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请求帮忙
趁着众人在原地修整的时间，江时和陈哥说了声，又原路找回。
猴群全上了树，呆在高高的树枝上，江时的靠近让它们纷纷警惕的站立起来。
老猴王依旧在距离猴群最远的距离。
江时走到老猴王呆的那棵树下，“你好，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话音出口的那一瞬，方才还冷眼看着他的老猴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在树上上站立起来。
它眼中带着震惊和疑惑，盯着江时看了大概一分钟左右，起身下树。
在距离江时还有一米的树梢上停下。
“我为什么能听懂的你说的话？”
或许是类人猿动物真的比其他动物智商要高，老猴王能清楚的分辨，是它能听得懂江时的话。
而不是江时能说出金丝猴的语言。
江时耸耸肩，“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就目前而言，我也不知道。”
老猴王用探究的眼神看他，审视良久到底是没继续在这个问题纠结。
“你想谈什么？”
“谈谈带走你们族群幼崽的那些人。”
提起这个，方才尚还平静的老猴王终于有了情绪变化，它咧了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带着愤怒的意味。
“你想知道什么？你也看见了，我已经不是猴群的王，我帮不了你。”
江时仔细观察它的反应，老猴王的看上去像是对一切都已经提不起兴趣。
它在因为金丝猴幼崽丢失的事情自责。
“你放心，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你刚刚已经看见我身边其他人穿的衣服，我想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我们不会对任何动物下手。”
江时想尽可能的安抚，让老猴王对他们的态度不再抵抗。
可万万没想到这句话像是捅了马蜂窝。
老猴王忽然从树上跳下，在江时瞪大的瞳孔中冲过来，尖锐的利爪在他面前挥过。
江时毫不怀疑，如果老猴王有攻击的心，他脸上会多出几道血痕更甚者直接毁容。
但好在对方只是威胁，并没有动手。
“不会？可那天就是那群人！就是和他们穿的一模一样的人！在给我们的水果上放了东西，让所有族人眼睁睁看着幼崽被抢走却什么都做不了！”
老猴王的眼里全是恨，荡着树枝晃了下跳到地面。
它缩着身体，将自己缩成一团靠在树干前。
“算了，我知道那群人和你们的气味不一样，你们不是一伙人，但我不想再信任你。”
老猴王在这一瞬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多，江时一时间竟是没能理清。
他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蹲在老猴王面前。
深吸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们和那群人的不同，也知道我不应该跟你说出请你们原谅这种话，但是我能帮你们找回那群幼崽。”
老猴王看他，没有激动，也没有驱赶。
它太过冷静了，冷静的像是对什么都没了期待……
沉默了近一分钟，老猴王才终于开口，“我不信你，我现在不相信任何人类，但我知道除了你们，我找不到别人找回我们的幼崽。”
老猴王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明很平淡，但江时听完，心里只有一片酸涩。
不敢相信，不能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因为它们没有选择。
在面对人类的时候，再强大的动物都是弱势群体……
江时很不想用这种关系去描述人类和野生动物，可偏偏这个又是事实。
他无暇去管心中的酸涩也好，难堪也罢。
老猴王的松口让他看见了一丝希望。
“你要问什么？”
江时松口气，“你们都遭遇了什么，那群人对你们做了什么，带走幼崽后知道他们往哪边去了吗？”
老猴王沉默的看了他几眼，才抬头望向天空。
今天的天气很糟糕，四周都刮着大风，在零下十来度的气温下还隐隐飘着点小雨滴，天空也被雾气遮住，阴沉沉的。
江时也跟着抬头，透过已经掉光了树叶，看上去仿佛已经没有生机的树干枝丫，望向暗沉的天空。
像是在反射此时金丝猴群的心情。
“那群人其实来的并不突然，他们有三个，一开始只是在周围观察我们。”
“这种情况我们遇到过很多，像你们一样扛着东西对着我们拍的，还有拿着本子或者长方形的东西对着我们比比划划的，所以我们都没在意……”
金丝猴群以为又是人类一次奇奇怪怪的行动，反正它们都已经很熟悉了，就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三个人观察了金丝猴群三天，期间距离一天比一天靠近。
到最后一天的时候，又从山下上来一个人，背着大包，里面装了许多水果。
在冬季，吃素的金丝猴也会遇到食物匮乏的情况。
它们在春季夏季秋季的时候都会吃最嫩的树叶、成熟的水果。
但到了冬季，它们大多时候都只能啃树皮，从树皮汲取过冬的营养。
如果能找到地衣或者是松针叶倒也能饱餐一顿。
但冬季猴群大多时候都会在树上互相拥抱依偎在一起抵御寒风，能进食的时间和机会比较少。
当那群人带着新鲜的水果过来对猴群进行投喂的时候，就算是经验丰富的猴王都没能忍住诱|惑。
最后的结果是，吃完那些水果后，所有金丝猴都没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人将同样倒下的金丝猴的幼崽全部绑起来塞进带来的袋子里如数带走。
期间那些人甚至还挑挑拣拣，只选择了在去年春天出生，现在还不到一岁的未成年幼崽。
“那四个人类离开后，我们在地上躺了很久才醒过来，好几个年迈的同伴都被冻死，它们……”
老猴王遥望着前往正紧盯着他们看的猴群。
“它们恨我随意相信你们人类，不仅弄丢了孩子，还害死了同伴，所以要驱赶我离开族群。”
老猴王没有脸继续呆在猴群，于是主动离开，这就有了江时一群人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猴群没有猴王领导肯定不行，于是开始进行王位争夺。
但幼崽它们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就决定从路上残留的味道里寻找幼崽的踪迹。
只是一场大雪将路上很多踪迹都掩埋，它们找了好久却也只是离开原来的族群栖息地不过几里地而已。
难怪，江时这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金丝猴群。
这附近的树皮已经明显被动物啃噬过，留给猴群的资源并不多。
原来是一路找过来的。
终于理清事情经过，江时却是犯了难。
猴群现在对人类不待见，甚至将他们同盗猎的那群人看做是同一拨人，贸然上前说肯定是不行的，但想让猴群帮忙，就只能去说服他们……
思绪到这儿忽然一顿，江时忽然看了眼老猴王。
沉吟一阵，“冒昧问一下，你们现在还能闻出那些人的味道吗？”
老猴王的情绪一下子低落，“大雪几乎将一切都掩埋了。”
那就是闻不到了，难怪猴群寻找的速度慢了。
“那幼崽的气味呢？”
老猴王迟疑着，“如果风向正确的话，我们能偶尔闻到。”
所以猴群就是靠着这个“偶尔”去寻找金丝猴幼崽的位置。
江时心里有个想法，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是可行的。
不过在做决定之前，他需要和暴脾气的小家伙商量一下，至少报酬得合适，不然等来的应该不是答应，而是尖牙。
这么琢磨着，他看向远处还警惕盯着这边的金丝猴群问老猴王，“你准备告诉它们吗？”
老猴王犹豫了下摇头，“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我是猴群的王，本来就该保护好猴群的每一位，是我轻信你们人类，害的幼崽全部丢失。”
“现在去找，也该是我去。”
江时被这番话说的沉默，只能转移话题。
“是这样的，我现在有个主意，极有可能能找到幼崽，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老猴王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江时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忍住站远了一些。
“那什么，你看见后先不要生气，也不要误会我是骗你的，总之一切都先听我解释可以吗？”
可能是江时这句话太有歧义了，老猴王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的警惕，然后后退几步飞快上了树。
江时：……
他就知道。
但想想，到底是没说什么，抹了抹脸上的小雨滴，他认命的拉开衣领，露出里面的王锦蛇。
这位暴躁小姐正在熟睡，但她各项感官都很灵敏。
江时拉动衣领的那一瞬间，立马暴脾气的伸出脑袋。
“你又要做爪子！”
江时轻咳一声，将它的小脑袋推回去。
而老猴王在看清王锦蛇的那一秒，就飞快往更高的地方窜了好几米，再开口声音仿佛都变了调。
“你带着蛇！？”
王锦蛇和金丝猴在某种意义上称得上是天敌。
当猴群在春夏季四处迁徙进食的时候，就会和王锦蛇生存的丛林重合。
王锦蛇的存在，对于正在生长中的金丝猴幼崽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王锦蛇在中国被称为百蛇之王，虽然无毒，但却是大体型蛇类，会吞下它能缠上的所有的活物。
而这位王锦蛇小姐，2.5米是有的，再加上比成人手腕还要粗的身躯……
挂在江时脖子上沉甸甸的，少说也有十斤。
这种体型对猴群来说，已经是一种威胁。
老猴王似乎很生气，呲着牙发出尖叫。
“离开！你立马离开我和我的族群！”
老猴王是真的气狠了，居然开始试图驱赶江时。
江时连忙又将衣领拉上，速度过快，差点把王锦蛇的脑袋给夹了。
王锦蛇小姐在里头破口大骂，“你个该背时嘞！你要是夹到老子！老子一口ao死你！”
暴躁依旧，但江时没有理会，只是快速跟老猴王解释。
“我知道金丝猴和王锦蛇是天敌，但王锦蛇的嗅觉很灵敏，它能帮你找到幼崽的位置。”
江时的话让愤怒中的老猴王一顿。
身为天敌，它当然知道王锦蛇的嗅觉有多灵敏。
顺着江时的话想了想，老猴王不得不承认，江时说的这个办法，找到幼崽的可能性很大。
事关幼崽的踪迹，老猴王到底忍不住，又盯着江时的衣领看了一会儿，慢吞吞下来。
最后站在江时面前，犹豫着，“我能再信你们人类一次吗。”
“你能，但只能相信在你们遇到危险时，全心全意帮助你们的人类，在其他任何时刻都请离人类远一点。”
“对你遇到的所有人类都抱有警惕心并不是一件坏事。”
或许是这句话说服了老猴王，也或许是太过担心幼崽，老猴王又走投无路，只能选择信任他。
不管怎么样，老猴王缓缓点头，答应配合江时，和王锦蛇合作一起寻找幼崽。
江时的办法也很简单。
王锦蛇的嗅觉灵敏，更何况金丝猴还在它的食谱上，旁边又有老猴王作为气味参考物。
只要王锦蛇根据老猴王的气味寻找周围一切有金丝猴气味的地方。这里没有就去找其他的地方，只要幼崽还在山上，总能找到。
和老猴王谈妥，江时就回去和程队长他们商量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江时故意没有带麦，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和老猴王都说了什么。
而直播间观众到这个时候都以为这就是一次简单的出外勤直播。
虽然在猴群受挫，但网友们心态都很好。
觉得野生动物嘛，怕人警惕一些是对的。
直到江时回来后，径直略过镜头往后。
【嗯？这是干嘛去？】
【摄影师你愣着干嘛，你倒是追上去啊。】
【我刚刚还在想，江江是不是又和老猴王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呢，还等着他回来讲故事，结果他扭头就跑。】
【你别说，我刚刚也在想，按照江江那一身莫名其妙的动物缘，该不会和老猴王说会儿话，猴群就把江江当座上宾了吧，结果就这？】
江时不知道直播间的发言，如果他知道，肯定会极其无奈的跟大家科普。
就算他情况特殊，比较受动物喜欢，但动物本能在那儿。
真的遇到危险，或者江时本人做了伤害这些野生动物的情况，它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攻击。
不过他现在正在和程队长几人商量接下来的寻找方案，倒是省了这个科普的机会。
隐去和老猴王商量的那一段，江时露出路子上圈着睡觉的王锦蛇说出自己的主意。
毫不意外又得到王锦蛇一顿怒骂，他也不在意，将方案说完，才看大家的表情。
王主任有些意外，却很快满脸严肃的点头。
程队长对动物了解不多，沉吟一阵询问，“可行度高吗？动物可控性不强，万一失败怎么办？”
江时早就想好了应对话语。
闻言，浅笑了下，“程队长，比起警方大批量派人搜山闹出动静，让那些人警觉杀害金丝猴幼崽破坏证据这点来看，我们的失败反而没那么严重不是吗。”
程队长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既然是你的办法，就由你来安排”
顿了顿，“和动物相处这方面你是行家，我就不插手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说，我们三个会尽全力。”
两个小组长见提到他们，连忙站直了身体。
只是说完，程队长似乎又有点顾虑看向摄像师的方向。
镜头依旧对准金丝猴群那边。
“直播呢？是要关掉还是……”
“关直播？”江时摆手。
“当然是不关，既然已经知道山里的人失联完全联系不上，那我们就直播给外面的人看。”
“程队长你是警察，应该比我清楚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事。”
“那些盗猎贼难道不怕我们抓到里面的人供出他们吗？”
“如果真的直播我们找到了金丝猴幼崽，那找到山里的几个人也就是时间问题，那种情况下，你猜外面的人会做什么？”
程队长瞬间了然。
他想的比江时更多，在江时说完后，就立马拿着电话去了一边。
江时往回走时还听见他由近及远的声音。
“让交警部门在出城的方向多布置几个临时检查站。让各个辖区派出所都往周边的旅馆摸排一下，还有附近的村口也安排人去守着，再安排人盯着江时的直播，只要我们这边有动静，你们就……”
他走远了，后面就彻底没了声音。
江时也不在意，等回到镜头下时，又开始犯了难。
所有计划倒是都安排好了，但这个计划上最重要的一环：王锦蛇小姐。
他还没有搞定。
老实说，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位脾气暴躁的小姐帮忙。
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对要把麦给他带上的工作人员摆摆手，“大哥给我点私人空间，我办点私事。”
所有人都齐齐打出一个问号。
【江江这是干嘛？忽然感觉他好惆怅的样子。】
【眉头都皱成一团了什么私事让他愁成这样？】
工作人员退开，江时沉默的拉开衣领，抢在暴躁小姐发脾气之前开口，“这位美丽的蛇女士，我们聊聊怎么样？”
丢下这句话，他就带着王锦蛇走到摄像头能拍到，但完全收不到音的地方去。
摄像师要跟上，被他无情拒绝。
【？？江江这是要背着我们和王锦蛇说什么悄悄话呢。】
【呜呜呜啊谁懂啊，谁懂江江说这位美丽的蛇女士的苏感啊，我直接换成我的姓氏好吗！】
【啊只有我着急想听江江和王锦蛇的对话吗！】
【不是，你们怎么都觉得是对话呢？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江时一个人对不能说话的王锦蛇输出吗？】
【楼上一看就是新粉，江江能和动物对话的本事现在还有人不知道？】
【你说的是人类语言，江江可不是，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说蛇语呢（狗头）】
……
江时找了棵粗壮的大树背靠着挡风，拉开衣领示意王锦蛇爬出来。
王锦蛇的小脑袋伸出来感受了下外面的寒风猎猎，一秒没忍住飞快又缩了回去。
这幅怕冷的样子让江时把刚刚酝酿出来的，到了在嘴边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蛇小姐，你虽然是条需要冬眠的蛇，但你好歹也能在高海拔生活，也是耐寒的，怎么就这么怕冷呢？”
他感觉脖子里的蛇尾巴动了动，在他脖子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下。
“你晓得个锤子，老子是四川嘞，四川再冷有好冷嘛！你也不看看这里有好球冷！”
“再说咯，哪个跟你说嘞蛇就不能怕冷了，老子虽然耐寒但不耐冻。”
一口一个老子，听得江时眉头狂跳。
他试图纠正。
“商量下，能不能换掉老子这个称呼？”
“哦，这么冷嘞天，你不让老娘睡瞌睡，到底要讲啥子嘛。”
江时：“……”
嗯，从老子换到老娘，怎么能不算换呢？
江时深吸口气，决定不跟暴躁蛇蛇扯这个，先办正事。
“是这样，我需要你帮我……”
他将自己的需求说出来。
毫不意外的得到了暴躁小姐的拒绝。
“不得行！帮个锤子，老子……老娘冷哈，老娘不得下去！”
“蛇小姐，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再说了，你也想早点回家吧？”
“但是我这边事情没结束肯定就没法带你回家，你要是帮我，我们就能早点结束，然后早点带你回去……”
江时循循善诱。
但暴躁的蛇小姐仔细思考了下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什么好处，再得出除了能回到家乡并没有其他好处后，坚定拒绝。
“老娘不得行，老娘不得答应，你去找别个，老娘要继续睡了。”
江时：“……”
虽然早就从蛇小姐的性格中分析出来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但江时还是有些无奈。
总感觉秦岭这地方仿佛是克他的。
之前不管是遇到哪个动物，在得知他能说自己的语言后都是亲密贴贴，最热烈如虎鲸婆婆，恨不得能把他扛着跑。
就算最冷淡的，也是小海豚，小海豚甚至还是因为害怕虎鲸家族，所以被迫远离他。
来到秦岭后，第一次先是在小太白那儿碰了壁。
虽然同样震惊他说话它们能听懂，但满心满眼都是肉夹馍……
再就是王锦蛇这儿，一口暴躁四川方言，除了拿他当一个移动的保暖的冬眠洞穴外，别说贴贴了，没给他一口都算是暴躁小姐脾气好……
至于金丝猴群……那更不用说了，因为盗猎分子做下的恶，现在对所有人类都一视同仁的厌恶。
江时又一次重重的叹气，伸出手抓住了暴躁小姐的蛇尾巴。
“你要做爪子？”
“美丽的蛇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吧。”
“你帮我个忙，我不仅把你送回四川，还会给你选择一个十分舒适温暖巢穴度过冬眠。”
他拉着尾巴绕过头领，直接把蛇尾巴拉出衣领。
蛇小姐先一懵，然后更暴躁了，“你威胁老子！”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罢了。”
蛇信子吞吐的速度加快，怕冷的蛇小姐终于舍得将脑袋完全露出来，从下面看向江时。
“你这是做交易？你这就是在威胁老子！你威胁是吧，你威胁……”
蛇小姐蠕动着尾巴，直接顺着江时的手臂往外爬。
江时就静静的看着。
等蛇小姐终于落回地面，感受到零下十多度的地面……
蛇小姐：……好冷。
可能也就不到三十秒吧，刚刚还怒气冲冲往外爬的暴躁蛇小姐飞快又窜回了江时脚面。
借着江时的腿试图再往上爬，但江时穿的是冲锋裤，布料十分防水且湿滑……
蛇是能爬上树，但前提是有粗糙的表面，这种光滑的布料属于是蛇类的克星了。
试了几次都没能上去，冷的蜷缩身体的暴躁小姐十分憋屈的认清了形式。
“诶，你把老子拿回去，老子答应咯。”
距离她上一次拒绝中间也不过才过了一分钟。
“啧。”
江时弯下腰将王锦蛇捞进手里，看她速度飞快的往自己衣领里窜，实在没忍住。
“早知道你这么怕冷，我应该早点把你放出去的。”
“你给老子把嘴闭到起！”
行吧。
为了照顾暴躁小姐脆弱的心灵，江时决定转移话题。
“那我们现在开始？”
他笑吟吟的，就算镜头离的有些远，观众也能看见他高高上扬嘴角。
【哎呀哎呀哎呀，我太好奇了，他们到底都说了啥呀。】
【我猜测应该是王锦蛇怕冷让江江觉得搞笑？】
【王锦蛇怕冷有啥好笑的，蛇本来就是需要冬眠的动物啊。】
【啊啊啊我好好奇啊，我太好奇了，摄影师大哥你倒是过去啊！我给你加鸡腿！】
【回来了回来了江江回来了，看江江会说什么就知道了。】
江时的冲锋衣领没拉上，露出了将脑袋搭在将拉链上的蛇脑袋。
一眼望进去，里面粗壮的布满密密麻麻黑黄花纹的蛇身印入眼帘。
有人没忍住哆嗦了下。
【我的妈呀，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王锦蛇，之前都是一长条，虽然害怕但好歹没这么密集……】
【嘶，确实好恐怖……江江还上手摸，还让蛇跟他脖子贴着，他真的不害怕吗？】
【密集倒是其次了，你们没发现吗，江江对于野生动物真的都好信任啊，万一王锦蛇给他来一口？】
【王锦蛇是无毒蛇，虽然疼，但倒是不怕咬。就怕哪里让蛇生气了，直接用尾巴勒紧江江的脖子……】
【光是想想就害怕，江时他怎么敢的啊！】
江时怎么敢的除了他本人应该没人知道，过来前他琢磨了下能说的信息。
也没管大家看向他领口的视线，直接对着镜头开口。
“目前有个比较严峻的事态，刚刚收到秦岭保护站这边的通知，说是太白山上的金丝猴群遇到了盗猎，猴群里还不满一岁的幼崽，尽数被盗，目前盗猎者还有被盗的金丝猴幼崽都还没有踪迹。”
江时语速迅速，咬字精准，刚说完直播间就被一片感叹号刷屏。
【！！！全部幼崽都被盗了？！】
【这些盗猎的是不是有病啊！居然把幼崽都弄走了！】
【难怪，我就说嘛，金丝猴向来是以温顺出名的，怎么刚刚对人的态度那么恶劣，原来……】
【换我被偷了孩子，我也没法再温顺，那些盗猎的真的是……和人贩子没区别！】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啊，找盗猎的和幼崽？】
江时说完停顿了下，等大家有足够的时间接收消息，才继续。
“正好我们也在山上直播采集检测的数据，所以接下来我们也会加入寻找金丝猴幼崽的行动中。”
说完，朝后方挥挥手，“这只金丝猴大家应该都记得吧，是猴群的老猴王。会跟我们一起上路寻找幼崽的踪迹。”
领口的王锦蛇不耐烦的仰头，脑袋低着江时的下巴吐着蛇信子。
江时拍了下手，“忘了，还有这条王锦蛇。因为王锦蛇和金丝猴算得上是天敌，不管是金丝猴还是王锦蛇幼年时期的时候，都有不少会死在对方手里。”
“因此王锦蛇对金丝猴的气味会极其敏|感，再加上蛇类的嗅觉几乎是人类的一万倍以上，比老鼠和狗的嗅觉都还要灵敏许多，所以带上它寻找幼崽，事半功倍。”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全，但大家都懂了。
“江站长你的意思是，让王锦蛇问着老猴王的味道寻找金丝猴幼崽？”
陈哥瞪着眼睛，满脸都写着“原来还能这么操作”。
江时点头。
“目前来看，这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率的办法。”
这倒是确实，毕竟天下还有什么能比天敌的气味更熟悉呢。
但问题就在于……
“江站长啊，你确定这条王锦蛇愿意吗？你不是说这蛇不是秦岭的？那它先前呆的地方有金丝猴吗？”
陈哥不知道暴躁小姐是条四川蛇，有这个问题不奇怪。
但江时肯定不能明说，只能笑笑，无奈似的耸肩，“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众人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给江时带麦的工作人员又上前，江时这次没拒绝。
等工作人员离开，江时才转身往前走。
这是老猴王之前说的，下雪前曾在这个方向闻到过关于幼崽的气味。
没走多远，遇到在前面等他们的羚牛小群体。
小太白踢踢踏踏的走过来，看见在树上荡的老猴王，开心的甩尾巴。
“咩~”看！是树上的！
江时配合的点头，拍拍小太白的小脑袋，“小太白真棒，真的帮我们找到了住在树上的动物，现在你任务完成可以离开啦~”
他像是幼儿园里哄小朋友的老师那样，用夸张的肢体动作示意小太白。
小太白歪着脑袋看他，大概是觉得他这个举动有点白痴。
“咩~”你们要干什么去！总感觉是背着额去玩好玩的！
这话江时没法正大光明的回答，只能摸摸它弯曲的羊角，“你要是不愿意走的话，可以继续跟着我们。”
“咩咩~”跟！你们肯定是背着额们玩好玩的，吃好吃的！我得跟紧你了！你不能抛下额！
江时无奈，只能让它们远远的跟在后面。地上都是雪，也没有羚牛能吃的植物。
它们就在林子里穿梭，找到了乔木就冲过去啃树皮。
经常会遇到江时走远了羚牛还在后面吃，或者是老远就跑到前面边吃边等江时他们的情况。
不过这就是一个小插曲。
大家所有注意力都还在寻找猴群幼崽上。
按照老猴王所说的那条路走下去。队伍里谁都没有出声，直播间只剩下那条王锦蛇吐蛇信子、江时的呼吸，以及太白山上肆虐的风声。
相较于昨天，今天的太白山不止是气温低，风还大，即便林子里树木纵横交错，可风从缝隙里穿过来，还是吹的人睁不开眼。
“闻一闻？”
带着王锦蛇到一颗粗壮的乔木前，这会儿已经是正中午，江时拿着一个干面包垫肚子，一边指着树干询问王锦蛇，一边看向在前方探路的老猴王。
找了好几个小时，但现在依旧一无所获。
他都快怀疑是不是找错方向了。
但很快，只一秒，领口的暴躁小姐抬起了脑袋。
“有味道！”
江时咬面包的动作一顿，连忙吹了声口哨叫住还在树梢上的老猴王。
“这里，来闻一下。”
说着，带着王锦蛇退开。
老猴王警惕的看着他们退离了五米远才往下爬，在江时指的位置仔细闻了闻。
片刻后，老猴王发出了尖锐的啸叫。
“是幼崽的味道！”
那就是这条路了。
他回头，透过工作人员看向后方的程队长。
不过位置还没确定，还要继续找下去。大家只稍稍激动了下就继续赶路。
顺着这条路再往前，王锦蛇能闻到的气味越来越多，每次让老猴王过来确认，都能从它口中听到不同的金丝猴幼崽名。
看来是真的找对了。
“咩~”哇~后面那个人类！你快点来嘞~
是小太白的声音。
同时王锦蛇的脑袋第一次主动伸出了衣领外，那双竖起的瞳孔直直“盯着”前方。
“是食物嘞味道。”暴躁小姐的发言如果老猴王能听懂，怕是恨不得下来跟它打一架。
“闻到了？”
大概是知道有人类在这儿它注定得不到那群幼崽，暴躁小姐听见他的声音又兴致缺缺的钻回了衣领里。
“你要找嘞也找到咯，不准再喊老子，老子要睡瞌睡。”
江时不语，加快脚步紧跟在老猴王后面。
一分钟后，他看见了围着一块岩壁埋着脑袋在看些什么的羚牛群。
“小太白？”
听见他的声音，小太白扭过头，然后扭扭屁|股，将旁边的伙伴挤走，给江时空出一个位置，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你快来，你要的树上的动物，全都是！”
江时心头一跳，抬脚要往前，老猴王已经先他一步跳过去钻进了山洞。
片刻后里面传来了老猴王激动又愤怒的声音。
他没时间多想，快步进去，一进山洞，就看见被扔在地上的麻袋。
来不及多想盗猎贼去了哪儿，一把拉上衣领，阻隔了暴躁小姐垂涎的视线。
再喊外面的人。
接下来就是一片混乱。
秦岭的工作人员，还有摄影师齐齐挤进来，不大的山洞顿时被占满。
他们打开蛇皮袋，看见了里面被捆住四只爪子的小幼崽。
它们不知道被放在这多久，全都冻的瑟瑟发抖，紧紧的贴着同类以此来获取温暖保存体温。
还存在人类把它们抢走的记忆，小幼崽对江时等人的态度很抗拒，直到看见老猴王才纷纷凑过去，嘤嘤呜呜的表达委屈。
江时沉默的将所有小幼崽身上的绳子全部解开，看了眼摄影师和陈哥他们。
先借口太挤让几人出去，才捂住收音器看向老猴王。
“都在这儿？”
老猴王僵硬的点头，声音藏着后怕。
“都在。”
“那麻烦你帮我问一下它们关于偷走它们的那些人类的情况。我需要找到那些人类，关起来，才能减少这样的情况。”
老猴王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外面传来陈哥的声音。
“江站长，是里面还有什么事不？”
“没有，这就出来。”他应了声，弯腰出去。
陈哥的表情有些亢奋，在山洞外面转圈。
“找到了找到了！可算是找到了，还得多谢江站长啊！我现在算是信了你那些传闻了。”
找到幼崽，江时心情也好了不少，闻言问他，“什么传闻？”
陈哥清清嗓子。
“就是，那些，说你能和动物对话的……就玄幻小说里的那个那个驭兽师？”
————
“老大怎么办！他们好像找到了！”
“急什么急！”
依旧是熟悉的木屋窗户，男人眼神阴狠的看着直播画面。
看了大概一分钟，他狠狠闭眼。
“走！”
丢下手机，男人转身就去收拾背包。
“走？”另一个人有些傻眼。
“大哥我们就这么走了那老三他们呢？他们还在山上呢？还有那些幼崽，我们这次来不就是为了那些幼崽吗……”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狠狠瞪了一眼。
“你不要忘了，如果山上的人被抓到我们会是什么下场，你想这一次就丢在中国？”
那人终于没了话说。
被叫老大的最后看了眼直播，直接将手机关机。
“还是老张那群人没用，让中国警方给盯上了，弄得这边打击盗猎的力度加大，国内是呆不了了。”
小弟呆了呆。
“那货要是拿不回去……”
“去非洲吧，那边也有他们要的东西，虽然不一样，但总比什么都没带回去的好。”
“那四川那边要不要……”
“跟我们没关系，别啰嗦了，收拾东西，今天必须离开陕西。”
小木屋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鞋底不停摩擦地面的声音。
只是他们不知道，外面已经有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露面。
第73章 同一拨人
保护中心的其他工作人员没那么快上来，只能让节目组的人一起帮忙，先将金丝猴幼崽的情况检查一遍。
好在盗猎的将幼崽丢在这儿的时候是堆积在一起的，山上气温低，但幼崽都挤成团，各自紧挨着，情况倒是比大家预想的要好很多。
尽管江时等人表现的很和蔼，但金丝猴幼崽在面对人类的时候还是会感受到害怕。
就算有幼崽惊奇江时的能说出它们也能听懂的语言，但也顶多是好奇的多看上两眼，然后就藏在老猴王身后。
老猴王从山洞里走出来，壮年金丝猴两脚站立起来，可爱的脸上尽是一片严肃。
它警惕的扫了眼陈哥等人，等他们自觉退开后，一步一晃的走到江时面前，递出去一个东西。
江时看了眼，有些意外居然是一个卫星电话。
“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他接过卫星电话翻看了下，还有点电，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看上去应该是盗猎贼的东西。
“我儿子趁他们不注意拿走的，对你们应该有用，希望你能做个守信用的人类。”
江时一顿，很快想起之前答应老猴王的话，神色郑重起来。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那群人全部抓起来。”他压低声音。
“我也会努力推广野生动物保护，让更多的人类参与到保护野生动物这项行动来。”
老猴王对江时的话一知半解，但也知道保护野生动物是什么意思。
盯着江时看了好一会儿，却是摇头。
“我们不需要你们人类保护，只要我们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你在你们钢筋水泥的城市生活，我们在山林中延续生命，我们互不干扰就好。”
江时很意外老猴王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这么一番……压根不像动物能理解的话。
老猴王却是没再说什么，沉默着转身上树。
“呜——”
它站在树梢上，发出一声啸叫。
地面还在警惕人类的金丝猴幼崽们就纷纷跳到树上，他们在树干枝丫上跳跃，抓着树枝荡秋千一样的远走。
不过眨眼间，猴群就离开好远。
远远的，江时听见老猴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如果可以，希望我们和人类永远都不要再见面。”
这是第一次，江时被一种动物拒绝的这么彻底。
他面上有些恍惚，被陈哥唤了声才回过神来。
“江站长，你想什么呢。”
江时摇头，看了眼镜头，摄影师依旧兢兢业业的工作。
他张张嘴，想了下，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忽然觉得那些老生常谈的话也不用说太多。自从这个节目开始，保护野生动物这句口号我似乎已经喊了很多次……”
“可能有点矫情了，但是看着这群金丝猴对我们避之不及的态度，我是即欣慰又有点难过……”
他没说难过什么，只是冲担忧看他的众人摇了摇头就转移话题。
“摄影大哥，你先带大家看看风景吧，丢失的猴群找到了，我看看保护中心那边有没有新的通知。”
说着给陈哥使了个颜色，自己则是往程队长那边走去。
陈哥了然，连忙拉着摄影师开始介绍周围的风景树木以及附近可能有的野生动物之类的。
直播间的气氛却算不上好。
【感觉江江好难过哦。】
【也能理解吧，毕竟从我认识江江开始，他就在为野生动物的问题努力，但这次依旧还是有这么多金丝猴幼崽被盗……】
【江江可能是觉得，他的宣传好像并没有起作用，挫败吧。】
【就好像我一个当老师的，明明倾尽全力去教授学生做个好人，正常人，却偏偏总有……哎。】
【江时是不是想太多了啊，保护野生动物和生态环境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一个人，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至少我们，这个直播间不说全部，大部分人吧，都是因为江时知道了保护野生动物的重要性不是吗。】
【以后会更好的。】
【是啊，以后会更好的。】
好在很快直播间的气氛就被陈哥的科普给拉走了。
“去年的时候，这里还拍到过一只新的野生大熊猫，不过只出现过一次，科研人员已经在跟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将大部队抛在身后，江时快步迎上前，到程队长面前就把卫星电话交了过去。
“看来他们就是因为这个，里面的人才跟外面断开了联系。”
程队长接过看了看，表情更冷几分，“国外的卫星设备，还是轻易弄不到的那种。”
江时张张嘴，最终只发出一声“啧”。
“幼崽在这里，那想必盗猎的那几个人也离得不远，我们继续找？”
程队长却是摇头拒绝。
“之后和盗猎份子对上就有点危险了，你就是普通人不能让你牵扯进来。”
江时却是摇头，指指卫星电话，“如果你这句话是在这个东西出现之前说的，那我肯定带着节目组扭头就下山，但是现在……”
程队长眉头一皱，唰的抬头。
“你认识？”
“不算认识，但上面的图标我见过，不过具体细节你需要去跟申海公安对接，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两边应该需要联合办案，互通有无了。”
江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程队长哪还有不明白的。
“看来是同一拨人了。”他转头就跟山下去了电话。
走的比较远，江时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很快又挂断电话回来。
“你想做什么？”
“找到那两个人。”
“怎么找？”
江时指了指衣领。
想到王锦蛇寻找幼崽的情况，程队长了然，却还是拧眉，“可靠吗？它之前能找到幼崽是因为有老猴王作为……”说到这儿，他看了眼手里的卫星电话，反应过来。
“你想要它闻着这个电话找？”
“能找到？”
江时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程队长张口就是好几句。
有些哭笑不得的摆手，“虽然我不太能确定，但反正都已经在山上了，你们的人就算上山应该也还要些时候，试试又不会掉块肉。”
话是这么说，但程队长还是皱着眉头，满脸不赞同。
江时虽然也不确定暴躁小姐能不能找到，但试试总是没错的。
想了想，又说，“今天如果找不到，我们明天就下山。”
程队长还是皱着眉，“不是时间的问题，你就是个普通的动保工作者，现在甚至还在直播。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警察的职责，而不应该交给你一个普通人。”
“万一中间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况且我还在这里，怎么也没有让你冲在前面的道理。”
程队长满脸凝重，一张脸简直比这冰天雪地的山林还要冷上几分。
原本江时的心情还有些低落，被程队长这么一弄，倒是多了些哭笑不得的无奈情绪。
“程队长，先不说我就只是为你们提供帮助找找人，就算真的找到人，我帮忙做些什么，那也是应该的。”
“警民合作一家亲啦，再说，有办法为什么不上？等警方领着警犬爬上来搜山，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在这期间就跑了。”
“山脚已经被围起来了，山上还有无数红外检测，他们跑不出这座山。”
“但山上气温很低，他们是跑不出去，但如果出点什么事，上家、同伙这些消息还要怎么知道。”
程队长的表情已经开始松动。
江时再接再厉……
程队长到底是没抗住江时的循循善诱，又拿着手机走到旁边，“你等我想上头请示一下。”
江时笑着冲他摆手，“应该的。”
……
再挂断电话回来时，一靠近就冲他点头。
“我们局长同意了，但前提是以你们的人身安全为主。历来能干盗猎这一行的，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保不齐他们手里还藏着什么武器，万一……”
江时点头，“程队长放心，我还是蛮珍惜我的小命的。”毕竟可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
想到这儿，江时忽然一顿。
还不容易才回来的……他怎么会忽然冒出这个想法？就算是重生，可也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
又不是自己想方设法重生的，怎么能算好不容易……
还没想明白，程队长又提出意见，“还有，节目组的人不能掺和在里面，直播也必须关掉。”
“你不要误会，不是要抹去你在这件事中的功劳，至少在盗猎份子被捉拿归案之前，你参与其中的消息不能传出去。”
“嘶……程队长你们这是担心江站长被报复？”
王主任本来想在旁边当个安静的摆件，听见程队长的补充表情逐渐有些难崩。
程队长点头。
其实不用他说江时都明白。
如果只是其他普通人帮忙盗猎团伙肯定不会想到报复。毕竟有那个时间，还不如赶紧跑路的好。
但江时不一样，不管是申海明星的那个案子，这次金丝猴幼崽被盗，其中都有江时身影，甚至江时还是他们被抓的推手。
本来藏得好好的幕后张总被抓，偷渡线路也是挨个被封……到了秦岭抓到的金丝猴幼崽也全都被找到放归……
用脚指头想，江时都知道那群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但……真要怕，就不会干动保这一行了。
上辈子在无人区配合警方和盗猎团伙火拼，什么没见过。
还有在国外亚马逊丛林……
等等……他上辈子有去过亚马逊丛林？他好像一直在非洲……
思路忽然断代，程队长推了他一下。
“江站长你要是担心自身安全的话，现在可以……”
江时摆手，再去回忆，却始终想不起自己刚刚都想了些什么了。
摇头，“就这样吧，不是已经跟你们领导报备了？”
他看看天，现在是国内时间两点，明明还是中午，可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能压下来一样。
“快两点半了，冬天又是山上，会黑的比较早，与其纠结到底要不要做，还不如早点开始，就算找不到我们晚上也好早点去暂住点休息。”
程队长这才没说什么，给江时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自便。
江时去找了张柔，然后假装正常上路。
只是没一会儿直播间就开始出现雪花闪烁，大概有十几秒的样子，直播间在一片问号中关闭。
张柔那边安排的妥当，直播间一关，就有工作人员发微博，说是山上气候太冷，海拔又高，信号撑不住。只能等明天江时下山了再继续直播。
这个理由很好的安抚了有些躁动的粉丝，虽然遗憾但也表示理解，反而转过来安慰节目组。
解决直播的事，张柔冲江时比了个OK的手势。
“那……我们就先跟陈哥他们下山了，你和程队长他们……”
张柔眼含担忧。
江时摆手故作轻松，“就是帮忙找一找，找不到明天就能在山下碰面，不用担心我。”
见他这么说，张柔索性也不说废话了。
“行，那明天见。”
“明天见。”
大部队开始下山，陈飞和王贺等被江时劝走，秦岭的工作人员也被程队长轰走好多。
最后只剩下警方那三个，江时，以及王主任。
四十多岁的王主任拢了拢自己的军大衣，再把帽子捂严实，“那江站长，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江时点头，拉开领口。
虽然听不懂其他人类的话，但江时的发言暴躁小姐都听得明明白白的。
感觉他拉开了衣领，立马暴躁的伸出脑袋，“听到咯听到咯，你嗯是要把我骨头渣渣都榨干是吧。”
江时自知理亏，心虚不敢说话。
暴躁小姐骂骂咧咧，一口十个脏话词，但好歹是没有拒绝。
等它骂累了，江时忙不迭将卫星电话递上。
“就这个，你闻一闻，看看周围有没有同样的味道。”
暴躁小姐烦躁的吐着蛇信子，一边骂人一边嗅闻着电话，然后自己慢吞吞游到了地上。
人类不比金丝猴幼崽，幼崽装在袋子里，只有不小心被撞到树上，或者掉在地上的时候才能留下气味。
但人需要走路，山林中树木茂盛，就算现在是冬季草丛没长起来，但到处都是植物，人只要走过就能留下痕迹。
所以，只下来游了不到十分钟，暴躁小姐就在一处雪堆里停了下来。
“这点。”
江时过去一看，一个烟屁|股隐隐约约的被埋在雪地，扒拉出来递给后面的程队长，随后朝前方的路看过去。
“他们下山了。”
这就奇了怪了，金丝猴幼崽还在山上，但盗猎份子却往山下走。
程队长却是将烟头装进随身携带的密封带里，指了下江时手上的卫星电话。
“能和外界联系的电话丢了，他们肯定不知道接下来要把金丝猴送哪儿去，山下有没有人接应他们，还有工作人员是不是已经发现，有没有报警。”
“他们将幼崽放在山里藏着，再下山找人是最正确的做法，万一他们带着幼崽一起下山正好碰见搜山的警察呢？”
那就是证据确凿抓个正着了。
江时了然点头。
“那就顺着这条路找下去吧，看这烟被埋的程度，他们应该也就先我们一会儿离开。”
更何况这山里地形复杂，就算是工作人员都要依靠指南针还有定位下山，两个贸然闯进来，还处于慌乱状态的盗猎贼……
江时弯腰拿起王锦蛇，重新送回领口，“麻烦了，下山请你吃大餐。”
王锦蛇一声冷笑。
但好在接下来的路上，虽然还是赖在江时身上不下来，路还是找的很准的。
下午四点一刻，顺着王锦蛇指的路，几人看见了被树木遮掩的小木屋。
是护林员的暂住地。
门口隐约有影子晃过。
里面有人。
第74章 我自首
江时和程队长对视一眼，不出意外，木屋里刚刚闪过的人影就是那两个盗猎贼。
只是对方为什么会停留在这儿？按道理说他们联系不上外面的同伙，又将金丝猴幼崽丢下，应该是直接下山汇合才是。
过夜？
江时看了眼天空，依旧是灰沉沉雾蒙蒙的。
盗猎贼不认识路，不敢在夜里赶路提前找到小木屋暂住倒也能说得通，但就怕他们还在打别的主意。
程队长迅速给山下的警察发了定位以及具体情况。
但此时面前却摆出了一个难题。
是直接将两人抓住还是等待他们将接下来的动作抓个人赃并获？如果只有警局单独行动，程队长肯定倾向于后者，但现在江时和王主任在……
程队长想让江时和王主任先下山，但话刚出口就被江时否定。
“我有个主意不知道程队长愿不愿意听听。”
程队长皱眉。
这个办法早在江时决定要一起寻找盗猎贼的时候就已经在心底盘旋。
这次不过是顺势说出来。
“这两个盗猎贼被封闭在山里，联系不上外界，也就不知道我是谁，如果我伪装成背包客接近他们，获取到的证据或许能更多。”
“不行！”
预料之中的拒绝，江时并不意外。
他拉开衣领，在蛇小姐不耐烦的怒骂中找到脖颈间的东西拿出来。
“现在盗猎贼手上没有野生动物，警方除了审问，并没有办法证明他们就是盗猎贼，就算警方大部队现在赶到将人抓住，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无法将人移送给检察机关不是吗。”
“我这个项链实际上是一个微型摄像，说不定能够拍摄到警方需要的证据。”
程队长还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
“我们警察还在这儿，没有道理让你一个普通群众上。”
他拍拍身边的小组长，“不过你的计划确实可以，我们会商量一个合适的人选出来。”
江时却摇头，“你们不合适。”
论对警察的熟悉，盗猎贼绝对名列前茅，程队长或许是特意训练过，没有两个小组长给人的正义感明显，但如果是这三个人去盗猎贼面前伪装，即便不会被认出来，但凭借盗猎贼对他们的警惕，估计也拍不到什么东西。
“但我是个普通人，至少表面看着就是个人畜无害，可能脑壳有点病的普通人。”说到最后，可能是受到暴躁蛇小姐的影响，嘴瓢了下。
王主任默默举手，“我听着江站长这个主意确实可以，但就是有一定安全问题。”
这个在江时的考虑中，他摆摆手不甚在意，“这点大家可以放心，我练过散打，小时候在少林寺也呆过几年。虽然很久没有和人对打过，但在程队长手下过几招还是没问题的。”
几人顿时有些意外，程队长面容明显松动。
“但你能保证他们不认识你吗？”程队长满脸担忧，“据我了解，你曾经上过不少次热搜，次次都和野生动物有关，你确定盗猎组织不会将你纳入特别关注名单里吗？”
程队长指出的这点也是江时唯一担心的点。
但他也有应对方法。
“如果他认识我，我可以直接承认，说是来为直播踩点的。如果他们不认识我……就按照我先前说的，伪装成来探险的背包客。”
听完江时的话，程队长略微有些无奈。
“你是早就想好这个办法了？”不然也不会连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安排好应对方法。
江时也没隐瞒，“来的路上想了下以防万一。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谈话间，小木屋的门被打开，几人匆忙低头往石头和树木后面躲。
好在那两人并没有往他们躲藏的方向看。
江时从石头后面探出脑袋，看见其中一个带着雷锋帽的男人往另一边的山上看了看，又伸手接了下正往地上落的小雪，摇摇头。
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又很快进屋。
“队长，他们看上去的样子……不像是要下山。”
一个小组长说了江时想说的话。
几人的面色立马严肃起来。
“程队长，不如先按照我那个办法实施？”江时再次开口。
或许是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只有耽搁时间，程队长用卫星电话和山下联系了后，同意了江时的计划。
“行，那我现在就去。”
江时扭头就走，速度快到程队长都没反应过来。
“你等等！”他压低了声音，像是生怕被小木屋里的人发现。
“你就这么去了？”
江时摊手，“不然呢？”他是真没想到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程队长冷着脸蹲那儿想了想，从小组长那里拿了耳麦要给江时，被拒绝了。
“带上这个反而不安全，万一被发现了我说不清楚。”
程队长一想，也确实，只得作罢。
但两边联系不上，江时的处境他们没法实时得知，那江时只能自己独自奋战，万一被发现也没法及时求救，危险系数可想而知。
但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上山之前无论是他还是其他同事都没想到，丢失的金丝猴幼崽能这么顺利且迅速的被找到，还这么快就和盗猎贼撞上……没有准备微型无线耳麦，也没有完整的计划……
惆怅的叹了口气，程队长最终只有无奈的挥挥手。
“江站长，请牢记一切行动都以自身安全为先。”
江时比了个OK的手势快步离开。
垂直不过二十多米的距离，但下了雪的山路湿滑，林中树木茂盛，江时硬是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到小木屋门口。
领口的王锦蛇开始吞吐蛇信子。
“背时嘞，门口有人。你记到起，要是被敲，把你脑壳挡在我前头，老子不得给你挡哈。”
江时本来还有些紧张的情绪因为王锦蛇的话一秒破功。
心中有些哭笑不得，面上却是伪装的愁容满脸。
先是敲了敲门，然后一边念叨着好冷，一边拧开了门锁。
门没有被反锁，轻而易举的打开。
“这个天气……嘶。早知道应该过完年再来的。”
他嘀咕着，反手要关门，感受到一股阻力才扭头往后看。
一眼看见站在门后的两个人。
一个带着雷锋帽，一个带着皮帽子，穿着十分厚实，但看着江时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善。
“这里有人了！”
他像是被吓到，先是一惊，又很快摘掉帽子，取下手套伸出手。
“你们好……”
江时敏锐的察觉到，在看清他面容时，那个皮帽子的眼神闪了闪，硬要说的话，似乎还带着一些诧异，
哦豁。
看来这个人认识他。
不过这个情况在预料中，江时尚还稳得住。
到了嘴边的自我介绍立马拐了个弯。
“我叫江时，来山上考察的，你们是太白山的护林员？”
那两人在不经意间对视一眼，大概是觉得江时看不懂，肆意的用眼神交流。
几秒的停顿后，皮帽子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是，最近山上出了点事，所以就巡山来了。”
江时点头，搓搓手似乎冷极了。
“那不然我们进去说？我在山上走了一天，快被被冻死了。”
皮帽子连忙将小木屋的门关上，迎着江时往里面去。
小木屋里面已经升起火，煮上了滚烫的开水。
江时在火堆边坐下，用手取暖，又去捏捏耳朵，“这山上是真的冷，两位，怎么称呼啊？”
不等两人说话，又问，“对了，两位大哥什么时候下山啊？到时候下山的带我一个呗。”
他毫无防备的，三两句就将自己怎么上山的，上山干嘛的说了。
“要不是因为年后要到秦岭来出差，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这个时候来。这不，来了秦岭保护站屁股还没坐热呢，这边的工作人员就说没法带我上山，说是保护站出了点事他们需要处理，让我年后来……”
“但我来都来了……看他们太忙，索性要了地图自己上山先探探情况，结果……卫星电话和指南针还有地图全部被我搞悬崖下去了，人还差点滚下去。”他指了指身上刚刚在地上蹲点弄出的泥巴痕迹。
“不过人虽然没事，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没有定位和地图，我迷路了。”
说着又满脸庆幸，“幸好遇到两位护林员大哥了，你们准备什么事时候下山？能不能带我一起？”
或许是有些意外江时的经历，两人表情都有些诧异。
“还差点滚下山啊，那好危险的。我们还没巡完恐怕是没办法和你一起下山了，要不你带我们去你弄丢地图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能捡回来呢。”
江时摆手，经过同意拿出特地在外面倒掉水的保温杯，将火上的水倒了一半进杯子里，才一副全无防备的模样开口，“捡不上来，我看了好大一个悬崖，就是那后头……”他指了一个方向。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好像距离金丝猴群不远……”
提到金丝猴，两人情绪明显有些变化，对危险尤其敏感的王锦蛇不安的在衣领里动了动。
“好球危险，你个龟儿咋老是往危险嘞地方钻哦，你最好是活到把老子送回家。”
话虽然依旧暴躁，但王锦蛇小姐很警惕的将脑袋竖起来，江时毫不怀疑。
如果对方真的要动手，领口里的这个小家伙速度会比对方快上百倍。
江时恍若未觉，说到这儿又迟疑了下，“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刚刚路过的时候，发现猴群数量好像和秦岭那边给我的数据对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族群分群了，还是在别的地方我没看见。”
“对了，两位大哥就是来巡山的，金丝猴群那边你们去了吗？”
说完他喝了口热水，满足的喟叹一声将背包脱下。
皮帽子这个时候才“啊”了一声，“金丝猴啊，我们去了，检查过了，数量大致没变化，是正常的。”
雷锋帽又接过话茬，“你说的那个悬崖我有印象，很深，你的那些东西确实捡不起来了。那这样，你先跟我们在山上呆两天？我们下山的时候再跟我们一道下去怎么样？”
来了。
这就是江时的本意，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轻松，江时难免有些意外，假装有些困难的思考了下，“可我没什么食物了。”
“没事，我们有，而且也要不了多久了，顶多两三天我们就得下山。”
江时皱着眉，看上去实在没办法了才“勉强”的点了点头。
“也，行吧。不然我也没办法离开。”
进来的第一步计划成功，江时稍稍松了口气。
随后又问了两遍两个人的姓名，一个告知他姓雷，一个姓皮。
江时：……
默默看了眼两人的帽子，继续埋头喝水。
大概是过了一个小时，三人时不时聊着和山里有关的话题，看着外面天色逐渐暗下来，雷锋帽拿了几包泡面来煮。
吃的时候看似无意的扫了江时好几眼，不确定的开口，“江小哥啊，我觉得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正嗦面的江时动作一顿。
然后笑着抬头，“我很确定自己这是第一次来太白山，我和雷大哥你肯定不认识。”
见对方还盯着自己看，江时话音一转。
“不过我之前是个小明星，虽然很糊，但最近因为拍摄和野生动物相关的直播倒是上过几次热搜，可能雷大哥是看过我的视频？”
“演员啊……”雷锋帽恍然大悟，笑着点头，“江小哥这张脸看上去确实像做明星的样子。”
江时笑笑没回话，雷锋帽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后面江时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看上去好像不只是认识自己那么简单。
没有提前做完整的计划，期间总是会发生一些意外。
饶是有把握保护自身安全，可江时难免会担忧未知的意外会影响整个计划。
但好在直到三人看外面天彻底黑沉各自拿出睡袋找地方睡下，雷锋帽都没再说什么。
不知道有没有在两人面前敷衍过去，江时道了晚安就将自己塞进睡袋中。
火堆在无人加柴的情况下很快变小，室内温度也在急速下降。
山里寂静，除了三人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火星子爆炸声，就只剩下屋外的狂风大作。
外面下了很大的雪，从房间里逐渐降低的温度可以感觉得到。
也不知道程队长他们怎么样。他来之前程队长说会去前一个小木屋里呆一晚，如果这两人明早要离开这儿，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拖到最少九点再走。
当然，前提是在自己安全有保证的情况下。
最主要的还是不能让这两个人怀疑……
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江时很快就困了，但他没敢睡着。旁边毕竟是两个盗猎贼，况且……
“三哥，出去吗？”
“看看他睡没睡着。”
即便两人交流的是气声，可在空旷的小木屋里还是很明显。
很快江时就感觉有人走到自己面前，先是感受了下自己的气息，然后在他耳边小声喊了下。
“三哥，好像真睡着了。”
皮帽子没说话，但很快就听见两人蹑手蹑脚的往外面走。
脚步声逐渐远去，很快他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一股冷风打着旋的钻进来，冻得江时一个哆嗦，忙不迭拉着睡袋往背风处转了转。
门口的脚步声停顿了两秒，然后出去，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但江时还是没动。
刚刚的睡意算是被那股冷风彻底吹没了，江时闭着眼在心里数着数。领口里的王锦蛇小姐睡的那叫一个踏实，感觉都快把他当成冬眠巢穴了。
数了得有快一千个数，小木屋的门才终于被打开。
又是一股冷风钻进来，睡袋里的人怕冷的拢了拢睡袋。
“三哥，真的睡着了。”
确定江时是真的睡着，两人这才关了门进来，但大概还是怕万一，再开口时距离江时的位置就有点远。
但谈话内容依旧能依稀听清。
“三哥你怎么就让他跟我们一起了？我们这次……”
“嘘。”大概是被皮帽子制止，雷锋帽没再说。
反而是皮帽子沉默了两秒道，“我不是说这个人我眼熟？”
“啊？我还以为你那是跟他套近乎呢。”
皮帽子冷笑一声，“我吃饱了撑的？”
雷锋帽讪笑了下。
“还记得申海那边那个姓张的吗。”
“三哥你是说……”
“对没错，这个小明星就是在那些人中唯一没被抓进去的，警方虽然也找他谈话过，但现在能被放出来，就说明他没被姓张的拉进去……”
“我记得那老外就喜欢这款的，不管他到底和姓张的进去有没有关系，先把人稳住，等看见大哥再说，要是大哥有意……那么些畜生都能带出去，也不差这一个了。”
皮帽子的语气中满满都是恶意，江时本来以为对方顶多是拿自己当人质，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想把他也弄出国。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和那个张总之间又有多大的关系，之前本来以为张总进去了，这条产业链也能很快被击破，但现在看来……
心中千丝万缕，江时却不敢多想，继续听他们接下来的对话。
二人很快从江时的话题上转移，提起明天的目标路线。
但说到这里两人声音很低，江时只隐约听到了个“预产期”“熊猫”。
然而，就算没有听清楚全部内容，江时还是在一瞬间猜到了他们明天的目标。
他们居然还想对熊猫下手？
熊猫身为国宝，不管是秦岭还是卧龙保护区的熊猫都是有登记在册的，这些人这么大胆子就不怕被……
等等！
江时忽然注意到他们刚刚说出的另一个词汇。
预产期。
熊猫生产大多在三月份，而现在是一月底。
脑海中思绪翻飞，那边的两人却是已经聊完回来。很快就听见他们钻进睡袋睡下，没多久呼吸就变的匀速沉重。
睡着了。
但江时也没敢睁眼，在心里琢磨了下明天如果真的发现他们是去找熊猫的应对方法，紧接着就睡了过去。
虽然有王锦蛇在，但他也没敢睡死，第二天反倒是第一个醒来。
睁眼一看，两个盗猎贼睡在另一个角落，睡得正熟。
不过他们也警醒，听见江时的动静纷纷醒过来。
江时正常的和他们打招呼，在雷锋帽隐晦的问他昨晚睡的好不好时，他打着哈切伸了个懒腰。
“不算好，晚上总感觉冷，然后就做噩梦梦见自己滚下了那个悬崖，一晚上我就在重复滚悬崖，这一觉睡的还不如不睡。”
两人观察着他的表情，到底没说什么，从包里拿了面包给江时。
这两人上山怎么算也有一个多星期了，居然到现在还有食物？
他看了眼两人的登山包，道了谢接过面包顺着保温杯里的水吃了还算满足的早餐。
吃完后雷锋帽就主动问起江时要不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巡山。
江时拍拍衣服，整理了下衣领十分自然的点头，“去啊，为什么不去。万一你们走远了回不来呢？我可是好不容易在山里找到两个活人。你们要回不来，我就只能在这儿挨饿了。”
雷锋帽笑笑，“那我们收拾收拾就走吧，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多巡几个地方，巡完了也好早点送你下山。”
江时自然又是一番道谢，来来回回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听得王锦蛇在领口不停的吐蛇信子吐槽人类的虚伪。
借着背包的动作，江时不轻不重的拍了下王锦蛇支起的小脑袋，被暴脾气的蛇小姐抽了一尾巴在脖子上。
江时皱眉。
“啧。”
引起皮帽子的注意，“江小哥怎么了？”
江时摇头，“就是看外面雪又厚了，今天天气也不是太好，路上估计会遇上下大雪。”
皮帽子跟着探头看了眼，“倒是。”然后就招呼着要上山。
但这会儿还没到八点……外面的天都仿佛还被雾蒙着。
江时没想到他们这么早赶路，想到程队长的话，借口说天暗不如再等等想拖延点时间，都被他们以“早点巡完山早点下山的理由”给推回来了。
没办法，江时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跟着他们一道上山。路上试图留下记号，均因为三人距离过近，完全没法动手而作罢。
——
三个人在山上走了一上午，领头的皮帽子才在一片竹林停下。
有了昨晚两人的谈话，江时猜测这里应该是某只熊猫的栖息地。
他四周看了下，这片竹林的地理位置有些偏僻，背山。四周也没有看见红外监测摄像……
\”汪！“
突兀的一声狗叫，将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声音是从竹林里面传来的，江时刚想问，两个盗猎贼就快步钻进了竹林，江时也只好迅速跟上。
声音还在不停的从里面传来。
离的近了，就能听清那些叫声只是相似，并不是真正的狗叫声。
看向前方不过五十米左右的山洞，许是里面的动物发现了他们的气味，叫声更凄厉几分。
是熊猫的叫声。
它在对忽然闯入自己领地的外来者表达愤怒和驱赶的意思。
但江时看向两个盗猎贼。只看见了他们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
江时原本以为这些人是冲着金丝猴幼崽来的，可通过昨晚的谈话，以及他们将金丝猴幼崽遗弃在山洞里，却又并不着急下山的行为。
他大胆猜测，这群盗猎团伙的真正目标或许并不是金丝猴幼崽。
山洞里的熊猫叫声凄厉又愤怒。
蓦的又想到昨晚两人谈话时说出的“预产期……”
心头一跳，江时再看向山洞时，心里就多了些着急。
盗猎团伙真正的目标是这只大熊猫！
不，或许是幼崽更为准确。
熊猫生产期本来不应该在一月，不管是盗猎的在其中做了些什么，还是他们意外发现了这只忽然生产的熊猫起了歹心，这只熊猫幼崽如果偷走，那就真的如同泥牛入海再没人找到，也发现不了了。
因为如果不是江时听到他们的谈话，又亲眼看见，他也不可能知道这里有一只即将出生的熊猫幼崽……
江时深吸口气，回过神来时就发现两人都在看他。
“雷哥，怎么……”
“听见了吗？”
“什么？”
“熊猫的声音。”
江时眼皮一跳，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妙，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下一瞬间他就听见了从后面传出来的脚步声。
“江小哥，伪装的挺好的啊。”
皮帽子冲他笑了笑，一直放在背包后面的手拿出了一根针管。
江时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被按下，那针管里的麻药就会被注射进的身体。
也顾得不去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拍了拍领口，拉下了领口的拉链。
“蛇小姐，我接下来的小命就靠你了。”
话音一落，他侧头躲开身后的拳头，一个侧后踢将人踹飞，再矮身躲过雷锋帽的拳头，江时反手拽住对方的胳膊用了寸劲。
“嘎啦。”手臂脱臼了。
雷锋帽一声痛呼。
“他娘的！小看这小子了，三哥当心了！”
拿着针管的皮帽子小心翼翼的上前，手心捏着管身防止里面的液体被冻住。
“迷路？考察？你们这些演戏的倒是会演，我还真就差点被你演过去了。”
江时警惕的盯着他手里的针管，一时忘记注意周围，等感觉身后传来劲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脚狠狠踹在他背后，江时一声闷哼，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
方向正好是皮帽子那儿，江时眼皮一跳，一手按住皮帽子伸出来的手，用力一拽。
脱臼的手臂无力的下垂，针管掉在地上，江时弯腰就要捡，却被皮帽子骂骂咧咧的用脚踹开。
咬咬牙，江时用力踩住针管，将领口的拉链又拉下了下。
“蛇小姐，你再不出来今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
“你个龟儿嗯是背时的很，搞得老子也是背时，你最好是快点把我送回去，要不得我天天来ao你一口。”
从蛇信子吞吐的速度来看，蛇小姐很生气。
那有人就会很倒霉。
皮帽子速度极快的冲上来，要去拽江时的头发，两人的帽子都在打斗中掉了。也就是那一瞬间，一条黑红相间的“线”几乎是从江时的领口弹射而出。
王锦蛇一口咬在了皮帽子的脖子上，身体顺势爬到了对方身上，尾巴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缠住了对方的脖子。
王锦蛇是无毒蛇，但被咬一口的滋味也不好受，尤其是刚被咬完蛇尾巴就缠了上来。
冰天雪地里，蛇的鳞片仿佛也带着冰霜，紧贴在皮肤上让人不寒而栗。缠绕不断拉紧，皮帽子被勒的几乎喘不过气，直翻白眼。
一只手脱臼，另一只手如何都掰不开缠绕的蛇身，只能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王锦蛇出现的突然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江时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捡起地上的针管将里面的麻药尽数挤出。
松了口气的同时再招呼王锦蛇。
“留条命，不然他死了你也要完。”
暴躁的蛇小姐大概很想犯白眼，”xxx事多得很！“
江时没敢回话，转身看向另外三个。
除了雷锋帽另外两个都是生脸，看着江时的眼中都带着警惕。其中一个甚至将手伸到了背后，江时毫不怀疑对方带着家伙。
“啧”，有点难办了。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中午了，但周围并不见程队长等人的影子，要么是对方也出了事，要么是被这伙人弄出的动静给耽搁了。
江时仔细思考了下自己这一晚上发生的所有事，唯一有可能出现差错的也就只有昨晚两个盗猎贼出去的几分钟了。
难道是那个时候和他同伙汇合了？
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是一片冷静。
“你们想盗走里面的大熊猫幼崽。”
江时这句话是陈诉而不是询问。
此时山洞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已经很小，变成了“嗯”的声音，听上去大熊猫应该正在进行生产。
“砰。”
“三哥！”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雷锋帽跟着喊了一声，江时没回头，感觉到王锦蛇用尾巴敲着他的鞋面，连忙弯腰将手放在地上。
王锦蛇顺着手臂往上爬，这次没有钻进衣领，而是圈住他的手臂，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
吐蛇信子的时候，长长的舌头时常滑到他脸颊，冰冰凉凉的。
“给你搞昏咯，剩下三个你得行不，不得行现在让老子去ao他们几个龟儿。”
依旧是看谁不惯，不服就干的暴躁脾气。
江时失笑，捏了捏王锦蛇的尾巴尖尖。
“江时。”
一直将手背在背后的男人紧盯着江时开口，“之前都说你动物缘好，我当开玩笑，现在一看居然还能命令蛇咬人……”
他冷笑，“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难怪姓张的会被你拉下去。”
姓张的……张总。
江时立马就将这两个称呼划上了等号。
“现在我们是三对一，你就算手上功夫再好也打不过我们，所以江时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去里面拿上大熊猫幼崽跟我们走，以后给我们办事，我可以代替我老大跟你保证，从今以后你会有花不完的钱，泡不完的妞。”
说完顿了顿，“就算是你想要名，在国外也能给你安排，总比你现在当一个区区公务员要爽的多。”
江时有些不太能理解，是他哪里表现的让人误会了还是怎么地，这人一上来就是对他进行劝降……
钱虽然救助站是很缺，但现在勉强还能行，不至于要卖掉自己。
至于妞……对不起，工□□我，我爱工作。
“第二，我们把你当人质，离开国境线你照样只能跟我们走，但是第一个选择里的所有条件……”
江时实在是懒得听他继续啰哩吧嗦。
北方的冬天，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不带帽子真的很冷，再不把这些人解决，他的脑壳都要被冻掉了。
眼角瞥见斜对面冒出的两个山羊角，江时不耐烦的打断对方的长篇大论。
“直接打行吗，我冷。”
忽然被打断，大概是觉的被下了面子，男人的脸色立马变的很难看，当下也不再说话，一直背在背后的手直接拿了出来。
那是绝对不可能在脚下这片大陆能买到的武器。
江时也不意外。
只是语气有些古怪的，“你觉得……如果被抓到，盗猎野生动物，私自使用枪械，意图对普通群众进行威胁绑架，这些罪名叠加能让你把牢底坐穿吗？”
男人的脸随着他的话音越来越难看，但听完却又忽然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但你觉得这个点你的警察都没来，他们还能顾得上你吗？”
“金丝猴幼崽已经被你们救走放归，除了你和我们，没人知道这里有一只珍贵的大熊猫正在进行分娩，那些人在不在乎你这条小命还未可知。”
“就算警察还顾得上你，但他们上山的速度没有我们下山的速度快，等他们带着警犬找到这里我们也早就带着你和熊猫幼崽离开。”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江时我再给你……”
“小太白！”
实在是不想再听对方啰哩吧嗦，江时大喊一声。
已经焦灼等在竹林外的小太白一声“咩~”从山坡后彻底冒出来，带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在江时的呼唤声中，快速朝着那三人所在的地方狂奔而去。
“大哥！是羚牛群！”
密密麻麻的羚牛，也不知道小太白是从哪里拉来的后援，一眼看过去羚牛数量几乎都数不清。
“咩咩咩！”快给额放开那个人类！那是额滴翻译官！
小太白大叫着冲在第一个，头顶弯弯的羊角仿佛还闪着光，让人毫不怀疑这个角撞在人身上的疼痛感。
羚牛群出现的太突然，除了江时其他人都完全没反应过来，等那个男人将枪对准羚牛群的时候，头顶忽然砸下一块大石头，重重砸在他脑袋上，鲜血飞快溢出来。
“大哥！头顶好多猴子！”
虽然是竹林，可这片竹林并不大。其中还夹杂了很多高大树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树上就被一只又一只金丝猴占领，此时他们手上要么拿着石头，要么拿着棍子，对准那三人就是一阵猛砸。
领头的男人被砸的眼冒金星，下意识伸手捂住脑袋。就是这个瞬间，羚牛就冲到了面前，尖利的羊角顶住男人的腹部，用力往上一顶……
“砰！”
没了方向的枪对准天空放了个空响，江时也速度极快的上前，一把折断男人的手腕，将枪拿到手。
虽然没用过这种枪，但以前也没少拿过猎枪，江时非常利索且熟练的就将枪给拆了，再一胳膊肘将被撞的头晕目眩的男人给砍晕。
至于剩下的两个，早在羚牛群冲过来的时候就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跑。但很快就被头顶的石头木棍砸的满头包。
晕头转向之际，羚牛冲过来直接将他们掀飞。
江时一看也用不着自己了，让小太白帮忙看着四人，自己去旁边的竹林找了几根已经干了的藤蔓。
路上还想着没拿卫星电话要怎么才能联系上程队长他们，还是说想办法将四人带回小木屋等程队长派人找过来。
结果刚靠近，就看见先前还在树上的金丝猴群已经齐刷刷的下了树，一只一只的挤在那四人身边，你一爪子我一爪子。
江时默默看了眼，忽然看天看地，清清嗓子，拉开衣领，“那谁，蛇小姐请回窝呗？”
暴躁蛇小姐哼哼唧唧钻进去，“你最好是已经完事咯，要不然我真的要冒火。”
江时嗯嗯啊啊，顺手把摄像项链也扔了进去，嘴里嘀咕着，“我看藤蔓好像不够，我再回去找几根。”
又在竹林里墨迹了几分钟才回去。
躺在地上的四人身上已经有不同程度的伤口，虽然不至于血肉模糊，但地上的雪都被染红了不少。
尤其是那个领头的，脸上没一块好的。
大概是太痛，这会儿已经醒了，被小太白带着两只羚牛围在中间，一动不敢动。
看见江时，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我自首！你把我交给警察！”
第75章 脆皮江江在线就医
“啧，刚刚不还劝我跟你走吗，怎么现在就要自首了？”
看看还在周围树上徘徊的金丝猴群，江时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小心思，冷呵一声，上前去把人捆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我看你设计要拿走大熊猫幼崽的时候不挺威风的？那么多金丝猴幼崽被你们带走的时候，你也没想过金丝猴痛不痛不是。”
他拍拍男人的脸，手上沾了血，立马有些嫌弃的在雪地里蹭了蹭。
“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手里没联系方式，你现在报不了警。不是拖住了警察？那你就自己在这儿慢慢受着吧。”
江时冷漠的将四人捆在一棵树上，也没驱赶金丝猴和羚牛群，即便金丝猴时不时下来在几人身上来上那么一爪子，江时也冷眼看着，自己做的孽，就让他们自己尝尝后果吧。
至于他们会不会后悔？
江时也不在乎，反正不管会不会后悔，短期内他们都别想从牢里出来了。
再说了，按照他们今天试图绑架自己那个架势的熟练度，指不定这几人手上还不止动物命呢，一辈子都出不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
山中的气候总是多变的，将人绑好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天上就开始飘雪，本就像是被雾遮住的天彻底往下倾斜，就像是被一个灰白色的大碗罩住。
树上的金丝猴群还是没走，时不时会下来骚扰一下那四个人，这个一拳头，那个一爪子。
一开始四人还苦不堪言的跟江时喊话，说什么给他钱让他把金丝猴赶走。
江时假装没听见，往大熊猫所在的洞穴靠近了些。
里面依稀传来了很小声的“嗯”“嘤”，是熊猫幼崽的叫声。
幼崽出生了。
这个认知让江时有些兴奋，想要进去，可看看那边还被羚牛群围着的四个人。
琢磨了下，还是没往里面走。
虽然这些人罪不可数，但他还是得看着，万一小太白或者是金丝猴一个没注意把人弄死了，可就缺少了一个人证。
想到这儿，他低声询问洞内的大熊猫，“你还好吗？你不用害怕，坏人都已经被抓住了，你就在里面好好带崽就行。”
里面沉默两分钟，传来大熊猫略显疑惑的一声“嗯嗯？”
它在问江时是谁。
江时清清嗓子，“保护你们的工作人员。”
也不知道大熊猫有没有听懂，但后面再也没出声。
风雪逐渐大了，小太白在原地踌躇一下，哒哒跑到江时面前用羊角拱他，“额老娘喊额了，额得走哩。”
江时看了下另外一个数量更多的羚牛群。
说起小太白，是江时他们在上山的时候碰到的，不过没有人知道江时能和动物对话，盗猎贼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江时当时靠近小太白说要记录数据，实际上是让小太白去摇人。
因为怕盗猎的在山上直接对熊猫动手，所以让小太白去找人。
本意是让他找程队长等人直接带过来，免得找不到他和盗猎者的位置。
结果小太白想的非常实际，说摇人就是真的摇“人”去了。
看见几十只羚牛群冲过来的时候江时是真的有被吓到。
但看见盗猎团伙被吓傻，江时又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
金丝猴的出现让江时更加意外，询问老猴王才知道。现在这片栖息地让猴群感到害怕，它们准备迁徙到别的地方。
在路上碰到了着急赶路的羚牛群，它认出了前面的小太白，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或许是幼崽被找回来的原因，老猴王对江时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虽然我们现在对人类敬而远之，但你毕竟帮我们找回了丢失的幼崽。”
“我和我的孩子们商量了下，决定过来看看，如果真是你有事就帮一把。”
倒是没想到过来还看见了偷走幼崽的那群坏人，那正好也报了仇。
江时这才了然，试着摸了摸金丝猴的脑袋，见它没有反抗，才忍不住叹气道，“谢谢你还愿意相信人类。”
如果老猴王不再信任人类，就不会仅仅是猜测他出事就带着族人前来帮忙。
反正没事，江时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了他族群猴王的争夺。
新猴王已经诞生，它这个老猴王虽然弄丢了孩子，可后面也都找了回来，在猴群算是功过相抵，除了被赶去单身群体外，并没有其他的责罚。
一人一猴聊了十几分钟，雪越下越大，金丝猴的新猴王在树上发出啸叫，呼唤所有金丝猴集合离开。
老猴王用脑袋蹭了蹭江时手心，转身跳上一颗大树，在林中一阵迁跃很快没了身影。
也就是羚牛群也慢慢往外走的时候，树林中终于出现了除江时之外的其他人影。
“江站长！”
是程队长，江时心中一喜，连忙起身招手，“在这儿！”
忽然出现的大批人类让正在撤退的羚牛群有些紧张，江时连忙喊了声小太白。
小太白就哒哒哒冲到人类和羚牛群中间，将两边隔离开。
“咩咩咩~”走走走，额们走这边这边，别撞上了别撞上了。
江时也快步过去，看见他，羚牛群的躁动才逐渐平息，在领头羚牛群的带领下安静离开，很快也消失在满山风雪中。
小太白最后跑过来用羊角拱了拱江时的腰，“额走了哈，你不要太想额啊，不过要是想额记得来看额。”
江时跟它挥手，小太白一步三回头的跟上了羚牛大部队。
身边彻底清空，程队长快步上前，“江站长怎么样你还好吗？”
见他的帽子上全是风雪，又忙拿了一个新的给他。
“没事，就是程队长你们这是……”
程队长这次来带的人不少，各个穿着警用冲锋衣，但和身上标志一样显眼的他们身上的泥土。
说起这个，程队长的脸就黑上几分，四处看了看，“那几个盗猎的呢？跑了？哪个方向跑的，你先给我们指个位置，我让守着那边的兄弟赶紧巡查等把那些人抓到……”
江时没说话，默默往旁边移动两步，露出后面被捆在同一颗树上的四个盗猎贼。
程队长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有些诧异的转了个弯，声音都变了调，“都抓到了？”
说着快步过去，等看清四人脸上身上的伤口，程队长又是一顿，转头看向江时，“江站长……这是……”
“咳。”江时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下。
虽然早就知道程队长来了肯定会问，但江时这会儿还是有些尴尬。
让那群小家伙揍人的时候倒也没想这么多，但现在……
他沉思，琢磨着应该怎么解释。
最后他决定老老实实说真话，“除了手臂是被我拽的，脸上身上见血的伤口都是金丝猴报的仇。”
程队长缓缓露出满脸问号。
江时拎出领口里的微型摄像，“我没胡说啊，有证据的。”
话是这么说，可想到期间他假装没看见这些人被揍的画面……江时多少有些心虚。
咳嗽两声轻轻嗓子，他快步上前给人解绑。
程队长看看江时，又看看不停哆嗦脸色惨白已经快说不出话的四个盗猎贼，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但到底没说什么，招呼了自己的同事将人带走。
雪越大气温就越低，冷加上伤口疼让四个盗猎贼安静了好一会儿，被解绑带着站起来，才发现现场多了好多人。
领头那男的立马一把拽住程队长的胳膊，“警察同志！我自首！快带我走！”
期间瞄了眼江时，眼含恐惧。
江时：……不是，你别这样，你这样会搞得像是我对你们做了什么一样。
雪太大，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程队长让人将四人拷上然后依次下山。
期间雪下的实在是伸手不见五指，满眼都是白花花，路都看不见，就只能去江时昨晚呆的小木屋等待雪停了才下山。
在小木屋休息的时候江时才知道程队长他们来这么晚的原因。
盗猎团伙用一些假线索吸引了部分警力去调查的同时，还将来这边的山路全泼了水，水被结成冰，地面丝滑，加上山路陡峭，安全起见程队长只能带着人换路线，这才晚来了这么久。
“昨天你进来后外面就开始降温，王主任说是晚上肯定有大雪，我们就回了之前的小木屋，本来想一大早再回来的，哪知道……”
程队长摇摇头，又问江时这边是怎么暴露的。
江时摊手，“我有个猜测，但不太确定，之后如果审问出结果了，还希望程队长捡能说的信息让我解惑。”
说到那两人很有可能在昨晚就进屋的话，程队长面色果然一变，他看起来很想去现场审问那四个盗猎贼。但想想这里没有录像，地方也不合适只得作罢。
一行人在这里又等了两个小时，雪彻底停了才匆匆忙忙下山。
山下120.王主任张柔等早就等着了。
眼看几个盗猎贼都被送上救护车，王主任领着江时要回保护中心。
江江弱弱举手，“那什么，我可能需要先去个医院。”
之前被盗猎贼踹的那两个位置还在隐隐作疼，他得去看看是不是踹断了肋骨。
“你受伤了？”张柔急急忙忙上来盯着江时上下打量。
刚要上警车的程队长一个后退步转身。
江时忙摆手，“打斗中被踹了几脚，不过顶多就是肋骨骨折，应该不严重。”
“这还不叫严重？”王主任大惊失色，这可是他们保护中心的大福星。
要不是江时，金丝猴幼崽什么时候被找到不说，连熊猫幼崽都要悄无声息的每一只。
想到这儿，连忙把人塞上车就往医院狂奔。
最后拍了ct一看，确实有一根肋骨骨折，其他就是一些挫伤，比起四个盗猎贼来说，伤势不值一提。
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可能是王锦蛇在江时脖子上呆的太安静了，进医院的时候他硬是没想起来，直到挂了号，排了队走进ct室要脱衣服时他才想到王锦蛇，忙不迭又出来，试图将暴躁骂街的蛇小姐交给王主任。
“别别别别！我虽然搞动保，但我怕蛇啊！”
王主任直接一个后退三连，被拒绝的蛇小姐又是一阵气愤，不敢咬人，逮着江时的衣袖使劲咬了好久，咬出几个洞来。
最后只能又急急忙忙送回停车场的车上，再回医院拍ct。
等忙完回到保护中心的床上躺下时，已经是凌晨。
虽然是宿舍的上下床，但屋里开了地暖，床上垫了好几床被褥子。对比屹立在风雪中的山上小木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江时刚躺下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朦胧间，他听见陈飞和王贺两个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之后就彻底陷入了梦里。
他做了一个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梦。
在那个梦里面，他依旧干着动保的活，但生态远远不如现在，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有动物死亡。
因为栖息地减少被饿死的，因为山中树木被砍伐失去庇护被天敌咬死的，因为找不到食物下山伤人被人类打死。
很多很多，冰山融化加剧，各式各样的有毒物体被排进海洋，海洋生物尽数死亡，每天的沙滩上都能看见新鲜的海洋生物尸体。
春夏气温升高，到处干旱，山火肆虐。秋冬气温史无前例的低，洪灾，雪灾，地震越发频繁。
动物的数量越来越少，人类也在经历各种生死关卡……
“江哥？江时？”
江时猛地睁开眼，对上陈飞和王贺满脸的担忧。
“你没事吧，怎么满头大汗，做噩梦了？”
江时恍惚的抬手摸了把脸，入手湿淋淋的，全是汗水。
他好像是做了个噩梦，但等他想回忆时，却发现那个梦支离破碎，他努力拼凑，也只拼凑出“灾难”“生态”“死亡”几个词。
捏了捏眉心，他摇头，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可能是这几天没睡着，累着了。”
陈飞皱眉盯着他看了会儿，“你这可不只是累着了。”说着探向他额头。
“发烧了你没发现？”
江时茫然的发出一声“啊？”
又被紧急送完医院打吊针。
等退了烧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这一天天的光往医院跑了，等程队长打来电话，江时才记起自己还需要去做笔录，又火急火燎的去警局。
微型摄像已经交给警方，叫他过去也不过就是例行询问。
程队长领着他去办公室问了半个小时，把笔录给他签了字，就把东西一收。
“多亏了你的那些录音和拍摄作为证据，我们撬开了其中三人的嘴，露出了不少线索。”
“今天把你叫来之前我特地跟领导请示了。”
“你之前不是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碰面的吗？”
江时点头。
“你之前猜的没错，就是晚上的时候，你一直没睁眼所以也就不知道那两人进来了。”
“根据我审问那个老三所说，当时得知你是卧底，他们还想直接把你绑了，但是领头那个说是那个老外喜欢你，要把你带走。”
这是江时第二次听见老外这个词，他皱皱眉，想到在酒店和张总谈话的那个外国人。
“名字叫什么？”
程队长摇头，“他们都不知道，估计还要等我们撬开领头那个的嘴才行，不过你接下来得注意一下自身安全，我看他们的意思是盯上你了。”
被盯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江时倒是接受良好。
又问了下大熊猫的事。
“大熊猫说是从保护中心内部得到的消息，一有消息他们就立马前往秦岭，正好外面需要金丝猴幼崽做研究，就顺道做两票。”
但因为时间不对，猴群没有刚出生的幼崽，他们就选择了去年出生的。那两个帽子在山上确实是失联了，但也没想要下山。
他们是知道离开路线的，只等将大熊猫幼崽弄上就带着金丝猴幼崽一起走，哪里想到他们那么快就被发现。
江时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再细节的审问也说不了，江时便提出离开。
回到保护中心，又得知王主任那边已经安排人去山上观察大熊猫母子，王锦蛇也被安排在笼舍中，他就准备安心养两天的病。
顺道给陆荣华和担心他的江姑姑都回了电话。
等忙完，张柔又找上门来，说是网上大家都在关心后面三天的直播，问他是怎么打算的。
“等我病好了吧，然后再去山上走一趟？”
张柔看了眼他被固定的严严实实的胸口，有些头疼，“算了，你还是躺着吧，就你这个身体再往山上跑一趟我担心你到时候躺着下山。”
她又琢磨了下，“你还没开过问答直播吧，这样，明后天等你精神好了，我们开一天的互动直播。顺道说一下你的情况，等你伤好了，我们再上山把最后两天直播录制了。”
她都安排好了，江时当然没异议。
问答直播的时间就定在第二天，他受伤的情况让粉丝好一阵担忧，江时不想大家担心，正好有人提到王锦蛇，就带人去王锦蛇的笼舍里。
和陈飞等人对着图片对比了半天，确认王锦蛇是来自四川的川蛇。
最后一致决定，下次放归王锦蛇的时候就正好开启《拯救计划1.0》的最后一期直播。
互动直播非常顺利，之后就再没什么事，江时安安心心在床上躺了三个星期，顺道在秦岭和所有人动保工作人员过了个年。
还没出大年十五，就带着剧组众人一起再度上山。
“大家好，欢迎收看《拯救计划1.0》第五期直播下半期~今天我们继续爬山！看看我们在两天的直播里都能看见多少动物吧！”
说完挥挥手上的记录本，“我先预告一下，这一次我们会寻找到搬迁了新领地的金丝猴群，看看他们今年多了多少只幼崽，然后带你们看一只在冬季出生的大熊猫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