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到底是谁?”
江笙没心思浪费时间跟他玩复读机游戏,她一派从容地站起身,缓缓靠近玻璃轻声对着电话那头的王钊说:“你知道你做的最没脑子的一件事是什么吗?是自己明明是无能废物还妄想威胁别人,你这种下贱的畜生也配?”
王钊神色微变,脱口道:“蒋蓝烟!?”
看她没有否认,王钊面目狰狞地拍着玻璃窗吼道:“我踏马要她死!”
江笙听到这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就你?”她点着指尖轻轻敲着玻璃,讥讽道:“你能出来再说吧。”
“我听说这里的人关时间长了都或多或少有些怪癖,像你这种吸多了一副营养不粮白斩鸡的摸样最讨那些人喜欢,慢慢享受吧。”
“哦,对了。”本来已经准备挂了电话的江笙又想起什么,回身拿起电话对着那头已经气得快抽搐起来的人笑得一脸无害,“我要你另一条腿!”
随后不再理身后的咆哮转身离去。
探视间门口有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热络地上前跟江笙打招呼。
“见完了?”
江笙点点头,递过一袋东西,“孙叔,阿姨腿脚不好,这是我托人带回来的风湿骨药,挺有效的。”
“哎,每次来都让你破费。”
“您别多心,要好好保重自己,雪竹肯定也希望你们能健健康康好好过以后得生活。
听到这话,中年男子捏紧了袋子,情绪也激动起来。
“我几年前找人调到这里,为的就是有一天亲眼看到这畜生的下场!如今终于恶有恶报,可我的雪竹也回不来了。”说着老泪纵横。
江笙出了监狱大门,刚目睹了王钊的下场可心里并没有多快活,就像孙叔说的,从前的人回不来了,从前的事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长叹一声,望向头顶那片纯净湛蓝,虽然日头高照可并不是乾坤朗朗。
复工第一天,跟江笙一起调来不久的杨婕妤偷偷跟她抱怨,说她回来的不巧,她们已经连续加班七天了,周末也没休息,她都快半个月没见到她男朋友了。
江笙纳罕,总裁办是挺忙的,可是也没有忙到这种地步,除了跟随荆郁一起空降的秘书部总监关昭和商务特助柯辉煌比较忙,几乎二十四小时全天待命外,像她们这种就算加班也基本是轮班休息的。
“这几天有什么大项目?”
杨婕妤凑过来悄悄说:“哪有什么项目,只不过是荆总自己不痛快罢了,公司虽然如旧运转,但是谁不知道自打荆总接手荆泰以来砍掉了多少元老,很多高管董事都不满荆总一言堂,经常会议开到一半就不欢而散,谁能心情好,但是提前离席的都是荆总,从来不看任何人脸色,也没人敢给他脸色瞧,他能有什么不愉快的?”
江笙整理着手中的文件,哼笑道:“吃饱了撑的呗。”
杨婕妤吓得左顾右盼,“可不敢说,你都没发现咱们秘书部又少了人么?”
江笙回头看了一圈,九人的办公区,除了被辞退了梁秘书和被罢免的徐然如今就剩四个,是挺空旷凄凉的。
“你还敢说这话?先头被留下的就剩你我了,剩下那两个都是新帝自带过来的心腹近臣,一朝天子一朝臣,说不定哪天荆总看咱俩不顺眼就直接嘎了。”
江笙轻笑道:“哪有那么严重。”可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
杨婕妤看着满不在乎一直在忙手头上工作的江笙唉声叹气道:“你还好,半路进来没多久,前朝背景不深,我就不一样了,算是略有资历的老臣,可是我跟徐然又不一样,我是谁给饭吃就坚定地跟谁走,可是关总监不相信我的决心啊,我真是恨表忠心啊!你看徐然,他走了第一个高兴的是谁?那是给他腾地方呢。哪天我要是被辞了,就要回家自己吃自己了,我刚买的小公寓呢,月供就快压死我乐,早知道不买了。”
江笙听着杨婕妤的喋喋不休,乐得不行,杨家出话痨么,她想起了高中时候的杨爽,唯一一个跟她关系不错还会在多年后记起的朋友,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杨婕妤捡起一块糕点填进嘴里,“虽然被辞退有赔偿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能顶一时,赔偿款用完了以后怎么办啊,好工作不是这么快就能找到的,荆泰工资待遇这么好……诶?今天这点心怎么这么好吃?”
“今天的早茶谁准备的?”关秘书沉着脸厉声打断两人的闲磕牙。
杨婕妤一口噎住,捶了好久胸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嘴里吃的是什么。
完了完了完了!
只见杨婕妤一脸惊恐地看向江笙,“笙笙你早上帮我放的什么?”
“就放你指给我的盒子啊。”
“哪个?”
江笙指了指。
完了!弄错了!
每一个领导,或者说每一个秘书或者助理都有一本关于直属上司个人习惯和喜好忌讳的手册,或真的书写成册或铭记在心,
荆总也不例外。其中一条就是每天不管荆总在不在公司,都需要准备早茶和下午茶,口味也很专一,花大价钱定制的马卡龙大部分都是摆设,就算几乎一口不动,但每天都要换新的。
有时候荆总没来上班,摆都没摆,那天的就浪费了,时间久了他们都会私下一盒一盒的分下去,她把自己没吃完的和江笙带给她的都放在了吃了一半没舍得扔的马卡龙盒子里,早上起的急没化妆,就让江笙帮她摆盘先端了进去,结果给错了,犯了大忌,大忌啊!
荆总的喜好记不住也许未必会死,但是厌恶的东西忌讳的事一定要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倒背如流!
荆总最讨厌桂花糕!
关昭一点情面都不给,“辞职申请你写我批。”
“啊啊啊,关秘书,关总,关大人,给次机会,我真不是故意的……”
关昭这名字真是白叫了,一点都没有关照同事的意思。
江笙虽然也认同本职工作没做好确实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可万事都有一个规则,有一个标准,就事论事,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平时看都不看一眼的早茶就小题大做如此地步,委实有点过了。
“其实每个人在工作中难免都会出一些小纰漏,如果不是到难以弥补的地步,能网开一面就算帮帮忙。”
“帮忙,要不要你帮帮忙,替她顶缸?”
如果是之前江笙求之不得,可是现在面对17%和颂的股份,她有些舍不得,已经忍受了这么多,熬了这么久,让她就这样放弃?她不甘心。
三人正僵持着,桌上的专线响起,关昭不敢有丝毫的犹疑立马接起。
只听那头的人说了一句就挂了。
等关昭被召唤进去,杨婕妤快哭了出来,“怎么办啊,我这乌鸦嘴,一大早说什么晦气话!这回是真要回去吃自己了。”
江笙只能安慰她,好工作有的是,不一定非要在荆泰。
可是谁都知道荆泰这种跨国企业,不管是薪资待遇还是发展都是最好的。
江笙手里还有事忙安慰了两句就被催着去送文件了。
可刚进电梯,还没下两层电话就追命似的响了起来。杨婕妤让她赶紧回来,她问什么事,对方支支吾吾只说关昭找她找的急。
没办法江笙又抱着一摞资料回了总裁办,一回来就看到杨婕妤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什么事就被她推进了办公室,关昭见她进来,犹疑地看她一眼便出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
本以为荆郁这狗东西又要作什么妖,可一进来就看他背对着她坐着,一言不发。
实在不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江笙直接开口问有什么事。
可是对方没理她。
又过了一会,她实在是抱着一摞文件,手酸得很,“没事我就出去了。”
转身之际便听到身后终于传来了一声低沉辨不清情绪的问话。
“桂花糕是你做的?”
江笙回身看向依旧保持着进门时坐姿的人,因为背对着,她也不知他什么情绪,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就那么一瞬间,本以为早已遗忘的某些记忆突然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冲开了记忆中的闸门。
时间静止。
良久,江笙才开口,声音微凉,“买的。”
没有回应,她已经没了耐心,刚想问还有话没,没话就出去了。
“哪里买的。”
可能是两人的见面没有一次愉快的,她又从心里排斥反感,也知道就算她和颜悦色对方也未必买账,所以跟荆郁说话时从来没用过尊称,总是随意又很不耐烦,荆郁好像也不在乎。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话。”
呵,就这个狗态度还想别人能知无不言为你解惑?“城南。”
“城南哪里。”
这还较真上了?本就是胡说八道的。
“摆摊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还有一堆事没干呢。”你没事做别人还忙得要死呢。不等荆郁再啰嗦问话,江笙转身推门离开。
门嘎达关上,室内安静的又仿佛变成一潭死水,可不同的是,这次看不清的深潭下此时却酝酿着一场风暴,荆郁将远处的视线收回来,垂眸看着手里咬了一半的小牛形状的桂花糕,愣愣地出神。
“桂花糕都是正正方方的,你的怎么是这样的?”
“能吃就行,挑三拣四那么多,怎么?不是正正方方的就不香了?”说着那人就不高兴了伸手去抢他手里的小鸡桂花糕。
“不是,就是觉得很奇特,你看,每个都不一样。”
“哼,那当然!独门秘技的做工用料自然也要有配得上它的工艺!我用最近买的生肖模具压出来的,将来要是失业了,就出去摆摊,肯定大受欢迎,哎,我可真是多才多艺啊!”自吹自擂完还不忘凑近他眼巴巴看着他,问他“是不是好看又好吃。”
仿佛穿越时间回廊他又在清醒的时候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人的狡黠,张扬得意又莫名惹人,也看到天真又一副蠢样的少年咽下了最后一口桂花糕,明显被噎住了,可他顾不得喝水,蠢态百出地早已经被眼前的明艳娇媚的少女晃得移不开眼,傻傻地回道:“嗯,好看。”至于好不好吃他得尝尝。
“但是怎么没有蛇?”
“真是个傻子,我才不吃我自己。”
你不吃,那我吃。
那个年纪的少年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从不会委屈自己,想什么就做什么,只见他倾身过去伸手一捞将少女牢牢箍住,不顾怔住后的反抗,终于尝到那口香甜,是好吃的。
少女被他偷袭又气又羞,追着他打,后面他哄了好久才哄好。
那是两人第二次亲吻,也是最后的幸福时刻,再后来她回老家他从别处听说了那个人来看她的事,也知道了她骗自己。
第70章
荆郁这辈子最恨别人骗他,也曾跟她说过千万别骗他背叛他,可是她偏偏做了个全。
叫他怎么能够不恨!
当知道她骗了他时,曾经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他挣扎很久最后居然决定暗自忍下,他知道自己舍不下这份温暖和欢喜,窝囊一回又何尝不是再给自己再给她一次机会。
可是变心就是变心,欺骗就是欺骗,纸包不住火,他也高估了自己。
手中黏糯香软的桂花糕被他捻了个粉碎,眸中丢失了多年的柔软也随着这一手的碎渣散了个干净。
随着身后木门闭合,江笙脱力地靠在墙上,眉心蹙起,伸手揉了揉胸口,缓和了好久,胸口的那股瘀滞才慢慢驱散。
杨婕妤见她出来不似先前的轻松模样,有些歉疚,以为自己的错漏被她担了,一脸担忧地问她:“怎么样?荆总不至于为了一口吃的迁怒于你吧?”
“没有,我先下去送文件。”说完不顾杨婕妤的喋喋追问江笙快速地进了电梯。
荆郁今天为什么问她这个?是吃出来了?
可桂花糕简单易做,用的无非就是那几种材料,怎么换着花样折腾吃起来的味道都相差无几,她不信就凭一点若有似无得味道他就能抓住点什么蛛丝马迹。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之前两人算是分的彻底,如今见面也不过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前任关系,兴许在他眼里连正经的前任都算不上,不过是闲暇时拿来解闷的笑料?不然怎么会比她这种凉薄之人都割舍的果断。
她没有什么对不起他。
就算认出,看到她如今这副模样,应该只会笑她活该报应吧?
她不怕荆郁知道更不怕他嘲笑讥讽,她怕的是那些人知晓她的身份,失了先机。
“叮叮”几声,江笙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坐过了,直接下倒了负一,迎面进来的好不凑巧,正是几天在医院好心探病的王俭。
王俭看到她时也只讶异了一瞬就被风流的笑意取代,“江小姐,好巧。”
那天王俭探望之后两人就没了联系,江笙拿到单据将费用算了个总账转给他的时候,他没收,只说有机会请他吃个饭,他还有事教她呢,他能有什么事需要请教她?她宁可多付一半的钱也不想跟他吃这顿饭。既然他一直不收,那就算了。
“是好巧。”
“江小姐这是要出去?”
“嗯。”应完话,江笙便跟王俭颔首告别,想必他是来找荆郁的,如果再上去难免又要跟他同乘一部电梯。
电梯合上后,江笙卸下标准微笑,走向停车场另一头的电梯。
送完文件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江笙吃完饭回到秘书室不过刚刚开始午休,看到杨婕妤在收拾东西。
没想到关昭动作这么快,连一下午的功夫都不给,无情的有些令人生厌。
杨婕妤见江笙回来,眼圈红红的,将自己的花花草草还有拿不走的小金鱼零食箱都给了她,还嘱咐她一个人吃就好,别分给那些人。
说实话,江笙也没有什么舍和不舍,可能这么多年经历的太多,看的太多,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几乎不太容易触动她。
可是杨婕妤一走,她的工作又要分摊给剩下的四人身上,如果除去关昭,那就是三人,如果再除去付助,其实秘书部如今的工作基本都是她们三个再做,现在能正经做事那些繁琐工作的说白了就剩她和一个新来不过半年的女生。
秘书部一直在招人,虽然待遇优厚,但是要求太高,近乎苛刻,所以近期是别想解脱了。
江笙心中有怨气是难免的,堂堂一个名企商务总监如今混到给讨厌的人当助理,做的还都是一些她刚入行就在做的一些没什么技术含量更没有什么提升空间积累经验价值的工作。
总有一种不进则退整天混日子的堕落。
再这样下去,于她的事业没有任何助力,她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如果两个月内拿不到和颂股份,江笙决定不在折损她千难万苦才梳理起来的羽毛,倒时就是荆柏安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是非走不可。
其实留在这还有一个原因,荆郁手里的那个视频一直是她的心腹大患,不管荆郁是否还计较之前的事,如果不能彻底消除,她以后怕是睡不上一个安稳觉了。
谁都不想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中。
杨婕妤依依不舍的离开后,专线第一次由她接起,说话的人也不管是谁在接听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只简短明扼要的扔下两个字便挂了电话。
江笙用力捏了捏桌角,控制自己捶桌的冲动,最终认命翻开了才刚刚继承的杨婕妤留给她的宝典。
莹白的A4纸被装订成册,足足一寸厚,每一页都整齐的打印着各种关于一个矫情又事多的麻烦精的生活、饮食、习惯的各种喜好忌讳。
她只是略略翻了两页就被荆郁的龟毛震惊到,他这么事儿的么?好像有限的记忆中确实有些,可也没有这么……
江笙长舒一口气,按目录翻到了饮食喜好那页,手指压着纸面翻到第五页才找到煮咖啡时的注意事项,关于水温、豆子磨得粗细、冲泡顺序、过滤的次数还有甜度等等一样又一样的标准要求看上去真是头大,她自己喝了这么多年的咖啡,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觉得煮咖啡是一件这么折磨人的事。
磨蹭了许久,好歹还是照着流程煮完了,等送至荆郁面前时可能时间太久,荆郁已经明显有些不悦,只是浅尝一口便皱眉放置一边。
王俭倒是很给面子,称赞道:“不错,你煮的?”夸人的同时还不忘用那双泛滥桃花眼卖弄风流。
荆郁明明也长了一双比他还好看的桃花眼,但是不管说话做事看人都没有王俭中看中听。
虽然她也不待见王俭,可确实如果一定要拿出来比较,她倒是宁可对着王俭忍受,也半点不愿看荆郁。
“嗯,费了好大得劲煮的,难得王总慧眼识珠。”
王俭看向被荆郁搁置一边的杯子,笑了起来,胆子很大么,当着荆郁的面居然敢说这么似是而非的话,真是有胆,或者说有什么不怕的资本和依仗,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将眼前的女人打量一番,是有些资本,可是荆郁不是那种看脸的人啊,上一个能这样肆意又不给荆郁半点面子的还是很多年前。
想到这里王俭也搁置了杯子,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江笙,“江小姐别忘了还欠我一顿饭。”说着又看了眼根本无心关注俗世的荆郁,“荆总也算是江小姐的救命恩人,到时不要忘了荆总才好。”
这不过几天便上升到救命之恩了?真的是坐地起价,人情利息就没有见过长得比高利贷还离谱的,这都已经替她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她能如何?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荆郁之前的那些不是人做的事,她根本不需要他们“好心”帮忙,先强加予棍棒再施以援手,好人善人都让他们做了。
江笙弯起唇角,“那是自然,说起来王总与荆总都于我有“再造之恩”,一直铭记,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
“哈,这就言重了,举手之劳。”王俭总觉得这带刺的玫瑰好像每次说话都意有所指,看他的眼神明明蕴着笑意,可是却莫名让人心底生出寒意。
“如果想叙旧出去叙。”荆郁没有抬头,从江笙进来就一直在看手中的文件,疏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厌烦,今天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王俭又在这耗了半天,王家的那点生意,如果不是靠着了王俭这一脉吊着,估计早就被王钊那一家败光了,他也没心思做那扶贫救济的大善人。
江笙出去后,王俭看说了这么半天荆郁依旧无动于衷,半点情面不讲,压根没有把旗下七里河的项目给他做的意思,便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桌上,荆郁看都没看。
“偶然间得到的一只手表,很巧,后面的刻字居然是你名字的缩写。”
翻动文件的手指猛地顿住,可是依旧没抬眼。
“我先出去了,改天有时间一起喝酒。”
人走了好一会,顿住的人早已神色如常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偶尔还会回复几个信息下发工作。
可是不知道是装的还是强撑,荆郁终于还是忍不住,根本无法忽视左前方那个四四方方刺眼的盒子。
每当他动了心思,心中就会涌起一道声音疯狂提醒着他不要去看更不要去想,否则当年收到那枚被到卖掉的戒指时的失控将会重新上演,他真怕会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已,控制不住那股愤恨暴虐,想将那个人揪出来碎尸万段决心。
可是那个盒子就像潘多拉的魔盒,碍眼又自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魔力引诱着叫嚣着,当他终于拗不过心中的挣扎,颤颤巍巍将手伸过去时,修长的手指悬在上方又是一阵犹豫迟疑,最后“啪”地一声,方盒被用力掼到不远处的玻璃架上,叮叮当当稀里哗啦,架子上的东西应声碎裂,接二连三的掉在地上。
荆郁满目阴沉地盯着那个跌落在地的盒子,就那么看着许久。
办公室的实木门隔音良好,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间的声音,江笙正为了手中五个人的活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蒋蓝烟盈盈的身姿从总裁专用电梯出来,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窈窈而至,关昭也甚为殷勤地上前接待,说荆总正心烦,她来的正是时候。
蒋蓝烟疑惑地看向关昭,带着一丝笑意问道:“你们又怎么惹你们荆总生气了。”
“哎呦,哪敢啊……”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江笙看到蒋蓝烟脸上舒心的笑意手中无形的那把大刀又快止不住的抖动起来。
她垂下眼眸看着桌上的杯子,努力转移,端起杯子用力握住,顺着杯沿细细地一点一点地吸吮着里面黑浓的咖啡,苦涩的味道侵蚀着对于苦涩特别敏感抗拒的味觉,随着味蕾的刺激,她分了心神,一杯饮尽,心神终于平静下来,再看那扇打开又关闭的实木门后,心中再无一丝起伏。
不过片刻,蒋蓝烟跟荆郁便有说有笑的从办公室出来,江笙已经能很好的起身含笑目送。
可蒋蓝烟在看到她时眼睛明显闪过一丝震惊,而后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荆郁。
而荆郁却目不斜视,依然那副目空一切除了他世界上好像就再没有喘气活物的狗样。
第71章
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得到了她的指纹比对,确定不是那个人她才放下心来。后面就没再见过她,今天在这里看到她,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也许是那一双眼睛,也许是女人的直觉,总觉得放任她在荆郁身边一定将会有什么难以控制事要发生。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就是这样来的莫名其妙,却又奇准无比。
“江小姐是荆伯伯的商务助理,没跟着走么?”
荆郁闭目靠在椅背上好像很累的样子,“一个助理的工作安排还不至于需要我过问。”
蒋蓝烟不好再问下去,看他下颚紧绷薄唇紧抿,哪怕是现在正在闭目养神也没有丝毫的放松,蒋蓝烟便放低了嗓音,柔声问道:“很累么?刚接手这么大的摊子事情一定会很多,但是也不要太勉强自己,累了要好好休息才能有更好的精力去处理事情,事半功倍,难事杂事不急于一时,或者,我来帮帮你?我也是学商务管理的,给你当秘书如何?”
荆郁没回应。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的关系一直这样不冷不热,她爸妈总问她什么时候能跟荆郁定下来,每次参加大大小小的宴会不管是好意还是故意,总有些人绕不开这个话题,荆家从不表态,他们又不能单方面承认更不能否认。
如此尴尬的境地,也难怪她父母着急,海市这种见风使舵,等着看你高楼塌的人数不胜数,每次父母聚会回来总会催她尽快和荆郁商量一下将日子定下来,这么多年别人都看在眼里,如果后面再有什么变故不仅于她不好,于整个蒋家都是颜面尽扫的事。
她又何尝不想?可是荆郁对于两人的关系从来都没有表过态,当年她后脚跟随他出国其实在国外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除了他被宋云骁压在佛罗里达治疗的那半年,她偶尔还算能常见,后面荆郁跟宋云骁因为这事彻底闹翻,宋云骁撤手说再也不插手他的事,荆郁从佛罗里达离开之后,她也就再摸不到他的影子。
外界都以为她这么多年在国外一直跟荆郁在一起,在海市也是传得有鼻子有眼,不管是她父母默认还是她的有意为之,总之在海市她已经是名声在外,如果有一天出了变故,那些觊觎荆家的,那些平日虚情假意的甚至是从一开始就冷嘲热讽等着落井下石的一定会趁机将她踩死。
蒋蓝烟看向一旁闭目的荆郁,那张愈加锋利英俊的五官完美的挑不出一点瑕疵,可是长着这样面孔的人怎么又能如此无情凉薄。
最开始少年时萌发的情愫应该说是最单纯的男女心悦之情,随着慢慢长大,光环越来越多,面子越来越重,心也越来越大,她生来高贵优秀凭什么不能匹配最好的?
荆家女主人的位置她是一定要的,否则枉费这么多年的痴心和筹谋,他那些个逗乐子圈养的莺莺燕燕她并不放在眼里,包括前两个月那个不自量力妄想纠缠攀附的陪酒女。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不光是他,放眼看去,有一个算一个,这些名门豪族不管男女老少私生活又有几个是干净的?
他可以游戏花丛,拈花惹草,但她不许他动情!
曾以为荆郁这种人永远不懂情爱也不屑于儿女情长,可后来直到那个人出现,她才知道原来有人不是不懂只是不愿。
可那又怎样?就算那样上过心的人还不是被她轻而易举搞得身败名裂?如今早就不知道暴尸在哪片荒野坟地。
她只需再耐心一点,除了荆郁,荆家女主人的身份,没有人再能配得上她。
荆郁的座驾行驶到国金中心,蒋蓝烟想让荆郁陪她进去,荆郁闭眼说很累让关昭进去帮她结账,蒋蓝烟自然是不缺买衣服首饰的钱,但是让一个男人肯给你花钱是改变关系的重要一步,她也是懂得进退知道见好就收的,其他的便没有过多强求。
一个多小时后蒋蓝烟才被三个服务人员簇拥着出来,荆郁看了眼时间,明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其实早就能出来的,衣服都是提前定好的,只是有时候既然有人不肯花精力那就一定要尝试让他习惯花时间在你身上。
关昭提着几个袋子跟在蒋蓝烟身后,先给蒋蓝烟开了车门才去后备箱放袋子,一副伺候未来荆泰老板娘的殷勤。
“等急了吧,让你不跟我进去,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又没人在旁边给个意见,选了好久都不知道选哪个。”娇柔的嗔怒在车厢响起。
荆郁皱眉,“关昭不是跟你进去了么?”
“那怎么能一样,我又不是穿给他看的。”
“那下次记得将全海市的人都叫来帮你决定,开车。”
荆郁的不解风情蒋蓝烟早就习惯了,不过没放在心上。
车子一路行驶到游船码头,码头上早已豪车遍布,远处的巨型游轮上偶有直升机起起落落,荆郁和蒋蓝烟先后从一辆车身反光的宾利下来,蒋蓝烟快走几步抬起手臂轻挽着荆郁,两人并排而行,俊男靓女十分惹眼。
前前后后从各色豪车上下来的男男女女皆是盛装打扮,可不管身上的行头几何身边的人是谁,都不如一身顶级高定艳丽无双得意非常的蒋蓝烟此时挽着的海市名门中最有脸面势头最猛的那人。
这是宣誓主权了?要成了?不管之前传的多么神乎其技,可是两人一起出席场合的次数完全屈指可数。不管蒋家如何含蓄的话中有话,没有荆家明旨公示就算不得堂堂正正。
名不正言不顺,传的多天花烂坠都是白扯,可是现下这副场面任谁看了心里都有了些新的衡量。
周遭投来的各种或艳羡或嫉妒或玩味的眼神和打探,蒋蓝烟一一接受,这是必然的,如果没有反应那才是真的失败呢,路过的人一路客气地打着招呼,荆郁随便应付两声就已经觉得不堪其扰,迎面碰上周行知等人还打趣荆郁摆谱,面子够大,还要寿星亲自去接。
荆郁今天实在是没什么心情跟他们周旋,敷衍两句就直接回了顶层套房,洗漱完毕睡了不过十分钟就从梦中惊醒。
荆郁喘着粗气坐在床头回想着刚才可怖的梦境,心又像刀割般,梦中那人浑身鲜血淋漓地向他求助,他急切地想上前查看她的情况,嘴里还不忘挽尊讥讽怒骂她活该自找的,可动作却一点不敢耽搁,还没等他伸出手,那淋漓的面孔突然变成狰狞的血盆大口向他袭来。
他惊愕之余闪身躲过,可是恢复原样的她却嚎啕哭了起来,说自己饿了好几年了,一口吃的没吃上,再饿下去就死了,可是他居然想眼睁睁看她饿死也不准备救她,话说着她的身躯好像真的开始涣散,渐渐变得朦胧,梦中缺心无脑的那个人一时心急如焚,慌张地将胳膊递过去,嘴里还不停喊着:“你快吃。”
可还没递到她嘴边,一阵狂风吹散了眼前涣散的浓雾,等他再睁眼哪里还寻得到那个人。
从噩梦中惊醒,他再也睡不着了,起身来到阳台,撑着栏杆上看向远处慢慢消失在天际的红日,突然间心头无比空虚失落,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他看不到的角落一点点消失。
她就是他的心魔,那座萦绕于旧梦中的黑漆漆山洞跟她比起来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自从遇到了她好像再没有什么是比梦到她还恐怖诛心。
可有时候如果很长一段时间真的梦不到时,他又会急切思念,就算再恨自己犯贱,但也骗不了那颗犯贱的心。
前天是某人的生日,说来可笑,两人居然连一个正经生日都没过过,这么多年那个薄情寡义的人倒是痴心一片,为了那个人销声匿迹这么多年,连家都不肯回,嘴里总是挂着的唯一亲人都不顾了。
那个人就那么好?
或者是真的饿死在哪个街头了吧!
荆郁一想到她跟那个人在一起过着怎样潇洒幸福的日子,就恨不得将人抓来,一口口撕碎了她,一刀刀剁碎了那个哄骗她背叛他的人渣!
有时他到真希望她是死了!
不过现在死到没死,沦落到要靠卖桂花糕度日,真是一语成谶!也是活该!
周行知来敲门的时候,发现荆郁已经不在房间了,可是下面狂欢的人群里也没有看到他,打电话又不接,信息又不回,马上十二点,蒋蓝烟的生日他怎么玩半路失踪?
王俭说半个小时前直升机刚从这里离开,估计是荆郁。
周行知望向高台上满脸洋溢着喜悦的蒋蓝烟,有时候也为她不值,这么多年,一句正名的话都没有,却守着荆郁这么多年,可说起来他还是跟荆郁关系要近一些,感情的总归是两个人的事,最忌不明就里的外人插手,所以偶尔无伤大雅的忙他会帮,但真正会触怒到荆郁的事他向来躲的干净。
“这要是那位站在台上,你说他还能玩半路消失么?”话刚出口周行知就觉得这话说的跟屁话没什么两样,然后转移话题问王俭,家里资金链的问题解决了吗,看到王俭一言不发,得,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听说荆泰旗下有个七里河的项目现在还没有定人,你可以试试,如果能接过来,有荆泰作保,不管是去银行过桥贷款还是去市面融资都好做一些。”
看着王俭脸更冷了,他拍了一下嘴,今天就不该说话,不过荆郁那性子确实是能做的出来,做事不看人不看事,全凭一时心情。
“他心情可能不好,你换一天试试。”周行知说完拍拍王俭的肩膀然后拉着他去了楼顶赛车场。
经此一遭,王俭心里早就有了别的想法,求人办事看人脸色那种滋味终究是不好受,有些东西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才好,荆郁?呵,不过是这群出生就在罗马的人中最幸运的那个。
总有一天,他也要让他卑躬屈膝看他脸色,求而不得,受尽侮辱!
没有人看到一个人的不甘和野心,贪婪和欲望,好像突然就生出了触手,在暗黑深沉的海平面下无限疯长。
江笙听付助说今天不加班时还开心了好一阵,想她可真是个福星,第一天复工就直接结束了秘书室长达一周的加班苦日子,可惜杨婕妤没赶上好时候。
还听说荆郁这几天估计都不在公司,江笙和另一个女秘书助理都心照不宣的到点就急匆匆的打卡下了班。
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说好几天不见的荆郁会大半夜醉醺醺的出现在她家楼下?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非要她带着他在午夜的城南街区开始漫无目的乱转?
他是疯了么?
第72章
江笙本来已经准备睡下,偏偏看到一串陌生又眼熟的电话时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接完就后悔了。
听到荆郁说在她家楼下的时候她心惊不已,不过稳下心神仔细一想觉得她担心的事根本不可能,这才放下心来,挂了电话准备当没听见继续睡觉,可是荆郁不放过她,电话接二连三的打过来,见她不接就故技重施,不过这次是条件交换不是威胁。
条件诱人,江笙只能不情不愿地套衣服下了楼,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荆郁的那辆迈巴赫打着双闪耀武扬威地横在小区正门口,幸好这是晚上,车少,不然被群骂她可不想上去一起丢人。
江笙不疾不徐地慢慢走近,识相地打开后车门也不管荆郁怎么想一屁股坐了进去,实在是记性太好过目不忘,那本手册上面重点标注其中一项此时就像广告电子显示牌似的,一串红闪闪在脑中循环播放:荆总开的车副驾驶坐不得(反正这辈子都没那个命坐荆总亲自开的车,此项可略过)。
荆郁阴沉的眼神透过后视镜明晃晃地飙了过来,确实这个座位有些不太礼貌友好,好像拿人家堂堂荆大总裁当司机,可是谁叫他不让司机来开的?
不过也幸好没来,否则她不仅要跟荆郁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共处那么久,还要离那么近。
江笙的脑袋一直对着窗外,可还是无法忽视前面透过后视镜折射过来的不善的眼神,犀利又灼人,好像恨不得在她脑袋上戳个洞出来,叫人这么瞅谁能舒服?她脑袋一动没动,对着车窗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难不成要我坐副驾驶?”
话落车子像没有缓冲起步这一过程,直接像火箭一样窜了出去,她被熟悉的后坐力直推到,整个人都陷进后座,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她是疯了敢上荆郁的车!有九条命都不够坐他车的!
而且!江笙抻着脖子闻了闻,大惊失色,“荆郁你他妈喝酒了?!”
“嘎吱”一阵刺耳的急刹,刚刚坐稳还没顾着系安全带的江笙差点就滚到了前座。
“别以为我放过你一次就会放过你第二次!”
“开门!”江笙根本不想理会他的废话,只想赶紧下车,她惜命的很,使劲儿掰着车门把手,“开门!我要下车!”
“你想死,我还没活够呢!”一想到荆郁没喝酒的情况下撞车都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这要是喝了酒……
“快点开门!要不你别想找到那个卖糕的!”江笙扭过头也发了狠。
可荆郁是什么性子?越不让做什么就偏偏要去做什么的主!
荆郁醉着酒开着车在城南转了个遍,江笙也来了脾气闭着眼睛就是不开口。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人也一样,总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惟我独尊无所畏忌,可偏偏有时候就是会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点事就能把人治得服服帖帖。
“你来开车!”荆郁终于拗不过她,让她下来换他。
虽然不想听他指示,可是毕竟小命要紧。
江笙换了荆郁下来才反应过来不光是荆郁疯了,她也傻了,这半夜两三点上哪去给他找卖糕的?
他是半夜兴起想吃糕,还是想找人,若是想找人,那就显得她更蠢了。
可她说了这个点狗都睡了,要找人明天再来或者想吃直接打电话叫人给他做,荆郁就是不听,说既然不在,就等,等卖糕的出来。
江笙明知道没结果不打算陪他一起疯,就随处给他指了指位置,告诉他想等就继续等,她不奉陪了。
可是车门还没推开就听到后座幽幽传来一句:“想清楚了再走。”
又威胁她?
江笙恨恨地坐回驾驶座,沉默了几许才启动车子,手上动作不断嘴也不闲着,凉凉讥讽道:“荆总正经也算个人物,没想到做起事来这么不入流。”
后面的人好像睡着了听到这话也没有回应。
江笙开了两圈才找了个位置停下来,能看到她刚才瞎说的摆摊位置,然后将车座微微放倒准备跟荆郁耗一晚上,反正她这算是加班,成本在他身上,她只管混就得了。
平躺后的余光总能若有似无得瞟到后面,她不想看他,木着脸闭眼掉转了身子背对着荆郁。
身子翻过去的一瞬,后座闭目的荆郁睁开了双眼,清明的目光移向用后脑勺对着他的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荒谬的熟悉感,特别是她熟睡的背影,哪怕时光荏苒岁月如洗,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能清晰的记起小木屋里被摇曳的炉火勾勒出的瘦小身影。
与面前的这人居然诡异地重合。
他是真的喝得有点多了,不光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臆想,眼下做的事也是荒唐的可笑。
闹了一晚上,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荆郁按着额角,头有些疼,前座的呼吸声绵长又重,看样没心没肺的人睡着了,真是可笑。
荆郁寒着嗓音叫前座刚睡着没一会的江笙起来开车,叫了好几声,驾驶座的人跟睡死了似的,半天叫不醒。
江笙才睡着,就被后座一脚踢醒了,动作虽然不大可是踢得座椅很不舒服。
一转头就看到荆郁那张死人脸,她没好气地嘟嘟囔囔:“干什么啊?天都没亮你又要作什么妖?”抱怨完也不管荆郁什么脸色调转了脸给脑袋找了个舒服的支点准备继续睡。
“你刚说什么?”荆郁瞳孔徒然睁大,眉头整个纠结在一起,仿佛真的看到了小木屋中半夜被他叫起来虽然满嘴嘟嘟囔囔不乐意还是会半睁着眼睛给他烤花生和土豆的那个虽然很生气但为了赚钱不得不妥协的财迷。
仿佛昨日重现!就连说话的神态和对白都一模一样。
江笙第二次被吵醒,不是被烦人的踢脚弄醒的,是被要掐死人的手劲儿疼醒的!
“你是谁!”一声暴怒的低喝声在寂静的车厢骤然响起。“谁教你这么说的!荆淮南还是荆雅颂!”
江笙刚睡熟就被他掐醒了,如果不是有靠背阻挡,就凭他一点劲道都没收的手劲儿她早就被他从前面硬生生薅到后面了。
刚醒来还杵在迷糊中的江笙睁眼就正对上那双充斥着阴鸷和狠厉的眼眸,她从没见过荆郁这种神情,哪怕当年分手或是上一次咒骂他时,都没有见过,一时还真被吓住了。她下意识后退,可是越这样荆郁越是不放过她。
“说!”
低沉压迫的低吼震得江笙一抖。江笙愣了几秒,虽然眼前的荆郁让她陌生的害怕,可毕竟除了那次他背后下手,还真没有直接被他暴力对待过,所以眼前那点怕也是打了折扣的。
“你先放手,好疼!”江笙疼得眼圈都氤氲出了水汽。怎么扭动挣扎都摆脱不掉那只像铁钳一样桎梏她的大手,“说什么啊!”
“你是谁!谁安□□进来的!”厉声的质问吼得江笙又是一震。
“我是你爹!你爷爷安排进来的!”她受不了,也对着发疯的荆郁大声吼道。
“找死!”
眼看着荆郁变了眼神,要折她的手腕,如果是之前她不信有人能徒手折断人骨,现在她绝对信,荆郁现在的神情不知道酒液加持真醉还是揣着明白耍酒疯,总之是难缠又吓人。
江笙被逼急了也不管会不会更加惹怒他,她低头就去咬荆郁的手,嘴唇刚刚触碰到荆郁的手背,那双手就像沾染到什么病毒般瞬间弹开。
“你敢咬我?!”
“荆郁你他妈就是个失心疯!”江笙气得哆哆嗦嗦一边骂一边去解安全带,荆郁也没像往常那么“好说话”。平时跟这种人一个眼风都懒得给。可是千不该万不该有人拿他最忌讳的是往他肺管子上戳!
眼看着她刚从车上下来荆郁也关了车门,江笙心里发毛抖了两抖,凌晨时分几乎看不到来人的街角加上双眸阴冷向她走来荆郁,那可不是一般的吓人,比他妈午夜凶铃,电锯惊魂都可怖!
江笙撒腿就跑,可是跑得再快哪比得上长手长脚的荆郁,不过几步就将她追上了。
“救……”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卡住了下颚,她再想叫也叫不出了,内心慌张到极点,以她这六年对荆郁做的科普调查,此时盛怒的他真的有可能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的。
大脑疯狂运转也不敌手上越收越紧的力道,她感觉脚尖都飘忽了起来。
艰难挥舞的手臂让她看起来活像垂死挣扎乱扑腾的弱鸡。尽管这样她还是用尽浑身力气去扒荆郁的手,可怎么扒也扒不下来。
“真是……你,你爷爷……”手上的力气猛地加大,迎面扑来的窒息感让她第二次这么直接地感受濒临死亡是什么滋味儿。
随着进气越来越少,出气越来越多,以为这次不死也得被憋成植物人,可下一秒桎梏她的手突然松开了,她像一条破布麻袋般骤然跌落,摊成一堆,也无暇顾及荆郁会不会二次下手,眼下只顾着疯狂吸食不足的氧气。
也不知喘了多久,等她再抬起头时,失心疯已经不见了。
刚被缺氧盖过的恐惧又重新卷土重来,她隐隐对荆郁又有了新的认识,多了几分忌惮,上一次被他踢下楼,这一次差点又要了她的命。
原来他如果真的计较耍起狠来眼里是真的没有是王法约束的!
就算他会为了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对她来说也不值的,更不对等!不管是死了还是伤了最亏的永远是自己。
江笙努力冷静下来,抬起头看了眼附近店面的几个监控,暗暗下了决心,有时候被逼到穷巷没有筹码也要搏一搏,荆郁的身边她是一时半刻都呆不下去了。
次日江笙拿着验伤报告还有昨天他发疯意图谋杀她的监控视频跟荆郁开诚布公,她只有三个要求,第一,拿回之前威胁她的视频原件并且承诺没有备份,第二履行之前签署的协议,该是她的一分不能少,第三,她要离职。
可是破天荒的荆郁没有跟她废话周旋,三个要求全部答应了,只不过最后一个需要她按照正常离职手续办理。
江笙不敢相信荆郁能答应的这么痛快,又在玩什么招数?这不是他的作风。
“如果你想要我做点其他表示,也可以如你所愿。”荆郁一派从容的坐在那,好像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就那么明晃晃的直视着她,专注的视线却从她进门开始就没离开过她的眼睛。
江笙很不舒服地摸了摸眼尾、眉心,是沾到什么了么?
荆郁看她满脸怀疑,终于移开了紧盯不放的视线,让她没事就出去。
也许是在荆郁手里吃了太多的亏,江笙从办公室出来后还是有些不信,怎么会这样顺利?
她昨天凌晨到现在根本就没合眼,为了保险起见她特意等到天亮,花高价将周围能照到的监控全买了下来,跟荆郁周旋所有事都务必做到万全,本来已经做了三步打算,第一步,在荆郁这谈不拢就先礼后兵找荆柏安,第二部如果荆柏安那也没戏那就直接撕破脸谁都不想好过,她会拼尽一切就算伤不了荆郁也要刮他一层皮下来。
可是谁知这么轻而易举就办成了?
当天她就在邮箱中收到了视频原件,至于是不是如他所说没有拷贝,她不信任何人,花了大价钱找了个顶尖的技术人员确认没有做其他拷贝,才放下心,接下来就是股权转让,因为里面涉及一些公有和私有持股,所以转起来十分麻烦,这也是她同意正常交接工作的原因之一,如果有问题可以直接找到荆郁,什么事都能当面沟通。一旦离开这里那他们如果真的不想履行就算诉诸法律也未必有用。
毕竟一个荆柏安如今都摸不着面,荆郁这种狗脾气更是一会风一会雨,今天不知明天他又是什么心情,变了什么卦,如今马上到手的东西,她不想再横生枝节。
在公司等待的这段日子,荆郁也算安生,没有再找她的麻烦,她一面签署各项接收文件,一面开始筹谋下家,高通科技是首选,不过肖媛可的那一步棋因为荆郁性子太过捉摸不定,所以没什么进展,想对付将蓝烟,她清楚,自己手里那点把柄和筹谋远远不够的,她必须要给自己找到一个最大靠山和利益共同体盟友,肖家就是不二之选。
第73章
荆郁望着江笙出去的背影,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那双眼眸,那双濒临绝望满目凄楚一眨不眨望着他的眼眸这几天一直影影绰绰地萦绕在他的识海,像无法驱离的病毒一样,不管睁开眼闭上眼全都是那双带着恨和不甘就那么无遮无掩的盯着他的眼眸,更不知为何,那天晚上对上她的双眼时他的心口都会被无端刺痛,拧着劲儿的疼,甚至突然就怕了,好像那人透过这副躯壳在控诉他怨恨他,他讨厌她用这种眼神看他!
也害怕她这样看他。
明明她才是最应该心虚内疚惧怕的!不是么?凭什么他会害怕难过?凭什么?凭什么!
“啪”的一声,手中的钢笔被他扔了老远,远处刚换过不久的水晶茶几又被砸掉一角。
看着那块碎裂的桌角和散落在地的狼藉,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就开始翻桌倒柜,可是翻遍了也没看到他要找的东西。
在哪?放哪去了?
“进来!”荆郁按掉专线还不停地继续翻找。
关昭进来后就看到荆郁无头苍蝇似的乱翻。
“荆总,有什么吩咐。”
“前几天,那个位置掉落的一个四四方方的黑皮表盒,哪里去了。”
关昭回头向荆郁所指的位置看去,这里的东西已经全部换新,但是除了替换的破损架子、茶几、打碎的摆件,其他东西都没有动,全部都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本来荆总的办公室就是新房间装修出来的,没有占用前任荆总和荆董的办公室,东西也大都是新的,除了后面添置过来荆总用顺手的东西,更是有数,没有任何人敢擅自替换或者拿走,不光是因为不知价值几何,最重要的一点,荆总的脾气捉摸难定,一旦要是不高兴了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荆总稍安,给我三分钟时间,我马上查看排班。”他压根不敢说您的东西没人敢动,要不您再找找。
只能先出去查看排班,顺着排班表找到当天负责监工和复查签字的负责人。
总裁办的卫生每天都有专门的人员打扫,跟整栋楼的普通保洁不是共享的,但是不管是谁,在打扫的时候必然有排班且有权限进入总裁办公室的秘书全程在一旁监工,毕竟总裁办的商业安全性要做到多重保障,监控有时候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
关昭将负责监工的秘书助理孟阳和确认签字的付助一起叫来,本来应该他签字的,可是那天他陪同荆总赴宴,便让付助替了,看似跟他无关撇清了干系,可是荆总一怒可大可小,他可不敢完全置身事外。
孟阳一听说找那个盒子,脸抽了两下,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总裁办的东西不管好坏都不容别人擅自处理,更不容别人打开一看究竟,像这种不知损坏程度的都会先拍照录视频然后才能处理,基本都会放在原处等待荆总吩咐。
可是那天保洁找她确认的时候,她录完视频很不凑巧当时突然就来了电话,她只能先接电话,但也没敢随处乱放,只是顺手先将盒子放在了杨婕妤那个张空了的桌上,等她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查了监控才发现是有人将它和后来放上去的不要的纸壳当垃圾收走了,她立马去扒拉了楼梯间的垃圾箱没找到,问了保洁阿姨才知道垃圾已经被她带到楼下了,再去找早就被收垃圾的运走了,后来不得不安慰自己反正都已经是荆总扔了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在意吧,就安心的下班去了。
可才几天就开始找这个盒子,让她怎么能不害怕,荆总的东西谁能赔得起?
没人承认,关昭看眼时间,已经马上三分钟了,不敢耽误马上进门准备向荆总汇报,可刚进门就看到荆郁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电话,好像很不耐烦,看他杵在那更是不悦,眉头皱起,关昭非常懂眼色的退了出去。
趁这个时间将当天负责打扫的两位保洁和孟阳、付助叫到会议室一起对质,保洁总觉得不算什么大事也与自己无关,孟阳不敢说实话,付助神情略复杂,毕竟字是他签的。
总裁办事无大小,只要荆总过问的事就是大事。
在场的五个人三个人希望这就是一时兴起,不然荆总较真起来对于他们的失职,最好的情况是扣钱降职,再差一点就是回家吃自己,最最坏的结果那就是不仅要回家吃自己还要索赔,索赔更是可大可小,孟阳心里突突起来。
江笙看着几人进了会议室,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本以为这事会敷衍两句就会了事。
关昭孟阳付助三人都是这么祈祷的,可是有时候偏偏越想什么越不遂人愿。
几天都没等到,荆郁挂了电话便继续询问关昭表盒在哪。
关昭没办法只能如实说了,话刚落,就看到本来撑着扶手懒散而坐的荆郁,眼皮倏然撩起,神色幽暗,眸中好似盛满了霜雪,太过熟悉荆郁脾气的关昭知道,荆郁动大怒了。
“已经尽力在找了,可……可垃圾早已经被收走了,刚打到街区垃圾中转站……一般当天收到的垃圾都会于次日凌晨先后拉去焚烧厂……”这话说得他惊又怕。
荆郁双手交叉而握,撑在扶手上,掰了掰合拢的十指,而后分开后又交叉而握,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左手手背,明明已经不耐道极点可出口的话却听不出什么情绪,“总裁办所有物品的处理流程还有谁不明白么?”
简单的一句问话让关昭后背腾得热了起来,不明白那就不仅是出错人的失职更是他的失责。
“我马上去查!”关昭等着荆郁应允。
可荆郁已经转了头没有再说一个字。
如果这件事不能有个好结果,是一定有人要为这件事负责的,就是不知道负责那人能不能承受的来。
秘书室现在一共就四人,三人忙慌了地全跑去垃圾场了,只有江笙稳坐泰山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反正月末她就要离职了,荆泰的天塌了都跟她没关系。
可这一天江笙也不轻松,忙得脚不沾地,秘书室就她一个在不说,不仅要处理内外事物,还要负责接待送往,还要时不时进去听荆郁吩咐,一会给他端茶倒水一会给他送餐汇报。
直到临近下班她才有了喘口气的时间,看到秦梦发来的消息她才知道孙春燕最近搭上了风灵地产的范东林,那个给她灌到医院的二世祖,真是动作够快的,受丁绘带头打压,还有同公司王若雨的排挤,还能迅速给自己找到新的靠山也是有本事。
两人约了晚上见一面。
到了下班的时间,那三个人还没有回来,江笙却已经按时打卡准备下班了,可偏偏这时荆郁却让她陪他去参加酒会。
“我有事。”一句话专线那头就止了声。
她都一个要离职的人了爱谁谁。以为已经表明态度了,这事就算完了,可刚收拾好包就看到荆郁一身西装笔挺满脸淡漠地绕过她走向电梯。
江笙眉心微蹙,也没有打招呼,打了卡关好门禁便走到员工专用电梯,可谁知道荆郁有自己专用电梯不坐干嘛要做员工电梯?
江笙用余光打量了两眼跟她并排而站的人,心下有些烦躁,不过五十多层,她还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走楼梯。
“你为什么不急?”
江笙望着不断下降的数字,没回应。
“如果找不回来,你觉得你能撇干净?”
江笙将荆郁的没完没了全当做耳旁风,寻思一会进来人了,就不用听他的喋喋不休了,偏别人都比她有眼力见,每停一层那些等待电梯的员工看到荆郁在里面都不敢进来,好不容易有两个闭眼看手机的进来后听到荆郁的自言自语,转头认出荆郁等到下一层又都吓出去了。
电梯到了22层,电梯门将要合上的那瞬,荆郁说不去酒会就去垃圾场的一下秒,江笙直接卡住电梯门,要出去,可刚走没两步就被荆郁用力一拽,她没丝毫准备愣是被拽了个趔趄,整个后背撞到电梯,疼得她破口大骂:“你有病!”她突然想起来荆郁好像真有病,精神病,那天惊悚的一幕又在脑海中适时重现。
她下面的话就非常识趣地没再说,提了提被他拽下的衣领,冷着脸站到电梯的另一角,尽可能的离他越远越好。
外面的人看到这一幕更是不敢进来。
“为什么你会不急?”
“跟我有屁的关系?”
荆郁眉头微挑朝她看了一眼,没理她的粗鲁,继续说道:“如果找不到,秘书室一个都别想善了。”他看不惯她高高挂起的模样,不知为何,自己纠结难受愤怒的时候,一见这人一脸事不关己,他就莫名来气,本来没有多恼火的事,怒火值都会莫名其妙成倍的累加,最后总会被她激得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我一个要滚蛋的人走之前荆大总裁还要讹上我一笔不成?”江笙满脸讥讽。
荆郁瞥她一眼没再说话,电梯到了负一两人前后脚出去各自开自己的车。可是在所有车都在出口循序排队的时候,江笙正回着秦梦的信息突然看到右前方有一辆车直直横插进来,她吓得猛踩刹车,刹车太急方向盘撞的胸口好疼,后面的车不明状况疯狂鸣笛。
江笙气得也疯狂按,可是横插进来的车很不识相,不走也不动就那么停在她的车头前。
江笙看了一眼车牌知道那是谁的车了,不然海市有几个车牌都这么嚣张的,江笙就这么跟他耗着,后面不明情况的车主一个个不满地下车查看后都灰溜溜地一句废话都没有调转车头自觉去其他区的出口。
半个小时后,后面等候的车都退完了,江笙闭了闭眼,决定不跟他置那口气,也开始倒车,可谁知迈凯伦得寸进尺,车头对着她宾利的车头,她退他就进,乍一看上去好像是被他逼着节节后退。
“嘎吱”一声,车子急停,江笙也不退了,他不是得寸进尺么?那就看谁能耗过谁!她不知道为什么荆郁偏偏事事都跟她过不去,从一开始到现在,不管她有意无意的远离,总是不能摆脱跟他纠缠在一起扯上关系。
又两个小时过去了,没再有后车过来,想必是保安早在这个出口不远处设了路障,她发信息给秦梦,今天看样是过不去了,荆郁的耐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居然都耗不过他。
她认命下车,用力甩上车门走到荆郁车窗面前使劲狂拍。
车窗缓缓降下一道缝隙,不等她说话,里面传来一句低沉的命令:“上车。”
江笙点点头,行,她忍,反正就半个月了。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开口,话不投机,说两句就会干起来,何必。
说是宴会不如说是一场私人聚会,聚会地址是海市一般名流望而却步的檀宫,能出入这里的名流,最少上追三代祖上发达至今,累世豪门,非富即贵。
听说这里的字画摆设全部都是真迹,甚至有人曾开玩笑说檀宫定了门槛,其实多半也是体量有些“家底不是很充裕的清贫人家”,攒了一辈子家当,万一不知道天高地厚碰倒了什么,熏坏了什么,一辈子就这么没了,嫖赌还能听个响呢。
这话说白了就是影射那些白手起家的暴发户。
周行知见荆郁带着那天被灌酒灌到医院的秘书来了,倒也没有什么稀奇,可这荆郁带人来也不知道给换身衣服,瞧瞧这里的夫人小姐哪个不是珠宝点翠锦衣华服,她这一身职业工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的服务经理呢。
“你哥呢?”
周行知回头一看是宋云骁在问他,“哎呦,骁哥多久没看见了,我哥啊,天天忙着为民请命呢。”
宋云骁哼笑两声:“你们周家就你最闲。”
“可不是么,我废柴一个。”周行知笑嘻嘻顺着他说,说实在的圈里小的没几个不怕宋云骁的,毕竟宋家接下来的掌门人,从小就样样出色,不苟言笑,长大了更是说一不二,在一众小辈中很有威望,就连一身逆骨的荆郁偶尔还能听他几句,叫人怎么能不佩服,要不说能跟他哥玩一起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毕竟什么人找什么人,他们周家就没有不惧他哥的。
“你哥订婚我在国外都没来得及回来,最近也没时间聚,过会我带回来的酒给你哥带回去,上次你哥问我要的。”
“嘿,他这算不算收受贿赂?”
宋云骁睨他一眼,“那这事你得问周政安。”
“哈哈,玩笑玩笑。”他敢问个屁!
说了没两句两人看到荆郁在那边,周行知悻悻道:“骁哥要不要过去?诶,兄弟俩能有什么隔夜仇,你看我哥小时候总打我,我也没记仇。”
宋云骁哼笑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周行知摸了摸眉尾,真是愁人,这哥俩都闹了几年了。他端着酒杯走至荆郁身边,将跟荆郁攀谈的人打发走后才问他:“骁哥在那边,你不去看看?”
荆郁凉凉瞥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靠,他这和事佬当的。
“骁哥算是好的了,从小就护着你,哪像我哥,你就知足吧。”
“护着我?”
“这话问得就没良心了啊,当年要不是他知道你爸救了那个杂种没管你,你还能……”草,他拍了自己的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没有把门的总说别人不爱听的。
可是荆郁却没有以往那样反应那么大,只是嗤笑道:“呵,我用他?”
“行行行,你谁都不用,你最能。”
看荆郁不语,周行知又看了一眼在一旁卖呆的江笙,有点碍事,就随便说了两句打发江笙去给她家老板买点解酒药,江笙看荆郁没有反对,白他一眼。
旁边的人都被他打发走了,他才靠近问道:“不过你们这样要到什么时候啊。”
“你说呢?”荆郁眼皮一掀默然地看向他。
周行知想骂他是不是还惦记那个渣女,是不是还想着找人,他要不要这么没脸?可是想这么多却一句都不敢说,虽然关系很好,可是荆郁的脾气他是最清楚,这话要是说出来,今天不见点血出去,他跟他一个姓。
他也知道哥俩为什么闹成这样,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那个人,真是作孽,当年荆郁跟那渣女分手后,荆郁出国处理他那个基金事宜,在国外的时候还不死心的问他最近有没有人联系他找他,有个屁!那人就是狼心狗肺没有心的东西!
等荆郁一回来就听说那个水性杨花的东西和小三携手出国留学了,他还记得当时荆郁什么表情,那时候就隐隐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正好一次聚会,连王钊这种傻逼嘴那么贱对荆郁被绿的事都决口不敢提,偏偏封家那个缺心眼的在背后讲人让荆郁听个正着,开始没怎么着,别人都没在意,可是一转头就看到荆郁一脚将人从二楼阳台直直踹了下去,幸好不是大头栽地,可是荆郁好像还嫌不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棒球棍非要下去弄死他。
当时他双目充血,谁拦打谁,根本就没人敢上前拉,就连他也不敢,要不是当时宋云骁就在隔壁被人叫了过来,那天封家怕是就要绝后了,不过人送到医院也没了半条命,比王钊还惨,双腿拄拐,车也开不成了,荆家最后不知道用什么安抚住了封家,最后这事不了了之。
后来荆郁被宋云骁找人绑去了国外才知道他稳了几年的病又复发了,甚至比之前都重。
本来他的病情太复杂,要重点监测最少一年才能正常生活,可是荆郁哪里是能被人管的主,半年之后终于跟宋云骁闹翻了。
哎,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呢,一切的源头都是那女的。
要不然阿郁好好的。
“哎,那天你不告而别,太不讲究了,烟烟等了你多久,你可得好好哄哄人家。”周行知看他面色不善马上识趣的转换了话题。
“你话可真多。”说完就开始打电话,周行知想反驳又插不上话。
可电话一直没人接,“又他妈跑了!”
周行知一脸好奇地凑过来想看他手机,“谁,谁啊?”
荆郁冷着脸收起手机就走。
“这就走了?烟烟一会就到,我怎么跟她说啊!”
车开出来的时候荆郁又突然觉得没意思,本来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懒懒的模样不想让她称心才随便带来的,走就走了。
他在街头停驻了一会,便开车转去了城南,可是转了两圈确定眼前整齐划一门店林立商业区就是之前江笙指的那地方,哪有什么小贩摆摊的迹象,这里怎么会允许摆摊。
又骗他!
真当他是好耍的么?!
江笙刚进家门就察觉手机震个不停,拿出来一看又是那个煞星在催命,她冷哼一声直接将手机调成静音就哼着歌泡澡去了。
等再出来的时候滑开手机只有几个未接,没有骚扰信息。
他也清楚现在没有再能要挟她的东西了吧?
江笙扔掉毛巾打开电脑发现前天红姐找的人给了回应,“你说那个事这周有结果,你什么时候过来。”
江笙看了一眼日历,回了三个字“七天后”。
收拾妥当后,她本想躺在床上放空休息休息,可脑子里总是习惯性地又开始算计。
只要这件事进展顺利,孙春燕基本就是死局了。
接下来就是蒋蓝烟了,除了她还有一个安慕!
可是这几年安慕就跟失去了踪迹一样,三年前打听到她在挪威,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可不管上天入地,不管是十年八年,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不会放过她!
她翻了个身,一眼瞄到床头柜想起了那个烫手山芋,犹豫了片刻,俯身拉开床头抽屉拿出了一个黑皮表盒,虽然皮盒坏了点,可里面的腕表还完好无损。
六年过去了,宝石镜面看上去依然光彩映人整洁如新,好像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带过,跟当年在专柜里看到它的第一眼时一样,当时买它的心情早就忘了,真是物犹在,人已非。
她翻了个面,看到背面表盘上JING?YU的刻字时觉得异常讽刺。没想到几经流转竟然在六年后转到了荆郁手里。
这东西是怎么流到荆郁手中的,她不清楚,于她也没有意义了,可她也不想六年前那个傻子的真心在六年后被一个不值得人的耻笑践踏!
虽然本来就是要送他的。
她细细摩挲着这块几经波折的腕表,心里无限唏嘘,在她最难的时候也是用它换了几个钱才度过了那段最难的日子,也算物尽其用,最后不管它去哪到谁手里都跟她无关了。
可是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落到荆郁手里,他不配!
那日保洁问她那些她故意跟表盒放在一起的纸盒垃圾要不要收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犹疑的点了头,本来就是没人要的垃圾,多年后出现在不适合的场合和不适合的人面前多少有点碍眼了。
她将手表收好,压在了抽屉最里面,重新躺好后,再不去想其他,要睡觉了,白天还有好多事需要她去筹谋去应付呢。
她不知道整个总裁办除了她,这一晚没有一个能睡得着,包括辗转多个垃圾场的三人,也包括一手挑起这件事的事主。
次日一早,只有江笙一个人来了。今天除了她谁都不敢来公司,这个责任是一定要有人背了,神脖一刀缩脖还是一刀,可是任谁都希望这刀能下来的慢一些。
可是就算没有那块表,荆郁也早就拿到了南城积家关于这块表的购买记录,当他看到购买人那一栏填写的哪两个字后,当他看到后买时间的时候,心绪起伏,一夜无眠。
他不懂,不懂为什么会有这块表的存在,为什么那个人在那个时候会买这块表,明明已经撕破脸了,已经分手了,她为什么还会买这块表,如果不是刻字,他还可以猜想这块表是给那个贱人的,可是偏偏刻了字!
如果……不!绝不可能是他想的那样,如果她真的有心示好,为什么不送给他?为什么那天他盼了好久也没盼来她?明明只要她来……可是她就是不来找他!
后来也有那么多次机会,她为什么不来找他!为什么事后还能跟着别人双宿双飞去留学,为什么可以走的头都不回?
又是再骗他!
第74章
可尽管那人骗他,荆郁还是要找回,毕竟不管骗与不骗那东西本应该就是他的。没有人可以拿走,他不允许。
可是居然被人弄丢了!?
江笙每天数着日子,等时间一到,就可以解脱随意选择去向。
倒计时第十三天。
因为昨天被荆郁搅合一通,没有跟秦梦见到面,江笙趁着周末去了片场,正好秦梦在海市拍一部都市剧。
她提前打了招呼,刚下车就有人来接,是秦梦的小助理。
“秦老师还有七场戏,江小姐还要等一下。”
秦老师?是了,还没毕业比自己小几岁的秦老师,有些好笑。
被秦梦的助理带到片场,远远的就看到秦梦趾高气昂正在“欺负辱骂”孙春燕。
有点爽,如果换上她就好了,如果能假公济私抽上几巴掌那就更……“啪”得一声!
瞬间惊得她抻直了脖子,真有啊!
孙春燕被打后捂着脸,眼睛包着眼泪就那么委委屈屈又倔强地看着秦梦,也不知道是剧情需要还是真打狠了。这场戏拍完导演就喊了卡,两个颇有职业素养的女演员互相假笑着抱了抱,一个说亲爱的没打疼你吧,一个甚是宽容大度地说没事没事都是为了戏嘛。
分开后各自收了虚伪的笑容走向休息区。
秦梦拢了拢头发向她走来,江笙有些雀雀欲试,“你们拍戏都这么爽么?”
秦梦瞧着她有点兴奋,别有深意地问道:“怎么,江总也想打人?还是因为……打的是孙凭惜,所以格外兴奋?”
江笙眨眨眼,抓起刚一起带来的冰美式,四平八稳地靠向椅背,缓缓啜饮,而后似笑非笑地看向秦梦,“秦老师觉得呢?”
秦梦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温水,也坐了下来,眸中藏了几许试探的笑意:“我觉得是。”
江笙也懒得遮遮掩掩,从她帮着秦梦抢孙春燕资源开始,有些事情瞒得住傻子骗不了聪明人。
她模棱两可地开玩笑般,“那你还不用点力。”
秦梦笑着朝那边努了努下巴:“那也要看人家男朋友答不答应。”
江笙早就看到了,那边范东林正亲密地跟孙春燕凑在一起说话,虽然也没有多逾矩但就是处处充斥着一股奸情的味道。
孙春燕也是有些手段,不管是王钊还是陆孝文或者是之前的赵启元,也许还有更多,蓝颜知己一大堆,不过她也是够能方人的,瞧瞧这些人,一个个不是进了局子失了业,要么就是伤了脑子下不了床,可就算这样,外头也没听到关于她和这些人的一点风言风语,不得不说还是技高一筹的。
在这大染缸里混得久了,其实像孙春燕这种本来就得天独厚心机深沉的人也许这么多年靠的根本就不是蒋蓝烟,毕竟那几个人渣哪有什么情谊,连盟友都算不上,心里互相忌讳的很,最近又有王钊这么一个例子在,估计几人更是希望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孙春燕啊,江笙撑着下巴肆意地打量着那头巧笑嫣然已经改头换面的大明星,不得不说她确实能屈能伸,心智又坚定,当年她在纸上随意划拉的几个字都能被她关注加以利用,她的成功是必然的,不管是靠人还是靠己,能做到这种地步不能说人家没什么本事,这驭人的本事不就是一流的么。
但是长不长久,呵,这可就要她说了算了。
秦梦看她一直盯着那片琢磨着什么,心下了然,两人本就是相互利用相互成就,真正的目的谁又在乎呢。
“赵许安可真是麻瓜。”见秦梦瞥她一眼,江笙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她的剧本轻笑道:“怎么?我说他你不乐意了?”
“呵!”秦梦冷哼一声,躺下叫来化妆师帮她补妆,“别脏了我的我耳朵。”
江笙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啧啧赵总要是知道痴心错付,那可真够他伤心个把小时了。”
“不过你先别急着踹,等我帮你搞掉范东林你就可以再次横行霸道了。”
秦梦看她这话说得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自然不信,毕竟她的背景她也早就调查清楚了,跟她一样无根基无背景纯纯社会打工人,只不过这方面的人脉资源确实很多,她手中好几个饼都是她给争取到的。
可她手握资源是一回事,要动这些有身家有背景的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听着不是有点不切实际,而是痴人说梦呢!
她太知道先天背景到底有多重要,她也曾生来拥有过,不过曾经拥有多少如今就成倍的反噬多少,她身上的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
况且人外有人,曾经她以为的不错拿到北城跟那些皇子龙孙比,都不够他们掂牙玩。
映月山那次后她曾尝试着脱离赵许安,可因为太过心急迫切,没想过自己还太过稚嫩的双翅能不能经得住外面这些疾风骤雨,暗箭明枪,更不知道凭她自己到底能飞多远,有没有能力在外立足生存,就迫切地想着怎么脱离那棵能替她遮风挡雨提供无限生存空间的大树。
天真幼稚的后果就是惹那人不高兴了,她也惨了,等她在外面吃够了苦头最后逼得不得不再次回头去找他时,已经没那么好谈价码了。
有时候她也恨,可是她有什么办法?所以当听到江笙的提议时她根本都没怎么考虑就心动了。
但是这次她学精了,赵许安那头她没断,被人骂一次是骂两次也是骂,反正已经被贴上标签了,摘不摘都有记档痕迹,她已经不在乎了。
如果真说起来宋家那女的才是小三,她跟赵许安的时候,他身边可没人。
秦梦看着江笙一脸认真好像真的在筹谋怎么干掉范东林,不由得心头泛起了嘀咕,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虽然孙春燕现在跟她是同属竞争关系,可相好靠山这种东西,走了这个还有别的,难不成来一个弄一个?
见秦梦满心凝重地看向自己,江笙又笑了起来:“你不会当真了吧?哈哈哈,你还真信了,我就是说着玩的。”
玩?她哪有那个闲心去想没用的玩。
她有了更直接让孙春燕身败名裂,那种只要坐实就再也无法爬起来的把柄,她只是在要直接按死她还是要慢慢地让她每天陷在恐慌惊惧一点点身心折磨折磨中摇摆不定。
还有范东林,灌酒的事她还没忘呢,她如今心眼可是小的很,记仇的很。
“听说你们最近在抢张导的那部文艺片?”
“怎么你有门路?”
江笙撑着下巴看向孙春燕,她正将被打的脸侧过去给范东林看,江笙又瞥了眼一边不知所觉的秦梦,心下腹诽,接下来这部戏赵许安要是不帮看着点,秦梦肯定别想顺顺当当了。
她起身凑过去认真建议道:“你就当赵许安是给你拉磨的驴,看家的狗,好使的枪,暂时哄着他给你当牛做马,反正他也年轻,身体好,人长得也不赖,谁嫖谁还不一定呢。”
何况秦梦心里也没人,没人能影响她拔刀的速度,这事应该没有这么难。
“怎么,江总这就黔驴技穷的了?不会吧?”
江笙挑挑眉,笑着道:“关键是我最近没什么精力,不然……”不然她腾出手来范东林都得吃她两嘴巴。
“你要是不想委身那只上等鸭,你就耐着性子等两周,两周之后,孙春燕所有的资源都是你的!”
江笙从来不放空话,秦梦刚想再问两句就被副导叫去准备了。
看着女主角孙春燕前呼后拥,江笙冷笑一声,提包走人。
第二天一早,江笙车刚开出车库,秦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看新闻了没?”
江笙打着方向盘看着后边的车,皱眉问道:“怎么了?”
“这孙婊倒是买热搜买的快!”
江笙将车靠在一边打开手机,看到好几个热搜直指秦梦,还有昨天她打人的现场视频,网上已经骂开了,秦梦本来走的就不是流量路线,粉丝数量怎么跟孙春燕比,网上舆论明显一边倒,秦梦被骂的体无完肤。
甚至还有她的一切其他消息一起被爆了出来,什么#秦梦带资进组##秦梦第三者##绝世大白莲##被包养#。
江笙说等她看着这些话题,心情不是很美好,准备打给关昭请假赶往秦梦那,可关昭这边不给假,还阴阳怪气质问她还有心思请假?同事都加班两天了让她赶紧来公司,有些事她还要确认。
江笙能是他能管的?她本来就不想干了,可是听到对方说手表的事,纠结了一会,最终决定先回公司,给秦梦发了信息让她别急。
秘书室除了江笙,其他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特别是孟阳,谁能想到上个班还能给自己上出巨债来。
江笙没想到荆郁居然还没死心,一块七位数的手表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可是对于普通打工人,一辈子恐怕都赚不到七位数。
孟阳知道找不到的话,这债是赖不掉了,哪怕打官司谁能打得过荆泰法务部的律师团。
看见孟阳坐在角落里眼睛都肿成一条缝,江笙长叹一口气。
实在不行她就把那块表再卖一次,钱想办法找个合适的理由抵掉。
“收拾收拾去人事办理手续,你们三个就等着公司的律师函吧。”
江笙正烦闷地想着兴许自己还要再贴点,早知道就不动了,谁能成想不要的东西这傻逼又转头要了。
影影绰绰听到了什么?你们三个?江笙转过头来用眼神数了数秘书室有限的三人,怎么?把她也算上了?
凭什么?
“关秘怕是说错了吧?不应该是“咱们”三个么?”
关昭好的没学,荆郁狗眼看人低用下巴看人的姿态倒是耳濡目染学了个十成十。
“当然包括你,是你同意保洁将东西扔出去的。”
江笙是看出来了,关昭这狗是打算拉别人给他顶,然后还想表现自已一番将荆柏安留下的眼线都一一弄走,他真是谍战片看多了还是九子夺嫡学傻了?人家踏马是亲爷孙,铁了心的巴不得要传位的,他一个打工太监在这替皇帝急什么?而且如果让她赔她又不是赔不起,正巧没一个正当理由顶呢。
可是她顶是一回事,被人逼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也要看她乐不乐意。
“据我所知付助的班当天是抵的你的班,你们走系统了?谁同意了?如果没有按照正规流程调班,那他的工作中造成的一切损失都应该由你承担。”
不是一百两百的事,付助明显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关昭是他顶头上司,所以就算对此提出反对也没用。
几人吵吵闹闹最后是以关昭被专线叫进去后结束。
一个小时后,江笙都已经在看典卖行还有让李弘文给她介绍私人收藏家了,就听到关太监阴阳怪气地宣布荆总体恤员工,只要能将损失的对等的钱补上,他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后果自负。
一听这话,孟阳直接晕了过去。
江笙一边扑过去掐人中一边给医院打电话,满脑子都是怒骂荆郁什么时候这么认钱了?她记得光是梧桐苑那件衣帽间有单独一室四面墙的表架全是手表,他下辈子就是托送成蜈蚣每天不重样的戴都被未必能带个全!
真是逮着机会就往死里逼人!
而被她咒骂的人此时正从容的坐在四面屏幕前看着当天所有的监控视频,包括前脚垃圾被倒后脚就有人匆匆从楼下垃圾堆将整袋垃圾提走的视频。
荆郁眸光冷冽,语气淡然,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让他今晚回来,替他处理一件事。
挂掉电话后,他冷笑一声。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觊觎他的东西。
第75章
既然是可以赔钱了事,那这件事现在就不算事,目前首要先解决的是秦梦的事,江笙打开手机和电脑,左右手一起开工,刷着各大娱乐平台的新闻。
闹得确实很难看,一开始只是刷着什么心疼孙凭惜,孙凭惜这个那个太难了,紧跟着一些爆料就开始层出不穷,演变成现在往上万人讨的局面,甚至还有一些粉丝要闹到什么要求封杀,又有一些闹到秦梦的公司要她滚出娱乐圈。
江笙看了眼时间,事件最开始是昨天晚上7点钟,一个号称谁的粉丝都不是的路人发的一段视频,是昨天的那场戏,视频中秦梦不止打了孙春燕一次,被集中剪辑出来确实看上去有些过分。
而黑料集中在后半夜爆发。发展到现在已经进入下一流程,一些所谓朋友圈内知情人士已经开始上场。
这明显就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行动,谁组织的,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她就这么明目张胆有恃无恐?
江笙思考问题或者拿不定主意时左手都会习惯性转点什么东西,有时候是笔,有时候是硬币,有时候是筷子,总之能抓到什么就摆弄什么,也不耽误右手书写算题。
其实她以前是左撇子,后来小时候被老师硬管过来,知道的人也不多,左手多动症的习惯连她自己都没太注意。
可她不在意,有些人却看在眼里。
此时荆郁路过她的桌前,顿住了,身边的关昭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问,知道荆总最近心情不太美好,谁又敢多嘴。
江笙正撑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沉思着解决办法,压根没注意到前面有人。
其实紧急公关她以前也没少做过,这种事无外乎就是三种办法,第一种也是最下成的——否认。
不管各行各业都知道,当传出负面新闻的时候,不管真相事实到底如何,不管你如何否认如何力证,已经造成的负面影响和损失是不可逆的。谣言可以传遍每个角落,可力证清白却没有几个会去看更别说信,多半先入为主的人,管你如何否认,哪怕证据甩出来都未必会扭转局势,这也就是走个行业基本流程,所以说最下成。
再说本来也不清白,这里一半说的事是真的。
第二种,转移视线,爆出比对方更惊天的猛料,不过就是不知道秦梦有没有这个决心和手段了,窝囊到现在还一言未发,估计他们公司是指望不上了。
第三种,任其发展,反正影响已经不可逆,黑红也是红,趁着这一波免费的话题扭转势头,但是也得分什么事,这事就算是有一半是真的也不能搬到明面上来,该否认的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可是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过去了,秦梦那边一直没有回应,不知道秦梦的经纪公司重不重视还是到现在都商量出对策。
最佳回应时间都快过去了。
一点多的时候新一波蹭热度的开始站队了,而两位当事人的微博却静悄悄,目前没有一方对此发声。
“不想着怎么赔偿公司损失,还有心情八卦?公司规章制度你不会到现在还不清楚吧?”
关昭这种死太监到底是哪旮旯蹦出来的?碍眼又呱噪。
“关你屁事?”江笙正烦着呢,偏有人往上凑。
“江笙!你这是什么态度?!”关昭不敢相信有人能在工作职场上司面前这样说话。
可江笙早就烦得他透透的,作为上司只会推卸责任,没有一点担当,做人也是落井下石见风驶舵,如果不是要维持自身修养,别说骂他她都想伸手揍他!
如果不来惹她,随他怎么厚颜无耻,可她马上就走了,还来触她眉头?这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
江笙站了起来,俯身逼视正弯腰拍桌子跟她叫嚣的关昭,“你最好别惹我!不然你卖七里河消息的光辉事迹明天就会出现在荆董邮箱,我懒得搭理你,你倒恬不知耻的凑上来碍我的眼?”
关昭一时哑言。
江笙拿起手机不再理会一脸愤然又一时不敢拿她怎么样的关昭,找了一处僻静地方给风向娱乐的记者打了电话,半个小时后,看到到账的20万,顿觉肉疼,便宜你了,如果拿着那些要命的东西敲孙春燕一笔,那可远远不止这个数。
下午的时候随着各大娱乐平台放出#孙凭惜疑似跟某吸毒二代过从甚密#到#孙凭惜霸凌新人视频流出##孙凭惜插足别人婚姻#,舆论从一边倒的局面开始渐渐转向。
秦梦公司这时也不装死了,放出当天两人友好拥抱视频以及剧组人员的佐证,说两人平时相处愉快并没有不合,并否认关于秦梦的第三者、带资进组等新闻,甚至还挑了几个蹦哒最欢的孙春燕的粉丝按照常规流程发了律师函。
先头给孙春燕站台的明星也分分删除了关于这场事件站台微博。
江笙看着手机上刷爆的话题和热搜,觉得秦梦公司好蠢,不过也活该他们不做为,这下秦梦和孙春燕以后表面功夫都不用做了,见面不抓头就不错了,想到接下来那部戏秦梦的恶人角色倒是可以淋漓发挥了。
付助和清醒过来的孟阳整天都在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根本无心工作,两人甚至还找了好几家律师咨询这种情况打官司的胜率有几成。
了结一件事又开始要犯愁另一件事,真是头疼,江笙撑着脑袋敲着桌子,荆柏安虽然没有履行协议关于和颂股份的内容,但是承诺的年薪还是每月都按时给的,其实她还算小有资产,她查了查自己账户上的存款,勉强能负担的起这次赔偿,可是赔得起是一回事。
次日江笙找来了第三方评估机构还有律师跟荆郁的私人律师谈妥赔偿总价。
两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没想到六年后这表居然半分没降,因为绝版反倒上涨了一些,虽然当初她挑选的时候那些典藏限量款别说买,就是看,她这种普通买家都是看不到的,只怪自己眼光太好,一发入魂的普通款多年后都能变成绝版经典。
想到这个又一顿肉疼,当时在凤凰镇急需脱手的价格居然不如这时的一半,虽然当时也明知道亏很多,可生活所迫又没有太好的渠道只能低价出手。
当初不到二百买入,在凤凰镇不到七十卖出,如今又花二百买入,她可真是一簇茁壮葱郁的大韭菜。
不过再不甘,该给的还是要给,她不想欠任何人,也不想别人替她承担过错,不管是情分还是钱物,算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才是最好。
可没想到签订赔偿协议和免责声明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豁然推开,荆郁插着兜板着脸一副人五人六模样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陌生面孔的男子给他开着门,男子看上去就跟关昭这种只会迎风拍马的势力狗不太一样,应该也是荆郁的得力助手,但是以前确实没见过。
势力狗见荆郁进来立马起身拉椅让座递协议汇报协商进度。
荆郁扫了一眼拿后脑勺对他的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长长的桌子坐了八九人,却满室寂静,没一人出声。
荆郁眼眸低垂,指尖微动,聊赖地翻动着那薄薄的几页纸,只不过略略扫了两眼就将协议扔了出去。
“我不同意。”
江笙一脸吃惊的转过头,她很想说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这价格已经算很可以了,可是偏有人不懂见好就收。
荆郁忽视那道想骂人的目光,欠揍的说道:“看得到的价值可以补偿,看不到的呢?”
江笙嗤笑一声,她倒不知道那个东西还有什么隐藏价值,是钱还没给到位吧!
“五百万。”
果真!所有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就是为了提高价码,什么时候荆郁缺这九牛一毛了?
“五百万?是你疯了还是当别人都是傻子?你给我五百万我给你买仨!”
“行。”荆郁转过头来微仰着脸带着欠揍的笑意看着拍桌而起怒目而视的江笙。
“什么?”江笙没太懂他的意思,或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赔三个,这事我既往不咎。”荆郁此时眉目异常温和,那副好商量的模样好像在说一件如家常便饭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
“踏马赔你十个行不行!”他可真敢开口!
“也行,只要你能拿的出,我有什么收不下的呢。”
一起跟进来的男子若有所思地看向满脸不可置信,甚至作势要伸手打人的江笙,又看了一眼自己都没有发觉荡漾着莫名纵容的老板,一时脑中思绪万千,他有限记忆中的老板可从来没有过这一面。
一旁的孟阳早就又吓了晕过去,付助也青了脸拉江笙的袖子让她坐下,可这谁还能坐的下?她已经跟这两人说了,虽然三人都有责任,她的责任也许更大一下,她出大头,之后三人之间再协商。
哪怕确实是她的问题,这时也不能说由她一力承担的,人心最是禁不起考验的,此时的理所当然事后的转头插刀,这种人这种事她不要经历的太多。
不过她也没抱他们还钱的希望,也没打算让他们出钱,只想十天之后,离开这里,不拖不欠。
“我可不可以告他敲诈勒索?”江笙愤怒地转向自己的律师。
律师也不知道,自己承接的明明是简单的赔偿案子,只需要简单公证即可,怎么转头就上升到民事诉讼了呢。
律师打量了一眼正噙着笑意挑衅他委托人的荆总,传说中荆泰国际刚上任不久的执行总裁,比他还小的年纪,笑得荡漾又莫名其妙,律师推了推眼镜正色道:“江女士,如果是诉讼案件,这个我们还要回去评估才能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
呵,一个律师面对如此明显的坐地起价敲诈勒索此时都不能给一个准确的答复,不是她眼瞎请错了人,就是他要么无能要么胆小怕事。
江笙知道这事谈不拢了,她认赔是因为手表确实在她手中,还出来也理所应当,尽管心里有些不甘,可若是要得寸进尺让她吃亏认栽,想都别想,不该花的钱谁也别想动她钱包一分!
江笙缓缓俯下身子靠向一脸惬意的荆郁,盯着他的双眼一副爱谁谁的摆烂口吻:“我也不同意,你去告我吧!”说罢抽走他手中的笔,警告道:“别人的东西别碰!”
起身刹那,荆郁也猝不及防地站了起来,江笙闪躲不急狼狈的向后踉跄两步,差点摔倒,真是有些丢人的尴尬。
只见荆郁抻了抻衣领,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这句话送给江小姐才对。”
江笙眼皮一跳,可又觉得不可能。
荆郁转过身,笑意荡然无存,嗓音低沉阴冷,“给我查她。”
“是。”跟随进来那人果断应声。
关昭识相地跟在两人三步之外,这人是荆总在国外的得力干将,一直在替荆总打理国外基金公司的大小事宜,深受信任,他哪敢与之比肩。
江笙坐回位置,看着桌面上堆满各部门刚递过来的文件,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堆积如山,这逼班她是一天都不想上了,要忍受着荆郁的敲诈还要给他卖力干活?
这世界上美事可真多。
就在这时,系统弹出了一份出差随行名单,她看后就差点掀桌了,她一个都快走了并被敲诈勒索的人还要敬职敬责被委派出差?
荆郁的脑门子是被镰刀刮了么?
再一看出差地址,她心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