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之后值得说的不多,我们沿著当年上山的路,一直往目的地进发,虽然我们的整体情况比当年好太多,但我们还是走走停停了三天才到达雪线,这些年旅游区开发了更多的地方,我怀疑有一天青铜门也会被当成旅游点,不过张家人大概会作出什麼干预吧。
终於我们走过了有游人的地区,又走了好一段时间,来到一处我们熟识的风景。
当年,闷油瓶就是在这里向山跪拜,这次他没有动作,反而我问了他一个问题,“小哥,你知道杭州在哪个方向吗?”
闷油瓶的方向感堪比GPS,他毫不犹豫给我指了一个方向,我转向那个方向,闷声不响地跪下,闷油瓶最初可能以为我腿软了,想把我拉起来,但我执意地跪在地上,向杭州的方向深深一拜,他就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了。
没想到他跟著我跪下了,陪著我一起拜了三拜。
跪拜之后我没立即站起来,只是跪在地上看著那个方向,闷油瓶默默地在我身边陪著我,我闭上眼,让没法见面的亲人的样子在我脑内浮现,然后我睁开眼,向闷油瓶露出一个笑容,“拜过天地又拜过高堂,我们要互相拜一下吗?”
闷油瓶静静地看著我,当我以为他不打算理我,正想站起来的时候,他拉住了我的手,让我向著他,然后他真的对我慢慢低头。
我愣住了,慢了一拍才抑压著内心涌出来的情感,回应他的动作。我们靠得很近,没有完全拜下去就额头抵额头。
我忍不住笑起来,闷油瓶侧首吻了我。
之后我们继续行程,还好没再发生我掉到山下,闷油瓶摔断手,中途把我遗下的事情,我们终於来到那个缝隙前。
这时已经是黄昏,阳光洒在雪上镀了一层金光,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我跟闷油瓶就静静看著群山由橘黄色渐渐变成嫣红,最后变成绀蓝色,那景色美得让人舍不得出声打扰。
这个美景作为之后十年地底生活前最后看到的景色,似乎也没有什麼可投诉了。
待天色完全暗下来,闷油瓶牵著我走进了缝隙之中。
挤身进缝隙之中,外界的声音都被隔绝了,我觉得自己好像陷入凝成固体的黑暗之中,唤醒了死后困在山洞那斗里的记忆,我有一种错觉伸手一摸就会碰到躺在我旁边的室友,然后战战兢兢躲避著会来捕猎我们的长毛怪还有其他的怪物。
但这种感觉只是出现了一瞬间,闷油瓶牵著我的力量转移了我的注意,当他拿起电筒照明,他在黑暗狭道中的领著我的熟悉画面又出现在眼前,我的心顿时就平静下来,仔细想想,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基本上没受过什麼大的损伤,他一直带给我的安全感完全有事实根据。
我们来到那个温泉,作最后一次休整。
因为我基本上不需要任何装备,我身上的东西都是给闷油瓶补给用的,由於有两个人负担一人份的物资,我们的装备比较充裕,食物什麼剩余了不少,根据闷油瓶的说法之后的路已经不用太多的装备,於是我们坐在温泉旁把余下路程必须的东西拣出来。
食物我们只留下一天的份量,其他的连同多出来的衣物,装备,全都打包起来,然后我看著闷油瓶把东西搬到一个角落,然后把东西推到一个不起眼的石坑里,由於角度问题,包裹完全不易发现,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难不成当年闷油瓶也把物资这样藏在角落里,要是没有人来接替他,他就用那些物资下山?食物放十年不怕过期吗?
然后我想到罐头或者应急食品在本身保质期过期六七年后,保存状况良好的话,还是可以吃的,要是作为应急食品的确可以支撑到山下。
闷油瓶把东西收好,回到温泉边上,把几个罐头放到温泉里,虽然我感觉不到温度,但照过往记忆和一路上的风景推测,现在的气温应该还是很冷,我问闷油瓶要不要泡一下温泉来取暖。
他点点头开始脱掉衣服,我因为没有体温,在雪山待久了快冻成冻肉,趁著有温泉,我也脱掉衣服试试把身上的冰霜化掉,我的关节快被冷僵了。
闷油瓶索性把我扯过去充电,差不多把那小水洼的水都溅出来,他才把我抹乾塞到睡袋里。
我被包得像一条毛毛虫地窝在睡袋里看他,他把掉到一角的罐头捞出来,气定神闲地坐在我身边开始吃东西,反而我想起我们在热罐头的同一池水里做了什麼,有点不能直视闷油瓶手上的东西。
闷油瓶吃完东西再整理一下,缩到睡袋中跟我挤在一起,把原本披在身上的外套搭在睡袋上,他挤进来就把我抱住,他的体温慢慢透过衣服渗过来,我才真正开始感到温暖。
好久之前的那天,我们也曾这样靠在一起,但那时我的心充满了绝望,我隐约知道自己用尽一切方法也阻止不了闷油瓶,挨在他身边能多一秒就是一秒,相比现在,虽然我还不知道将要在青铜门后面对怎样的”终极”,但我的内心郤很平静,这跟我和闷油瓶在一起是有关系的,有他这个守门的大前辈在有关,既然守门大爷当年可以走出来,我们将要面对的一定不是绝路。
而且我觉得要是进了青铜门有什麼危险,照闷油瓶那种什麼也要自己担著的性格,即使我是粽子他也不会让我跟来。
这样综合分析下来,搞不好可以当成跟闷油瓶一起的十年渡假。
我怀抱著这样自娱自乐的心态,跟他走到这里,虽然不担心,但也不代表我对即将要进入的青铜门没有好奇。
好奇心这种东西我在闷油瓶离开之后那十年已经磨灭了不少,剩下的都拿来对闷油瓶的身世好奇了,但现在他就在我身边,我就多出了余力对其他事情好奇,“门后到底是什麼?”
本来已经闭起双眼在养神的闷油瓶半睁眼瞄了我一眼,调了个姿势把脑袋埋在我的肩上,“将要死去的变化。”
我还没来得及参透大师的意思,闷大师已经不理我睡著了。
想到闷油瓶虽然牛逼,但也是人,进行高强度的登山运动之后又给我充电,自然会有倦意,所以我也不再吵他,挨在他身边享受门外世界的最后一次相拥而眠。
我用鼻尖蹭蹭他的肩膀,可惜无法闻到他的气味,不过就算我没死,能接他的时候鼻子也毁得差不多了,一样什麼也嗅不到,想我当年想尽办法没嗅出他身上的“死人味”,反而对他的味道上瘾了,现在能大大方方躺在他身边,鼻子却什麼也嗅不到了,真可惜。
我们休息了大半天,收拾了一下之后我们就往通向青铜门的缝隙爬,因为目的地已经不远,我们轻装上阵,爬得比记忆中轻松,但我一直紧盯著闷油瓶,生怕他又像那次一样在我面前消失。
但这次他没有消失,我们平安地爬出了缝隙,虽然想著要找机会问问闷油瓶那次消失的事情,但再次看到青铜门的震撼令我忘了这事儿。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甚至还在墨脱的雪山之中炸过它的仿制品,但再次看到这难以相信是人力建筑的大门,还是给人相当大的冲击。
但我也没忘记这里潜伏著凶猛的人面鸟,警戒著随时有怪物冒出来,但闷油瓶似乎不担心,牵著我像是散步一样走近青铜门。
既然他那麼镇定,我也不作多想,紧跟著他往前走直直走到青铜门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
站在这样巨型的建筑前抬头张望,实在很难忽略它带来的压迫感,这麼多年之后,我又走到它面前,但这次我不是根据约定来接闷油瓶,而是跟他一起走进去。
闷油瓶取出了上山之前我交给他的鬼玺,把它放在青铜花纹之间的一个凹槽,接著放鬼玺的位置突然出现一个缺口,鬼玺就这样掉进去不见了。
当我还被这突然出现的变故吓了一跳,不远处却传来清脆的敲击声,闷油瓶带著我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在跟他放鬼玺的位置对称的另一边,门上的花纹中竟然镶著另一个鬼玺!
刚才那声音,似乎就是玉石敲落在青铜上的声音,很可能就是这鬼玺由不知道哪儿掉落发出的。
我很久之前就知道鬼玺不只一个,但刚刚闷油瓶才投入了一个鬼玺,另一个鬼玺就在这边掉出来,难不成青铜门是自助购票器,投钱之后掉车票?
闷油瓶取出了那个鬼玺交给我,让我收好,我还来不及问他为什麼,一阵号角声从门后响起来。
青铜门慢慢地打开,一阵蓝色的雾气涌出来,但这次没有阴兵出现,我们眼前只有像是固体一样的漆黑。
闷油瓶拉拉我的手,认真地注视著我,“怕吗?”
我看著他,虽然眼前的情况很诡异,但老子没有他的时候尝过蛇毒,被割喉掉下过悬崖,不明不白死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毫无记忆地过了十年,也能咬著牙渡过了,虽然将要面对传说中的终极有点紧张,不过他就在我身边我怕什麼?
闷油瓶听到我的答案之后竟然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虽然眼神中泡露著一丝无奈,但我看到他这个表情,我只觉得自己赚到了。
就这样,我们手牵手步入了青铜门后的黑暗之中。
第四十章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只是踏出了一步,身体好像陷入一层厚厚的泥浆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凝滞感,不会阻碍你的行动,但好像有某种物质覆盖著你的身体,令人浑身不自在。
只是短短自门外走进去几步,手上电筒的光线好像也被那种物质包裹著,渐渐暗淡起来,没走出十米距离,照明已经完全失去功效,而即使我拥有粽子的夜视力,也无法看到周围的环境。
但闷油瓶似乎完全不受影响,拉著我一直往黑暗的深处走。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辨别方向的,四周有一种令人不敢作声的抑压,我只能一直跟著闷油瓶的牵引走,我感觉到我们一直往下走,脚下的路很平坦,虽然不是人工铺设的,但我一路走下来完全没有绊倒任何东西,即使看不到前路也可以保持进进。
但在完全漆黑之中前进带来的心理压力非常之大,我曾经很长时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那不知道何时身边会有危险的生物冒出来袭击的危机感,只是想起也令我忍不住握紧了闷油瓶的手。
我们走了很长的时间,久得我已以为要一直走到地心,我突然发现自己可以隐约看到走在稍前位置的闷油瓶。
我最初以为我终於适应了黑暗开始看到东西,但细心一想,在没有光源的地方,不管我的夜视力有多好,也没可能看到东西的,我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我凝神细看,发现那不是我的错觉,我真的可能隐约看到闷油瓶的轮廓,而且愈来愈清楚。
我终於忍不住打破了周围抑压而沉默的气氛,唤了他一声,他应了我一下,然后把我拉近了一点,“快到了。”
要是我有心跳的话,听到快要面对传说之中的终极,心搞不好会紧张得跳出来,但我没有这样的机能,於是我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跟在闷油瓶身后,看著周围的光线愈来愈亮。
按照进门的时候电筒的光线失效的情况看来,眼睛渐渐明亮起来的淡蓝色光芒一定不简单,就不知道光源到底是什麼东西可以照亮此处莫名的黑暗,该不会光源就是来自终极吧?
虽然说周围明亮起来,但也只是足够作为粽子的我所拥有的逆天视力才看得见,我借著那淡淡的蓝光环顾四周,竟然发现我们走著的隧道两旁竟然站著一个个的人!
我浑身绷紧,我以为青铜门后只有我和闷油瓶,原来这次我们也有一大堆室友吗?
我不知道闷油瓶有没有看到,但他只是专心一志地往前走,而我瞄了瞄像是夹道欢迎我们的人影,他们似乎也对我们的到来毫无反应,於是我也学著闷油瓶无视他们往前走。
但当通道的亮度愈来愈强,周围的环境我看得更清楚,我发现了不对劲,那些这在两旁的人,脸长得不正常!而这种样子的东西我见过,在很久之前,闷油瓶就是混在他们之间在我面前进了青铜门。
“小哥,两旁的是……?”
“阴兵。”闷油瓶淡淡地告诉我一个已知答案。
其实比起它们是什麼,我更惊讶它们是实体,我一直以为它们是类似幻象的东西,没想到是实体,不过仔细一想,要是只是幻影,闷油瓶没必要装得像它们一样混进青铜门。
“它们是活物?”
“它们集结在终极附近,待新的万奴王诞生会随他一起走到门外。”
敢情这就是万奴王被捧为王的原因?生来自带怪物军队,一出山平民百姓只能跪拜吧?
我以为鲁殇王能号令阴兵的故事只是夸张或者误会,没想到真的会有这回事。
我问闷油瓶它们会不会突然动起来,他告诉我已经没有人知道号令阴兵的方法,它们只能像西方城堡里的盔甲一样,站在走廊两旁当装饰了。
但这麽一说又好像不太对劲,要是它们已经不能再动,那麼当时闷油瓶混在中间那队阴兵又是什麼一回事?
他说那是受了很久以前万奴王的命令巡山的阴兵,不断在长白山中巡逻,直到它们力量将要消失,才回到青铜门后。
我没想到阴兵竟然是跟保安机械人一类的东西,还懂自己回厂充电,闷油瓶解释阴兵算是某种依附著终极而生的东西,失去终极的影响就不能动,所以它们会按本能回到青铜门后。
但这还不能解释终极本身是什麼,总不会只是有无限能源的兵工厂吧?要是这样张家人进去难不成是为了监工吗?
我正想问终极到底是什麼一回事,我说看到前方有一团幽幽的蓝光,最初在没有对比物的情况下我不知道这团光的体积有多大,但已经吸引了我全部注意,这些年来我探求的虽不是终极,但也一直围绕著这未知的终极转,现在终极就要出现在眼前,我难以抑压著激动跟著闷油瓶前进,刚刚问到嘴边的问题,似乎可以更直接地知道答案。
走到底我才发现那只是我们走的通道尽头,前面就是悬崖,下面是一个几十米落差的峡谷。然后,我看到了终极。
只描述视觉看到的景象或许不太震撼,因为那只是一个躺在峡谷中央的一个巨型圆体,大概是因为体积太大,有一半陷进地里,整个球体发出蓝色的幽光。
这个球体非常的大,我站在离谷底几十米的地方,还要仰视才能看到它的顶端。
它发出的光明明能照射进我们进来的通道里,但当我直视它的时候,亮度却不刺眼,它身上的光与其说是照射,倒不如说更像是溶在水里的颜料一样渲染开来,青铜门后就像一个水杯,被眼前这块”颜料”染了颜色,普通的光线反而无法穿透,这点跟门后给我那种像在水中又像在泥沼中的感觉很符合,而当我们愈靠近发光体,四周的黏稠度又增加了,而且周围还好像产生了水流一样的引力,想把我往光球里扯。
同时我好像感到全身都有一种浑身冰冷时,突然泡进热水的刺痛,那感觉不太强烈,就是身上有一种麻麻痛痛的不舒服感。
我怀疑这是终极周围的气氛带来的幻觉,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这就是终极?”
闷油瓶点点头。
“接下来十年我们要拿它怎麼办?”
“哄它睡。”
这麽温馨的答案出乎我意料之外,难不成张家历代不是来守门而是当媬母?
第四十一章
闷油瓶示意我跟他一起住下爬,然后边爬边跟我解释。
眼前被称为终极的物体,可以看作是一个泉眼,涌出来的力量会沿著地脉流到四面八方,常说的龙脉跟这种力量的伏流有著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力量可算得上是生命的本身,滋养著世间万物,使它们生长,演变,这种变化是缓慢渐进的,但若太靠近源头,就可能出现不可知的突变,变成不可知的生物,就像停留在这里的阴兵,还有在门外的人面鸟口中猴和大得离谱的蛐蜓。
古人寻龙点穴,将陵墓建在风水宝地,很多就是靠近终极的伏流附近,受终极的影响,生出了各种奇怪的生物,甚至已死的粽子会起尸再“活”过来,那麼说来我的情况也是受了终极的力量影响。
这些影响都藏在隐秘的地方,对世间不构成大影响,但万一大规模涌到人间,突然发生的剧变会完全改变世间的定律,张家人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变化发生而世世代代看守终极。
终极就像一个间歇泉,有一个喷发期,只要隐守了这个时期,就有一段时间不用担心。
我想起闷油瓶之前说过终极是将死的变化,就问他是不是指终极已经是将要枯竭的泉眼,闷油瓶点点头,告诉我当年他进来的时候,这东西身上的光芒更亮,然后在十年间一点一点地转暗了,根据张家一直以来的观察和纪录,”终极”只要这十年内没有受到刺激,就会陷入彻底的沉睡,不会再喷发,那麼张家的守护责任就完结了。
我问他就是代表“生命”的力量,虽然很危险,但是死了不是很不妙吗?
他说力量的流向只是改变了,长白山这个泉眼将要死去,但能量依然在伏流中流动,有一天会在另一个适合的地方重新形成另一个泉眼,不过那会是很久很久之后,张家人也要过上很多代之后的事。
他补充墨脱雪山里那地方,很多年前也曾是一个泉眼,还有一个遗址在秦岭,而下一个可能形成泉眼的地方,一个是古潼京,一个是张家古楼的位置,那里已经开始累积终极的力量了,虽然过程慢得不为人所觉,但变化已经开始了。
我想起古潼京下的蛇柏,还有巴乃玉脉的密洛沱,那也是变化的影响,那麼张家人到底是基於什麼原因才会把祖坟建在终极的泉口上?想祖宗十八代起尸一起跳肯肯舞吗?
不过想到这点我想起一个可能性,“张家的长寿也是源於接触了终极的力量?”
闷油瓶点点头,“不是对所有人也有同样改变,很多人接触变成了怪物。”
我心想佼佼者一定是万奴王,然后我想到一个很恐怖的可能性,在这里的阴兵会不会曾经是一支活人的军队,接触了终极之后变成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我们已经接近了球体压在地上的接合地方,闷油瓶带著我走近了球体,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眼前透著蓝光的半透明物质,若是要我形容,我能想像到最接近的东西就是被冲上沙滩的水母,柔软又透明的果冻状,只是这只巨大的水母会发光,表面上还覆盖著细细的花纹。
闷油瓶之前说要哄它睡,我完全想像不到实际上要忝操作,唱催眠曲吗?
就在我散发思维的时候,闷油瓶让我把身上的装备解下来,跟他的一起放好,他只是手上拿著小刀就走近了球体,然后不出所料地他割破自己双手,那血如泉涌的状态吓了我一跳,我担心他是把自己的手割废了才会有那麼多血。
正当我担心他的手时,他把鲜血淋漓的手按到半透明的球壁上,血液沿著上面的花纹,飞快地扩散开去,我突然知道了张家那些死要人洒热血的变态机关灵感来源是哪里来了。
当血丝散布到我视线外好一会,闷油瓶才放开按在上面的手,我匆匆拉过他的手想帮他止血,却发现他手上一道口子也没有。
看到我震惊的样子,闷油瓶跟我解释这也是终极的力量,回复到最佳状态才好进化,没想到这微妙的危险物品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但看到闷油瓶双手没事我也放下了心头大石,就问接下来我们该做什麼。
闷油瓶拉著我,让我跟他一起挨著被称为终极的球体坐下来,没想到眼前的球体真是像它的外表一样,像水母一样是果冻般的触感,而且很有弹性,靠上去就像躺在水床上一样,出乎意料地舒适。
我看向闷油瓶,等著他指示下一步行动,他伸手把我的脑袋按到他肩上,“睡觉。”
睡觉?就这样挨著终极睡就好了?我眨眨眼睛看著他,他见我得不到答案的样子,於是告诉我,经由他的血,他和终极结下了连结,只要他一直保持平静状态,终极亦会受他影响安定下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他也进入沉睡。
因为构筑了联系,要是终极受到什麼刺激而骚动,他亦可以感觉到,那时才需要放血加强自身对终极的影响。
原来张家进青铜门不是当媬母,而是当陪睡专员,而我跟著闷油瓶进来就是当陪睡专员的陪睡专员吗?不过想到之后十年的工作出乎意料的轻松,我内心有点微妙。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陪睡专员其实非常危险,虽说睡著,但也要保持一定警觉,要不终极有什麼异动,靠最近的陪睡专员就会首当其中被吞噬,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被吞进去了。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那时闷油瓶已经闭上了眼睛,我不敢骚扰他,要是影响到终极就糟糕了,於是我学他放松自己,挨到终极上面,调整了一下姿态,也闭上眼睛试著睡了。
当将全身力气依靠在上面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它不单一份世上终极大的果冻,里面隐隐还有水在流动的感觉,感觉有点像坐在按摩椅上一样。
但当我全身放松的时候,我背后的力量突然消失,我就像掉进水里一样跌进终极之中。
我最后只来得及听到闷油瓶大叫我的名字,下一刻,我就被强烈剧痛淹没了所有知觉。
我浑身上下只有“痛”一种感觉,好像有什麼强行由我身上所以毛孔渗入,毫不留情地灌进我体内,然后撕扯著我的身体,想由内把我揉成一团。
我感到我的手脚好像被扭曲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发生,因为痛楚占据了我所有意识,撕扯揉搓的力量操控著我每一个细胞,我睁开眼睛,除了发白的蓝光什麼也看不到,应该是终极的物质由我张大的嘴甚至我胸前的伤口涌进我身体,我觉得自己要变成人皮之下灌满了果冻状终极的怪物。
然后那些涌进我身体物质开始发热,我甚至觉得是烧起来了,似是要把我从里面烧成灰烬,那些在不适当时间进入青铜门的人,就是这样被烧死吗?
最后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被蹂躏成什麼样子,最后一个念头是不知道闷油瓶是否平安无事。
当我再回复意识,眼前一片漆黑,但身上的痛楚已经完全消失,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终於彻底“死”了。
但下一刻,我感到身体正贴著一个温暖的热源,而那那热源正抱著我快速移动,我试著开口唤了一声,发现自己连声音也变了。
抱著我的人立即停了,然后我感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我的脸。
“吴邪?”我听到闷油瓶的声音先是松了一口气,但立即又想到他该不会被我害死了吧?
“小哥!你没事?”我的声音软得不可思议,我还没来得及疑惑,闷油瓶紧紧地搂住我,用力得我快不能呼吸。
我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为什麼我需要呼吸?我在闷油瓶怀里挣了一下,发现他抱著我的姿势不太对劲,之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浮现,我心里一沉,终极该不会把我变成了什麼怪物吧?
“小哥……我怎了?”
“没事。”
他抱著我,我感觉他又跑起来,我在他的声音中听不出语气,完全不能判断出现在的情况是好是坏。
我还想搞清楚是什麼一回事,但有一种像是泡了血或是跟闷油瓶胡混之后的倦意涌起,没支持多久我就睡著了。
再次醒来,我以为自己只是在一个梦中醒来,我发现自己在睡袋内,闷油瓶正抱著我睡,我有点搞不清跟著闷油瓶进了青铜门,然后被终极吞噬了的记忆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我一动就发现了不对劲,本来躺著我们两个大男人,这睡袋大小只是刚刚好,怎麼变得那麼松动?
我挣扎著想起来,发现自己被缠在衣服之间,一动冷空气就从睡袋的隙缝中漏进来,我冷得打冷颤,立即伏到闷油瓶身上,内心一片凌乱,心想我为什麼会感到冷。
我一动的时候闷油瓶就醒了,但他好像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有点无奈地看著我。
看到他一副淡定的神情,我也安心了一点,但还是感觉十分疑惑。
“我到底是怎麼了?”一开口我就发现不对劲,怎麼我的声音像一个小奶娃似的?
我也不管气温冷,费劲地挣扎起身,从衣服堆里掏出了自已的手一看,即使是见过大风浪的我也浑身一抖,死瞪著自己的手不敢眨眼。
我的手竟然变成了一双两三岁孩童的小手!
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又摸摸自己的胸口,竟然发现本来在那里的破洞竟然没有了,而且我多摸了几下,发现那小孩子的瘦弱胸膛小下竟然有心跳。
我按著自己小小的心跳,震惊地看著闷油瓶。
闷油瓶看著我还处於风中凌乱的状态,坐起来把我挣掉的衣服搭在我身上,然后将我整个拔起来,让我踩在睡袋上站好。
我难以置信地发现,我站直了身子,才跟坐在地上的闷油瓶面对面。
我看看自己掩在肥大衣服下面的双脚,发觉也是小孩子的小脚丫,然后我摸摸看自己的脸,手上的触感完全是小奶娃的嫩滑,往下一摸,甚至连喉间的疤痕也不见了。
闷油瓶只是让我看一下自己的情况,很快他就把我抱起来搂在怀里,拉开自己的外套把我包住,我现在变成了豆丁,整个缩在他怀里,抬头刚好看到他的下巴。
“我这是……变回了小孩?”
闷油瓶低头看我,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似是无奈但我又感到他应该是在高与,他说他由终极之中把我捞出来的时候,我就变成了这样子。
我听他的说法,我被终极吞了之后,他有试过闯进去把我扯出来,但是看似果冻状的东西完全完刀枪不入,他试著放血加强与终极的联系,却得不到任何反应,他不断试著把我揪出来却没有成功,却发现终极开始溶化。
这是从没纪录的变化,但他发现终极溶化的水不会发光,而终极的面积正逐步收细,但我还在果冻的中心,在无计可施之下,他只能一步步依著水位往上撤,只能祈祷终极溶化之后可以把我捞出来。
终於有天,包著我的物质只剩下薄薄一层,他游近了我,发现只剩下微弱光芒的果冻状物体变得可以穿透,连忙把我捞出来了,那时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孩,而且重新有了心跳。
当他带著我回到来时的入口时,那原本一直浮在水面的最后发光体慢慢地沉到由自己溶化而成的湖底,然后彻底没了光芒,闷油瓶知道它是彻底地沉睡了,就连忙带著身体状况很脆弱的我回到门外。
我没想到我把终极的质地形容为水母,它本质还真是一只水母,而且还是灯塔水母,修复了我身上的所以创伤,连带把我返老还童了。
我心情复杂地看著在搭在闷油瓶手上的小手,不算他的黄金二指,原本我们的手大致上大小相近,但现在完全变成了大人和小孩子的分别,我还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但我想已经变回了小时候楞头楞脑的模样,我拚了十年把自己拚成了炫酷屌的模样,死了也起尸重新过活,没想到被终极这样一搞,只余下卖萌的本钱。
我在闷油瓶怀里转过身,半爬起来趴在他身上与他平视,我看到他的眼里有著欣喜的神情,心跳不禁加快了。
“小哥,你恋童吗?”
闷油瓶被我这一问弄得楞住了,我心想他不是真的有这喜好吧,然后他默默地摇头,我不知应该松一口气还是感到可惜,低头不看他。
“我等了你二十年,你可以也等我二十年吗?”
闷油瓶不明白我的要求,把我抱高了让我看著他,我下定决心逼自己看著他。
“等我用二十年时间长大,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闷油瓶看了我好久,久得我以为他不认得我了。
“我不等。”我的心沉下来,但他接著说下去。
“我会陪你一起长大。”他脸上露出了算得上温柔的笑容,在我嘴上啄了一下。
“你不介意我变成了这样子?”
他摇摇头,把我抱住,“我很高兴你活过来了。”
我迟疑了半晌,勉力伸出小手抱住他的脖子,不但感受到他的体温,闻到他身上的气味,甚至还感受到肚子有点小饿,那些我死后就没感受过的感观都回来了,我终於感觉到自己重新活过来。
我这样时候才真正感受到生存的喜悦,小孩子的泪线自制力不好,泪水忍不住不停掉下来,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糊在闷油瓶身上,脸上却是大大的笑容。
“我们可以回家了?”
闷油瓶脸上还带著笑,拭去我脸上的泪水,“吴邪,我们回家。”
这句话这些年来只存在我梦中,没想到竟然有亲耳听到的一天,我忍不住笑开了,用我微小的力量紧紧抱著他,感受著这美梦般的快乐。
但我不会怀疑这是梦,因为接下来下山的艰苦绝对不是会出现在美梦中的内容。
当我们回到山下,通知了以为十年后才能再见我们的亲友,让他们为我的改变大吃了一惊,一阵兵荒马乱被簇拥著回到杭州,好不容易等大家冷静散去之后,我们终於回到我留给闷油瓶的家里。
我坐在闷油瓶的大腿上,看著日历忍不住笑了。
今天正好是立秋。
多年之前的立秋闷油瓶来跟我道别,从此我们生死相隔,多年之后的立秋,我们越过生死一起回家,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但我知道接下来闷油瓶一起过的生活不会是梦。
因为我已经自过去的噩梦中醒来,活在人间。
———— 正文 完 ————
番外《同床》
- 萌粽视角
因为我睡不惯客房软绵绵的床铺,所以老是躺到地板上睡,没想到闷油瓶竟然会看不过我睡地板的习惯。
在他几次差点踩到在地上躺尸的我之后,他赶我到他那张床褥比较硬的双人床睡,由於最近我开始会感觉到冷暖,睡地板也变得不舒服起来,而且他的床大,我也没跟他客气,晚上没事做去打发时间的话,我都会爬到他床上睡,不过他太警觉,我只敢缩在床边免得吵到他。
02、老张视角
他一靠过来,我就醒了,我转身看著他了无生息的脸,之前只要他一睡著,就会失去所有动静气息,变回普通的尸体一样。
这情况最近却出了变化,他睡著了就总会往我身边靠,身体虽冰冷,却没有令我想起斗下的怪物,摁一会还会慢慢沾上体温,我伸手捋了捋他的头发,抱著他重新闭上眼。
03、上帝视角
他醒来时,另一个人已经起床,想爬下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滚到床中央,既然没被摔下床,应该是对方醒了才移位的,他抓抓头,爬下床。
对方刚刚洗完澡回来找衣服,他露出一抹愉快的微笑,向他道了声早安。
番外《福受年年——守岁篇》
所谓神话故事,总要由很久很久以前说起,还要发生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於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大山,山下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森林,里面,困住了一只妖兽。
因为那只带金光的白色妖兽总是在新年来临的时候跑出来伤害禽畜,吞噬人类,於是那些少数住在森林之中的人都叫它“年”,当然,它到底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人类根本不会知道。
那只被人称作“年”的妖兽,其实有一个谁都不记得的名字叫“吴邪”,现在正有气无力地趴在山坡的一块大石上,默默地注视著山下村寨的人们。
它已经因为那该死的封印忍了一年没进食,差不多要饿得保持不了人形,虽然还是顶著一副年轻男性的身形和样貌,但属於妖兽的大尾巴已经垂在身后收不起来,更别说额前那支它从来不擅长收好的独角,反正四处没有大惊小怪的人类看到,它就一副半人半兽的样子趴著。
吴邪扯扯锁在它颈上的青铜铃叹了口气,这东西是那些在他小时候说要教化它的仙人们锁上的,说要改正他以血肉为食的天性,一旦这铃铛沾上了血,阴兵就会出现把它抓到大山中的青铜门后面壁思过,困一整年才可以放出来,可是一出来它就饿到不成,忍不住又去咬死什麼来填肚子。
结果恶性循环之下,好几百年它也是维持著困一年,放出来几天,又因为沾上血腥而被抓回去的循环,仙人们都说它恶性难驯,要它潜心修行,修到可吸风饮露为生就可不再添杀孽,但又不想想根本没人教它修练的方法,也不想想它老是被困在青铜门后,哪里来吸收月日精华去修行?
在这情况下,它能够修出个人形已然很厉害了好不好?!
只是仙人们没看到它的努力,最后把它放弃在这深山老林中,叫他多跟这里的土地学学,自己好自为之,就挥一挥衣袖就走了,偏偏就是没把它颈上的铃铛除下来。
於是它就被留下来,继续不饿肚子就是被抓到青铜门后的悲惨生活,至於那个被推介为学习对象的土地它一次也没见过,不过好几百年下来,他也学会了更好地忍肚子饿,总算是可以放出来好几个月才被抓回去了。
而那个青铜铃不只害它会被阴兵抓回去,上面更加不知是不是有驱除走兽的功效,害他都抓不到动物,只能向迟钝的人类或被他们饲养的牲畜下手,其实他也很不喜欢吃能跟它交流偶然还对人形的它不错的人们,但不吃又实在忍不住。
所以它很喜欢山贼,因为他们都是坏人,会害那些对它好的人,吃了的罪疚感没那麼大,但附近最后一个山贼窝已经被它吃光光,现在它又饿了,正内心挣扎要不要去眼前的山寨找吃的。
山寨的人好像在准备新年,吴邪心想村里应该有猪羊被圈养起来,拖一两只来吃应该没关系?
吴邪深呼吸一口气,像闭气一样把非人的独角和尾巴收起来,附近的水洼都起霜了,照不了自己的样子,唯有转个转,摸摸头确认角和尾巴有收好,就偷偷摸摸地往山寨走。
山民都在准备过年,男人们正把今年最后一次进山打到的猎物拖到广场去,家家户户都拿著火把跑到广场到了, 今年他们好像大丰收,猎到好几只大鹿,空气中蔓延的淡淡血腥味让它忍不住咽口水。
它望向广场的方向,山寨不大,人口不多,就那几户口,广场上的人它都可谓“认识”,看著他们开心的笑脸,大过年跑去把他们吃掉,它实在是做不出,既然他们都打到一大堆猎物,去吃掉他们一两只牛羊影响应该不大?
见山民都聚在广场,吴邪就小心翼翼地乘著夜色溜到饲养牲畜的木栏去,看到那一只只被养得肥肥白白的牲口们,吴邪的口水差不多要流下来。
这边吴邪馋得流口水,那边被锁著的动物察觉到靠近的妖兽立即骚动起来,就在它打算速战速决的时候,一声娇喝在身后向起:“喂!你想做什麼?!”
一名少女叉著腰在它身后瞪著它,身旁站著一个年轻人,冷冷的看著他。
少女像得很娇俏,但这不是吴邪所关注的,它只是死死地盯著她身旁的年轻人。
那是一个它从没在山寨见过的男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上散发著跟仙人一样的气息。
吴邪混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身上有那种气息的人,见到它没一个会有好面色,个个也是恨不得它早早消失世上的反应,只是他们要贯彻上天有好生之德才没有灭了他一样。
吴邪整只都陷入警戒状态,却因此忘了继续把角和尾巴收起来,当少女看到它带金的尾巴和独角时,立即尖叫起来:“是年!!!年来了!!!”
山民的声音很响亮,少女的尖叫立即引起广场那边的注意,喧闹的人声正向这边靠近,吴邪紧盯著他们,这下食物是不用想了,更不知那有著仙气的家伙会怎对付自己。
突然,不知何处有人把竹子抛到火里烧,发出了霹雳啪啪的声音,吴邪一惊,以为那年轻人想使出什麼法术对付它,夹著尾巴转身就跑。
“云彩!年在哪?”
“它往林子那边跑了!”
“年竟然会逃?!你们做了什麼?”
“不知道,刚刚竹子一爆它就跑了!”
“小哥!你要往哪?别追啊!年很危险的!”
吴邪头也不回地冲进森林中,身后隐约还传来村民的声音,它怕的不是村民,而是那个带仙气的家伙,它怕被他抓住,不知要怎样对付它,要是把它扔到青铜门后,这次它什麼也没吃,绝对会饥死在门后!
一跑进森林,一方面是比较方便,一方面它实在是饿到保持不了人形,索性就变回原形–一定水牛大小,通体奶白,只有尾巴和额上的角带著金光,像是狮子一样的动物,四脚著地就在林间乱窜。
吴邪只想到这样逃得比较快,一点也没想到自己一身白色,在漆黑的森林中简直是不能更明显的目标。
它跑啊跑,忘了世上有一件事叫饿到四蹄发软,脚一滑竟然扑通一声掉到冰冷的河里去。
它力把头伸出水面,手忙脚乱地划了几下,却发现身下一空,就这样往下坠落!
原来他刚刚已经跑到一个悬崖边,掉到水里也不知是福是祸,一下就被水冲下了瀑布。
它来不及调整姿势,“澎”的一声摔倒水中,没有足够的法力护体,掉落的冲击力把它撞得内脏也移了位一样,还好妖兽的身体禁摔耐打,它的可预期死因才没由最可能的饿死变成摔死。
瀑布的水流把吴邪压到潭底,它好不容易才挣脱水流浮回水面,拖著一身湿淋淋的毛皮,像狗一样又划又游地爬回岸边。
当它终於爬回乾燥的地面,它已经连把身上的水甩掉的气力也没有了,索性就湿漉漉一只趴在岸边的石滩上喘气。
除了因为原本蓬松的毛发被水沾湿,吴邪出水之后整只明显小了一大半,已经变得跟一只黄狗差不多大,吴邪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妙,不单变回原形,连体形也缩小了,再不进食休养,它真的要非常没出色地饿死了。
张起灵追到河边,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那只被爆竹声吓得转身就逃,还自己掉到瀑布里的妖兽正奄奄一息地伏在河边,最初还以为它是想乘机逃走,现在看来它真是失足落河。
张起灵差不多走到要踢到它,它才发现自己,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他,半晌才反应过来,缩后了几步,咧嘴露牙地发出威吓的??声,只是一只落水狗似的小小妖兽,对他这个法力高强得不应只当个土地的麒麟来就,实在是可爱多於威胁。
他看到那被人叫作年的妖兽脚都在抖,实在不觉得它能构成什麼危险。
就再他们对峙期间,突然,就响起了大大的一声“咕——”。
他们两个都愣住了,然后刚才还在炸毛的年兽立即萎了,连耳朵也垂下来的趴在地下,露出一副随你处理的沮丧样子。
张起灵伸手摸了摸它后颈,湿淋淋的皮毛下透著温热和颤抖,奇长的二指发出了灵气,毫无阻碍就探到了年兽的内丹,这样很不寻常,若不是极度虚弱,妖兽也好灵兽也好,等同性命的内丹都有法力保护,不会如此容易被人探到。
他的手按在年兽的后颈陷入了沉思,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地抚著它湿润的毛皮,即使是浸透了水,手下的触感还是顺滑柔软,手感好得很。
吴邪惊讶地看著摸著摸著它,就自行陷入不知是发呆还是沉思状态的仙人,心想这家到底想在干什麼,虽然被这样摸感觉很舒服,但他是仙人,天知道接下来会对它做什麼,他这样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才叫它更为不安。
吴邪心想,它该不会是遇到一个喜欢深思怎样惩罚妖兽的变态仙人吧?一边摸它一边想方法折磨它,摸得愈久方法愈残酷?
它愈想愈恐怖,最后忍不住抬头:“小哥,你这是……!”
它一抬头才发现,原本抬头发呆状的张起灵已经低头注意著它,被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一看,吴邪立即忘记了它原本想说的说话。
吴邪抬头,张起灵才发现它颈下挂了一个很眼熟的六角铜铃,他想了想,才记起好久之前好有个仙人说扔了一只戴著铜铃的妖兽在他的领域,要是不麻烦可以稍为渡化一下,不过之后好几个月他也没见过什麼妖兽,於是就没再放在心上,没想到多年之后突然会遇到这只狼狈得可怜的家伙。
年兽看著他茫然的样子实在呆得可以,相比他之前在山寨听到关於年的凶残传闻,眼前的妖兽纯良得像只小狗,就在他想搞清楚是什麼一回事的时候,年兽的肚子又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咕”。
这下子,他实在是不能再肯定这家伙是有多饿,他想了想,凭空就摸出一把黑金古刀。
吴邪一见对方拿出了兵器,立即就想往后退,但它身后就是幽深的水潭,它再掉下去就不保证有力气爬上来。
就在它混身的绷紧起来的时候,张起正挥刀一割,就在自己的手上割出一道口子,属於麒麟的甘甜血香立即溢出,吴邪无可避免地被那香味深深吸引,它完全思考不了张起灵打算做什麼,只是定定地看著,眼前完全只有美味无比的血液。
“喝吧。”
对方这样一说,饿了很久又疲惫非常的吴邪已经完全想不到其他事情,就算之后这人要把他切片也没关系,凑近就舔上张起灵递到它跟前的手。
张起灵是麒麟,亦是此地的土地,本身的法力加上此地山林提供的灵气,血液内含有的力量不是山贼或禽畜的血肉可比,小小的一口已经可以为吴邪带来很大的力量,没舔了几口,吴邪已经可以恢复露出角和尾巴的人形了,只是它饿了太久,除了饥饿感之外,还有口腹之欲没被满足,它虽然还保持了点理性没啃了人家的手,但就是忍不任要把对方手上的血完全舔个乾净。
麒麟的自愈能力惊人,没一会就止了血,可是没喝够的吴邪还是跪在地上,捧著他的手舔著,把流淌到指尖的血液都细细地舐舔乾净,直到张起灵的手上再无半滴鲜血,它才发现自己捧著人家的手做出了多暧昧的行为。
吴邪立即放开了他的手,有些慌乱地摆摆手:“对不起,小哥,我实在是太失礼了,我……”
话没说完,就被张起灵手指抚到它嘴角为它抹血的动作止住了,“吃够了?”
吴邪慌忙地点头,生怕他又割一次手:“够了够了,我都没吃得那麼饱足过。”
它还想说什麼,却被某处突然响起的号角声吓得煞白了脸,它急急地站起来,发现身边已经蔓延著蓝色的烟雾,属於阴兵的长脸鬼影正在蓝雾中浮现。
吴邪暗骂了一句,没想到它只是舔了血,青铜铃也会把阴兵叫出来抓它,虽然它这次比任何一次都吃得饱,但却比任何一次被抓更不甘心,明明它就杀害任何生灵,还是要被抓去面壁叫它如何甘心?
但就算再不甘,将要被封青铜门后还是不可抗的事实,它满面遗憾地看著张起灵笑了笑:“小哥,谢谢你餵了我,但看来我还是犯规了要版人抓回去呢。”
说完就想往前踏让阴兵收去,没想到张起灵挡在它身前,拿出一个鬼玺,对阴兵们说:“退下吧,他由我来负责。”
他一祭出了鬼玺,带来阴兵的蓝雾立即开始消散,连阴兵也慢慢退去。
吴邪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无法置信自己竟然没被抓走。
“小哥,你到底是什麼人?!”
张起灵看看它,平静地说:“张起灵,此地土地。”
“什麼?!你就是这里的土地?!”它那坑爹地不见踪影的学习对象?!
土地大人点点头,说:“要跟我修行吗?”
然后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包伙食。”
番外《年年——人日篇》(吴邪生日贺)
吴邪随著张起灵修行,除了演变成双修之后老是被缠著在山洞内修行之外,张起灵经常会带它到山寨走动。
最初吴邪不敢跟去,它还没被土地大人收留之前没少在山寨中偷鸡摸狗过,而且为了隐藏行踪,他都是用人形潜入的,也不是没被看到过,不知会不会被认出,加上它总是收不好角和尾巴,一听土地大人要它跟去山寨留几天,立即就不乐意了。
当然,严谨的张土地不会让年兽用这样的理由退缩,立即对年兽加强锻鍊,直到它不论什麼情况之下也可以把非人的特徵收好,就高高兴兴把它带到山寨去。
跟张起灵到山寨后,它才知道为什麼当时会在山寨中遇到他。
原来他一直以采药人和大夫的身份跟村民来往,顺手也会帮村民治病,村民只知道张家小哥医术了得,非常欢迎它的到来,完全不知道为他们治病的就是仁兽麒麟。
吴邪很自然就以张大夫新收的学徒身份被山民接纳了,没了饥饿的困扰,也确定自己已经修到不会露出马脚,吴邪发现自己其实很喜欢到山寨的时间。
山民纯朴而热情,对於长相可亲又好说话的吴邪更是欢迎得不得了,山民的好意害吴邪老是心有愧疚,自己十几年前偷过这大妈的羊,三十年前抢过那大叔的猎物,只有堆著笑脸满心歉意地帮他们忙出忙入。
在寨子中,也不知张起灵是哪里来的信心,完全不担心年兽会在山寨中狂性大发,任他在寨中被家家户户抓去作客或帮忙,自己就气定神闲地为山民看病和指导他们制药,吴邪都不禁腹诽
土地大人是带它来当苦力的。
又一年春节,因为长年都是在这日子被抓进青铜门后,冬至之后它都不太愿意出门,张起灵也纵著它,反正在洞内也可以修行,直到正月初七,土地大人终於把它扯出门。
山洞外铺著厚厚的积雪,四处白茫茫一片,已经修行了一年,又被土地大人好好的餵养了一年,吴邪已经强壮了很多,寒冷的气温已经影响不了它,它呼著白气跟在土地大人身后,没多久就来到山寨的入口。
寨内的人看到大过年竟然有人会到这偏远的地方来,立即热情地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言地欢迎他们,簇拥著他们到寨中心的广场。
寨子里其余的人已经聚在那里,大家都端出了酒菜准备庆祝什麼的样子,看到他们就一副愉快的样子招手叫他们入席。
吴邪茫然地跟在张起灵身边被推到席上,坐在旁边的人立即就给他们倒酒,不远处还有人开始唱歌跳舞起来。
新年不是过了吗?大家到底是在庆祝什麼?吴邪疑惑地望向在旁边一脸淡定的张起灵,土地大人却没有什麼表示,疑问还没问出口,它已经被平日关系不错的村民拉出去跳舞了。
虽然还是一脑子疑惑,但身边村民的欢乐很快就感染了吴邪,它望向张起灵,见他点点头,就自动解读成他是带它来玩,高高兴兴地加入到村民之中。
不知原由的庆典维持到日落,寨子的妇女捧出了香喷喷的食物,男人燃起了沟火,晚上的宴会就开始了,吴邪带著素食回到张起灵身边的时候,脸上已经因运动和兴奋而泛红,高高兴兴捧著很少吃到的蜂蜜来跟他献宝。
张土地很捧场地就著木勺吃了一口,之后就摇摇头留给吴邪吃,年兽喜滋滋地享受著少有吃到的甜食。
张起灵看著吴邪开心的笑脸,脸上也带了点笑意,问:“今天高兴吗?”
年兽眼睛发亮地点头,然后想起了没解答的疑虑,“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大家在庆祝什麼?”
土地大人没立即回答,慢条斯理地剥起了鸡蛋:“今天是人日,他们在庆祝所有人的生辰。”
“如来这就是庆生吗?我都不知…”没说完就被土地大人塞了一口鸡蛋。
作为因吃而被囚的凶兽,一只鸡蛋一吞就没了,它只是疑惑对方的举动,“小哥,这是干吗?”
“生辰要吃蛋。”
吴邪正想说它不是人,今天不是它生日,而它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时诞生的,今天有什麼值得庆祝?突然,它想起一年前的今天正是他颈上的铜铃被张起灵除下来,重新重过新生的日子。
若果这算是重生,那麼今天的确是它的生辰。
张起灵看著它摸在颈上的动作,知道它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伸手拉过它,温柔地吻了吻它收起角的额头。
“吴邪,生辰快乐。”
番外《思绪交错》
有些思念会超越时光,有些意志会被保留下来。
在雪山的深处,所有的声音都被厚厚的积雪吸收,在脱离尘世的寺庙中,一间小小的斗室里点起了藏香,一个穿著喇嘛服的年轻人正在闭目瞑想。
他是这座喇嘛庙的贵客,身怀由雪山深处带出来有关终极的秘密,在大喇嘛的建议之下,他已经在这房间内进行了好几天的瞑想,以便清空思绪,让最纯粹的信息由内心浮现。
在无声的环境之中,他彷佛完全陷入虚无之中,连自身的存在也要融入这一片混沌之中,突然,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微弱的呼声。
“……小……哥……小哥?”
那是泛指年轻男子的称呼,但他却确切知道对方正呼唤著他。
“……小哥,你到底在哪?”
对方的声音靠近了,当中的语气更明显,那是一把温润的男声,当中却流露著浓浓的茫然。
“小哥……”
他感到有人靠在他肩上,温暖的体温和身体的重量无比确切地出现在他身边,一个年轻的男子出现在他身边,他紧闭双眼,脸上满是倦意,像是找寻最后的支撑一样靠在他的身上。
仔细一看,那人的眼角凝著泪,这点不知为何令他觉得非常碍眼,会令他有这样感觉的事物非常少,他忍不住想伸手想为他拭去泪水。
为此,他睁开了双眼,发现他身边根本空无一人。
他向大喇嘛请教了这件事,对方表示他感觉到的,可能是最牵挂他的人所抱持的思念,因为太强烈,所以超越了时空被他所感。
可是他对这个人完全没有丝毫的印象。
大喇嘛只是沉静地微笑,告诉他可能只是还未遇到那人。
那个人,还在时间长河中的某一处等著他。
吴邪睁开眼睛,看到眼角好像出现了一角红色的喇嘛袍,他贬贬眼,那影像就消失了,他疲倦地按按太阳穴,发现自己刚刚竟然睡了过去。
大概是埋首闷油瓶留下的纪录太久,不知不觉就睡著了。
刚刚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闷油瓶,不是在梦中,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甚至感觉到他就在自己身边的安心感。
吴邪苦笑了一下,自己果然是脑筋用太多抽风了吗?就算闷油瓶在这里出现,也已经是好多年之前的事了,他又怎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他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流泪了,不禁自嘲自己到底是有多想念那闷油瓶,心想无论如何他也要在挖出线索把他找回来!
大喇嘛说过闷油瓶当年曾经在这房间静修,刚刚的感觉搞不好就是传说中的残留影像,据说有些地方的建筑物会储存影像或声音,於多年之后重演,在墨脱这样安静的地方,影像就不定真的可以清晰地保存下来。
若果是这样,他也可算是隔著时光追上了闷油瓶的脚步,或许再过不久,他就可以确确切切地把那人找回来。
他拍拍脸,要自己提起精神,他拉开了门,一步踏出了斗室。
闷油瓶你以为给我看到你的残像就够了吗?你等著瞧,就算你躲到雪山深处,老子也一定会把你挖出来!
番外《睁眼闭眼》
他睁开眼睛。身体还是僵硬得要命,刚刚掉下来那家伙的血溅到他的身上,软化了一点已经硬化的关节。
他缓慢地撑起身子,爬向最新加入它们的新室友。
只是沾了一点血的身体,除了增添了令人烦躁的热度外,并没有增加他太多的灵活度,他试著在新室友的血流乾和在其他室友骚动起来抢光它的血之前再沾多一点,就算在这样的环境中能活动一下总是好的。
新来的室友有点倒楣,倒下来的时候撞到了洞壁,割了一大个口子,掉下来没有掉到室友上,直接就摔到地上,血洒了一地,有些室友已经因为新血而骚动。
他沾了一些,刚好够他可以站起来活动,接著他转而去寻找其他室友不会有兴趣的东西—-新人的装备。
鲜血使他烦躁,他不耐烦地推开涌过来的室友,在地上摸索著与室友肢体不同触感的东西。
终於,他摸到了一件金属的圆柱体,他连忙抓在手里,找到开关一按下去,眼前立即重现了久违的光线。
他止不住内心的激动,有了光明,他就可以走更远,或许可以比上次探索得更远,就有可能找到出口了。
抓住光明的手有点抖,他双手握著就连滚带爬地摸到之前费了很大气力才找到的暗门,打开机关就转出去。
暗门把他送离了正欢快地起尸的室友,一瞬间世界就安静了,他兴冲冲地跑了几步,想起附近已经被他摸熟了,为了节省电力就把电筒关了。
无比熟悉的黑暗重新笼罩著他。
即使是由自己控制,失去光明的不安还是在一瞬之间勾起他的恐惧,之前好几次探索的记忆立即涌上心头。
伸手摸索完全未知的前路,迷失方向困在黑暗之中不知去路的恐怖,遭遇凶猛不善的生物,九死一生的逃命,误坠深坑河道,差点再死一次的危机,身体再一次僵化,躺在不知名地方,只能一点一点爬回去的痛苦,这一刻随著黑暗一起袭向他。
他问自己,真的要再试一次吗?
已经试了很多次,或许出口根本不存在,这是一个吃人的斗,只要进来就没可能出去,他注定只能长困於此。可是不再试一次吗?
他跟人约好了,虽然内容已经不记得,但那是一个无比重要的约定,不能不遵守,要不然对方就……对方就会……
他已经想不起那人是谁,也不记得他们约定了什麼,但他打从心底坚信一定有谁在等他,所以他要出去。
他又踏出了一步,跟四处黑暗一样深重的不安与绝望袭向了他,瞬间令他失去了再尝试的勇气。
过去的约定太遥远,面前的恐惧太贴身,内心那点小小的希望不足以推动他前行。
他已经无法再对抗流离黑暗的恐惧,再试一次而失败的话,他就会失去最后一点希望疯掉吧?他已经失去了与困境对抗的勇气。
乾瘦的双脚一步一步地退后,背撞上了暗门,颤抖著的手触碰了机关,任由暗门把他送回斗中。
他避开了还在亢奋的室友,缩到惯常窝著的角落。
由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磨损得模模糊糊的证件,他亮起了电筒,照在那可算是他存在证明的文字和图片上,一次又一次跟自己推测自己的身份。
他一直看著那张证件,直到电筒的光芒变弱熄灭,室友们不知何时已经平静下来,斗室中又回复死寂。
你到底在哪里?要是知道我在这里,会不会来找我……还记得我吗?
怀著这样的疑问,他小心地收好证件,放下了已经失去了光芒的电筒。静静地闭上眼睛。
番外《嘆息的1cm》(節選)
時隔五十幾年,我再一次感到青春期的騷動。
要知道我平日別說小電影,連小黃圖也很少看,多年經驗告訴我,愈漂亮的女人愈可怕,所以連妹子我也很少多瞄幾眼,但當每晚,有一個人間絕色的悶油瓶睡在我身邊,年輕又血氣方剛的身體弄髒了褲子,亦是情有可原。
我因為身下黏糊感覺睜開眼睛時,天還沒亮,悶油瓶還在睡。
我作賊心虛地看看他,盡量自然地往床邊滾動。
我躡手躡腳地溜下床,竄進厠所去。
關上厠所門,我拉開褲頭,凌晨冰冷的空氣令我兩丸一縮,那種臊熱瞬間平復了一點,我壓抑著對自我控制力不足的尷尬,褪下內褲,胡亂清理一下下面,在天寒地凍的凌晨,站在厠所裡洗內褲,還要小心別弄出太大動靜驚動悶油瓶。
我不否認我是欲求不滿,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要長的都長好了,天天躺在悶油瓶身邊,他就是不碰我!
想當初我還是粽子的時候,他不是把我當人一樣啪啪啪?那時雖然只有他有肉體上爽到,可是我覺得我們都做得挺愉快的。
但當我奇蹟地換回有感覺的身體,他卻不碰我了,徹底感覺到與他水乳交融的結合,仔細一想差不多是四十年前的記憶,禁欲了快半世紀,悶油瓶是想把我活活逼成仙嗎?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把洗好的內褲摔到洗手盆裡,一屁股坐在馬桶上。
想想那時他怎麼碰我,我的身體竟然又熱起來,簡直想鄙視這個青春期的身體。
我把心一橫,坐在馬桶上擼起來,悶油瓶那時也不怕把我這具乾屍扳斷,沒少把我翻來覆去,挑戰各種體位,玩得可歡樂了。但等到我重新活過來,從小經由他訓練,身體素質和柔韌度大大提高了之後,卻成了柳下惠,我差不多都分開腿求操了他就是不碰我,他該不會真的有點戀屍的癖好吧?
我一邊想著當時怎麼弄我,一邊試著在自己身上演示一次,那時我沒有反應,只是純粹心靈上高興,根本沒爽到,現在悶油瓶卻不這樣碰我,我快要以為自己男友是雙手了。
然後我猛然一驚,該不會悶油瓶那方面的能力終於追上了他的年齡,所以不行了?想到這裡,我有點意興闌珊,草草收場了。
艱難地解決了生理上的需要,我偷偷摸摸地把內褲混在晾曬的衣服之中,睡褲沒弄髒,還可以勉強穿回去,等明早再換。
回到房間,我不敢拉開抽屜拿新內褲,那動靜一定會把悶油瓶吵醒,唯有真空著爬回床上。
我剛躺回去,悶油瓶的手就從後面抱住我,他把我拉近自己,睡意濃厚地在我耳畔說話。
“你在厠所很久。”
要是以前,我一定看不到悶油瓶這樣慵懶的一面,搞不好還會驚訝一下,但在剛剛冷冰冰地在厠所洗內褲,還有意淫悶油瓶對我這樣那樣,又為我們兩人的性福擔心了一把之後,我只有沒好氣地在他懷裡縮了縮。
“拉肚子了。”
聽到我的話,悶油瓶的手探進我的衣服,手掌熨貼在我的肚子上。雖然我不是真的肚子痛,但被他的手這樣貼在肚子上還是很舒服,沒一會我離開被窩帶來的冷氣被我們的體溫融化了,我靠在悶油瓶懷裡,被他的體溫烘得快要重新睡著,模模糊糊感到悶油瓶的手離開了我的肚皮。
“怎麼不穿內褲。”
悶油瓶在我耳邊說了這麼一句我就炸了,這傢伙摸肚子怎麼摸到褲襠裡?而且愈摸愈下,只摸不做老子要喊非禮啊?
我扭腰用屁股壓在他兩腿之間,直接拉他的手碰我半硬的老二,“想做得濕了內褲。”
如此直白的回答,即使悶油瓶也手上一頓,腦袋窩在我頸上嘆了口氣,然後開始順著我的動作幫我擼管。
剛剛在厠所才擼了一發,現在又擼?他當是榨牛奶嗎?
我掙開他的手,轉身面對著他,伸手想摸他老二,卻被他架開了。
我臉色一白,想到之前某個推測,瞪著他的臉,“你不行了?”
番外《家人》(节录)
- 回家
吴邪知道张起灵要带自己回吴家的时候,先是惊喜然后变成惊吓。
那是生养他的老家,怎会不想回去,自己虽然已变回人,但却成了一个孩子的模样,要怎样跟父母解释呢?父母的年纪大,真的接受得了失踪十年的儿子,突然变成小孩子回来吗?
吴邪怕父母的心脏接受不了要出事。
而且他以这个模样回去,就算父母能接受,也一定不放心他自己在外生活,要把他接回去照顾怎麼办?
不论要父母劳累地再养育一次自己,还是离开闷油瓶回到父母身边,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难道先告诉父母,他们失踪的儿子非但没死,还返老还童,现在回来跟他们出柜,所以要跟他男人生活,他们就不用担心了?
吴邪担心明年要扫的墓会增加。
张起灵当然考虑过这些问题,他决定用一个吴邪父母比较容易接受的方法让吴邪回家。
方法就是,告诉吴爸吴妈儿子遇上意外,失忆十年,期间结婚了,连儿子也生了一个,才把以前的事记起,现在带伴侣回来见公婆,。
这个故事,大概是吴邪父母最想实现的美梦,但跟事实似乎有一大段距离。
失忆和结婚了是真的,不过伴侣的性别好像不太对,儿子他也生不出,难不成把鸭梨扯来当儿子?不过就吴邪现在的外貌,叫鸭梨做爸爸还比较合理。
张起灵却对这个故事非常有信心,他把张海客叫来了杭州,另外让黎簇向吴邪父母透露风声,他们的儿子尚在人世,之后时机适合就会回来看他们,让他们有些心理准备。
吴邪见到张海客的时候,为他沧桑了十年的样子感到惊讶,但是张海客脸上带了一种似乎是亢奋的神情,这种反应出现在张家人的身上是不正常的,吴邪怀疑他是不是被张起灵推掉的张家事务逼疯了。
张海客完全不介意吴邪的吐嘈,反而很热切地询问张起灵,真的不用把小侄女借来凑够一个“好”字吗。
张起灵没理他,只是跟他说了一个时间就让他自己找地方住,张海客装可怜地离开后,张起灵一副没事的样子说要出外买东西,回来带了一大包不知名的物品回来。
第二天早上,张起灵占据了厕所很长时间,吴邪担心他是犯了张家遗传性便秘,怎麼张海客找上门了还没出来。
张海客穿了一件吴邪会喜欢的风格的外套,手上捧著不少礼物。吴邪以为他终於知道礼数,带礼物来访,张海客却笑著说这不是给他的,吴邪还想在他身上敲诈些好处,却被终於从厕所出来的张起灵惊呆了。
吴邪不能否认他意淫过很多次张起灵穿上旗袍的模样,但多是想破坏他形象,在内心解解气,没想过张起灵真的穿起女装的时候,竟然只有人间绝色可以形容。
张起灵明显是缩骨了,站在张海客身边刚好矮了一个头,以女生的标准来看,这高度算是高挑,但站在一米八一的男性旁,仍有小鸟依人的感觉,更别说张起灵对他露出了一抹温婉的笑容,吴邪整个人都酥掉了。
不过当张起灵用轻柔带点沙哑的女声跟他吩咐:“宝宝,待会见到爷爷奶奶时,记得要乖乖叫人。”
吴邪被炸得直到出门前,仍是世界观崩坏的混乱状态。
04、提亲
吴一穷夫妇没想到儿子那麼本事,找了一个美人当老婆,而且还有一个白白嫩嫩的儿子。
“小邪啊,这孩子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联合起来欺骗亲戚的三人,内心都在想“当然像,这根本就是吴邪的缩小版”,不过三人表面上都不露声色,张海客笑著说,这是我生的,当然像,就蒙混过去了。
吴妈妈对美丽得体的儿媳妇很感兴趣,於是询问她的名字。
张起灵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礼貌地向吴妈妈禀报。
“张绮玲,绮丽的绮,玲珑的玲。”
听到他的名字,吴邪差点忍不住把口中的果汁喷出来。
张起灵好像还嫌对吴邪不够震撼,甜甜地跟吴妈妈说:“妈,你叫我绮玲就成。”
这一声“妈”听得吴妈妈心花怒放,直夸媳妇懂事,吴邪知道自己至少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了。
多年没见,要说的话太多,怎麼失踪了,为什麼失忆,之后儿子和媳妇怎麼认识,怎麼恢复记忆,孩子多大要在哪里上学……全部都是吴家两老关心的问题。
这些事情早在他们来拜访之前,已经编排了详细的故事,两个张家人的应变力,加上吴邪卖萌时乘机给的提示,三人完全把吴爸吴妈忽悠过去,全盘接受了自家儿子登山坠崖失忆,被山间美人媳妇捡到,带回家细心照顾,日久生情的故事,反正当年吴老狗也是养伤认识了吴老太,同样的故事桥段后人哪敢质疑?
而且媳妇漂亮,孙子可爱就让两位老人家心满意足得不得了,哪会考虑合不合理的小事。
众人谈了很久,天快黑了,吴一穷夫妇执意留吴邪他们吃饭,吴妈妈更要亲自下厨,吴一穷怕平日不动手的老伴忙不过来,跟到厨房帮忙。作为“儿媳妇”的张起灵很乖巧懂事地表示不能麻烦两位老人家,要一起帮忙,结果三人融洽愉快地一起到厨房做饭,看得被留下来的吴邪心惊胆跳。
这个时候吴二白发声了,他看了“吴邪”一眼,慢悠悠地向他招手,“很久没跟二叔下棋了,来一局吧。”又看了一直很沉稳的小孩一眼,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也来吧。”
吴邪看到自家二叔的表情就觉得不太妙,张海客却神色如常地抱起了他,和他一起坐在棋盘前。
两人布置好棋局,认认真真地下棋,表面上持棋的两人悠闲自得,但是吴邪看看棋局上的表现,简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看著棋盘也感到杀气。
吴邪愈看愈感不妙,咽了口水正想装小孩子没耐性想溜走,吴二白却开口了,“小邪,你媳妇有带什麼嫁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