不能随便扔着。
胖子不愧有一身肥膘,俗话说心宽体胖,没一会儿就回过气儿来,闲得发慌,来找我废话。
“太天真小同志,真没看出来啊,你这回立了大功了。”说着语气又一变,“赶紧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藏了什么私货在身上。”
我想起一句混话:坦白从宽,牢底儿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再加上手心还在往外冒血,闷油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包扎的非常用力,疼得我呲牙咧嘴只想让胖子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便随口打发他道:“不知道。”
胖子见了此番情景,更是来劲,不许我敷衍他,干脆盘腿坐下分析道:“驱虫剂都融血里了那估计就是吃了什么,市面儿上卖的恐怕没这功效,那就是在斗里吃了什么。”
我痛得直哼哼没理他,他倒来了兴致,又道:“小吴你统共就下过那么几次斗,鲁王宫、海底墓、云顶天宫,然后就是那塔木陀。云顶天宫里我注意了一下,那墙串子其实没跟着你,但你净混在人堆儿里自己吓自己,那就证明你这驱虫剂体质在云顶天宫之前就生效了,就是海底墓或者鲁王宫里。海底墓里胖爷从头跟你到尾,你吃了几根菜胖子我都清楚。所以,你就回忆回忆,在鲁王宫里你吃过什么不同寻常的?”
其实胖子还漏了我和老痒去秦岭那一次。不过那次的情况实在太诡异,我一直瞒着他们,连解连环都没告诉。想着想着我突然皱起眉:其实在秦岭倒斗那次我也已经有了驱虫的功效了,倒还真是在鲁王宫里吃了什么。
压缩饼干?罐头?巧克力?我脑中不断浮现我们吃东西的画面。想了一阵我又觉得思路不对,开始想我吃过什么不寻常的。
我干笑两下,吃过什么倒不太记得了,我对鲁王宫的印象就只有那蹩王跟那黏着我不放的女粽子了。她旁边儿还躺着她老公呢也敢这么豪放,啧。当初借他匕首那真是费了老劲了,挂腰带上愣死拽不下来。
腰带!我脸上神情又是一滞,突然醒悟过来。
胖子看我变脸都看得没耐心了,催我道:“快说呀小吴,想起什么了?”
……这话听着真像我平时催闷油瓶:快说呀小哥,想起什么了?
我理了一下思路道:“在鲁王宫里我从那男尸腰上拿匕首,把人腰带扯开了,腰带中的一片儿正巧掉我嘴里。那玩意儿一入口就化了,过程太快,事后又没什么不良反应,我差不多都忘了还有那茬儿了。如果是那东西的话,应该叫麒麟血。”
胖子想起鲁王宫已经被烧了,顿觉可惜,叹了一会儿,又大骂秦始皇不是个东西,人家鲁殇王还知道给斗儿里放个那样儿惠及后人的好东西,他怎么就光放这不能吃的呢。又说这俩人年代差得不多觉悟可差得大了云云,最后不甘心地在我袖口染血的地方蹭了两下,这才消停了,跑过去烦别人去了。
胖子一走,我身边就剩下闷油瓶了,潘子早被高加索人搬走注射抗生素解毒挤跟各种血清去了。
我有些担心闷油瓶的伤口,扶他坐到一边帮他检查。
正查着,闷油瓶碰碰我垂在一边尽量不用的左手,问:“知道疼了吗?”
我没应声儿,心说你那手里都划了百八十次了,我就划了这么一次呀。翻开他的手一看,果然,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看上去极其狰狞,比我的严重多了。所以、又换我给他包扎……
闷油瓶没什么反应,静静地看着我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道:“吴邪,我们在一起吧。”
我下意识地道:“只要你每次都别失踪,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的。”
闷油瓶叹了口气,抓住我的手腕将我顺势往身边一带,嘴唇从我的嘴唇是一扫而过。
我一瞬间凌乱了……闷闷闷闷闷、闷油瓶刚才、亲,亲我了?
……真、真亲了?……还、还要跟我在一起?……那就是,真在一起,那啥,拉拉小手,亲、亲亲小嘴那、那样儿的?
我大脑转了半天,最后一转身:“嗨程子,黑眼镜的伤怎么样了?”
过去照应黑眼镜,程子嫌我添乱,便指了指撬了一半儿的门儿,让我跟胖子赶紧继续努力。
撬门儿的过程中我那当机的大脑这才重新启动完毕,猛然反应过来闷油瓶的话。暗骂自己这脑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神经大条的堪比胖子的腿。
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还坐在原地的闷油瓶,啧,那脸色真是阴云密布暗无天日电闪雷鸣飞砂走石。
一句古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闷油瓶要我弯,我弯不?
唉娘啊,您的大胖孙子是抱不上了,不过闷油瓶长相英俊身手了得家底丰厚,除了不能生养以外也没啥不好的,您应该也不讨厌吧。
可是身手太了得了也不是个事儿,我不是得俯首甘为儒子牛了?
不对不对,思路又偏了。小爷我虽然不太直但也绝对不弯啊,按顺序来说,应该考虑的是要不要弯的问题。
我正胡思乱想,高加索人一声惊呼。我赶紧扔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走到那半开的石门前,借着LED探灯,看到八边形的石室中央,赫然摆着一口白玉棺材。
那棺材的盖子已经被掀翻在了地上,我心说三叔不会已经把那六合图搞到手吧,正要往里走,胖子道:“我说天真,你急什么,就两步路的事儿,再说还隔了一堵墙呢,里面儿什么状况也不清楚,你趟雷胖爷我可信不过啊。”
我一想,也是。就帮高加索人把石门再拉开些,让程子先进去。
一行人一进石室,那石门就缓慢地关上了,再用撬杆儿撬也是纹丝不动,我心道这个墓里的机关,从那个发射箭雨的,到这个石门,似乎都是可以重复使用的。真是难得。
不过好在黑眼镜还背着潘子,没把他落下了。
虽然千棺阵所占面积极大,但给这石室留下的空间也不算小,几十平米的空旷,唯有中间棺床上的那口白玉棺材最是引人注目。
第十八章 壁画
墓室里的墙壁上都有壁画,即使是石门背后也不例外。但奈何我们这帮人个个儿都是专业倒斗儿的(我不是--。),壁画揭不走换不来钱那就是浮云,也就没管它,连手电都没人找一下。
众人正要往那白玉棺材那儿走,却听得伙计甲(就是那个无功无过表现平平的)怪叫一声。扭头一看,他一手举着手电对着墙,另一只手指着壁画,幅度明显地打着哆嗦。
从这次一下斗儿,我就充分了解到了这帮伙计没组织纪律不说,还特别胆小,遇事儿大惊小怪,所以这情况也没在意,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几只头灯照亮了巨大的壁画,那上面描绘的不是秦始皇修建这座陵墓的过程,也不是荆晚儿的生平,就只画了一个女人。
乌发如云,杏眼含情,巧笑倩兮。不过诡异的是这女人的脸正在一点一点剥落,如果只有一点光照过去,猛一看确实有些渗人。
胖子发出“啧啧”的声音,用头灯照着墙壁看了一圈儿,道:“这些壁画全是女人啊。虽然都成画皮了,不过能画在这儿,原来的模样应该不差。”
壁画正在快速地消失,而画的内容又异于寻常,必定有几分古怪。黑眼镜吩咐了几句,一伙人分散开争取在画消失之前能把这些全部看完。
我面前壁画上的女人松松地绾了个髻,遥望着空中的月亮,背景却是看不出了。还没看几眼,女人白净的脸上就只剩下上扬的唇角,看着实在不舒服。
目光一转,画面右下角是几个篆字,还没有消失,我能看出的不多,只知道这女人的名字是“丹姬”。
丹姬丹姬,我念了两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好在平日里因为我二叔对秦始皇的那一腔不息的热血,给我多少也灌输了些。我思来想去把脑子里那为数不多的内容仔仔细细检索了一遍,然后一拍大腿:这不是秦始皇他家另一位小娘子的名字么。
“看一下壁画下面的篆字!”我道。
胖子看不懂,便三两下把数码相机扒拉出来,拍了一张。我拿过来看看,又是一位。
心里不免冒出来点想法:这难不成是秦始皇的后宫陵寝?
程子把他认得的几个名字跟我一说,更加深了我的疑虑,心里不停地犯嘀咕:秦始皇莫明其妙地把九美里面的八个美人都画在了墙壁上,这陵墓本身又是第九位美人荆晚儿的,难道说,这些壁画就是六合九美图?那三叔他们已经拍了壁画走人了?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壁画已经消失地差不多了。想想这些千年前的秦朝巨幅壁画,若还原回原貌,该是何等壮观的景象,足够把十个微笑的大笑的冷笑的要笑不笑的蒙娜丽莎拉下马了。
先别说这极其珍贵的历史价值,单就这流畅娴熟的笔法,还有那齐全的作画颜料……
“不对,不对!”我看着壁画用力摇摇头,“这画儿有问题。秦朝的时候颜料还没有这么丰富,这些色彩,最早也得到元末明初了!”
胖子一听就炸了:“丫的咱都折腾了这么老半天还是没收获?这胖爷我不干啊。”说完又不死心地问我:“小吴,你可别看走眼了啊,胖爷这心脏禁不起你这一惊一乍的。”
我踹他一脚,说你还信不过我的眼力,胖子闭上嘴不说话了。
两个伙计也有些不安分,偷偷交流着眼神。程子则皱起了眉头,悄声和黑眼镜说话。
闷油瓶“嗯”了一声,问道:“明朝?”
我一点头,随后脑袋里灵光一闪,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汪藏海!”
墓室里顿时安静下来,胖子瞪大眼睛道:“这斗儿又被那王八蛋捣腾过了?操,他以为他是广X总局呢,归他管的不归他管的他都要插一手,也忒不厚道了!”
黑眼镜示意他安静,解释说:“六合九美图大多是我们在秦以后的古籍中查到的,而且明显是自明朝以后才被广泛流传的。但其实秦朝古籍中并没有明确提及,我们假设并不存在这种东西,是汪藏海为了某种原因杜撰出了这么一条,来到这里,再顺便修改了这里的墓道结构。这样是不是就能解释这些机关历经千年都没有失去作用,因为它们本身就没有那么长的历史?”
……我说,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态,能总这么“顺便”改别人墓的?
第十九章 荆晚儿
一听又是汪藏海搞得鬼,还很有可能藏了某种东西,胖子蹬蹬蹬跑到荆晚儿的棺材旁边,却踢到个东西。他把那东西捡起来看看,然后拿过来问我道:“这玩意儿,是不是装画儿的?”
我接过来那长匣子,看了看上面刻写的篆字:六合九美之九荆晚儿。
我念出来,黑眼镜就问:“难不成这些壁画,加上这一幅,就是真的六合九美图?”
我不置可否。说的再多目前都只是推测而已,手上的资料太少,有用信息更是没几条,得不出结论。‘
胖子性子急,没心思听我们说这些历史啊学术啊,站在那白玉棺材旁边,围着它左转两圈儿又转两圈儿半的也没下手。我心说胖子今儿突然转性儿了啊,明器不摸了,难道他还忌讳男女有别不成?
便走过去道:“怎么,这荆美人的遗容看比毛主席,让你王同志肃然起敬,终于不忍下手了?”
胖子不耐烦地道:“你也不看看,她这副样子我怎么下手。”
白玉棺材里躺着一个一身华服的女人,光那头冠估计就有十来斤重。我对服饰并没有研究,所以也没看出什么不妥。倒是这女人容貌姣好,黑发如漆,脸颊甚至还浮着些许红晕,似乎下一秒就会醒过来一样,也难怪胖子不好下手,下这么多次斗哪次遇见的粽子不是面目狰狞,这回碰见个如花似玉的,倒让人觉得这心里真是膈硬。
听到棺材里躺了个美女,那两个便凑过来看,伙计甲说了句什么,推了伙计乙(那个表现优秀的),伙计乙一闪,冷不防把胖子推了个重心不稳,往前一扑,直接和荆美人来了个跨越千年的火热kiss。
寂静、寂静、寂静。
胖子扶着棺壁站直了,倒是没收拾那两个伙计,用袖子狠狠擦擦嘴,“呸”了一声,一脚蹬在那白玉棺材上,破口大骂道:“操他娘的,这□的是个男的!”
那棺材被胖子一脚一踢,不知是重量轻还是没放好,竟然从棺床上掉了下来。玉棺一下就摔成了几瓣儿,荆晚儿的尸体也仰面横躺在地上。
大概是为了躲过我们又惊讶又忍笑的注视,胖子低头,视线越过大肚子勉强看到自己的鞋尖儿:“没想到胖爷我大力金刚脚有这么厉害,啧。下次换凌波微步得了,可惜了这副棺材。”
我挖苦他学天罡步两条腿都别不过来,学凌波微步不得双腿打个蝴蝶结。胖子白了我一眼,蹲下身看那几瓣儿白玉棺,我正想告诉他玉棺体积太大不好往外带,胖子自己倒领悟了,干脆放弃。
黑眼镜几人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看重,倒是对荆美人是个男的比较感兴趣,立马来了兴致,直接上手把人家衣服扒了。
那层层叠叠的华服一扒下来,就露出了平坦的胸部,居然真是个男的。一个男人,长得这么美,就是男生女相也太不寻常了。
不过他们这么一扒,倒让我看见荆晚儿衣袖内侧隐约有些黑色的字迹。走过去细细看,这上面不就是那个“解三酲”吗!
一时间,我的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解三酲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反复出现了两次是偶然吗,荆晚儿若真的是秦朝人,那怎么可能穿朽有元朝小令儿的衣服,还是说有人(假设是汪藏海)进来这个墓,将荆晚儿原本的衣服换了?
不,不对,完全没那个必要。如果不是偶然,我们也绝对不会发现荆晚儿的袖子里绣有这首小令儿,就算是有人刻意为之,应该把它放到更显眼的地方去才对。他总不能指望着每个来倒斗的都把人家衣服扒了然后再仔细研究一番吧?那会不会是这个荆晚儿本身就是个假货,原先那个已经被掉包了呢?
如果是这样,这么做必然要有目的,比如像鲁殇王那样儿要去霸占别人的玉佣,以此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可是一路走来,并没有看见什么不寻常的啊,总不会是有人嫌原来的墓太小,所以就跑过来换个大的睡吧?
我脑子里兀自纠结着,闷油瓶走到棺床前细细看了一番,“嗯”了一声,从棺床中央拿出一个漆黑的小匣子。他一拿起来我才知道,那匣子几乎严丝缝合地嵌在棺床中央的凹陷处,没有好的眼力跟闷油瓶这样的手上功夫还真拿不出来。
确认匣子没有机关后,闷油瓶将它打开,只见那黑色丝缎的匣底,赫然躺着一只蛇眉铜鱼。
这下,本来我超负荷运转的脑子更是只差“滋滋”地冒出烟气儿来。如果说刚才说来过这里的人是汪藏海只是一种假设,那么现在看见这条蛇眉铜鱼,就变成结论了!这汪藏海,究竟想干什么?
“起尸了!”在我思考的时候,两个伙计一直注意着地上横着的荆晚儿,见那具尸体竟然微微动了一下,立刻大喊。
荆晚儿僵硬地坐了起来,然后站直,接着转了转头,仿佛在寻找什么一样,转到胖子的方向突然定住,慢慢地走过去。
众人都不敢大意,立即散开掏出墙就打,只是那子弹进了身体里,竟是一点作用也没,荆晚儿只是一顿,便继续追着胖子跑。
胖子知道它是个男的,彻底断绝了畏惧粽子的情绪,恶心的恨不得跟它同归于尽,什么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了,见子弹没用,二话不说,拾起地上散落的大块玉片儿就砸过去。
那荆晚儿也真是恐怖,受了这一下,额头裂开了一道黑幽幽的缝儿,竟什么也没流出来。
被十几颗子弹一招呼,再没有反应身上也多了十几个弹孔,再加上额头那道口子,就是再美的美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此时的荆晚儿看上去倒非常像日本恐怖片中脱出来的女鬼了。
高加索人背着潘子,对我们道:“大概是胖子刚才跟它有亲密接触,把‘气’渡给它了,现在它刚醒来,就只认得这个‘气’,感受不到别的,所以才老追着他跑。”
眼见胖子跟荆晚儿绕着棺床,表演着“你来追我呀”的戏码,我心里真是复杂。这粽子不怕子弹,用硬物打也没用,那怎么办?
大概是荆晚儿表现的太无害了,既没有目露凶光也没有殃及无辜,是以一帮人看着这场景都在大笑,气氛居然难得的欢乐。
胖子急了,吼道:“操!你们当看戏呢!还不把这不男不女的东西灭掉,再不动手胖爷我可就上雷管儿了!”
黑眼镜道:“胖子,你先遛它一会儿,让我们也想想对策。”话是这么说,还是交待程子找一条绳子来,把荆晚儿捆起来,“一会儿还得给它塞回棺材里去,要不等它真缓过来,还是个麻烦。”
胖子可没那时间等绳子,心里一急,就干脆以棺床作支撑回身一脚踢开了了那粽子。粽子摔在一边,头撞在石壁上,挣扎了一下,这才没了动弹。
见粽子不动了,胖子松了一口气,边大骂着我们不讲义气,边扶着棺床大口喘气,不想棺床被他这么一扶,生生往旁边挪了半米,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来。
我们早知道原路返回是没希望了,甚至做好了准备要打盗洞出去,眼见面前有个洞口,变纷纷聚过来丢了冷烟火下去。
那洞口开得并不深,看得出里面是一段向下的斜坡。闷油瓶拎着刀下去探路,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淡淡道:“可以走,逃生通道。”
大家听了精神皆是一震,反正明器已经拿过了,便不再多做停留,重新整理分配了装备背上,就依次走了下去。只留荆晚儿一个人在那石室里继续晕着。
第二十章 思考
下去之后我就忍不住感叹,这甬道果然是用来逃生的,在里面根本直不起腰,墙上到处都是凌乱开凿的痕迹,在手电光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高加索人最后下来,怕那粽子再玩儿出点什么,四周看看,最后敲了块青砖堵在门口。虽然说那粽子截止刚才都很消停,但是万一等会儿暴走了,我们在这里面又施展不开拳脚,肯定得吃亏。
结果没等两下,果然听见咚咚地敲击声,闷油瓶走过去又敲了块砖堵上,从包里拿出一把短剑,对我说:“蹄子。”
我一愣,反应了一下,赶紧把包里装着的蹄子递给他一个。想到他刚才这样那样,吼我,还说了那种话,还亲我,心里就发虚。
……闷油瓶真是个弯的?
没等我多想,他就拿了蹄子扎在剑上,然后比了下长度,把它斜支在青砖后面,又掏出狗血淋上,拍了拍手,道:“好了,走吧。”
高加索人笑起来,说:“小哥好手段,这粽子一进来就得先对付淋了狗血的蹄子,有它受的。”
最前面的胖子“哼”了一声,说:“那是,小哥的本事跟你能一样吗。”
高加索人继续笑眯眯,“胖哥,您还真说对了,哪-儿用得上小哥,光你我就比不上。”刚说完那粽子就又敲起来,“听听,荆小娘子,不不不,荆小官人要你对他负责。”
胖子“呸”了一声,但看大家都笑得坦荡开怀,也不好说什么,自己低声骂骂咧咧了几句,就指着仅剩的两个伙计说:“你们俩别愣着了,跟着快走吧。程子,你走中间仔细着点儿。”说着一正枪,自己就往深处走了。
胖子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过千棺阵那一幕让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对这些无党派人士更是提起了心防着,让那俩个伙计跟在自己后面,再往后还有程子盯着,这样最好不过。
我跟在程子后面,黑眼镜背着潘子看了闷油瓶一眼,笑笑说:“你先。”
闷油瓶不说话,默默地跟在了我后面。然后是黑眼镜,高加索人殿后。
逃生甬道挖得很长,但好在大部分区域都笔直,光打得过去。亮堂堂地人看得见,所以也不那么紧张。
一路上没人说话,就听见脚步声。我感觉闷油瓶一直跟在我身后很近的地方,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儿的。
闷油瓶跟我告白,这事儿要是在进斗之前有人有人敢这么跟我说,我一定仰天长笑三声然后抡起平底锅非抽死他不可。可现在不一样,偏偏这事儿是闷油瓶本人跟我说的,且不说我抡不抡平底锅,问题是我抽得死他吗。
说句正经的,从我认识闷油瓶到现在,知道他那些到处透着诡异气息的事儿,再加上他本人也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我还真没考虑过他会有“喜欢”这种情绪,就更别提那对象还是我了。我得承认我不讨厌闷油瓶,对他有很强的依赖性,但我也绝对保证,小爷我不是个弯的,我对女人有兴趣。
今天闷油瓶把话挑到明面儿上,我再装若无其事那不是找抽吗?可是难道……真要弯?那以后直不回来怎么办?
“哎小吴,小吴,天真,你想什么呢。”胖子叫我。
我回过神来,“怎么?”
“嘿,你哪根筋抽到了啊太天真同学,安营扎寨了,你一个人还傻杵在那儿干吗?”
我一看,果然现在到了一个六边形的房子里,四周还散落着几个朽了的皮革水囊,碰一下立马成灰,估计是当年工匠们在此休息时扔下的。
斗里看不见太阳,只知道我的手表转了五六七八圈儿了,想来已经两三天的时间,大家的神经高度紧绷,还没好好睡过一觉,这会儿没什么危险,休息一下养养神,然后才好加快脚程走出去。
“潘子怎么样了?”我走过去问黑眼镜。
黑眼镜还是那副表情,耸耸肩,“还是那样,出得去就有救。”然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看你苦恼的模样儿,怎么,小张跟你说了?”
我一愣,问他,“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程子从旁边走过来,拿了水递给我们,道:“就凭小哥对你的紧张劲儿,小三爷,也就你一人看不出来。”
我无语,回头去看闷油瓶,正对上他的目光。
黑眼镜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跟着小张,有肉吃。小吴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高加索人拿出肉罐头和压缩饼干分给大家,吃了以后便各自去休息了。我跟胖子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小吴,”胖子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透着股诡异劲儿?”
“怎么说?”
胖子“啧”了一声,道:“小吴,你看,你连着这次怎么也下了好几回地了吧?你见过这么不正常地的粽子吗?别跟你胖爷说那是正常的异化现象,放屁,我告诉你,就说那忍者神龟,好好儿一人能异化成那样儿也真够他娘的积德的!”
见我不言语,胖子接着道,“还有刚才,程子和黑瞎子去那个耳室回来说什么来着,刚死的那伙计正起尸着呢!嘿太天真你告诉胖爷,这怎么搞得?咱哪回下地不死人,可有这次这样儿的吗?”
我一想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之前太紧张没注意这些,但这会儿经胖子这么一说,倒真的觉得不对劲儿了。一反应过来后背的凉意就蹭蹭蹭地往上冒,我不自在的挪挪身子,口干舌燥的。
胖子估计挺得意我的反应,越说越来劲,“怎么样,想出味儿了吧,小吴。所以说你胖爷我有哲学家的深度你以为那是吹的啊?那是胖爷我真材实学有口皆碑!”停了一下,他吃了口压缩罐头,又朝我递过来。
我连连摆手,装孙子道:“胖爷您吃着,我不饿,继续说,继续说。”
胖子嘿嘿一笑,又扒了口罐头,这才开口:“你胖爷一时也想不出太多,但好歹有几条思路,我就先跟你说说。”
我继续装孙子,使劲儿点头。
“这第一,跟着你三叔下来的一共四个人,死了一个,就是咱们在砖室看见的那个刺猬,大潘也成那样儿,这一路过来再没见尸体,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一个人跟着你三叔。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咱跟你三叔走得是一条道儿,可是路过那放明器的耳室,你也看见了,压根儿没有人翻过的样子,我问你,那散盗有那么高节操他娘的视金钱如粪土?再说了,这逃生甬道在人棺材下面开着,假如你三叔他们都走这条道儿出去,那至少也得把棺材推开吧,还是说他们进去之后又把棺材挪回原地儿?要是你三叔不走这条道儿出去,凭咱一路走过来看得那些地方,你三叔又从哪儿出去,现在人呢?
“第二,咱碰见的那些粽子大部分都不是秦朝时候的,穿现代衣服,外面裹着绷带,这绝对不可能是他们自己的意识吧?那这是谁干的?
“第三,咱说说你手里的那陶片儿,什么云娘那个乱七八糟的,一个现代人变得粽子身上的陶片儿,上面的字儿跟那荆小娘……姓荆的袖子上的一样,这是巧合吗?
“第四,这回该说人为因素了啊,”胖子喝完罐头里最后一滴汤,把铁皮罐儿叮哩哐啷地扔到一边儿,抹了下嘴,说,“就那内鬼,第四,我哪看见他推你下去,我是看见他抢我明器一时急了口不择言炸了他一下,那小子居然还真认了。说什么阿宁她哥让他来的,这话能信吗,道儿上混的谁没听过你三叔的名头,做了他的侄子这事儿能干吗?况且阿宁死得跟咱又没关系,要真报仇起码你、我、小哥、大潘一个也跑不了。他挑你下手什么意思,软柿子好捏?呸!他也不怕小哥捏断他全家脖子!”
我前面听得还挺是那么回事儿,大脑飞快转得跟那齿轮似的,怎么突然到最后觉得不对味儿了呢。我抬起头看一眼胖子,故作镇定地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哟!”胖子一拍大腿,乐了,“哟,小吴,吴邪,太天真同志,你还跟你胖爷装上了啊。我说你还害什么羞啊,你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不就是情情爱爱那马子事儿嘛,我看那小哥不错,有车有房没爹没娘,你嫁过去过得是舒坦日子,你还想什么呢?”
“滚!”我气得咬牙切齿,嫁个屁,小爷我可是正正经经的汉子,且不说他闷油瓶到底有没有车房,就算有,我值得为那点儿东西献身吗?而且这都是怎么搞得,合着闷油瓶告白时拿了扩音器还是怎么的,怎么人人都知道?
“哎哎小吴,我就说了那么一句你怎么就炸毛儿了,这不像你啊。”胖子说,见我还是没反应,又说,“行行,胖爷我嘴贱,你就全当我刚才在放屁,行了吧?”
我看他一眼,发现他在旁边笑得特猥琐,真是不想理他。但转念一想,这事儿吧,除了他还真不好找人问,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胖子,说句真的,这事儿,你怎么看?”
“什么事儿,哪儿来的事儿?胖爷我从头到尾都没发现有啥事儿。”
“……就是,男人和男人,这坎儿你过得去?”
胖子一愣,像是才想到一样“哎”了一声儿,我忍不住抽搐,我靠,是我不man还是闷油瓶太娘,您至于一副才发现我们俩同性别的模样吗。
“要我说,”胖子想了一会儿,说,“这没什么过不去的,毕竟这是你俩的事儿,我们这些外人没资格叽叽歪歪的。这样儿吧,小吴,我问你,你现在有喜欢的女人吗?”
我摇头,马上说,“那也不能说我喜欢男人吧。”还是闷油瓶……
“不是这么个说法儿,”胖子摆摆手,“如果让你跟小哥一块儿过日子呢?你觉得恶心,还是受不了?”
“……也不是。”我想想,和闷油瓶一块儿过日子,总比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人过日子好吧,虽然八成闷了点儿,但也不是不能过,“要只是单纯过日子的话,也没问题。”
“那平常一块儿活动呢,逛个街买个衣服看个电影儿什么的?也能接受?”
我点头。
“那要让你平常给小哥做饭洗衣服,也行?”
我靠他火车上吃的那顿还是我做的呢,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洗衣服的话有洗衣机呢,顶多水多用点儿也没啥,我点头。
胖子想了想,又问:“那要是小哥亲你,你恶心不?”
他刚才就亲了!但想想,确实没什么不良反应。闷油瓶那人看着挺强大,手段也挺强硬,没想到他嘴唇那么软。
……我抽了,诚实地摇摇头。
“……那他要跟你那啥,就那啥啥,做点爱做的事儿……嗯,你愿意不?”
“不愿意。”我立马否认。笑话,做点爱做的事儿,我被压?那叫爱做的事儿?
胖子一顿,问:“为什么,你哪儿不愿意?”见我不太想说,就立马板起脸来,“嘿,小吴,我这是跟你谈正事儿呢,你态度端正点儿,要说不说的,你什么意思啊。”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百年难遇可遇不可求求之不得的严肃劲儿一唬,一时没反应过来,乖乖说:“关键是害怕。我一大老爷们儿被人压能愿意吗?”
“……那,”胖子压低声音,“要是小哥让你压,你就愿意?”
我想想,要是闷油瓶能让我压,似乎也不错。犹豫着点点头。
“操!小吴,你他娘就是个弯的!”胖子一巴掌拍我肩上,大吼。
“滚!小爷我比铅笔还直,你才弯!你他娘的都弯成圆环了!”我恼羞成怒,妈的死胖子,诽谤!诬蔑!
“哎不是。”胖子也有点儿急,不自觉把声音提高了一截儿,“你说你跟小哥一块儿过日子、一块儿约会、给人洗衣服做饭亲亲抱抱都觉得没问题,连那啥只要不被压你也没意见,胖爷告诉你,这完全是夫妻生活,你他娘的都能接受你还说你不弯?你不弯没人弯了!”
“……”
胖子见我语塞,特别得意,“让胖爷一语点醒你这可怜的娃吧。其实一直以来不是小哥单相思,你也喜欢小哥,但老觉得人是个男的就把这茬儿的给忽略了。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呢,哎那小哥看上你这个猪脑子也真不容易。你觉得困扰不是弯不弯的问题,而且谁压谁的问题!”
……是、是这样吗?我其实是个弯的,还,还喜欢闷油瓶?
可是我不会嫉妒啊,要是真喜欢的话不应该会嫉妒吗?我想到之前那个闷油瓶结婚的梦,心里一阵不舒坦。
……不会吧,我真是个弯的?!
正震惊着,就听见胖子喊,“嘿小哥,你来啦?那你跟小吴继续守着,我去歇会儿。”
我一抬头,就看见闷油瓶琥珀色古井无波的眼睛。
第二十一章 决定
闷油瓶坐在我旁边儿,半天没说话。
我正徘徊在将弯不弯的边缘,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他,一个人坐在那儿提心吊胆大气儿都不敢出。
“吴邪。”他突然叫一声。
我跟惊弓之鸟似的差点儿没吓得跳起来跑了,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结结巴巴地问:“干、干吗?”
他塞过来一个罐头和一根火腿肠,淡淡说,“吃饭。”
给、给我的?真是受宠若惊。居然还有火腿肠……想吐槽一句但是又生生憋了回去,现在这状况不允许啊。
“谢,谢谢。”完了,真结巴了。
我接过罐头,一边不连贯地道着谢,一边费劲儿地把它打开。
……我靠,你就是一罐头,又不是奥巴马家保险箱,至于难打成这样儿吗?
“我来吧。”
“不、不用了。”
闷油瓶没听我的,还是凑过来貌似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开了罐头,见鬼,我做什么心跳这么快啊?……难道真的被胖子点拨得道,就那样弯了?一口一口吃得食不知味,这罐头里装的是蜡烛吧!
“吴邪。”闷油瓶又叫我一声。
“怎、怎么了?”哥们儿你有话一次说完,这样要说不说的我心里不踏实呀。
“……”闷油瓶犹豫一会儿,声音闷闷的,就在我耳边想起来:“我可以被压,我不介意。”
我一口蜡烛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呛住了。
……我靠哥们儿,合着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觉得我“腾”一下就被人踩了尾巴了,妈的,胖子这个小人!他肯定是故意那么大声儿的!
我咳了半天,闷油瓶伸手过来拍我的背帮我顺气儿,我一下就僵硬了。心道你不拍老子可能还好点儿,老子现在正处于高危时期,你丫的简直是在添乱。
闷油瓶也感觉到了,我仍旧没敢看他,自顾自的咳地兵荒马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反正他还是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
“吴邪。”
“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闷油瓶压低了声音还挺……怎么讲,性感?诱惑?
好吧我承认我现在草木皆兵了,反正他做什么我都得先在脑子里过上三圈儿然后再反应,我觉得他是在勾引我……
闷油瓶没说话,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靠过来。我反应慢了半拍,再想躲,已经被他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这次当真是没有任何借口了,不是我站不稳也不是空间太小俩人站不开,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是闷油瓶在抱我,腰上横着的那条手臂坚固地跟镀了钛合金似的,呼吸到的全部都是闷油瓶的味道。
我可能有点被吓到了,维持着举着罐头那姿势半天没敢动,老老实实地让他抱着。
“……吴邪。”他说得很是低声模糊,“别躲着我……我只有你了。”
闷油瓶在示弱。闷油瓶在告白。闷油瓶告白的对象还是我。闷油瓶失忆了。闷油瓶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闷油瓶失忆以后认识的这么多人里就跟我最熟悉。闷油瓶喜欢我。
那我呢,我喜欢闷油瓶吗?胖子的意思是喜欢……至于我自己,还真的不知道。我在感情方面向来不够英明果断,活了25年交过三四个女朋友,每一个都不欢而散。
她们说我自私没有情调,可能吧,反正我是真的对女人那种千奇百怪的心理敬而远之。我能欣赏伤春悲秋才气斐然的女人,但要是让我和她们过日子,恐怕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能杀一双。
但因为以上种种就推断我其实应该喜欢男人,而且对方还是闷油瓶,这是不是也太武断了点儿?我想来想去,大脑绕了几个弯儿差点打出一个蝴蝶结来,还是想不清楚。
闷油瓶现在对我就像抓住了一根浮木,那是他这么多年空白记忆里唯一的一点儿东西,他当然会抓紧。可是话说回来,要是有一天他想起来以前的事儿游回沙滩了怎么办,他还能继续捧着那浮木吗,就算小爷我千好万好,那镀了金的浮木也仍然是块浮木呀。
我叹气,叹气,叹气。挣扎了一下,挣不开,闷油瓶不为所动,继续抱着我。
“……我没想说,可是忍不住。”闷油瓶越抱越紧,声音虽然尽量平稳可还是有几分压抑,“我太老了,也太危险,我知道。”
闷油瓶在害怕。闷油瓶在自卑。闷油瓶在担心自己配不上我。
认识这个男人这么久,次次看他淡定勇敢,面对一堆粽子也没有流露过丝毫胆怯。可是这个时候看见他这样,有这种隐忍压抑不能排解的负面情绪,真的是有一点点心疼。
“起灵……”我开口叫他,想抬头看看他可是被他抱得死紧。感觉到他心里的忐忑不安,如果现在不下决定给出个说法儿,恐怕以后想起来我会一头撞死在平底锅上。妈,您儿子要弯了,您保重。
我又努力挣扎了半天,闷油瓶终于肯放开我,只是垂下眼帘非常沮丧失意的样子,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双手用力到微微发抖。
我把罐头里剩了一半的蜡烛撇到一边,鼓足勇气凑过去,捧起闷油瓶的脸亲了一下。
“……”闷油瓶眼角发红,琥珀色的眸子里情绪来回变。突然反应过来,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又用力抱住我,亲过来。
没有很凶猛很激烈,甚至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卑微的喜悦的,我感觉得到他心里的波澜壮阔。
这个一直很勇敢很强大的男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犹豫害怕自卑失落了那么多年,我再铁石心肠狼心狗肺,也没有办法不心疼。
豁出去了,弯就弯。小爷我能屈能伸舍命陪一次君子。
于是横下心来,抬手抱住他,吻回去。嘴巴里都是他的味道。
“……谢谢。”一句微不可闻的叹息,闷油瓶说得有点哽咽。
第二十二章 遇袭,混编超强陆战小队(一)
休息了十多个小时,再上路时大家差不多都恢复了元气。
这次换黑眼镜打头,高加索人背着潘子,胖子取代了程子的位置走我前面继续盯着那俩伙计,闷油瓶还是在我后面,程子看这安排,笑了笑,没说话,自己跑后面殿后去了。
想想自己现在居然已经脱离单身行列了,而且对方居然是倒斗界的中流砥柱,而且现在就走在我后面,真是想感叹一句世事如浮云啊!
胖子笑得很贱,压低声音跟我说:“小吴,怎么样,和小哥那啥了?”
我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猥琐,什么叫“那啥”啊,“那啥”是“哪啥”啊。我斜胖子一眼,小爷我掉坑里还不是你推得,你现在怎么,还想落井下石啊?
“哎你这眼神儿,”胖子“啧”一声儿,“胖爷我又没别的意思,恭喜啊,恭喜。”他那两只前蹄儿握了握,冲我象征性地拱了两下,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上一句,“对了,你出去别忘了给胖爷我送两块儿糖啊,让胖爷也沾沾你的桃花儿。”他乐呵呵儿的。
“拿红包儿来换!”我咬牙切齿,娘的,你这么大声儿,是生怕人不知道啊,“少了十万小爷跟你没完!你小心隔天血尸敲你家门儿!”
胖子被我这么强硬的态度噎了一下,看一眼我身后一脸若无其事的闷油瓶,摸摸鼻子,摇头晃脑:“小吴,小吴,你这样儿不行啊,你这金玉良缘怎么着也是胖子牵的线搭的桥,你过河拆桥也忒快了点儿……”
我懒得理他,他一个人嘟囔了半天也没人应声儿,也觉得没意思,干脆不说了。
一逃生甬道走到一半儿就变成了上坡儿路,大概有三十多度的样子,走得还挺累人。大家出去心切,也都没说什么,又有了两个多小时,休息了一会儿,再接着走。
“有风。”黑眼镜转过头来说,“快出去了。”
一听这话原本气势低靡的众人一下子就亢奋了,个个儿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拼了命的往前赶,我一想到马上能见到天日了也觉得浑身有力气了许多,毕竟不是第一次下地了,死里逃生的喜悦还真没多少。
我回头,见闷油瓶微皱个眉好像并不高兴地在沉思什么,有点儿纳闷,咳了一声,丢了个眼神儿问他怎么了,闷油瓶慢慢摇头,道,“说不清,只是不太对劲。”
我耸耸肩,这都快出去了还能有哪门子不对劲啊?章鱼、忍者神龟、千棺阵、蹩后、荆晚儿,咱一样儿没落下,实打实的走过来连雷管儿这造孽的东西都没用,可以说一步一个脚印儿了,这怎么还不对劲?我看他一眼,没说话。
又走了大约半小时,队伍突然停下来了。黑眼镜指着斜上方的出口,脸色有点不太好看,过来对我们说:“这条道儿有问题。”
我一惊,问,“怎么了?”
黑眼镜看看闷油瓶,冲我指指洞口,“小吴,你看,那洞口是斜向上开的,不费点功夫还真出不去。再说,如果有人从上面耍阴招儿,命再大也得交待了。而且那洞口的样子,明显是从外向里开的,是个盗洞。”
我愕然,再仔细看看,似乎真是那样儿,心当下就恍然了。
按理说,我们走的这条是逃生甬道,那出口怎么就变成盗洞了呢?换句话说,要是这本身就是同行儿挖的盗洞,且不说这长度是个大工程,光是这寻龙定位的功夫,足可见这兄弟也太那啥了,直接开到人棺材下面去了,未免太巧合。
想了一阵,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除了上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再加上胖子在后面耐不住了,烦躁的直想掏雷管儿,最后还是决定上去。倒是程子过来从包里掏出把枪递给黑眼镜,淡淡道:“小心点儿。”
黑眼镜摆摆手,“没事儿,你别操心。”然后就转回去把情况跟那俩伙计说了一下,让他们自己多留个心。
我见高加索人还背着潘子,要一会儿真有什么情况了肯定得吃亏,想了一下,还是管程子要了把手枪,想着子弹的威力总比匕首大,多少能护着他点儿。
高加索人笑眯眯地道:“还是小邪疼我。”
我没忍住用枪托儿砸了他一下,啐道,“疼你?做梦!小爷这是让你疼!”
高加索人结结实实地挨了我一下,也没见喊叫,依旧笑眯眯地,看得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太讨打了,抽抽嘴角,还是算了。
那边黑眼镜正跟闷油瓶说话,见我过来,笑笑道,“得了小张,还是我上去吧,你在后面跟着看好人,别让他们玩出点儿什么,”这当然说得是那俩伙计,“另外,真要你打头上去,你放心得下?”
我咬牙,这该拖出去人道和谐了的黑眼镜!小爷记住你了!
闷油瓶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淡淡低了头,黑眼镜了然地拍他肩膀道,“所以争什么争,我下过那么多次斗命大着呢,这点儿小伤还没看在眼力。”
他一转身,我才看见他颈侧和肩上的伤口,一道青紫一道鲜血淋漓,再加上衣服上灰尘仆仆,该破的该烂的地儿一块儿不少,看上去真是狼狈得够呛。
就这样还没看在眼里,我对他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肃然起敬,真想跑过去赞美他一句:爷们儿。
黑眼镜准备好,打了个手势给我们,意思是戒备,然后自己几步后退加速跑一猫腰脚上一借力,斜踩着墙壁就上去了。
外面也不知道是白天晚上,我们在下面等了一会儿,个个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竖着耳朵在听动静儿,提心吊胆的跟被揪住了耳朵的兔子一样,胖子正有点儿沉不气的时候,上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紧接着又是一片寂静。我的心“咯噔”一下。
胖子二话不说就想往上爬,旁边程子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按住,口气严肃地说:“再等等。”只是脸色却变了。
大家的呼吸一下粗重了不少,我咽了咽口水,感觉握枪的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闷油瓶站在我后面,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蹭在我背上,搞得我一阵不自在。
就在大家的拽弦儿快绷断了的时候,黑眼镜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有点急促地道:“快上来!”
第二十三章 遇袭,混编超强陆战小队(二)
听见黑眼镜说话,大家多少松了口气。胖子按捺不住,发挥了和他体型极不相称的敏捷实力一溜烟儿蹿了上去,果不其然听见了一句问候人祖宗的话,紧接着是那俩伙计。我深吸一口气,学着黑眼镜的样子,也爬了上去。
一探出头来,就看见一轮月亮惨白,此情此景十分渗人,我快速地向周围看了一眼,走到胖子旁边,问,“怎么了?”
胖子、黑眼镜和那俩伙计都端着枪一脸的严肃,我警惕地再四周看看,根本一片漆黑什么也没发现。
闷油瓶跟在我后面,漂亮地从洞里跳出来还没站定突然一个回身冲着背后开了一枪,我一下蒙了。
闷油瓶拉我到身边,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刚才开枪的方向。
我又使劲眯眼看了看,好像看到一个黑影儿快速地溜走了,响起“沙沙”的声音,虽然身后拖着一大团什么东西但十分迅速,简直跟蛇脑袋上扣了顶假发似的,绕着交叉的树枝蹿得特别快。
我心里一凉,看一眼闷油瓶。他点点头,仍旧高度警戒,“恐怕就是它,……还不止一个。”
我再仔细地往胖子那边找去,果不其然在树上又发现了一只。旁边情况基本一样,我立刻端起枪向四周瞄准,心里咚咚咚地打鼓。
我们先上来的六个人各自端着枪,将洞口围在里面,掩护程子和高加索人背着潘子出来,而不远处藏在树上和我们对峙的,正是九只禁婆。
“呸!”胖子骂骂咧咧地低声说,“这娘们儿不是水生的吗?这是怎么回事?突然一下变成两栖的了胖爷我还真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操,小吴,你给胖爷记着,要是胖爷这次回去一定提醒胖爷编本儿倒斗儿界教科书,省得知识体系残缺让后来孩子倒霉。”
我看着周围九只禁婆一阵头皮发麻。别的怪物倒还好说,但这禁婆却实实在在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我又忍不住想起文锦的那番话,偷看一眼旁边眉尖微皱的闷油瓶,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再说吧。
高加索人背着潘子有点儿艰难地爬了半个身子上来,因为潘子几乎没有意识了所以高加索人不得不时刻扶一下他不让他从背上滑下去,但这样一来对攀爬来说无疑就困难了很多,奈何我们几个人都绷紧了皮肉警戒,就怕那些怪物突然偷袭,没办法伸出援助之手。
高加索人就这样爬上来又滑下去了好几次,也一直没听他有抱怨。大概也是知道现在状况危险,所以没多打扰我们。
等到他滑下去七八次之后,我看着急,再看我对面的那禁婆坚如磐石稳如泰山,就想过去拉高加索人一把。再这么折腾下去,潘子除了一身伤估计还会脑震荡。
刚想到这儿还没动,几只禁婆竟然商量好了一般朝我猛扑过来。苍白的一张脸后面拖着一大团纠结的头发虎虎生风,我呼吸一紧,连句“靠”都骂不出来,那东西就到了眼前,而其他几个也离我只剩十几米距离。
我立马拿枪托儿去砸,用上了从娘胎里出来的力气,只觉得那脑袋硬如玄武岩,一下子震得我虎口发麻我一数,操,一下来四个,你他娘的还真看得起小爷啊!
趁着那禁婆晕乎着,我一个巧劲将它甩出老远,闷油瓶也不知道拿了什么出来往这边投,只听一声破空响,一只离我不到两米的禁婆一下被打飞出去。
“不要开枪!”黑眼镜吼了一句,制止了已经准备瞄准的那俩伙计,“移动速度太快,你们打不到。而且,这附近恐怕还有其他东西。”
这话一说出来,吓得大家纷纷放弃火力优势改为肉搏近身战斗。我身前拥上来三只禁婆,一只比一只凶狠。
我一杆枪抡得欢快挨个儿打,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弱智游戏:打地鼠。
情况紧急,我也没顾得上害怕,拿出了狠劲儿跟禁婆拼命,毕竟我身后就是高加索人和潘子,我一让开,他们肯定没好。
我一对三正辛苦,哪知身边那伙计甲因为甩禁婆时方向出现了偏差,竟然直接甩到了我脸上!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就有大团的东西涌进我耳朵、嘴巴、鼻子。我知道那是禁婆的头发,胃里一阵恶心,没几秒钟,我就感觉呼吸困难,嘴里的头发还不断地往喉咙里挤。
我一下缺氧头晕,四肢无力地踉跄了一下,随后就感觉手脚也被缠上了。我拼命挣扎,听到胖子大呼小叫。
“吴邪!”闷油瓶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过了几秒钟脸上缠着的那只禁婆突然惨嚎了一声,松开了我。
我一下倒下来,空气大口大口涌进肺里,烧得肺生疼。我咳得一塌糊涂,高加索人马上过来扶我,拍拍我的背帮我顺气儿,“小邪,没事儿吧,快呼吸。”
我吸了口气,肺疼得像要炸开一样,整个口腔连着食道都火辣辣地疼,嘴里还一股酸臭味儿,我又是一阵恶心,吐都吐不出来。
操,这禁婆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头发了!
“水,水……”
高加索人急忙拿出一瓶矿泉水给我。我一口灌进去,连漱了好几下,这才好点儿。
再抬头,发现就这一会儿,九只禁婆已经□掉了大半。最后黑眼镜和闷油瓶一人一只,几乎没留手的不约而同一刀从它大概是太阳穴的地方刺出来,伴随着最后两声凄厉的哀嚎,死了。
闷油瓶收了匕首,快步朝我走过来,扶住我问:“怎么样?”
“没事儿了,吃了满嘴头发。”说实话这事儿的恐怖程度还没恶心程度高呢,真他娘的美国恐怖片儿。
“那拿好东西,快走。”闷油瓶严肃道,“这儿不安全。”
闷油瓶的话是什么?是真理。在斗里闷油瓶的话是什么?是命,是他娘的一切!他这么一说,几个人也都不敢说休息,纷纷拎了武器准备好。
“枪留着,刀拿出来,还有雷管。”
从刚才这件事儿就可以看出来,冷兵器比较实用。在这种树林里,还是晚上,别说精确射击,不走火伤到自己人就是高手了。
“等等,”黑眼镜突然出声儿,盯着高加索人问:“理查德,程子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就说打得这么费劲,原来少个人。而且,程子的话,知道上面不对劲,就不会让高加索人背着潘子再上来,平白增添我们的负担。
高加索人还没吭声儿,就见程子一身血迹狼狈地从那洞口里跳出来,紧跟着“轰”地一声,惊天动地,脚下的土地抖了抖,没动静儿了。
“快走,荆晚儿过来了,攻击力太强,我对付不了。”他简明地说。
胖子一听就急了,赶紧绷紧了皮准备跑路。
闷油瓶和黑眼镜交换个眼神儿,抽出那长忍匕首跑前面开路去了。黑眼镜倒是冲我歉然一笑,“小吴,你体谅点儿,程子伤得不轻,我在这儿一块儿看着你俩。”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调侃的心思。我没搭腔,收拾了东西老老实实跟在队伍里。
闷油瓶走得很快,多半挑地势平坦不容易被围困伏击的路走,虽说粽子没战略战术,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月亮挂在枝头,洒下惨白的一片光来。我总觉得这次出来的过程不太顺,在这深山老林里的居然还遇见了禁婆,再看这出逃的一路还长着呢,保不准还能中回六合彩遇上些别的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幻听了,隐隐约约听见附近传来微弱的“咯咯”声,我脚下一滞,高加索人差点就撞上来。
“怎么了?”
“……你没听到什么?”
前面闷油瓶似乎也觉得不对,打了个手势示意停下安静,大家顿时屏住呼吸,脚步声喘气儿声少了之后,那“咯咯”的声音就渐渐地清晰起来。四周一片死寂。
黑眼镜皱眉道,“麻烦了,大概有四个,从不同方向来的。”
我心一紧,娘的,这是造什么孽了,还真不让人活了。
众人高度警戒,在闷油瓶的示意下,慢慢围成一个圆。
那“咯咯”声越来越大,在这夜黑风高的环境里显得无比渗人。
第二十四章 遇袭,混编超强陆战小队(三)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不耐烦的,连胖子都在小心翼翼地喘气儿,等了两分钟,从东南方向晃晃悠悠地走出来一个高大的黑影儿,一股子算臭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数量估计得不差,可是这体型……居然是四只目测身高两米往上的加强版血尸。
“他爷爷的,这粽子八成是进口的!欺负咱低是吧,操!”胖子不甘心地骂一句,手里握紧了枪,紧张得一个劲儿直冒汗。
其他人也没比他好,其中那个伙计甲吓得腿都打弯儿了,手里的枪差点掉到地上。
程子看不过,一巴掌拍过去,厉声道,“出息点儿!干了这行儿还怕这东西,你丢什么人呢!”又扫了一圈儿,道:“咱这么多人,两个人干一个,不求打死,能拖住就行。等专业人士来处理。”说着看了一眼闷油瓶。
闷油瓶果然是块护身符。我想起在鲁王宫里他左手提着血尸脑袋右手提着刀那架势,顿时觉得一阵敬畏:壮哉,猛士!
“说这些顶个毛用,打就对了。对敌人仁爱就是对自己残忍。”胖子肾上腺激素分泌得太多,吹了个口哨,已经亢奋了。
我暗叫不好,果然那些血尸好像听到了声儿,纷纷加速往这边冲过来。
原本就只有十几米的距离还不够人家两步跑的,四只血尸逼近的同时闷油瓶、胖子、黑眼镜和程子也纷纷扑过去缠住一只,我一看那俩伙计还愣着,气得大骂,“还愣个鸟!他娘的你们没长眼睛还是没带胆子,去帮程子和黑眼镜!”
那俩人猛激灵,反应过来就抄着家伙跑上去帮忙。
“天真,小心!”胖子大叫。
我感觉身后一阵风扑过来,本能地往左边一滚,正好避过了血尸的一个熊拍。我操,那一下要真拍实了,小爷我的脑袋就是一颗破碎的番茄。我不敢耽误,立马跳起来从包里抽了个蹄子,想也没想就往那兄弟身上扔去。血尸接住了,还放在鼻子下面过了一圈气儿,不感兴趣地扔了。
我诧异得一口气憋在胸口,操,这粽子怎么变异的,居然连他娘的蹄子也不怕了,还给我扔了,奶奶的,你是嫌这个不够新鲜?
我一反应,立马又去摸武器,结果只剩了一把匕首一把枪。
逼到这份儿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趁着血尸还没太行动的档子,瞅准它的脑袋一枪崩了过去。
结果子弹打进去以后,冲击力削掉了一半儿脑袋。那血尸一怔,立马又朝我扑过来。
“娘的,胖子你看热闹是不?!”我躲得狼狈,胖子却在一旁看得若有所思。我气急败坏,这人怎么关键时刻掉链。
“急什么,死不了!胖爷这不是来了!”胖子抄着枪跑过来,放了颗子弹把那血尸引了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就觉得脚腕上一紧,低头一看,操,一只不知道被谁撂翻了的血尸正抓着我,力气大得快把我踝骨捏碎了。我疼得厉害,一发狠,几发子弹就挨个儿打进那血尸的脊椎里。
阴损的招儿小爷也会,他娘的拧不下你的脑袋也得让你半身不遂了。你他娘的还以为小爷好欺负!
“哎,天真天真。”胖子在身后叫得欢腾。
我转过去看,发现胖子逗那血尸玩儿得特别乐呵。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每次都在血尸近他身之前停住不动,那血尸居然不知道怎么办一样也停在原地,就差他娘的摸摸脑袋来一句:“嗨,兄弟,出来。”
我毫不手软地朝那血尸眼睛打了一枪,血尸立马转向。
胖子朝我大喊,“小吴,憋住气儿!不喘气儿就没事儿!”
那血尸过来得简直是风速乘以二,我来不及多想,身体本能就照胖子说的话做了。那血尸果然停了下来。
我一想,这血尸难道是跟着活人的“气”进行攻击的?
有了这结论,我心里就踏实多了,两个人对付一只,只要小心不让它逮住,一刀一刀的,磨都能磨死。
胖子还在一边儿陪血尸玩儿,我吐口唾沫冲着血尸的脊椎就是几枪。不过我公园打飞碟的技术早撂下了,距离又远,这只血尸又不像刚才那只趴地上不动任你使劲儿打了,我打进去的几枪有的直接射进四肢里,溅出来一堆血沫儿。
我发了狠,甩掉左手上草草绑住的绷带,重新瞄准血尸脊椎从上到下一排扫了下去。
血尸倒下去之后,胖子抓抓脑袋,道,“太天真同志,真是不好意思,那血尸太过人高马大了我真没看见你在它后面接应我。”
我心说,你要是看见估计早跳脱了,还不如乖乖在那儿吸引注意力给老子创造可趁之机呢。
但眼下情况紧急,着实不许说这个,我也懒得理他。眼见着伙计乙被血尸追得都快撞树上了,便一枪打过去,引它过来。
那血尸果然转过身,发出一连串“咯咯”地声音朝我走过来。我吼了胖子过来帮忙,然后屏住呼吸往血尸面前移动,时刻准备近距离射击一枪打爆它的脑袋。
可是那血尸不知道是不是跟别的不是一个品种的,我往哪儿挪它就跟着往哪儿看。
四周的砍杀声此起彼伏,程子和黑眼镜并着那俩伙计一边护住高加索人跟潘子一边对付一只血尸。闷油瓶在不远处和另一只血尸对峙着,待它一放松就上去拧它脖子。被我打断了脊椎的那两只都还在地上趴着。
我一看,不是说四只么,那我面前的这只是哪儿来的?操,四只才只是个基数,还能再往上加的。
我心里大骂这次出来真是流年不利,连出逃都这么不顺。也不和那血尸对眼屏气儿“扮我不在这里”了,直接端枪开打。
胖子虽然现在我斜后方,但他的枪口径比我的大,几枪就削了血尸的半个脑袋,剩下那半个别提有多恶心了。
第二十五章 遇袭,混编超强陆战小对(四)
血尸被削去半个脑袋,有些忌惮我和胖子,用仅存的嘴又发出一串“咯咯”声。
紧接着就听见有什么东西穿过树丛向我们逼近。胖子开了几枪大骂了几句,我注意力没在他那儿,也没听真切,隐约知道好像是子弹没了。
还没等我想出个对策,只觉得身前几道血影飞来,三只血尸直接把我按倒在地。
操,原来增加的这一批是冲着我来的吗?!可恶!
有一只没压住我多少,索性爬到一边,伸出血红的舌头舔起我的左手心伤口迸出的血。
因着这场景太诡异,我惊头皮都麻了,枪掉在一边也够不到。那血尸又极沉,以我的身板儿根本起不来。心里难免又惊又怒:操!这血尸是想强奸小爷还是怎么的?!闷油瓶你他娘的再不来小爷贞操不保咱俩都没好日子过了!
我正要开口叫他,他先看到了,丢下自己正对付着的那只血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冲过来,一下踩碎了那血尸的另半只脑袋。
干掉了一个,闷油瓶毫不迟疑,抬脚踢起正舔我手的那只血尸,膝盖一顶把它顶了出去。同时收了匕首一手捏住另一只血尸的脖子,两个摔打反手一拧,硬把那头跟肩膀拧成了一个直角。
被顶出去的那只血尸还活着,闷油瓶一柄匕首凌空掷出,带起一片厉声破风斩落,匕首对着血尸穿颈而过,将它牢牢钉在树干上。
我喘着气儿,费力的坐起来,闷油瓶的这串动作在我脑子里过了七八遍以后,突然一行艺术大字儿凭空出现在我眼前:倒斗界一哥打王张起灵,震撼再临!
靠!我暗骂自己这时候了还能想到这些,真他娘的是苦中作乐啊,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见剩下那两只血尸不攻击了,转移阵地向我这边快速移动。操,上瘾了是吧?!来来,刚好你们来一个小爷杀一个,来两个小爷照样儿杀一对儿亡命鸳鸯!
我挪着身子找我那把还剩些子弹的枪,没待我端枪打,闷油瓶万一取回他的长刃匕首飞快地冲了出去。
闷油瓶的身影在月光下闪了两个来回,两只血尸的脑袋就“骨碌碌”地滚到一边去。
被我救下的伙计乙和其中一个脑袋对视着,露出一个僵硬的表情。
我强忍着胃部传来的强烈违和感,几枪把那血尸的脑袋打爆了,又是血又是脑浆的,真是恶心。
伙计乙似乎是因为惊吓跟受伤还有接连的战斗,虽然扶住头想保持清醒,但还是力不从心的晕了过去。
这个伙计比另一个只会跑跟大惊小怪的好多了,我一边掐它人中,一边招呼胖子打支手电方便我检查他被血尸伤到的地方。
这伙计倒也机灵,也应该是知道躲着血尸跑,所以没被血尸抓伤,就是有些逃跑中的磕伤碰伤,再有就是千棺阵里划出的几道口子。我把他弄醒之后给了他两片抗生素吃,这伙计吞下去,喝了几口水,稍作休息,又精神起来了。
伙计乙一个“谢”字才出口,闷油瓶拍拍我的肩,把收拾好的装备递给我让我背上,道,“这地方不宜久留,我们快走。”说着,把我从伙计乙身边带开,顶着那张淡漠的脸走在我身后。
胖子一见闷油瓶发话,也背起装备,毫不客气地把剩下的装备丢给伙计乙,不耐烦地道:“这都已经出斗了,别给胖爷我找麻烦,不怕胖爷我第一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伙计乙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背起装备,和队伍中的仅剩的伙计甲走在一起。
刚才一架打出了我一批不好的回忆。
血尸和禁婆是我第一、二次下斗时遇见的东西,当时他们就没给我留下啥好印象,那血尸还在棺材里的时候,我就得了闷油瓶的教诲,知道这东西不好对付,再加上爷爷的笔记里那些描写,着实让我当时还脆弱的神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再说这禁婆,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拼了命地想弄死我,每次都是一堆湿乎乎的头发,还冷个劲儿地往全身缠,让人忒地不舒服。
不过话说回来,下过这几次斗,要说最凶险的,还是野脖子鸡。长相怪异不说,速度也是极快,毒液的威力更是不必说,连阿宁那样难得的女性都死在它的毒牙之下,我每次想起来,都免不了觉得一阵一阵的后怕。
第二十六章 遇袭,混编超强陆战小队(五)
一阵什么东西在草叶上滑动的声音突然想起,弄得众人又是一回神经紧张。毛月亮真不愧它“毛”的名声,照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心说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闷油瓶朝我一点头,又和程子他们交换了个眼神,程子咳了一声,面色难看地道:“护好自己,不要恋战,快跑!”话音刚落,一条手腕儿粗细的红色长蛇从草丛中蹿出,阴森森地看着我们。
借着月光,我看到那蛇头顶的鸡冠,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陕西这地方忒邪了!那秦始皇当年到底是南巡还是收集珍惜保护动物去了,怎么什么怪物都能弄到手,怪不得野生动物园儿非建这儿不可。
想归想,命还是最重要的。我、闷油瓶、胖子是最知道野鸡脖子的厉害的,程子、黑眼镜和高加索人毕竟是老手了,估计光是听说就已经能感到事态严重了。那俩伙计见我们紧张成这样儿,神经再大条也知道绷紧皮了。一行人甩开膀子跑得飞快。
高加索人没有经过刚才的战斗,体力还够,即使是背着潘子也是跑在队伍的最前头。两个伙计下了死力气,紧紧跟着高加索人后面。
胖子属于冲锋型人物,但也不是有勇无谋的二傻,知道自己火力不够,用炸药难免误伤,和野脖子鸡近身搏斗肯定没戏,只好一路骂骂咧咧地往前冲。程子、黑眼镜因为接连受伤,限制了速度,跑得也不快,我更是不行,这么一番惊吓打斗下来体力根本就不剩了,比不上他们专业人士,跑得狼狈极了。闷油瓶担心我们几个的安全,自个儿殿后。
野鸡脖子记仇,用一句话来形容那绝对是“杀我一个,灭你全家”,而且前赴后继不死不休,闷油瓶有顾忌,不能贸然出手,只能时不时地放几枪替我们掩护。
一行人正拼命跑着,从我们两侧的树丛里又蹿出一条野脖子鸡来,红色闪电似的冲向胖子,“唰”地扬起三角形的头,狠狠地盯着胖子。
胖子大骂了一句,想也没想抡起枪就把枪托儿对着野鸡脖子招呼过去,那pose真是棒球感十足。
野鸡脖子收到胖子这一重击,脑袋被咂晕了,半天没回过神儿来,在地上抽了筋跟蚯蚓似的爬。
胖子还没得意,又有一条从另一个方向飞扑而来。胖子吼道:“动手动手!好歹也得把这帮鸡脖子给抡晕了!”
野鸡脖子跑得比我们想像中的快,速度几乎和我们持平。既然如此,逃跑反而不利于防守,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们只得先减缓了速度,且战且退。
一条野鸡脖子向黑眼镜冲去,我扬起刚从地上捡的木棍,“咚”地敲上那蛇的脑袋,胖子看到了,大笑道:“这姿势标准!棒球英豪!”
我白他一眼,又敲晕一条。
这样一直跑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体力再充沛也敌不过这群蛇,最好还是把它们集中起来一起解决掉。
胖子估计是跑不动了,心里早在盘算这事儿。碰巧儿路的一侧有一个不知怎么形成的大坑,胖子一边往那儿跑一边喊:“把蛇全引过来,胖爷上雷管儿了!”
闷油瓶身后的那条蛇早追得不耐烦了,张口就咬。闷油瓶一手卡住那蛇的脖子一拧,稍稍留手,好歹没拧断,然后把它扔进了坑里,也向胖子那边移动。
我们几个人站在坑边,野脖子鸡一过来就把它们敲晕在坑里,一会儿的时间竟然扔进去了十好几条。
胖子把雷管儿抽出来,对着打火机点着,往坑里一扔,我们几个迅速退开扑倒,只觉得地面猛得晃了一下,烟尘弥漫。
等烟尘散去后,众人立刻爬起来,居然看见距离我们大概五米远的距离齐齐立着十只左右的野脖子鸡,个个儿目露凶光地盯着我们,却没有再往前一步。
众人都屏住呼吸没敢说话,气氛就这么僵持着。又过了一会儿,那些野脖子鸡好像是收到了什么讯号一般,不情不愿地撤走了,片刻就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胖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收起打火机重新把雷管儿□腰间,问我道:“天真,是不是你?”
我喘匀了气儿,摆摆手:“不是,麒麟血只对虫子有效。”
再说,如果是我的原因,它们一开始就不应该靠近,哪有都打了一多半儿了才撤退的道理?又不是恐龙,神经反射弧长得没谱儿。
黑眼镜环视四周,确认野鸡脖子都逃干净了,道:“这里必然有什么它们忌讳的东西,弱者不入强者地盘。我们还是小心为上,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