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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带了半个面具,银色的面具边上,金色的繁复花纹煞是好看。露出的半截面孔也看得出这人长的不错,只可惜了,这样的人有了那样一双邪魅的眼,生生给他清雅的面孔添了一分邪气。
“你笑什么?难道是想通了,要给我唱一段?”捏着解雨臣下颚的手指紧了紧,白皙的皮肤瞬变得通红。解雨臣皱皱眉,想要反抗却没有力气。
“不愿意啊?也是,连苏凌桁都选择了去救张起灵,看来这天下第一名伶也不过如此嘛。”甩开解雨臣,带着面具的人嫌恶的在床单上擦了擦手。
被扔回床上,由于四肢没有什么力气,解雨臣直接撞到了床板上。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那人的话,他垂着头,攥紧了身上的戏服,不一会便冒出血来。
从被抓到这里他就知道,这些人是拿他威胁苏凌桁。呵,真是高估了自己对那个人的重要性。
要是因为别的事情,说不定苏凌桁还真的就来救自己了,可惜啊,牵扯到的是张起灵,不!牵扯到的是宁国的陛下,这样的选择他苏凌桁想都不用想就会选择去救张起灵。
他不怪他,真的,一点都不怪苏凌桁。要是让自己在他和吴邪之间选择,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吴邪的。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所以……他不怪他。
“咳!真狠!”
解雨臣费力的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四肢无力的感觉真的不好。空气中还是那股恶心的甜腻味道,也不知道这种药闻多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成废人了?
躺在床上想些有的没的,四肢依旧没有力气。稍稍一动,牵扯着不知道是哪里,疼得解雨臣倒吸一口凉气。
四周很静,没有听到任何人声,解雨臣自嘲的笑笑,还真是被抛弃了,连带着那些人都懒得来看守他。看向四周精美的装饰,想着也许死在这里也不错。这些天都没有吃东西,虚弱的身子经不住折腾,思绪慢慢的抽离,昏睡之前,解雨臣隐约听到了远处有厮杀声。
“哼!原来大名鼎鼎的苏将军也不过是个被请所困的可怜人。怎么,舍不得你那个如花似玉的解语花?可惜咯……”
苏凌桁挂起嘴角,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干瘪的老头子。这人他认识,之前去救吴邪的时候见过,他出现在这里,说明抓了解雨臣的人确实是九门的人。苏凌桁不打算理会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解雨臣,以他的武功能被抓,一定是中了招。
“让开!”
不再废话,两边人马扑到一起,无声厮杀。
苏凌桁踹开扑上来的人,闪身朝里奔去。虽然陈老头说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他不相信那些人会轻易饶了解雨臣。
撞开一道道门,一次一次失望又扑向下一处,越找不到越心急,如果他没有感觉错,这个院子里那种甜腻的味道是一种很霸道的药物。如果是用来对付解雨臣的,那他岂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砰——暖风铺面而来,夹杂着浓烈的甜腻味道。
就是这里了,苏凌桁来不及细看就被钉在门口。他看到了,宽大床上那堆刺眼的艳红,鲜艳的红和洁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刺痛了苏凌桁的眼睛。才想靠近,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解雨臣的身边。
苏凌宁扯住解雨臣的手臂,把他拉起来,解雨臣像是一只布偶,无力的垂着脑袋,任由苏凌宁用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苏凌桁静静的看着阿宁,凤目微敛。
“哥哥,你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苏凌宁咬着唇,看着门口一脸平静的苏凌桁,握着匕首的手不禁有些颤抖。她知道,苏凌桁平静的外表下是怎么样的狂风暴雨,她能感觉到他快要宣泄而出的愤怒。
“放开他!”
自己拼了命保全下来的妹妹用匕首指着自己愿意用一生换回的人,叫他怎么能不愤怒?伤了谁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以为,阿宁会明白他的用心,会如他所想一样安宁的过完她的余生。他甚至帮她找好了地方,那是一个小村庄,依山傍水,美丽得不像人间。可是,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实现,她就选择再次站在他的对立面。
“哥哥,只要你……”
“别叫我哥哥!”身后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苏凌宁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担心的看看门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苏将军,不要逼我。”
“该说这句话的是我,阿宁,不要逼我!”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穿着戏服的人幽幽转醒,眉头轻皱,长睫轻颤,睁开眼先是看到了门口黑着脸的苏凌桁。迷蒙的眼闪了闪,有些诧异有些惊喜也有些感动。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
解雨臣微微侧头,看了看紧张的苏凌宁,嘴角微微上翘,笑得轻描淡写。苏凌宁也不怕解雨臣挣脱,只是紧紧的看着门口的苏凌桁,“瞎子,你能来我很意外也很感动。不必顾忌我,你能来就很好了,为我不值得。”
苏凌桁看着解雨臣,看着他嘴角动人的微笑,听他软软的话语,心疼不已。他说他很感动,他说自己能来就很好了……难道之前他都认为自己不会来救他吗?天知道在知道他不见的时候,自己有多着急,在找到他的时候自己又是多么的庆幸。
“将军,对不住了!”苏凌宁举起匕首狠狠的朝解雨臣的胸口扎下去,解雨臣不过是用来威胁苏凌桁的工具,既然用他拖住苏凌桁的计划失败了,他也就没有了价值。
尖锐的刀锋就要扎到皮肤里,解雨臣不躲不闪,微笑着看门边的苏凌桁。他能来,自己真的很意外,他以为他跟这个苏凌宁是一伙的,以为他去了聿津……
看来,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吧,那个傻瓜还说什么“涌全部换了你”呢。现在自己就要死了,那他苏凌桁不是亏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好想告诉他,之前自己不信他的话,还怀疑他来着。但是现在,自己信了,以后也会相信他。可惜,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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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血喷洒,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解雨臣失去了支撑,软软的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温热的血流了他一身。
“你……”
“对不起,我来晚了。”
解雨臣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脸。死的不是他,是苏凌宁。
苏凌桁淡淡得看了一眼倒在一边的苏凌宁,紧紧的抱住了解雨臣。他从来都不是分不清楚是非的人,阿宁他永远也找不回来了,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从此也不在欠她。抱着浑身是血的解雨臣,越过阿宁的身体,苏凌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令人作呕的屋子。
“哥哥……谢谢……”视线逐渐涣散,苏凌宁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瘦弱的身影,在短短的一生中,只有他给了自己温暖,向现在这样死在他手上,是最好的结局吧。至少在之后的日子里,自己不用再做那些事情,他也不用夹在中间为难了。真的,很好!
苏凌桁听到了那叹息般的感谢,脚步僵了僵,他怀里的人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无声的安慰。
“瞎子。”
“没事。”
当断则断,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阿宁和解雨臣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亲手杀了那个自己从小就护着的人,自己坚持了多年的那份温暖,现在看来确是那么的可笑。感觉到怀里的人担心的目光,苏凌桁低下头看着解雨臣,“你是我媳妇,我当然要护着你。”
语气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眼神却是认真至极。他从未骗过解雨臣,这次也没有。接到庆乐园被烧,并且没有任何人逃出来的消息时,苏凌桁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
年幼时被群狼 ,他没有害怕过,之后无数次的生死训练他也没有皱过眉头。但是,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苏凌桁从来不知道,想到会失去一个人心会这样的痛。
心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熊熊的烈火也照不暖他的心,仿佛跌入了冬天的河水,只剩刺骨的痛。直到听说苏凌宁不见了他才反应过来,事情并不是那样的简单,又听到叶泽的请命他才完全清醒。
“笨蛋啊你!放老子下来!”解雨臣羞恼成怒,挣扎着要下去自己走。
屋子外的战斗接近了尾声,陈皮阿四身上被砍了好几道,一双亮得诡异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周围的人。看到苏凌桁抱着解雨臣出来,忽然就笑了,笑得诡异。解雨臣看到外面这么多人,挣扎的更厉害了,可惜中了毒的他早就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反而被苏凌桁抱得更紧。
“再动就摔下去了,会很疼哦。”
“你管我!你给我放开!”
“媳妇。”
解雨臣停止了挣扎,不是他累了,只是苏凌桁的语气太过严肃。说实话,他很不适应这样的苏凌桁,他还是适合在最初的时候那种痞子样。伸手戳戳苏凌桁微微皱起的眉头,别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终于抱得美人归啦!”
严肃的到一刻,苏凌桁恢复了本性,改横抱为抗,在原地蹦跶了一阵。忽然后背一阵温热,伸手一摸,是血!苏凌桁连忙再次把解雨臣横抱在怀里,看到他呕出一口血。
“解雨臣!你……!”顾不上接下来的事情,苏凌桁抱起昏迷的人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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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摸索着朝那个光亮走去,就算是看不到眼前的路,他也走的很稳健。被他紧紧握着的刀上滴着血,一路行来,留下一串血色的痕迹。
淡淡的血腥味始终萦绕在他的鼻间,血特有的味道像是一只大手,不断的在张起灵的脑海里把他想要遗忘的画面翻出来,一直重复放映。
他不能忘记吴邪用刀插入自己胸膛时盛满悲伤的眼睛,也忘不掉黑金刀反转没入他喉咙时候,他瞬间的诧异和之后无尽的绝望心碎。张起灵知道,如果要死,吴邪会选择跟他一起死。
他并不是很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吴邪,只是那一瞬间的心痛让他有了“不能现在就死”的念头,他不去想吴邪是不是真的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他宁愿相信,被自己割了喉的那个是太过真实的幻像。
他要去确认,不管结果是什么,他需要确认!
眼前的光亮越来越大,原本只是正常白天的亮度,在经过了漫长的漆黑通道之后也是那么的刺眼。等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张起灵发现自己还真的走出了山洞。眼前的景色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身为宁国的国君,张起灵也不知道宁国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张起灵站在一道台阶的尽头,台阶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三面环山,整个平台就好像是被巨人直接按进山里。圆形平台四周的山体被打磨的很光滑,峭壁上有三个洞,各有三道台阶可以下到平台上。此时张起灵站在最左边一个洞口。
“哟,看来还真有点本事,居然能活着出来。忠远,教育得不错啊。”右边的洞口,就是最中间的那个洞口忽然出现了两个人,说话的是洞口穿玄色衣服带着银色面具那个。
张起灵转向那两人,眯起眼看着玄色衣服身后熟悉的身影。那是前几天失踪了的忠叔,这样看来,眼前说话这个人就是那个神秘人。不知道怎么的,张起灵看着那个人,居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之前是认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瓶子!”张起灵才想要杀过去,一个轻灵的声音忽然响起。
张起灵诧异的回头,看着另一个洞口的那个身影,那人满身是血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张起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吴邪确实是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也想过那人是假的,可是那双眼睛,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一切都那么的真实,一瞬间的选择让他亲手杀了吴邪,之后一直是自己刻意的逃避。本想找到了那个背后的人,杀了他自己在去找他,可是……站在那里微笑着看自己的人,是吴邪?
“瓶子!你没事吧?”吴邪隔着老远也看得见张起灵脸上的表情,那种呆呆的不敢相信又夹着无比喜悦的表情让他很心疼。
虽然之前他亲手杀了假吴邪,但是他肯定一直以为那个就是真的吧。想到那个人会因为自己受了一点点的伤就大发脾气,吴邪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捱过之前那个幻境的。
“吴邪?我……”低低的声音像是呓语,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吴邪,眼里的情绪由开始的死寂变成震惊,再是喜悦,最后归为平静。平静却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霸气,那是守护者的眼神,无畏凌厉。
“忠远,开始吧。”
戴面具的人微微侧身,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忠叔上前一掌拍在黑漆漆的墙上,那看似坚硬的石头瞬间陷下一块,忽然,地动山摇。
巨大的圆形平台中间开了一个口子,里面黑黝黝的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那个口子一开,周围的气温似乎瞬间就降了下来,阴森森的甚是渗人。吴邪脸色变了变,抬头狠狠的瞪着带着面具的那个人。
这下面有很强烈的阴气,如果吴邪没猜错,这里是一个练蛊的地方。像是想到了什么,吴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满脸阴霾的盯着带着面具的人,一字一顿的说:“不管你是谁,要是你敢碰他,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人听了,转头好笑的看着吴邪,过于邪魅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是兴奋还是狠毒?
“哦?这么护着他?”
地面的颤动还在继续,他们的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很多手臂大小的铁链,密密麻麻的几乎占满了上面的空间,四周的光线又暗了几分。
张起灵默默的看着那人,忽然脚尖一点,飞掠过去。他不管这个人把他们引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他只需要知道,吴邪还活着,他要带着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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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见张起灵扑过来也不慌,稍稍向后退了一步,自有人上前替他挡下张起灵的攻击。刀剑相撞,火心四溅。张起灵落在平台上,平静的看着忠叔。
一瞬间是压抑的静,吴邪看了看头顶奇怪的链子,又看看那个黑漆漆的洞,虽然他还在不太确定这些东西的用途,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肯定不是好东西。
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地面终于安静下来。随着地面的静止,三个洞穴里纷纷冒出一些黑衣人,瞬间围满了四周。吴邪眼色沉了沉,看来今天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吴大人,对不住了。”
吴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推了出去,原本捆着他的腰的金色绳子也再次束住他的双手。
吴邪空中借力,稳住失去平衡的身体,手上力道忽然加重,拽着他直直朝顶部飞去。眼看就要撞上那些铁链,那绳子却停下来拴在铁链上。吴邪往下一看,果然,他被吊在那个洞的正上方。
张起灵也看见了吴邪被吊了起来,动作变得更很绝,可惜缠着他的是忠叔,是他的师父。一举震开忠叔,张起灵借力朝后掠去,一个旋身,飞身朝吴邪奔去。
“拦住他。”戴面具的人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随着他的话音,四周的黑衣人朝张起灵扑过去。
在他就要触到吴邪的时候,拦下了他。无奈,张起灵再次落到平台上,与黑衣人缠斗。忽然一阵破空声,张起灵听到了吴邪一生闷哼。
“吴邪?”
“瓶子,我没事,你小心。”
吴邪几乎是咬着牙说了这番话,被这根奇怪的绳子绑着,他没有更多的力气去躲开所有的暗器,刚才有好几枚暗器没入了他的腿。
吴邪能感觉到,血瞬间就冒了出来,不一会就汇成了一股,滴落到下面的黑洞里。血进入洞穴的一瞬间,众人仿佛是听到了凄厉的嘶吼。
张起灵身形一顿,匆忙回头看吴邪,看到他浅色的裤子已经被血打湿,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突然银光一闪,张起灵的身形再次提高,原本眼里的红光渐渐被银色的光芒代替,在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下,黑色的纹身渐渐显现。
“哦?看来还真的是给了他,那很好。”戴面具的人自言自语,眼里的邪气再次攀升。
周围那些阴冷的气息仿佛受到了召唤,围绕着他盘旋。周围的阴气似乎已经是实质的,这样吴邪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想。这里确实是练蛊的地方,能产身这样的阴气,这蛊不简单。能对自己的血产生这样强的反应,这蛊是要成了,也许自己就是那最后的一种“虫”。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张起灵被一群人围攻,渐渐体力不支,身上的伤也加重了。吴邪看着越来越疲惫的张起灵,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生死关头,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张起灵分了心。他能明白张起灵的心情,他是就算流干最后一滴血液要带自己出去的,那他就在这里等着他,相信他能做到。
吴邪索性闭起眼不看张起灵,努力的调动起被压制住的内力游走全身,减慢血流的速度。应该会有人来就他们的,张起灵不会什么事情都不做就一个人冲来救他,这个山洞诡异,支援的人肯定是被困住了,只要坚持着,一定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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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其他感官就灵敏了很多。吴邪专心的听着脚下黑洞里的动静,开始的时候还听不太清楚,渐渐地他进入了入定状态。看不见的黑洞里的情况渐渐地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一只,两只,三只……里面现在还活着三只虫子。
吴邪的心稍稍放下了,还剩下三只,那么他们还有时间。这时候,山顶传来一阵细小的簌簌声,要不是吴邪正集中精力也发现不了。他睁开眼,看了一眼玄色衣服的人,见他正看着平台上不断打斗的人并没有注意这边。
吴邪稍稍抬头看向密密麻麻的铁链,透过铁链的空隙,吴邪看到了在洞穴里跟自己分开的王盟。
王盟显然是受了伤,此时他正趴在铁链上朝里面看。背着光,吴邪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否发现了自己。正想着要怎么通知他的时候,王盟忽然离开了,在他趴着的地方,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脸,是叶泽!
吴邪心中一喜,叶泽在这里出现证明有人来救他们了。叶泽显然是发现了被吊起来的吴邪,他悄悄的靠过来,俯下身,手里是一把小匕首。吴邪明白他是想割掉自己手上的绳子,连忙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先去解决围攻张起灵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假吴邪似乎发现了顶上的人,顺着吴邪的目光看了过来。
“谁?”一声断喝,头顶上的铁链被震得哗哗直响。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玄色衣服人的目光,吴邪心都提了起来,现在这里就只有他和张起灵,王盟他们短时间内还无法进入这里,要是那些人真的下了狠手,自己可真的就没救了。
“嘿!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我说潘子,是不是你刚才放了个屁?”出乎意料的,从洞口走出一个人来。
吴邪诧异的回头,看到了那个好久没见胖嘟嘟的人,他身后是一脸鄙夷的潘子。
“天真啊,你在干什么呢?练功?”
“你少废话,先把小三爷救下来!”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不理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周围的人被分出去了一些,压力骤减,张起灵握刀一个横劈,他身前的两人被划开了肚子,发出一声惨叫。
吴邪连忙回头去看,正好对上张起灵漆黑的眸子,在这光线暗淡的地方,只有他的那双眼睛依然是那么的亮。
“别急,我还好。”吴邪朝张起灵笑笑,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一下,好像在确认他是否真的没事。一会,张起灵轻轻的点了点头,提刀继续朝黑衣人扑去。
“啧,看来这个事情还真的有些难办。你们都是来救他的?”玄色衣服的人抱着手,冷眼看着忽然出现的胖子他们,口气凉凉。
潘子稍稍上前挡在胖子前面,还没有站稳,被胖子一扯险些倒在一边。
“潘子你他娘的别把我当做女人!老子又不是小天真,还要你护着!”
潘子一股怒火就冲上来,自己的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了,这人怎么就不知好歹。潘子怒视着胖子,胖子瞪回去。最后还是潘子妥协,朝旁边跨了一步,与胖子并排站着。
“你别装神弄鬼的带着个面具了,老子早知道你是谁了。没见过你这样的,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是要断子绝孙……嗨!还真是了,小哥要了天真,你还不真是断子绝孙了么!”
胖子讲到一半,看到一旁的张起灵,忽然笑得诡异。潘子听他满嘴胡话,鄙夷的瞟他一眼,转头看着玄衣人。
“胖子,少废话了,赶紧的。”一旁的胖子收起的玩笑,同潘子一起与那人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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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那,所以的人都动了起来,两人分别与周围的黑衣人交起手,那玄色衣服的人在胖子他们到来之后也严肃了表情,薄薄的唇抿得紧紧的,本就很邪气的眸子现在更是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些人。
“忠远,你还在拖什么?”先不说胖子他们这头,围攻张起灵的人已经溃不成军。玄衣人一声怒喝,正在与张起灵交手的人顿了顿,之后的动作更加凌厉。
吴邪吊在空中,看着两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心急却没有办法。
“吴大人,吴大人?”那个假吴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来到了洞穴边上,抬着头轻声的喊着吴邪。吴邪一门心思的在张起灵他们那边,起初并没有注意到。
“吴邪!”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终于引起额吴邪的注意。吴邪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能自己站稳吗?”那人轻声的问,吴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吴邪看着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张脸的关系,老是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伤害过自己,也许,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果然,那人偷偷看了看战斗激烈的那边,朝吴邪做了个手势,口中轻念。吴邪感觉到手上一松,身体就往下坠,他连忙提气,险险的落在洞穴边上。
“谢谢你了。”
“吴邪,我……”假吴邪连忙上前扶住吴邪,话说到一半却生生停住了。
吴邪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玄衣人一脸寒霜的人站在他们身后。身前是深不可测的洞穴,身后是看着就知道不好惹的奇怪人。吴邪有些头疼,现在这个情况,还真的不好逃脱。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假吴邪的衣摆,“有办法让我恢复吗?”
“不用问他,这个不是毒,也不是药,要解开,除非杀了我。”那人替假吴邪回答了他的问题,原本黑着的脸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像一条狩猎的毒蛇,怨毒的看着吴邪,“我花了几十年就为了对付你们药香谷,要是能这么轻易的被你破了,我不是白忙活了。”
那人的话让吴邪心底一阵震撼,他知道张起灵当初会掉到药香谷不是偶然,但是他想不到这个人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来对付他们。要问吴邪为什么会相信他说的话,很简单,能在自己高度集中精力的情况下还让他中了招,没有专门的方法是不行的。再说,之前的种种事情不都证明了,九门的人就是冲着药香谷来的嘛!
“你的目的?”
“自然是药香。”
那人毫不避讳的回答反而让吴邪感觉到一丝的奇怪,十年前自家三叔的事情就是九门闹出来的,现在这个人……
“你是张起灵的父亲?”
“是啊,你也该跟着他叫我一声父亲不是?”
“那我明白了。”吴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腿上的伤口流出更多的血。
张起灵显然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艰难的往这边靠近。吴邪的血流到地上,汇成一条,流进洞穴里。玄衣人看着那暗红色的血流,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吴邪?”假吴邪拉拉吴邪的袖子,在他下定决心放了吴邪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死的准备,现在他是吴邪的样子,那就让他为他去死好了。可是现在,他在吴邪的眼里看到了无畏,那样的眼神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对了,你为什么帮我?”吴邪忽然回头,琥珀色的眼里看不出之前的任何情绪,单纯清澈得像是山间的小鹿。
“我……我叫解子扬。”解子扬忽然就笑了,这个人啊,过了多少年还是这个样子,任何人看到他那双眼睛都不忍心伤害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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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子扬?一张圆嘟嘟的脸瞬间闪入吴邪的脑海,那是很久以前了,三叔带了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子到了药香谷,当时也是小孩子的吴邪很喜欢这个呆呆傻傻的人,谁叫他身边不是张起灵这个闷油瓶就是小花那个小女孩,不一会两人就变成了好朋友。不过,吴邪记得,解子扬并没有在药香谷呆多久,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儿时的伙伴也渐渐淡出了吴邪的记忆。
“是你啊,谢谢你了,老痒!”
“两人叙完旧了?那我们来谈谈正事。”玄衣人上前一步,几乎是贴在了吴邪的身上。冰冷的面具在昏暗的地方泛着光,离得近了吴邪才看清楚上面居然还有金色的花纹。这个面具倒是做得不错,吴邪在心里赞叹。
“你想怎么样?我的血还不够?”
凤舞一族的人的血,用的好了是解毒的药,用的不好了,也可以是致人死地的毒药。很不巧的,用来练蛊就是那种用得不好的情况。吴邪自然是不会以为这个人花费这么多年就为了给自己放点血。两人静静的对峙,直到那边的战斗接近尾声。
“天真,你他娘的还杵在那里干什么?给那半边脸一个痛快得了。”
吴邪听得嘴角抽搐,那个胖子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是自己这方占了下风,亏他敢这样说,他就不怕这人一怒之下给自己一下?到时候有个痛快的可就是自己了。
忽然间,玄衣人动手了,铺天盖地的杀气席卷而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吴邪脚上有伤又动不了。堪堪在那人手上走了几招,忽然吴邪身体一震,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玄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咬牙苦撑的吴邪,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人与人交手,不就是为了置对方于死地。吴邪下身的伤可不是摆着看的,玄衣人自然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手上没间断额攻击,脚上毫不留情的给了吴邪一脚。再厉害的人也受不了在伤口上在洒一把盐,吴邪当下疼的大气都不敢喘。
玄衣人又狠狠的踹了一脚,这一脚是用了十二分的力,吴邪本就站在洞穴边,这一脚下去,他的身体晃了晃,朝后跌下去。
“天真!他娘的,给老子滚开!”
胖子看见了跌下去的吴邪,虽然不清楚那个奇怪的洞穴里是什么,但从他进入到这里就能感觉到那里一直散发这一股阴冷的气息。如果吴邪没有受伤,他也不必担心,但现在,他可是满身是血啊。胖子怒吼一声,像是杀神降世,动作大开大合,打得身边的黑衣人血花飞溅。潘子也看见了,咬着牙,红了眼,一手一个狠。
吴邪身体一悬空,手无力的朝上抓了抓又徒劳的放下。脚上被九门的暗器伤了,关键地方的肌肉被绞成一团,根本用不上劲。吴邪只得任由自己朝洞穴里落下,眼前闪过玄衣人诡异的笑,解子扬焦急的脸,还有……张起灵心疼的表情。
那个距离他本来是很远还被很多人围攻的人,居然出现在这里。吴邪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容还没有结束就被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吴邪也没说什么,伸手抱住了张起灵,毫不意外的,摸到了他的背上湿乎乎的一片。这个傻瓜,肯定又是不顾那些人的攻击,直接跑过来了,不知道他流那么多的血,还能不能支撑着出去。
“掉下去会死的。”吴邪凑在张起灵耳边轻声的说,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胸腔里传来一阵低笑,吴邪也眯起眼笑得开心。
他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刻,自己居然还有心思说笑。笑过之后是感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再次抱住了这个人。吴邪把脸埋在张起灵颈窝里,不管洞穴下面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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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个洞穴并不深,下落了没多长时间,张起灵右手一挥,黑金刀插入石壁,两人吊在空中。张起灵朝下看了看,抽出刀,抱着吴邪落到了地上。
“先不要动。”吴邪的声音从怀里闷闷的冒出来,张起灵收紧手臂,静静的站了一会。吴邪探出头来,偏着头感知了一会,扯扯张起灵的衣摆,示意他往右边走。
张起灵抱起吴邪,走到右边靠着墙坐下。二话不说撕开吴邪的裤子,就着洞口微弱的光查看他的伤。从脚踝到腿根,不均匀的分布着一个个血窟窿,血窟窿周围的皮肉好像被什么绞在了一起,形成一个奇怪的形状,说起来像小笼包的褶子。
“没事的,现在棘手的是那边那个。”
张起灵抬头看着与他们大眼瞪小眼的血红色虫子,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想到,这强盛的阴气是这只小虫子释放出来的。单手揽过吴邪在身后,握着刀盯着那只虫子。吴邪拍拍他的手臂,头抵在他的背上。
“现在没事,它才吃了一只虫子,没力气跟我们打。你先按着我,我得先把腿上的东西取出来。”
张起灵先是没有动,盯着那只虫好一会,在确认了它确实没有危险之后才转过身来抱住吴邪的身子,“要怎么弄?”
“你抱紧我就好。”
吴邪深深吸了一口气,顿了一下,呼气的同时手指在血肉模糊的腿上飞舞,顿时血花四溅。
吴邪每碰一下伤口,他的身体就颤抖一次,张起灵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心疼却没有办法,只能紧紧的抱着他,并且时刻注意着那只奇怪的血红虫子,以防它忽然袭击。
喘息之间,吴邪已经处理完了自己的伤口,巨大的疼痛使他失去了力气,软软的靠在张起灵怀里。张起灵挪了挪身体,让吴邪更舒服,黑金刀横在两人的跟前,刀尖微微下垂,是完美的防御姿态。
靠着休息了一会,吴邪挣扎着坐了起来,扯开张起灵的衣服,果然,他身后有很多深可见骨的伤。吴邪有些心疼,又很生气。气张起灵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他不过是跌进洞穴而已,哪里用得着他这样拼命的赶过来。
“我说瓶子,我就带了这么点伤药,你伤成这样可怎么办?”
“没事,不用管我。”张起灵反手拉过吴邪的手,把他按进怀里,抱着他不说话。
细细的呼吸打在吴邪鬓角,有些痒。流血太多,吴邪也有些累了,索性靠着张起灵假寐起来。那边的虫子忌惮着自己的血,暂时还不敢靠近,先休息一下再想办法收拾它好了。虽然那只的确是一只难得一见的棘手毒物,但吴邪也不怕它。
“为什么要下来?”
张起灵胸腔鼓动,低头好好的看着吴邪。虽然他的伤很严重,但是张起灵不相信他就这么轻易的被推进这个洞穴了。既然要下来,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但是这地方除了一致虫,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难道他是为了那只虫下来的?
“呵呵,被你发现了呀?”
吴邪换了个姿势,笑眯眯的看着张起灵。眼睛扫过他的眉毛,他的眼睛,最后停在他的唇上。薄薄的唇因为失血有些苍白,吴邪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目光,又转回来偷偷瞄了一眼。
“咳!我们……那个,瓶子……”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唇,舌尖一阵酥麻,等吴邪反应过来已经被吻得晕晕乎乎。张起灵稍稍放开他,在他红润的唇边轻轻磨蹭。
“想吻就吻,我没意见。”
“我!才不是呢!我是……要疗伤。”
疗伤?张起灵有些疑惑的看着红透了脸的吴邪,顿时明白了他想说的是什么。玩味的勾起嘴角,单手挑开他的衣襟。
吴邪难堪的别过头,脸更红了一分却没有阻止张起灵的动作。微凉的手指滑过白皙的胸膛,引来阵阵战栗。情势越发不可收拾,狭小的洞穴你满是春色弥漫。
119
“吴邪,还好吗?”张起灵轻轻的抚摸着吴邪的背脊,在这个地方做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是施展不开。
吴邪动了动手指,撑着张起灵的胸膛把自己从他的怀抱里扯出来,让有些活络的内力在体内运行了一周,“可以了,但还需要时间。”
靠着张起灵,吴邪只是打通了被奇怪手法封住的穴道,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张起灵点了点头,长手一伸拉过吴邪,继续抱着他。
“你!色鬼!”不经意间碰了某处,吓了吴邪一跳。明明已经……为什么他还这么有精神?
吴邪吓得不敢乱动,僵直着身体。张起灵凑过来,轻吻着他的脖子,留下一枚枚红色的印记。对于吴邪的轻喝,他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加重了吮吸的力道。
“张起灵!放开我!你真是……”
就在吴邪无法招架的时候,张起灵忽然停了动作,一把搂过他藏在身后。吴邪越过她的肩膀看过去,那只红色的小虫已经伸出了翅膀,作势要飞。
“别用手碰它。”
张起灵点点头,全身紧绷,握紧了刀,死死的盯着血色小虫。那只小虫好像才醒,扑腾了两下翅膀,之后便飞了起来。
张起灵不免有些紧张,颜色越鲜艳的虫子越毒,虽然有麒麟印在身不怕中了毒,但是这个小虫子肯定不只是让人中毒那样的简单。忽然,那只小虫就飞而来过来,速度之快,仅仅是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张起灵没想到那只小虫子速度这么快,连忙抱住吴邪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堪堪躲过又连忙站起来。那小虫在空中转了一个弧,再次对着两人飞过来。
这一次,张起灵衡举着刀,在红色小虫挨近的一瞬间刀起刀落,意外的没有看见被砍死的小虫,到是溅起一阵红色的烟。不知道张起灵有没有注意到,吴邪一把扯开张起灵,“那个烟有古怪。”
靠着凤舞一族的强烈感应,吴邪知道那个东西不是一般的毒物,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那个玄衣人是个疯子,居然还真的找到那么多的专门克制凤舞一族的人的奇怪东西。
“下一次直接杀了它。“
“恩。”
张起灵也知道,这样的烟越多对他们越不利,把吴邪护在身后,猫起腰,黑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小虫。再一次的攻击,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尖锐的破空声,轻微的破裂声。吴邪稍稍放松了一下紧张的情绪,上前看了看被砍成两半的虫子,确定它确实是死透了。
“这下好了,我们去收拾上面那只带面具的小虫吧。”
半天吴邪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戴面具的小虫”是张起灵的父亲,虽然张起灵肯定是不会认他了,但是当着他的面就这样说。似乎不太好啊。
“嘿嘿,瓶子,我不是……瓶子?”吴邪脸色剧变,在他身后的张起灵很不对劲。
黝黑的眸子泛着红光,期间银色的光芒不时的闪现。张起灵全身紧绷着,线条姣好的脖子上青筋爆出,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额头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他好像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吴……邪,快,快走!”
120
碰——最后一个黑衣人终于被打倒,胖子一个闪身闪到潘子身边。
胖子看见远处的王盟也收拾完了身边的人,连忙朝他招手,“嘿小子!快过来胖爷这里!”
王盟一脚踹开死都抱着他的脚的黑衣人,有些踉跄的走到胖子身边,与他们两站在一起,看着平台上唯一站着的人。
“胖爷,那个人是谁?”
“是个狼心狗肺的人!呸!这样不连小哥也骂了,他娘的!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到好。看胖爷我不打的他屁股开花!”
“潘大人,那人是谁?”王盟看问胖子也问不出什么,转向一边的潘子继续问。
潘子朝旁边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怨毒的盯着那人,一字一顿的说:“他是张起灵他爹,前宁国国君!”
“什么!”王盟震惊的看看潘子,又看看专心的看着洞穴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的事情居然是陛下的亲爹做出来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为了什么?身为一国之君的他,要什么没有,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做出这些事情?
王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听到周围一阵窸窸窣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接近。刚刚放松一会的三人顿时又紧张起来,戒备的看着传来声音的三个洞穴。
这时,玄衣人终于把目光从洞穴上移开。扫了一眼周围,嘴上挂起微笑,“看来事情要成了,哈哈哈哈,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等到了。”
解子扬抬头看着疯狂大笑的人,眼里写满恐惧。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生在九门,为九门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自然是知道一些秘密。秘密知道的多了就麻木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可是,这一次不同,那种从心底产生的恐慌到底是什么?周围不断接近的东西又是什么?
“娘的!那是什么?”胖子一声尖叫,指着不断涌现的虫子,脸都变绿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虫浪淹没了,每个人都是左右开弓,不断拍死涌上来的虫子。几乎每个人都被虫子攻击了,只有玄衣人周围干干净净,所以的虫子都绕开了他,似乎他身上又什么东西让它们忌惮。
玄衣人对汹涌的虫潮充耳不闻,盯着吴邪他们掉下去的洞穴,眼里充满了狂热,“快了,快成了!呵呵,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冲击着众人的耳朵,胖子他们三人还好,基本都能保得自己的安全。断臂的解子扬就没这么幸运了,原本就受了伤,现在更是辛苦得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娘的还有完没完?”
不断的拍打很是废体力,那虫子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依然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胖子眼尖的看见,在密密麻麻的虫子过后,露出一堆堆白骨。胖子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之前被杀死的黑衣人。不过是一盏茶的的功夫,这些小虫就能让一具尸体变成白骨。
“都小心点,别到时候给这小虫做了点心!”
亲眼见到这样恐怖的画面,众人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谁也不想被这小虫啃得只剩下一副骨头。
首先体力不支的是解子扬,断了一只手的伤少说也是要在床上躺个半把年的,他脚下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不一会便被虫子淹没了。王盟见状,想上前救他,之前他在铁链的上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就吴邪的过程,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他是吴邪的朋友,只因为这个理由就能让王盟毫不犹豫的去救他。王盟挥剑扫开前面的一片虫子,看到了伏在地上衣衫褴褛的解子扬。
“你……赶紧站起来。”王盟上前扶起不断呕血的解子扬。
这时的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半阖着眼,大口的喘着气。要护着一个人对付这些源源不断的虫子显然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就在王盟感觉到快不行的时候,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忽然掉下一个火球。接着接二连三的又落下很多火球。大片的虫子遇火便燃,空气中弥漫着虫子被烧焦的味道。
“阿泽,阿泽快去救陛下!”看清楚来人,王盟顾不得什么放声大喊。
踏火而来的叶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在他搂着解子扬的手上停顿了一下,转身朝胖子他们走去。王盟忽然心底一凉,下意识的松了松手,依靠着他站着的解子扬险些滑倒了地上。
“来人,给我灭了这些恶心的虫子!”
叶泽并不看王盟,吩咐完毕便跟着胖子他们渐渐接近一直站在洞穴边的玄衣人。王盟看着他冷冷的表情,忽然觉得很委屈。在被困在漆黑的甬道里的时候,自己还想过要是能看见他就好了,现在呢,好不容易见到了,居然给他摆脸色!
“叶泽你个……”就在王盟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之际,玄衣人忽然吹起笛子。
尖锐的笛声毫无美感,刺得人耳朵生疼,原本已经接近了的叶泽等人生生被着刺耳的笛声逼退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笛声的缘故,那些被烧得七七八八的虫子忽然像是重新活了过来,拼了命的朝玄衣靠近,漆黑一片的虫子围在他身边,数量之多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
笛声还在继续,玄衣人的表情却从一开始的志在必得渐渐变冷,随着笛声的渐渐拔高,他的脸上的面具甚至出现了裂痕,最后一个高音,像巨鸟的尖啸,若不是有内功护体,胖子毫不怀疑自己会被震得吐血。
笛声停止了,一切归于平静。之前声响太大,众人耳朵里一阵轰鸣。玄衣人依然站在洞穴边,邪魅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黝黑的洞口,被震碎了半边的面具,露出他恶鬼般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的,不可能有失误的!”声嘶力竭的质问,却没有人能回答他。一把甩开手中的玉笛,玄色的衣服消失在洞穴里,胖子连忙上前查看,却差点被倒飞出来的他砸到。
“我说过,不管你是谁,碰了他,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熟悉的声音从洞穴里传来,胖子连忙退到一边,吴邪抱着张起灵在一片银光中缓缓升上来。那场景,在一片火光中,宛如天神降临。
“天真,没事吧?”
吴邪朝着胖子摇摇头,轻轻的放下怀里的人。张起灵紧闭着眼,唇上一片干涸的血渍。吴邪替他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额头,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之后直起身来,目光缱绻。
“等我。”
轰——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消失,平台间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鸣。
胖子起先还没有从刚才那个温暖却凄凉的画面中回过神来就看见站在他眼前的玄衣人忽然消失了,之后便是物体碰撞的巨响。朝着声源看去,平台边的墙壁陷下去一大块。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一点一点转过头来看着面无表情的吴邪。
“你害他从小失去母亲,我不怪你。”
轰——“你害他从小需要扛着石板练武,我不怪你。”
轰——“你害他一辈子困在宫里,我不怪你”
轰——“你害他被最亲的人背叛,我不怪你。”
轰——“可是,你不该用他练蛊。罪,不,可,赦!”
玄衣人被吴邪掐着脖子高高的举起,邪魅的眼里全是恐惧,深深的恐惧。他算准了每一步,却没有算到吴邪的武功会这么高。他自诩天下第一,没想到在吴邪面前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他挣扎着想要挣脱,可是全身骨头尽碎,他又能做什么?
“不服气吗?天下武功以快为尊,不好意思,凤舞一族几百年来,也唯有我能达到这一步。虽然代价有些大,但是用来对付你,我很乐意。”掐着他的脖子,吴邪笑得天真无邪。琥珀色的眸子泛着银光,说不出的妖异。
玄衣人张了张嘴,眼睛盯着吴邪,慢慢的挤出几个字:“弑……父……天理……不……容……”
“天理?你在说笑吗?我吴邪什么时候怕过这个?倒是你,花了怎么多年就为了长生,现在什么都没有捞到,会不会不甘心?”
吴邪若无其事的说着惊人的秘密,胖子在一边心惊胆战的看着,听到吴邪说“长生”两个字,原本已经瞪得很大的眼睛又睁大了一分。
“怪不得……”连潘子也在一边喃喃自语。
长生,不就是帝王所追求的东西,想不到这个人居然用自己的儿子做了棋子,就为了长生。之前还觉得他被吴邪打得很惨,现在只恨他挨得还不够。
“听说心愿未了的人死了也不能投胎,所以我留你一命。叶泽,叫人来好好照顾他。”
吴邪随手一甩,把手上的人像扔破布一样扔到地上,再也不看一眼。一切就好像结束了,周围静的害怕,王盟看看躺在地上的张起灵,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吴邪,张了张嘴,没敢问出来。
“嘿,我说天真啊,小哥他该不会……那什么了吧?”
“胖子你他娘的少说两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吴邪没有看在一旁吵吵嚷嚷的两人,摇摇晃晃的走到张起灵身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指尖触碰到有点凉的肌肤,吴邪缩了缩手,之后又伸过去,抱起张起灵,“乖,我们回家。”
吴邪抱起张起灵,平时如此冰冷强悍的人在闭着眼睛的时候却那么的柔和,柔顺的窝在吴邪的怀里,乖顺得像一只大猫。
胖子看了看周围忙着收拾的人,好像并没有谁注意到他便悄悄的上前,拉起张起灵的手腕搭上脉搏。
“没事,他只是暂时昏睡着,过几天就好了。”胖子讪讪的放下手,朝着吴邪咧嘴傻笑。忽然又正色道,“天真,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看你的脸白的跟面粉似的,之前还伤了你的脚,硬挺着可不好。”
“我没事,忠叔?”
胖子茫然的摇摇头,他不知道忠叔是哪个。一旁的王盟忙跑过来,把一旁浑身是血的忠叔指给吴邪看。
吴邪静静的看了一会,叹了口气,“在这里找个好地方埋了吧,我想先出去再说。”
胖子刚想说几句什么,另一边忽然一阵骚乱,吴邪只来得及转头,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一黑,抱着张起灵就倒了下去。
121
人生中第二次踏上这恶心的地方,苏凌桁不适的皱皱眉,挥了挥手扇动鼻尖的空气,没把那些罪恶的味道驱散,反而越发的浓重。
地牢里阴森栅栏里大多是些罪不可赦的人,风云了一辈子,如今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少了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风烛残年之时不免凄凉。
越往里走,气氛越是压抑,走了不久,终于到了地牢的最里面。那是一间巨大的牢房,整个牢房被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整整齐齐的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甚至还有一座炮烙。
另一边是牢房,冰冷的如手臂粗的玄铁做成的栅栏,浇铸了铁浆的墙壁。这样的设置,据说是前陛下设计的。苏凌桁嗤笑一声,自己做的坚不可摧的牢房反倒是自己先住进去了。
听到有人来,牢房里的人动了动,牵扯出一阵铁链的摩擦声。苏凌桁负手于栅栏前,冷冷的看着里面的人。
“你小子还不错,能做到今天这步算你有本事。”嘶哑的声音透着浓重的嘲讽,苏建文挺直了背脊,就算是成了阶下囚他也不会丢了那身傲骨。处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他依然目光清冽,风度不减,让人似乎看到了在将军府亭台小榭中煮酒焚茶的老人。
“解药。”苏凌桁平静的看着里面的老人,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波澜。
里面的人是他的父亲,他清楚得很,只是,经过了那么些事情,与他之间那点单薄的亲情早已灰飞烟灭。他把自己生下来,无非是想造就一个可以继承他衣钵的人,暂且不说是否会有师徒之情,单单是他对自己无所不用的残酷方式就能让他在有能力的时候,同样不择手段的对付这个所谓的父亲。
顺带看了一眼另一边已经没有人形的人,他之所以会帮张起灵,似乎也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回到之前说的事情上,解雨臣身上的毒似毒非毒,除了一直不醒来,并没有其他的症状。但是,一个人若是永远的不醒来,那跟死了也没有多少区别。掳走解雨臣的是阿宁,如果可以,苏凌桁并不想来找苏建文拿解药。
“解药?一个父亲会救自己儿子的男宠?”苏建文嗤笑一下,那眼神那语气,真真把解雨臣当做了那些小倌。
苏凌桁握紧了拳头,压住愤怒,恨恨的看着苏建文,“给或不给?”
“你说呢?”
忍无可忍,苏凌桁长袖一挥,玄铁的栅栏震得嗡嗡直响。狱卒听到动静,慌忙跑来,看到是苏凌桁对着玄铁栅栏泄气又畏畏缩缩的退到一边。虽然不可能打断这玄铁,但一阵阵劲气击在苏建文身上,不一会便震得他气血翻腾,嘴角流下嫣红的血迹。
“咳!杀了我吧,你不是一直想为你娘报仇?”
“你以为我不敢吗?”经过一番发泄,苏凌桁也冷静下来。看着牢房里一到残年的老人,恨不得直接上前把他五马分尸!
“都给我闭嘴!那药没有解药。”一边瘫在地上的人忽然出声,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霸气。苏凌桁眯起了眼,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息隐隐有继续翻腾的趋势。
“不由你信不信,我研制的药不会有解药。”
他花费毕生对付药香谷,怎么会蠢到留下解药的痕迹。原本那个药是留给张起灵用的,血蛊爆发的时候不是这么好控制的,以防万一,还是让他成为活死人的好。苏凌桁闻言静静的看了两人一会,甩袖离开了地牢。
回到小院,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苏凌桁胸中的气闷。走过小小的拱桥,推门进屋。小屋里如春天般的温暖,屋里唯一的床上躺着一个精致得如娃娃般的人。
苏凌桁小心的坐到床边,好像怕动作大了会惊醒床上的人。端详了片刻,苏凌桁俯身印上解雨臣温热的唇,“媳妇,你是不是怪我平时老是欺负你,所以你睡着不理我?”
要是平时,不用说后面那些话,只要听到自己叫他“媳妇”,他一定会满脸通红的跳起来打他。
想到解雨臣生龙活虎的样子,苏凌桁的嘴角忍不住上扬。那笑容却没有坚持多久,苏凌桁怔怔的看着依然熟睡的解雨臣,脱了衣服规规矩矩的躺在他身边。瞪着床顶好半天,苏凌桁转过身,轻轻的环住解雨臣,“媳妇,现在我连爹都没有了,很可怜的是不是?”
吻了吻解雨臣的眼角,伸手按了按他红润的唇,苏凌桁眼神暗了暗,“我媳妇真漂亮!以后我不欺负你了,所以你先醒过来咱们成亲好吧?要不我都老了。”
像是感应到了苏凌桁说的话,解雨臣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苏凌桁“嗖”的坐起来,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期待着他下一刻就睁开眼睛。可惜,解雨臣终究是没有睁开眼睛,那一下轻颤像蝴蝶振翅,稍瞬即逝。
苏凌桁失望的躺回去,拥着他香软的身体睡了。
122
再次醒来,吴邪闻到了熟悉的香味,睁开眼睛,入眼的果然是昭日殿偏殿的那张大床上的帷幔。虽然醒来,身体还在有些不适,腿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只是没有了精魂,恢复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快。
才支起有些重的身体,床边便传来一个声音,“吴大人醒了?”
“王盟,瓶……陛下呢?”
“陛下在正殿,正等着您呢。”
“聿津那边……”
“吴大人放心,那天的事情没有大碍。王公子和他的朋友安排在将军府,苏大人这边也没有纰漏。”
吴邪点点头,掀开帷幔下了床。一旁候着的小宫人连忙上前来服侍,吴邪看了一眼,都是一些见过的面孔,唯独缺了露月。
“露月呢?”
王盟没想到吴邪居然能注意到她没有来,踟蹰了一阵,还是道出了真相。
听到露月死了,吴邪沉默了很长时间,怔怔的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他还记得,才到这里的那天晚上,她轻轻的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就帮自己做了很多很多的衣服,那尺寸比用尺子量的还准。他曾经还缠着她学了好长时间,可惜一直没有学会。严格来说,她还是吴邪收的第一个徒弟……
过了很久,吴邪才才悠悠叹了口气,看着王盟张了嘴却没再问什么,“走吧,叫上苏凌桁。”
吴邪没有时间怀念逝去的人,他需要在张起灵醒来之前做好一切,他不想他受了重创还要当心自己的安危。吴邪可以在他怀里撒娇,可以毫无顾虑的接受他张起灵的宠爱。吴邪也可以在张起灵需要休息的时候,为他做好一切,让他安心的休养。
深吸一口气,再次踏进昭日殿,之前那场火已经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原来的位置上摆着一张更奢华的床,浅色的纱帐下,一个消瘦的身影安静的躺在那里。
床边上,之前为吴邪疗伤的那位大夫皱着眉,好像在苦苦思考。见到有人来,脸上先是一阵不悦,在看到来人是吴邪之后便一脸恭敬的行了个礼,“吴大人。”
“恩,你出去吧。准备一池药浴,一般用来活络经脉的就好,我半个时辰之后要用。”吴邪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的一双眼睛从进门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张起灵。
他在看他,看他有没有好一点。虽然知道,才一天的时间,他肯定没事的,但还是忍不住要担心。上前轻轻的在张起灵身边躺下,贴上他的胸膛,拉过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腰。独属于张起灵的微凉味道钻进吴邪的鼻子,贪恋的深深吸了一口,闭着眼睛仔细的听他的心跳。
“瓶子,我很矛盾啊。我希望你醒过来,却又怕你醒过来。你都不知道,这一次我有多不容易。你居然还敢咬我!很疼的!”
回想起在深深的洞穴里,张起灵失了神智,疯了一样的咬住自己的手臂。那时他是又心疼又生气,还好,自己一直在他身边。那些人想要从他手里夺走张起灵,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那么对我,你要补偿我的。反正你又不会主动说,我就要求好了。你说,让你陪我回药香谷,永远不出来,好不好?“
低软的声音絮絮叨叨的说着,说吴邪的不安,说他的不忿,说他想回药香谷说他以后得靠他保护……
吴邪说了很久,张起灵还是没有醒来。轻轻的吻上他有些凉的唇,吴邪像一只偷腥的猫,小心翼翼的舔了舔被自己吻红的唇,又顺着张起灵的脖子一路吻下,在他的颈上吮了一个红红的印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看着自己的杰作傻笑。
“咳!大白天的,你都不害臊?”苏凌桁挂着坏笑看着床上免费的春宫戏,一点“非礼勿视”的自觉都没有。
吴邪则习惯了他的调侃,给了他一个白眼权当没听见。刚想开口说正事,鼻间一阵甜腻的味道让他脑里的计划微微变动了一下却更完美。吴邪的脸忽然白了,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苏凌桁。
“我当苏将军是个仁义之人,想不到居然用这种方法来逼人就范。”
吴邪的话说的生硬,苏凌桁瞬间收起了玩笑之意,眯起眼看着怒视自己的吴邪。他不是很明白吴邪的这句话,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曾做过什么下三滥的事情,“吴大人何意?”
“何意?莫不是做多的坏事就还不在意这一两桩?我吴邪不才,没苏将军位高权重,但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不知苏将军这样对待吴某的朋友,是何意?”
苏凌桁有些恼了,死盯着吴邪,咬紧了牙关,“吴邪,你把话说清楚!”
“哼!苏凌桁,我告诉你,解雨辰是我吴邪的亲人。你可以对我不敬甚至杀了我,但是你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我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苏凌桁一脸震惊的看着吴邪,身体不禁有些颤抖。他差点忘记了,吴邪来自药香谷!
“我自然会救他,只是你……”
“不管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你尽管说。”不是说话不经大脑,只是有些事情牵扯到有些人,总会让人不由自主。
苏凌桁之所以说出这样不计后果的话,那是因为自从带了解雨臣回来,他只能看着他一天一天消瘦下去却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他为解雨臣杀了自己保护多年的妹妹,又为他夺了自己父亲的权还把他投进了地牢。他为他众叛亲离却不后悔,他只恨自己做的不够早,害得他中了不知名的毒,解不了,只能一天天看着他衰弱下去。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希望苏将军不要言而无信。”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吴邪也不在盛气凌人,低头想了一会,抱起张起灵朝浴池走去,“瞎子,一起来吧,我有话要说。”
苏凌桁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跟了过去,这次回来之后,吴邪给他的感觉完全变了。之前的他,不问世事,轻灵得像是山间的精灵。而现在,虽然不像张起灵那样浑身煞气,看上去还是那么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有一分血气。那种隐忍的残忍,更让人害怕。
“你脚上的伤没事吧?”
据胖子说,吴邪中了很多那种暗器,刚才看他走路的样子,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便。他是记得当初解雨臣中了那种暗器可是昏迷了好一阵的。难道还真的是有了精魂人就不一样了?
“没事,说说这段时间的事情吧。”
进到浴间的时候,吴邪是背着他的,在吴邪跟前的水池里全是黑乎乎的药汁,浴池的一角,张起灵靠在池边。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的药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吸引苏凌桁的不是那看起来就很柔滑的肌肤,而是他左肩那踏云而至的麒麟。那样的栩栩如生,随着张起灵的呼吸仿佛下一刻它就会扑面而来。
“别看了,再漂亮也是我的。”
“这个真漂亮,你帮他纹的?哪天也给我纹一个。”
吴邪的动作顿了顿,之后继续给张起灵按摩手臂,“这个不行!我不要小妾的。”
本是调侃的话,在苏凌桁听来却没有好笑的成分。看吴邪瞬间有些苍白的脸色,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也许这跟吴邪的改变有很大的关系。
“解雨臣的毒不是我下的。”
“……我知道。”
“你!算了,不跟你计较!”
苏凌桁终于明白自己是被吴邪摆了一道了,不过也算了,解雨臣的毒确实只有吴邪能解,欠他的人情总是要还的不是?苏凌桁想了想,看着沉默不语的吴邪,“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谢啦,瞎子。先说说之前的事情吧。”
苏凌桁顿了顿,把整件事情说给了吴邪听。整个过程中,吴邪都没有搭话,不管是说到露月的死,还是说到九门的当家人是那个人,吴邪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一直是冷冷的看着黑漆漆的药汁。
直到苏凌桁说完了,他才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苏凌桁,“那人活不过明天,倒是苏建文,你要怎么处理?”
说完不等苏凌桁回答,又面无表情的抱起张起灵走回床上,轻轻的放下他,找来了王盟交代了几句便跟着苏凌桁回了将军府。这一路,吴邪没有再说一句话,同样沉默的还有苏凌桁。
123
到了将军府,还没有进到里边就听到了一个浑厚的大嗓门在嚷嚷着什么。苏凌桁有些想打人的冲动,这个胖子自从来了这里就没有消停过,差点连房顶都被他掀了。
“哟!天真啊!你终于来看胖爷我了,你不知道哎,这将军可小器了,一顿饭就给我四笼包子。你说这怎么能够呢,跟他要吧,他还说厨房没有了。我说我自己去做,他居然说家里没面了!他娘的,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嘛!”
胖子一路跑过来,看到苏凌桁一张黑脸说的更起劲了,那张明显胖了一圈的脸泛着红光,闪得吴邪一阵头晕。
吴邪推开拦在前面的胖子,不耐烦的挥挥手,“潘子带走带走,他挡着我的路了。”
“潘子你放开老子!别以为你受了伤我就不会对你下狠手了。”
吴邪现在没有心思理会那两人无趣的吵闹,闷着头跟着苏凌桁到了之前他住的那个小院子。再一次看到那湾湖水,吴邪一阵恍惚,这里似乎是一切的开始。那一次的袭击之后便是接踵而来的暗杀明夺。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九门的人精心布置那么多要的是药香,也就是自己的精魂。直到在洞穴底部,张起灵杀死了那只血色小虫子吴邪才明白了,这一切真真假假的全是为了张起灵。
这个局,从很久以前就谋划好的,先是用假三叔调走了精明的二叔,让他再也回不去药香谷。之后是假的篡位夺权,逼得太子坠入药香谷,与当时还是小孩子确实实在在是药香谷继承人的自己一起长大。
他算的准,算准了自己与张起灵之间的那份羁绊,算准了自己会用麒麟印给他解血蛊。甚至是到了最后,杀死那只虫子引发张起灵体内的血蛊的反噬都被他算的准准的。可是,总有被算漏的一处,那就是他低估了凤舞一族的人。就算找到了压制他的药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样?”苏凌桁看着吴邪呆了半天也每个动静,忍不住出声问。
吴邪被他这么一打断,淡淡的瞟了一眼苏凌桁,“我需要纯阳之血。”
“纯阳?什么意思?”
吴邪还没来得及张口解释,门被人大力推开了,胖子摇晃着身子挤进来,先是朝床上探探头,拍着自己的肚子道:“纯阳之血?这里全是大老爷们,随便一个都纯阳得不得了!来,拿把刀来,胖爷我放点血给这个解家小爷。”
说完便甩开膀子,开始满房间的找刀。苏凌桁看看吴邪,看见他那个表情就知道这个“纯阳之血”不是那么好找的?
“潘子,拉走拉走!我就不相信了,胖子这样还有纯阳之血。”
不知道是吴邪的话说的太暧昧还是眼神太露骨,在场的人脸色全有些变了。潘子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红着脸一溜烟就跑了。胖子似乎也反应过来,呆了一会便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溜走了。
吴邪把目光转向苏凌桁,对着他挑挑眉,“别看我!我……出去找找。快点,这个毒不能拖。”
只要是有关解雨臣的事情,苏凌桁自然不会耽搁,不一会便拖着一个人进来了。吴邪看了看那人,有些像叶泽。不是说五官像,是那种淡淡的气质很像。
“要怎么做?”
吴邪没有回答,上前挽起解雨臣的袖子,从腰间摸出一个细长的针,朝那个找来的人招招手,等他靠近了,先把针扎在解雨臣的手上,又割了那人的小拇指,殷红的血珠落在针脚,不一会就被吸了进去。
“好了,你可以走了。”那人微微欠了身就消失了,吴邪继续查看了一番,确认解雨臣没事之后,坐在床边,笑盈盈的看着一脸紧张的苏凌桁,“不知苏将军可还记得之前的事?”
苏凌桁扶起解雨臣,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看着他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他不得不佩服吴邪。稍稍紧了紧手臂,苏凌桁迎上吴邪的目光,“说吧,要我做什么?”
“这事也不难,我只要你下半生的自由。”
苏凌桁皱起了眉,吴邪说的话他还是不明白,下半生的自由,是要他去做什么事情吗?吴邪见他不解,笑了笑,懒懒的靠在床边,晶亮的眸子看着苏凌桁,“难道小花的命不值得?”
“我答应你,现在就走?”
“不是,现在你先陪陪小花。什么时候需要你兑现,我会告诉你的。”
苏凌桁愣了愣,连忙低头看,果然,怀里的人已经醒了。嘴角含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感觉到他想要起身,苏凌桁忙拉过一旁的被子垫在他身后。
在解雨臣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滴水未进,原本红润的脸庞现在苍白一片。连坐起身子都累的气喘吁吁,靠着被子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依然是笑着看他。
“媳妇,你终于醒了。”苏凌桁张了张嘴,许多情绪在嘴边绕了了一圈又回来,来来回回不知道几次才问出了这么平常的一句。
解雨臣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狠狠的白了一眼苏凌桁,下一刻却被搂紧了。一瞬间的失神,解雨臣微笑着回手抱住在他怀里细细颤抖的人。
刚才他与吴邪说的话自己都听见了,不只是这样,这些天来解雨臣在他耳边唠唠叨叨说的话,他也都听到了。所以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苏凌桁的心底是怎么样重要的存在。他很高兴,也很幸福!
“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声音还有些虚弱,解雨臣拍拍苏凌桁的背。有了彼此的扶持,他相信,他们以后都会好的。
出了竹月院,看到一断臂的人背对着站在那里。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不再是吴邪的脸貌,却同样是一张清秀的脸庞。
“吴邪。”解子扬笑起来的样子有些痞子气,嘴角微微的上扬,完全不见了小时候的傻样。
吴邪上前看了看他的断臂,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两人一起慢慢的走着,冬天就要过去了,园子里星星点点冒出些新绿。随手采了有枝残梅,三两片花瓣留在枝头,和着新叶,看得吴邪心头一暖。冬天再冷,总有过去的时候。
“九门虽然全靠那人的威信而存在,但也有一些是忠心耿耿的。这么好的门派可不能就这样散了,陈老头没死,我打算去找他,然后重整九门。”
吴邪点点头,九门之所以会存在,全是因为那人的一己私欲。如今,那人被抓,死是迟早的事情,九门成了散沙。如果是解子扬出面收了九门,以后事情也会好办很多吧。至少不用在担心会有人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吴邪,张起灵……”
“不用担心,我能治好他。最近我估计没有时间,没办法为你送行了,保重!”
“我知道,保重!”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年幼之时。
124
吴邪先是回了宫里,看了看张起灵才去了地牢。现在宫里已经传开了,聿津瘟疫之事是有人刻意制造,而目的就是要撼动民心,扰乱宁国。而当今陛下,体恤百姓前往聿津却遭歹人暗算,生死未卜。
吴邪慢慢的在小径上走着,宫里的消息传的神乎其神,明知道宁国陛下生死未卜却没有异动,全国上下从未有过的团结。他记得,现在监国的是苏凌桁,看来自己真的是走了一招好棋。慢慢的度着步子,吴邪还是来到了他最不想来却又不得不来的地方。
“吴大人。”门卫恭恭敬敬的请了安,吴邪抬眼看着这大气坚固的地牢,嘴角泛起一抹笑。有些人算计了一辈子,最后却被关在自己设下的笼子里,当真是可笑之极。
白锦缎面的靴子踏上冰冷的地板,动作悠闲的像是在逛花园。吴邪径直的走向最里面,那里有他这一辈子的恨。
“二位可有好好谈谈心?”
在墙面前站定,墙上钉着许多的铁链,不粗却泛着寒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铁链上分别串着人,一个全身瘫软,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是个人。另一个虽然四肢健全,也披头散发,面容枯槁,看来是命不久矣。
吴邪蹲下身,单手抬起全身软如泥的人的脸,那是一张平平常常的脸,唯有眼睛长的邪魅。此时那人正死死的用怨毒的目光瞪着吴邪,那样子恨不得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吴邪也不在意,替他理了理头发,露出他的脸。又走到另外那人的跟前,同样的露出他的脸,“苏建文,你认识他吧。”
“那是自然。”
“那你可知道他也是九门的当家?”
苏建文沉默了,半垂着眼,没了声响。
吴邪忽然笑了,笑得清透,就像当初在药香谷一样。琥珀色的眸子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人,眼波流转,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那人脸上的面具已经不见了,白色的单衣上沾满血,颜色斑驳。
吴邪用手指轻轻的挑起他的下巴,好似很好奇一样研究着他的五官。
“你说你长的这么难看,怎么就能生出瓶子那么好看的人呢?不过刚好,要是他像你一样的蛇蝎心肠那可就不好了。”说完甩开那人的脸,转身走到身后的椅子上坐好,慢慢的喝着茶,好像在等什么人。
地牢里再次陷入了安静,苏建文抬头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吴邪,随着他的动作,铁链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你想怎么样?”声音有些嘶哑,他被苏凌桁绑来这里虽然没被用刑,但也确确实实的被捆了很长时间。到了他这个年纪,生死什么的早已经看透。更何况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苏凌桁只是把他送到地牢已经是很对得起他了。
“忠叔死了。”吴邪放下茶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话。起先,苏建文显然是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等他明白之后,脸上尽是不可置信。喉结滚动,冷汗涔涔,瞪圆了眼睛盯着吴邪。
“他死了你却没有,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血蛊母根本就不在忠叔手上,你被骗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狗,想必一定是个愉快的经历。”
不愧是一代枭雄,过了片刻苏建文便已经恢复正常,淡淡的看着吴邪。
想想过去的这些年还真的是好笑,本就没有称雄天下的心,偏偏被多疑的帝王逼着下了蛊。之后又为了寻找解药,妻离子散。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人鬼不知,可是现在呢,吴邪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那么他这半生的辛苦是为了什么?
“被人这么摆了一道,是不是很不甘心?血蛊根本就没有解药,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了蛊母,而这个蛊母……”
吴邪看了看瘫软在地上的人,眼里寒光乍现又迅速的隐入眼底。
“哼,你还顾虑什么,要杀就赶紧杀了。”面具人艰难的抬起头,邪魅的眼睛看着吴邪,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男人就该胸怀大志,为了达成目的,所做之事当不后悔。他花了一生的计划就在大成之时,被这个计划之中却又是计划的外的人弄的功亏一篑,只能怪他考虑不周,不甘心又能怎么样,现在已经输得彻底,只求一死。
“你以为我是来这里跟你废话的吗?你是肯定要杀的,只是还不到时间。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长生之法的?”
有一句话叫做生生相克,还有一句话叫做物极必反。血蛊和药香是天下最极端的两个存在,生生相克,但如果一个人同时拥有两种东西,只要捱过了最初的痛苦,之后便是……长生!
“你以为一个帝王要知道这点事情很难吗?”一代帝王,就算是成为阶下囚也没有丢了骨子里的那份骄傲。
“不说也罢,你输就输在这份骄傲上。”
这人的骄傲成为他失败的最大因素,可现在,吴邪管不了那么多,他要做的只是要杀了这个人,并催化张起灵身上的那只蛊成为新的蛊母。之前,他是知道张起灵身上又血蛊,但是却没有想到长生这一点,更没有想到这个阴谋会跨越这么长时间。
自己给张起灵的麒麟印暂时压制住了血蛊,却在那个洞穴里,杀了那只虫之后张起灵成了新的蛊虫,蛊的力量大过麒麟印的力量,所以张起灵才会失去了意识。
那时候这人吹的笛子就是召唤蛊虫的特殊笛音,要不是自己先一步给了张起灵另一半药香压制住了蛊毒,张起灵现在就会变成一个失了作用的工具,他的精血被取出之后就会死。
吴邪瞳孔紧缩了一下,有人想在他手上夺走张起灵,简直是不自量力!为了打败这个人,废去了一身的功夫又能怎么样,敢伤了他的人,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他付出代价!
125
“来人,给我取盆水来。”吴邪不在想那些事情,吩咐人端来一盆水放在瘫软的人面前。
吴邪蹲下身,冷冷的看着他,“你自己动手还是由我来?”
“哈……哈哈哈哈……好!好你个吴邪,我败在你手上算是天意,我以残生诅咒……你……”
“虽然我不信这些,但是我不想你嘴里说出这些话,你也没有残生了。”
转动手中的匕首,那匕首细细长长的刀锋没入他的心口却不见鲜血横流,只有一滴血珠颤颤巍巍的滚落在水盆里,又不晕开。
吴邪收了手,小心的端起那盆水,没有再看完全失去生气的人一眼,也没有看被绑在一边的苏建文。他现在需要赶到张起灵那边,在着滴精血融水之前放到张起灵身体里。
深夜的宫中,只有巡逻的士兵偶尔经过,冬末的夜里,难得的见到星光闪烁。吴邪端着精巧的小盆,缓缓的走在幽深的回廊里。夜深人静,身形幽幽,衣角被风吹起,身形消瘦,说不出的寂寞悲凉。
进了昭日殿,青林站在外室,见了吴邪,微微行礼,“吴大人。”
“恩,你下去吧,在我出来之前,任何人不能进来。”张起灵依旧安安静静的睡在床上,吴邪心底的心疼透过指尖轻轻的滑过他的嘴角。
“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柔弱的时候,要是让小花看见了,非笑死你不可。”吴邪是笑着的,眼睛里却水光粼粼,眨也不眨的看着张起灵。
顿了顿,又替他理好有些凌乱的头发,“虽然你睡着也很好,可是你睡着就没有人陪我了。还剩下多少日子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吴邪拿过工具,开始催化张起灵体内的血蛊。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吴邪静静的施着针。最后一根银针退出张起灵的穴道,他身上银红交错的光芒渐渐隐去。
吴邪收拾好工具,勉强帮张起灵和自己洗了澡,看着张起灵平稳的呼吸,缓缓的闭上眼睛,挨着他沉沉的睡去。模糊间,耳边响起那人凄厉的叫喊,脑海中映出他临死之时也没有闭上怨毒的眼睛。
哼!当真是小看了他吴邪,就算赌上了自己的这条命,也不会让张起灵有半点事情。只不过是失去了精魂而已,若是被人强行剥离,说不定自己就不能站在这里了。但是,他还要和张起灵一起游戏人间,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死了呢!
抵不住涌上来的困意,吴邪阖上了眼睛,听着耳边稳健的心跳,陷入沉睡。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这些天来可真的是忙得团团转,吴邪还就想在床上打个滚了。伸手触到一片温暖,吴邪才猛然想起来,昨天已经帮张起灵施了针,今天他应该醒来了。
“吴邪,过来。”沉睡多日的人终于醒来,黑黝黝的眸子闪着光,嘴角轻轻的弯着,温柔的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吴邪,朝他伸过去一只手。
“瓶子!你醒啦!真好!”扑到张起灵怀里,环住他的脖子不断的磨蹭。只要张起灵醒了就说明血蛊真正的解了,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更重要?
张起灵搂着他的腰,紧紧的把他抱在胸前。他喜欢静静的抱着吴邪,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
“瓶子,我杀了你父亲。”
“恩。”
“……你不恨我?”
“恨啊!”
“我……唔!”
张起灵翻身压住吴邪,盯着吴邪的唇就吻了下去。那人就算吴邪不杀,自己也会杀。
父亲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人几乎毁了自己的一生,甚至威胁到了吴邪的生命。这其中的任何一点都够他杀了他。他不要那虚无缥缈的亲情,他只要再怀里真真实实存在的吴邪。
不舍的轻轻咬了咬吴邪的唇,转头在他白净的脖子上吮了一个大大的红印,不知道怎么的,张起灵觉得今天的吴邪有些不对劲。一吻过后,吴邪趴在张起灵胸口,闻着他身上渐渐浓郁起来的药香味,心里五味交杂。
“吴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今天的吴邪太安静了,没有跟自己撒泼打诨说这些天的委屈,反而乖乖的任自己抱着不说话,这现象很诡异。
“瓶子,我没有武功了。”
张起灵心中一惊,面上却冷冷的没有表情,伸手摸了摸吴邪的脸,“没事,有我。”
吴邪叹了一口气,朝张起灵怀里拱了拱,停顿了一会,又说:“我把精魂全部给你了。”说完把头埋起来,准备好了被张起灵骂。
等了等,却只听到张起灵一声深深的叹息,感觉到环着他的手臂更紧了。张起灵支起身子,靠在床头,低头皱着眉看吴邪,“会怎样?”
“我不知道。”语气有些无奈,吴邪伸手抚平张起灵的眉头,继续窝在他的颈窝。
“瓶子,从来没有人真正的失去过精魂,所以我也不知道没有了精魂能不能活。就连长生也从来没有人真正的成功,所以……”
“长生?”
“血蛊和精魂相遇,可长生。”
“他要的就是这个?吴邪!”
张起灵忽然降低了声音,如果长生真的存在,那么他与吴邪岂不是……他真的有些生气了,当时的情况肯定容不得吴邪考虑,所以他才会把剩下的精魂给了自己。可是,现在又怎么样?他自己长生吴邪却连死期都不确定?到头来还不是一样?
“起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身体被勒得有些疼,吴邪有些慌了,他不怕与张起灵共赴黄泉,却怕与他分开。
他自然知道如果长生真的存在,他们面对的将是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吴邪不由自主的抱住张起灵,这些天来压抑着的恐慌完全爆发出来。
他不是没有预见到现在的这状况,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张起灵在自己面前死去。当时的情况下,除了用精魂压制住鼓噪的血蛊,他没有别的办法。
吴邪不想想这些事情,一双大眼睛紧紧的闭着,死死的把脸按在张起灵的胸口,现在也只有他的心跳能平复心底涌起的恐惧。
张起灵轻轻的拍着吴邪的背,黑亮的眼睛盯着远处,好像在想什么,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想。
126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途中青林进来过似乎是有事禀报。吴邪敛了敛心神,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抬头在张起灵脸上亲了亲。
“瓶子,咱们回药香谷好不好?”许久不见的撒娇语气,秀眉轻蹙,大眼睛里水光粼粼。
就算换做平时,张起灵也很难拒绝吴邪的要求,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
“好,我陪你。”好,我陪你,不管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那我们走了这里怎么办?”听到张起灵毫不犹豫的回答,吴邪还是稍微有些诧异。
张起灵默默的拉过吴邪,替他整理衣物。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看着吴邪,“有苏凌桁。”
这一次吴邪真的愣住了,看着张起灵很认真的表情,似乎也没有说谎话啊,那为什么,他会说得这样的理所当然?难道,自己跟苏凌桁的约定他都听见了?
那也不可能啊,当时他还晕着呢!张起灵并没有再解释什么,替吴邪整理好之后又整理了一下自己。收拾妥当,朝吴邪伸出手,“走了。”那表情,就好像是说“去逛花园”一样,而根本不是要丢下整个国家。
吴邪忽然就乐了,他的瓶子无论在哪里在什么时候都能让他爱到骨子里。他愿意放弃整个宁国雨自己快意江湖,自己还犹豫什么?吴邪上前拉着张起灵走了出去,正好看见苏凌桁在那里打量雕刻精美的柱子。
苏凌桁老早就来了,先是来看看张起灵醒了没有,再来他总觉得吴邪不对劲,加之昨天听说他去了地牢,杀了那个人,所以他有些不放心。没想到来了那么早却吃了闭门羹,青林说是吴邪交代了,他没有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吴邪还说了,硬闯可以,只要不嫌命长。苏凌桁虽然没有去聿津,但是从胖子口中他可是听到了吴邪的种种恐怖,那种能看到残影的速度,不是常人能够抵挡的。吴邪和张起灵都不是人,苏凌桁已经在心中给他们两个定了位。
看着挂在张起灵身上的吴邪,苏凌桁已经见怪不怪了,抬起茶碗想喝口茶又发现,在等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喝了一壶。
“陛下可终于醒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体恤一下下官,收回这枚印章啊?”
苏凌桁故意咬重“体恤”二字,现在外面都传颂着当今陛下如何如何贤德,只差拿他跟天神相比较了。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他们口中的好陛下奋不顾身的去聿津只是为了去救他们口中的好大夫吴大人,那些百姓会不会想跳河?
张起灵和吴邪倒是双宿双飞了,把这么个烂摊子抛给自己,让他整天忙前忙后的,怎么想怎么生气。张起灵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苏凌桁身上,现在他正拿着吴邪给他的小梳子替吴邪梳着发尾。刚才出来的太匆忙,还没来得及打理。
“苏将军来的正好,不知你可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吴邪暗暗在心底笑够了才缓缓开口,他知道接下来说的事情会让小花跟自己当初一样的无奈,但有些时候为了张起灵,他愿意自私一些。
“怎么?吴大人想好了要我苏某做什么了?”
“你和小花什么时候办喜事?”就在苏凌桁准备接受吴邪说出的,值得用自己下半生来做的事情的时候。吴邪话峰忽然一转,转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苏凌桁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心底忽然冒起不好的预感,“你的意思是?”
“我送一份大礼给你!”吴邪笑眯眯的拉起苏凌桁的手,把他放在桌上的印章又放回了他的手里,再把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曲折过去包住那枚印章,末了还拍拍他的手,“不用客气,有时间来药香谷玩啊。瓶子,我们走吧!”
等苏凌桁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消失了很久,“吴邪你他娘的,暗算老子!谁要坐这个破位置啊!你给我滚回来!”愤怒的咆哮并没有传出多远,只因城墙深深。
就在苏凌桁杀气腾腾的忍着火调动人马伪造“张起灵陛下救治不愈,驾崩前传位结拜兄弟苏凌桁”的时候,城外的小路上,一辆马车慢悠悠的摇晃着。赶车的人长着一张娃娃脸,圆圆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尽量忽视马车里那令人遐想的声音。
“啊……瓶……瓶子!你轻点!”
吴邪趴在张起灵腿上,享受着张起灵的按摩。昨天睡落枕了,脖子痛得要命。
吴邪恨恨的想,以后坚决不要枕着枕头睡,就算是张起灵胸口被凿了孔他也要靠着。张起灵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着淡淡的笑。昨天换了药之后吴邪非要枕着枕头睡,说是怕他压到自己的伤口,哪想早上起来就落枕了。
“瓶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哎你说这些人是傻瓜吗?苏凌桁这么蹩脚的借口都能骗到他们,宁国说换国姓就换国姓,是不是你太不合格了所以他们……”
“再说!”
吴邪连忙用手抵着张起灵欲俯下来的身子,他可不要在脖子不能动的情况下还被吻到窒息。白了一眼张起灵,吴邪乖乖的闭了嘴。
说了要回药香谷,世间的事情就不在是他们的约束。管他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要做的,只是在还活着的时候享受张起灵给的宠爱。
张起灵扯了扯他的脸颊,扶起他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苏凌桁没那么简单。”吴邪默然。
“吴邪。”
“嗯?”
“吴邪。”
“干嘛?”
“吴邪。”
“死瓶子,你叫小爷到底要说什么?”
“我叫你的名字玩玩。”
吴邪真怒了,转过身狠狠的瞪着这个越来越无聊的张起灵。
四目相对,吴邪渐渐的被那双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永远温柔黝黑看不见底的眸子吸引,忘记了之前的怒气,怔怔的望着张起灵,看见他眼里自己傻傻的倒影。
“吴邪,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说的一直,不是有生之年,是不管多少个轮回,他们要同生同死。也许吴邪并不能真正的理解,但只要自己记得就好。吴邪把他的灵魂给了自己,那他就要用他们共有的灵魂一直陪着他,无论在哪里!
“哎,瓶子,我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人了?”
“没有。”
“真的没有?”
“恩。”
“但是……啊!色鬼,放开我!”
忘了谁?谁都没有忘,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拥有了全世界。
———— 全文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