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0年12月27日

终章不散场 by 紫夜苍梧(卷一13 – 15)

第十三章  干尸

解语花的出现果然让小包和阿峰乱了阵脚,他们虽然脸上还在极力装镇定,表现出一副看到东家生还之后高兴的模样,但解语花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表象之下的紧张和害怕?当然,他也没准备现在就戳穿他们的谎言,反正在斗里解决他们的机会有的是,现在留着这两个白眼狼还有用。

黑眼镜刚刚没有见到解语花按照原本说好的出现心里大概就知道他应该是受了伤,但没想到会伤的这么严重,自己真TM出了个馊主意。想过去帮他处理伤口,却被吴邪直接不着痕迹的挡了回去,郁闷地在心里直想喊哑巴快过来管管你家媳妇儿。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解语花见黑眼镜顶着老齐的脸在自己面前杵着也不退开,实在觉得闹心,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淡淡说了这么一句,算是宽慰。

对解语花这种性格黑眼镜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听的很明白,解语花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办法虽然是自己想的,但既然他同意了,那受伤就和任何人没有关系,况且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还证明了自己没有说假话,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对自己还是感谢的。这么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个人的距离,黑眼镜实在是想在心里赞一句解九爷真是高明。

解语花这边处理好了伤口,一行人就准备向已经处理完滚石机关的直墓道进发,吴邪问小花的腿伤怎么办,却被他一句没什么给堵了回去,吴邪清楚解语花的脾气,不能多说什么,就嘱咐了他一句你自己多注意点。

“我们刚刚应该快走到墓道尽头了,那里的墓墙后面有干尸。”解语花重新换了一身外套,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他想到回来之前黑眼镜说的话,还是决定先说出来,好歹有个防范。

干尸对于土夫子来说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但它出现在这样一个有着“钟柩绝桴”之势的墓室里,让人很难不联想到土夫子最忌讳的粽子。

没有了滚石的威胁,这一路走的很顺,但是没有走到先前黑眼镜说他闻到干尸腐烂的味道的地方,他们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股奇怪的气味,说腥臭也不是,说酸臭又不像,好像是发酵的臭味一样。

“解九爷就是说这里的墓墙后面有干尸?”老霍皱着眉头问解语花。

“不,我们上次走到这里还闻不到这个味儿。”解语花也觉得很奇怪,上次走到的地方比现在要深得多,但是也只是黑眼镜才闻得到那股子腐烂味,现在怎么气味突然变得这么浓烈?难道那些干尸从墙后面被移出来了?

越往前走,这股味儿越浓重,臭是臭的人能把隔夜饭呕出来,这样浓度的腐烂干尸味,前面有多少具干尸在等着他们?

又往前走了一段,已经过了当时黑眼镜闻到气味的位置了,突然,队伍最前方的李乔停住了脚步:“前面有人影。”

人影?大家都不是才下斗的愣头青,听到李乔这么说,跟在他身后的老霍立刻摔亮一根冷光棒,扔了出去。

冷光棒莹莹的绿光在墓室里显得格外阴森,它能照亮的范围不大,好在不是热源,比较安全。在冷光棒的照明下,众人看到了几双悬空的人脚,上面就是干扁的小腿,上面的皮肤已经发霉长了一层黑色的毛。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先前解语花说的藏在墓墙内部的干尸。

在张楠竹的示意下,老霍和李乔拿着手电先上前去探明情况,两人将手电的光扭到最强,终于将前面的情况完全看清楚了。

墓道的两边,密密麻麻挂满了干尸,一直向里延伸,延伸到手电也照不到的地方。

“这TND有多少具尸体?”就算是老霍这样也算下了不少凶斗的人,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有点发慌。

“上百具。”李乔的盯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干尸,半响才干涩的说。

上百具干尸挂在墓道两旁,不管是视觉上还是嗅觉上的刺激都是相当大的,一干人就这么停在那里,也不敢贸然过去。

解语花看到这些干尸突然明白过来,那些先前藏在墓墙背后的干尸被滚石启动了机关,果然全被翻转到了墓墙外侧,所以腐烂的气味才会变得浓烈许多。这让他感觉极不舒服,这墓里的机关一环扣一环,这些干尸会被翻转到外侧来,肯定是有什么猫腻的。 

“这些尸体已经干了,应该不会再起尸。”孙简跟上前去看了之后说。他说完之后还是不放心,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来一把伞,那伞当然不是寻常用的雨伞,是用纯钢制成的,在古时候这种伞是被拿来防备地面和墙壁上的暗器用的,不过这种伞因为材质重量摆在那里,而且它的体积并不大,能够防备的暗器范围有限,用处倒应不算广泛。

孙简撑开伞,小心的一步步向离的最近的干尸靠近,站近了之后他居然拿着伞朝着干尸狠狠捅了过去,那干尸却完全没有反应,还是静静的挂在墓墙上。孙简见状,想了想,把自己的手电拧亮,扔向了墓道深处。手电往前滚了一段就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停住了,但是因为密密麻麻都是干尸的遮挡,完全看不清楚这些干尸后面到底是什么。

大家看到孙简这一系列动作,知道他是想试探干尸有没有问题,墓道内还有没有机关,显然,这些干尸确实已经不能起尸,墓道里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现象,都松了一口气。孙简示意张楠竹可以出发,但是换成他来打头,一行人准备继续前行。

吴邪从刚刚闻到腐烂味开始,就觉得脑袋里那种混混沌沌的感觉又上来了,这种味道也算得上尸气的一种,但是除了他以外他没有发现别人有什么异样,脑袋里的混沌感虽然远不如先前那旱魃被砍下头的时候严重,也让他觉得十分的不舒服,思考问题阻碍很大,并且这次他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身体肯定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容不下他仔细思考自己的身体到底哪里出了状况,孙简已经示意出发,他知道现在自己的状况实在算不上好,如果发生什么危险肯定是反应不过来的,但眼下也只能咬咬牙挺过去。

这时候,吴邪感觉自己的手被谁握了一下,那人的手上的温度比自己要低一些,凉凉的触感,几乎是一瞬间吴邪就反应过来这人是闷油瓶。手心被他塞了什么东西,然后又被放开了。整个过程非常迅速,在被放开手之后吴邪还有点懵,继而觉得心里空空的,说不出什么感觉。他也没敢把闷油瓶塞给他的东西拿到眼前看,就握在手心仔细辨认。

这东西是个摸金校尉符?吴邪没废什么力气就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他自己是做古董生意的,对这个东西很熟悉,当初在云顶天宫还是烧了胖子一个赝品才得以找到作祟的大头尸胎。摸金校尉符是天底下辟邪效果最好的东西,闷油瓶拿出来的东西必然不会是赝品,可是他给自己这个做什么?没过多久吴邪就明白了,因为在拿到这个校尉符之后,自己脑袋里的混沌感明显减轻,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吴邪把手里的摸金校尉符偷偷放进口袋里收好,觉得好笑又窝心,这小子还学会关心人了?

在干尸堆外看是一回事,真的走进一条两边都是干尸的墓道里又是另一回事,又恶心,又让人毛骨悚然。墓壁两边挂满了干尸,都是成年男子的尸体,全身一丝不挂,尸体大概实在潮湿的环境中放的长了,身上都长满了绿毛,一个个看上去狰狞恐怖。也有的因为当时尸体没有处理好,已经完全腐烂,变成了一具枯骨居然还能挂在那里。

吴邪心想这墓主人够变态的,放这么多干尸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刚刚孙简那一串动作也证明了这些干尸不能变成粽子,也没有机关,难道用来装饰墓道?还是警告盗墓者?他没有仔细去观察这些干尸,既然已经证明了没有危险还是眼不见为净,他不想和自己的胃过不去。

走了一段应该不算长的距离,最前面的孙简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走在队伍最后的小包问道。

“好像到头了。”孙简举着手电,他的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似乎有一堵墙在那里。

“那好像是个门。”李乔的眼力很好,他走到孙简的位置仔细看了一会说,“我好像看到了门鼻。”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很兴奋,看样子是又到了一间墓室,先不说明器,可以摆脱两边让人无比压抑的干尸队列也够让人振奋的了。一行人加快脚步,来到大门前,几个人的手电同时像大门照去。

眼前是一扇巨大的青石门,高将近四米,宽两米多,上面有两个用石头雕成的鸟类做门鼻,整个石门上长满了青苔,看着石门的大小,重量怎么也得有两三吨。有这种规制的墓穴,墓主人只是一个宗祝实在让人觉得惊奇。

然而让吴邪在意的不是这个巨大的青石门,而是门上石头雕成的门鼻。他仔细看过之后发现这所谓的“鸟类”其实是凤凰,这代表着墓主人很可能是位女性。

战国时期,鲁国,宗祝,女人,铁面生,张家。

这几个词,似乎在微妙的暗示着什么。

吴邪在心里反复琢磨这几个词,还是觉得少了一根能串起来的线,他想重点应该就在张楠竹曾经提过的他需要毁掉的一样东西。

墓主人是个女人,难道这些干尸都是她生前的后宫?吴邪想想自己,长这么大,长相小帅,个人条件也过的去,套时下流行词也算小型高富帅吧,连个大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就算了,打交道打的最多的还是一群常年蹲地底下搞违法犯罪活动的大老爷们,比起自己这女人可真够厉害的,征服的了这么多男人。

面前的青石大门做工是相当精细的,但奇怪的是,门上很平整,除了那一对门鼻子,就没有别的装饰了,好像造这么一扇门出来就是为了来突出这一对门鼻。任何人看到门鼻子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去拉开,难道这门鼻子上有什么机关?

李乔已经上前去查看青石门,回来说没有机关,吴邪还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正想和解语花打个商量,却发现自己的手又被闷油瓶子捏住了,然后手心传来一阵瘙痒,靠,这闷油瓶没事在人手心划什么?

还是凉凉的触感,吴邪甚至能感觉到他手指上的硬硬的老茧。这种被人划手心的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他的手指不是挠在手心,而是在心脏上慢慢划动,所以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每一根掌握命脉的血管的跳跃,完全掌控自己的心绪。从认识闷油瓶就没见过他对人做过什么亲昵的举动,这种类似于情人之间调情的小动作由他做出来实在太让人惊秫了,惊恐程度直逼他要拿对付海猴子的招数来招呼自己,恐怕还要略胜一筹。

吴邪其实本身并不怕痒,但是这样被闷油瓶捏住,在手心划动让他觉得全身都想战栗,那种被掐住命脉的感觉让他焦躁,偏偏又无法挣开。他实在忍不住侧头想看看这个闷油瓶的表情,确认一下他究竟想做什么,却只看到“小立”很平静的站在他旁边,似乎在等着张楠竹的下一步指示。

吴邪心里骂了一句,这挨千刀的闷油瓶子到底什么意思?!但是他明白在斗里闷油瓶不是会做无所谓闲事的人,吴邪努力压下自己的焦躁,仔细感觉闷油瓶在他手心的动作。

他的动作很慢,很认真,如果做这个动作的人不是闷油瓶,他又没有做的这么认真的话吴邪肯定会觉得自己被调戏了。而现在的事实是捏着他手的人是斗王闷油瓶,他很认真的在划自己的手心,这看似不合理的动作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就是他想给自己传达什么信息。

我靠,感情这闷油瓶是在自己手心写字!冷静下来之后吴邪就想明白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居然脑袋跟塞了浆糊一样纠结半天,闷油瓶看自己这一脸茫然还带点暴躁半天领会不到要领的样子指不定得多无语。

闷油瓶写的是“眼睛”。

吴邪认出来之后就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自己已经了解,那闷油瓶子就把手抽了回去。

眼睛。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肯定不可能是他们这群人的眼睛,周围还有眼睛的只有青石大门上石雕凤凰的眼睛,以及干尸的眼睛。青石门李乔已经检查过了,就在刚刚闷油瓶在他手心写字的功夫,孙简也上去又反反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这个门并没有机关。那有问题的,只能是干尸的眼睛。

这时候张楠竹在李乔和孙简都确认没有机关之后已经说开墓门了,吴邪已经来不及去检查干尸的眼睛到底有什么问题,但这是闷油瓶告诉他的讯息,绝不会有问题,如果现在打开墓门,一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情急之下吴邪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开口喊道:“等一下,这些干尸的眼睛有问题。”

他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尤其是李乔和孙简,没有人会高兴别人质疑自己的判断。但是他既然说出来了,又不能不去查看,孙简面子上倒没什么,李乔的脸色实在是说不上好看。

这一看不要紧,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些干尸,根本都是被剜掉眼睛的。

人在看到干尸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不想多看,即使是这些经验丰富的土夫子,在先前确认了没有危险也不会对这些干尸多看一眼,更何况墓里环境阴暗,尸体数量太多,不是仔细看也根本不会发现这些干尸是被人刻意剜掉眼睛的。吴邪看到这景象心里打了个寒战,娘的,这墓主人太狠了,上百具干尸全都被剜掉眼睛。同时他也没明白为什么墓主人要把这些尸体的眼睛都剜掉,难道这些人生前都的罪过她?只是剜掉眼睛的干尸,闷油瓶完全没有必要特意在自己手心提示。

“你们看。”孙简拿着手电凑到干尸的眼眶前,只见眼眶里面是一个石头做成的小管子,小管子隐藏很深,吴邪想这小管子一定都插到那干尸的大脑里了,就是在大白天如果不拿着手电往里面照,他想也没有可能看见这个。

他这才明白闷油瓶为什么要特意提示他眼睛,如果刚刚他没有拦住张楠竹启动墓门,大概现在他们全都会被这些干尸喷出来的东西给溶的干干净净。同时他也不得不服这个设计出墓室的人,土夫子在看到青石墓门上突出的门鼻子注意力肯定会被它吸引过去,先前又检查过这些干尸并不存在威胁,以为只是墓主人威吓盗墓人的,在检查完青石墓门尤其是门鼻子上没有机关之后必然会放松警惕。土夫子大都贪婪,在排除危险之后一但急不可耐的要进入墓室寻找明器,那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吴邪偷偷瞄了一眼闷油瓶,那厮顶着“小立”的脸一脸惊讶状。说实话,吴邪一直很好奇闷油瓶哪来的这么好的演技,那电视上一大堆科班出身各色俊男美女的都不如他,他完全不像是在演戏,因为他就是那个他在扮演的人。这种感觉其实很恐怖,一个人能够完全抽离自己本身成为另一个人,好像他本身是一个空架子,填进去什么就是什么,他自身却让人抓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闷油瓶他可以变成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演绎他们的丰富情感,但他本身却像一个简单的符号,因为太过简单所以几乎无法猜测他的情绪,他的性格,他的思想,他的行为,他的一切。

已经很难说清楚自己对于闷油瓶的执着从何而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但自己知道这种执念很深很深,如果不能帮闷油瓶从看似无尽循环的命运中解脱出来,自己的一生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在亲眼看着闷油瓶替代自己进了青铜门的时候,吴邪很想告诉他,自己不需要他来承担本来应该是自己的责任,他应该从青铜门之后解脱出来,不用活的那么累;联系是人与人之间一点一点建起来的,只要他愿意,由自己开始,他也可以慢慢找到更多的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不用消失,不用再对着镜子质疑自己的存在。自己希望看到不是道上无敌的哑巴张,不是背负张家秘密的张起灵,只是真真切切可以表达自己的小哥。

只可惜,在长白山的时候自己的脑子除了阻止闷油瓶进青铜门完全容不下其他,后来,却再也没有机会。这些话盘在自己脑子里很久,想起来又觉得有点矫情,但是,自己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如果能够提前知道闷油瓶是替自己去守门的,自己一定会用尽所有手段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而不是在长白山绝望的离开。

好在,现在闷油瓶已经从青铜门后出来了,一切都不算太晚。

在吴邪愣神的时候,张楠竹那边已经拿石棉堵住了离墓门较近的干尸眼睛里的石管,用石棉堵说起来其实不算什么好办法,不过胜在又快又简洁。做完堵石管的工作,孙简再三确定过之后,决定开墓门。

开启石门比想象中简单的多,机关确实是在凤凰门鼻子上,孙简带着手套,把两只凤凰各自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只听见石门“咯吱咯吱”发出一阵响声,然后左侧那个石门慢慢往里移动,立即就出现了一个只能容纳一人进去的缝隙。

在石门打开的同时,一股喷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吴邪赶忙打着手电回头去看。

只见除了已经被堵上的那十多具干尸没任何反应外,其余的干尸全部都从眼眶里像喷泉一样往外喷着暗红色的液体,一落地就冒起了白烟。吴邪一下子就想起了第一次下斗时被闷油瓶解决掉的在墓砖之后的矾酸。

果然在斗里,信小哥得永生啊。 

打头的人重新换回李乔,一行人挨个进入了这个宗祝墓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墓室。

第十四章  婴尸傀儡

这间墓室空间不算大,但吴邪他们一进去就觉得极端的诡异,甚至比在墓门之外干尸包围的诡异感还要强烈。等到众人把整间墓室的情况看清楚之后,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整间墓室布置地完全就是一个家居室,雕刻彩绘木床,彩绘漆几,错金银花纹青铜案,漆衣箱,漆座屏,甚至还有酒器,食具等等。几乎是那时候贵族寻常生活可以用到的这里几乎都齐备了,而且每一样都保存的非常完好,完全能够展现当年的华彩。这种景象对于土夫子来说是极其震撼的,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几乎都可以算作是国宝,就算是对文物完全没有了解的人在看到这些器具都会被它们的精致所折服,更不要说这些经验丰富多少都有些眼光的土夫子了。

“TND,折腾了这么久好歹是值了!”老霍狠狠啐了一口,说完也不管别人,自顾自就冲着明器去了,他这个样子倒是让吴邪想到胖子。从进这个斗到现在也算进了两个墓室,连根毛都没捞着还几次差点见阎王,这些被夹喇叭夹来的土夫子心里早有不痛快,但张楠竹开出的条件实在优渥,本身又是极有地位的,就算不是道上的人,也不好随随便便在他面前露出怨色,一路憋到现在终于看到明器,还是一等一的货色,任是谁心里都是一阵舒坦,老霍又是个急性子,哪里还忍得住。

在这里出现一个这样的墓室并不奇怪,但还是很违和。墓室布置的很周详,用的器具也是当时来说上乘的,看的出来设计墓室的人非常细心,好像墓主人就是在这间屋子生活起居,并没有死亡一样。但问题也出在这里,整间墓室的设计给人过于祥和,完全不是他们在还没有看清墓室情况的时候那种异常诡异的感觉,再说,从进到斗里开始,没有哪一步墓主人让他们走的舒坦过,他可不相信一个拿两只传说中神兽摆出“钟柩绝桴”之势的人会在这间墓室如此仁慈。吴邪想拦老霍一下,不过想想毕竟还有三叔这层关系在里面,老霍相对于吴家来说就是被抛弃的伙计,自己大概是所有人里面最没立场说话的,只好做罢。

除了老霍,解家的两个年轻伙计也过去了,剩下的人都保持了冷静站在原地,等到三人在明器周围转了几转也没出什么事,才上前去查看。

  近了看这些东西更是精致的让人咋舌。

那青铜案是漆制案面,周身饰错金银花纹。下部有两牡两牝四只侧卧的梅花鹿环列,驮一圆环形底座。鹿身饰斑纹,四肢蜷曲。中间部分於环座的弧面上,立有四条神龙,分向四方,四龙独首双尾。龙挺胸昂首,前肢撑立,肩有双翼,向中间聚集呈半球形。龙颈、身、尾皆饰鳞纹、长羽纹和蟒皮纹。龙身蟠环纠结之间四面各有一凤,引颈长鸣,展翅欲飞。上部龙顶斗拱承一方形案框,斗拱和案框饰勾连云纹。案上是圆腹、有提梁的盉,三足分裆;颈中部饰一周云纹,肩上有一条斜角雷纹;腹部以裆为界,每足都由雷纹构成一组饕餮纹,两组饕餮纹之间各金凤一条。盖和流上饰凤纹,凤头是立体的,提梁饰有云纹。

彩绘漆几呈长方半弧形,两端有三条细长的足。几面上以黑漆为地,用棕、红、黄漆彩绘夔凤相缠的纹饰,四周以三角形云雷纹陪衬,云雷纹中填以金色。足上绘夔凤颈首,下饰三角形云雷纹。造型精巧,色彩鲜艳,纹饰秀丽,线条流畅。让人在意的是,几上摆放有一柄花叶镜,三弦钮,圆钮座,地纹为折迭菱形格内的圆满纹和三角雷纹,菱形的边框内填以碎点纹,地纹之上,于钮座外圈伸出四组连贯式花瓣,每组二瓣,间以四片桃叶状的叶纹,共四叶八花瓣,素卷边,非常精致美观。在花叶镜的旁边,则摆放着三个玉制小人,吴邪细细看了,都是梳着发髻的小孩子,雕的很是形象。

雕刻彩绘木床四周镶有围栏,前后两边都留有一个可以上下的缺口,床面是活动屉板,有六只雕刻的床足,通体髹漆彩绘。木床旁边摆放着漆衣箱,箱身黑漆红纹,此箱为长方形,箱盖隆起,箱盖 箱底四周有把手,可合在一起。稍前方则是漆座屏,以透雕的手法雕刻多种造型别致的动物,配以彩漆装饰,放佛浑然天成。木床靠尾处还有银首人形灯,灯为长袍女子形。首系银质,两目嵌宝石。衣上花纹可见朱、黑两色填漆。其右手握螭,螭口衔柱,柱顶为一灯盘。柱饰错银龙纹,绕以浮雕螭龙,并有一猴作攀援状。左手持螭尾,螭身天桥横出,口托另一灯盘。螭下方又有灯盘,有螭蟠卧其中,翘首攫噬。人形足下有兽纹方座。

吴邪看的眼睛都要直了,这些东西,在已经现世的战国文物中也不多见,更不要说保存的如此完好的了,这TND要是能给小爷搬回去当镇店之宝也不怕王盟那小子没事儿就偷懒打游戏泡妹了,光应付客人都能让他忙的像陀螺。

当然事实上这些明器就算被他们带出古墓也是不好出手的,不可能在台面上明着交易,私下里也会因为太贵重容易惹事而难以找到买家,不过能够找到好买家,卖出去哪怕一件也够吃半辈子的。

到这里,吴邪已经可以肯定墓主人是一位女宗祝了,而且绝对是深得鲁国君主的宠信。

那边老霍,李乔,小包他们已经开始往自己口袋里拿明器了,吴邪想了想,看了一眼闷油瓶,发现他只是凑在旁边并没有要拿什么,反而他的姿势的重心方向和他的动作方向是相反的,呈现出一种微妙的随时会对危险做出反应的状态。

果然这里存在着什么他们还没有发现的危险。

吴邪暗暗戳了解语花一把示意他注意,又把自己带着的匕首拿到手里,注意力也不再放在眼前精美绝伦的明器上,转而观察墓室的其他地方。这样一看他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这间墓室的墙壁太空了,而且很粗糙,和墓室内精致的布置完全不协调。

“霍爷,这东西还是别拿,我看着有点玄乎。”

吴邪还在研究墓墙到底有什么问题,闷油瓶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侧过头发现是老霍想拿漆几上的小玉人,闷油瓶觉得不妥想拦他,老霍的脾气当然不会听他一个后辈的,当场就横了他一眼:“玄乎?怎么个玄乎法?是你小子想吞了吧,我们都在这站了半天了,要出事早都该出事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东西玄乎?”说完就要把小玉人拿走。

闷油瓶看劝不了他,干脆一把捏住了老霍的手腕,老霍被他这么一捏就动不了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另一只手放下背包冲着闷油瓶就是狠狠一拳:“你TND什么意思!”

“霍爷,这东西真不能拿。”闷油瓶挡下老霍的拳头,语气还是带着些焦急和客气。吴邪心里替老霍捏了把汗,要不是闷油瓶顶着“小立”的身份,实在不好对老霍下狠手,也不能做的太过,否则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老霍这不知死活的态度恐怕早就到地下和前辈交流倒斗经验了。

他两这么一闹,张楠竹再不想管也不能装着没看见:“这玉人有什么问题?小立你先把手放开,老霍你也先别拿东西。”

闷油瓶看了张楠竹一眼,大概是在考量他说的话有没有分量老霍会不会听,最后还是放开了老霍的手腕。吴邪看见老霍手腕被闷油瓶捏过的地方清晰的指印,眼看着就会肿起来,心想还好小哥手下留情不然他现在得就地治疗粉碎性骨折。

闷油瓶肯放手,说明张楠竹说话老霍是要给面子的,但也许是明器吸引力太大,也许是实在气不过闷油瓶的行为,老霍在闷油瓶放开手之后居然无视了张楠竹的调停,直接把小玉人拿了起来。吴邪当下脑子就是翁的一下,我艹,这厮的胆儿比胖子还肥,在斗里敢不听小哥的话那就是给自己省棺材板就地埋了的下场,更重要的是,还会连累别人一起为粽子大军填砖填瓦!

没等吴邪在心里把老霍的冒失骂完,像是在印证闷油瓶在斗里绝不会判断错一样,墓室里响起了让人胆寒的机关启动的声音。只见两面粗糙的墓墙迅速剥落,露出里层来。所有人此时都顾不上明器了,死死盯着露出来的墓墙内层,恨不得立刻在墓墙上盯出个洞来逃出去。

他们看到内层分三阁,每一阁上,都摆满了小小的,婴儿的尸体。

两边六排几十具婴儿尸体给人的视觉冲击感不亚于墓道中的几百具干尸,毕竟杀这么多小婴儿太残忍。而且土夫子都知道,所有的尸体中,枉死的婴孩怨气最大也最难以平息,他们的尸体一单变成粽子是极难对付的,因为他们死的时候太小,完全没有意识,不知道害死自己的是谁,所以会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任何靠近他们的生人身上,不死不休。

墓室意识陷入诡异的安静中,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TND,这墓主人莫非不孕不育,收了一大堆男人当后宫还不够,死了还要拖这么多小孩子来阴间当养子?吴邪觉得自己握着匕首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这些婴尸起尸几乎是必然的,自己的身手仍然是硬伤,闷油瓶还潜藏在队伍里,如果因为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连累他暴露就太给组织丢脸了,怎么在混战中自保是他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那些婴尸终于有了动作,他们开始在阁架上颤动,幅度不大,就像是小婴儿从睡梦中醒来伸胳膊踢腿一样。这祸事是老霍因为不听一个后生的话闯出来的,他面子上早都挂不住,此时也是最不冷静的一个,当场端起枪朝着阁架上的婴尸就是一梭子子弹打过去。

老霍的枪法是不错的,这一枪也确确实实打在了婴尸的身上,但,那婴尸并没有停止颤动,甚至被打到的地方爆出来奇怪的不明的液体。所有人的见到这一幕心里都是一震,显然不明液体多半是有毒的,这些婴尸不仅仅会起尸,他们还被人改造过!这意味着他们不能随随便便开枪,大大限制了他们反击的力度。

婴尸在阁架上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这些早就已经死去的,不可能还有声带是婴儿们,全都从干瘪的嘴唇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婴孩的哭叫声或者“咯咯”笑声,他们的声音比起寻常的婴儿更为尖细,几十道声线交织在一起,完全没有规律,合在一起听到耳朵里无异于魔音穿脑。老霍,小包他们实在受不了这种分贝的噪音,也不管有没有用,又是几梭子子弹打过去,除了又溅起几股奇怪的液体,没有任何效果,甚至那些婴尸的活动好像更加频繁了。

“艹TND,什么鬼东西!”老霍见这东西打也打不死,脑子被吵的嗡嗡作响,更加之自己是罪魁祸首,胸口里堵的一团火已经快把理智烧没了,只想和这些鬼东西拼命。

“还不是你霍爷手快放出来的好东西!”小包狠狠啐了一口,也这时候也不管什么道上规矩了,不要说他,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对老霍心怀怨气,如果他听了张楠竹的调停,现在他们根本不需要面对这么一群恐怖的怪物。

“是老子放出来的怎么样?老子现在就把他们杀了!”老霍本来就处在情绪爆发的边缘,被小包这么一激,立刻就蹦了起来。

“都冷静下来!”孙简见到场面就要无法控制,低喝一声,这些婴尸发出鬼叫的目的大概就是这样,要让他们心燥,自乱阵脚,“现在已经到了没有活路的地步了?这些东西为什么鬼叫?你们这样不是正合了他们口味?”

孙简开口说这样的话,老霍和小包心里一震,脑袋好像被猛的敲了一下,明白过来,不再说什么,也不敢再有冲动的行为。两边的婴尸似乎也意识到这些人并不会冲上来,哭笑的声音渐渐小了些,同时他们的颤动已经可以让阁架也跟着抖动起来,眼看着就要从阁架上下来。

“快找出口,他们要下来了。”孙简的语气少有的带上了急迫的感觉。

“来不及了,他们已经下来了。”孙简的话音刚落,李乔就看到阁架上的婴尸已经弹了下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些东西的速度非常快,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移动的,就已经被他们逼到了面前。

近了看,这些婴尸和外面那些干尸明显不同,他们似乎是在尸体腐烂的中途停止了一般,脑袋上有的地方已经完全腐烂可以看到内里的头骨,有的还带着腐肉,有的嘴唇没有烂完半拖半挂在脸皮上,有的眼球已经烂完了;他们的皮肤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呈现出诡异的黑色。他们的脑袋和肚子很大,明显是被改造过,完全不成正常比例,看上去倒像傀儡娃娃。

他们的移动方式很奇异,明明是整个身体向下的匍匐姿势,不成比例的大肚子却好像完全不是障碍,似乎他们并不需要在地面借力就可以行走一样。虽然他们很灵活,速度也很快,不过到底是一具婴儿的尸体,没有办法做出像血尸,旱魃一样和人类格斗的动作,他们发动攻击的方式,更像是野生动物,靠着撕咬和扑抓。虽然婴儿的嘴和手都很小,但这些婴尸明显都是带着毒的,被他们咬一口或者抓上那么一下有没有命在都是未知数,加上不能随意开枪,相当棘手。

但凡尸体起尸,如果可以砍下粽子的脑袋,那这些尸体大概就可以再去阎王殿报道一遍了,这些婴尸应该也不例外。

吴邪从没觉得自己带着的两把匕首这么别扭过,那些婴尸攻击的范围非常矮,只能到他的小腿左右,两把匕首灵活度是够高,但是实在太短,对付这些婴尸十分吃力,更不要说砍下他们的头了,他几乎只能疲于奔命,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那些婴尸十分聪明,他们清楚自己能够达到的高度有限,就6,7个抱成团,依仗自身行动灵活的优势,彼此掩护,声东击西,让人防不胜防;同时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弱点在脑袋,互相配合的过程中非常注意和人类之间的距离,让吴邪他们想下杀手也难找到机会,就算是一行人中最灵活的解语花,对上这些婴尸,也讨不了一点点便宜。

“吴老板,快去找出口!”

吴邪刚刚躲过一只婴尸的撕咬,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一扯,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大步,缠着自己的那些婴尸已经被闷油瓶一脚踹倒了一大半,他们重新站起来想向自己扑来又被闷油瓶拦了下去,这下他一个人就要对付十几只婴尸。

TND这闷油瓶子真以为自己是内裤外穿还开外挂的超人?不要说现在他装扮成“小立”的样子,就算是他用他闷大爷的本尊,对付这么多只婴尸也是凶多吉少!

吴邪张口就想喊小哥你干什么,话到嘴边又硬生生被咽下去。闷油瓶一定是看到自己拿着匕首对付这些鬼东西完全使不上力气才会让自己去找出口,他想说什么又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当时就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堵得难受——小哥这样的举动已经很容易起疑了,再多说只会给小哥招惹更多的麻烦。

咬咬牙,吴邪一边平稳自己的呼吸一边告诉告诉自己,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墓室的出口。

其实吴邪心里很怕这间墓室根本就没有出口,墓主人设计这里就是为了将贪心的土夫子困死,不设出口才是最狠的;但他知道现在不能放弃,小哥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既然他说了让自己来找出口,就一定会有。

吴邪强迫自己不去看闷油瓶那边的情况,把全部注意力放到墓室的结构上来。入口的那扇墓门已经合上,能够再开启的可能性不大;两边存放婴尸的墓墙已经没有空间再开出一道墓门来;那么最有可能有出口的,就是雕刻彩绘木床所倚的墓墙。老霍之所以会把这些婴尸放出来是因为他动了漆几上的小玉人,闷油瓶会阻拦他必然是看出来那小玉人的古怪,墓主人很了解土夫子的心理——贪财,进了这间墓室不可能不去动漆几上的小玉人,但同时这样就好像是给不贪财的人留了后路一样。

如果进这间墓室的不是土夫子,而是像张楠竹这样为了别的目的,那他就不会去动小玉人,这些婴尸傀儡就会失去作用,墓主人完全可以直接在这间墓室放上婴尸傀儡,那所有人都跑不掉,这样好像多此一举的行为,倒像是在筛选什么。想到这里,吴邪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抑制不住的狂跳,如果是这样,那这间墓室就很有可能有出口!

几步蹿到雕刻彩绘木床那边,也不管什么破坏文物了,吴邪整个人跳上去,开始仔仔细细检查木床所依的墓墙。他把手贴在墓墙上,一路摸下去,但他毕竟没有闷油瓶那样的功夫,几次摸下来,手掌都被墓墙磨破了皮,还是找不到出口的影子。心跳越来越快,时间过去的越久,闷油瓶他们就越危险,吴邪即使是刻意抑制自己的情绪也很难再平稳下来。他这情绪一乱,先前被刻意忽略的声音又都钻到了他的耳朵里。

很明显,闷油瓶他们的情况非常不妙,在婴尸的哭笑声中,吴邪还是听得到有人被婴尸扑咬到的惨叫声,一片混乱,他也分不清是谁受了伤,虽然他知道小哥和小花即使受了伤也不会喊出来,他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没有听到,他们就还是安全的。自己要冷静,冷静,这里一定还有出口!就算没有出口,炸我也要炸一个出来!

吴邪照着墓墙就是狠狠一锤,锤的整个手骨都隐隐作痛,好歹是又冷静了下来。自己是没有闷油瓶那本事,但他们能从鬼门关逃出来这么多次,没有理由会栽在这里,栽在自己手上!婴尸傀儡机关的启动是在小玉人上,那这个墓室的出口的启动机关是不是也会在这些明器上?!想到这一点吴邪立刻从雕刻彩绘木床开始寻找有蹊跷的地方。

床,衣箱,座屏,一个一个看过去,都没有让他觉得不对的地方,吴邪的额头开始渗汗,他转头要去检查铜案,眼角却瞥见了摆放在床尾的银首人形灯。

这种银首人形灯吴邪不是第一次见,在河北曾出土过一个和眼前这个极为相似的,他见过照片,不过那是一个持灯男子的造型,这里却是女子。吴邪直觉这人形灯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努力思索着记忆中出土的人形灯的样子,与眼前这个做比较,到底是哪里不对?

心尖放佛被戳了一下,吴邪终于想起来眼前的人形灯让他觉得不对的地方了。是眼睛!眼睛不对!记忆里河北出土的人形灯的眼睛是平视的,而这里的人形灯,她的眼睛明显是向下看的!这很可能实在暗示些什么!

吴邪几乎是整个人扑到人形灯面前的,对,这个女人的眼睛确确实实是往下看的!他顺着她的眼神向下看去,但是那里只是一块平整的墓砖,没有任何特别。吴邪想了想,伸手在墓砖上摸了一番还是找不出门道,索性伸出手指按住女人眼睛处的两颗宝石想看看还有什么别的提示,结果他惊奇的发现这两颗宝石不是死的,而是可以按动的!

吴邪无比庆幸之前老霍他们的动作还不够快到把这两颗宝石也给扣了去,他兴奋的整个手都要颤抖起来,没有犹豫,指尖用力,两颗宝石就被他按了下去,于是,先前只是平整墓砖的地方,从中间向两边缓慢的拉开了一个正方形的暗格,正当中,赫然是一个和禁婆墓室非常相似的石台机关。

“快,向这边来,我找到出口了!”

吴邪一边狠狠按下石台机关,一边向着闷油瓶他们大声喊道。

他的话音刚落,熟悉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想起,雕刻彩绘木床的所倚的那扇墓墙,果然打开了一个只有一人左右宽的出口。吴邪看着黑洞洞的出口喘着气,整个人从高度的紧张中缓解出来只觉得全身都脱了力,几乎要站不起来,但他心里是高兴的,他做到了闷油瓶交给他的事情,在最坏的结果发生之前找到了出口,所有人都可以逃出去。

黑花小剧场《身份证》  

某日,黑花夫夫出门旅游,正在酒店大堂登记。

“这位先生,您的身份证?”前台服务小姐见黑眼镜在口袋摸了半天还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花儿,我这……”黑眼镜望向小花,一脸亮闪闪的卖萌表情。

“快点别磨叽,你不累我还想早点去房间休息。”小花眉梢一扬,淡定地无视了他。

“……”黑眼镜无奈掏证。

酒店房内“花儿儿,咱换张身份证行不?”

“这张不好?我费了多大劲给你折腾来的。”

“不是,就是……咱还是换张吧,花儿!”

“你以为给你个黑户办张身份证很容易?还是你就这么不待见跟我姓的这名儿?”

“……”

黑眼镜哑火,对着自个儿的身份证内牛满面。

酒店大堂“哎,就刚刚上去那一对帅哥里面带墨镜那个,你猜他叫什么。”

“这我哪猜得到啊。”

“叫解牡丹!”

“噗……啥,牡丹?!怎么一个男人叫这名儿?”

“谁知道啊,我刚给他登记的时候囧死了,憋半天才忍住没笑的,怎么看都很喜感啊,你说是不是小时候爹妈当女孩子养的?”

“瞎子,这叫冠夫姓,你现在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爷就得跟着爷走。”

“嘿,好嘞,花儿爷,咱这就走一个!”

“我艹黑瞎子你干嘛!唔……”

黑眼镜默默在心里说了句“干你”,顺便比了个“V”字手势。

冠夫姓什么的无所谓,谁上谁下才是重点。

嘿嘿,谁上谁下才是重点

瓶邪小剧场《银行卡》

某日,胖邪二人闲来无事进行婚后生活交流。

酒饱饭足,胖子临行前拍拍吴邪肩膀:“小天真,这男人有钱就变坏,你别看胖爷我两袖清风,我家那口子心里踏实着呢!别说胖爷多嘴,就小哥这倒斗出场费,你可得防着他藏没藏私房钱。”

于是……瓶邪夫夫家有了如下对话:

“小哥,你以前下一次斗出场费挺高的吧?”

“嗯。”

“所以小哥你以前有银行卡的对吧?”

“嗯。”

“小哥,你知道最近店里生意不景气……你的银行卡贡献一下我进点货?”

“卡号,密码,忘了。”

“……”

天真内心炸毛:我擦,这日子没发过了,个失忆败家瓶,谁不知道你下斗出场费直逼天王周杰伦,忘啥不好把这忘了,尼玛小爷要忽悠多少个二货才能赚回来你银行卡上百分之一!!

“想不起来就算了,小爷还养得起你。”

“吴邪,我会再赚回来的。”

“小哥,明天去给你办张卡吧,以后也方便。”

“好。”

工X银行营业大厅:“先生,请修改您的初始密码。”

“就这个。”

“……先生,这……会使您的账号很不安全……您还是改一下吧。”

哥沉默,然后指着旁边已经无语的吴邪:“那就改成他的生日。”

“好的,先生!”银行工作小姐两颊通红内心咆哮:尼玛好有爱好有爱!!面瘫攻神马的!!阳光受神马的!!生日号当密码神马的!!哦呵呵呵小受脸红了有木有!!人生充满了希望有木有!!我又相信爱情了有木有!!

工X银行大门外:“小哥你把卡给我干什么?”

“以后,你管。”

“啊?”

“吴邪,回家。”

哥:听胖子说,在家老婆管账,才有利于家庭内部稳定团结奔小康。

瓶邪黑花小剧场《买房》

杭州市某售楼大厅。

天真(眉头深锁状):额,首付就得这么多啊?

售楼小姐(微笑):先生,您看的户型已经是最实惠的了,非常划算哦!  

哥默默从口袋掏出一大叠银行卡:吴邪,我这有钱。

天真:小哥你不是把银行卡号,密码都忘了吗!?

哥:被瞎子藏起来了。

天真:…… 

售楼小姐面对一对银行卡内心:我了个去今天来代班代的太值了!哦呵呵呵,做成一笔生意有提成不说,来买房子的是一对男人啊!!男人!!尼玛世界肿么就这么美好!!

天真内心咆哮:我擦你个黑熊瞎,就算你要娶小花缺钱也不能在我们老闷失忆的时候趁火打劫吧,爷不让小花整死你爷就不叫吴邪!

哥凝视购房合同,内心:胖子说,攻要养家…… 

几日前,黑花夫夫家。

小花手拿一叠银行卡(阴笑状):黑爷,这些是什么?泡妹的私房钱?

瞎子(惶恐):不不不,那是哑巴的,我就是替他保管下,花儿你知道的,哑巴这人脑子不好。

小花(眯眼):哟,黑爷您和哑巴张关系不错啊,还替他管着钱?(转头环顾客厅)我看咱家客厅灰积的有点多了,看来需要劳烦黑爷您今晚打扫打扫。

瞎子迅速穿鞋(尔康伸爪咆哮状):花儿,我这就去把卡还了!咱家客厅挺干净的!有钟点工用不着我,真的!

小花(一脚踹过去):还不快去!

黑花家门外,瞎子(继续咆哮):哑巴,快给老子把你的卡拿回去!!

第十五章  红衣笑面尸(1)

直到身后的墓门合上,将那些诡异的婴尸拦在外面,并确定身处的地方暂时没有危险,吴邪一行人才敢真正松一口气。

吴邪四面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是一个类似墓道的地方,宽度不大,好在安全,可以在这里修整一番。这个时候他才敢去查看其它人的伤势,不得不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每个人的腿都被婴尸傀儡撕咬血肉模糊的不成样子,更因为那些东西是带着毒的,吴邪看到他们流出的血都已经泛黑了,伤口也已经肿起来。

闷油瓶大概是伤的最严重的,他替吴邪挡下了所有的婴尸傀儡,没有趁手的兵器,要防着被看出破绽不能使出看家本事,就算他真的是斗神还能开个外挂也得被折腾的很惨,更何况他其实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解语花也伤的相当严重,他的腿因为先前在躲滚石机关的时候已经受过伤,对付婴尸傀儡开始倒还能应付,后来越发吃力,没少挨咬。

然而让吴邪觉得很奇怪的是,老齐腿上的伤居然比解语花还重,有的地方都快被咬见骨头了。难道之前真的是自己看错了,这家伙其实是忠心护主的?

吴邪知道如果只是皮外伤那并不难处理,难就难在伤口带毒。他们不知道婴尸傀儡身上到底是什么毒,所以如何解就更谈不上了,这些皮外伤要不了人的命,但诡异的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让他们全死在这里。

“这到底是什么毒?”在场的只有吴邪一个人没有被婴尸傀儡伤到,他看着所有人的神智都渐渐变得模糊,连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急的真是要呕出口血,只能先拿出纱布,消毒水,先帮他们把伤口包扎起来止血。

“不知道。”孙简摇了摇头,“我本来以为是尸毒,现在看来又不是。”

伤的最重的闷油瓶是被第一个照顾的对象,吴邪蹲到他面前的时候却被他扯了扯衣袖。

他又想提醒自己什么?

吴邪皱了皱眉,顺着闷油瓶的手势看去,那里是他的伤口。闷油瓶指自己的伤口干什么?难道他疼的厉害,这是在撒娇?吴邪被自己不着边的想法给恶了个寒战,小哥撒娇?那可是比胖子耍帅还让人惊悚的场面。心里有点疑惑,手上动作还是很快的把闷油瓶小腿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裤子剪开,这下,吴邪才算知道他为什么指自己的伤口了。

闷油瓶的伤口没有像别人一样肿起来,流出的血也没有泛黑,只是刚刚他的伤口被他刻意用脱下的上衣盖住了一些,才没被自己看出来,这代表着他没有中毒。发现这个事实的吴邪好像从一直溺水的窒息状态中解脱出来——虽然呼吸还是有点不畅快,但好歹整个人通透了。

小哥没有中毒,那他的意思难道是让自己拿他的血去给其他人解毒?终于完整理解闷油瓶意思的吴邪真想拿东西敲昏这厮,包完了直接扔一边。已经伤成这样还要放血救人?当自己开自来水公司的,血想放就放源源不断供不应求?嫌血多平时放点给小爷当蚊香啊,在这逞什么英雄!

吴邪心里有气,带着手上动作也狠了起来,但真的看到自己把闷油瓶折腾的眉头都皱起来,又不忍心,只能低头不看他的表情,快速的把他两小腿裹成粽子,站起来要走的时候吴邪冲他笑了一下说:“伤员就得好好休息,别乱折腾,这不还有我这么个囫囵个儿的人么。”顺手还把闷油瓶放在手边的短刀拿走了。

闷油瓶听到吴邪这话,想拉他一下,没想到吴邪的动作更快,他的手拉了个空。闷油瓶突然觉得,这样的吴邪,他有些不熟悉了,他看着吴邪的背影怔了怔,默默的垂下了手。

吴邪心里有自己的计较,如果说小哥的血可以解毒,那自己身上这半吊子血是不是也可以?如果可以,最好不过,如果不可以,那再说不可以的话。在场的人里面,小花和张楠竹知道自己的血是特殊的,别人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吴邪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自己的半吊子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还是依次帮别人先把伤口包扎好——这毒并不是烈性的,一时半会他们还能撑得住。老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差点伤到骨头,他是第一个彻底陷入昏迷的,吴邪看解语花的神色着实难看,那脸色比他在滚石墓里伤到站都站不起来的时候还要苍白,知道事情不能再拖,就悄悄对解语花说:“小花,老齐现在已经这样,再不救恐怕就没得了,我的血也许可以解毒,要不要试一试?”

“要。”解语花虽然因为伤重,气力其实已经不多了,但他答的很稳,和他的脸色完全不相称,他盯着老齐的脸,吴邪说不好他那是什么表情,心说还好这老齐是昏过去了,就算他不晕也得被小花这眼神给吓晕过去。

“那你帮我挡着点儿,我不想惹麻烦。”吴邪抽出匕首,又把自己包里的水壶拿出来,这时候除了闷油瓶所有人因为中毒的关系,已经全身无力又神智模糊,如果小花帮自己挡着点,应该不会惹人注意。

解语花点点头,努力将身体的坐姿变了个方向,这样一来,孙简他们的视线就被挡在了他的身后,然后他对吴邪说:“可以了。”

吴邪看了看解语花的位置,拿起匕首在自己的手掌划了一下。他没有闷油瓶那么丰富的放血经验,这一刀下去也没个轻重,划的太深,把解语花都看愣了:“吴邪你这自残呢。”

“操他娘的,小爷我五讲四美三热爱大好模范青年一枚,别把我当非主流脑残待。”吴邪回了解语花一句,心里有点感慨,看闷油瓶放血挺简单的,就那么一刀,原来这厮心里都是有谱的,也不知道是放了多少次才有这等准头。

本来是想直接把血喂给老齐的,结果割的太深,只能先放到水壶里,吴邪看血流的差不多了,就要把水壶里的血喂给老齐,没想到,却被解语花拦住了:“我来试。”

“小花?”吴邪愣住了,感情小花还怕自己的血把他家伙计直接毒死?

“愣着干什么?你想等我被毒死了再给我试?”解语花伸手把吴邪手上的水壶拿了过来,毫不犹豫仰脖子就是一口。

“感觉怎么样?”吴邪等解语花喝下去过了几分钟才终于憋不住问道。

解语花扬了扬眉毛,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看来是死不了了,吴邪你往血里兑兑水,加点葡萄糖,当圣水给他们都散了呗。”

吴邪见这厮还有心情开玩笑知道自己的血确确实实起了作用,心里乐的不行,自己这半吊子宝血关键时刻还没掉链子,不动用老闷宝血就是最大的成功。他指了指解语花手上的水壶示意你家伙计就你自己给喂了,那里面的血也不是很多,要救这么多人他还得再放点。吴邪一边拿过解语花包里的水壶,一边苦笑,这倒一次斗,得吃多久猪肝才能补回来?

手掌是不能再划了,再划都能见骨头了,吴邪卷起袖子照着自己的手臂又是一刀,这次他心里稍微有了点谱,没划的太夸张。按解语花的说法他把兑了水喝葡萄糖的混合物说成吴家秘药,一路分下去,分到孙简的时候,这人抬眼看了他一下,吴邪被他看得心里一激灵,想回瞪过去的时候,这人又已经把眼皮子耷拉了下去。

吴邪虽然知道孙简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但此时他也没心情跟他在这干瞪眼,这一番折腾下来,血放了不少,光是这么分了一圈“秘药”,都觉得头晕目眩,他现在需要休息。

那头解语花捏着黑眼镜的下巴把吴邪的血给灌了进去,过了几分钟黑眼镜就睁开了眼。

“啧,老齐你这身体素质可真不好,这一溜儿十几个个人,可就昏了你一个。”解语花见黑眼镜醒过来,冲他笑了一下说。

黑眼镜模模糊糊醒过来,一睁眼就见到解语花冲自己笑,差点没以为自己是不是被毒傻了。解语花生的好看,五官秀气,又是学戏的,举手投足之间比一般人优雅的多,韵味十足;现在他因为受伤脸色苍白,偏偏嘴唇上带着一些还没有干掉的血迹,就算他其实灰头土脸全身狼狈,这么一笑,黑眼镜还是在心里狠狠咽了口吐沫说,艹,真TM妖孽。

“东家,人老了,可比不得你。”黑眼镜脑子转的还算快,看解语花这表情,心里立刻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也不点透,当下觉得被那些婴尸咬的真TND值!

解语花没理他,转过身去把吴邪的血分给了小包和阿峰,让他们死在这里不划算,自己还得被落话柄。留下躺在地上心里直乐呵面子上还得撑着一脸痛苦的黑眼镜一个人。

那边吴邪分完了自己的血,回去坐到闷油瓶身边靠着墓墙休息。他把从闷油瓶那里拿走的短刀放回他身边,一抬头正好对上那双淡然的眸子,他当然认得,这是属于闷油瓶,而不是“小立”的眼睛。吴邪没有躲开闷油瓶的眼神,反而对上他的眼神看过去。

他知道闷油瓶是在问他为什么不拿他的血而是要自己放血救人,看着闷油瓶的眼神,吴邪觉得自己很无力,有些问题,和闷油瓶解释起来他也不一定能懂。他最后还是先让别过了头,然后感觉到身边的闷油瓶拉过了他自己划伤的胳膊。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吴邪就觉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他仰起头靠在墓墙上闭起了眼睛,苦笑一声。他知道闷油瓶一定听到了,因为拉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僵了一下,于是他轻轻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淡淡地对着闷油瓶说:“其实看别人受伤比自己受伤更疼。”

靠着吴邪关键时刻发威的半吊子宝血,一行人暂时都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大家腿上的伤需要休养,而且从下到斗里之后,一行人也没有进食,现在的情况正好休息。为了节省光源,只保留了一个手电筒的亮光,剩下都暂时关掉。

先前几乎一直处在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中,现在处理完了伤口解决掉了中毒的问题,虽然大家心里都很疑惑所谓的“吴家秘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以前在道上完全没有听说过,但是整个人是很放松的,这么一放松,才终于有了饥饿感。虽然压缩饼干的口味实在算不上好,但是现在大家都没有力气的情况下,果腹还是可以的。

对压缩饼干这种东西,吴邪本身没有什么感觉,它也说不上难吃,只是吃起来干巴巴的味同嚼蜡,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也没什么好挑三拣四的,快速恢复身体能量才是最首要的。他们身处的地方毕竟是古墓,就算暂时是安全的,也可能随时会发生危险,现在的他们的伤势已经给继续前行造成了很大的阻碍,吴邪在下到这个斗之后第一次真正对自己能否活着回到地面上产生了担心。

从刚刚对婴尸傀儡出口机关的推测,吴邪隐隐觉得设计这个墓的人似乎是在筛选着什么。战国,鲁国,宗祝,女人,铁面生,张家。

张楠竹说来这个墓室要毁掉什么东西,闷油瓶出现在这里,墓主人看似很绝却留有后手的机关设计。如果这个墓存在本来的意义就不是为了安葬一个人而是为了保存一件东西的话,也许就可以解释的通了。这些机关的存在的目的一个是为了防盗墓贼,另一个,是为了筛选合适的人选。所以墓主人设计的机关都针对盗墓贼,但如果不是盗墓贼,又有过硬的身手,是可以在这个墓穴中生存下来的。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什么样的人才会符合墓主人的筛选条件就显得至关重要,但很明显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总不能穿越回战国把墓主人揪出来问吧?如果这个斗如张楠竹所说与张家有关,那闷油瓶应该是所有人里面最可能符合墓主人筛选标准的人,换言之,他也是生存几率最大的人,刚刚的婴尸毒对他没用也很好的的印证了这一点。

张楠竹和闷油瓶来这里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某一样东西,能让闷油瓶从青铜门出来,这样东西多半是和张家的留存以及长生有关系。从先前黑眼镜说北京城不太平,霍家可能要乱,以及张楠竹后来说的解家也有些问题来看,在他们下地的这段期间,地面上恐怕也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墓的疑点太多了,自己的身体在进到这个墓的影响范围后好像也出现了什么状况,这种脑袋混沌无法思考的状况并不会非常强烈,在闷油瓶给了自己摸金符之后这样的症状就没有再出现过,但还是让吴邪很在意。自己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闷油瓶给自己摸金符之后这种情况就得到了明显的抑制?

一大堆的问题在危险过去之后重新把吴邪的脑袋堵了个严严实实,让他无比想念胖子,胖子总是能从事情的另一个角度给他很大的启发,有这厮在事情总是会让自己觉得没那么糟糕。

胖子现在大概还蹲在巴乃那块看好山好水好姑娘,也不知道那一身神膘有没有掉下一斤半两的。吴邪一边把手里的压缩饼干机械的往嘴里塞,一边心里那股酸酸的感觉又泛了起来。倒斗铁三角现在二缺一,以前最让自己心安的闷油瓶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却已经失去了那种心里有底的感觉。

吴邪心里知道,虽然已经不再愤怒小哥从青铜门出来没有告之自己,也没有再怀疑小哥一年多以前说去青铜门其实是欺骗,但他交给自己的鬼玺并不能进入青铜门是事实,这意味着他根本没想过让自己10年后去做所谓的交接。与其说自己对他的欺骗感到气愤不如说对他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无力。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愿意让自己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来,一切能够由他来抗的事情他从不会让自己站在前面,这是他的好意,自己感谢他。但是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想法,他的做法就像在全盘否定自己的行为,清楚明白的告诉自己,我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所做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多余的,可他不知道,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自己是不可能放弃的。

本来这些情绪只是在心里蛰伏着并不会翻出多大的花儿来,但先前闷油瓶又一次把自己推出战局,甚至在重伤之下还想放血救人的行为彻底点燃了吴邪心里情绪爆发的导火索。深重的无力感逼着吴邪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管闷油瓶能不能了解,他都要说出来。

吴邪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填进嘴巴里,拿起身边闷油瓶的水壶喝了几口水,放回去的时候被闷油瓶又往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吴邪拿过去才发现是士力架,因为现在只有一个手电是亮着的,吴邪也没法看闷油瓶脸上的表情。他这个动作让吴邪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尤其是刚刚自己才对他说过那么一句话之后。

闷油瓶不是蠢人,他当然明白自己话里想要传达的意思,这么看他现在的举动倒像是希望自己不要生气一样。吴邪手上拿着巧克力,觉得闷油瓶这样带着些孩子气的行为实在是让人窝心,虽然不能完全释怀他的欺骗行为,但那种存在于两个人之间的隔膜感就这么奇异的消失了。

小哥,走到现在其实我也很累很想歇一歇,但是我不能,我不求你能赞同我的做法,只是希望你能了解我的想法,哪怕就一点。

解决了吃饭问题,一行人又休息了一段时间。虽然众人的腿伤其实不适宜继续前行,但眼前的情况是他们不可能返回有婴尸傀儡的墓室,只能继续往前。继续往前走才发现,他们所待的这段类似墓道的地方并不长,走了一会整个视野都开阔起来。很显然这件墓室的空间比起刚刚有婴尸傀儡的那一间要大,当打亮所有光源照清楚墓室的情况的时候,吴邪头一次有反省自己招棕体质的觉悟。

只见他们的面前,是十几口楠木棺材,没两口并在一起,排列成一个奇异的形状,每一口棺材上面,都坐着一具身披红衣,面带诡异笑容的尸体。而靠左边的八口棺材围绕起来的一个青铜台上,站立着一具动作奇异的女尸。

发丘印,摸金符,搬山卸岭寻龙诀;

人点烛,鬼吹灯,堪舆倒斗觅星峰;

水银斑,养明器,龙楼宝殿去无数;

窨沉棺,青铜椁,八字不硬莫近前;

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

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

这几句话是个土夫子都是熟知的,都是倒斗的忌讳,穿红衣的死人怨气极重,笑面的尸体那是成了精的粽子,两种尸体无论哪一种被土夫子碰到都是要退出去跑路的,结果面前这十几具尸体还是两者综合加强版,不用说吴邪也知道危险指数直逼血尸,尸蹩王。哪怕在斗里出现那么一只都够他们这群伤员喝一壶的了,更不要说这一大群,中间还围着个明显更高级的女粽子。

更缺德的是,出去的墓门明明白白就在那群红衣笑面尸的后方,两个遮掩都不带的。这墓主人真够缺德的,想出去,成啊,先把这群粽子解决了;想退回去,也成啊,婴尸傀儡欢迎你。

艹,如果自己能从这个斗里活着出去,一定好好用柚子叶洗个澡。这TND就是从龙潭到虎穴,没一个能讨得了好!

番外 《幻境之花》(黑花)  

解语花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有点奇怪,他知道自己是带着伙计下了一个斗,同行的还有黑眼镜。这不是他第一次和黑眼镜合作,但是这样的场景总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好像自己遗忘了些什么,他想要好好去思索这个问题,脑袋里又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完全无法深入。

他记得这是一个汉墓,油斗。因为事先对这个墓的了解做的相当充分,又有黑眼镜在,他这次下地只带了3个伙计,其中两个还算是新人,没下过几次地,好在平时在盘口上训练的好,真下了地虽然经验不够,身手倒是过得去的。黑眼镜这个人平时看上去又癫又狂的,下了地确实非常靠谱,身手经验都没的说,和他合作只要了解他的脾气,可以说非常舒服。

五个人一路走的顺利,一直到他们进入一间很奇怪的墓室。

他们一走进墓室,进来的入口就被关闭了,黑眼镜检查过,他们没有办法从墓室内部再打开。紧接着,墓室里传出了很奇怪的声音,解语花可以看见,他正对面的墓墙正在缓缓向下降落一个黑影。

“东……东家……有粽子啊!”一个伙计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第一个喊出声来,解语花皱了皱眉,完全没有慌乱的神色,拿起手电就像对面墓墙照去。

那下降的并不是什么粽子,而是全身漆黑的雕像,解语花拿着手电扫过墓室一圈,发现整个墓室的四角以及墓墙中段,都在缓缓下降这样一尊雕像,那些奇怪的声音大概就是石像下降时发出的。自家伙计被这样的东西吓的面如土色,解语花当然不会高兴,他面上一沉就教训道:“都给我看仔细了,那不是粽子。”

旁边黑眼镜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惹的解家3个小伙计敢怒不敢言,道上谁不知道和哑巴张齐名的黑眼镜,在地面上不好说,在斗里,惹到他的下场绝对不很难看。只有解语花对黑眼镜这种恶劣的脾性见怪不怪,也懒得理他,这人是打蛇随棍上,越理越不着调儿。

“东家,我们这是碰到机关了?”那些石像还在缓缓下落,整个墓室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气氛里。石像虽然是死物,不至于对他们产生什么危险,但是谁又知道这些石像落地之后会发生什么?

“别出声,先看看再说。”解语花截下自家伙计的话,很明显他们现在没办法阻止这些石像的下落,那不如静观其变。

石像已经接近落地了,黑眼镜对着解语花比了个手势,两人一起上前查看。可以看出来这些全是漆黑的雕像的材质确实是石头,石像大概有两人左右高,雕刻的并不算精致,它们所穿戴的服饰确实属于汉代,石像的面部表情非常祥和,但是这种祥和却让人觉得异常诡异。等石像落了地,两人又绕到其中一尊背后,竟然发现了一条相当粗的青铜链子。那条链子大概小孩儿的大腿粗细,经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带着金属光泽的。

“啧,这链子还是经常使的。”解语花看了一会儿说,只有经常使用才不会生铜锈。

“花儿爷这次可看走眼了。”黑眼镜却笑着摇摇头,他指着链子说,“这些链子,是金的。”

解语花听到黑眼镜这么说,心里一动。黑眼镜说的是对的,只有金子才能受的了这么长的岁月,青铜就算是经常使用也不行,而且因为金子是软的,要想它承受石像的重量,只能加粗。他抬头看了黑眼镜一眼,就算是隔着墨镜他也能想象得到这厮的眼神是如何得瑟:“黑爷好眼力。”

“你说咱把这些链子给带出去是不是更划算?”黑眼镜状似很认真的对着金链子比划了一番,似乎真的在思考怎么把这些粗大的金链子带出斗。

解语花听得好笑回了一句:“莫非黑爷准备在这长期驻扎和这些石像做个伴儿?”

他以为黑眼镜只是玩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拿出匕首往金链子上刮去,解语花想拦都没拦住,他这边刚刚下刀,在石像正面的伙计就惊叫起来:“东家!东家!这些东西的手在动!”

听到伙计惊叫的黑眼镜却是一脸无所谓,甚至还好整以暇的收好匕首,轻飘飘说了一句:“好像闯祸了。”

解语花眉头都快拧出个“川”字,两步蹿了出去,先前觉得这厮靠谱真TM全都是幻觉!

石像的手确实动了,全部八尊石像的右手都向上抬起了90度。紧接着,墓室内响起了刺耳的石料摩擦的声音。解语花连忙将手电的方向调了一下,发现墓墙中段石像背后的墓墙在缓缓转动,刺耳的摩擦声就是石门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一会儿的功夫,除了有着进口的那扇墓墙,墓室内多了三个黑洞洞的大门,对应的石像脚下的地面则向下沉了大约30厘米。

“原来这些雕像是石门的机关。”解语花回想黑眼镜先前的要刮金的行为,心里明白这厮大概就是故意的。

“那他弄这么多石门干什么?”伙计看着凭空多出来的三扇石门心里很是发憷,这一路他们都走的很顺利,来这么一下,他毕竟还是个新手,不可能不怕。

“让我们拼人品玩猜猜看呗。”黑眼镜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摸摸下巴,“只不过选错了我们大概就GAME

OVER了。”

解家几个伙计被黑眼镜这话噎的直想骂娘,解语花直接装没听见,拿着手电逐个检查转开的石门。每一个石门都是一模一样的,背后是一段大概20米左右的甬道,甬道的地面和墙壁都是由黑色大理石砌成的,而甬道的尽头,可以看得很清楚是一扇紧闭的石门。看来他们的位置以及离主墓室很近了,所以墓主人才会在这里有这么一招。黑眼镜的话虽然听上去儿戏了点,但理儿是不错的,他们如果选错了门,十有八九就得交代在这里。

“东家,现在怎么办?”伙计见解语花转了一圈回来脸色还是很凝重心里知道事态不好,问话的声音都有点不稳。

虽然对自家伙计不镇定的表现不满,但毕竟还是新手,解语花不是不能理解,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他还要再继续观察。可还没等他看上几眼,一边的黑眼镜开口了:“这还是个限时游戏,花儿爷,我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石料摩擦声,每一尊石像从腹部开始转开一个小阁,里面赫然是一只黑毛粽子!

8只粽子,5个人,其中还有两个新手,怎么看局面都是糟糕透顶。5个人被粽子逼到墓室中间,退无可退。这些黑毛粽子动作相当灵活,完全没有石像内待久了的迟钝感。事先对这个墓的调查都显示这个斗并不凶险,所以这次下地他们枪械,炸药这类的东西带的很少——这些东西获取难度、成本、风险决定了它们不可能成为倒斗日常用品,没想到会在这里被墓主人摆了一道。

黑眼镜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出去,他枪法相当好,在这种环境下一枪就爆了粽子的脑袋,然而那被轰掉半个脑壳的黑毛粽子居然只是摇了摇脖子,就继续向他们逼近,离黑眼镜最近的解语花清楚的听到他“啧”了一声,如果不是这种环境,解语花真想赞他一句原来黑爷也有失手的时候。

不知道这些粽子是怎么做成的,枪弹对他们来说除了一些缓速效果,几乎就像打在了泥巴里一样,完全不具有杀伤力。这感觉对解语花来说就像在电玩城打射击游戏,只不过怪物换成了不死版。两个新手伙计已经被这阵仗吓的完全乱了手脚,粽子逼近之后几乎完全丧失了抵抗力,干脆利落的被撕了个血肉模糊。剩下三个人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枪械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已经失去了效果,他们只能拿出贴身短刀做近身肉搏战。

两个死去的伙计的惨叫声似乎还在墓室里回荡,那些粽子啃食他们尸体发出的血肉被拉扯撕开的声音,以及吞咽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再加上粽子喉咙里时不时发出诡异的“呼噜呼噜”声,对人精神上的刺激远胜过被八具腐尸围绕的视觉刺激。

解语花手起刀落剁掉差点洞穿自己肩膀的粽子的手臂,那粽子似乎愣了一下,对着地面上自己的断肢看了一眼,换了另一只胳膊又扑了上来。与此同时他的侧面还有一只粽子趁势就要撕咬。解语花看了一眼那东西烂的往下滴不明液体的嘴实在觉得恶心,于是整个人向后仰去,动作非常好看,完全不像是在和粽子做搏斗,倒像是练功时随意又轻松地下腰。

也就是他身体柔韧性好,在这种紧急状况下还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两只粽子完全没有意料到他还有这招,一下子冲撞到了一起,三条胳膊顿时叉到了一块,一时间也分不开。解语花轻笑一声直起腰身,手上挥出一片花来,干净利落的剁掉了眼前两只粽子的手臂,顺势两脚将他们直踹的翻倒在地上,暂时可以喘口气。

他转头看到旁边的黑眼睛居然擒着一只粽子腐烂的手臂向后一闪,直接捅穿了从他侧面攻过来的另一只粽子的胸口,这厮面对两只粽子扭曲的表情视若无睹,居然还是一脸招牌湿笑看着他:“花儿爷好身手。”

虽然这两人暂时都把围在身边的粽子逼退了,但毕竟这些粽子就算是缺胳膊少腿也可以再爬起来。剩下的那个伙计已然遭不住这样的车轮战,一个不小心被粽子咬了一口,整个人的动作都乱了,三两下就被围上来的粽子拖了下去开膛破肚,做了点心。

“花儿爷,要么我们在这被粽子困死,要么三选一赌一把,你怎么选?”黑眼镜靠到解语花身边,又是一脚踹飞了欺上前的粽子。

“当然要赌一把。”解语花冷哼一声,他当然不想被困死在这里,最后落得他家三个伙计的下场。

“我一向自认赌运不错,花儿爷要不要跟着我赌?”黑眼镜一边说,一边向自己身后的墓墙方向退。

“爷只赌生,不赌死。”解语花知道黑眼镜这个人在生死攸关的问题上不是不靠谱的人,他话这样说,十有八九就是看出来这三个出口的门道了,自己心里立即也有了底。

“那花儿爷,咱走着~”黑眼镜尾音未落,猛的转身,飞腿踢翻了3只粽子,向着他身后的那扇石门冲去。解语花挡开身边要扑过来的粽子,紧随其后。

两人踏入大理石甬道,身后的粽子还在紧追不舍,跑到甬道中段,尽头紧闭的石门就开始缓慢打开,两人也不犹豫,加快速度就冲了过去。然而出乎两人意料的是,石门之后并不是一间墓室,而是一个十分光滑的斜坡,两个人身不由己,一路滑了下去。坡道上似乎有很多东西,混乱间也来不及看仔细究竟是什么。

解语花本能的顺手抓起手边的东西想阻拦一下下滑的趋势,东西握到手里才发现那似乎是人的骨头,这时候他也管不了太多,拿着那东西就往地下狠狠一戳,可那骨头大概是年代太久了,很脆,一戳就断了。解语花心里骂了一句,立刻改拿自己的背包做缓冲。整个下滑的过程并没有多久,黑眼镜比他先着地,正好给他当了下肉垫。

两人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拿手电,从他们刚刚下落的情况看,这个坡的角度起码有45°,并且坡上有很奇怪的油腻的东西,导致他们身上现在都是油腻腻的,而他们身下也有很多东西,两人都不是盗墓的新手,大概心里也猜得到那些是什么东西。

手电的光照亮了两人周围的环境,不出所料的,他们正坐在一大堆白骨上。这些骨头确实是上了年头了,两人只是站起来这样的动作,下面就传来一根根骨头断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内甚至还有回音,非常渗人。

难道这里是殉葬坑?解语花皱了皱眉头,回头拿着手电向来时的那个坡道看去,这一看就觉得诡异了。

整个坡道上都涂了一层猪油一样油腻腻的东西,坡道两侧本来应该有棱有角的地方全都被磨去成了圆弧状,最让人觉得讶异的是,整个坡道上东一具西一具趴了很多具已经成为白骨的尸体。

解语花努力想看清楚他们掉下来的那扇石门,却还是看了个两眼朦胧,也不知道是石门闭上了还是那些黑毛粽子忌讳这里的什么,没有再追过来。

现在他和黑眼镜所处的环境虽然渗人,但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已经成为白骨的尸体是不可能起尸的。

解语花想了想,上前去刮了一点那钟油腻腻的东西放到鼻子底下,原来是松油树脂。这下他才完全明白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这里并不是殉葬坑,而是坑杀工匠的地方。看来黑眼镜确实选对了地方,这个坡道既是用来运送墓室建造材料的,也是防止工匠从这里逃出去的利器,只有真正的墓室旁边才会有这样一个坑杀工匠的地方,现在他们的位置确确实实离主墓室不远了。

“花儿爷,咱两儿命够硬的,赌赢了阎王爷也不收不说,”黑眼镜慢慢走到解语花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这里离主墓室大概也不远了。”

解语花白了他一眼,这样完全不惊讶的态度充分说明了他根本就是早有准备,知道这是正确的通道。既然他说这是运气那自己也不去点破,这厮的恶趣味没必要惯着来。

黑眼镜见解语花没理自己还附送白眼一枚就知道他一早就没信自己“赌局”的言论,也不在意,摸摸鼻梁上的墨镜,继续说:“接下来要怎么走,花儿爷给个话?”

这是提醒自己筷子头的身份?解语花挑眉,拿着手电向他们身后照去,在离他们大约10多米的地方,有一个通道。他指着那条甬道对黑眼镜说:“穿过那条甬道大概就能到主墓室了,我们走。”

两人穿过一堆一堆的白骨,来到通道口。这条甬道比他们站在坡道那边看上去要宽,约莫可以容纳4个人并排通过,两人对视一眼就一同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两边墓墙上居然嵌满了棺材,并且排列的非常整齐,猛一看去甚至有种军人队列的感觉。

“哟,墓主人挺好客啊,这还让棺材列队欢迎。”黑眼镜拿手敲了敲离他最近的一口棺材,转头对解语花说,“材质不错,挺结实,就是没封好。”

“没封好?”解语花低低的重复了一次,仔仔细细看了身边的棺材,发现这些木质的棺材都是没有被钉子钉死的。这是什么意思?在这里放了这么多棺材又不封死,难道方便尸体起尸?不管怎么样,这个地方不能久待,“我们快走,这地方不对。”

两人一路快走,大概二十多米之后终于到头了。两个人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正方形空地,他们的位置就在正方形的边缘,空地的中间是一个四面都有台阶的高台,高台之上,是一口巨大的棺椁。这样大小的棺椁里面至少有3层,能用这样大小的棺椁,墓主人的身份不会低,先前收集到的信息恐怕是哪里出了错漏。这样的棺椁里带的随葬品大概比他们在之前墓室里总共看到的明器都要珍贵的多。

“花儿爷,要开棺不?看样子咱们先前拿的东西都只能算废铜烂铁。”黑眼镜对着解语花向棺椁的方向偏了偏脑袋。

“当然要,在这折了我解家三个伙计,不开棺岂不是做赔本生意?”解语花看着高台上的棺椁眯了眯眼。

他说的当然是一个理由,其实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开棺:他们旁边就是作用诡异的棺材,而且已经折了三个伙计;但同时他们也没有了退路,他们下来的那条路明显不可能在上去,不说那些黑毛粽子,光是涂满松油树脂的坡道就拦死了退路——坡道上面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死在坡道上也没能爬出去。

这个墓室建在山腹中的,这个巨大又空旷的空地四周明显是山岩,没有可以出去的通道,他们带的炸药并不多,要是说从这里炸出去一个出口也不可能。现在的情况下,唯一还有可能留有出口的地方,只有那个奇怪高台上的棺椁。

两人爬上高台,黑眼镜拍拍那巨大的棺椁说:“啧,看起来这么气派,居然是石头做的。”

这个发现让解语花也觉得很奇怪,棺椁的材料大都是比较珍贵的,有用玉的,有用楠木的,有用金银的,就是为了象征墓主人的身份高贵,这样大的一个棺椁居然是石头做的,完全不合常理。他绕着棺椁走了一圈,想找找关于墓主人的信息,但除了装饰用的花纹,棺椁上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这样就更奇怪了,好像这个棺椁里面安葬的不是人一样。

“也许……这不是一个棺椁。”解语花在靠近地面的棺椁棱角处发现了一处非常不明显的凸起,他一边弯下腰按下了机关,一边对黑眼镜说。

紧接着,这具巨大的棺椁“刷”的打开了一道缝隙,宽度大概正好够一人,从解语花的角度可以很明显的看到缝隙之内根本不是什么棺材,而是一个像楼梯一样的通道,他拿着手电向里面照去,感觉到下面的空间还真不小,甚至那楼梯还拐了个弯。

他抬起头对着黑眼镜笑了一下,说:“有件事儿你说对了,这墓主人是真好客,连楼梯都给建好了。”

黑眼镜的表情看上去略微有些诧异,他转到解语花这边,盯着棺椁打开缝隙之下的楼梯看了一会儿说:“只怕太热情会让人吃不消啊。”

“你怕了?”

黑眼镜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是半截身子在土里的人,有花儿爷一道我又有什么可怕的。”说完左手在棺椁上一撑,整个人很轻巧的翻进了缝隙之下的空间里。

解语花对他“半截身体在土里”完全不能理解,因为无论怎么看黑眼镜都是身强体壮完全没有短命的迹象,就像他自己说的,祸害遗千年,他作为一个大祸害,哪那么容易挂。虽然对黑眼镜会说这种话好奇,但自己不是多嘴的人,黑眼镜和自己也不是多么亲近的关系,就算真的要问也没有任何立场。最终解语花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黑眼镜踏上了楼梯。

两人在楼梯上走下拐弯,黑眼镜突然停住了脚步:“前面有东西。”

解语花拿着手电向黑眼镜的说有东西的方向照去,发现两人已经走到楼梯的末端。

这里是一间大约20平米的石室,布置的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上有一个酒壶两个酒杯以及一个造型奇怪的盒子,而椅子上,则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或者说一具尸体。这具尸体保存的相当好,乍一看甚至有种活人的错觉,他的脸是对着楼梯口的,好像真的是在欢迎有人从上面下来。尸体整个人靠在椅子上的,看上去动作很放松,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但是两只手的动作却很古怪,右手仅仅伸出一根食指指着他右手边的墙面,左手则是指向桌上那个古怪的盒子。

“看来我这赔本生意是做定了,主人好客不热情,连个像样的招待都没有。”解语花环顾整个石室,撇撇嘴。

“说不准盒子里有宝贝呢。”黑眼镜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这尸体好像很想有人打开它。”

墓主人尸体指向的东西,很不合理。没有哪个墓主人会希望土夫子来把挖自己的坟,这样明显的提示几乎等于在自己脑门上写着“这盒子有诈,请勿触碰。”

“这位爷还指着墙呢,我们要不要把墙拆了?”解语花笑笑着指了指尸体,走下楼梯到了桌子边。

不管怎么说,这盒子一定有古怪,解语花的意思并不想节外生枝,既然这里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那就直接找找出口。

当然他不想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来找他,一直很安静坐在那里的尸体在解语花转身查看墓墙的时候突然站起来,整个人向前撞去。对,是撞,那尸体好像并不是想攻击解语花,甚至上身都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直直往他面前的桌子上撞。

桌子被尸体撞得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随即就被迅速转身的解语花一脚撑住,尸体似乎在这势大力沉的一撞之后力竭,直接倒回了椅子上。整个过程太快,还在楼梯上的黑眼镜都来不及下去阻止尸体的动作。

桌子上奇怪的盒子在尸体这么一撞下,掉了下去,居然就这么摔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里面是一朵散着异香的淡紫色的花,以及一只镯子。

解语花一见那镯子就愣了,这镯子他很熟悉,因为还有一只就存放在解家。

二响环,曾经张大佛爷千金难求的另一只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嘿,果然有宝贝。”黑眼镜蹲下来捡起来二响环,伸出食指和拇指,弹了那玉镯子一下,实心的镯子神奇的响了两下,“花儿爷,这要是当年卖给张大佛爷,能抵半年收成。”

解语花没接话,比起珍贵的二响环,他更在意那朵带着异香的花:“这是什么花?怎么可能在古墓里这么久还能开?”

黑眼镜只是扫了一眼,干脆利落的一脚把那花踢进盒子里又盖上:“这不是花,是将头。”

将头?解语花知道将头是云南蛊术的一种,就是在人的身上种下了寄生虫达到控制人行动的目的,这种控制甚至在人死亡之后还能存在,也就是能控制尸体起尸。想到这,他的脸色变了,外面的那些棺材!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难怪这尸体一撞之后就没了声响,感情早就在后面埋伏了一队粽子大军。

好像为了印证他的想法是错误的,那具男尸居然又站了起来,这次不再是单纯的冲撞,完全变成了攻击的阵仗。

解语花真想把这东西直接踹出去送给粽子大军轮了,手上动作因为心里的冒黑火变得更狠,两三下就削了这男尸肩膀上两大片皮肉,结果这东西喷出来的血居然是暗紫色的。

黑眼镜见状扯了解语花一把:“这东西有毒,别碰。”

解语花趁势闪开一边,男尸动作不快也不灵活,对付起来并不吃力,他知道这是墓主人在拖延时间,外面棺材里的粽子一定一会就到。

“这东西留给我,瞎子你去看有没有办法出去。”

两人分头行事,然而外头的粽子比他们想象中的速度还要快,他们已经可以感受到众多粽子涌上石台的些微震动以及浓重的尸臭味。

解语花心里一沉,他踹翻男尸直接一脚踩上去暂时压制住了那东西的行动,正想对黑眼镜说不行就用直接炸,虽然在这样的空间下用了炸药他们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但总好过被粽子当晚餐;就看到那厮抓着桌子上的酒壶用力一扭。解语花一下明白过来,刚刚那粽子这么用力的一撞,盒子掉了下去但它和酒杯却都没有掉落下去,一定是有猫腻的。

果然,刚刚男尸右手所指的墓墙打开了一个整齐的只能容一个人爬通过的洞口。就在这个洞口打开的同时,两人头顶也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外面的石棺被粽子冲垮了。解语花心里一沉。

来不及了!

黑眼镜这个时候脸上也没了一贯的笑容,他整个人像定在那里一样站的很直,虽然他其实离洞口更近,却完全没有要抢先从洞口逃生的意思,只是短促的说了两个字:“快走。”

他们已经可以听到有粽子从楼梯口下来的脚步声,现在当然不是谦让的时候,解语花看了黑眼镜一眼,一咬牙一猫腰就钻进了洞口——他信黑眼镜可以全身而退,然而没想到,这次他信错了。

解语花刚刚把半个身体探出洞外就感觉手上被塞了什么东西,一捏发现居然是刚刚被黑眼镜收起来的二响环,心里顿时涌上了不祥的预感——这厮要干什么!他紧接着就觉得被人从身后狠狠推了一下,这一下黑眼镜用的力气很大,借着这力道他顺势就地一滚,滚离了洞口,然而他甚至还来不及爬起来去查看黑眼镜的情况就听到炸药爆炸的声音。他本能的抱头卧倒,心底一片冰凉。

黑瞎子!

他们带来的炸药威力并不算大,但也足够将刚刚的石室炸塌。冲击力一过去,解语花顾不上自己脑壳里全是轰鸣声,爬起来踉踉跄跄就往石室的方向冲去。

解语花活了20多年,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滚过来的,他自认没怕过什么,然而现在他怕了,他怕这个半个身子被压在石块下,甚至他连真名都不知道的人死在这里。解语花不许别人欠自己什么,更不许自己欠别人什么,这样的债太重他还不起。

黑眼镜其实已经说不动话了,但是脸上居然又恢复了他一贯的笑容,好像被大堆石块压住半身的人不是他,他只是个围观者:“没事就快走,这里的粽子恐怕没全压死。”

解语花的脑子轰轰的,甚至有点听不清黑眼镜说的话,但他很想揍这个人,尤其是看到黑眼镜脸上的笑容之后,他想打掉他的笑容,想问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最后他一句想说的都没说出来:“谁允许你TM擅做主张的?你当爷是死的?”

然而对着解语花几乎爆发的怒气,黑眼镜却完全不在意,他努力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身体,还是用那种上扬的轻飘飘的语调说:“花儿爷,我怕是走不了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给我个痛快?”

解语花不懂黑眼镜,他见过很多快死的人做困兽挣扎,他见过很多人为了生做卑微的乞求,但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淡然的面对死亡,好像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场睡眠。他知道黑眼镜走不了了,半个身子被埋在石块下面,那些粽子随时可能再翻出来,这个时候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赶紧离开,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但他居然完全走不动。

黑眼镜这个人,从认识开始,就给了他太多意外。他不喜欢意外,那外代表着他无法掌控局面,无法取得主动,所以对黑眼镜他一向敬而远之,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人在最后还是逼着他接受了一个最沉重的意外。

黑眼镜,黑瞎子,黑爷!老子后悔了,老子TM后悔认识你这遗臭万年的祸害了!

近乎咬牙切齿的握紧匕首,他解语花不是什么墨迹的人,既然你黑瞎子要个痛快,那我就给你个痛快!

脑子里的轰轰的感觉更强烈了,但他居然听清楚了黑眼镜最后和他说:“花儿爷下手可得准点。”

他盯着黑眼镜沾满灰尘的脸,甚至眼睛都没有眨,只是说:“瞎子,对不住。”

手起,刀落,还是以前那样干净利落。没有悲伤,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更多的情绪波动,解语花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

眼前的景象如同清晨的雾气一般散开,没有倒塌的墓室,没有二响环,没有……黑眼镜的尸体。

大梦初醒,解语花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两张带着关切的脸。

吴邪和老齐。

老齐递过来水壶,对上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他居然奇异的感觉到心里的空缺被填上了。

接过水壶,他说:“老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