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红衣笑面尸(2)
虽然有觉悟反省自己的招粽体质,但这里毕竟是斗里不是游戏FB,发现准备不充足还能退本补给好了再开本虐BOSS,他们现在各个战斗力锐减50%也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这些红衣笑面尸暂时还都好端端的蹲在棺材上没有要跳出来,但谁心里都清楚,他们再往前走要么触动机关激活这些笑面尸,要么这些笑面尸感应到他们身上的活人气息自己醒过来,无论哪一种,以他们现在的状况都可以说是毫无胜算。前有狼后有虎墓主人还故意把出口开在如此显眼的地方,真可以说是对他们这些土夫子赤裸裸的嘲笑了。
吴邪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些红衣傻笑尸整的跟游戏里面的红怪差不多,一边思考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硬闯是不可能的,就他们现在这战斗力,上去就是把傻笑粽的肚子当棺材用。
吴邪看了看对面的出口,距离他们大概有20米,也不是很长的距离,如果有人冒死引开这群傻笑棕,其他人冲过去不是不可能;当然现在的情况是队伍里没一个省油的灯,没有人肯去牺牲就算了,如果硬要谁出去做这样的事情,队伍里起内讧几乎是必然。
这两条路都走不通,吴邪将目光从出口移到那十几具傻笑尸身上。先前看到这群粽子排成了一个很奇怪的队形,从他们两两一组看应该是不是胡乱排出来的,那他们排成这样的形状有什么意思?被八个粽子围在中间的女尸,她所做的动作又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吴邪举着手电从每一具粽子身上挨个照过去。这些尸体保存的相对先前墓道里的上百具干尸很完好,吴邪毫不怀疑起尸之后他们的杀伤力和灵活度;每个粽子的脸都是极度苍白的,几乎和禁婆有的比,他们的脸和一般死尸的脸不太一样,明显更长更宽,好像他们的脸是被硬生生拉过一样;他们的五官保存的很完整,每个粽子的嘴角都是往两边向上延伸的,好像是在笑,但是又显得过于僵硬,这样的笑给人的感觉就是下一秒这些粽子就会把嘴唇咧开露出血盆大口,一边嗤笑你的弱小一边叛你凌迟。
看到红衣笑面尸是个人都会不用自主多看他们的脸,那样的笑既阴森恐怖,又好像带着魔力,明明知道非常恐怖还是会想仔细看,越看又越害怕,几乎是个死循环,吴邪强忍着自己想再看这些粽子脸的欲望,将手里的手电向下打了点,把目光转到那些粽子脸部以下的位置。
这些粽子都是穿着红衣,这是个战国墓,粽子身上的衣料距今多少年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然而这些衣料居然完全没有褪色,吴邪非常惊异,继而想到如果这些粽子起尸,身上穿的衣服会不会因为他们的动作碎掉继而成为裸奔粽……这样想着吴邪心里打了个哆嗦,他可没兴趣观察粽子的欲望。
再往下,吴邪发现这些粽子有些不对劲,因为每一个粽子的腰带里,都别着一块圆圆的似乎是青铜制成的东西,那东西被腰带挡住了,只露出了一半,他本身视力也不算非常好,因为距离和青铜片的大小问题他是看不清楚的。
吴邪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些尸体要在腰上别这么个东西?
然而当他把一共14具红衣笑面尸看完,他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这些尸体,分明是一男一女的组在一起。因为所有的红衣笑面尸都是穿着深衣,起先他只是觉得这些尸体中似乎有一部分偏瘦小,细细看过之后才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那些偏瘦小的尸体是梳着椎髻的,明显是女人。
一男一女摆着殉情?吴邪在心里叨咕一句,莫非这墓主人还是“情侣去死去死团”团长?想想这一路墓主人的重口味他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吴邪把手电的光移到站立的女尸脸上,这一看,倒把他吓了一跳。
这具女尸的脸是带着面具的,这样的面具,吴邪立刻想起来当年鲁王宫的青眼狐尸。
这TND难道是青眼狐尸的妹妹,两个战国墓一人守一个资源合理分配?想到面具下面可能是一张光秃秃的狐狸脸,吴邪心里就是一阵发毛。这女尸穿着的衣物明显和其它红衣笑面尸所穿平民版深衣不是一个档次的,包括头饰都显出一种诡异的华丽,并且她的动作很奇怪,看起来就像……就像……对,她是在跳舞!
突然反应过来的吴邪想到,这具女尸生前很可能也是鲁国的一个巫。在春秋战国典籍中见得最多的要数巫师求雨的“舞粤”
活动了,而“舞粤” 的一个主要内容便是舞。舞与巫的关系之密切, 几乎是世界范围内许多原始民族的通例。甲骨文、金文的舞、巫同形, 像人手持两舞饰,如兽尾、鹭羽,
舞蹈的样子, 故巫即舞,以舞求雨在中国是一项极古老的巫术活动, 商朝就很流行,甲骨文中的“舞”字加一“ 雨” 部,
表示以舞乞雨的意思。
吴邪看这女尸的两手,确实做出了握的姿势,大概是年代太久远,原先握在她手中的东西早就腐朽了。吴邪向她腰部看去,果然也看到了一块圆形青铜器具,不同的是,她身上所带的这块似乎在中间镶嵌了什么东西。
仔细观察过这15具尸体之后吴邪明白了这些尸体排出的奇怪的形状是什么了,那是按照北斗七星每两具尸体代表一个星点摆出的。虽然一直到汉代才有对七星名称完整的记述,但在那之前对七星的尊崇早已开始,所以在这里发现被摆做七星状的尸阵并不是不能解释。七星尸阵,鲁国巫女,红衣笑面尸,还有别在腰带中的青铜圆片,以及过于明显的出口,吴邪皱皱眉头,也许情况比开始预计的还要糟糕。
“小三爷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一行人出于谨慎都没有继续往前,不光吴邪,孙简李乔他们也都在仔细查看红衣笑面尸的情况,张楠竹见吴邪盯着尸体半天故意问道。
“我?”吴邪听到张楠竹问他,心里转了转,决定话说一半,反正以孙简和李乔的眼里,看到的只会比自己多不会比自己少,“我有点儿近视,下地又不好带眼镜,只能看得出这些尸体都是一男一女配着的。”
“哦?一男一女?”张楠竹笑了笑,好像对吴邪的发现很感兴趣,但却没再多问什么。
虽然觉得这人没安好心但他不说什么自己也没必要纠缠下去,吴邪就这么转过身往后走了两步,不再看那些尸体。这些尸体摆放成这样,还有一位女巫压阵,那他们起尸之后的战斗力恐怕还得再上一个档次,吴邪心里想起之前对这个古墓的一些推测。如果正如自己所想,墓主人是想筛选合适的人进最后的墓室的话,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符合条件的就是属于张家人的小哥。张家人的特点,奇长的手指,超出平常人的寿命以及无敌的血液,那么通过这个关卡,需要的是什么?
吴邪在心里暗笑一声,这斗下的,越来越TM像闯FB虐怪最后才能见着终极BOSS了,不过他们没那么好命红蓝见底还有奶妈可以复活再战,在这里挂掉整个人就彻底GAME
OVER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弄不好到最后只剩下小哥能和BOSS玩最终对决。
吴邪还在琢磨到底怎么才能从这个诡异的墓室里脱困,那边孙简和张楠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神色都有些奇怪,吴邪见着这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然后就听到张楠竹开口了。
“解九爷,现下恐怕需要你的伙计冒个险。”张楠竹的声音不急不缓,嘴巴上说着求人的话,态度却完全一派优雅倒像是和解语花说“有兴趣一起吃个饭”的样子。
“张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解语花对张楠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这个人从下斗到现在表现的不功不过,但几次危险关头也能看得出来身手头脑都不差,对古墓里的东西知道的也不少,肯定不是他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只是一个大奸商,除非他的癖好下斗;而且从他把自己邀过来下斗的理由来看,自家伙计在这时候反水和他恐怕也脱不了干系,现在自己人在地下,北京那边虽然走前已有布置,但就现下的情况也不能保证完全不出事,他心里虽然急但一时半会也脱不开身,对张楠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我刚刚和孙先生看过那些红衣笑面尸,发现他们的腰间都别着一件东西,孙先生的意思是这些尸体被人为摆成了七星尸阵,而这件东西和七星尸阵有很大的关系,希望齐先生能勾出那么一块看个究竟。”
齐先生?解语花听到这个称呼心里就是一声冷笑,张楠竹这个人说话有时候听着真是不顺耳。
老齐是在浙江沿海渔村长大的,道上的人都知道陈皮阿四有一手“九爪钩”的绝活,却没多少人知道他解家伙计齐大海也有这么一手活计,虽然在准头力度上必然是不如陈四爷的,但在斗里也算是相当好的功夫了。解家早年于老齐有恩,老齐因为这个才当的家伙计,这一手“九爪钩”的功夫年轻时候没少在斗里立功,只是老齐这个人性子不张扬又有城府,这几年斗下的也不多,所以知道的人很少,张楠竹连这个都打听得到,看来下斗之前的功课做得不少。
解语花看了看这间墓室的结构,知道张楠竹的意思是让老齐从墓顶横梁上下手把尸体腰间的东西勾出来,这行为是非常危险的,谁也不知道那些红衣笑面尸会不会因为接触到活人的生气而起尸,即使是从房梁上下手,那距离也比他们现在要近得多;一旦这些尸体真的起尸,那老齐必然是被舍弃的对象,张楠竹一定有后招牺牲老齐甚至别人让自己冲出这间墓室。
想到这解语花危险的眯了眯眼,想拿他解家的人当探路石子,这张楠竹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然如果是真的老齐在这里解语花倒并不介意他上去露这么一手,毕竟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算真的被张楠竹摆了一道不幸出了意外,他作为解家当家也必然会从张楠竹身上加倍讨回来;但问题就在于,现在在自己身边的不是真的老齐,而是黑瞎子。
解语花和黑眼镜一起下过斗,这个人身手好虽好,但相对于冷兵器这人明显更偏向枪械类的武器,如果现在应了张楠竹的话让他去使老齐这么一手绝活,那绝对是要露陷的。如果黑眼镜冒充老齐的事情在这里被揭出来的话,小包和阿峰应该还没蠢到这样都没有动作,虽然解语花完全不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但现在他还不想节外生枝,反正这两只白眼狼也还按兵不动,相对于水到渠成有个合理结局,解语花更乐于欣赏出乎意料的反转剧。
“老齐以前下地受了寒,这几年手上功夫因为这生了不少,现在已经很难用得起当年的手艺了。”解语花这话半真半假,老齐在解家将近20年,身体早都过了最好的状态,常年下地的人谁身上没个旧病旧伤,老齐的确有伤,不过是伤在腿上,这伤还是和自己下地时候弄出来的,后来一直没好利索,不过这事只有自己和老齐本人还知道了,因为那次下斗最后出来的也只有他们两个;解语花不担心自己的谎话被拆穿,黑眼镜本人不会说,小包和阿峰暂时还犯不着拆他们“东家”的台自找没趣。
结果解语花话刚说完,黑眼镜就又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东家,我这伤不打紧,张老板既然说是重要的事情,我还是走一趟的好。”
解语花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看,虽然黑眼镜一向不是按牌理出牌的热,但这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要维护自己伙计了,偏偏黑眼镜不给面子,非要拆他台,让外人舒坦。靠TND的黑瞎子没事装什么逼,老齐“九爪钩”的手艺是你两句话的功夫就能会的?走一趟?你怎么走一趟?爬横梁上把这些粽子脑袋都打成马蜂窝?
“那就麻烦齐先生了。”张楠竹目睹解家伙计拆东家的台面子上没表现出什么来,倒是真的好像一片感激的神色;可惜解语花看他那样就知道这人假的没边儿了,他脸上的表情自己再熟悉不过,因为自己也经常做,谁知道表面说着感谢话的人心里是不是在嘲笑别人**呢。
黑眼镜一直在旁边观察解语花的神色,虽然他觉得解语花现在的表情很有趣,但他会逆着解语花的意思答应张楠竹上横梁取尸体腰间的东西,并不是托大逞强,也不是故意惹解语花,如果自己不去的话,以张楠竹和孙简的谨慎,对自己起疑不是不可能;再说了,张楠竹那点心思他哪能看不明白,没有金刚钻哪敢揽瓷器活,自己会扮成老齐混进来,梁上君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这些傻笑粽想要他黑瞎子的命没那么容易,张楠竹想拿他当垫背的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肉够不够塞粽子牙缝。
黑眼镜在心里哼笑一声,这时候露一手没什么损失,就当给花儿长长脸。
吴邪看着这个逆了小花意思的“老齐”,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从滚石机关那会儿开始,他就觉得这个老齐很奇怪,但看小花的态度又完全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小花能把解家做到今天这个地步说他是个人精绝不为过,他这态度自己还要多嘴什么倒显得有点班门弄斧的感觉,再说毕竟是解家的伙计自己说过了反而大家都难看。
从包裹里翻出来纱布来,黑眼镜给自己的腿上多缠两圈防个万一。虽然自己腿上的伤相当严重,但如果只是使个“九爪钩”取个尸体上的东西,还是可以做到。
哑巴张见着吴邪脑子就犯热,以为拉拉小手塞个小玩意儿挡个粽子没人在意,当他黑瞎子是真瞎,这TM不是哑巴那厮不厚道,自己光护着花儿两条腿至于伤成这样?不过自己也看到吴邪甩了哑巴张的手,心里好歹暗爽了一把,就这又闷骚又损人利己的德行,活该吴邪嫌弃。
黑眼镜绑纱布的速度非常快,他站起来的时候正好对上解语花看过来的眼神。啧,顶着这么张老脸就是不方便,想笑一个都不行。黑眼镜颇为嫌弃的拍拍自己脸上的这张面具,别人看只当他是在自我放松,接着他拉开外衣,露出缠在腰间的一圈圈海象皮绳,以及一只壁虎爪,一只九爪钩。
他向墓室内侧走了几步,经过解语花身边的时候轻笑了一声,用很低的声音说:
“花儿爷,瞎子不会给你丢了解家的脸面。”
孙简刚刚交代了要从距离女巫尸最远的一具笑面尸下手,黑眼镜先前已经仔细看过七星尸阵的位置,现在又仔细看了整个墓室横梁之间的间距和横梁高度,确定了自己行动的路线之后就贴着墓墙靠到了靠左边的横梁之下。将带在身上的伯莱塔上膛关上保险,他左手握枪做了个虚扣的姿势好像在找射击的手感,然后将它别回了腰间。
虽然相对于手枪他更喜欢重型枪械,不过现在的情况下用这个以防万一是绰绰有余了。黑眼镜将腰间的海象绳放了几圈,右手一扬,壁虎爪斜斜向上蹿去,在他头顶的横梁上绕了个圈继而从底部稳稳勾住,他拉了两下确定稳固之后,脚蹬墙,手拉绳,三两下就翻上了横梁。
墓室的构造决定了两边的横梁和墓顶的距离相对窄小,黑眼镜虽然不是在最边侧的横梁上,但身高摆在那里,他又不像解语花和闷油瓶会缩骨,所以也只能勉强维持不需要匍匐的姿势。他保持这个姿势看向离他最近的笑面尸,确定距离已经足够,就解下带着的九爪钩,看似随意一扔,九个排的很密的钩子却已经精准的掐住了笑面尸腰间的青铜片,往回一扯,那东西就脱离了笑面尸的身体向黑眼镜飞去。
完全没难度嘛,黑眼镜伸出左手轻轻松松就把青铜片接到手里,发现这东西虽然已经被铜锈侵蚀,但还是能看得出当初制作之精美:整个青铜片大概和先前婴尸墓室里面的青铜镜差不多大小,圆形,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纹路,看上去像是文字。黑眼镜没在横梁上多待,拿着青铜片顺着绳子下了地。
“孙先生。”他将勾回来的青铜片递给孙简,脸上的神色又收回去变成老齐一样的稳重。
孙简拿着青铜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越看脸色越差,吴邪见他这样就不管什么规矩了,也凑上前去。战国时期鲁国用的文字属于齐系,吴邪做拓本生意过程中接触过不少,一般的东西他都能看个大概意思,但现在孙简受伤的青铜片他一眼扫过去居然没几个字是他知道的,就是仅有的几个他知道的字也完全连不起来,猜不出意思。
“这东西是女巫控制笑面尸的连接器,齐先生,现在必须要全部都取下来,否则他们起尸之后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孙简语气急切起来,连请求的话都省了,“不过越靠近女巫这些笑面尸越容易起尸,齐先生千万小心。”
黑眼镜看了解语花一眼,看到他同意之后才对着孙简沉默的点点头。
吴邪听到孙简的话心里猜想这些古怪的文字恐怕是所谓的咒文,他不认识是正常;“老齐”已经又准备上墓室横梁了,从刚刚他干脆答应的态度看,大概在墓道时是自己看错了,这人确确实实心是向着解家,向着小花的。
再上横梁的黑眼镜在换横梁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下地,而是直接利用壁虎爪直接荡过去,他的动作很快,看上去非常轻松,但在底下的人都知道这是非常耗费体力的。他一路把勾出来的青铜片扔进身后背包,眼见就到了最后几具围绕女巫的笑面尸面前的横梁上。之前都没出差错,被夺去青铜片的笑面尸还都好好坐在棺材上,到了这里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这些笑面尸离女巫最近,比先前的更容易起尸,而且起尸之后可能更凶悍。
黑眼镜出手的时候吴邪就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眼看着九爪钩仍旧准确的勾住了青铜片,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他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解语花已经一声“糟糕”出口,再看向笑面尸,发现那东西居然把勾住青铜片的海象绳死死的拽住了。
我艹,这么悄无声息的起尸,这丫的生前是做杀手的吧。
黑眼镜是背对着他们的,也不知道笑面尸的力气有多大,他们只能看到海象绳绷得紧紧地,好像黑眼镜随时都会被扯下来。吴邪心里一急就想上前,却被身边的闷油瓶拉住了手臂:“吴老板你不能去。”
吴邪才看到这边除了自己别人全都没有动作,包括小花。吴邪自己也承认情况不明,其它的笑面尸会不会起尸都是未知数,如果现在冲上去踩了机关或者激起别的笑面尸起尸,可能还是帮倒忙,虽然这样看别人陷在险境无动于衷心里很不舒服,他还是咬咬牙,听了闷油瓶的话没动。
黑眼镜身在横梁之上,本来姿势就不好发力,先前还能勉强在笑面尸的拉力之下保持平衡,可红衣笑面尸突然一个发力,他的力气极大,完全不是人类可以匹敌的,当时就被拉了个踉跄,横梁上的地方毕竟还是太窄,被笑面尸这么一拉他也很难再保持平衡,眼看就要向下跌进粽子堆。
黑眼镜嘴上“啧”了一声,手上毫不含糊,右手迅速抽出绑在腿上的短刀一刀割了海象绳,断了和笑面尸之间的牵连;左手一扬壁虎爪就向着旁边的横梁勾去,这边绳子脱手他立刻从腰间摸出上膛的伯莱塔握住,那边人顺势跌下横梁,而被抛出去的壁虎爪也已经稳稳勾住横梁。这样一来,他倒不像是被红衣笑面尸拉下横梁,更像是优哉游哉自己顺着绳子荡下去。
先前拉住黑眼镜腰间海象绳的笑面尸见被他逃了,又感觉到了黑眼镜的动作,立刻向着他荡下来的方向扑去。笑面尸动作又快又狠,已经顺着绳子荡下来的黑眼镜看得清楚面上还带着笑——反正现在他背对着吴邪一行人,没人看得到他也不用刻意装着老齐的样子,他拨开保险,对着笑面尸的脑壳就是一枪。
哟,正中红心。
红衣笑面尸被黑眼镜这一枪打掉了半拉脑袋,虽然没有完全失去攻击力,但动作已经停滞下来;黑眼镜此时已经快荡到了最低点,他整个人向右侧去,动作很像耍杂技的,但相比之下要快得多,绳子荡到最低点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借着腰间的绳子横了过来,他右手握着的短刀,一起一落之间,就把笑面尸的脑袋完全削了下来,顺势还拿刀背向着尸体的胸口狠狠一扫,这下就算笑面尸的战斗再强也没了声息,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黑眼镜动作快的形如鬼魅,只是从横梁荡下来的功夫就解决了一只红衣笑面尸。他看了一眼剩下正在蠢蠢欲动就要起尸的笑面尸,心里转了几转,哼笑一声,在绳子绕着横梁晃动的时候重新调整好自己身体的姿势,左手将伯莱塔别进腰里,接着抓住海象绳一圈一圈绕着胳膊缠过去,他动作很快,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又攀上了横梁。
“东家,我在打掩护,你们小心。”
他这边像没事人一样,底下的人看的几乎呆过去,吴邪心里直说还好小哥拉住了,自己没有傻不愣登冲过去,老齐这身手自己过去还真就是给人家添乱找麻烦的。
虽然和黑眼镜下过斗,知道他身手好的可以和哑巴张齐名,但解语花并没有见过他真正出手,现在他顶着老齐的脸来这么一出倒是真没给自己丢脸。看了看已经要起尸的笑面尸,解语花勾起嘴角,对着攀回横梁的黑眼镜眯了眯眼,果然是大祸害,没这么简单出事。
现在黑眼镜没事,但因为除了女巫之外的笑面尸已经全部起尸,吴邪一行人几乎又一次陷入绝境。除了被砍头的那一只,剩下还有十几只笑面尸外加上一只诡异的女巫尸对他们这一群伤病号来说还是很勉强。还好一群人装备精良,事先准备充足,枪械炸药没少带,张楠竹那边人手一把SCAR,比起当年阿宁那伙人有过之无不及。
果然土豪。吴邪默默腹诽一句,接着看到闷油瓶动作娴熟的装弹,上膛,虽然觉得还是黑金古刀那样的冷兵器更适合他,但闷油瓶对于枪械使用的熟练程度也是专业级别的,比起刚刚的“老齐”恐怕都不逊色。正想着,旁边解语花顺手扔给他一把伯莱塔说:“这时候都能发呆,吴邪我是不是要称赞你一句好气度?”
说话间笑面尸已经向着他们扑过来,吴邪虽然算不上用枪好手,不过这一年他好歹也在射击俱乐部练过,比不上他们真枪实弹打出来的准头好,应付一二还是没有问题。
现在不可能还有瞄准的时间,放枪基本完全靠感觉,他冲着离他最近的一只笑面尸就是一枪,虽然不能像黑眼镜一样一枪爆头,总算也是打在了笑面尸的肩膀上,打的那粽子狠狠一顿,伤口处飞溅出暗红色的好像凝固血液一样的东西,吴邪一边想这真枪实弹打粽子的感觉果然比俱乐部对着靶子带感多了,一边回解语花:“比起有些粽子品种,他们长得还能让人淡定。”
墓室里枪声响成一片,解语花一把G36扫倒被吴邪打伤的笑面尸,看也没看吴邪,笑着说:“亲爱的枪法不错。”
也就是他和吴邪离的近,对话还能听得清,吴邪一枪又爆了一只粽子的胸腔,说:“起码让我打脑袋我不会打到屁股。”
这样打了一阵,他们大致分辨出来,已经被黑眼镜勾去青铜片的笑面尸明显动作要迟缓,力度也小得多;而身上还带着青铜片的那些撇去灵活凶悍,似乎还有思想,他们知道吴邪一行人所带的枪械非常厉害,就让没了青铜片的笑面尸挡在身前当炮灰,他们在后面趁着换弹夹的空档扑上来。被他们这样三下两下扑过去,一群人也被打的散开了,这就加大了射击的难度。先前笑面尸都是在人的前方,不管打不打得到总归不会误伤自己人,但现在这样被打散之后,一个不小心死在枪口下的就不是粽子而是大活人。
一般土夫子下地虽然会带枪械,但很少能接触到张楠竹准备的这样高级货,所以老霍和李乔都对枪械的使用娴熟度就要打个折扣了;张楠竹和孙简就用的非常顺手;闷油瓶顶着别人的脸,虽然看上去动作并不敏捷甚至有点笨拙,但有条不紊,粽子很难近的了他的身。
吴邪一直跟在解语花身边,小包和阿峰两人手上拿的是先前解语花和黑眼镜用过的火焰喷射器,还好这墓室里除了一堆粽子没别的东西不然这玩意儿基本也就废了,两人对着笑面尸一顿喷,掀起一阵热浪。穿的多就是比较容易被点着啊,吴邪看着最先烧起来的红衣以及继而被烧得面目扭曲,散发阵阵恶臭的笑面尸,觉得果奔干尸的死相可能更好看一点。
吴邪这边分流的粽子较少,加之黑眼镜在横梁之上时不时放冷枪正中要害,相对另一边的张楠竹一群压力要小不少。吴邪趁着笑面尸被烧融的空隙向另一边的闷油瓶看过去,确认他没事之后正想转回来继续对付粽子,好死不死看到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那具一直没有动静的女巫尸体,居然转了个面向,两只手也变虚握成合十状叠在了腰间青铜片之上,然后,吴邪看到她缓缓抬起右手,覆上了脸上的青铜面具。
吴邪只觉得自己心跳变得非常快,他下意识的就是知道了这具女尸是要揭下她脸上的面具。
吴邪并不是胖子那样眼尖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却能够在一片混乱中清清楚楚地看见女尸的动作,甚至吴邪觉得那张面具之下带着阴险的,诡计得逞的笑容的脸就在自己面前;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这样傻站在这里找死,只盯着女尸看,但他好像找了魔一样,想说话又觉得自己的喉咙被泥巴糊住了,半点声音发不出来,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女尸脱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光秃秃惨白的狐狸脸,以及一双泛着青色寒光的眼珠。
青眼狐尸,真的是青眼狐尸!靠TND,这里绝对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吴邪被女尸的异变惊出了一手冷汗,但还是没法有别的动作。旁边的小花又替他逼退了一只粽子,忍无可忍扯了他一把:“你愣什么愣,说你淡定你还真当自己有大将风范了?”
“不,小花,这里不对!那女尸动了,她是青眼狐尸!”吴邪被解语花这么一拉,才从魔障一样的状态里挣出来,张口就喊。
还在横梁之上的黑眼镜开始还说哑巴家媳妇儿闹别扭归闹别扭,心里到底还是把人记挂着,可是后来吴邪的状态明显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
黑眼镜看到吴邪的反应明显不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看到了异变之后的女尸,接着就听到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有什么发出“噗”的一声响。
循着声音找去就看到墓顶有淡紫色的烟雾飘了出来,还好他听觉远好于常人,在枪林弹雨之下还能听到这么一声,不然大概他就得被毒死在这,到死都是梁上君子了。
底下的人完全没有发觉这一变故,黑眼镜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一面向下一枪放倒一只靠近吴邪的笑面尸,一面顺着绳子滑下来:“快找防毒面具,上面开始放毒雾了!”
黑眼镜这一声喊下来,所有人都是一震,对付一堆傻笑尸已经够头疼的了,现在还来雪上加霜?!更糟糕的是,淡紫色的烟雾一开始弥漫,那些没有被夺去青铜片的笑面尸的动作明显变得更快起来。
顺着绳子滑下来的黑眼镜顺势踹翻一只笑面尸,就地一滚躲过另一只的攻击,轻轻巧巧回到了解语花身后,熟门熟路找到剩下的一把G36。还是这东西手感好,黑眼镜心里轻笑一声,转身就给了吴邪身前的粽子一排窟窿:“吴小三爷,快去找防毒面具,没时间了。”
TND这些傻笑粽还会扮猪吃老虎了,这是要学纳粹送他们走公共安乐死程序?吴邪心里啐了一口,乘着黑眼镜给他制造的空档迅速从背包里找出防毒面具扔过去。他们这边配合默契,几人轮换对付笑面尸,换好防毒面具的速度非常快,再看张楠竹那边就没这么顺利了。
毕竟是夹喇嘛夹出来的一队人,到生死关头不会有谁顾着谁,孙简和张楠竹还能互相掩护着带上面具,眼看淡紫色的烟雾慢慢飘下来,李乔和老霍谁都不愿意顶在前面。笑面尸也看得出来他们现在的情况,减弱了对孙简和张楠竹的攻击,转而攻击剩下的三人。
这些淡紫色的烟雾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成分,防毒面具也不一定会起作用,吴邪心里很清楚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摆脱笑面尸冲出出口,但偏偏脱不了身。头顶那些淡紫色的烟雾已经快压到了头顶,吴邪想到烟雾的出现和青眼狐尸异变的时间几乎相同,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虽然心理极度排斥再看那女尸,撇去鲁王宫不好的回忆,女尸本身也好像可以干扰别人的思维,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笑面尸已经逼到了面前,再近一点距离枪械就失去了左右只能近身肉搏,这些粽子的力气完全不是正常人可以匹敌的,贴身肉搏几乎就宣告了他们死刑。
那具青眼狐尸在跳舞。
是的,她在跳舞,虽然动作有点僵硬,虽然双手原本握着的舞饰已经腐朽,但吴邪还是可以认得出来她是在跳舞。那种不能言语,不能移目的感觉又来了,吴邪觉得那具女尸离他很近,几乎就是在他一臂之外的距离舞动;她的动作既虔诚又诡异,既轻缓又透着刚韧,她用她的身体,她的动作在吟唱一段古老的咒语。
冷汗一滴一滴顺着额角滴下来,吴邪不止一次和自己说别看了但完全没用,最后他用尽力气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疼痛和血腥味才算将他拉出了青眼狐尸的控制。
艹,这一口咬的没轻没重,再狠点自己可就成哑巴吴了。吴邪愤愤吐了一口血水,这才发现笑面尸已经欺到了他们身前,就他被控制的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笑面尸的动作明显又快了,吴邪突然明白过来,那具正在跳舞的青眼狐尸的确是在用舞蹈做咒术来控制这些带着青铜片的笑面尸。
整个墓室的情况非常诡异,一群被控制的红衣笑面尸和一群带伤的土夫子在激战,而就在离他们不远的青铜台上,一具有着青眸狐狸脸的女祭司尸体正在翩翩起舞,悠然自得,好像她正在欣赏这一场杀戮一般。
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吴邪心里把青眼狐尸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就算知道这青眼狐尸是阵眼,砍死大概他们就能夺得一线生机,但被红衣笑面尸困住的他们又怎么近的了那青眼狐尸的身边?就在吴邪眉头皱的能夹死只苍蝇的时候,墓室的另一边却爆发出一声怒吼:“艹TND李乔!你这龟孙子做什么!”
吴邪听得出这是老霍的声音,虽然老霍脾气是爆了些,但他这一声吼的确实是急红了眼的人才会吼的出的狠戾,一定是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吴邪想到闷油瓶还在那边,也不管笑面尸离自己已经很近,扭头就朝闷油瓶那边看去。
这么一看只看到老霍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了,而且他的位置很奇怪:他本来是在墓室更靠近出口的那一侧,但现在却明显向后退了一截,正在和一只笑面尸近身缠斗。还没等吴邪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就看到李乔居然冲着闷油瓶扣下了扳机,闷油瓶反应奇快,向后跳了一大步躲开了子弹,但同时也迎上了2只本来应该是追着李乔的笑面尸。
吴邪当时心里猛的一凉,这下他知道老霍为什么吼了这一声,李乔是被红衣笑面尸和毒雾逼急了眼,想要冲出墓室,就像现在一样拿他做了挡箭牌!
不愧是连小花都要说狠毒的人,放自己人枪子儿眼睛都不眨,真TM是条毒蛇!
“那边怎么了?”解语花抽了个空档退回吴邪身边,沉声问。
“李乔耍阴的。”吴邪简短应了一句,一枪打在了扑过来的笑面尸的脖子上。他们这边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吴邪还有空隙关心闷油瓶的情况。那边闷油瓶的动作比起先前的略微笨拙明显轻快很多,他几枪扫过去拉开了自己和2只笑面尸的距离,然后趁着这点点空档迅速几步跃到青眼狐尸面前,对着正在跳舞的女尸就是一枪。
但这一枪只是打在了青眼狐尸的肩膀上,吴邪知道以闷油瓶的准头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难道他身上有伤?他来不及想明白,青眼狐尸已经停下了舞动,对着闷油瓶扑过去。
虽然知道青眼狐尸战斗力恐怕还在红衣笑面尸之上,但真的看到女尸快到诡异的动作,吴邪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在看科幻频道。闷油瓶这是要擒贼先擒王直接解决青眼狐尸?虽然这是目前可能唯一有用的办法,但看着跟着扑过来的两具红衣笑面尸吴邪只想说这厮什么时候这么冒失了?他还顶着“小立”的面皮,看他的动作也没有暴露身份的打算,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解语花也注意到闷油瓶的行动,他做了个手势示意黑眼镜过去帮忙;虽然他不能理解这完全出头鸟的行为,但哑巴张在地下做事绝对有分寸,他既然要惹那只青眼狐尸,就让他专心惹。
黑眼镜瞄了一眼对着三只大粽子躲的狼狈已然挂彩的闷油瓶,心里暗笑一声,影帝张现在也该知道当个演员不容易了吧;手上一排子弹打过去,得嘞,现在给你跑跑龙套,回到地上可是要还的。
李乔已经冲到了出口边并且启动了机关,而闷油瓶也慢慢把青眼狐尸引到了离出口不远的地方,他身上几乎都被红色染了个遍,完全看不出来是他的血还是粽子的。这时候吴邪注意到那些淡紫色的烟雾居然到现在也没有扩撒到整间墓室,而是往青眼狐尸或者说闷油瓶的周围聚集,吴邪一下子明白了闷油瓶的意图。
这厮又要脱离组织搞个人英雄主义!
认识到这一点的吴邪就要冲过去,然而好死不死他面前就横着一只笑面尸。这时候吴邪根本没心思跟它慢慢磨,他一咬牙,面对扑过来的粽子只是稍微侧了下身体,故意让笑面尸的利爪深深扎在了他的左边肩膀上。好像也没多疼嘛,吴邪喘着气,对上那一张挂着奇异笑容的脸,举起右手,对着笑面尸的眉心狠狠扣下扳机。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总算值得。
“吴邪,别去!”
一枪爆头,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吴邪一脚踹倒笑面尸,也不管肩膀的伤势和身后解语花的喊声,就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
吴邪跟着闷油瓶冲出了出口,发现这间墓室之外并不是他预想的一条墓道,而是一个巨大的深坑,以及一座石桥,在石桥的另一头,又是一扇紧闭的墓门。
身后墓室的枪声还在继续,看来即使青眼狐尸离开了墓室她还是可以继续操控笑面尸,小花他们一时半会跟不过来;青眼狐尸被闷油瓶牵制住,从桥边到身后墓门的距离有限,不得已闷油瓶放弃SCRA改换成贴身带着的短刀。
而那些淡紫色的烟雾一直环绕在他两身边,闷油瓶和青眼狐尸的动作又奇快,更何况他们旁边还有一个已经耍过阴招的李乔,他不敢轻易插手。
现在的情况太微妙,李乔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可能比青眼狐尸具有更强大的杀伤力。吴邪观察了他所处的位置,发现他和自己和闷油瓶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而他手上拿着的SCRA的枪口也有意无意指向了闷油瓶。
小哥对付青眼狐尸的身手已经超过了年轻土夫子“小立”所应该有的水平,他没想掩饰什么,李乔不是蠢人当然看得出来,这个动作很明显是对小哥有防备。他们三人虽然暂时摆脱了笑面尸的纠缠,但李乔没有防毒面具,是很畏惧紫色烟雾的,暂时没有发难只是因为没有必要而已,一旦他感觉到了危险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拿自己或者小哥当垫脚石。吴邪看向唯一可以通向下一个墓室的石桥,不知为何,感觉到一阵阴森的寒气蔓延了全身。
“我还真是老了,道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生猛的后生。”李乔盯着闷油瓶的眼神好像毒蛇,他的手指不自觉扣住了扳机,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跟吴邪闲聊。
吴邪本来就对自己只能当围观群众不能帮忙的状态不满,李乔又阴阳怪气来这么一句,心里直说这厮TM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服人家厉害自己也上去砍啊,不用你拼命还多嘴多舌。后生?真算辈分你得喊小哥祖宗!
“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有出彩的小辈,前辈的手艺哪能传下去呢。”吴邪这时还是带着防毒面具的,加上肩膀上的伤,一番剧烈运动之后非常难受,他看紫色的烟雾没有向周围扩散的趋势,就伸手摘了面具,顺口回了李乔一句,继而满意的看到李乔的脸色变了。
“哼,我倒是忘了,小三爷也是出彩的后辈。”李乔青了脸看着吴邪,出乎意料的他居然把SCRA收了起来背在肩上,“现在我想请小三爷帮个忙,不知道小三爷给不给面子?”
帮忙?吴邪心里冷笑,说的好听,不答应指不定被你折腾进重症监护室还是直接进墓室呢!李乔会把枪收起来确实出乎吴邪的意料,但他还没蠢到相信这是他真心有诚意请求自己帮忙:“我一个菜鸟,能帮到李爷什么。”
“很简单,我只需要小三爷当一回趟雷的。”李乔的语气非常轻松,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小三爷咱出门看看景儿。
趟雷?吴邪瞥了一眼离三人非常近的石桥,趟完这个雷小爷我就可以直接去马克思那报道找潘子锄大地了!
“李爷何必这么着急?我看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能脱困,大家一起想个办法不是比让我这菜鸟趟雷更保险?”
“小三爷,我时间不多也不跟你绕弯子,刚刚我在墓室里干了什么我想你也看得明白,你觉得等他们出来了我还有活路?这墓太诡异,我也就是想求条活路。”李乔冷冷一笑,接着指了指还在和青眼狐尸搏战的闷油瓶,“你就这么冲出来,和那小子关系不一般吧?我不知道这小哥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他既然潜伏在队伍里这么久没被发现当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你可以拖时间等他们来,但我不介意在那之前做掉你,再拆穿这小哥的是冒牌货。反正,我想这小子暂时也没精力顾着你。”
小爷我而立未过,风华正茂,玉树临风,居然要被你这么个大叔要挟着当炮灰?吴邪暗地里把李乔家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这TM祖上得造多少孽才能培养出这么一条毒蛇来?
李乔说的没错,青眼狐尸和紫色烟雾就算是小哥对付起来也不是好处理的,自己既不能去趟这个必死的雷,也不能让小哥在这个时候还要分神顾着自己,甚至不能让李乔把小哥的事情在张楠竹他们面前抖出来。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吴邪心里很清楚,他暗暗拨开了枪上的保险,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避无可避,为了不任人宰割,他只能手染鲜血。
然而,响了的枪却不是他的。
李乔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奇怪的手枪,冲着吴邪说:“小三爷,我是用不惯张老板那高级货,不过,我自己用习惯的东西,准头还是很好的。你也别多做小动作,下次可就不是擦伤了。”
如果是胖子在,非把这龟孙子骂的想去马克思那回炉重造。吴邪捂盯着李乔的脸几乎要喷出火来:“我这后浪都被前浪回潮压死在沙滩上了,李爷觉得我还会做什么?”
“那就请小三爷好好为李某当一次带路人。”李乔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着吴邪抬了抬下巴。
吴邪捂着被子弹擦伤的右手:“我当然会当好这个带路人。”然后他向旁边移了一步,“不过,是黄泉路。”
李乔的脸色刷的就白了,他刚想扣动扳机,却感觉身侧有东西飞速向他袭来,多年倒斗生涯训练出来的反应能力使他几乎本能的迅速侧移,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被闷油瓶的短刀在腰侧拉了一道很长的口子,而更让他恐惧的是,跟着飞来短刀的,是一缕仿佛从大部队分离出来的淡紫色烟雾。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乔没有防毒面具,淡紫色的烟雾无疑是他最怕的东西,他拼命想离烟雾远一点,但是他已经被逼到了石桥边缘,再踏一步,他很有可能死在机关上。
“他?”刚刚李乔得瑟的时候吴邪眼角的余光就已经看到闷油瓶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猜到闷油瓶会有动作,才移了一步,让出空档。
闷油瓶明显没有下杀手,吴邪看他下刀的地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自作孽不可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吴邪迅速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枪,对着李乔身前就是两枪。李乔被逼条件反射向后一跳,当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他已经站在了石桥之上。
“他是老子的人!”
李乔踏上去的地方迅速崩塌,他还想借力跳回去,却被吴邪一枪打了回去,他掉下去的时候还死死的瞪着吴邪,眼里闪着不可置信。他不信自己算计了别人一辈子,最后居然栽在了这么一个菜鸟的手上,他更不相信这两个一路上看上去完全没有互动的人居然会有如此默契,不用言语,不用动作,恐怕只要一个眼神,就足以只他于死地!
闷油瓶还在和青眼狐尸缠斗,少了短刀,加上腿伤,他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吴邪来不及喘口气,赶紧捡起地上的短刀,扔还给闷油瓶:“接着,小哥!”
我终于折腾完了红衣笑面尸……可以歇歇了ORZ……
向右跨了一步,闷油瓶左手一拳挥开贴上来的青眼狐尸,右手一把接住吴邪扔过来的短刀,转身挥刀横劈,吴邪听见那女尸双手举到脸前,一声厉吼,抬眼看过去,发现她的脸上赫然一道被闷油瓶划出的伤口,从左眼连至右眼,那双能使人致幻的狭长青眼,就这么被闷油瓶一刀废了。
心里一个激灵,吴邪一下子就想到了陈皮阿四被废掉的那对招子——看来小哥实际上并不像刚刚看上去那样对青眼狐尸占不到便宜,多半还是想把李乔逼上石桥。
这闷油瓶子知道李乔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小爷怎么样,才会在最后才出手,好歹算是信任小爷的能力,但TND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算怎么回事?!想到这里吴邪心里觉得怪怪的,哭笑不得。
先前随着短刀而来的一缕紫烟现在也重新融进了大部队之中,看到这种景象吴邪明白这些恐怕不是所谓的毒烟,没有哪种毒烟可以做到如此灵性,而且如果真的是毒烟,不要说他,这里所有人早都已经死了。而闷油瓶显然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甚至还能够按自己的意思操控它们。
在斗里,小哥果然是十项全能冠军得主,还有没有古墓能难得倒他,不过,这厮在地上还不是九级生活残障?吴邪心里腹诽一句,顿时觉得爽快很多。
没了眼睛的青眼狐尸发了狂,看起来攻击力暴涨,其实已经乱了阵脚,更加不是闷油瓶的对手。吴邪眼看着女尸被闷油瓶抓着空档一脚踢开,随后飞起的短刀就把她穿胸而过,钉在了墓墙上。女尸并没有死透,不顾胸口已经被刺穿拼命挣扎,但完全没有用,她就像一个被人挂在墙上的布娃娃,完全失去了威慑力。
这场战斗算是结束了,吴邪看到闷油瓶全身都被染红了,就想上前检查他的伤势,然而他还什么都没说,闷油瓶已经先于他摆摆手:“我没事。”
吴邪的一口气憋在那,脚步硬生生停住了,TND,这闷油瓶子还是鸭子口的,好心当做驴肝肺,死鸭子嘴硬,承认一下受伤了会死还是会残?
那边闷油瓶当然不知道吴邪心里的郁闷,自顾自走到青眼狐尸身边,扯下了她腰带里别着的青铜片。
和其它红衣笑面尸身上的青铜片很像,只不过中间多镶嵌了一块玉。这是一块雕双凤式璜,呈扇面形,两面形式和雕纹相同,表面辅饰谷纹,中间有几处云纹,形状和凤尾相似。璜顶部则镂雕了一对相背的凤,细身长尾,尾部回卷与凤首相对。吴邪看得出来这块东西非常稀罕,比起之前婴尸傀儡墓室的东西更为精细。
小哥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极品啊。吴邪想到这几年和闷油瓶下斗从没见他拿过什么东西,这次居然主动从粽子身上拿了东西,更觉得这玉璜大概算稀世奇珍,才能入的了他闷大爷的法眼。
被拿掉青铜片的青眼狐尸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生气,软绵绵的靠在墓墙上。原来这才是关键,吴邪见闷油瓶将青铜片中间的玉璜取出来,再把他的短刀从女尸身上抽出,女尸倒在地上,闷油瓶又用短刀割开了狐尸的手腕,将流出来的可能是血的液体淋满了玉璜。闷油瓶这个举动把吴邪看的一头雾水:“小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闷油瓶没有回答,吴邪已经习惯了他这幅样子,也不去追问,反正没一会儿他会用行动来揭晓答案。
闷油瓶没有再看倒在地上的青眼狐尸,拿着淋满尸血的玉璜来到了已经坍塌的石桥旁。那里在吴邪看来并没有什么,只是已经毁掉的石桥而已;闷油瓶蹲下来,伸出他的右手,吴邪这时候发现他的手指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长度,果然又是对张家人进行筛选的机关么?
皱皱眉,不意外看到闷油瓶两根奇长的手指从石桥坍塌后露出的坑壁上夹出了一块砖,露出了下面的机关。
吴邪走上前去,发现里面是一个凹槽,形状和闷油瓶手上的玉璜是一样的。闷油瓶将玉璜嵌了进去,两人耳边立刻响起了机关启动的声音,接着就看到深坑壁上突然射出一上一下两条锁链,势如破竹,直直扣进对面的坑壁。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桥。
这样的机关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张家人才能打开。吴邪不知道这到底是张家人刻意给子孙留的后路还是有人故意设计了张家人,这个墓走到这里就像李乔所说,太过诡异,很多事情吴邪觉得自己还是和闷油瓶谈谈才好。
那边闷油瓶已经站起来把青眼狐尸扔下了深坑,那些淡紫色的烟雾也跟着女尸一起飘下了深坑。吴邪心里猜测这些大概是一种受女尸血液操控的虫子,所以闷油瓶才没有彻底杀死青眼狐尸;而启动锁链桥的机关藏在石桥之下,所以闷油瓶才要让李乔自己踩机关而死,当然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
“小哥,你这次出来还要回去吗?”闷油瓶脸上的神色始终淡淡的,即使他现在还顶着人皮面具,但感觉已经完全不是那个憨厚孩子,吴邪心里其实有无数个问题,但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问这个,或者说,其它的问题都不重要。
闷油瓶只是默默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用回去了还是在否定他的问题?吴邪看他要往墓室里走,心里一急,也不管会不会被闷油瓶秒杀,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小哥你倒是回我句话!”
闷油瓶停下步子,回过头,一双淡然的眸子盯着吴邪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用手背在吴邪下巴的地方蹭了蹭。
吴邪在闷油瓶抬手的时候心里就是一震,TND,不是被小爷惹急了要杀人灭口吧?随后发现自己的脑袋还在脖子上好好地,就是下巴有点痒,没等庆幸自己还健在,就反应过来闷油瓶在干什么。
吴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僵掉了,我靠,小爷下巴上沾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需要闷大爷亲自动手,这不会是假的小哥吧?他下意识放开闷油瓶的胳膊,抬手对着自己下巴就是一顿擦,放开才发现,袖子上其实只有淡淡的血痕。
感情这闷油瓶子是在变相问自己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脑子里的想法转了几轮,吴邪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尴尬,闷油瓶的心思他一向猜不到,来这么一出反转剧他心脏不太好受不了啊!
“小哥,我那是自己咬了舌头,不要紧的。”
闷油瓶点点头,吴邪这才发现又一次被这厮成功转移了话题,刚想开口把刚才的问题继续下去,却发现闷油瓶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被笑面尸伤到的胳膊上。
吴邪其实很想咆哮,您老人家真关心我伤势早干嘛去了,现在小爷有正事问您呢您倒盯着不放了,闷大爷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功夫还真TM炉火纯青!
其实吴邪左肩上的伤还是有些严重的,他们两个冲出墓室的时候都没有背装备,闷油瓶对吴邪一脸憋屈的表情视若无睹,拉了一下他的右手示意他赶快回去包扎伤口。
吴邪见他实在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其实心里知道再怎么问也不可能撬开闷油瓶的死鸭子嘴,但他还是不死心想做最后的挣扎:“小哥……”
“吴邪。”闷油瓶好像才反应过来吴邪在和他说话,他的声音很低,比起平常,现在他的声音更像带着些微叹息,这样的语气让吴邪瞬间感到不安起来,“小心。”
吴邪已经准备好的问题被闷油瓶的四个字抽的碎碎的,连渣子都不剩下,眼见闷油瓶已经返回墓室支援其他人,吴邪再怎么心里不安也不能在这赖着不走,只好尾随他回到墓室中。
他和闷油瓶回去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笑面尸几乎都给抡趴地上了。大概是青眼狐尸被闷油瓶引了出去的缘故,小花告诉他剩下的笑面尸攻击力并不如前,即使如此,他们每个人也都负了伤挂了彩,尤其是老霍,因为被李乔摆了一道,伤的相当严重。
解决掉最后一只笑面尸,众人留在原地包扎伤口,做短暂的休整。张楠竹问起李乔的情况,吴邪和闷油瓶只说他太急于逃命,不慎中了机关,而青眼狐尸则是被他两引到机关上击杀,锁链机关是在石桥崩塌后自行启动的,而对于紫色烟雾两人都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说辞张楠竹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找不出什么可以质问的明显漏洞,只能作罢。
一行人在下到斗里之后第一次折损了人马,虽然死不足惜,但大家还是明显的嗅到了死亡带来的恐惧气味。一行人忍着伤,依次抓着锁链桥,过到了对岸。
下一个墓室的大门就在眼前,吴邪有预感他们离终点已经不远了,然而他想到小哥最后说的四个字,心里没来由就是一阵烦闷。
墓门的后面,会是什么在等着他们?
第十七章 黑眉蝮蛇
李乔已经死了,趟雷的人从他变成了孙简,墓门没有机关,很容易就打开了,众人鱼贯而入,门后面也没出现什么异常,一切都显得安全而诡异。
闷油瓶只不过说了四个字而已,吴邪觉得自己大概是神经过敏,他也许只是单纯的想提醒自己小心呢?这样宽慰自己之后,吴邪暂时把心里的不安给压了下去。
身后传来墓门自行合上发出的沉闷响声,对这样的现象众人已经见怪不怪,既然选择了继续前行就不可能避免墓主人的算计,倒不如想开点,当成又一次密室逃生。然而当众人看清楚整个墓室的结构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整个墓室就像一个巨大的棺材。
现在靠近吴邪他们的这一头又矮又窄,而相对的另一头明显要高宽许多,看起来确确实实很像是一具棺材内部的形状。这TND什么意思,你们干的不错,能力很好,勇气可嘉,我就大发慈悲建一口棺材,作为一份大礼送给走到这里的你们?吴邪看着墓室的格局,心里极度不舒服,当然,任谁发现自己被装进一口棺材里恐怕都会骂N。
除了这极像棺材的格局,墓室显得很空旷。靠近吴邪他们这边的尽头似乎是一个洞口,手电筒照过去黑布隆冬一片,也不知道有多深,看起来非常像动物的巢穴;而比较宽敞的一头则是四层石阶,每一阶大概一米多高,石阶修的非常圆滑工整,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啧,这墓主人可真贴心,棺材都给我们备好了。”老霍看清了墓室格局之后啐了一口,他身上的伤口很多,整个人几乎都快被纱布缠满了,但他说这话的感觉一点不显虚弱,反而让已经伤痕累累的一队人心里一震。
“是不是棺材,由不得她来决定。”解语花冷笑一声,完全不把墓室的造型放在眼里,她敢送棺材,我就敢掀了棺材板顺便回送一份大礼。
吴邪听到小花说这样的话,有点意外,小花不是随便放话的人,但仔细想想,小花这时候说这样的话确确实实起到了安稳人心的作用,包括自己在内,在听到小花的话之后都会觉得心里多了一股气,这对现在的一队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说话真是一门艺术。吴邪想想现在的小花和先前小哥的话,突然就想顿悟一般感慨一句,难怪自己在他们面前总是吃瘪,这门艺术没个多少年实践的磨练从哪学的来?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那个洞里探一探?”这个墓室环顾一周并没有其他出口,好像唯一可能和外界相通的就是这个类似动物巢穴的洞口,但是同时这也意味着必有风险。
没有等张楠竹回答,从那洞口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人在里面说话,但是仔细去听又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所有人在听到之后都是一震,接着摈住了呼吸——这里为什么会有人?难道有其他土夫子在?
只有吴邪,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发了一身冷汗。
这不是什么人在说话,而是六角铜铃发出的声音。六角铜铃对吴邪来说几乎是催命符咒一样的存在,这里有六角铜铃,难道这洞里的东西是尸蹩?想到鲁王宫那次的经历吴邪心里就是一个激灵:“快,离洞口远一点!”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如同铺天盖地的潮水一般涌过来的并不是吴邪心里惧怕的尸蹩,而是更为恐怖的存在,蛇。
这些蛇并不是蛇沼的野鸡脖子,它们呈现出土灰色,蛇头略成三角状,尾短,体侧各有深褐色圆形斑纹一行,每条大概六、七十厘米的长度,如果趴在地上绝对不起眼,但现在的数量看上去就像一片黑色的,翻滚着的令人作呕的波浪。
如果说刚刚吴邪只是冷汗一身,现在他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比起傻笑尸那样的粽子,蛇这样的活体动物更让人觉得害怕,更何况,这一看就是剧毒蝮蛇。他们这次出来的时候因为目的地是山东,这一带几乎没有毒蛇,所以并没有带血清,没有人想到这里会出现如此数量的毒蛇,这对他们来说,是灾难性的。
“快跑!跑上台子!”一片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要赶紧爬上石阶——石阶的高度,这些蛇大概是上不来的。
石阶离他们的距离并不算遥远,但在此刻看来,就像是遥不可及一般;身后的毒蛇已经近到不可能再无视着向前冲的地步,逼不得已只能回过头开枪一顿扫射,但没有多大用处,蛇的数量太多,就算每一发子弹都打在蛇身上也并不能伤到蛇群根基,更何况打空的,没有打到要害的。这样一边打一边后退,速度立刻就降了下来,不过还是慢慢接近了石阶,甚至先前跑在前面的张楠竹和孙简已经可以够到石阶的边缘。
“不行,枪不管用!”
因为离和蛇群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枪械已经起不到多大作用,石阶上面的人还能用枪械,还在石阶下面的几个人只能扔枪换刀,用最原始的办法直斩蛇头。石阶其实就在他们身后,但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转身去爬。那些蛇非常聪明,意识到自己已经把这群人逼到了绝境,攻击更加猖狂起来,甚至时常会有从地面跃起出其不意就是一口。
吴邪因为左肩上的伤,应付起蛇群越发吃力。TND,难道真就交待在这里给这些蛇果腹,连墓主人准备的棺材都用不到?心里一发狠,肩上伤口因为剧烈运动而产生的疼痛似乎也没那么难忍了,吴邪一刀砍断一条蛇,觉得自己在游乐城打地鼠的准头都没现在这么好,一刀一条,拿出去卖蛇肉都是一笔小收入。
他旁边的人是老霍,他因为重伤,动作远不如平时利落,吴邪已经看到有蛇逼到了他的脚下,虽然没什么交情,但他实在不愿意看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蛇咬死,于是动作之间除了顾全自己,还是尽了全力去帮他。
更远一点的解语花瞥了一眼自己的两个伙计,一声低喝:“小包,阿峰,用火烧!”
蛇是靠热源来判断猎物的方位的,看来花儿这是准备牺牲掉那两只小狼崽子了。黑眼镜明白解语花的用意,只是,大概事情并不会如他所愿。
小包和阿峰一时没有察觉到自己东家是要拿他们当垫脚石,拿起火焰喷射器烧下去,顿时墓室里充斥着肉类被烧焦的气味。这方法确实有效,给他们赢得了时间,解语花和黑眼镜趁机双手撑在台阶上纵身翻了上去。
然而蛇群的数量庞大,被烧死烧退的只是少数,留下的空档很快就被后面的蛇补上,小包和阿峰立刻发现他们两身边围绕的蛇数量明显要多余其他人,明白是东家是要牺牲他们了,他两本来就存了要害解语花的意思,现在心里更是恨的厉害,又喷退了一波蛇之后不管不顾,两人先翻上了石阶。
解语花见状真是恨不得当场喂这两人一人一颗枪子,但现在他不能浪费时间在他们两人身上,他朝面前的吴邪伸手要拉他上来,结果话还没喊出口,就看到吴邪一刀砍断了突然蹿到老霍胸口的蛇头。
只是这么一耽误,刚刚被烧退下去的蛇群又逼了上来,现在还在石阶下面的就只剩下吴邪,闷油瓶以及重伤的老霍。
突然,一道人影蹿起来,吴邪知道那是闷油瓶,看到他向身后石阶跳起来的瞬间,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居然是刚刚在深坑旁闷油瓶说的四个字,继而是巨大的没来由的恐慌,他很想喊小哥,但是他知道他什么都不能说,发泄一样狠狠一刀砍断一条蹿起来的毒蛇,吴邪觉得自己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闷油瓶跳起来抢下阿峰手上的火焰喷射器,转过身的时候只来得及和吴邪说了那么一句“快走”,就冲到了蛇群里。
如果说刚刚吴邪还知道要喊小哥,那他现在的脑子已经完全空了,甚至忘了挥刀,直到他的肩膀被在石阶上的黑眼镜拉了一把,他才从那样的状态里挣脱出来。
“小哥……”
吴邪喃喃念了一句,看着闷油瓶的身影随着火焰,伴着蛇群,逐渐向着黑洞的方向移动,他觉得很多东西突然爆发在胸口,就要将他淹没。脑袋嗡嗡作响,他来不及理顺,只知道自己快被这样一个熟悉又模糊的背影逼疯了!是的,迟早有一天,吴邪会被张起灵逼疯!
张起灵,哑巴张,闷油瓶!谁TM允许你又脱离组织的!
他想挣脱黑眼镜拉着他肩膀的手,好像终于找回了丢掉的声音,他想喊,他要追上去,如果在这里丢掉了闷油瓶,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但是,他没能挣脱,甚至他那声已经卡在嗓子眼的“小哥”都被黑眼镜以更大的声音盖了回去。
“小三爷!快上来!”
老霍够聪明,已经趁着闷油瓶营造的空档爬上了石阶;黑眼镜哪能不知道吴邪看到张起灵赴险就要发疯的脾气,见他情绪就要失控,果断就是一声暴喝,手上的力道也用的更大,他可不能把哑巴张的媳妇儿看丢了,这是大忌;解语花也默契的扑过来抓住了吴邪的另一只肩膀,两人一起用力,硬是把挣扎的吴邪给拖到了石阶上。
终于闷油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洞口,黑眼镜也感觉到他手下压着的肩膀从最开始的拼命挣扎,到现在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样软下来。很多时候,连他都觉得哑巴做的太绝,真不知道这吴家小子是怎么受的了这种脾气的。
他没有看吴邪脸上的表情,只是默默松开手。被松开压制的吴邪就那么坐在那,看着大半被闷油瓶引走的蛇群,不动也不说话,如果不是他还在喘气,黑眼镜真想去试试他的鼻息。不管怎么说,起码人还是活着的,算做到了哑巴先前提的要求。
“吴邪,你被咬了?!”
没等黑眼镜在心里庆幸完,解语花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他转头就看到解语花拉着吴邪的右手,那上面,赫然是两个让人小小的,催命的窟窿。
不止吴邪,老霍的小臂也被咬了两口。
啧,麻烦了。黑眼镜这时候倒是真想把哑巴揪回来收拾烂摊子,不过他没那个机会。
咬伤他们的是蝮蛇,毒性很大,他们现在没有血清,更麻烦的是,从伤口看,这蛇的毒是血循毒,吴邪和老霍身上都带着伤,如果不能尽快出斗,他们都会有危险。相对说,吴邪还好,他被咬的位置靠近肢体末端,本身又有半吊子宝血,身上的伤口也不多;老霍被咬在了小臂,还是两口,本来又已经重伤,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解语花拿了纱布就给吴邪绑上,接过黑眼镜递来的水壶照着吴邪的伤口一顿冲,刚准备拔出匕首,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吴邪抓住了。
“小花……”
“吴邪?”解语花蹲下来,他看到吴邪终于抬起了头,只是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无悲无喜。
“没事,我自己来。”吴邪对着解语花摇摇头,然后抽出了自己的匕首。
解语花皱眉,他不觉得现在吴邪的状态比刚才好到哪里去:“吴邪,还是我……”
“我没事!”吴邪突然一声低喝,好像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下子爆发出了从刚刚一直压得满满的情绪,但这样的爆发太短暂,吼完这三个字之后,吴邪又恢复了原状,脸上淡淡的,解语花突然觉得这样的吴邪有些像哑巴张了。
不过他这么一吼,解语花反而放心下来,掏出打火机,将吴邪的匕首消毒,又给他递去纱布:“行,小三爷你自己来。”
吴邪说了声谢,拿着匕首毫不犹豫就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划,伤口的地方疼的厉害,刀划上去反而没什么感觉。被划成十字型的伤口流出的毒血顺着吴邪的手腕蜿蜒而下,小花在一边拿水壶帮他冲洗,几次挤下来,吴邪往自己伤口上叠了4层纱布,然后把自己的手举到小花面前:“小花你有蛀牙么?”
解语花被吴邪问的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吴邪的意思。知道调侃他,这小子算是真的没事了,他笑着回道:“你自己看呗。”
看到自家发小还真张开嘴让自己看,吴邪还是咧了咧嘴角。他已经从刚刚铺天盖地濒临崩溃的情绪里挣脱出来:是,小哥是进了蛇窟,是生死未卜,但那又怎么样,就算自己要再崩溃一回,也得等到见着他的尸体,现在这个样子除了给被人拖后腿有个P用,自己还要留着命,找到小哥,哪怕是尸体。
解语花帮吴邪吸毒处理完了伤口,黑眼镜就过来跟他说前面墓墙靠墓顶的地方发现了盗洞,也许可以从那里出墓室,解语花让吴邪再往上走两个石阶,自己跟着黑眼镜去查看盗洞的情况。吴邪看看自己的手,伤口处还是红肿着,就算处理的及时,方法也对,也不可能把所有蛇毒都排出来,不过自己身体除了有点晕暂时还没有其他更严重的反应,也许是半吊子宝血又一次外挂成功呢?
四层石阶,吴邪挪到了第二层石阶上坐下来,他也看到了那个盗洞。这个盗洞非常奇怪,开在墓墙靠近墓顶的地方,距离最高的一级石阶也有5米左右的距离,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打出来的,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打在了这种地方。而且在这样的古墓中的盗洞,如果年代久远,多半里面已经坍塌不能再用,希望他们人品爆棚,死在这口大棺材里也太TND憋屈了。
“小三爷,刚刚的事儿,谢谢,先前是我看走了眼,真正不顶事,拖后腿的是我,我粗人一个,不会说话,小三爷你大人大量不计较,今天的恩,我老霍没有不还的道理。”
老霍本来是在第一层石阶上靠着墓墙休息,看到吴邪处理好了伤口就撑着挪到了和吴邪一阶上,吴邪本来心里对他就没多大怨气,他这几句话又说得真心诚意的,当场笑了笑说:“霍爷先前说得也不是都不对,刚才的事放谁身上都一样做,不必这样谢我。不知道霍爷身上的伤碍不碍事?”
没想到老霍居然苦笑一声,然后把自己的胳膊伸了出来,和吴邪不一样的是,他的伤口并没有肿的很厉害,但一直会有血流出来,而且,他身上其他伤口的纱布也隐隐透出红色来:“小三爷,你知道被蛇咬,像我这样的,叫阴症吗?”
阴症?吴邪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听过这么一种说法。所谓“阴症”,伤者的局部症状不明显,肿胀轻微,无血水泡,伤口无或很少溃疡。而非常不幸的,“阴症”的全身症状却与轻微的局部症状相反,症状十分明显,伤者感觉四肢冰冷,伤口流血不止,发展迅速。
“你……?”
“看小三爷这个反应就是知道了,说实在话,我不怕死,人死不过头点地,眼睛那么一闭也就过去了,就是啊,我还觉得没活够。”老霍靠着石阶坐着,仰着头,语气很平淡,好像谈论的不是他的生死,“我那婆娘,心善,老大不愿意我做这行,总说损阴德,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世道只要赚的到钱,什么下地狱损阴德都TND放屁,钱到手活着花的爽,死都死了还怕这些!不过她待我是真好,这么些年了,我穷了富了都不嫌,到现在也没和她去领个红本本,以前觉得没啥,现在想想,我还真TM不是个东西。要是我这次出不去,还要麻烦小三爷帮我给她带个话,就说不等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吴邪听他这么说,心里一沉,说不出的滋味,想出言安慰又实在觉得只会越说越错,最后只能点点头问:“你女朋友叫什么?”
老霍听到吴邪应了下来,就从包里掏了一张小纸条出来说:“地址什么的都在这了,每次下斗都带着,就怕哪天真的折在里面,没人告诉她个信儿。”
从他手里接过纸条,吴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他将纸条仔细收好之后才郑重地回了老霍一句:“好。”
另一边,黑眼镜想尝试利用壁虎爪勾住盗洞的边沿然后攀上去,但那洞口不知道为什么很滑,他难以借力,只是拿手拉着试试力度都知道不妥。
张楠竹见他只是拉扯海象绳而不往上攀登,就问:“齐先生这里可是有什么麻烦?”
“洞口太滑,用力大一点,壁虎爪就会脱落,没办法借着绳子攀上去。”
解语花仰头看了看盗洞的位置,从黑眼镜手里拿过绳子,小心试了试,然后说:“我来。”
他拿过随身带着的两根棍子拼成一根,做了几下准备活动,拿起竿子往地下一撑,身体翻出去凌空一转,人已经踩在了墓墙上。
解语花这一手游墙的功夫师承二月红,从小练起,技巧娴熟,并不足以让他单单凭这个攀上离地面垂直五米的距离,但有了这么一根绳子就不一样了,虽然能够借到的力不多,却足够他顺利攀上盗洞口。他这样走在墓墙上如履平地,速度极快,几下就摸到了到洞口。
解语花双手借力钻进盗洞,他现在要做的是确定这个盗洞有另一个出口,或者起码是安全的,能够供他们应急逃生。
解语花看的出来修的出这个盗洞的人绝对是高手,盗洞洞口浑圆,上窄下宽,洞壁光滑,他甚至发现洞口还有支架腐朽的痕迹,将盗洞修到如此精致,其实是有悖常理的。
能将盗洞修到如此程度,必须考虑土层土质,水分含量等等,但大部分土夫子并不会费这样的力气,只要能够保证盗洞不会在中途坍塌,怎么快怎么省力就怎么来。解语花顺着盗洞向前爬了一段,发现这个盗洞果然保存的相当完好,很有可能另一端的出口也还完好,正想继续向前,却隐隐听到外面有骚动。
难道那些蛇又出问题了?按说以它们的长度不可能爬得上石阶,还是,底下的人闹了内乱?
盗洞之内的空间窄小,也只有解语花这样的身体才能迅速调转方向向洞口方向赶,他才到了半途,就听到黑眼睛的喊声:“东家快放绳子下来,那些蛇要上来了!”
如果有机会,吴邪一定会拿这些古墓生物去科学院研究研究,看看它们的大脑到底是怎么构造的,TND一个两个都成精了叫人怎么活!
那些因为长度不够没办法爬上石阶的蛇,两条或三条绕在了一起,就像接绳子一样,然后缓慢沿着石阶向上爬。这样的动作非常吃力,很多蛇还没有爬上石阶就自己先散开了,但毕竟蛇群的基数摆在那里,还是有一定数量的蛇缓慢的蠕动到了第一节石阶上,按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爬到吴邪他们所在的第四层石阶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经过红衣笑面尸和蛇群两拨,吴邪他们所带的枪弹也不多了,如果发现的盗洞不能用,就算可以利用地形优势他们也撑不到太久。所有人的神经都崩到了极限,直到解语花从到洞口抖了一下绳子:“快上来!”
吴邪觉得小花现在就跟天堂领路天使差不多可爱,什么青藏铁路都弱爆了,这TND的才是真正的天路!
尽管解语花已经确定这个盗洞暂时用来藏身是安全的,但情势还是非常危急,那些蛇的速度比一行人预计的还要快一些,现在的时间已经不确定够不够还在下面的七个人爬上去,每个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保住自己的命。
因为盗洞空间问题,解语花拉一个人上来自己就只能往后退,然后把绳子给后面的人,这样就会有两个问题,第一,他看不见底下的动向,尤其是小包和阿峰;第二,他这样相当于趟雷,在到洞内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第一个上来的人是张楠竹,解语花把绳子交给他,自己勉强在盗洞里掉了个头——下面的情况自己现在管不了,不如专心排除前面可能存在的危险,反正有黑眼镜在,吴邪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蛇群已经爬到了第三层石阶上,一条缠一条的,吴邪觉得自己以后看到麻绳恐怕都得去厕所抱着马桶呕几下。几个人拿着枪扫下去,依然收效甚微,小包和阿峰看到孙简已经爬了上去,立刻按捺不住,说:“齐叔,我们也快走吧!”
黑眼镜听到这两崽子这么说心里就是一声冷笑,哟,还知道老齐才是你们缺不得的主心骨啊,可惜你们齐叔早都烂成春泥更护花,这份心思我还真不稀罕。小包和阿峰见他没动作,心里又不愿意再耗下去,就算老齐是他们三人这次行动里真正主事的,这时候也没什么比逃命更重要!两人立刻扯了枪,挨个扯着绳子爬了上去。
吴邪先前就知道小花带来的这两个伙计不是什么好鸟,现在看他们两争着要逃出去的架势心里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这个“老齐”没听他两的话还留在下面帮忙让他觉得诧异。他并不是没机会抢先爬绳,但他刚刚和老霍谈过那么一番话,实在狠不下心丢下这个重伤的汉子自己先逃。
“小三爷,你先上去。”
黑眼镜说完这句话,却迎来吴邪一个惊疑的眼神。他很有点郁闷,自己先前是给吴家小子印象不怎么好,但现在这节骨眼上“老齐”说这话还不至于给他放冷箭吧,要不是怕这小子再出个三长两短的自己早一溜烟爬没影了,真不知道是该说吴小三爷长进了还是说更二缺了。
眼看蛇就要爬到他们脚下了,黑眼镜想着不行直接夹着这小子爬上去算了,反正绳子够结实,却听到老霍说话了。
“小三爷,我今个儿肯定是交代在这里了,你先走,记着先前答应我的事儿。”老霍一边说,一边拿着枪冲下了石阶,完全没有给吴邪反应的机会,“这里交给我,算是我一次还清你和三爷的恩!”
老霍就这么冲进了蛇群当了活靶子,吴邪已经不知道自己要作何反应,他甚至不由自主想到潘子,想到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盘旋在他脑子里的那句话。这个墓室给他的刺激太大,他才消化完一个又来一个,就算老霍只是一个和他认识没有多久的凶悍土夫子,他仍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攥着他的心脏,呼吸都困难,更不要说让他立刻转身逃跑了。
看来还得收回先前的想法,那么一会儿工夫就俘虏土夫子一枚,这可不是二缺能做到的。黑眼镜推了一把被老霍震到的吴邪:“还不快走!”
被旁边的黑眼镜推到了绳子跟前,吴邪才像突然醒悟过来一样:“那他……”
“他什么他,他死定了,你要陪他一起死?”黑眼镜一巴掌狠狠拍在吴邪肩膀上,吼了一句,吴邪终于意识到老霍的死亡已经是定局,自己无力回天。要让老霍死的瞑目,就一定要带到他留下的话,吴邪一把抓住面前的绳子,强迫自己不去听脑后渐渐消失的枪声,发了狠一样向上爬。
看着吴邪终于攀上了洞口,黑眼镜扯着绳子总算松了口气,MD,回去要找哑巴要双份工钱。
第十八章 水银童尸
直到在盗洞中休息,吴邪才觉得自己从遇到蛇群开始就透支的大脑和身体得到了一点休息的时间。
胸闷,心悸,气急,看来半吊子宝血这次也不是完全起了作用,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闷油瓶的离开也好,老霍的死也好,都没有留给他更多的时间去消化,他几乎是靠着本能的反应撑到现在,现在队伍在这里稍作停顿,正好给了他调整自己情绪的空档。
对老霍,吴邪最开始是震惊的,毫不犹豫转身赴死,这样的魄力还是让人很难不在意。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多半恐怕会觉得身上又多了条人命,不过现在……
吴邪心里比谁都清楚老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他本来就身负重伤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这么一死,既还了自己和三叔的恩,又保证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帮他把口信带到,恐怕在他和自己谈话开始,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人的心思在危难之中会转出多少个弯来谁都说不准,吴邪不会蠢到把什么人的死都往自己身上扛,那TM自己早就负荷过重,停机**了。
如果说现在吴邪对于老霍的死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话,那大概也就是一些惋惜,惋惜这样一个本来可以过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的汉子就这么葬身在了蛇窝。
吴邪把身体靠在洞壁上,把绑在手肘上的绷带松开一会儿之后又绑上。对闷油瓶,吴邪很想说服自己,那不省心的只是又一次先走一步玩失踪而不是真的学佛祖舍己为人,但就算真的是这样,当时的情况,以蛇群的数量,也足够把闷油瓶咬成个筛子。
只希望那小子宝血护体,外挂开道,蛇窝里滚一回还有命等着自己过去给他领回来。现在的情况不比当时在张家楼更差吧,大不了再来一次,一回生二回熟,就算碰到粽王小哥,照样打晕了把身上窟窿堵上再拖出去。
这样想想,心里的郁结总算去了大半,胸闷,心悸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吴邪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他知道被蛇咬了需要多喝水,但从下斗到现在,队伍里带的水也不多了,吴邪正郁闷着要有下次,去哪包里都得备两只血清,坐在旁边的老齐递过来一只水壶。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人命里有劫躲不过,有些人命里有煞死不了,小三爷你也不用太在意了。”
老齐这话说的有些怪,听上去倒像是街头捣糨糊的算命先生,但是他语调又带着那么一点意味深长,话到了吴邪耳朵里,就多了一番意思。
有些人命里有劫躲不过,是在宽慰自己不要在意老霍的死,有些人命里有煞……吴邪皱皱眉,心头一跳,难道他指小哥?继而吴邪想到一路以来这个“老齐”的行动,越发觉得怪异,也许他知道什么?
想到这里吴邪接过水壶,扭头看了一眼“老齐”的脸,发现他正带着笑。这笑容让吴邪莫名的觉得非常熟悉,不是对这张脸,而是单纯对脸上的笑,甚至吴邪觉得,带着这样笑容的老齐,那张平凡无奇的大叔脸都显得神采飞扬气来。
我艹,八成又是个两层脸皮的!
等脑袋转过来这茬,吴邪立刻就明白了这一切大概都是那挨千刀的闷油瓶子计划好的!TND,还正儿八经提醒小爷小心,小爷就这么不靠谱,心里有小九九跟小爷说一声怎么滴了,能坏了你闷大爷大事?想通了这一节,吴邪继而就想起来这个笑容熟悉在哪了,这TND不就是黑眼镜那厮的惯用表情么!
艹,感情这两早都串通好了,保不准自己还是计划外的累赘一枚,麻烦两个道上知名人士还对他一路照顾有加。吴邪心里一阵无名火起,直想把那闷油瓶子绑回来抽一顿,咬几口来泄愤,当然他现在没那条件。一腔怒火没处使,只把自己憋的难受,这不合算的买卖还是别做的好,吴邪劝慰自己放宽心,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起码小哥人还是安全的,玩神秘总比玩命好多了。
两桩心事一去,吴邪甚至觉得肩上的伤不那么难受了,胸闷,心悸也似乎略有好转,只是看东西模糊的劲头还是下不去。啧,自己现在这样还真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了。吴邪仰脖子喝光了黑眼镜水壶里的水,说:“命里的事我说不好,不过人为的事,很难让人不在意。”
黑眼镜一听吴邪这话心里就知道坏了,哑巴这次还真把吴家小子惹毛了,不过自己的任务差不多也快完成了,剩下怎么哄媳妇儿,还是留给哑巴自个儿烦,自己可没兴趣越俎代庖。
一行人休息够了,由解语花领头,开始向盗洞另一头进发。
越是走的多,越觉得这盗洞修的精致堪比盗墓界的艺术品。整个盗洞的洞壁都修的非常光滑不说,这个盗洞还是修成“之”字型的。
“之”型洞是很有讲究的,这是技术含量最高,坚固程度最牢的,但也是最难挖的。因为距离长,容易偏离方向,所以为节省时间和工程量,人们都不用这个方法。 而且在行进的过程中,吴邪发现盗洞是慢慢往下走的。这时候吴邪意识到,这大概不是一个单纯的盗洞。
是谁修了这个盗洞,为什么要修这个盗洞,吴邪觉得他大概找不到答案了,不过他能感觉的到,修这个盗洞的人目的是想有人进入最终的墓室,而闷油瓶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放心离开。
吴邪抬起酸疼的手肘,按了按自己的眼眶,希望能够缓解眼前的朦胧感,不过还是没有效果。也许自己这是要瞎了?不知道身后的黑眼镜带没带墨镜,不行就找他拿一个带着顺带讨教怎么带着墨镜下斗。
吴邪自嘲的笑了一下,继续向前爬,“之”字型盗洞的迂回加上眼睛的问题让他也有些搞不清方位,只是觉得爬了好一段,突然队伍停了下来。
从前面几个人的反应看,处在最前面的小花,大概是碰到什么东西了。吴邪心里虽然急,但他和解语花之间毕竟隔着4个人,他现在目力又远不如平时,只能勉强透过其它人看见小花确实是在和什么东西搏斗。这时候他身后的黑眼镜开口道:“小三爷不必担心,东家的身手你也是知道的,一般的家伙伤不了他,不如多留心自己周围,小心为上。”
黑眼镜这话说得巧妙,别人听着只当是提醒吴小三爷只要管好自己不掉链子就行,但吴邪知道他是在要自己多留心解家的两个伙计。黑眼镜既然会伪装成解家的伙计混进斗,小花那边恐怕也出了什么状况,加上先前小包和阿峰不顾自己东家死活的反应,吴邪心如明镜,墓里的怪物再可怕,也可怕不过有人从背后给你一刀。
面对身前虎视眈眈的黑毛粽子,解语花觉得自己运气还算不错,也许是吴邪离的比较远,他那招粽体质影响力不够?解语花先前上盗洞的时候,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光了,盗洞太窄,他现在也施展不开去换弹夹。不过没关系,解语花的视线透过粽子看向前方,反正出口也不远了。
黑毛粽子当然不知道解语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见着生人也是本能的知道要去扑咬,它的身形很矮小,看起来倒像是没有成年的孩子,比起成年的解语花,在盗洞里更有优势。
解语花就等的是它这么一下子,他右手快如闪电,一棍子戳在了黑毛粽子的胸口,把那粽子戳的往后狠狠退了一步,接着微微收手斜过棍子,照着黑毛粽子的脑袋就是往外一扫。
这么一戳一扫,直把那粽子打的懵了,退了好几步,已经快退到了盗洞的出口,解语花腿上虽然带着伤,借着棍子的力道挪动起来却是飞快,粽子感觉到了解语花又攻到了它面前,两爪一伸对着他的面门就是狠狠一下,解语花不急不慌,扭身侧过,整个人贴着盗洞壁躲过了这么一下,他微微一笑,手上的棍子对着粽子的腿部一扫,直把那粽子扫的失去了战斗力,然后又是狠狠一戳,这一次用的力气更大,直接把这粽子给戳出了到洞口,摔在了地上。
一路向下的盗洞的出口,果然已经很接近地面了。
解语花爬出盗洞,不等粽子反应,一棍子就把它在地上,翻身不能,整个过程,黑毛粽子甚至都没能沾的了他的身体。
从盗洞出来,吴邪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像被拆了重装过一样,大概是因为活动的问题,他中蛇毒的症状更加明显,别的都可以忍受,但是……吴邪低下头盯着自己伸出的手掌,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也许该庆幸自己TND不是在前面的墓室里盲的?
一路走到这里损兵折将,所带的装备也丢了不少,一行人商量之后决定重新分配装备。
吴邪拿过重新分配的装备,他虽然想观察现在这个墓室的情况,也想检查手里的装备,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他现在并没有完全失明,在斗里,也不比盲人好多少。
现在自己还真TND成废物一枚了,心里叹了口气,他打开背包,一样一样东西摸过去,确认它们的品种和位置,以便遇到情况自己还有自保的能力。真要瞎就瞎吧,就当体会一下身残志坚的良好**精神,等出了斗好好治,这种蛇毒导致的暴盲,应该还是有康复的希望。要是治不好……也许可以拿来当做一个理由威胁一下闷油瓶让他不能随便乱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吴邪就觉得脖子一凉,啧,要真用这种理由威胁闷油瓶,小爷的脖子大概就要步海猴子后尘了。
张楠竹那边只剩下他和孙简,而自己这边除去解家两个伙计,加上下落不明的小哥,形势可以说已经变被动为主动。
吴邪又松了一次手肘上的绷带,保持血液流通;就算形势逆转,自己失明的事情还是不能让张楠竹和孙简看出来,现在自己看不清墓室的情况,如果出现什么意外,自己会非常被动。既然自己看不见,就让别人帮自己看,他试探着低声喊了一下“小花”,得到回应确定他就在自己旁边之后,吴邪拉了一把解语花,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这地方不好使了,借你的用用。”
吴邪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解语花看到自家发小的动作还是在第一时间领悟过来吴邪的眼睛出问题。他是第一个下到墓室里面的,整间墓室不大,乍一看上去都有家徒四壁的感觉,唯一惹眼的,就是这间墓室没有墓门,只在四面墓墙前立了四具水银童尸。想了一下他决定忽略吴邪眼睛的问题,既然吴邪自己都看得开,他也没必要多说:“小三爷,借一分钟给多少报酬?”
吴邪把手里的背包往解语花面前一送:“小九爷,全部身家搁这儿呢。”
“别的没有,就四面墙前面站了四具水银童尸。”解语花把吴邪推过来的背包又推了回去,“这个当报酬我可不收,回地面上,咱两慢慢算。”
“水银童尸?”吴邪心里一惊,TND,又是个缺德玩意儿。
所谓水银童尸,就是在小孩子生前慢慢喂以少量水银,长年累月下来身体基本从里面就坏完了,小孩死后,再用水银灌成干尸,成为墓葬中一件珍贵的陪葬品,“小花你说具体点,这些童尸是什么样的?”
“半人高,双膝跪地,手臂上举,掌心托青铜圆盘,上有陶碗一只,内装豆脂,穿戴整齐,五官端正,虽然……颜色有点怪。”解语花说到最后顿了一下,想到那几个小孩子脸上充满了水银的颜色,上面一层泛着银光中夹杂着黑光的颜色,他心里一阵不舒服。
“你刚刚仔细看过四具童尸确实是一模一样的?”吴邪虽然看不见,但从小花的语气看,童尸的脸色恐怕也不是那么好看的。小花既然只说了这四具水银童尸,那说明这间墓室其它的地方并无可疑,他们从盗洞出来时间不长,刚刚还重整了装备,算起来小花应该没有时间将四具尸体都看的仔细。
“没有,我下来之后先解决了粽子,后来才看到的四具童尸,只是确定了没有起尸的危险,你们都下来了,就没有细看,转头重整背包去了。”解语花环视一圈,看到孙简已经上前去查看童尸,“你想到什么了?”
“大概墓主人想让我们玩大家来找茬?”吴邪轻笑一下,继续说,“如果这间墓室不是准备困死土夫子而是有出口的话,四具尸体肯定有一具是不同的,或许他不是童尸,或许青铜圆盘有差别,但是我想就算我们找出来哪一具是与众不同的,恐怕也打不开机关。”
“哦?”解语花挑挑眉,吴邪这个推论倒让他有点意外,“这机关做的可够精巧的。”
“小花,张小哥和黑眼镜伪装混在队伍里的事情你已经看出来了吧。”吴邪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句,“一路过来,我大概发现墓里机关或者怪物都会对张家人进行筛选,换句话说,只有队伍里有小哥这样的张家人才能走到这里。我们现在的地方应该离最终的目的地不远,我想这里的机关也是一样,小哥现在不在,他大概并不希望我们能打开机关。”
“吴邪,哑巴张会把你丢在这里自己先走,绝不是要你坐在这里等他八抬大轿把你抬回去。”听完吴邪的理由,解语花突然觉得自家发小实在可爱,看别的分析一套一套的,到了哑巴张这里,最简单的道理都没看懂,“他要有这个意思,前面把你折腾回地面上的机会多得是,所以,我们能找到机关,就一定有办法打开。你不如想想哑巴张给过你什么提示,或者什么东西。”
几句话说完,吴邪也明白过来,小花说的在理,按闷油瓶的风格,又有黑眼镜在,阻止他们走到这里的办法多得是。闷油瓶给的提示或者东西……对!摸金符!就说那小子没事塞给小爷这玩意儿干什么,感情留了后手!
吴邪迅速把收好在口袋里的摸金符掏了出来,先前还没觉得,现在拿在手上就感觉到了这东西好像比以前见过的要粗一些,他现在眼睛看不见,就把摸金符交个了解语花。
解语花一手拿着摸金符一手举着手电看了一会儿笑道:“哑巴张出手送的果然是好东西,小三爷,这可是正宗摸金符,就拿它来付报酬怎样?”
“等你把这东西的猫腻找出来再说。”吴邪摆摆手,“我们还得靠它出去。”
“就知道你舍不得。”解语花拍拍吴邪的肩膀,把手电塞到他手里,自己抽出军刀几下翘开了摸金符的两部分,果然从里面掉出个玉指环。指环看上去有些单薄,解语花拿在手里都有种用力大一点会断掉的错觉,仔细看,才发现指环上雕了一对相背的凤。
“怎么样?”吴邪感受到解语花的沉默,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婚戒一枚,你要不要试试合不合手?”解语花扬了扬手里的玉指环,作势要往吴邪无名指上套。
吴邪眼睛看不见,一直到解语花拿着的玉指环贴上他的皮肤他才意识到自己发小的恶趣味又发作了,他凭着感觉一把抓住解语花的手腕说:“要试你自己试,我手粗,戴不了。”
“要给我戴的戒指可不能这么寒颤。”解语花收回手,把玉指环握在掌心,“既然哑巴张确实留下了这么个东西,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我现在去找茬,小三爷在这好好歇着,顺便想想出去之后的报酬问题。”
“小花,出去之后我得好好跟你学学怎么当个奸商。”吴邪摇摇头,咧开嘴角。
“拜师费另算哦。”解语花伸出食指晃了晃,接着站起来,向一边的黑眼镜示意照看好吴邪,自己则朝已经查看了半天现在停在其中一具尸体前的孙简走去。
“孙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发现?”解语花指指两人旁边的水银尸问道。
“这一具,不是童尸。”孙简眉头拧成了个“川”,“而且,他端的青铜圆盘上雕的纹路也不一样。”
“不是童尸?”听到孙简这么说,解语花侧过身,打量起这具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的水银尸。
“不是,他的脸并不是孩子的,而且,仔细看,他是有胡子的。”孙简指着水银尸诡异的脸说道。
果然,这具尸体虽然看上去身材是小孩子,但脸却是成年人的,甚至还有胡子,大概,这是一具侏儒的尸体。
难道用小孩子做成水银尸来不及所以拿个侏儒来充数?不过找茬已经有了结果,这个问题解语花不想去纠结,下一步,要从这具侏儒尸身上找到可以安放玉指环的地方。
这并不难,既然青铜盘的纹路也是不同的,多半问题就处在青铜盘上。解语花想了想,将青铜盘中央的陶碗移开,不出意外,下面是一个指环状的凹槽。
将指环按上去,机关启动,侏儒尸身后的墓墙朝两边裂开。
解语花走回吴邪身边,伸手把他拉起来,笑道:“小三爷,你猜你家小哥在不在这墙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