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安静的过了两天席英才相信是真的过去了,她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前两天被她那样恐吓又被她连扇了两个巴掌的人居然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就算全国首富说她是他们走失的女儿她都不信安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确实就是风平浪静了。
除了偶尔还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距离那场霸凌不过两天,那些参与过的、没参与过的、看热闹的、冷眼旁观的仿佛全部集体失了忆。
后来席英才知道安慕去了国外,走得很急,好像是临时被紧急安排出去的,所以对于她的霸凌也临时被叫停了。
她希望她高考之前别回来,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可这又怎么能预料呢,她不是彻底消失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也许三五天,也许十天半月。
安慕与她来说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不彻底拆除以绝后患总有一天它还会引爆。
现在只能过一天算一天,这种心里上的折磨好像比直接承受他们的暴击好不了哪去。
“英英,我没想到她们真的这样任性。”
这词儿用得好,只是任性?
席英冷笑着。
经过这件事,席英也不是没有别的收获,人啊,真的不能看外表,纯真的外表蛇蝎的心肠,她是怎么做到此时还能面不改色跟她说话的?这人当她是傻子么?
春城的谣言是从她来之后开始传的,是谁做的这不是明摆着么,都这时候了还硬撑着那层薄薄的纸,有必要么?
既然她还想装,她也没兴致跟她上演一场心灵拷问。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她了,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自打她来了她也算是能照拂的地方都会关照。
所以为什么,凭什么这样狼心狗肺,她也懒得问。
有那多余的心思她还不如想想欠渴望的钱要怎么还,之前是打人打爽了,可赔也赔了不老少,赵灵那一笔已经将她的口袋掏空了,其他的赔偿她只能申请跟渴望借,为此双方还签了借款协议。
一朝回到贫下中农还不够,她现在是负债累累。
在席英支头发愁之际,瞥到了过道另一边桌角露出来的礼物盒子。
她记得今年润两个七月,再过两天就又是七夕了。
亏她从小就满脑子生意,席英顿时脑中就有了一个初步的赚钱计划。
想到就马上动手做,不过一节课的时间,席英就做好简易的计划书。
现在寝室就她一个人刚好方便她做事。
不过两天的时间,周遭的人瞧她跟瞧怪物一样,一般人如果遇到这种事早就受不了退学了,就算挨过去了,至少也要回家恢复几天。
可席英这怪物不仅没请假,勃勃的干劲儿好像比之前还足。
像永远也不会干枯的卷柏,给点水就能焕发新的生机。
事情过了,生活还要继续。作业要收,课要上,饭要吃,钱要还。
别人哪里知道席英,她没有人可以依靠,能靠的只有自己,从小到大被踩被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不靠着自己站起来,那她就永远没有翻身之路,永远苟活于别人脚下。
席英请了三天假,经过这事老师也不太管她了,三天假期问都没问就给批了,出了办公室,席英捏着这张薄薄的假条觉得异常讽刺。
次日东方未晓时,席英鬼鬼祟祟的翻出女寝,再一路鬼祟的摸到东门翻墙出去,旭日东升之时再背着满满一袋收获回到寝室。
就这么闻鸡起舞的忙了两天,第三天终于要登上大舞台了。
不到9平米的寝室让席英堆得满满登登,成桶的鲜花用袋子装的情侣饰品,地上堆不下三个空床板都被占满了。
这些都是她这两天的成果,
不是很应景的席英突然就想起了那首木兰辞。
唧唧复唧唧,英英把墙翻,不闻狗叫声,唯闻女叹息。
问女叹个啥?
批发市场进杂货,松岭山下把花割,忙忙叨叨两三天,换个茶水都不够喝。
东借推车西捡箱,勉勉强强装一装,翻开市政图,英英大点兵,商圈几十个,个个都有名,愿为今日大黑马,从此替爷赚大钞!
席英看着满屋能变现的花啊草啊小饰品,沉闷许久的心都亮堂起来了,可是一想到要不是先头那一遭烂事,她也不用再为钱财发愁。
刚亮堂没一会,又堵的满满的。
席英叫了个拉货车,将八桶花和两袋子饰品拉去了她选中的南城德基广场……旁边的地铁口……旁的路口,这里是上班族上下班的必经之路,而且在这摆不会被城管赶。
她站了一早上没卖出几只,买了个包子没地方坐只能蹲一边啃,还要时时给花洒水注意遮阳。
中午卖的也一般,站了一下午才卖出去一桶,不过也很可观了,毕竟是没有成本的,等晚上在这里卖到八点多她就打算去环球影城门口,那时候城管就不太管了,来来往往的情侣,估计生意能好些。
她想好了,如果第一炮打响了,以后这个生意可以长期干,除了雇车和来回的车费就没有别的成本了。
品种虽然不多,品质虽然一般,但是她定价低。
她扒拉扒拉还剩的几桶,月季、百合、绣球、康乃馨、向日葵、桔梗都还有不少,就玫瑰快没了。
按理说这时候应该都卖玫瑰的,可是松岭山下本来就是野生的也没人管,玫瑰长得不好,花苞小,还带刺,她挑挑拣拣才勉强凑了一通,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玫瑰。
下午6点多的时候生意确实好了起来,只随便几种花搭搭再用简单的花纸包扎一下就卖的很好,她不比旁边从花市进货的一些人,她的花没有成本,价格优势明显。
第一笔生意迎来了开门红,席老板收钱收的合不拢嘴,小饰品卖的也不错。
趁着又一波忙乎劲儿过去,席英咧着嘴点开微信,看到钱包里的四位数,真不少呢,又打开了某宝,三位数,哎呀呀,太多了太多了,完全超乎她的想象,钱真的能治愈一切!
路边正等红绿灯的一辆跑车里有人看着一脸傻笑犯财迷的人,甩了一句“傻子”然后轰鸣离去。
席英将剩下的花修修剪剪匀了匀,7桶变成了3桶半,席英乐得嘴咧的都快合不上了,虽然在外头站了一天了,累的腰酸腿疼,可是真的赚到钱了,
她本想把剩下的三桶也在这卖了,可后来卖花的越来越多,而且她的花虽然卖的便宜但品质确实不比别人好,而且现在都是挑拣剩的,这儿是不能继续卖了。
席英收拾收拾推着手推车向环球影城进发。
老远看着影城门口确实很多摆摊的,她挑了个好位置兴冲冲的将她的小摊摆好。
“老板来一把桔梗配点满天星。”
“好嘞好嘞,桔梗5块一支,帅哥要几只?”
“你这桔梗怎么都是白的呀,没法配啊。”
“那配点百合?我这是香水黄百合,特别香,放屋子里一星期都不会散的,而且嫩黄配洁白的桔梗淡雅又温馨。”
“行。”
席英生意做的似模似样,练了一天之前还做过功课,虽然花包的比不上旁边那两家,但是顺手多了,四五分钟就能捆上一束。
“老板你这花好便宜啊,旁边都卖8块。”
“哈哈,咱小本买卖薄利多销不赚钱。”自己做了生意之后,席英才深刻体会这句话有多假,做生意谁都说自己不赚钱,啧,懵谁呢,不赚钱在这奉献来了啊。
九点多的时候不过站了一个多小时,就剩一桶半了,小饰品也卖了不少,情侣发箍最受欢迎。
这东西进货成本就4块,卖15一只,28一对儿,真是血赚啊!
哎,情侣钱真好赚,好希望天天都是情人节呢。
“你看这发箍真好看。”
“老板,这发箍……”
这不是医院那个天仙么?天仙也认出了她,倒是她身后的荆郁,心理素质极好,不知道是没认出她,还是又开始玩老掉牙的失忆。
荆郁一眼没扫她,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天仙拿给他看的那对兔子发箍。
好久未见,席英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就是觉得有点气,想起前段时间因他受的那些冤枉气还有皮肉苦,鼓起勇气求助于他,他居然不管不问还把她拉黑,越想越气,气到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真想将桶套他头上暴揍他一顿都不解恨!
不是他,她哪会遭遇这些破事?不是他,她可以安安静静地读完高中。
“150一个!”
“这么贵?”天仙有些惊讶。
“不贵了,美女这颜值跟这最搭,这是一对儿的,呐。这是男款,灰毛兔耳朵,可以给你男朋友带,男款250!”
蒋蓝烟本来想买的,她不差钱但是她也不傻,这种东西卖这个价跟抢有什么区别。
抢的就是这狗东西!席英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非常有职业素养。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作为男朋友怎么会这么小气呢?连个头箍都不舍得给买。”席英眨着眼睛一副无辜脸却说着阴阳话。
“两人一会是去看电影吧,这一对戴头上还能发亮呢,你看。”说着席英就拿起一个戴头上,也不知道按了哪里,开始赤橙黄绿青蓝紫无限闪耀,土的掉渣。
荆郁幽幽看了她一眼,没做声。
“不要了。”蒋蓝烟不打算买了,明显宰人。
这时候席英又开始招呼买花的客人,算了,狗东西宰不动,小钱还是要挣得。
席英瞧着买花的两个女生频频看向天仙和荆郁那边,啧,别说她们,刨除个人成见,有一说一,确实养眼。
不过内里什么样谁知道呢?
经历这么多事,她早就不会被表象所蒙蔽。
通常外表越光鲜亮丽内里坏的冒水的比比皆是。
“这花怎么卖?”天仙又发问了。
说实在的她不太想做他们生意,她不想卖他们也不是诚心买。
“百合30,桔梗25,绣球30。”
“没有玫瑰么?”
“没有。”她就不懂两人也不像买路边货的人啊,像他们这种人在这么重大的节日那不得用西伯利亚冻土层生长的野生玫瑰坐火箭空运过来才能彰显他们的阶级身份。
“这么贵。”
席英翻了个白眼,有钱人啊真的是8000一米的塑料绳都会买,劳动人民手中几十块的花嫌贵。
“不买别挡着我做生意啊。”
旁边的荆郁倒是颇为有耐心站在那陪着光问就是不买的天仙女朋友。
这女生席英都搞不懂了,是来做市场调研来了么?
她真是弄不懂这男朋友怎么当的,明显女生在等他给掏钱买东西,他就不动如松的站在那,还扒拉她的花!
“诶诶诶,不买别动啊,扒拉坏了可要掏钱买的。”席英摆出一副早年地下商场卖衣大姐的嘴脸。
咔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断了。
“赔钱!赔钱!”席英大吼道,可算让她逮着了!
“80一个!80一个!”
“刚才不是25么?”狗东西没发话,天仙女朋友先发问了。
“涨价了!”
“咔嚓,咔嚓!”一只两只三只……荆郁好像发现了新乐子,开始一只只的折花杆游戏。
“赶紧给钱!800!”席英摘下挂在脖子上收款码就往荆郁脸上怼!
“你今天要是不给钱老子腿给你打折!”她不是吓唬他,正憋着一口气呢!
看站在那歪着头跟没听见似的人还继续折她所剩无几的花,席英忍无可忍正好借题发挥,刚要动手,就听到周围有人喊了声“城管来了”。
踏马的,真是凑巧!席英吓得也顾不得了,搂起地上的桌布就往桶里塞,边收拾还边不忘骂人:“踏马的,算你今天走运,要不老子手给你掰折了!”
一分钟不到东西全堆小推车上了,席英顺手揪起一把被荆郁折的稀巴烂的绣球狠狠摔在他脸上,然后撒腿就跑。
打不了在校生火焰狗少女,还不能打你这离校狗王八啦?
老子这一辈子的气,张兰芳占三分之一,你俩占三分之二!
狗东西!
席英在心里骂骂咧咧的推着车瞬间消失在十字路口尽头。
旁边的蒋蓝烟还没从发狠的那一抽中缓过来,就看到荆郁蹲下身,捡起卖花老板刚才带的那个发箍翻来覆去的看。
“刚才还亮,现在怎么不亮了?”
荆郁一句话没回就是好奇的捅咕那个发箍,嘴里还嘟嘟囔囔。
“既然来到这了就看场电影吧。”蒋蓝烟紧追两步跟荆郁持平,可荆郁一声没吭,一直在研究这个东西怎么发亮的。
可能是怎么都研究不明白的缘故,气的荆郁一手丢进路过的垃圾桶。
面容冷肃,冷的人心凉。
第26章
席英推着小推车狂奔了两条街实在是跑不动了,没有看到人追上来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其他就算了,小推车可不能被收走,这还是跟后勤大爷借的呢。
席英撑着腰连连喘气,无意识地打量着周围五光十色绚丽多彩的城市霓虹,突然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好笑隐隐还掺杂着一些悲凉。
有人说,人的命运从出生时就定好了,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
该是富贵命不管你怎么败家,这一辈子都不会受穷,永远不愁吃穿,生来就是享福;该是劳碌命这辈子都不得安生,等可以歇下来的那天也是阎王找你报道的时候;穷苦命嘛,任你怎么折腾如何努力都挣脱不了一辈子的穷苦,稍微有点好转,前面就会有成千上百的事等着你。
以前不信,现在有些信了。
十八万,她要怎么才能还完这十八万?
“小妹这纸壳你还要么?”
正被无尽丧气和心灰意冷包围的席英,听到这声询问,她才从空洞迷茫中缓过神来,呆呆愣愣地看向问她话的拾荒老人,又傻傻得低头看了看小车上被水浸的变了形的纸壳箱。
“不要了,给你吧。”
其实,她也想拿回去卖钱的,可是她想要就给她吧,看上去跟奶奶差不多大的年纪。
是啊,在生活中挣扎的不止她一个,好歹她还年轻,还有无限可能,席英深呼了口气,动作利索的帮老人把纸壳箱踩扁还帮她捆到了小拉车上。
至少她奶奶不用受这个罪。
老人连连感谢:“小姑娘,人挺好,以后租房来这边,阿姨给你便宜啊。”
“噗呲”一声,矿泉水瓶被她攥瘪了。
人类的悲欢原来并不相通,没有绝地反弹只有绝地打击,席英比刚才更丧了。
马哒,全世界那么多有钱人,多我一个怎么了?怎么了?
“命啊,都是命啊!以后我的孩子我一定给他算个好时辰出生,生来带财!福禄双全!旺我!”
“可别再受穷了!”
“亲娘我年轻受穷,到老还得养个同样穷命大儿子小闺女,这又得是啥命?”
席英像个愤世嫉俗的迷信神棍,嘴里不停叨叨叨,愤然将水桶摞在一起,嘴里说着抱怨摆烂不过了的话,可是手上的动作还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还特别仔细地用绳子把它们都捆了捆,又气吼吼地将小推车折叠起来,一手拎一个,像个快要变身的金刚芭比咣当咣当的下了地铁。
“居然没碰上一个好人能帮帮美女的,现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本来想叫个货拉拉,可是一想要50块,还是不舍得,她还能拿!
折腾到寝室已经临近11点了,她累得床都不想爬了,也不管身上酸涩的味道,拉把椅子趴在桌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半夜两点多又被睡麻的腿疼醒,她看了眼手机,等缓过那股麻劲儿打开灯拿着脸盆去了洗手间。
这不照不要紧,一照吓一跳,这镜子中的女鬼是谁?!
头发散乱,面容狼狈,整一个破马张飞!
脸什么时候沾了一层石灰都不知道,顺着太阳穴流下的几道汗渍更是给她增添了几丝鬼魅的滑稽,怪不得地铁上的人频频对她侧目,她还以为自己太漂亮了。
难怪在环球影城门口,有几个顾客老是语言又止地说她脸上有东西,她试探着蹭了几下那些人又连忙改口叫她别蹭了。
原来花了啊,有种蝴蝶叫大马莲,现在她脸上的纹路跟那个一模一样!
席英照着镜子左瞧瞧又看看,那荆郁应该是没认出她吧?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更别说别人了。
难怪,不然见面不识这一套玩了一遍又一遍他也不嫌腻。
席英进浴室洗洗涮涮半个多小时,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出来时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又恢复了往日的清爽靓丽的席英舔着脸笑嘻嘻地问:“魔镜啊魔镜,世上还有比我更俊的美人儿吗?”
魔镜默认了她的美貌,她才乐呵呵的回了房,收拾妥帖已经三点半了,反正也睡不着,席英拿出纸笔开始算今天的营收。
花一共卖了1285,小饰品卖了360,刨除成本:小饰品进货总价140,打车两天一共花了180,货拉拉50,刷地铁4.7,早中两顿饭不算。
一共是……1297.3,小饰品才卖了一半不到,以后卖出去一件就挣一件的钱。
这么多啊!
对了她还没吃晚饭呢,又省下一笔!
哈哈这么多?一天1300,一个月岂不是……可是一想到十八万,她刚爬上云端的心又开始丧起来。
这要卖多少花才能还完这些钱?
事无尽头。
席英摩挲着屏幕,看着上面的几位数,有些怔忪,吧嗒一声,一颗晶莹砸了到了屏幕上。
怎么哭了?她抬起手无意识的抚了抚眼角,又傻傻的放到眼前,好像看不懂似的看了好久才确认真的哭了啊。
可其实她没有觉得多难过啊,为什么眼泪会莫名其妙掉下来呢?
会好的,她还是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她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也不知道是想竭力说服谁。
这个财路还是杨爽跟她说的,她说松岭那以前住了好多花农,后来那座山头被人买了,当时好多花都没来得及收割,时日久了现在那就是一片野生花海,不过没人照料能活下来的也都是些品种和品相都很一般的花。
还是要感谢她的,如果不是她自己今天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席英放下手机,又想到那天的“小心”应该也是她提醒她的。
那种情况下还能帮她,真的很难得。
这份情她记下。
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帮到她。
席英划拉着笔尖,算这学期的开销,又写了几个赚钱的计划。
捡废品?不行,划掉。
现在好不容易关于她的舆论已经渐渐平息,她没必要再过于“独树一帜”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不想再做别讨论的对象。
就是捡也要去外边捡。
不一定只有情人节才可以卖花。城花季长,其实这门生意可以一直做下去。
既然想做下去就要做长远计划,想做就做!
她列出长远计划的必备清单:推车经常借不好,可以短期租借给点钱,来回打车去松岭的路费着实贵了些,一个来回最少要90,拉货车才50。
天不冷的话其实可以坐晚班地铁转公交,后面剩余不通车的路可以骑自行车,可以在下次拉货的时候搞个自行车,不用的时候藏在路边,再租个帐篷,回不来就住那,反正大晚上的郊区林子应该没人会去。
除了坏人,她现在都不怕鬼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人心和穷更可怕呢。
席英向来是决定什么就会去做,次日趁着午休空档就办妥了租赁工具装备事宜。
周六试水一天,如果可行周日就可以继续。
正当她撑着头计划美好钱景时,偏有人喜欢煞风景。
知道别人讨厌她偏偏要凑过来膈应人,只见笑的无害又纯真的孙春燕将一袋零食放在她桌上。
袅袅婷婷站在那,像一朵天然无公害的小白花,软糯的嗓音听地她反胃,“英英,抱歉,你被欺负的那样惨,我居然袖手旁观,可是我真的太怕了。”
没什么观众,她这唱哪出呢啊?
本来不想搭理她,跟她说句话都浪费空气,可席英瞄到门口安慕的两个走狗,顿时来了兴致。
“没事,你也说了安慕像条疯狗,怕她咬你,我理解,”这句话席英说的尤为大声,孙春燕顿时变了脸色。
看她煞白煞白的小脸儿,这才与她小白花气质相得益彰嘛,席英起身将收好的作业抱起,走时还不忘在她耳边轻笑,“东西就不用了,留着给自己上供吧。”
真是好可惜,她主人不在,希望安慕的小跟班尽可能详尽的将刺探的情报能完整的转达给她,最好能添添油加加醋。
不过转瞬间孙春燕的神情就恢复如常,甚至嘴角还勉强挤出一抹笑,可是攥的发白的拳头却出卖了她。
周五早上又是悲催的值周,她都开始摆烂了,记不记都随她心情,可教导主任竟然还不打算撤了她的干事。
更让她窝火的是下个月学校准备出台一些新标准来规范学校干事。
靠,真有你的,不加大力度整治那些接二连三违反校风校纪的刺儿头,老抓着他们这些弱势学生干嘛?老师不想上估计是怕自己也被打吧?
更可恶的是以后还会和评选优秀干部还有奖学金挂钩。
席英揣着满心的不平有一笔没一笔的划拉着本子,头都没抬。
可一声猥琐又轻佻的调笑声硬是让她闻声识出了人。
“真没想到,还真是个大美女啊,安慕真是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臭名昭著的王钊跟无恶不作的安慕真是狼豺般配天生一对。
“你怎么不抬头看我?我今天可没穿校服啊,嗯,头发也长,”他试着凑到席英耳边,席英吓得一跳跳得老远,动作已经够迅速了,可还是没逃过令她作呕到一天没吃下饭的那句“下面更长。”
有的人不说话光是站在那里就可以恶心的人想绝食,别说他再开口,那简直就是生化危机!
席英不敢抬头,只是紧紧抿着唇,忍着那股汹涌的一股又一股的往上反的恶心,她怕下一秒就吐出来。
看她一直垂着头,王钊以为自己挑逗到了她,害羞了,哈哈大笑着跟那些败类像群流氓一样扬长而去。
后来一天没吃饭的席英下午坐车的时候真的吐了。
到了松岭山下,席英将货车上的自行车,租来的帐篷,还有蓄电灯都搬了下来。
就在上次遇到诈骗那俩人的路口一直往里走,大概百余米就到了她打算驻扎的场地。
割草,打地桩,铺木板,搭帐篷,从灼日当空干到夕阳西斜。
眼见最后一点红日在山间隐去,席英匆匆的点了把火,不知道会不会被防护林的人逮到啊,这个季节应该没事吧?
席英略有些忐忑不安,她正架着小锅吸溜面呢,就隐隐听着远处传来一阵轰鸣的引擎声,由远及近,还没等她停下吸溜的声音仔细聆听,“轰”的一声,一辆反着光的瘪瘪敞篷车从她来时的小路冲了进来。
席英这辈子头一次觉得音速是比光速快的!
一辆本不该出现在这的豪华跑车它就这样不合时宜的出现了,车和她好像都很措不及防!两两相对可能都想说点什么可此情此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罪魁祸首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垂着脑袋靠坐在副驾驶。
什么情况????!
席英根本不敢靠近,现在是要打110还是119?或者先打个120?
她以为自己很淡定,可是哆哆嗦嗦的筷子挨着不锈钢饭桶嗒嗒嗒的敲着颇有节奏的变奏曲,尽管怕的非常隐晦可慌的却非常明显。
吓得,纯属吓得!要不是她弹跳惊人,是不是她现在也变成了车头那堆变形的帐篷和铁锅?
手都不打鼓了,可车上的肇事者居然还没有打算下来表个歉意,谈下赔偿!
不会真的噶过去了吧?!
席英正想上前查探一下车内的人是死是活,还没抬脚就看到驾驶座缓缓抬起一张迷蒙的面孔。
踏马的,还是老熟人!
这都能碰见?真是阴魂不散!晦气!晦气!
荆郁努力睁开还有些模糊的双眼,一眼扫到端着饭钵浑身汤面满脸愤恨的小傻子,有气无力的轻笑道:“好久不见啊,小傻子。”
第27章
半夜三更城郊荒地,少年少女就着月光的清辉打量着彼此,少年坦然无畏,少女愤然难抑,一个人的剑拔弩张。
衰啊,真是命衰,为什么一遇到荆郁就没好事?哪怕在家里蹲着兴许都能掉下个大炸弹。
荆郁无视她的眼刀,闲适地环视一圈,探出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将撞飞的折叠凳勾了过来,毫不客气的问都没问就坐下了。
还能更不要脸么?
骂他之前她还有另一件更关心的事,“你这车一会儿会不会爆炸?”
又是看傻子的眼神。
席英忍着怒火压着脾气咬牙道:“你赶紧该拖车找拖车,该报警报警,赶紧把车弄走,这是我的地盘!”看见你就烦。
其实除了愤怒和焦躁,还有一些她也弄不懂的情绪又开始影影绰绰萦绕于心,莫名的失望、委屈和着其他情绪拧着八股麻花劲儿纠纠缠缠逐渐攀升,直到这股劲头越拧越紧,越紧越让她透不过气,最终攻克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失望潜意识里觉得两人再怎么也算是有些情谊在的,没想到他真的袖手旁观任她陷入因他而起的绝境,他也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可是,以前的他不这样的!
心理防线的崩塌导致无尽的委屈慢慢蚕食着本来就快要分崩离析的理智。
席英强憋着一口气,也不管会不会二次刮蹭他的破车,毫不客气地使着蛮力想将帐篷从车头拽下来。
她还不想幕天席地对付一晚。
可是怎么拽都拽不出来,从旁边看已经变形了,这是她花了整整50块钱租的,刚买的煮面锅也看不到了,蓄电池的大照灯也碎了。
席英突然就卸了力,浑身像被掏空了般瘫坐下来。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干什么事就没有顺顺利利的时候,在距离路边百余米的野地里搭帐篷都能让跑车给撞了,这合理么?
为什么就可她一个人坑啊?
她也不想干了,想拿就都拿去吧!她没钱,没人,没家。随他们看她哪地方值钱割去卖了吧!
荆郁正发着呆,就听到那边传来几声隐隐的抽噎。
她哭了?
为什么哭?
刚开始还不信,等他走到瘫坐的少女跟前,看着她泛着水光的面容,才确信她真的哭了。
为什么哭?这就吓到了?
她胆子大如牛,说被吓到,他可不信。可对方抬头怨恨的瞪了他一眼后哭声就愈演愈烈,甚至渐渐有收不住的势头,荆郁有些烦躁。
也有可能真的被吓到了,毕竟这样横冲直撞过来,好像她还在吃面。
他鲁莽了。
荆郁破天荒的开始自我反思起来。
可他还生气呢!
断断续续的抽噎慢慢演变成连续的呜咽,席英长这么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就算哭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绝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怯懦,可是她太伤心了,这都什么破事啊,好事从来轮不到她,中彩票概率的破事她一碰一个准。
荆郁站的笔直如松,一言不发,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她哭。
如果不是揪在一起的眉头和绷紧的下颌线明明白白暴露了此时少年的心境,还以为冷心冷肺的少年早已绝了七情六欲不会再为任何俗事所扰了呢。
过了好久,对荆郁来说,这确实很漫长,因为人还在哭。
“别哭了。”清冷的声音根本不像在哄人。
席英抽抽着身子抬头看了一眼正木着脸俯视她的无情之人,怎么?哭还不让了?就这还想管她?她哭他家大门口了?他算哪根葱?
好家伙,这句一出,原来的呜咽直接变成嚎啕大哭,荆郁再说什么都不好使了。
这下他彻底慌了,尝试着放低声音,“别哭了,有什么哭的。”
又补了一句,“下次不吓你了。”
本来还想说我的错,可这三个字硬是在嘴里绕了两圈,还是没能吐出来,他长这么大还没跟谁低过头道过歉。
靠,原来这一遭是他故意整出来的,她就说自己又没刨谁家祖坟,怎么可能点背到这种地步,“你,滚。”抽抽噎噎的声音凶起来都少了些往日的气势。
“别哭了好不好?”少年早已卸下了伪装,笨拙的翻来覆去只会这一句。
怎么哄也哄不好呢?
“你是心疼这些垃圾……”
呜嗷一声,哭声震天!
“这些……宝贝……”荆郁连忙改口,说的很违心,“我赔你啊,你要多少说个数!”
哭的他心烦意乱,还有刚才那怨恨的一眼,他有些吃不消。
“说啊,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没……”
完了,这下炸了三峡大坝了。
嚎啕的哭声震的他脑子嗡嗡的。
他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尝试着学着别人诱哄的语气,确实温柔了许多,“你能不能别哭了?我赔你,都赔你,想要多少你开口。”
可对方就是不说也不表态,就是嗷嗷的哭。
荆郁仰天长叹。
“你要怎么样!你说!”给人的感觉好像只要她眼下能说得出他就能办得到。
话音刚落,就见下面的人比划了一个十一个八,什么意思?
十八块自然不可能,“十八万?!”
看下面的人点点头。
“你特么怎么不去……”
又是呜嗷一声。
“手机给我!”荆郁认命的捏着眉心,明知到这是不对等的索赔,甚至可以说是敲诈勒索,可是比起让他心慌意乱的哭声,他更乐意给钱。
如果席英这时候再大胆一点,要个一百八十万,荆郁兴许都会给。
席英虽然还在哭可是不耽误她一抽一抽的将收款码打开,荆郁拽着她的手机想拿过来,她不给,两人拉扯了一会,荆郁有些不耐烦道:“手机给我!”
席英就是不给,最后荆郁忍着脾气扫码转了20万。
席英看到钱包的几位数,直直数了四遍才数明白,这是真的?她抹了抹眼睛,使劲瞪大,不信!
可这真的就是个,十,百,千,万——十万啊!十八万!不对,还多两万!
这下轮到席英抬起头看傻子似的看他了。
荆郁愣了片刻,顿时如大梦初醒般,他怎么就突然着了她的道了?!虽然那点钱都不够他一只鞋的,可怎么就让她莫名其妙得逞了!?
这种被人算计成功的感觉荆郁无法容忍,俯身就去抢她的手机。
席英一扭躲过了他扑过来的手,再一扭又躲过了他笼罩在头顶的身躯。连滚带爬的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一个单膝俯身一个蜷缩跪趴,一个抢一个藏,抢着抢着,荆郁就不知道怎么把人抢到怀里了。
席英此时像个遇敌的穿山甲,将手机藏于腹部努力将自己团成一个球,被长手长脚的荆郁完全拢在身下。
荆郁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无意间瞥到了她俯身露出的白色棉质胸衣,荆郁顿时僵住了,脖颈间的发丝有意无意的蹭着他的喉结,痒痒的,就连怀里的这团绵软都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馨香,直往他的鼻子里钻,像百合,不对,更像茉莉。
说不上来什么味儿,熏得他整个人晕晕乎乎。
穿山甲没有意识到危险,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扭动着身子,妄想拱出去,“给我的就是我的了,还要耍赖要回去,真没品,没信用!”
怎么就连生气都像在撒娇。
荆郁身上身下被蹭的着了火,他哪试过这个,恐怕这时候席英破口骂他,他都会觉的她是在撩拨他。待他发觉自己鬼使神差做了什么时,自己都吓了一跳,见鬼似的将怀里的绵软一把推了出去。
席英窝着头努力将自己团成团生怕荆郁抢到手机,自然不知道荆郁做了什么,只是察觉到身上的桎梏静了片刻随后头顶被什么压了一下,然后拢着她的那座大山僵硬了一瞬就发神经把她推开了。
靠!还好地上都是草,不然脸就要抢地了。
席英可不管他为什么发疯,起身就跑到车的另一边,确保不会被他逮住,才敢转身看向僵在一旁动也没动的人。
今日的月光分外皎洁明亮,将周围的一景一物照的也分外清晰。
荆郁看着远处的少女一脸防备看着他,更加心虚,强装镇定的吼道:“你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什么眼神?”
席英觉得莫名其妙,他还有脸说?还没怎么样?都要抢钱了!还要怎么样?
看她紧紧抱着她的破手机,一双秋水剪眸亮闪闪的看着他,好像今晚的星星全部都被她装了进去,真好看。
荆郁别扭的看向别处,“给你了就是你的了,我还不至于跟你一样言而无信。”
荆郁的嘴骗人的鬼,抢钱的刚才也不知道是谁!
两人隔着三四米远,一个心虚别扭,一个防备怀疑,就这么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林中黑鸦划过半空中的圆月,扑闪着翅膀从一个枝头飞向另一个枝头,留下一声啼叫,提醒着两人时间不早了。
“饿了,搞点吃的来。”荆郁率先打破沉寂
席英重新开始打扫战场,找找还有什么能用,听到他理所当人的要饭,她觉得他有病,凭什么?“没有,想吃饭就赶紧滚。”
“你跟谁说话呢?”她是真不知死活敢这么跟他说话,荆郁不悦的眯起眼睛。
“狗。”
席英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带怕的,最近什么手段她没见过?见他起身,她还特意站直了身板往前站了一步,胸脯一挺,昂首挑衅,“你可得想清楚了,我现在打一顿可是明码标价,10……18万一次!”
她可得比赵灵贵!打一顿18万别说她没节操,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就是下手别太重,别打脸,不能用工具,不能踢肚子,最好就是像赵灵那种皮儿都没破,头发没了可以再长,想想不过一尺长的头发一开口就要十万,真是血赚啊!她都眼红。
如果他觉得要价太狠,她也可以凭伤情酌情少要点。
本来这话没什么,可是听在心里有鬼的荆郁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如水的月光下袅袅婷婷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她怎么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
可再一看眼前挺着胸脯的少女,细腰丰…………荆郁此时满脑子都是她鼓鼓的胸脯。
他慌张的移开视线,又忍不住看回来,一时喉咙干涩,眼角狂跳。
右手无意识缓缓抬起,妄想抚上那双倔强动人总是盛满星星的眼眸。
可是一想到那句“明码标价,一次十八万。”一下就将他从璇旎的幻想种抽离。
荆郁霎时怒火中烧,将要抚上的那只手,被他愤然甩下,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自甘堕落的少女。“你也配?”
这三个字说的一字一顿,带着一股狠劲儿,好像一字一字被他嚼烂撕碎经过锋利的犬齿百般打磨才被他吐出来丢给她。
她居然给自己明码标价??她当自己是什么?是不是随便一个人给她钱她都肯?
一想到别人,荆郁眸光阴郁犀利,死死的盯着半眯着缩着脖子等待拳头落下的席英。
可预想中的拳脚没有,明明都抬手了,席英小心的试探着睁开双眼,看着面罩寒霜的荆郁,不知怎的,她觉得好像刚跟死神擦了边。
有些钱不是谁都能挣的,她会不会有命挣没命花啊,突然想起张兰芳她弟,后来哪怕恢复了可再也干不了重活,平时路走多了都不利索。
“算了,我挣不了这个钱。”席英讪讪的退了回去。
荆郁脸色这才稍稍好转,算你识相,不然今天……
今天她要真的做了,他会怎样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28章
既然都有二十万了,还卖什么花?可转念一想谁嫌钱多呢,以后不确定性太多,前一段时间她还以为自己终于“财富自由”了,结果迎头就是一棒。
这笔钱真的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渴望的钱不是那么好借的,如果短期内不能还清,利息就够她受的。
席英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控制不住的傻乐,荆郁的钱是真的好赚啊。她并不觉得收下这钱于心有愧,她的境界没有那么高,这世上真正付出和回报又有几个真能成正比的?资本家都没心虚她心虚什么。
况且所有的事归根究底算起来他是因,应该负一大部分责任,不!应该全责!她就是倒霉卷进去的无辜路人,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杨爽不是说过之前就有好几个因为向荆郁示好被安慕整退学的么?
何况她还没有做什么,所以她最无辜!
席英给自己洗脑完毕,心安理得的收起手机准备找锅,她不欠钱了,今天可以吃两锅!
也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月亮又圆又亮,挂在幽深的夜空中好像碧海深处发光的宝石,将晃动的波光粼粼折射成光影戳戳,无尽的星光都被她收进了眼底。
眼泪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脸上,荆郁又看了一眼,好像她唇角的弧度也潜移默化被他复刻到自己的嘴边,一点也没有被人讹钱后的恼怒,反而还有点小开心。
可是一想到她言而无信,满嘴谎话,那星星点点被感染的雀跃也所剩无几。
等水开的功夫,席英看着霸占她小凳的人,有钱的是大爷,何况她是个见钱眼开的,态度也好了点,“你还不走?”
荆郁没理她。
不理就不理吧,今天该着他破财,心情不好难免,她很识趣的没再问,反正地方这么大,他喜欢坐就随便。
“你既然这么喜欢钱,讨好我,不是来钱更快?”
人不理他,他倒开口了。
她也想啊,第一没条件,她都见不着人怎么讨好?靠意念么?第二不是所有来钱快又多的途径就能真搞到钱,抢银行快不快,多不多?她觉得从他身上扒钱跟抢银行的难度差不多。
都要命。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呵,真看不出你还是个君子呢!”
直击灵魂,她不是。
见她不接茬,荆郁更气了,“可没听过哪家君子言而无信,说过的话答应过的事像放屁一样转头就扔。”
满满的怨念和悲愤,不像从荆郁嘴里出来的。
金锅银锅她都背就是来路不明的大铁锅别想往她身上甩。
“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的事没做到了?”席英站起来拿个烧火棍指着满口妄言的荆郁,警告道:“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某就要赔老子的名誉钱!”
荆郁冷哼一声,扔了一把青草进去,席英见状赶紧拨了出来。
“是谁答应的暑假给我打电话?结果屁都没一个?是谁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是谁一走音信全无?”
她答应过?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事,但那也只是随口应一声,就跟有时间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样。
再说她手机还坏了。
她刚想说我忘了,转口就变成“我手机坏了。”
荆郁不信,可确实刚才看到她又换了一个破手机,也不知道他太好打发还是就等一个台阶,这个台阶荆郁稳稳下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为什么要早说?你也没问啊!再说你不是把我拉黑了吗!!”席英顿时起了势,想起被拉黑的事心里就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说了半天怎么还变成他的错了,荆郁才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厚着脸皮大言不惭的说:“我手机也坏了。”
席英冷笑一声,扔了烧火棍。他手机坏没坏,为什么拉黑自己,为什么不接自己电话不回信息,她也不在乎,事已经过去,现在揪着那些没有意义。
两人一时都没了话,席英煮好了面,已经没什么食欲了,可还是一口一口吃了,毕竟再过几个小时可是要卖力气的。
帐篷已经拽不出来了,今天只能在板子上对付一晚,还好现在不太冷。
席英拿着喷雾上上下下给自己喷了个遍,一直没等来席英追问的荆郁又开始没话找话,“喷的什么,也给我喷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要,幼儿园的小朋友么?不过她也没那么小气,“花露水你也要?”
“什么东西?”
席英沉默片刻,“招财的符水。”
“那我不用。”这句话说的得意又自信。
席英哼笑一声,没理他,他应该喷点脑干缺失药。
荆郁抻了抻肩膀,瞄了她几眼,就开始来回踱步,又继续没话找话,“这都是你割的?”
“你前几天卖的那些草就是在这弄得?”
席英斜他一眼继续吃锅里的面。
“好吃么?”
一句话都没得到回复,“咳咳嗯。”荆郁清了清嗓子,非常僵硬的提起了别的话头,“你不是讨厌安慕么?她被我骗去荷兰了,现在也在那里好好享受同学的关爱,你不用再烦了。”
这话一出席英也确实正眼看他了,“安慕是你弄走的?”
“对啊,你不是讨厌她么?”荆郁一脸邀功相。
席英垂下眼眸沉默几许,“是她因为你没事找事,本来就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荆郁情绪真是说来就来,来的莫名其妙,这句话说完狠狠瞪她一眼,俯身捞了驾驶座的衣裳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好像越想越气,又气势汹汹的调转回头问她:“真与你无关?”
见席英低着头只顾着修她的破灯,黑灯瞎火也不知道在修什么。
他给了她三秒时间,没有得到回应,又给了五秒,最后荆郁忍无可忍一脚踹瘪了车门,气吼吼的走了。
席英停下手中动作,肩膀放松下来,希望这次以后的八个月都可以安安稳稳,无事发生。
也许是得知安慕近期不会再回来了,也可能是无债一身轻终于暂时不用为了钱发愁了,或者还有其他,总之这晚哪怕幕天席地的在床板上睡的,这也是席英一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五个小时后,天还未亮,席英就被闹钟吵醒,她也第一次深刻体会了更深露重四个字,身上都湿漉漉的,脖子和腰都有些疼。
不会风湿了吧?这该死的荆郁,要不是他,她就有帐篷睡,还有隔潮垫子,也不会睡的浑身酸疼。
总能被人倒霉的时候记起,这人做的也是够别致,一大早就被念叨的人在车里连打了两个喷嚏。
席英动作很快,东边的天际刚冒出金边,她就已经收好了10桶花了,遥望这一大片野生花圃,这么个割法明年都割不完。
其实可以去花市做批发,也可以挑挑拣拣勉强挑出一些品相稍微上乘的可以卖给花店,再如果找一些一二星级的饭店酒店合作……
她可真是个经商的天才!
越想就越觉得可行。三星以上必定都是需要成色上好的花而且还会要求品质品相和种类,而且还有长期合作的供货商,想要跟他们合作自己都没有什么品竟的优势,可二星级以下的酒店相对就能要求低一些,只要价格低,就有商量的余地。
突然腰就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席英满脑子都是宏图大业,将来还没出社会就混成商界大佬,南城花王。
开着豪车雇佣八百个私家侦探帮她找人,再雇佣十个打手去揍张兰芳一家!
想的畅快,肾上激素飙升,一口气将十桶花全都搬上了提前约好的货车,等车子发动她才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红的扎眼的跑车,席英眯着眼用她5.0的激光视力瞅了又瞅也没看清车里的人,只是感叹哪家败家子早上觉都不睡就来浪?
车里的人应该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了,发动引擎,轰鸣离去。
席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被别人发现这一片野生钞票,其他人也来掺和一脚,那这生意也不是长远之计。
所以拉货师傅问她的时候她说她爸妈包了这片地。
周六周日这两天卖的一般般,毕竟不可能每天都是情人节,剩下了一大半最后还是低价卖给了花店,虽然价格低的可怜可她除了人工和车费也没什么其他成本。
看着钱包的数字不断攀升,席英心里难得的畅快。
周一上午席英就联系了渴望的对接人将钱还清了,可对方说协议忘带了,下次来的时候给她清账,席英能说什么,只能说好。
多余的两万这次她不敢再留,拿出一万直接转给了赵德胜让他代为转给陶晏。
最后还余下来一万多,席英盯着钱包上的五位数有些不踏实,毕竟一有钱就有事等着她,可她坚决不承认自己天生穷命!
下周是运动会,班级报的项目席英一个都没参加,经过那件事班级上的事她早就没了以往的积极性,何况之前也是为了履历能好看点才被赶鸭子上架揽了一堆破差事,说实在的她一点都不想搞那些杂七杂八。
班长和其他班干部说她做事不积极,她也只是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怕值周被打求爷爷告奶奶装病终于甩掉了这个高危差事。他们一下,需要别人顶上的班就多了,值周天数她从原来的一个月两天变成了四天,看到猥琐王钊的几率也高了许多,每见他一次就要被恶心的一天吃不下饭,所以连带着她也讨厌起那些让她多了两天班的人。
席英打开手机再一次看到了空白头像的好友申请,她再一次拒绝,然后将自己的微信号改了又把微信设置成电话号码不可搜。
下一秒果真又收到了短信“怎么搜不到了?赶紧通过!”
呵,他以为他是谁啊,说删就删想加就加?
她刚想拉黑,“两万。”
她差这两万?
“五万。”
呵,荆郁是不是真以为钱能为所欲为?
“八万。”
拉黑的指头有些按不下去了。
虽然心动,可她觉得她的尊严不是区区八万就能弥补的!
“十万。”
这算不是精神攻击?
十万之后,隔了好久都没有刷新数字过来,本来还没觉得怎样的席英这把真气了,她的尊严在他眼里就值“十万?”当她是什么?
“你觉得多少能消气,你开个价。”
让她开价?当她是什么啊!垃圾!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席英怕自己后悔迅速拉黑还按了删除,这样黑名单也看不到这个号码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可她突然有种损失了几十万的怅然。
十月的第一周,运动会开始了,尽管梧桐早就知了秋,可是南城的太阳却还是那个八月的大太阳。
席英也被晒得只能拿着纸壳盒子遮阴,别的班干部忙忙里忙外,就她找个犄角旮旯一蹲,没事还眯了一觉,直到有人捅咕了她两下,她才擦了擦口角,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她旁边的杨爽。
“你怎么来了?不怕被发现?”她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条件反射后遗症,哪怕那事过了,可是之前的流言还留存于所有人的心底。
杨爽好像很难过,“学神你生我气了?”
“没有,我生你气干嘛?没有你,那天我脑子可能就开瓢了。”
“你真的不怪我?”
看着略显激动的小女生,席英浅浅笑道:“真的,你很好了。”
可是杨爽却还是自我检讨起来,“学神这么照顾我,总给我讲题课后辅导,还教我学习方法,虽然学神的学习方法对我们这种人没多大用处,可是确确实实也帮我成绩完成了一个质的飞跃,对于帮助过我的人受了欺负我居然袖手旁观,我真的……”
席英安慰的拍拍她,“那种情况下,你帮不了我,如果你真的伸手帮我了,说不定到时被打就是一双,我还要分心顾着你,那不是更糟。”
“也是。”想到那个画面,杨爽噗嗤笑了。
席英怼了她一下,“想什么呢?以为学霸我带着你会是被人怼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任人欺负的角么?”
“你也不知道这场战役学霸我赔了人多少钱,哼。”到现在还肉疼呢,不然她常年精光的账户就有六位数的存款了!
“学霸以后还是小心点最好,安慕虽然走了,可是剩下的那几个也不是善茬!”杨爽又来汇报情报了。
“赵灵她们几个自打安慕走了没多久,也请假了没来上学,你知道为啥不?”
确实快两周没看到她们了。
“好像是怕什么。不过最好别来,省着影响学校风气,他们不在学校都消停了不少。”
“还有还有,我觉得蒋蓝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席英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举着壳子替两人遮阴,饶有兴趣的调笑,“呦,不知道是谁之前满口的蒋校花智慧与美貌并存,崇拜的不得了。”
杨爽有些不好意思的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她跟学神你不对付,我明明是站在学神你这一边,跟你统一战线同仇敌忾,你还笑我。”
席英倒是不以为意,“那她怎么就突然变成敌了?”
医院那一瞥,聪明人的直觉告诉她,蒋蓝烟并不真的如表面那样仙风道骨是个不食烟火与世无争的高洁仙女,反而这种人耍弄起心计发起狠才是最危险的,有智商,有家世,有手段,还沉得住气。
安慕那群人除了身边养了一群打狗能替她叫两声,也没什么值得一说的了,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投了个不错的胎,否则她早就不知道被打死在哪条下水道里了。
“我听说了个事!”
这句话说完杨爽就不说了一直盯着她看,席英莫名其妙,就顺势问了句。
“什么事?”
杨爽等的就是这句,兴致勃勃的开始往出倒她收集到的消息:“我听说荆家和蒋家要定亲,你知道是哪个蒋哪个荆吧?”
席英点点头,还能是哪个。“蒋蓝烟能抢过那个疯子?她家不是很厉害么?”
杨爽一副你可问对人的表情,“当然了,安家在蒋家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就好比欧money跟新money的区别,蒋蓝烟那个蒋据说是民国那个蒋。”
席英挑挑眉,了然,笑着逗杨爽,“可要联姻的不应该是蒋宋嘛。”
“你可算是问到点上了,荆郁就是宋家的外孙啊。”
靠,还真能对得上?“宋家没人了?找个外孙来顶?”
“不知道,好像是没有年纪相当的?或者没有男的?谁知道呢。反正都新中国快百年了他们还玩联姻那一套,真是老封建!”
“蒋家是那个蒋宋家是那个宋,那荆家是……”席英跟杨爽对视,突然灵光一闪,“荆轲?”她实在想不到历史名人还有那个姓荆的,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而后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人也一脸看傻子似的看她俩。
“他要是荆轲我就是兰陵王。”
杨爽不解,“为什么?”
“看谁更阴。”
“哈哈哈哈。”杨爽快笑吐了脑袋转了几圈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那我就是木兰。”
“为什么?”
杨爽害羞腼腆一撞,把席英装的一趔趄,“因为兰兰是CP呀。”
“哈哈哈哈哈哈,对,你可真是个小机灵,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学神喜欢她呢,杨爽摇头晃脑的对着席英笑。
“等我多骗点经济给你买大项链。”席英甚是豪爽的拍拍她的肩膀。
俩人你撞一下我撞一下,没注意到身后一身黑的荆郁脸变得跟锅底一样黑。
第29章
杨爽感觉青天白日大太阳底下怎么后背突然就猛的凉飕飕起来,回头就那么一眼“妈呀”一声吓得弹了起来。
整整嚎叫了三秒多才停下来,引得相邻的两个班级的人全都看了过来,广场的音乐声都压不住她的嚎叫。
待安静下来的杨爽也无法镇静,哪怕荆郁黑超遮面,杨爽也知道他是谁,这种骇人的气场,和平时那副僵尸脸整一个要死人的气质,哪怕就是花痴如她,她也实在不敢欣赏。
反观席英就很淡定,虽然被杨爽一嗓子吓得措手不及,可看清后面站的人是谁后,席英撑着下巴眉头微蹙,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无视他的存在转了回去。
杨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直手背在身后揪着衣服,不知道是要走还是要留。
荆郁站在高阶上环胸俯视,看她还是没有自觉,才开了口:“你还要坐这?”
“没,没没有,我正要,走呢。”说完有点心虚的回望了一眼席英,打脸来的真快啊,刚才还在反省表忠心,现在就不得不自扇嘴巴了,可是太吓人了。
“那,学神,我就先走了。”她小声道了别,垂下头缩着肩膀扭头就跑了,她还有话还没说完呢。
荆郁无言盯着别人刚坐过位置嫌脏不想坐,歪头扫了一眼隔壁还在用余光八卦的男生,“诶”了一下,抬了抬下巴,男生想装看不见听不见又不敢,非常有眼力见的将校服递了过去,荆郁没接,他又很自觉的给他铺好。
荆郁看看还是觉得别扭,探着脚尖将铺好的衣服踢走,这才坐下。
百闻不如一见!叹为观止啊!真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荆郁端着架子环胸而坐,大长胳膊大长腿再加上过于挺拔的身板就这么大咧咧杵在人群中真是怪异又扎眼。
他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席英问他话,倒是听到旁边已经开始议论。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今年刚毕业么?”
“听说好像在国外。”
“国内也考不上啊。”
“哈哈哈有钱捐几栋楼不就行了……”
席英也听到了,差点笑出声,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他考不上大学,不过像荆郁这种人也有人敢当面议论闲话,她心里突然平衡了。
荆郁见她笑了,也知道她笑什么,平时就文盲学渣的没少挂在嘴边,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只面色不虞地稍稍一转头,就算戴着墨镜可是一眼扫过去也压迫感十足,议论声戛然而止。
哎,还是不一样的,席英叹了口气。
“你怎么不问?”
“问什么。”席英被太阳晒得没什么脾气了,随口应付。
“问我怎么在这。”
关我屁事。
荆郁倒不在乎她没回应,大马金刀的坐在那突然想到什么,略略得意自顾自的说道:“下周你就知道了。”
谁想知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
“我带你去看好看的。”
“不去。”果断拒绝。
“你要是不去,过来围观的人只会更多。”
席英撑着下巴扭了一圈,又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啧,这身打扮以为看秀呢?
台下和后面高台已经零零散散围了好些外班的人。
席英起身拍了拍校服裤子。
荆郁这才笑了,撑起长腿,跟着她身后还不忘说:“一会你就知道了,到时别太感动啊。”
可一出了操场,席英就往宿舍走,荆郁说不是这个方向,席英在心里哼笑,她闲的抽风了才会跟他出门。
荆郁看她又装聋作哑,二话不说扯着她的后脖领就往停车场拎。
席英没防备差点被他拽到了。
“松手,荆郁你给老子松手!”席英像个小鸡一样使劲扑腾。奈何荆郁一米八八的身高拎起她真是没有她够的份儿。
“你个孙子,啊,你给我松手!!”席英踮着脚都抓不到他的脸。愣是被一路拽到了操场边的停车场,本来就不想招人眼,这下可好,一路被人围观,估计明天,不,今天下午,又有她的闲话传了。
席英死活不上车,荆郁可不管,硬是将她塞了进去,席英屁股刚挨到副驾就蹦高往外跳,反正车窗不过到她的胯部,刚迈出一条腿就被荆郁给按倒推了回来,然后迅速按在坐座位上扣上安全带,没等她解开,荆郁扶着车窗跳了进来随手发动引擎。
动作一气呵成那个快。
席英气的破口大骂。
“王八蛋!龟儿子!你给老子放下!踏马的,老子锤死你这个鳖孙!”
可是嚎叫和速度根本不能比,车子启动的那一瞬席英的嚎叫声就淹没在轰轰隆隆的引擎发动声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一个豪车云集的地下停车场,哪怕席英不懂却也能认出几个。
这回算是荆郁人生中开的第一次慢车,中间好几次想提速都强行忍下了。
席英这次坐的倒不难受,可是被强行掳来,心里难受,打又打不到,骂又骂不疼,下车她就往回走,又被荆郁拎住。
“你松手!”他不松她就伸着爪子乱抡,一不小心就刮到了荆郁的脸,只听头顶撕的一声,松开了她。
“席英,你就是个泼妇!”荆郁摸着被刮出的一道血痕,神情阴郁。
席英有时候也有点怕他,毕竟力量悬殊,真要玩硬的,她都不够他两拳的。
看他神色微变席英防备的后退了两小步,看他伸手过来还以为他要打她,席英转身就跑,没跑两步就被他拎了回来,硬是被拉进了电梯,等电梯升到22楼,叮咚一声门开了,两人又是一阵撕吧。
挠死你挠死你!
“这是干什么呢?”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你拉我扯。
二人闻声齐齐转头,说的话的是一个二十多的年轻男人,五官分明,长相俊朗,席英第一感觉就是此人不好惹。
这人只扫了席英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嘴角含笑,像个邻家大哥一样跟她身边的荆郁说话。
“这几天跑哪去了?学也不上,家也不回。”虽然是训斥的话,可听上去并没有多少责怪之意。
“管的真多。”荆郁的狗脾气又上来了,越过说话的男人岔开几步才想起后面还没有跟上的小鸡仔,又回头拎起她刷脸进了门,席英都没反应过来。
“下个月爷爷寿宴,礼物我给你备好了,你人到就好。”来人看来是有任务的。
荆郁没回话,哐当一声的关门声,可能已经表了态。
“诶,你还挺没礼貌的。”
席英挣扎不过就冷嘲热讽。
“呵,咱俩半斤八俩。”
“嘿,可别,谁跟你咱俩,咱可比不过你。”
席英站在门口打量着荆郁的老巢,装修风格她不懂,也不想作品评,好像是男孩子都喜欢的机甲朋克风,怪她不懂欣赏,真难看。
整个屋子冷冷的没什么人气儿。
“你拖我来干嘛?”既然来都来了,还能再继续撕吧么,要是一会他拿不出他说的好看的,她肯定阴阳怪气先把他气个好歹!
“你要喝什么?想吃什么?”
“我这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叫。”
“冷不冷?空调要不要调高一点?”
荆郁看上去好像很兴奋,像第一次邀别人去自己家做客的小孩,跟刚才门口冷脸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进门的时候她也发现了拖鞋只有一双,他丢给她,自己没穿。
这情绪转换如此之快,让她真是有些难以适应。
席英见他敲了敲控制板,远处巨型落地窗帘缓缓拉开,明亮通透巨型落地窗展露出来,足足有六米长三米多高,窗前还摆着一架望远镜。
啧,真是……真是豪宅!人民阶级矛盾真是历史存留至今也无法得到解决的问题!有点酸。
“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过来。”荆郁又敲了敲,墙壁上一扇隐形门应声而开,里面昏暗一片。
席英这时迟钝的警觉才被唤醒。
看她满脸戒备,荆郁笑了起来,“这时候再防备是不是晚了点?”这话说完还别有深意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刻薄道:“就你这长得跟豆芽菜似的,我还没那么不挑。”
“tui。”席英白他一眼,昂首挺胸阔步迈入门内,一进去就后悔了,这是个暗房!咔嚓门被关上了,漆黑一片,席英掉头就跑,没想到撞到了荆郁身上。
好硬的一堵肉墙,神经紧绷的席英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顿乱拳,扯着嗓子乱吼:“你想干嘛?你放我出去,我告诉你啊荆郁,你敢对我做什么我让你当太……”
这时房里的灯亮了,席英茫然的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头顶正朝她笑的罪魁祸首。
少年笑的得意又难得的带了几许……温柔,席英也没想到能从这狗脸上看到跟温柔沾边的神情。
“给你上一课,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以后除了我,谁要是把你这样骗回家,你还跟吗?”
“神经病!荆郁你就是个神经病!”席英气的掉头就走。
这句话后荆郁没有在笑了,突然变得沉默异常,良久才问道:“你也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不然呢?”哪个正常人脑回路这样!门怎么在里面也打不开?
席英回头吼他:“把门打开!”
灯光并不是明亮的白织灯,而是电影院的那种壁灯,席英其实看不太清荆郁此时脸上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的语气,好像之前那点笑意早就荡然无存。
“来了不看完再走不是白冒着生命危险来了。”低沉的嗓音让席英的撬门的动作停了下来。
“少恐吓我!”
荆郁没再理会,随意的靠坐在沙发上,又敲了敲面板,只听到房内机器运作的声音,灯光息暗。
第30章
幕布缓慢放下,投影开启,席英才反应过来荆郁是要放电影给她,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以前虽然只看过学校组织的教育电影,但她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长这么大正儿八经的电影院也没去过。
也是没那闲钱,后来有点钱了也没时间,每天刷题、赚钱、找人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课余时间,哪还有精力去消遣。
荆郁家居然有电影院?她还没来得及感慨他家的豪横,就听到室内响起刺耳的尖叫声,随后就是一阵痛苦的呻/吟,对白是她听不懂的外语。
踏马!荆郁不会在看那种电影吧!
恶心!下作!
他喜欢龌龊下流,她可不奉陪了!可这该死的门不管怎么推拉都纹丝未动。
“给我开门!”席英使劲踹了一脚。
本来面无表情的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情节,突然笑了起来,完全无视她的叫嚷。
席英这下真是憋了一肚子火,她不想听里面的污言秽语脏了耳朵,只能蹲在门口上下左右摸索着墙面东敲敲西敲敲,好像敲的不是这儿。
她转头看向四平八稳一副大佬坐姿的人,应该有遥控器什么的,他刚才敲的什么东西?席英可不管什么东西,就是用铁棍撬今天也得把门给撬开。
她气势汹汹的像个大力金刚绷着手臂走了过来,准备要是荆郁非暴力不合作她就……扑通一下,刚靠近就被什么绊倒,还以奇丑的姿势狼狈的摔在了变态的腿上,故意的!肯定是他故意绊她的!
“荆郁你是不是想死?”席英撸起袖子就要去揍他,被荆郁伸手一挡,黑布隆冬真的很影响发挥!
她上身被他一挡,膝盖被他的腿一绊,刚站起来的的身体又不受控制的扑向了大佬坐姿的人身上。
“别趁人之危啊。”一副淡然的口吻把自己端的好清高啊!
“趁你个王八壳壳危!你松手!”
“哼,那你手摸哪呢?”
嗯?席英试探着又摸了两下,只听头上闷哼一声。
有点软又有点硬,一块一块的。
“踏马的你敢再往下摸。”荆郁长吸一口气,一把将还在作乱的人甩在一旁,黑暗之中辨不清神色,他只觉得后背火辣,下腹滚烫,耳根要烧掉了。
额,好像摸到他肚子了。
啊呸呸呸,手脏了手脏了,席英呸了两声一个劲儿的在身上摩擦,脸也控制不住的有点发热。
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摸男人,啊tui!还摸了个心里不健康的猥琐变态!
“你什么意思?!”
“你他妈占我便宜还嫌弃我?”
“那!你!开!灯!啊!”
席英一字一顿俯身攥拳用力在荆郁耳边大吼!靠,他还委屈上了?她才最倒霉好么?!
影音室收音效果不愧是一流棒!这声穿肠吼叫可谓是震耳欲聋震聋发聩龙吟虎啸响彻云霄!
“你他妈要不要这么大声!”荆郁也气了。
“我就不开!”
刚才被摸的那点璇旎还没等着发酵就又被这煞风景的东西搅的一点不剩。
“你个变态!猥琐!色魔!多大点的年纪就看这种东西!你想堕落别拉着我祸害!”
荆郁气的站了起来,双手撑着腰准备低头跟这不知好歹的大嗓门吵上一架时,突然脑子有什么东西划过。
“我看什么了?”
“你说你看什么?”席英指着荧幕一眼都不敢看怕脏了眼睛,“不堪入目!”
荆郁沉思了会,然后突然笑了,音调都平静了下来,“要不,你看一眼?”
“看什么看?!我可不想长针眼!”
“哦,也是,这种人看多了是会长真眼。”
席英听着话有点不对,面前光影戳戳的表情也不对,眼看他一副大义凛然清白无辜种却偏偏透着一股不太相称的得意和阴险。
她蹙眉抿唇,怀疑地瞥了一眼,迅速摆头,好像没看清,又尝试着瞄了一眼,诶?不对。
等她再转过头看到的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火焰恶毒女安慕?
怎么是她?她下海拍片了?
席英瞪大了那双炯炯发亮的眼睛,震惊的5.0激光眼都快把幕布刺穿了,她看了一会儿,已经完全被眼前的画面搞蒙了,顺势摸着扶手坐了下来。
视频中的安慕,不,应该说长得像安慕的人,为什么这么说呢,平时只见她趾高气昂,哪里见过她被人踩在脚下,一桶桶脏水扣在她的头顶,她却一点脾气都没,只顾着求饶。
这怎么可能是那个张狂无知,凶狠无情,视法律法规为无物少年预备犯?
还有头发,她的头发烧光了这是?
视频中的安慕时而疯狂嚎叫时而痛苦祈求可没有人在意更没有因为她的求饶而放轻手中的动作,周围站着的施暴者顶着一张雷同的笑脸交头接耳的谈笑风生,有人拿着棍子有人拿绳子还有人拿着摄像机在拍。
“这……”席英一脸疑惑的看向荆郁。
荆郁神色平淡,语气轻松,“怎么样,看到之前欺负你的人现在也被人欺负,心里畅快没?”
“你弄得?”
“她自找的。”
“就问你心里舒坦了没。”
席英说不上来,她知道被人从头到脚泼脏水什么滋味儿,也知道拳打脚踢有多疼,更知道被人围攻、孤立、议论时,心里的那股恨和无望无处排解无处寄托却在心中慢慢堆积愈加控制不住的想要质变时的无措和恐慌,有时她真怕自己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
心理扭曲,没有三观,胆小怕事,从凌虐别人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和快感。
“我没有你们这种变态的嗜好。”
荆郁倒是不以为意,“舒坦就舒坦,没人会觉得你不够君子。”
尖叫声求饶声怒骂声充斥着整个影音室,可能是因为音效画面俱佳,接下来的画面席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能把门打开了么,我想出去透透气。”
荆郁胳膊撑在扶手上,脚踝搭着左腿,闲适又放松,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看不出你还有副菩萨心肠。”
这话说的平淡,也听不出是冷嘲还是热讽,不过席英都不在乎,他们怎么会懂,一个普通且心理正常的人又恰好经历过这些,在心里没有变态之前,她不想被人凌虐也没有围观凌虐别人的癖好。
“你最好祈祷安慕永远回不来。”不然凭她的疯劲儿,她不知道这仇会报复到谁身上。
“哈,我怕她?”他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
你倒是不怕。
荆郁懒散又惬意的看向面色微沉的少女,“你也不用怕,有我在你怕什么?”
席英不想再跟他废话,“开门。”
等嘈杂声终于绝于耳后,世界清净了,席英瘫下肩膀松了口气,她有什么可开心的?也许自己的视频也正被某些人拿来取乐呢吧。
荆郁看席英在这一刻都不想多待,心里有些不爽,可还是开车送她回了学校。
路上他回想起影音室的那一幕,耳根竟有些热,又记起她当时骂他的话,突然笑了:“诶,你当时以为我在看什么?”
席英也想起了刚才的误会,罕见的心虚起来。
荆郁瞥了一眼,看她板着脸硬撑的模样,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
“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你满脑子怎么尽是龌龊不堪的东西?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一天正事不干不务正业,学习学习不行,做人做人不行,你还能干点什么?”
“我会赚钱。”
“笑死,我会吹牛。”
荆郁倒是不以为意,脸皮极厚,十分坦然道:“你也别太谦虚,我觉得你挺务实的,力气活就干的很好嘛,以后我有工程找你。”
她不气!
“所以,你到底以为我刚才在看什么啊?”浓浓的笑意让清透的的嗓音都颤了颤,他又将话题绕了回去。
靠,是不是没完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赵德胜他舅倒卖过这种光碟还被抓进去蹲了几天。赵德胜这二货之前拉着他们衬着家里没人的时候看过,当时以为是什么武侠片,谁知道越看越不对。
席英不答,荆郁笑意盎然的继续自言自语。
“哦,我知道了。”这句话的尾音拉的长长的,转口就是肯定的一句“你看过。”
看你妹。席英瘪着嘴,脸有些发烫。
“原来你好这口啊。”荆郁笑的好讨厌,然后又无辜又遗憾的说:“可惜我没看过,也没有,不过你喜欢的话,下次我提前准备点。”
席英捏紧拳头,想朝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抡去,可是她不能气急败坏,她不生气,才不跟这种低情商的傻子生气呢。
“你多少车啊。”
看到这车的第一眼她就觉得眼熟,好像是前几天在松岭山下一大早看到的那辆。
“怎么,想看啊。”
并不,只是想岔开话题,“看你总换车。”
“你才看过几次。”算起来这才是她第二次坐他车。
荆郁没有带她回学校而是去了一家山庄,吃了顿饭。
鹿肉很鲜,席英也是第一次吃鹿肉,期间还遇到了过来打招呼的王俭和另外几个没见过的,王俭看到她时还吃了一惊,问他俩怎么搞到一起了。
荆郁只是让他们滚,该滚哪去滚哪去。
这话说得难听,席英也没了食欲,算算时间,今天的赛程应该结束了,自己无故缺席,班任不知道要等着说什么呢,反正她现在就是滚刀肉,别人说什么她都不在乎也不往心里去。
等荆郁送她回到学校已经是七点多了,下车前还递给她一个盒子,说是她的手机太烂了,这个就当他好心施舍给她的。
席英看了一眼盒子又抬头一副探寻似的看着他,荆郁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嘴硬的让她别多想,更别自作多情,只是看她太寒碜了,他心善可怜她。
席英看着语无伦次快要炸毛的二货,感觉再盯一会还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要积满十万功德的瞎话。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拿,坑他钱是一码事,拿他东西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然身后懊恼的捶着方向盘的声音也一起被她忽略掉。
一个人住四人间真是爽,她一点也没觉得孤独,自由又随便,想几点睡几点睡,想怎么练口语多大声都不怕吵到别人。
如果能这样一个人住到毕业是最好的。
席英哼着歌洗漱完毕,准备再看一会书,她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新的消息,划开一看是一条验证信息,备注“陶晏”。
席英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一会,觉得其实没有什么,两人又没有深仇大怨,真的算起来他以前还帮过她的,而且那件事,她知道不是他做的,凭她浅薄的识人功力和对陶晏的了解,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闹掰了,就算心里不情愿,他也不是半路毁约的人。
她叹了口气,通过了。
运动会结束,班内开了一次表彰班会,有批评有表扬,席英自然被划在了批评的那一堆里,不过这次稀奇的是班任批评完,班内竟然一声起哄的都没有,安静如鸡。
毕竟之前她被叫起来回答个问题都会被起哄,各种阴阳怪气。
确实不一样了。
班会结束之前,班任跟班长说一会有新同学来他们班,让他找两个人去后勤搬套桌椅。
又有新转学生?希望这次可别跟她有关,席英看了一眼孙春燕,心里感叹:该说不说这人心态是真的好,哪怕撕破脸了也没找老师调座位,也不知道是想膈应自己还是膈应她。
跟她一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过她俩不是一路人,永远都不是。
第31章
座椅搬来三天了还没见到传说中的新同学,直到第四天,席英去办公室送作业回来,看到自己座位被一个男生坐着,还以为是过来找谁说话的,走近一看,荆郁正好奇宝宝似的翻着她的笔袋书本。
他怎么来了?
席英站在桌旁看了好一会,直到铃声响起,这个毫无边界感的人都没有让座的自觉。
边上的孙春燕到是很识相,突然间就多出了好多写不完的题,一直目不斜视地低头乱划。
“该从我的位置上下去了吧?”
“下什么下?以后我坐这儿。”
原来他早就看到她了。
“什么?”
荆郁抬起头,笑的干净又爽朗,这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少年人才有的清冽,牙齿很白,笑容很暖。
“以后我就是你的新同桌。”说完就转头看向一旁,满脸的桀骜。
哎,真是半分钟都装不了。
孙春燕已经自觉的开始收拾东西了。
等她空出座位,席英皱眉嫌恶心,荆郁说他也嫌弃。刚从后座绕出来的孙春燕身形一顿,然后捏紧书包昂首离开。
“你,对,就是你,再去搬一套桌椅。”荆郁指使人起来毫不客气。
那人想反驳最后看了眼没话说的老师,只能认命的去给大爷般桌椅。
这节课上的可谓是真热闹又烦躁,搞得向来一旦进入学习状态就心静如水,外界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声音都无法影响她半分注意力的席英被荆郁问得快自闭了
荆郁在一旁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她不回答他就换个问题继续烦她。
一节课的功夫整个高三都知道十三班来了个复读生,天大的笑话是这个复读生竟然是荆郁。
虽然荆郁的名号没有安慕王钊响,多半是他之前就不怎么出现在学校,而且还是高三临时转来的。
可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内部人知道荆郁这号人是王钊和封言冲都要忍让几分的人。
好多人都不知道荆郁是谁,可是老师校领导确知道一二,本来他们就是公立资质,私立办学,平时对于市内谁家公子小姐背调做的堪比情报局,就怕一个不察得罪了谁。
二十一中能作为南城数一数二的高中,不仅因为其拔尖的教学质量超高的高考平均分以及令人瞠目的重本率,还因为超一流的师资以及最最重要的:跟国际知名顶级学府的教育合作。
从二十一中毕业的学生,只要是成绩中游以上基本想出去读个差不多的名校,学校都会帮写推荐信,而且这封推荐信的含金量非常高。
还有一方面也是得益于二十一中的历史背景,二十一中的前身是民国时期一所外籍人士办理的私立高中,解放后被收编,这几个外籍人士的子孙后代现在恰好又都在国外知名学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历史渊源让二十一中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江省稍微宽裕有点资产的家庭都想把孩子送到二十一中,也是为了长远打算。
二十一中占地广阔,园内林立着各种纪念楼,都是民国时期名人捐赠的,为了彰显家族的长盛不衰,其子孙后代继续捐赠,为博个好名声。
二十一中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自然而然风气也不是很好,子弟官僚的风气盛行。熬过这一代还有下一代,源源不断。
席英忍了一堂课,下课就去找班任,这还是那件事后她头一次主动找班任,意料之中被拒绝了。
给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要她帮助学习不好的荆郁,努力让他在成绩上有所提升考上好大学。
笑死了,相信荆郁考大学还不如相信她明天就会成为全球首富。
在他又一次问她这个抛物线画的有问题的时候,席英终于忍无可忍,将借来的漫画书递给他,让他乖乖看漫画。荆郁说她拿她当小孩,不过话虽这么说还是耐着心思看了起来。看了几眼还是有些不服的表示他可以完全不用借助工具就可以画的流畅又对称,上下左右保证一模一样。
席英扼腕,叫他安静。
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人来给荆郁送来了餐盒,还把她的那份也带了出来,席英怎么可能会吃,收拾了两本书去食堂打完饭又上了顶楼。
十月下旬的南城已经冷了不少,班级居然还有人抽风提议今年的秋游去山里搞露营,还说这可能是班级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待到明年春游三年部估计也没几个班级会组织外出了,所以这次谁也不能少。
席英不太理解这些人,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参加还是跑不了的。
她刚扒了几口饭就看到荆郁拎着餐盒一脸不悦的上来了,“怎么,我的饭有毒?”
没毒,只是吃了不好消化。
昨天憋了一天她也没问,现下实在好奇,“你怎么想着复读的?”就他这种水平真是脑子进水突然想洗心革面,那也要从初中重新开始吧?
就没见过要在木桩上盖摩天大楼的开发商。
“不会是……国外都混不下去了吧?”
这话一出,明明是个学渣,可胸无点墨的白丁瞧她的眼神好像她才是那个文盲。
他一个学渣还渣出优越感了??
“说你鼠目寸光还真是一点气也不给自己争一口,这世上我想去哪个学校还需要考?”
“呵。”她是不懂这份自信的。
就算去了又能如何,将来毕业……
“将来你们学成毕业还不是要给我打工。”
……
呵,席英无言,双手用力想反驳什么,最后竟然无言以对。
诶,我就偏不给你打工,我换一家打,和颂文娱还扒着她要她打三年工呢!
可她又实在不服气,“抛开家里,就说你自己,你能干点什么?”
荆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能赚钱。”
她不知道没什么文化的人怎么去赚钱,合同能看得懂?账能算明白?赤字营收能知道是什么东西?
荆郁倒是毫不在乎她的眼光,把她的原文书一把拽了回来,随手翻了两页,“还没看完呢?”
“我才刚开始看好么!”席英一把扯了过来。
“前几个月你不就在这嘟嘟囔囔念这本么?”
“你怎么知道?”
“你声音那么大,发音还不标准,想听不见都难,”说起这个荆郁不留情面的闷笑出声,“你的口音好像客家人讲普通话,你不知道,当时我憋了好久,被你的口音搞得都没了跳楼的心思。”
席英嗖的站了起来,脸有些发烫,她口音不标准她知道,可是被人这样说出来,难免有点挂不住脸,还是被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学渣文盲。
“你你,你别不懂装懂!你懂个屁!你说你能听懂,你念一段听听啊,汉字都认不全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会英语,还能看得懂原文书。”席英恼羞成怒,拎着书转头就走,走了几步不解气,回头又去踹他小腿,可惜被他一跳躲开了。
好好的学习心情都没了。
后边轻笑的人一手插兜一手拎着餐盒无赖的喊着她,笑的好不得意:“不行我教你啊,我还会别的,你想学我都教你啊。”
等两人消失在楼顶,隐在暗处的人才从角落缓缓走了出来。
看着被风吹动的铁门,阴冷的嗤笑声也被藏在了风里。
十月末,天气逐渐转凉,二十一中高三其他班已经陆续完成了秋游,十三班真的在那么几个人的决定下去了无想寺山下露营,说是顺便祈福保佑明年能考个理想大学。
席英懵登,祈福不是应该吃斋么,在寺庙前浪荡又杀生好比你求人办事还在人家门口耍大刀,你这是为难人啊。
本来席英和几个少数派是想去栖霞山爬爬山就了事的,况且好几个班也都是这么做的,偏偏她们班非要标新立异。
表态无用只能从众,席英和几个班干部任劳任怨的搬运物资,真的是来度假的啊,光是帐篷就拉了一车,外加烧烤架、炭火、燃气瓶、燃气灶,一大堆的装备。
营地选在一处山谷中,四面环山车进不来,席英吭哧吭哧的扛着两个帐篷跟其他牛马干部一趟趟的往里面搬运,其他娇滴滴的女生已经开始自拍晒图了,一个个都在抱怨山路难走,限量版的鞋子都踩脏了。
有一些男生更过分,明明有力气却搭把手就不搭,就围在女生跟前献殷勤。
席英和劳动委员真想甩手,自己用的东西自己搬,气吼吼的脚下没留神绊了一个趔趄,还好身边有人拉住了她,肩上的重物也被一把夺过。
“谁让你拿这么多东西的?”
没看脸光听声音就是知道是谁,他不是不来了么?当时听到班级公布秋游来这边露营野钓的时候,就听他说土的掉渣,谁爱来谁来,还鼓动她也别来,他带她去海市玩。
荆郁接过她抗的重物,左右打量一圈,看着几个所谓的干部一个个都累得跟孙子似的,终于良心发现一次,没有扔给别人。
“我给你拿了,你别傻逼的回去再拿一份。”好看的少年还回头瞪了她一眼。
席英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他让人糟心里又存了那么一丝丝的可爱,以为都跟他似的缺心眼啊。
“我又不像你似的缺心眼。”
“对,跟你在一起,心眼都被你用光了,我上哪再用?”
席英撇撇嘴,又没叫你帮,一路上荆郁骂骂咧咧一会说破路不好走,一会说决定来这秋游的人是麻瓜,但一口没说她连累他害他受苦受累。
一路上他说一句席英在后面嘟囔一句,荆郁回头瞪她一眼,她就住嘴,等他转过头去她继续他骂一句她嘟囔一句。
从外面到里面扎营的地方要足足走十多分,山路狭窄还不平,两边草木藤蔓绊脚还要扛东西,别说他这种身娇肉贵的大少爷,就是她这种从小走惯山路的都有点费劲。
“你别生气了,一会我给你烤鱼,两条。”
荆郁回头看了她一眼,别别扭扭的转过去说道:“谁稀罕。”
“上次在北城你不非要我给你烤鱼的么。”
“谁说的?!”
又嘴硬。
终于到了目的地,荆郁一把扔了帐篷,踢了踢正在凳子上休息的班长,他鸠占鹊巢不管不顾一屁股坐了下来,看到她还站着,又站起来将椅子踢给了她,又去旁边把副班长的凳子给霸占了。
席英是真的累,就没管太多,毕竟班长和副班就是在旁组织动动嘴皮子,而她们几个可是真的在干卖力气的活。
两人靠在椅背上足足休息了半个多小时,也没人敢来说什么。
席英看着摊开的帐篷、桌子椅子烤架,一想起收的时候又是个头疼的事,就想半路消失。
劳动委员跟班长在那一边记账一边摇头,这次活动班费出一半,班级成员自费一半,光是租车租设备就用去了一大部分。
席英感叹,真是不懂生活艰辛的小屁孩们啊。
露营选在了河谷两旁的浅滩,虽然地表干燥应该是很久没有涨水上来了,可席英总觉得还是有些不靠谱。
第32章
南城的秋天还是比较干燥的,就算露营地选在山谷内紧邻河道也没有多潮湿。
荆郁刚坐下就闹着饿,让她给他烤鱼,而且不新鲜的冻鱼他不吃,一定要吃刚钓上来的。
得,既然之前答应了就得办,席英扛着鱼竿就跟着钓鱼的几人往河边走。
可满嘴吵闹着饿的人居然也跟了上了,席英回头看了眼,“你不是饿么,还有力气呢?”
“我想看你怎么徒手抓鱼。”
该说不说这人在学习以外的地方记忆力都挺好的。
这都哪百年的事了他还记得呢。
“呵,你记性可真好。”她凉凉的回他一句。
荆郁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毕竟能在我面前没完没了吹牛的人就你一个。”想不记得都难。
席英猛的转身瞪他一眼,然后撇撇嘴讽刺道:“好像你就没吹过牛一样,就连现在说话还一点谱都没有呢。”
荆郁倒是较真的追问她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大话了?
有件事席英其实一直记得但是一直没敢说,本来在医院那会就想说的,可是怕他一口回绝再开口就难了,所以一直在斟酌一个好时机,后来因为暑假又耽搁了下来。
不知道现在算不算个好时机。
“你以前答应过我件事你还记得么?”
“什么事?”
果真忘了。
“这里有大鱼!”前边的男生大声喊道。
席英被这一打岔,刚起好的头又被打没了。
几人到了河边就看到先头的人已经钓了几条了,全班七十多人,这点还不够分的。
席英没钓过鱼,倒是网过。鱼竿也不知道怎么甩,荆郁在一旁看着笨拙摇杆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接过鱼竿,熟练的操作起来。
“以后还说不说大话了。”
“我以前也不是用这玩应啊,我徒手抓,用叉子叉!”
到现在还嘴硬,“那你现在给我抓一个。”
旁边本来抓鱼抓的热火朝天的几人,看两个人幼稚的你一句我一句,全都竖起了耳朵,传言是真的?本来还想再凑近听听,可是那边突然诡异的静了下来,就不敢再听,荆郁他们惹不起,一个不好再让他们下河去捞鱼,他们捞还是不捞?一个个都非常自觉地退了老远。
百余米宽的山谷两岸秋意正浓,红艳的红枫,鲜黄的白桦,再加上一些常绿的柏青,一时颜色混杂,五颜六色的比鲜花还能争奇斗艳,竟然有了几分猫耳山秋景的韵味。
有点想家了。
不过一想起猫耳山,她就很难不想起身边这人坑她的那些年,虽然钱已经还清了,但那可是她最难的一年,怎么好忘记。
“那年你话都不留一句就携债潜逃,当时还说什么十倍百倍还我,哼,还不是讲大话?后面还想装不认识赖我账。”想起这个就气。
平时她说一句一定会有十句等着或者一句就能顶的她哑口无言的荆郁,此时竟然没有接话。
出奇的安静,席英坐在一旁也有些纳罕,幽幽的转头看过来,只看到俊美的侧脸无波无澜看不出什么情绪,可那双幽深的眼眸却好像盛满了碎冰,看的人有些发冷。
席英最是识趣,立时就止了话头,虽不知道是哪句让他不开心了,可她的从不误报的危险识别感官告诉她,荆郁此时很不高兴。
气氛就这样诡异的安静下来。
可能是因为这边太冷,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了好一会,半条鱼都没钓上来。
荆郁一把扔了鱼竿,说没意思,看也没看她就寒着脸转身离去。
席英以为他回营地了,结果等她钓到鱼回去之后半个影子都没找到。
等鱼烤好了吃的人也不在了,席英嚼了嚼嘴里的烤鱼,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晚上大家玩的都挺欢,唱歌的跳舞的,还有集体做游戏的,她一个都没参加,躲在帐篷里面拿着手机发呆。
等她反应过来好几天都没登录的微信已经被她打开了,还鬼使神差的点了通讯录,没有看到新的验证消息。可是通知栏却开始疯了一般不断弹出新消息,她点回主页面发现是陶晏啊。
也不知道那一瞬间的失落是为了什么。
席英先扫了一眼日期,是好几天攒到一起的消息,她手机不太灵,经常自动关机,所以有时候关机了她也没再管,反正联系她的人也不多。
这么多天了,难怪,看到最新的一条“对不起”,是她说什么了么?
顺着最新的第一条,她拉倒最上面,最开始陶晏被通过后,打了她的名字,还发了两个问号过来。
明显能感觉到他当时应该很激动。
见她迟迟没回,就有些不确定起来,很有礼貌地问是不是席英。
哪怕隔着屏幕,仅仅从文字中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些许不安。
他不确定是不是她?那联系方式怎么拿到的,稍微一想就很好猜了,除了赵德胜那二货还能有谁。
对方见她一直不回,不安感明显加剧,说了一堆她看不懂的话。
可能也觉得自己太过唐突,他最后只问了句“你还好么”。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两天后他又发了句,是不是打扰到她了,还是在怪他,对不起。
最后一句对不起是今天上午发的。
席英看了很久,不知道要发些什么,她从没怪过他,他也没有什么错,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道什么歉啊,她真的觉得他没有什么需要跟她道歉的,反而她应该跟他说谢谢的。
她思虑再三发了句:我很好,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需要对我说抱歉的。
发过去之后,怎么看怎么生硬,她再想撤回,想再措辞委婉一些,可是又想不出要怎么发。
算了就这样吧。
她扔了手机,眼神空洞的看着帐篷发着呆,听着周遭的欢声笑语,明明自己也置身其中,可就是格格不入,上学期还不是这样的,这才多久就又打回了原形。
要不是孙春燕,她都快忘了以前的那些事,忘了以前也曾受人排挤疏离孤立,今天看到陶晏的消息,她又想起了那段被她快要遗忘的记忆。
跟着荆郁这种恶霸呆时间长了,都快被他带偏了,真以为自己也是个霸王了。
不过仔细说来,也是因为他,她才会被人欺辱。
所以荆郁也是个坏东西!
席英为自己的某些奇思异想懊恼!狠狠锤了几下垫子。
露营之夜,席英一个人在帐篷里就这么里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次日一早,有些人准备爬山,有些人想去逛寺庙,哪都不去的人留在营地看东西,下午两点集合,四点出发回去。
来都来了,既然费劲巴拉组织这么一次,何况她又出了不少力,总还是要参与一下的,也不算白来一趟,何况席英本来就想爬山的,可是有人提议要留个班干部留在营地组织撤退事宜,不知道怎么席英就当选了。
真的是偏想干什么偏不遂人愿,不想干什么八只爪子按你头也要干。
算了,又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事。
十点钟,余下的几人有人嚷嚷着昨天钓的鱼还没吃完,走之前还是别浪费要烤掉,席英扫了一眼是最近跟孙春燕走的很近的那两个女生,她没管,只要不闹出事随他们怎么折腾,她一个人留在营地清点帐篷和工具。
十点三十,有人跑过来说昨天渔网兜的那群鱼被冲到河中游了,他们拉不上来,让她去帮忙。
席英虽然不情不愿还是扔下本子去了。
十点四十,席英换上靴子准备下河,可是因为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脚步,席英划开手机看到是陶晏打来的语音。
她犹豫半晌还是挂了,打字过去问他有事么。
真是奇怪,两人一直都是打字交流,明明语音更方便。
还没等来回信,就看到河中那两个人朝她招手叫她,没看到孙春燕和另外两人,只有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在奋力拉着渔网不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席英揣好手机刚一下脚就发现河水比昨天高出了不少,及膝的长靴居然灌满了。
十月的河水已经很凉了,她被冰的一激灵,心里有些火,可下都下来了,只能蹚着将要过膝的河水向河中走去。
河中距离岸边二十多米,蹚着水走还是挺吃力的。
这鱼就一定非吃不可么?
三人合力拽着渔网往岸边拖,渔网很大里面少说也有二十多条乱挣的鱼,她们拖得很吃力,湍急的水声加上群山环绕非常聚音,拉网的三人完全没听到上游奔涌而下的洪水。
等发现时已经就在眼前,来不及她们做任何自救反应,一米多高的潮涌瞬间就将三人拍倒冲到数米远,这变故来的太突然,三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手边也没有能抓的攀附物,更不幸的是席英和另外一个女生被脚下的渔网裹缠,下半身根本无法动弹,硬是灌了好几口水。
耳朵鼻孔嘴没数的河水就那么直直的往里灌。
席英连害怕的功夫都没有,她的右手被同样深陷恐慌的女生死死的拽着,就是想扑腾自救都难以施展。
席英怕极了,明知道此时不能慌,可是手脚还是不听使唤的胡乱扑腾,眼看着头顶上方的光影若隐若现,可就是浮不上来,肺和嗓子都被呛得生疼,她想浮出水面喊一声救命都不能。
她知道这样沉下去必死无疑,可是她还不想死,之前也有心灰意懒之时,可是认命摆烂也只是嘴上说说,真的去死她还没有那个勇气,活着多好,死了就全都没了。
强烈的求生意志激发了潜能,她徒手扑腾之际真的被她抓到一把救命的稻草。
好像是河岸边垂在河里的细竹。
此时的席英整个眼睛都被河水迷的睁不开,根本看不清周遭的环境,本以为忍过这阵等水面平静下来就有存活的希望,可是冲刷她们的激流一波又一波好像连绵不绝,非要将她们吞没。
她的另一只手臂被人紧紧抓着,她只有一个着力点,哪怕她力气再大也拽不住急流中的两个人。可是她更做不出将另一个人踹下去的事。
“救,命……”断断续续的求救声在这激荡的山谷中就如抛进深海中的石子,甚至都荡不起一丝涟漪。
手里的救命细竹也在她被河水的一波波强烈冲击中一点点脱落,不行,这手一松,她知道,活命的几率几乎就没了,可她真的抓不住了,在她终于将要力竭之时,只听耳边扑通一声,伴随着一阵尖叫,她被人紧紧抱住。
结实的手臂和怀抱竟然让她有一瞬的怔忡,她居然在这种时候想到了一个人,不合时宜的荒唐。
可是头顶的那句“抓紧我”让她混沌的脑子清明了许多,居然真的是那个人?
细竹根本承载不了三个人的重量,嘎吱一声应声折断,席英紧紧抱着此时的救命人肉浮木,也不知道汹涌的浪潮到底要将他们席卷到何地。
抱着她的人怕她呛水,奋力刨水的时候还不忘将她向上提一提,可是在这无处着力的河水中哪容得下他们这么多动作。
席英被呛的连咳的空隙都没有,刚透过一口气就被下一口河水呛的肺部刺痛。
可尽管这样,她贴着的那片起伏不定的胸膛和头顶上浓重的喘息声让她的恐慌和不安竟然莫名平息下来,好像突然就有了依靠,好像就是知道这次死不了了。
“上去。”抱着她的人突然提着她向上攀,席英顺着他的力道攀上了一颗原木,双手抱住原木的时候她才发现一直抓着她左手臂的人已经不见了。
“人,人呢?”
“先管好你自己吧!”说话的人哪怕被水泡的透透的还是没能熄灭他的熊熊火焰。
席英这才看到他的正脸,眉目冷峻,薄唇紧抿,深邃的眼眸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好像要将她吸入吞噬,席英一时竟然不敢跟他对视,恐慌倒是少了,可心虚却成倍的翻涨。
两人抱着原木随着激流浮浮沉沉,只等流到狭窄区域或者浅滩。
其实她已经被呛的脑子昏昏沉沉浑身也没多少力气了,扒着原木的手都有些脱力,可耳边的的河水还是不死不休的往她身上撞。
荆郁好像也看出她有些力不从心,费力的调转了方向,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抱紧浮木。
还不忘在她耳边叮嘱一句:“抓紧。”
也不知道漂了多久,直到原木卡在一处拐角,荆郁提着她往岸上送,不知道下一波的浪潮什么时候再次袭来,席英根本不敢耽搁,拼尽全力抓着扎根不深的灌木往上爬,可是一使力那丛本来就被冲刷的摇摇欲坠的灌木就被连根拔起。
她有些慌了,手脚根本使不上力。
“别急,我在。”宽慰的话语就像颗定心丸,腰部推她的力气半分没减,席英用力一跃抓住了远处的一丛没被河水冲刷的灌木,手脚并用的攀爬上去。
等她迅速转头想去拉荆郁的时候,卡着浮木的树根连着灌木丛崩塌一齐被冲到河流深处。
荆郁抱着浮木瞬间被激流吞没。
“荆郁!”
绝望无助的吼叫回荡在山谷中久久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