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年后我给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庆祝晚宴,你想在哪里办?”
她哪有什么心情举办什么晚宴,王钊到现在还不知情况,她一直在找人打听,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怀疑是不是已经被王家运作出去了?
对了,王俭,两人还算有点交情,可自打上次吃完那顿饭,他们就再没见过面,不过他的消息她到是偶尔有听说,好像现在一直常驻J省,七里河的项目准备工作已经就绪,那边现在已经开始动工了。
想到这里,江笙有些好奇,“荆泰丢了七里河项目,你就没什么想法?”
听她提起七里河,荆郁转头看向她,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怎么突然间想到了七里河?他没忘记是她在中间给王俭传的信,王俭才与荆淮南勾连到一起。
荆淮南惦记七里河这么多年,可谓是念念不忘,既然如此,他本打算发一回善心当个未了的意遗愿替他圆了这场梦,可偏偏有人想凑上来给荆淮南殉葬,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但误把她也算了进去,就差一点,他就再次失去她了。
荆郁垂眸盯着荧幕上如火如荼的北美货币市场,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指尖冰凉,再无心继续这个话题,“能有什么想法,成王败寇。”
呵,江笙冷笑一声,他也知道成王败寇?他也有输的一天?这样坦然平静,还怪能屈能伸的。
但江笙不知道的是荆郁口中的寇可不是自己。
江笙瞥向荆郁面前17英寸的屏幕,上面红红绿绿一片,各种数字像读秒一样飞速变换,虽然没有接触过货币金融,可她也知道这是什么。
荆泰什么时候涉及到海外货币金融了?
江笙在身边,荆郁其实根本看不下去盘,可是又怕她提起之前那个话题,如今蒋蓝烟三字于他来说是最深恶痛绝的忌讳,每听一次就要忍耐一次,更何况每每从她嘴里出来,更加让他无法忍受,好似在用什么刑具一遍遍凌迟着他的忍耐极限。
“李弘文,你跟他很熟?”
“以前同事,怎么了?”
江笙正低头回着秦梦的信息,好家伙,她是不看财经新闻么?就是不看那娱乐新闻总该看吧?她死对头的老东家易主了,怕是半个娱乐圈都知道了,她不知道?
“关系很好?”
“一般。”
“一般的关系直接就提任副总,他是有什么过人的能力?”
原来是眼线打报告了。
“以前跟他合作过几次,能力不错,手上有也很多客户资源,挖他过来,昭昭不亏。”
“既然是工作,有什么事在公司说就好。”
江笙打字的手停了下来,扭过头看向状似无意提起这茬的荆郁。
“你管我?”而且他怎么知道她私下跟李弘文见面的?挖人哪有不见面商谈的?再说他算哪根葱管她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没有。”这几天他不是没找过她,只是她总有那么多的借口理由,今天是他堵在这才能见到她面,不然又不知道拿出什么借口搪塞他,况且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凭什么占掉属于他的时间?
“呵,少过问我的事。”
“你的事?我觉得影响我们相处就应该算作是我们的事。”
哈,好理所当然的口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又哪来的我们?”
荆郁眼皮突地狂跳一下,“你什么意思?”
既然之前开了头,江笙索性就将话说开了,“我从不跟三心二意男女关系混乱不清的人来往。”
“三心二意?男女关系混乱不清?你说清楚!”
“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停车!”这车江笙是再也做不下去了,可没有荆郁的命令谁敢停?
荆郁扯过江笙大声质问她:“你就非要我去引诱蒋蓝烟你才罢休是么?如果我不做,你是不是就想以此为借口跟我分道扬镳?”
被他看穿了。
“休想!”
本来怒气恒生的荆郁看着江笙就这么冷冷地跟自己对视,眼神冷地好像冬日里隔夜的灰烬,曾经的热烈他有多沉迷眷恋,如今就凉地他多心烦意燥。
荆郁闭了闭眼,有些无力地垂下头,语气也无可奈何地软了下来,“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替你做,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捧到你面前,除了这个。”
“好不好?笙笙?”
江笙无动于衷,“那我想回去,可以么?”
荆郁沉默良久才说了声“好。”
将她送到门口的时候,荆郁忍不住叫住了江笙,“春节我们一起过,好吗?”
“我要回伦敦。”江笙笑笑。
注视着那道身影隐去很久很久,荆郁才挪动已经僵硬的身子踏着夜色转向对面那栋楼。
春节这天江笙难得睡了个懒觉,这一年风里来雨里去每天都在算计的日子费心劳神,好像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不过也没睡多久,还在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谁大过年的扰人清梦?
本以为见迟迟没人来开门,敲门的人最终会死心,谁知道没完没了,好像今天不开这个门,就势必要敲碎了这个门。
江笙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透过猫眼看到了不想看见的人,这人一大早不睡觉来这干嘛?
荆郁倒是不见外,进门就让江笙换衣服,江笙的气还没来得急撒就被荆郁推进了卧室,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这身睡衣,外人在确实穿这身不太合适,就随意换了一身家居服。
“你干嘛?”
荆郁上下打量了一番,将玄关挂着的帽子一把扣她头上。
“你到底要拉我去哪?”
“一会你就知道了。”
以为又是什么珠宝展会,灯红酒绿宴会,没想到是超市,这大过年的荆郁怎么突发奇想来超市?
“这鱼怎么挑?”
进门推车的时候荆郁都不知道连着的那个锁怎么开,可还是阻挡不了他逛超市的热情。
江笙环胸跟在身后,一语不发。
见她不应声,荆郁也不尴尬,蔬菜区逛了一通,鱼肉海鲜区也逛了一圈,时不时还问两句,“你吃不吃这个,那个想不想吃。”
江笙不发一言就这么看着他从开始的兴致高昂到后面也安静起来。
本以为买完了他就会离开,谁知道在超市门口她想打车回家的时候,又被荆郁塞进了车子。
“你到底要干嘛?”
荆郁打着方向盘,见她终于肯说话,情绪也肉眼可见的好了些。
“买了菜自然是要做饭,不然还能干什么?”
看着熟悉的建筑,江笙皱眉道:“别去我家。”
荆郁不言,最后还是掉头去了颐芳洲。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拉她来和前任的旧居,他不尴尬么?
“今天是除夕,你我都没处可去,只是一起过个年,好么?”荆郁拉住要走的江笙,放低了姿态。
“就一天,不,就一顿饭,可以么?”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很难让人拒绝。
江笙叹了口气知道这顿饭无论如何都得吃了,“我可不会做饭。”
荆郁知道她会,但只要她能留下来,谁做又有什么区别。
“没事,我来做。”
“你?”
江笙不可置信地看着荆郁是怎么将上一秒还如样板间的厨房下一秒直接干成了战场。
煤气还有电器不会用,他就打电话给汪夺,汪夺也是个不会做饭的,在那头听他们荆总要亲自下厨,惊得下眼珠子都要从那头滚了过来。
“我只是这个型号款式的没用过,其他的我还是会的,你等等,或者去看电视,一会就好。”
江笙倚着拉门就这么闲闲地看着,荆郁一身高级剪裁的西装被他随意丢在一边,衬衫雪白,领口微微敞开,挽上去的袖口露出半截修长结实的小臂,不得不说,荆郁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大变,只是趋于成熟,五官轮廓也愈加分明英俊,但摆在那里看看就好,庖厨跟他完全就不应该共存于一个画面。
连围裙都没穿,饭做完这身衣服估计也不能要了,想来这顿饭成本还真是高,江笙怀疑这顿饭荆郁就是把厨房炸了能不能做出来?油盐酱醋生抽老抽他分得清么?就是做出来谁吃?反正她不敢吃。
可她也没有想伸手帮他的想法,再又一阵“叮咣”声中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这所房子看得出装修和设计的人很用心,其实说起来整座房子的创意虽然是她的,可是很多细节上当时并没有深究太多,比如玻璃书房外正对着阳台的一颗月桂,月桂花期长,又能食用,也最是经济实用的,她曾说过不喜欢花里胡哨的名贵草木,娇气不说除了好看没一点用。
那时的她还没从物质满足提升到精神层面,所以做任何事之前都会衡量它的价值和实用性。
谁家阳台种两米多高的桂树?怕是除了荆郁这种我行我素且有随心所欲资本的人没人能干得出。
她绕过一片藤蔓来到书房内室,没想到这里跟主卧还是打通的,只有一门之隔,
书房布置的温馨雅致,窗前挂着的白色纱帘綉的是一串串紫色葡萄,地毯是她喜欢的嫩黄,书架上摆满了各色原文书,一盏简约的落地灯伫立在桌案旁,而长长的书案上却什么都没放。
江笙仰着头望着三米多高的书架,来回走了两圈才抽了一本高中时候没读完的原文书开始看起来。
而荆郁在厨房忙了三个多小时,一顿看上去还勉强可以入口的三菜一汤才终于做好。
去叫江笙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她趴在书房的桌案上睡着了,枕着的手臂下还压着一本书。
荆郁张了张嘴,最后却没叫醒她,去卧室拿了一条毛毯轻手轻脚的替她披上。
她睡得好沉,睫毛浓密微卷,脸皮还是像以前一样白嫩,曾经漂亮的五官已经变了摸样,但她还是那个她,是他心心念念一但遇到就再也割舍不下的那个人。
心口倏地一阵刺痛,他放在心尖上的柔软这些年却被人糟蹋成如今的面目全非,甚至差一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间他差点就永远失去她。
叫他怎么能不恨?但相比那些现在深究已经没有多少意义的恨来说更让他惶恐的好像再也抓不住的她。
荆郁一遍遍描摹着令他魂牵梦绕思念入骨的容颜,“我好想你。”看着难得在他面前老老实实不跟他对着干的人,他的心也暂时落到了实处,终于可以安稳地好好看一看她。
可怎么能看得够呢?
“英英,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那个心里是他眼里是他的席英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已经想她想得快疯了。
有时午夜梦回总怕她再次消失,哪怕半夜也要爬起驾车来到她的楼下,确认她的存在,可是又不敢去打扰,只能在外头坐到天亮看到她如往常一样出门,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荆郁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无比眷恋地呢喃着:“这回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江笙睡得胳膊发麻,耳朵压得也好疼,睁开双眼迷蒙间便看到荆郁那张英俊的面孔正对着自己,好像也睡着了。
江笙迅速起身,荆郁也被她的动作吵醒。
他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醒了?饿不饿?饭都做好了。”
荆郁浅浅笑着,好像很高兴。
饭桌上,三菜一汤虽然充当年夜饭略有些简陋,可这毕竟是出自荆大总裁之手,她也不好过于直言点评。
江笙看荆郁将已经又热了一遍的饭菜端上桌。
卖相虽然不佳,味道还可以,不像是从来没做过饭的人做的。
“怎么样还可以吧?”荆郁有些期待地问她。
她本不想吃,可是在荆郁不断攻势下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你做过?”还做了她喜欢的酒糟丸子,还有席英喜欢的干煸青笋,糟鹅掌。
“这几天一直在练,只不过做的时候还是要看教程。”之前请了四个中餐大厨亲手教学打底,哪有学不会的。
两人这一顿饭吃得也算和谐,久违的温馨让荆郁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收拾碗筷的时候,秉持着做客最基本素养,江笙还是帮着收拾了碗筷,到厨房才发现,原来还包了饺子,只不过没上桌,韭菜鸡蛋的素饺子捞出来没几个是完整的,黄黄绿绿的面片汤坨成一碗。
荆郁有些尴尬,“这个我实在做不好,等你教给我,我做给你吃。”
江笙意味深长地看向荆郁,审视的眼神让荆郁洗碗的手突然顿住,“我忘了,你不会做饭。”
“是么?”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告诉我,下次我做给你。”荆郁岔开话题。
江笙继续试探道:“我喜欢什么你不知道?”
可荆郁并不入套,“你告诉我,我下次不就知道了。”
江笙垂眸,那股疑虑又渐渐爬上心头。
荆郁本想跟她再一起守岁的,但也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奢望,她能陪自己吃这顿饭眼下已经是极限了。
送她回家时荆郁从后座提了一套礼盒出来。
“你之前做的桂花糕很好吃,样式也很独特,我找人打了这套模具,你看看是否喜欢,不喜欢再重新打。”
江笙知道既然他给了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伸手接过,可刚接手就重到差点脱手,这是装了石头么?
荆郁提议送她进门,江笙婉拒,说自己能提。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荆郁舒心地笑了起来,真好,她就在这,两人还过了春节。
以后这总日子会越来越多,生活也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可是晚间江笙却看着桌上打开的纯金打造的十二生肖磨具陷入了沉思。
第100章
这种东西是席英最喜欢的,江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如果他真的只是在她身上找影子,她倒无所谓,就怕别的。
可是从头到尾她从没泄露任何信息,就连蒋蓝烟满肚子心机鬼祟的人都确定了她江笙的身份,所以荆郁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大年初三,江笙约了秦梦在一所隐蔽的会所包厢见面,秦梦也知道江笙荣升和颂,不,现在应该是昭昭文娱。
她不知道江笙怎么不声不响就把和颂收了,还一飞冲天直接做上了执行总裁的位置,她哪来的能耐和门路,直到她听说荆泰国际的荆郁跟她走的很近,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可荆郁不是蒋蓝烟的男朋友么?
真没想到这人藏得这么深,比她见过的那些傍富豪上位的男女手段都高。
江笙忽略了她投来的审视目光直接打开天窗,“一人吃两家饭,你也不怕砸了饭碗。”
“你什么意思?”
江笙双腿交叠,环胸而坐,声音清冷眼神带着些许压迫,“闻予那里别动心思。”
秦梦明显一愣,然后哈哈笑了两声,“那你一人惦记两家饭,就不怕砸了你的饭碗?”
江笙知道她误会了,可没有解释,“呵,我又不指望他讨生活。”这个他自然指另一人。言外之意,不管是赵许安还是闻予或者是她,秦梦是需要仰仗他们讨生活的,而她不一样。
这话听得秦梦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如果我不呢?”
江笙伸手搅了搅杯子,嗤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可就是什么都没说她这副藐视之态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如果她不答应,那江笙绝不会就此罢手,孙春燕都是她搞垮的,如今又悄无声息地拿下了在文娱界占有一席之地的和颂,更是今非昔比。
她还是拎得清的,“我有什么好处?”
“人脉,我有,资源,我也有。”江笙挑眉看向她。
“条件呢?”
“别把无关的人搅合进来。”
“无关的人?你在指谁?”
“你心里清楚。”
秦梦斟酌了一番,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自己为了搭上闻予将顾南归的一些消息背后传给闻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插手这件事,可却知道要想打通闻予那条线,她所需要付出的远远比眼前向江笙妥协承诺的事难上百倍,所以根本没什么好纠结的,“口说无凭,你如何保证你说的这些不是空头支票?”
“今年的三金影后,如何?”
秦梦倒吸一口气,她不敢相信,江笙哪来的自信,孙春燕受到力捧的这几年连个边儿都没沾到,她却能一下许给自己三个!不过一想她能在这么短时间混到现在这个位置还有什么办不到的?“成交。”
回去的路上江笙请的私家侦探发过来一串信息,包括她让查的王钊至今没有任何信息,以及安慕在两个月前出国后也没了踪影,私家侦探说安家父母于前日也去了国外,他估计是出事了,但具体情况还没查到。
一件又一件的事渐渐超出她的计划和掌控,江笙总觉的接下来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开年复工第六天,昭昭文娱在丽景酒店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就职晚宴。
本来江笙对这种宴会没兴趣,再加上她心里装着事,哪怕这是一次很好的交际场合,可她还是提不起半分兴致,再说这场宴会还是荆郁帮她张罗的。
江笙一席火红抹肩鱼尾裙,凹凸有致尽显婀娜,身上的每一件首饰都是荆郁帮她挑选的,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如今她的首饰柜早就放不下荆郁从各处搜罗来的各种名贵珠宝玉石,光是超级保险柜她住的地方现在就放了两个。
再一看荆郁,他倒不像是来参加晚宴的,脸上难得挂着一丝和煦的笑意,配上这张桀骜不驯的脸,有股怪异的春风得意,怎么像是来参加婚礼的,还是他自己的婚礼。
到场的不少都是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多都是冲着荆郁来的,但是也有一部分好奇,之前明明跟将蓝烟传的有鼻子有眼,这怎么转眼就跟吞了前任家产的人站一起了?
如果不是荆泰没有插手一分一毫,很多人都要怀疑这就是旧爱不敌新欢,为了讨新欢开心,荆总这是下了血本。
可在荆郁本人发声明之前,确实也没谁亲眼看到荆蒋两人有什么过从甚密的举动,多数都是传闻,还不知道是从哪里从谁的口里最先传出来。
觥筹交错之际,江笙看到一熟人,严格说来也不能称得上熟,不过几面之缘,江笙转头看向荆郁,也不知道他尴不尴尬。
只见大咖总看到他们后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绕开别人直接向他们这里走来。而他身边的娇俏女伴正是去年在地下停车场还有魅域苦苦求见荆郁却不得的张瑛。
江笙秀气的长眉微微挑高,用包包半遮着唇角,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真是一出好戏,新欢旧爱又再次上演,荆郁这脸打得够快的。
张瑛看到荆郁的那一刻,双眼瞬间被点亮,跟之前丧着脸好像又被逼良为娼判若两人,眼神像钉在了荆郁身上似的眨都不眨。
可荆郁却好像不认识一般,一眼都没有看向她,甚至大咖总热情的跟他寒暄,他都是默然瞥了两眼,一声都没回应。
而娇柔的女子见他这副模样特别是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江笙,眼中的光亮慢慢熄灭,换上了凄楚哀怨,真是让人怜惜呢。
见荆郁这般目中无人,被扫了面子的大咖总话里话外开始说些有的没的,毕竟他心心念念的蒋蓝烟一直没能上手可也是心头的白月光,他当成宝求而不得的东西被别人这样轻贱,总感觉自己好像也矮了人一头。
所以满嘴都是阴阳讽刺。
什么荆总多情风流啊,什么游戏花丛片叶不沾身啊,什么让所有跟过他的都念念不忘真是好本事啊。
如果是以前,荆郁不屑跟这种人说上一个字,可是今天守着江笙说这些,这是活够了?
“这位是?”大咖总瞟向笑意盈盈的江笙,不得不说这荆郁眼光真好,一个塞一个的漂亮。
这身材,这脸蛋儿绝了,听说还是和颂的新老板,这荆郁真是舍得下本,出手真是阔绰,还真别说,就这手笔除了荆郁还真没几个人能出的起,更没几个接得住,这样看来这女人也不简单啊。
如果说之前只是碍了荆郁的眼,那么现在就完全是在他的雷区狂跳。
“你他妈活腻了?”荆郁眯着眼一把拽过李奇的领子,将他硬生生从地上的提了起来。
李奇看荆郁变了脸色,心中才开始有些后怕,毕竟这人名声在外,他还是有些怵的。
“再乱瞥,这眼珠也不用要了!”说完不分场合也不管别人的眼光像扔垃圾一般将李奇用力甩到一边。
李奇狼狈地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地,爬起之后,见厅内众人纷纷向这里看过来,脸也挂不住了,可此时已经得罪了荆郁,再不能在众人面前丢脸,便恶气横生地朝荆郁冲了过来,“荆郁,你以为你是谁?仗着老子势的玩应……”
后面的话再也没说出口就被迅速到位的安保捂着嘴拖了出去。
这不是喝了酒在公众场合耍酒疯的普通醉鬼,怎么也是海市有些脸面背景的,就这样被拖了出去,荆郁也真是……随心所欲。
可这还不算完,荆郁匆匆向解释了句:“你别听这狗东西胡说八道。”然后就掏出手机给汪夺打了电话,让他今晚开始买入大宗期货,做李奇的对家,三天之后他要李奇跪地求他。
江笙再一次被荆郁刷新认知,他怎么知道李奇在做什么投资买入的什么?
荆郁挂了电话,想继续跟江笙解释却又被另一个不速之客打断。
“荆总。”
荆郁闻声回头,忽地想起这人是谁了。
张瑛好不容易见到荆郁,为了气他为了能看见他,更为了他能看到自己,她不惜跟了貌丑无颜心里扭曲的李奇,她一直想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哪怕一点点,如果不喜欢为什么那次在魅域会出手救她,后来又带她见识了很多如果凭她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的世面,为什么后面连一句话都没有就不再见她。
这人女人又是谁?是他新宠么?是因为她么?
“她是谁?”张瑛看向江笙,就算满面委屈也掩不住那股浓浓的妒意。
“呃,我先去那边。”江笙识趣的想走开,可是荆郁却不肯,一把抓住她,紧张地望着她,生怕她误会。
“你要去哪?”
一副质问的语气倒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呃,我去那头跟肖总说说话,毕竟你把人家表弟赶了出去,在我的场子打她的脸,你不在乎我以后还要交际的。”
江笙刚迈出一步就被荆郁拽了回来,她穿着十厘米高的鞋子,被猛地一拽差点没站稳,荆郁伸出手轻轻揽住她,柔声道:“小心。”
江笙却避嫌似的站稳后一步退了老远。
荆郁见她这样,心里很不对味儿,“你就站在这。”
然后转向张瑛,不想跟她过多废话,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低沉的嗓音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什么事。”
张瑛愣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是想见你。”
“想见我的多了去了,你算什么?”
“不是,我只是……”
“你怎么想的跟我没有关系,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李奇什么下场,你什么下场。”
说完就拉着江笙离开。
不愧是荆郁,真够无情。
荆郁想跟她解释,可是江笙满不在乎的模样让他很难受,让他一度以为之前那个真正喜欢过他的席英是他幻想出来的错觉。
“我想去那边一个人休息一下,你能帮我招呼一下宾客么?”江笙想一个人待一会。
而这话听在荆郁耳中好像是江笙将他当成了自己人,只有自己人才能代表她这个主人家招呼宾客。
荆郁心情终于好了点。
“好的,那你别走远,一会我来找你。”
江笙没回应,慢慢向那边人少的休息区走去。
荆郁看她在那边落座,才安心向宾客去走去。
江笙坐在角落中,看着这场纸醉金迷衣香鬓影的盛宴,好像置身事外的看客。
突然好累,这些是她想要的么?于没经历过那场变故的十八岁之前的她来说,是,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成功,可是于现在的她来说又算什么呢。
“笙笙。”
江笙好像听到了有人叫她。
“笙笙。”
声音被拉长,熟悉却好久没听到的声音,是……
江笙慌神,猛然回头,
是他。
第101章
一只香樟从窗口悄悄探了进来,一阵轻风拂过,去年没有落尽的黄叶吹落了满地,新绿的枝芽也显露头角冒了出来。
还有些微凉的春风拂过灯火璀璨的厅堂,花枝随着光影轻轻摇曳,也吹散了她挽起的长发。
江笙缓缓回身,看见花团锦簇锦衣华服的一群人中站着一个衣着单薄相貌清俊的男子眉眼间盈着满满的笑意看着她,一如那年南城的冬日。
光影被拉长,嘈杂的人声和乐曲也渐渐远去。
两人好像被卷入了另一个时空,就这样静静地对望。
他怎么来了?还是她的错觉?
直到肩膀搭上一件衣服,江笙才缓过神来,侧头望去,是荆郁,对,是荆郁!
她迅速看向笑容渐渐淡去的陶晏,心惊百战,他怎么来了?他怎么能来这里!
“你认识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缓缓响起,仿若点燃了引线的炸弹。
江笙心若擂鼓。
她要怎么说?说不认识,陶晏什么都不懂,如果上前问她,她要怎么说?
说认识……
“不认识。”江笙不敢再去看他,突然觉得这里的风好凉,“这里好冷,我们走吧。”
荆郁有一瞬的沉默,“好。”伸手替她拢了拢衣服,然后揽着她离开了。
只留下愣怔的傻子在原地发呆。
江笙攥紧衣领,大脑飞速转动最终只想到个拙劣的借口,“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还要麻烦你帮我招呼一下宾客。”说完将衣服脱下,递还给他。
荆郁看着递过来的西装外套没有接,就只是看着。
江笙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荆郁闹情绪惹他不快,只能将衣服收了回来,“洗好后我会还你,我先走了。”
看着她慢慢走远,荆郁忍不住叫住她,“江笙。”
江笙回身带着一脸疑问。
荆郁就这样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最终在她忍不住开口问时他才不舍的说了句“明天见。”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句。
江笙不知道荆郁见到了陶晏是何感想,可是按照他的脾气还有所呈现给她的深情人设,他见到陶晏就不该是这样平静的反应。按理说陶晏可是他的“情敌”,如果真如他所说他真的对那段旧情难忘,再见到陶晏时他的情绪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或者说是在骗她?在所谓的正在追求的人面前营造这种深情人设加分?可这也太扯了,谁会喜欢一个对前任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人?
换句话说她又有什么值得被他骗的?
她实在想不通,总觉得有个地方说不通。
可她现在没时间想这些,眼前最要紧的是陶晏,他怎么来了?谁带他来了?
江笙下到负一楼后迅速转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第一时间拨了李弘文的电话让他帮忙将勿入会场的人带出来,照片发他微信上了,并嘱咐他不要惊动别人,特别是荆总。
十分钟后李弘文回电说人已经被荆总带走了。
江笙额角狂跳,迅速挂了电话转拨荆郁手机,可是在要接通的那一刹那她又掐断了。
这个电话不能打。
她又打回李弘文的手机,让他以会场需要为由或者任何其他理由务必要让荆郁回到宴会场。
江笙坐在地下车场的车内,心焦地等着消息。
五分钟后李弘文回电说荆总根本不接他电话。
此时江笙的惧怕达到顶峰已经顾不得什么了,直接给荆郁去了电。
而此时一辆古斯特已经拐进了滨江大道准备出城,车内后座,荆郁双目微阖,一手轻揉着太阳穴,手中一直震动的手机却迟迟没有被接起,而坐在一侧的陶晏的盯着屏幕上笙笙二字愣怔出神。
这一夜,没有几人能睡得着。
次日江笙早早就来到了万宝大厦,一晚上荆郁都不肯接电话,发信息也不回,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相较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现在更担心陶晏的安危。
汪夺一出电梯便看到来回踱步的江笙,问她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荆总呢?怎么没见他来?”
“荆总出差了,你不知道?”
出差?怎么可能?
“你给他打个电话。”荆郁从昨晚到现在一直不接她的电话,后面甚至关了机,她不知道是不是把她的电话拉黑了。
汪夺在江笙迫人的目光下拨通了荆郁的手机可不无意外的还是关机状态。
荆郁想做什么?他是故意的?
昨晚她联系陶晏的姥姥姥爷,他们才告诉她陶晏前天就失踪了,他们报了警可一直没找到,她不敢让两个老人担心,就直说他来这里找她了,现在没事,过一阵子就把他送回去。
安抚完两个老人,她又联系了自己常用的那个私家侦探,让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谢嘉时或者荆郁的踪迹。
陶晏回来一定是以谢嘉时的身份回来的,加之他现在头脑不清她也从没特意让他记起自己,或者灌输他席英这个名字,就算荆郁问起应该……应该问不出什么吧?她不知道,如今问不问得出什么她已经不在乎了,她怕荆郁对陶晏不利,毕竟在他的口中陶晏是那个破坏他感情的第三者。
而荆郁的脾气……想到这里江笙抓起外套和钥匙驱车来到荆郁苏河湾的家,可是根本进不去。
七天过后,她终于见到了荆郁,他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接她下班,时隔七天无头苍蝇是的搜寻她也冷静了下来。
“你去哪了,一直联系不上你。”
“是么,难得你主动联系我。”荆郁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她,清冷的视线从眉眼到唇角,从下颚到耳廓,一点点,一寸寸描摹,“是因为担心我还是因为别的?”
“不过不重要。”没等她回复荆郁转过头去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话,“反正你的心不会放在我身上。”语气中是满满的遗憾和些许的不甘。
“可为什么呢?”
“如果,”荆郁双眸空洞地注视着前方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如果我答应你去引诱蒋蓝烟,你会如何?会因此在我身边停留么?”
“不会。”他好像很挫败,下一瞬间又轻轻摇头哂笑,“何况我也不会去做。”
“这本来就是一个借口,你想离开我,摆脱我的借口,对么?”
这句话后,车厢安静下来,江笙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而荆郁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我们结婚吧”
江笙瞳孔瞬间放大,猛地转头看向荆郁。
“不管你想要和颂还是荆泰或是其他,只要你想,我全部都会送到你手上,这样你愿意跟我结婚么?”
荆郁小心翼翼地探过手握住她的双肩,望向她的眼神虔诚地好像一个走投无路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突然寄希望于神明垂怜。
江笙不动声色,也不去看他,时间越拉越长,荆郁终于死心般低下了头。
“我会帮你处理蒋蓝烟,你不想看到的人我都会帮你解决,从此以后你只消过你的安稳人生。”
“什么意思?”江笙终于听出了哪里不对,“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这是出城的路,等她反应过来车子已经上了高速。
“陪我出去走走。”
江笙不敢置信,这算什么?“我为什么要陪你出去?你问过我了么?我不想去!”
尽管江笙百般不愿还是被一意孤行的荆郁带到了澳洲,她突然很想骂脏话。
入住酒店当天江笙就开始闭门不出,想订返程机票可是她没有护照,她不知道荆郁是怎么在她没有护照和办理签证的情况下给她弄到澳洲来的。
如今是想回也回不去,就只能干耗着。
国内还是没有消息,她很急,荆郁不可能将陶晏带到国外,她现在进退两难,不敢明问。
陶晏在失智的情况下略微有些自闭,不是熟悉的人试问不出一星半点话的,所以荆郁好像并没有发现她是谁。
别的有用的消息没得到,倒是听说蒋家终于熬不住宣布破产了,之前质押给银行所剩不多的和颂股份如今全部被冻结,名下所有不动产全部查封,当初和颂的债务不知道荆郁使了什么办法居然没有随着易主自动转接到昭昭。
她盼了七年的筹谋了七年这样痛快的场面她居然远在国外错过了!她要亲眼回去见证他们的悲惨落魄!
蒋蓝烟呢?蒋家那对助纣为虐的夫妻呢?
如果别人的家破人亡身心受损人生改写换得只是他们失去无忧的生活,那这种报复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她要他们万劫不复痛苦难当!要让在别人身上割的伤口一刀不落的割回给他们!要在蒋蓝烟跌入深渊的那一刻拉着她扒着岩壁拼命求生的手告诉蒋蓝烟她是谁!要让他们知道是谁让她家破人亡失去所有!又是谁作茧自缚恶行昭著活该沦落这个下场!
在荆郁第七次敲门的时候,江笙终于开了门。
“三天之后我要回国。”
本以为这次还是无功而返,没想到她终于同意了。
荆郁脸上也有了些许笑容。
以前她就说过想学潜水,之前因为无想寺的事她觉得光会游泳也是不够的,还想学冲浪、开汽艇、跳伞、滑雪,不过也只是说说,一些高难度的极限运动她还是没那个胆量。
可这些荆郁都记在心里,这些本都是年后和毕业旅行时候的计划,时隔七年终于成行了。
第一天荆郁就带她去了私人海滩,他也一改往日沉着冷肃的装扮,换上了一身休闲打扮,难得的是这次不是深色。
明明是来冲浪的,荆郁让人准备的衣服江笙一个都没穿,跑去老远的酒店购物中心买了两件衣服,全程下来江笙一动不动,见此荆郁本来没了多少兴致。
两人在海滩上坐了一下午,最后回房的时候,江笙提醒荆郁还有两天。
“你就这么不耐烦跟我在一起么?”
回应他的是无情的关门声。
荆郁在门外闭眸,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可是却好像换不回她一丝一毫的回眸。
次日荆郁带着她去了亚拉大峡谷,直升机穿梭在峡谷中,左右都是几百米高的绝牙峭壁,江笙不喜欢这里。
闭着眼也不看外面。
“好看么?”
“从这里跳下去一定会粉身碎骨。”
“是个殉情的好地方。”
江笙不理这人的疯言疯语,她也不想再说话惹他不快,因为现在操控直升机的是他,他的车难坐,想必飞机就更难做。
“这里不好,我带你在飞高一些。”
然后她哪怕闭着眼都能感受到直升机是直接抜空升高,没有任何循序渐进的攀升。
江笙抓紧扶手,心里将荆郁骂了千百遍。
直到荆郁替她解开卡扣,将她抱住,她从暗骂到明骂。“荆郁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她知道荆郁已经松开了直升机的操作杆,她也知道没有副驾,因为她就被荆郁按在副架上。
“席英,你没有心。”
因为太过惧怕江笙根本没有听清他叫的是谁,也许听清了,但是没有反应过来。
只听荆郁在她耳边遗憾的说完这句便打开直升机门抱着她跳了下去。
高空迅速坠落,江笙跟荆郁紧紧绑在一起,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吹过。
荆郁是死也要拉着她,好吧,就这样吧,那就一起死吧,可是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好多没做完的事。
万千想法和遗憾在脑中划过,可唯有奶奶是她放不下的牵挂,她走了她可怎么办,只有靠南南了。
她想回家。
晕眩的失重感袭来,江笙已经闭上眼睛等待自己摔倒泥土山石,挂上悬崖枝头的那一瞬。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呼呼的风声变得和缓,她才敢睁开眼睛。
抬头便看到荆郁笑看着她,“下辈子如果遇不到你怎么办?我又不想死了。”
“荆郁,你真的就是个疯子!”
荆郁又深深看她一眼,然后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小声说着:“你不爱我了,我怎么能不疯呢。”
劫后余生的江笙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荆郁又刷新的她的认知,因为坠毁一架直升机,有人来找荆郁问话调查,都被汪夺挡了回去。
最后怎么解决的她也不知道,更不关心,之前是车眼睛眨都不眨的撞,现在已经玩到天上去了。
荆郁,江笙反复琢磨最后决定回国之后蒋蓝烟的事一了不等安慕消息直接出国,她不敢在赌荆郁,此时她才意识到荆郁才是这七人中最复杂最不确定的存在,如今她没有一点把握能全身而退。
晚上私家侦探终于来了电话,但不是陶晏的消息,而是王钊有了消息。
“你说王钊已经不在精神病院了?那他去哪了?是王家弄出去的么?”
“不是,我也是凑巧偶然得到的消息,我们有人正好认识那里的护工,她说年前十月人就不在那了,是被人弄走的,但不是王家人,是一个姓司的。”
司?她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有什么关键人物姓司。
“长得什么样?有照片么?”
“怎么可能有照片,对方办事利落,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只是那护工凑巧东西落在五楼上楼去取时没想到五楼各个出口都有人把手,各个严阵以待不知道在干什么,她一时好奇就躲在一旁更衣室只想等人走了好去拿东西,可是没想到那些人推走了一辆担架,上面虽然盖着白布可是明显躺着的是一个人,然后那天起她就没再听她同事说过那个犯D瘾的罪犯病人。”
原来真的被运作走了。
“虽然没有留下太有用消息,但是知道一个全名,那姓司的给一个人打电话报备事情处理妥当的时候,叫对方王朵。”
王朵?
王?朵?
“汪夺!?”
第102章
江笙跟那边再三确认是汪夺无误,挂了电话后瘫坐下来,一手紧紧攥着手机一手死死抠着床沿,头脑混乱,满脑子疑问和莫名的慌张。
他为什么弄走王钊?是因为王俭得罪了他?不对,如果真的想报复王俭,就不应该绑走王钊,这不是反倒是替他解决了日后要分王家财产一杯羹的人,称了他的心么?
那是为什么?
十月?正是她和孙春燕交锋的时候,那个时候荆郁明里暗里也出了不少手,怎么还有时间对王昭出手?私家侦探说的时间正是七年前天台视频冒出来又被压下去的第二天。
有什么不对,可她一时想不通,但就是有什么不对!
江笙努力稳住情绪,开始集中所有心神想到底是哪里不对,慢慢地,之前种种的怪异画面一个接一个的从画外像拖长影似的拉进脑子,随着忆起来的多来越多,之前不在意的画面传进来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好像一部开了八倍速的影片,将她这一年跟荆郁相处的画面全部播放了一遍。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但是又不敢确信,不可能,怎么可能?
有时候人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不愿意面对时就会选择眼瞎心盲欺骗自己,就如此时的江笙,还抱着一丝丝不可能的侥幸,直到另一通电话彻底粉碎了她自欺欺人的妄想。
今天真是赶了巧,一直没有消息的两条线今天都有了回应,正当她陷在犹疑不定还妄想挣扎的摇摆中时,负责帮她查安慕的人给了她最后一击,去年十月下旬安慕回到北美,不久后便在亚特兰大失去踪迹,至今没有消息,连安家老少都去了那边还是一无所获,巧的是前几天荆郁去的就是北美,目的地还那么巧合的也是亚特兰大!
如果王钊勉强解释是因为荆郁跟王家有过节,那安慕呢?
她想起了几天前荆郁在车上跟她说的话,“我会帮你处理蒋蓝烟,你不想看到的人我都会帮你解决,从此以后你只消过你的安稳人生。”
思及此江笙脊背发凉,可他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桂花糕?还是其他什么?
一时脑中思绪万千,刚回忆完的种种告诉她好像是从J省回来荆郁就变得有些不对劲,原来他那时就认出了她?却跟她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呵!
江笙气得刚想掷手中的手机,又强忍了下来。
勉强崩住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她与荆郁仅一墙之隔,弄出太大的动静,总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如果她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办。
江笙一下就又想到了同样下落不明的陶晏。
安慕、王钊再加上陶晏,以荆郁的性格还有现在摸不准的脾气,江笙心顿时凉了半截。
原来之前那些故作深情惋惜的话都是说给她听的,只有她还跟个傻子似的觉得荆郁脑子有问题。
原来最有问题的是她自己,是她太过自负,觉得自己做足了种种准备就可瞒天过海,最蠢的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百密一疏。
江笙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那这么说蒋蓝烟那群人做的那些事他早就知道?怪不得上次在颐芳洲诉衷肠讲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他根本就没想过戳破自己。
她好傻,最蠢的人是她自己!
不过还好,还有机会,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那就还有的周旋。
这时候绝对不能乱,江笙越走越急,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慌也不能在踏错一步。
哪怕以前不够了解荆郁可这一年以另一个旁观陌生人的身份跟他相处后,她已经对别人口中的荆郁有了清晰的认知甚至是更深刻的切身体会,毕竟她几次差点被他害死。
荆郁这种我行我素惟我独尊的性子一旦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两人“坦诚”相对时,如果她不能满足他的诉求那他势必最后一点顾忌没了。
想想今天他的疯狂举动,只是因为没有得到他觉得应有的回应,居然萌生拉她一起去死的想法,不管是不是真的,七年前在天台上他曾问过自己,那时只当玩笑,可七年后……
可她现在又不能扔下一切离开,还有一些事没做完,最重要的是陶晏还在他手里。
江笙摸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如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她要装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找到陶晏,国内的事不管到了如何关键时候都要先搁一下,她赌不起,赌不起荆郁的宽容。
“当当”两声敲门声,差点把江笙魂都给敲没了。
此时面对荆郁她很难再像之前一样平常心,有时候不知者无畏。
江笙盯着门板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平静静没有起伏,“什么事。”
“出来吃饭吧,早上我看你也没吃多少。”
“我不饿。”
外头静了几秒。
“生我的气也要吃饭的,今天的事我道歉,是我不对,吓到你了吧?下次不会了,出来吃点吧。”
语气诚恳,态度端正,可知道了一切的江笙此时怎么可能再把荆郁这副好脾气当成对追求异性是理所当然的献殷情?
可她也知道拗不过他,开了门就直接去了餐厅,也没有看他,毕竟自己这份功力还比不上他作为前辈的演技。
让她吃就闷头吃,一句话都没说。
“明天还想去哪玩?潜水我教你,或者去……”
“你觉得我还敢跟你去么?摔不死这回预备淹死?”
荆郁见她终于说话,声音也轻快了许多,“是我不对,没有预料到飞机出了问题,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不会让她出事?她确信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就是那么打算的,她听到他肩膀上的警报器,早就已经疯狂提示低于最佳开伞高度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想拉着我去死?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么?”江笙一脸后怕地质问他。
荆郁皱眉,“我怎么会想你死?都说了是飞机故障,汪夺已经去交涉了,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疏漏。”
“我想回去。”
等了一会,见荆郁沉默还不肯松口,江笙垂眸,捂了捂胸口,面露痛苦道:“几年前因为事故我从高处跌落过,所以对高空有阴影,我现在觉得很不好。”
果然看到荆郁猛地抬头,十分紧张的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焦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现在感觉如何?”说着就掏出手机准备给汪夺让他赶紧找医生来。
“没用的,不是生理性的。”
荆郁顿住,艰难的挤出一个字“好。”然后让汪夺马上申请今天的航线。
小心翼翼地扶着江笙回房间躺下,守在一旁不敢说话,又不知道要做什么。
隔了一会他轻声问她:“你好点没。”
江笙闭着眼睛不回应。
次日清晨,江笙终于回到了海市,经过一夜的冷静她已经没有刚发现荆郁识破她身份时的慌乱。
王钊蒋蓝烟几人想必不会有好结果了,就算荆郁不是为了她,也会出自己被人耍的那口恶气。
现在只需要找到陶晏,但也是最难的,报警?呵,她第一个划掉。
荆郁扣着陶晏无外乎是因为她,让荆郁自动放过陶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陶晏构不成一点威胁,两人之间什么他想的暧昧关系都没有,而自己对他旧情难忘因爱生恨。
知道是一回事,可是做起来好难啊。
睡梦中,亚拉峡谷的失重感和七年前天台的坠落重合,江笙从梦魇中挣扎惊坐起身,浑身湿漉漉成一片,瞟了眼桌头的钟表,才三点多。
再也睡不着了。
歇了一天,荆郁一大早就来接她,说帮她找了一位不错的心理疏导医生,想带她去看看。
这次她没有那么排斥,甚至罕见地在荆郁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歪着头不经意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于她来说是无意识的举动,可于荆郁来说确实天大的惊喜。
荆郁身体僵直任她靠着。
“我昨天做噩梦了。”
“什么梦?”
“梦到我从七层楼的楼顶上掉了下来,很多年不曾梦见了,昨天突然又梦到了。”
荆郁此时的内疚懊悔达到了顶峰,喉结滚动,他想伸手揽住她,可是她好像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后知后觉般对着他道歉:“对不起,昨晚没睡好,太累了。”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永远都不用。”
看着他满眼的怜惜和愧疚,江笙转过了头,也不知道在嘲讽他还是自己,“算了吧,你这样说我会当真的,我又不是没被骗过。”
荆郁探过身扯过她的手,“我没有骗过你,也从不想骗你,再信我一次,笙笙。”
这回她没躲,荆郁神情明显又振奋了些许,一双手握得更紧,“我会证明给你看。”
虽然对于陶晏的事心急如焚可她也知道眼下必须耐着性子跟荆郁周旋。
看差不多了,江笙才将手抽回来。
“如果我对付蒋蓝烟全家,你会阻止我么?她们全家我都不喜欢!”
“我帮你,你想让他们如何?”荆郁现在整一个昏君纣王作派,眼下好像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筑个摘星台替她去摘,怕是她想要狗腿汪夺的忠心他也能现挖出来交她手上。
呵,真是讽刺。
江笙高兴地转过头,“你说的。”
“我说的。”
江笙趁机说道:“之前渴望基金好像有点不寻常,说不定可以抓到一些把柄,你接手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见她终于肯慢慢相信自己,今日可谓是他近几年最高兴的一天了,他也不太想瞒着她了,但有些事还是不宜说太多,知道太多对她不好,有自己替她保驾护航就够了,“渴望虽然盘子不大,但是牵扯的人太多,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让你沾手的原因,不过挑挑拣拣一两件出来让蒋中天吃枪子还是够得。”
荆郁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在说一件掐死蚂蚁太过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江笙却听得心惊,这得多大的事能落到吃枪子的地步?
见她眸光微闪,荆郁以为她怕了,“别怕,这是他们应得的。”
“那蒋蓝烟呢?”
“哼,她?你想让她如何?”
江笙仰头问他,“你就一点不心疼?”
荆郁定定看着她,虽然澄清的话已经说了很多遍,可每一次她怀疑他的用心,他还是愿意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说给她听:“这世上能让我放在心里的只有一个。”
她也没问是谁,转过头看向窗外,如果七年前的席英听到这话她应该开心的吧。
第103章
临近二月,孙春燕二审败诉,罪名刑罚按照一审判决执行,当然江笙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直待她入狱半个月后,江笙才选择去见她。
孙春燕不比王钊,她没有任何指望,老家那对重男轻女的父母知道她再没半点用处而且请律师还要花钱后就直接跟她断了联系,甚至怕影响儿子以后成家还在老家声明与她断绝了关系,以前孙春燕能赚钱的时候他们是一群蚂蟥,如今她倒台直接变成他们可耻的污点恨不得立马甩掉的累赘包袱。
不过也不是没人对她好,能从枫林镇到春城上学后面又从春城转到南城,不是她那种家庭肯负担的,全因她那个没孩子的舅舅收养了她。
她确实有个舅舅,不过并不是之前说的渴望职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所以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尽管家庭条件不好但对于她的要求总是尽量满足,如果没有她舅舅可能早就辍学被她父母安排嫁人换彩礼了。
后来她舅舅得了一场大病没有多余的钱再能供她读书,她能来到南城也是奔着渴望资助来的,说起来孙春燕的遭遇跟她差不了多少,可两人给自己选择的路却截然不同,也不知道她在做那些人性泯灭的缺德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那个费尽一生积蓄供养她的舅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况且她可不仅仅是可恨而已。
江笙看着坐在玻璃墙对面的孙春燕,没了明星光环,头发被剪断,鼻子被纱布包着,听说是因为吃饭的时候打架鼻梁骨的假体都被打了出来,也没有人替她申请保外就医,只能在监狱医院随便包扎,自然,动过刀子的整张脸已经完全扭曲浮肿,下巴也有些歪了,看不出一星半点曾经的光鲜亮丽。
看她不过半月就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江笙也并没有见王钊时那股泄恨的畅快,尽管那时候也寥寥无几。
孙春燕没想过第一个来看她的居然是江笙,两人深仇大恨谈不上,交情更没有,所以不论哪方面来论好像都不值她大老远跑来一趟看她的笑话。
“监狱的日子过得舒心么?”
哪怕就是坐在这里不动,全身各处都是止不住的疼,很难不让她想起这半个月非人的磋磨,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七年前她们也曾这样安排别人“好好关照”的人。
孙春燕后知后觉般抬起头,再次看向江笙的目光带了些不可置信还有恐惧,“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是她!她的手腕上没有疤痕,医美手术都去不掉的疤痕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去年在外庄的时候她们就确认过,何况蒋蓝烟不放心还做了指纹和DNA比对,根本就不同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呵。”江笙勾着唇肆意地笑着。
“我是谁你们不是最清楚么?”
孙春燕愣怔了一会,转而疯魔似的笑了起来,“你是谁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只能在背后鬼祟,连堂堂正正当面跟我们对峙都不敢。”
堂堂正正?江笙不知道她怎么有脸叫别人跟他们这种龌龊卑鄙的人堂堂正正,他们这一干人有一个能跟这四个字沾边的?除了一个明目张胆靠着父母的纵容为非作歹行霸凌之恶行的安慕,哪一个不是在背后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使着各种阴司手段?
江笙就这样淡然地看着她发癫。
“你以为把我弄到这里我就怕了?有种你就弄死我,哈哈哈哈,很想我死是吧?可是偏偏你不能,除了这点不入流的手段你还能怎样?你以为会怕?哈哈哈哈哈。”
等她笑够了江笙才幽幽开口,“荆郁知道了当年你们合起伙来骗他的事。”
孙春燕终于敛了神色,再无一点疯癫模样,明显怕了却还要强撑,“那又怎样。”
啧,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就像你说的,这点不入流的手段连你都看不上眼,荆郁又怎么可能泄恨,所以就只能想想别的喽。”
“听说……你舅舅来的路上让车撞了。”江笙轻飘飘地讲述着一位可怜的老人为了不孝子女奔走的事迹,一副真是可惜的表情让隔着玻璃的孙春燕静了下来,死水幽魂一般的眼睛就那么盯着她。
“哎,腿断了又不舍得花钱去医院,前两天降温,你住牢房好歹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吧?可你那头发都花白了的舅舅这么冷的天就幕天席地的睡在法院门口,听说要省着钱给你请律师还妄图帮你减刑呢,真是可惜,他不知道,你这二审都审完了,哪还有机会啊!”
“住口!”孙春燕情绪终于崩溃了,站起身疯狂地拍着玻璃窗,跟王钊走到绝境处发癫发狂时一个模样。
“别激动,我会替你好好关照你舅舅的。”江笙将‘好好’二字咬得又重又慢,“既然你的罪自己都赎不完,你又看不上这些手段,那就找一个能看得上的人替你受喽。”
“啊啊!!我要杀了你!”
江笙低着头笑了起来,“还是你启发的我,本尊不够拉人来凑,我给你精挑细选的赎罪搭子,你应该谢我的啊。”
“江笙!不,席英,你不得好死!”
“啧啧啧,我怎么死你是注定看不到了,不过你啊你舅舅啊会以何种方式告别这个世界,这个谜底到是正在揭晓。”
被狱警按住的孙春燕叫嚷了半天终于没了力气,像滩烂泥般瘫坐着。
“算我求求你,你能放过他么。”
江笙状似思索了一会,孙春燕还以为她真的在考虑。
可是看她被吊起的一点点希冀层层累积,当堆叠到最高点时,江笙恶劣的笑着:“不能。”
这种无能为力又恨到极致却不能将对方怎样的心情很好受吧?
在孙春燕恨不得撕碎的目光中江笙缓缓站起身,“听说你舅舅是卖了房子和地奔赴千里来救你的,这下好了,救不成你房子也没了,不过也没事,那新盖的房子是你父母买下的准备给你弟弟结婚用,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哎,就是可怜了这么一个快六十的老人,年过半百,结果什么都不剩。”
江笙叹息着准备离开,而后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你说他现在这个模样身上揣了那么多钱,一旦遇上不怀好意的人,那可能怎办啊?如果他出了意外横死街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真是可怜死了。”
孙春燕呲目欲裂,“席英!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江笙点点头,“看你这么多年活得好好的,被你害死的那两个冤魂也没能把你怎么样,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孙春燕浑身发抖双目充血,最后在江笙离去时终于耐不住跪了下来,重重磕着头祈求她能放过她舅舅。
可是江笙没有再回头,只留下隔音窗那头无声的哀嚎。
从全民瞩目的明星到万人唾弃的罪犯,这种落差对于同样生长环境一片狼藉的孙春燕来说并不是有多难忍,□□上的折磨虽然难受,但却无法触及她心里的那到防线。
诛心才是报复的上上之选。她知道孙春燕从此时此刻开始在这牢房里分分秒秒再也不能安宁。
监狱大门外一辆黑的崭亮的布加迪停在路边,江笙没有理会直接上了自己的车。
车子启动后她的手机也跟着震动起来,江笙瞥了一眼,看到屏幕上的那两个字,眼神冷了下来。
性能优越的布加迪一路慢腾腾地跟随着添越回到了闹市区。
江笙看了眼后视镜,又瞄了一眼前边距离十几米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倒计时,在进入实线前缓缓降下车速让其他变道的车加塞进来,她估算着时间,在下一个绿灯的时候猛打方向盘突然变换车道直接拐了出去,而后面的布加迪没有时间反应,被其他车辆远远隔绝在后边。
车开出去一段时江笙在后视镜中没有再看到那辆嚣张的车身,这才松了一口气。
最近荆郁可谓是无处不在总是跟在她身边,让她很多人都没法见很多事都没法办,从国外回来跟安慕的人她也没接上头,已经过去20天了陶晏的下落还没有查出来,就算她再能沉得住气也不敢再等下去。
江笙甩掉荆郁,来到一处徽式建筑的饭庄,被服务人员引进一处包厢,王俭已经落座,看样好像等了一会了。
开门便说:“还没恭喜江总。”
王俭还是一如从前笑得风流,江笙也不想跟他客套那些没用的话,让他开门见山。
王俭看了眼时间,让她再稍微等等,江笙不解,还有其他人?
“江总如今都已经是上市公司的总裁了,怎么,做事还这么心急?”
见她冷哼一声掉头就走,王俭迅速起身拉着她。
江笙皱眉用力甩开他的手,王俭才悻悻地说:“这人你应该不陌生,再等等,一定不会叫你失望。”
王俭一开始就觉得江笙不仅长得漂亮脾气也大,不似那些他见多了的扭扭捏捏整天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女人,头脑和野心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回国不到一年时间,就能搞定还是出了名难搞的荆家继承人,还能不声不响的拿下和颂,不管是靠男人也好还是靠自己也罢,总归是能力匹配上了她的那份野心。
这样的人很难不叫他萌动一些明知不该有却情难自抑的心思。
正想入非非,门被打开了。
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王俭立马起身,“这位是荆淮南,荆总。”
第104章
从饭庄出来,江笙看到了从另一个门出来的蒋蓝烟,只见蒋蓝烟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小跑的李奇,一路上李奇甚是殷勤地跟她说着话,上车前还特地快跑几步替她开门,等她坐稳了他才小跑到另一头,圆滚滚的球身一头钻进了车里。
蒋中天因涉嫌违法经营已经被逮捕调查了,荆郁的速度够快的,蒋家现在算是分崩离析彻底塌了,不过一切没有走到最后还都有变故的可能,她还是要盯紧才好,这样看来渴望基金果然有问题。
可光是蒋中天栽了怎么能够呢。
其实她并没有将王俭和荆淮南的话放在心上,两人的心大的很,估计在他们眼中她应该被划作野心勃勃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的那种人吧?恰好此时她又深得荆郁欢心他们觉得可以加以利用,与他们目前筹谋的事正好合拍,可她不想跟他们掺和在一起,战线太长不说风险还大,再说各自所求本就不同,等到事了,她是否还能安稳留在海市都不好说。
但回到住处看到等在楼下的荆郁时她又有些动摇了,如果迟迟不能找到陶晏,她转头彻底加入到荆淮南阵营那也是叫荆郁逼的!
荆郁看见江笙从车上下来,没有提今天下午她故意甩开他的事。只是关切地问着:“你去哪了?”
可这话听在江笙耳中却好像是他在打听自己的行踪,心里很不爽。余光瞥见荆郁跟了上来,她半真半假地说道:“有个认识的人最近失踪了,找人打听打听消息。”
至于那人是谁,两人心里都清楚。
荆郁没有立即接话,等两人进入了电梯后他才缓缓开口:“你要找谁?看我能不能帮你。”
江笙顿住脚步,转头看了看他,最后只说了一句“算了”。
“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吧。”
然后又自言自语似的嘟囔着:“他脑子不太好使,还是因为我受的伤,他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这辈子都不用心安了。”
在荆郁要接话的时候,江笙突然转换了话题:“对了,你快过生日了吧。”
霎时荆郁双眼溢满了流光,平日里总挂着一副桀骜不驯清冷阴郁脸的荆大公子此时却欣喜地像个孩子,语气中带着一股抑制不住的雀跃,“你还记得?”
江笙认真端详了他一会,然后叹了口气,怅然道:“怎么会不记得。”
此话一出,荆郁心绪翻涌,酸涩和激动齐齐冲向闸口,喉结滚动,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你有什么想要的么?我很少给人准备生日礼物,也不知道要送什么。”而后又觉得这话好像不对,笑着摇摇头:“也不是没准备过。”
刚还无法抑制的喜悦被这句话硬生生卡住,那是给谁准备的?那个蠢人么?他也配?他又凭什么?
“只不过那时候我蠢,为了不值得的人费劲了心思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到头来居然送都没送回去,早知道就不买了,也好过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连个解决温饱治病的钱都没有。”
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烈火烹油般的喜悦瞬间所剩无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情绪似乎被她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把控着,她想让他笑他便会笑,她想让他难受他便会避无可避地难受,甚至有时难受得狠了,还会期盼着向她讨要止疼的良药,因为他的病他的疼除了她无人能医。
“对不起。”
江笙摇了摇头,“跟你无关,是我自作多情。”然后不管荆郁是不是跟在身后,直接将门咔哒一声毫不留情地合上,而此时的荆郁除了满心悔恨一点脾气都没有。
是他的错,是他的自负和愚蠢葬送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幸福人生,他应该为此负责,他也愿意用余生去求得她的原谅。
还好,他还有机会重来,还好她还在,她终归和他一样还念着以前。思及此,荆郁的心好像在尘封多年后终于开始复苏,可因为那些不可逆的过往,不过才暖了一会就转向了四月梅雨的季节,又变得酸酸潮潮地。
可也是庆幸愉悦地,她对自己和那个蠢货,对,那个人现在变成了真正的傻子,更不足为据了,她对他们两个终归是不同的,对自己旧情难忘,对那人不过是内疚感恩,她以前就不喜欢他,如今变成十足的傻子,就更不会喜欢了。
想到这里荆郁也像个傻子似的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他更不应该让她耿耿于怀,不能让其他东西在她心里占有一丝一毫的位置,不管是感恩或者其他,都不行!
她欠那傻子多少,他都会帮她还个干净,两清之后在无任何牵扯。
想通的荆郁没有回苏河湾,而是直接驾车出了城,也不知是太过愉悦还是大意上了头,警惕性奇高的人居然一路上都没发现后边有三辆变换的车型一路跟着他来到了一家度假酒店。
江笙看着窗外高耸的酒店不敢相信荆郁竟然敢将人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藏在这里。
进去不过半个钟,荆郁的布加迪换成了柯尼塞格轰啸而出。
可哪怕知道荆郁走了也明知道她想找的人就在这里,她却不敢轻举妄动,荆郁能嚣张地将人关在这,就证明他根本不惧任何突发状况,如果她报警或者用其他手段强行进去找人,很有可能会害了他。
不过,也快了,荆郁能来这里,想必跟她最近转变的态度有很大关系,当有些人事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时,就根本不屑再将他们放在心上,相交之下花心思处理它们更麻烦,就会选择更简单的处理方式。
二月初二这天荆郁老早就来到昭昭文娱楼下来接江笙,江笙也没推辞但却硬生生在楼上耗到了八点多才下楼,毕竟这是一个很好安他心的机会。
两人来到魅域,季鹤鸣等人早就在包厢等着了,荆郁一进门就被季鹤鸣和周行知等人架住。
“荆总真是大忙人啊,这几个月连影都抓不着,今天我们荆总做大寿一定得先灌两杯。”
周行知看着起哄的季鹤鸣笑着道:“你灌他?”
季鹤鸣刚要说点什么就看到荆郁身后的江笙,有些眼熟,仔细一瞅,“哎呦,这不是那个坚强勇敢小秘书么。”
周行知噗嗤一声喷了他一身酒液。
而荆郁听到这话不禁眉头微微皱起,他是最不想提从前的,不管是很久的以前还是近一点,他在她面前都没有留有什么正面的好印象,但是因为她在身侧又不好发脾气,“你闭嘴吧。”
只见荆郁回手一探,将人牢牢牵住,不顾众人惊愕的眼光泰然地穿过几人,找了一处比较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
原本喧闹的包厢突然静了下来,他荆大公子什么时候牵过谁的手了?这么多年好像就那么一回,还是有些人传的,结果没过多久就不了了之,再也没有了,乍一听都以为谁传瞎话呢,哪怕后来几年他名声在外,牵扯了不少男男女女可也没见他这样去亲近过谁,真是大跌眼镜!
“啧,怎么回事?大寿星往犄角旮旯躲什么?”季鹤鸣一屁股坐在了荆郁边上,视线略过荆郁去看被他藏在里面的人。
“看什么看!”
“呦,还不高兴了,我是能把她看跑还是怎么着?”
荆郁骂了一嘴季鹤鸣,倾身问身边的人想喝什么,温声细语,看得周围几个能看得清的人眼珠子都快掉了。
周行知心里不太是滋味儿,蒋蓝烟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最后哪怕他伸手帮了可还是挽救不了和颂大厦将倾的局面。
谁都没想到蒋家不见丢了公司最后还吃上了刑事官司,如今蒋中天身陷囹圄,蒋蓝烟到处奔走,可这把他确实是真的爱莫能助了,能帮的都帮了,甚至连他那个最怕的公正严明冷脸亲哥他都找了,他哥叫他别掺和这事,说蒋家背后牵扯的事大了,不是他能过问的。
当时他还想如果是阿郁,他若是肯伸手一定能帮上一二,直到他哥叫他别犯傻,说这事可能就他一个还看不明白,真正想蒋中天死的可能还就是他们都寄予希望的人。
当时他还不懂,现在看来,好像有些懂了,可就因为之前网上的那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为了给这女的泄愤连打小长大的情谊都不顾了?
况且这打算也不是一时兴起就能成行的,傻子都知道要想让一家上市企业瞬间分崩离析必定是早早就做了准备的。
看着原先不苟言笑的人如今被季鹤鸣打趣两句也不生气,甚至还贴心地看过每样酒的成分才敢端到那人面前,她不喝他就一样一样的换,最后她挑了一杯低浓度鸡尾酒抿了几口,看她喝了那人居然笑了,吃的喝的样样细心周到,那股子殷勤劲儿竟然有些像蒋蓝烟身后最近紧跟不舍的李奇。
他是谁?荆宋两头都看重的继承人,荆泰执行总裁,海市多少人仰望不及的人物,居然……
蒋蓝烟?呵。怕是这世上就还没有生出这么个第二人能有这个待遇。
周行知一时觉得硌牙,也没往那边凑。
“哎,你家老头就那么放过你丢了七里河的事?你不知道你在京圈可是出了名了,”说完睨了眼荆郁,故意吊着胃口继续挖苦:“出了名的废物,小李子那圈人不知道背后怎么笑你呢,这么大桌席面居然被人连盆带碗端走了,你算试让他们开了眼了,都拿你当楷模呢。”
季鹤鸣笑得狡诈,也不管这话会不会触怒荆郁。
荆郁替江笙剥了几颗荔枝放到她跟前的碟子里,却并不见生气,随手端起一杯酒,靠向椅背,嘴角噙着的笑意可能因为好心情少了以往那股他要是笑着说谁接下来谁就准备倒霉的悚然,“毕竟是朋友。”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得,荆大公子嘴里如今也是听不出一句实话了。”
季鹤鸣知道他不想再谈这个,就结束了话题,“这怎么带都带来了还藏着掖着不给看呢?也不介绍介绍。”
荆郁看向一旁吃着荔枝的她,心被塞得满满的,遗失多年甚至期盼已久却不敢再妄想的画面就这样重现,七年前就该如此。
他们合该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我的爱人。”明明好像轻飘飘的玩笑却说得郑重又认真,
这句爱人的分量夹杂在恋人和妻子之间,季鹤鸣到是被惊了一下,周行知点烟的动作也顿住了,甚至当事人之一的江笙听了这话插荔枝的手都停了下来。
“你小子行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了多少人啊!”说着递给他一盒子,“呐,今天做寿也没什么好送的,上次被你撞坏的送你了,等你结婚再送你个,什么时候去跑两圈?好久没跟你跑了。”
荆郁挑了挑眉又看向江笙,坐了起来,挨近她问道:“他们叫我去赛车,你说我去么?”
江笙闻言横了荆郁一眼,一言不发。
荆郁被这眼瞪得身体舒畅,热血沸腾,他记得她不许自己赛车的,尽管自己当时不怎么乐意最后还是同意了,可是她却消失了,后来他又开始跟那些人没命的玩起飙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希望那个人真能说话算话第一时间能跳出来骂他,可是一次都没有。
季鹤鸣看着荆郁这副妻管严酸掉牙的做派,嫌弃得满口啧啧啧酸的不行远离了二人,只有周行知目光深沉地看着这里。
第105章
“阿郁,烟烟的事你真一点都不打算管么?”
本来兴致不错的三人因为这话都安静了下来,荆郁面无表情地扳扣着银色的打火机,咔哒咔哒甚至盖过了另一房间的鬼哭狼嚎。
烟还没点燃就被一旁伸过来的素手一把夺过,周行知和季鹤鸣以及坐的比较近的几人都被这操作惊住了,这是恃宠而骄还是蹬鼻子上脸?别说荆郁就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不管是女伴还是有名有姓的女朋友如果敢这样大庭广众卷谁面子那铁定是要翻脸的。
周行知也觉得这人真是仗着荆郁稍稍给了几分颜色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呵呵,我不抽。”只见荆郁颇有一些乖觉摸样朝着那人笑呵呵地解释。
甚至还觉得不够,还不忘警告他们:“你们也别抽啊。”
“怎么,有了?”季鹤鸣这下眼珠子真的快蹦出来了。
“有什么?”荆郁皱着眉,压根没听懂。
季鹤鸣瞬时坐直了身子,双手夸张地拢在肚子上画了个半圆,“就是这个啊!”
这一下到是闹得荆郁愣住了,“你他妈说什么呢!”眼神迅速瞥向江笙生怕她生气。
“那你……”
“她不爱闻烟味。”
季鹤鸣呵呵干笑两声,立马给他竖了大拇指,“荆总真他妈牛逼!”
周行知眼见这副情景还有什么可说的,剩下的话也咽了下去,都这样了还能指望他再想起别人?
“那荆总烟戒了?啧啧啧,爱情真够吓人的,这把好人都嚯嚯成什么样了?”
荆郁只是笑着替江笙剥荔枝也不说话。
旁边有人接话道:“哎,还说别人呢,你不是也有个谈了好几年的么?之前谁给你找女伴天天说自己有女朋友的?现在毛都没见着,果真是瞎他妈放屁。”
提起这个,季鹤鸣笑不出来了,“你懂个屁!谁像你玩的这么花也不怕得病。”
“去你妈的。”
他们这些人过生日从来也不搞什么蛋糕整什么像样的仪式,觉得那些东西娘唧唧的,除了一些整岁大日子家族会大操大办外,其他多数就是有心的送个礼物,一起玩玩,没那么讲究。
周行知看时间差不多了将准备的礼物递给了荆郁。
荆郁扫了一眼道了声有心,也没拆。
这副作派明显是不悦了,周行知大概也知道应该是刚才他提了蒋蓝烟,看到提到蒋蓝烟时荆郁有意无意地抬眸看了眼一旁装傻的女人。
周行知心中嗤笑,这女人真是好本事,居然能拿捏住荆郁,荆郁是谁?整个海市没人敢惹的存在,横行无忌目中无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能让他能忌惮的人,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一个不知名的女的降服了?当笑话讲都得被骂傻逼的程度。
包厢中另一个房间的人也陆续凑过来送了礼物,只有江笙安静地坐在一边没有任何表示,
好几天前荆郁就开始期待这一天,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荆郁的脸色也开始不好起来,说起来他并不是想要什么稀罕礼物,他什么没见过什么没有?他想要的不过是她的一个态度。此时就是有人送上一座金山也不比她哪怕送一张简单的贺卡来得让他欢心。
后面众人凑在一起吃了饭,一个个江笙见过的没见过的陌生的熟悉的面孔接连过来敬酒都被荆郁婉拒了,只说一会还要送人,也没人敢真上纲上线叫他喝,众人齐齐打趣说是得少喝点,不然一会哪来的精神头。
这种玩笑,江笙只当没听见。
饭后,因为荆郁事先言明,没人敢弄那些狂野的,甚至连一些太关系不正的女伴这些人都没带,只聚在一起玩了会牌,荆郁压根没什么心思在上面,所以十把输九把。
包房的另一个房间也闹得正欢,季鹤鸣见荆郁提不起什么兴致就推了牌说不玩了,拍了拍荆郁的肩去了那边,过了一会周行知也去了,这边还剩三三两两他们这群常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还在跟荆郁说着话,可是荆郁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明显感觉到他兴致不佳,其他人也识趣地去了另一头。
“你想不想过去跟他们玩一下?”
“我跟他们又不认识。”
“无聊么?”
“那我带你出去?”看她点头荆郁笑了笑,也没跟其他人打招呼直接牵着江笙出了魅域。
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一路上江笙都在看手机。
说实话,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失落的,但他也不敢谋求太多,她能陪自己出来,在他生日这天陪在自己身边已经够了。
“没吃饱吧?想吃点什么?”刚才看她食不知味根本没吃几口。
“不想吃,没胃口。”
没一会江笙拍着车门让他靠边停车,荆郁见她焦急地一直看着后面好像错过了什么。
“怎么了?”
这地方不能停车,可荆郁还是找位置停了下来,只见车子停稳后,江笙推开车门就向车后小跑着,荆郁也想下车。
可是江笙却喊着:“你在车上等我,后边有交警一会跑得快些。”
大概五六分钟,江笙呼哧呼哧地开门坐了上来,着急忙慌地催促着:“快走快走,后边骑警来了!”
荆郁看了眼后视镜,本想跟她说担心什么,但是见她一副侥幸的模样,他也乐得陪她,油门一脚踩到了底。
性能极好的拉法不过片刻就将身后的荧光甩得不见踪影,江笙抚着胸口念叨着:“还好还好。”
荆郁问她刚才下车去干什么,江笙神神秘秘地说:“去江堤公园吧,前头拐个弯就到了。”
三月的海市,天已经回暖了,今天是个大晴天所以夜半时分漫天的星斗。
徐徐江风吹得江笙的长发丝丝缕缕的拂在面上。江笙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宝贝似的打开,是一包桂花糕,“看你喜欢这个,刚才在路边刚好看到有挑担的小贩在卖,怎么样我好吧?”
“你刚才跑下去就是为了这个?”
“嗯,快吃吧,我一直放在怀里用衣服包着,还热乎着呢,今天你生日却连个正经蛋糕都没有,早知道就我准备了,今年没法了,就暂且拿这个对付一下吧,只是不能许愿。”
她笑得真切,唇角的笑靥就如这双手捧着的桂花糕,还没吃到嘴里就知道定是香甜的,这是他如何都想不到也不敢想的。
荆郁愣怔了一瞬才缓缓伸手拿起一块,没有立马放到嘴里而是翻来覆去看稀罕物件似的端详了好一会,又抬眼看了看她才慢悠悠送进嘴里。
甜得发腻,不过,他看着满脸期待又浅浅笑着的人,这股甜腻好像抹进了心里,是好吃的。
“好吃吗?”
荆郁点了下头。
江笙也拿起一块塞到嘴里,嚼了好一会,“还行,就是有点干,我做的可比这个好吃多了。”
“嗯。”荆郁没有否认。
“下次我做给你。”
幸福来得太突然,荆郁还以为听错了,她肯主动给他做吃的了?一时不知如何招架这天降的惊喜,灼灼的眸光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个可以随意拿捏他心情的人,亮得仿若今日天上挂着的星斗,“真的?什么时候?你可不要骗我。”
她能给自己做这个意味着什么?是原谅他了?放下了过去?是么?他好想问问,可这一刻,他不想打破这份难求的欢喜。
“一盒桂花糕而已,有什么骗不骗的,不过也要看我心情好不好,等忙完这段时间找到我朋友的下落,将他老老实实送到他父母身边,了了这桩心愿有时间了我就给你做。”
荆郁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江笙就让他在车上等着,然后又小跑着拐进了前边的树丛。
荆郁想叫却没叫住,刚才她说的人是那个废物吧,这时候还在惦记他么?
明明不好吃但他又拿起了一块桂花糕细细咀嚼起来,突然觉得跟刚才的压根不是一个味儿,难吃的难以下咽。
在他慢慢用力将剩余的半块轻捻慢搓快要碾成碎末时,江笙跑了回来,手背在身后,也不知藏着什么,直到走近荆郁的车窗前她才微微前倾,一手撑着车窗另一只手像变戏法似的将一束混杂着各种杂色的小花从身后掏了出来,又献宝似的递给他。
“怎么样,荆大总裁,不知道赏不赏脸收下这么一束小杂花。”
荆郁注视着她脸上真挚不像是勉强装出来的笑容,被吊着的心霎时轻松了几许,“送我的?”
“不然还有谁?”江笙拍了拍车顶,荆郁配合得将车盖收起,漫天的星星在她的身后像一块镶着钻石的巨型幕布衬得她越发明艳娇俏。
“我去折花的时候,发现今天的星星亮得真好,你看。”说着指着当空的一轮弯月,“星星追上月亮了。”
荆郁随着她指的方向仰头望去,一颗最闪的星星在皎洁的明月旁忽闪忽闪,而月亮下的容颜好像也被月光的清晖镀了层柔光,映在他的识海,刻在他的心头。
江笙盈着笑意坐了进来将花束又往他身前递了递,“怎么,嫌弃粗糙不想要?”
看他迟迟不接,她佯装生气想转手丢掉,被荆郁一把拦了下来,“呵呵,我一个男的要什么花,不过很好看,谢谢。”
冷峻矜贵的成年男子坐在焰火红的拉法上捧着一束不知名的杂草野花,画风确实有些清奇。
江笙拿出手机趁荆郁不注意拍下了这一幕。
闪光灯晃了眼,荆郁才回了神。
“留作纪念。”江笙狡黠地笑着,然后看着照片嘟囔着:“其实也没有比花店里面的差很多啊,想当年我可是靠着个吃饭的。”
不经意的一语又将二人拉回了从前。
四周草木寂静,只有江风徐徐。
“很好看,我很喜欢,真的。”荆郁还凑近闻了闻,“很香。”
“当然香了,这是今年初春开的最早的花,为了你我可是做了一回道德败坏的采花贼了,荆总要是慷慨记得明天捐一批绿植花草钱给市政,不然我堂堂昭昭文娱的执行总裁为了博荆大公子一笑可是赔上了一身风骨。”
“嗯。”
她是真的很会哄人,不过上下嘴皮子一碰再加上一捧杂花杂草就将他哄得晕晕乎乎找不到北了。
如果再加上这个。
临近十二点,江笙掐着时间将最后一份礼物送上,是一个四四方方跟之前积家同款的盒子。
“荆郁,生日快乐啊。”
荆郁被连番的小惊喜哄得已经忘乎所以,一个成熟的且智力发育完全的成年男子此时脸上的惊喜笑容却跟傻子无异。
“跟你丢失的那块比不了,但也是我尽力找的,一块差不多的。”
第106章
盒子被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块蓝宝石镜面的手表,跟他手腕上戴着的风格相似但做工和细节却差很多,可荆郁依然喜欢的不行。
都是她用心挑的,七年前是七年后的今天依然是,这么多年,她送的任何东西他都喜欢,包括那支被他摔碎再也找不回的情侣手表,本来两人能够想念的东西就不多,这么多年一想到那块支离破碎被她捡走的手表,他的心就一阵刺痛。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每一件他都会妥帖收藏。
“为什么那么喜欢送我手表?”
‘我想让你分分秒秒都记得我啊。’
荆郁从前是知道答案的,可是现在他不确定,他想从她口中听到肯定,甚至忘了这应该是江笙第一次送。
“我只送过你一次吧?”江笙怀疑地看着他。
荆郁此时却也不在乎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因为不论江笙还是席英与他而言都是他心之所向。
而现在的她已经原谅他了不是么?是她给了他想坦白的信心,他想戳破最后一层纸,他们不是两情相悦么,那为什么不能坦然相对?
“笙笙,你喜欢我么?”荆郁的眸中燃烧着两簇火焰,眼神真诚而热烈,问出的话却少了些底气。
江笙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话,迅速低头,在荆郁看来好像是她羞涩不知如何回复。
可是江笙怕的是自己情绪外漏让他看出什么,毕竟荆郁这种人一旦疑心,再要想重新建立信任就太难了。
“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荆郁迫切地发问。
“我很矛盾,有些事你不知道,所以你不会明白的。”
荆郁知道她矛盾什么,他急切地握起江笙的手,“我只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
从没有人为他做过这些,费尽心思只为了他高兴,愿意真心对他好的把他放在心里的只有她一个,不过就算有别人他也只想要她一个。
“那你呢?你是喜欢颐芳洲的那位前任多一些还是我?”
一下就将他问住了,她们是同一个人啊,他喜欢的永远都是她,可是在她眼里她于自己就是个后来人,是两个不相干的个体,荆郁欲言又止,不管说什么都不对。
“连你自己都说不清,那你又凭什么来问我呢?”江笙好像越想越气,最后也没心思跟他花前月下了。
“太晚了,送我回去吧。”
荆郁不会处理这种突然转变的情况,有口难言。
“笙笙……”
“我不想听。”江笙表现出很烦一句话也不想听的样子。
可是荆郁不放过她,“那你呢,你喜欢过别人么?”
“呵,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摇摆不定的人凭什么来质问我?”
荆郁一想到这些年她有意别人的可能,刚还霍亮的心瞬间布满了阴霾,压槽紧咬,双手紧握,可面上还是勉力维持着一捅即破的和煦温柔。
明明不想听却非要知道,“你这样对过几个人。”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
这下可真把江笙惹怒了,她心里装过谁装过多少跟他有什么关系?如今不过忌讳陶晏在他手里,否则她根本用不着跟他虚以为蛇。
江笙说一半藏一半,半真半假才显得话真,她冷嗤一声:“这方面我可比你好多了,不会见一个喜欢一个,如果你前任回来,她算是白月光还是朱砂痣?我算白米饭还是蚊子血?”
明明刚刚很好的气氛怎么就突然就闹成这样?
江笙见他不动如山,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她不想再跟他这样耗下去,推门下车时却被荆郁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
“放手!”
荆郁的手劲真是大,她的手腕都要让他捏断了。
“我问你要去哪。”
“我回家可以么?”见挣脱不过,江笙放弃挣扎,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刚才温馨又让人眷恋的氛围顷刻间便荡然无存,是从哪句话开始的?好像是从他问她是否喜欢自己话风就逐渐变得不对。
道路两旁的璀璨霓虹不住地划过,以前玩命飙车的人此时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不愉快,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看前头的车,在第八次瞟向身旁的时候,前边突然横插进来一辆车,差点撞上。
江笙被这一脚刹车终于晃醒了,应该说她根本就没睡。
“你要是不能开就放我下去。”
车没停,荆郁想开口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满心烦躁。
在距离江笙住处越来越近的时候,车速也渐渐慢了下来。
一路上他都在想要怎么解释该怎么哄她,但是却忽略了一点,他猛然想起上一次他们吵架的时候她也是这幅神情。
“笙笙你是在吃醋么?”
江笙倏地睁开双眼,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他。
可突然想开的荆郁可不管这些,当他知道她是因为吃醋才这么介意他到底喜欢谁多一些,甚至糊涂到自己吃自己的醋时,甚至比刚才收到礼物都高兴。
她是怕他不够喜欢她,又怕他薄情寡性移情别恋?
豁然开朗的荆郁闷声笑着,而旁边的江笙却云山雾罩不知道他情绪转换怎么这样快。
等车停在楼下时,江笙不想理这个神经病,可是推了两下车门却还被锁着。
“开门。”
荆郁伸手去拉她的手,江笙不给拉,浑身都是拒绝,可是车内就这么点方寸之地,能躲去哪?背过手去都被他强行扯出来。荆郁看她紧握成拳的手无奈轻笑,又将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白皙的纤纤玉指很是好看,只是翻过来的手心淡去的那层薄茧让他的笑意瞬间凝固。
他心疼地反复揉捏,好想把这些薄茧抚平,他的英英受了十几年原生家庭的苦,后来好不容易逃离又因为他又受了好多苦,他心疼又懊悔,如果当年他能够多信任她一些,或者认命的早一些,也许这几年他能给与她最好的生活,她就不用忍受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还有承受身心那些再无法修复弥补的苦楚。
连他都指望不上,又怎么有脸去祈求别人能待她好一些呢。
“自始至终我喜欢的只有一个,以前是她现在是你。”从来都是你。
江笙垂下眼眸不知该如何回应,荆郁抬起手试探着抚向她的耳根、脖颈,掌心的温熨帖着那层娇嫩的肌肤,他缓缓低下头,额头与她相抵,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摩挲着她的脖颈耳珠,感受着那粘手的细腻。
狭小的空间弥漫着一股躁动的闷热,渐渐有些失控,一股无名的邪火突然从下往上窜动。
朝思梦想的面容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加速体温的预热,荆郁血液上涌,呼吸也渐渐粗重灼热,他再也忍不住,更不想忍,凭着本能驱使试探地凑近一口,却被她闪躲过,他不死心,拢在后颈的手渐渐施力。
“荆郁你先放开我。”江笙心跳得不比荆郁慢,他是邪火攻心想入非非,而她是吓得,不敢拒绝太过激烈惹怒他,但是更不想被他触碰。
江笙侧过头,双手撑在他的胸前,借口道:“车里好闷,我想下去。”
可是荆郁喉结滚动难忍极了,不顾她的拒绝又凑近了些许,低哑的声音在狭小逼仄的空间像是点燃的引线,“笙笙,我想亲亲你,就一下,好不好。”
“你别这样。”眼见拒绝不得,江笙开始用力挣扎推拒。
可她那里能拒绝得了一个上头的成年男子力道。
荆郁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角,甚至还尤嫌不够双手并用一手桎梏着她的腰身一手牢牢把控着她乱动的后颈。
“荆郁!你放手!”
“我要生气了!”
失声的喊叫让濒临失控的荆郁终于回过神来,身下的人已经被他逼到了角落,满眼的惊惧带着略微颤抖就那么防备地看着他,荆郁这才有些害怕,怕她生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亲亲你,你别怕我,别怕我好不好?”回归理智的荆郁重新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带着丝丝懊悔还有后怕一声一声地请求她的原谅。
“我想回去了,可以么?”江笙还是紧紧靠着椅背,双手用力的抵在二人之间,不敢松懈半分。
“好。”
荆郁将人送到家门口,门闭合后又在门口站了好久才离去。
江笙看着监控里面的人终于走了整个人才放松瘫倒下来,这处不属于家的地方此时成了她短暂的避风港,刚才荆郁眼中的炙热,她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是不是她选错了?
她不应该质疑自己的决策,让荆郁主动放了没用的陶晏,这是最好的能替陶晏绝于后患的办法,不然就算强行将他救出来,只会让荆郁更忌惮更恨他。
好想结束这种生活,不管是蒋蓝烟还是荆郁,她希望他们能在她的生活中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只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上班赚钱,下班回家吃奶奶做的饭,如果可以,放假去看看南南,一起相约吃顿饭聚聚,带这些事了,会过上的吧?
曾经坚信,可是随着计划的有变,很多的不可控让她越来越迷茫也越来越不自信。
接下来几天,江笙都不见荆郁,对他的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有意的回避让荆郁顿时方寸大乱,他知道肯定是自己那天太冲动惹她生气了,他不该这么急切的。
送了能想到的所有讨她欢心,她不是财迷么?各种珠宝房子车子,短短半个月单是经汪夺手过户的房子就五套,其中还包括了颐芳洲那套。
每个房子的位置极其优越不是佘山富豪住宅区就是虹桥浦东最繁荣商圈的大平层,保守估计最少都要五个数。
珠宝更是不计其数,甚至荆郁还打算将那天晚上她说的靠近月亮最亮的那颗星星买下送给她,汪夺不敢以看白痴的眼睛看他,只能低着头委婉报告,那颗星是买不下来的。
可就是这样江笙还是没有缓和的迹象,被烦得紧了才回一句说最近忙没心情,荆郁怎么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在江笙失去最后一丝耐心不想再跟荆郁纠纠缠缠拉扯准备报警硬抢时,那个傻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