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苍白的伊西斯(上)
第二天,一群人睡到日上三竿,爆破专家水手和前特种兵霍克两个人先下去考察了一番。若兮决定吃过午饭后出发,用若兮的话来说,既然已经确认了洞口,就没有必要争分夺秒的前进,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之后行动。
这和身为土夫子的我们有着不同的信念,不愧是常年从事冒险的专家,和我们这些业余的有着本质的区别。
而最大的区别就在装备上,每个人统一配备的工具,食物全是军人用的压缩饼干,和外面市场上贩卖的那些口感不佳的完全不同,稍微吃一点点就可以管饱。
而针对不同的职业装备上又有些区别,艾娜比我们配给的医疗器械都要多,水手则是雷管装了一口袋。负责探路和押后的凯特、霍克和那两个南非双胞胎兄弟除了每人都有的枪意外还按照个人喜好配有别的武器。托他们的福,一个队伍几乎变成了移动军火库。
“我的乖乖,这个是大手笔啊。”特喜爱枪支的胖子抱着枪就不动了,不太了解武器的我看了一眼也兴奋起来,若兮这妮子配给每人的武器竟然是MP7A1。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给钱也买不到的德国制造武器,在很多国家作为军队用的冲锋枪,重量接近于手枪,以前听说过甚至能够放进上衣里。
现在实际拿在手里的感觉真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干的事情虽然也是坐牢的命,但是……这个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
“你知道的,做我们这行的,为了保命有时候使用正常渠道是不行的。”若兮将子弹递给我,“这都是从特殊渠道弄来的东西,比起这个那个的……你可不想在地下被某些奇怪的东西追的到处跑吧。”
回想起过去的惨痛经历,我很果断地将弹夹放进包里。好吧,做土夫子的,哪个不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无论是在地下还是地上都没啥区别。
眼前的天坑已经能够看清全貌了,和晚上比起来,只会觉得更加庞大,坑下面全是植物的叶冠。
说真的,之前和小花一道在悬崖上吊了那么久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在做垂直下降的时候,我并不比那些特种兵差,小哥还被我丢在后面呢。非常卑鄙地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转头欣赏四周的风景。
小花在我旁边,一路上还给我介绍岩壁上哪个洞里住着什么生物。不小心踩了哪里会飞出成群的蝙蝠。
我很诧异的是,小花之前应该和我们在一起把,他是什么时候到过这个地方的。结果被小花鄙视了一眼说:“在你赖床不起的那两天。”我灰溜溜地摸摸鼻子,安静地下降。
途中我们换了三次绳子扣,才顺利到底,如果不是亲自经历我还真不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深的坑,我很怀疑我们是不是已经在海平面以下的地方了,也只有大自然才能够造成这样的奇观吧。
“小心脚下,天坑这东西还在不停的下陷,小心别一脚踏下去了。”说话的是一个个子很矮的男人——小不点。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我还在差异若兮的队伍里女人多,怎么还会带着小孩?
结果看清楚之后才发现那是个男人,而且是手脚奇长,身子很短的男人,因为他穿着样式很奇怪的袍子所以一下没看出来。而且最过分的是,他和队伍里个子最高的阿大是亲兄弟。真不知道他们父母是什么人,怎么生了这么奇特的一对兄弟,而且……小不点连身上的装备都收拾妥当了,他什么时候下来的?
“小不点是被培养来做一些特殊任务的人,你比不过人家的。”若兮拍拍我的肩膀,解除我的疑问。
她又是什么时候下地的?鬼,这里有很多鬼,比小哥还要恐怖的鬼。
等所有人都下地之后,四周已经开始昏暗起来,一看表才下午四点,抬头看天还明亮的很,只是因为这里地势太低,太阳照不进来,已经开始黑了。算了算时间,若兮让大家直接进洞。
虽然天坑下面没什么危险,但是那也是白天的时候,太阳下山之后生活在这里的动物开始活跃,难保有蛇虫什么的,反正洞里都是黑暗一片,也没有脱离天坑这片生态环境,也就没有这些顾虑了,这都是队伍里的生物学家说的。
另外两个,一个是地质学家,一个是机械专家。
于是,我是第一次知道,科学家和工程师做冒险队成员也可以这么顺手的。
说到底,我还是这支队伍里最弱的一员。
而黑眼镜他们找到的洞口,在一侧的崖壁上,看上去像是自然形成的裂缝,只够一个人侧着通行。如果没有人提前知会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是一条通路。
站在裂缝边上,我拿起手电筒往里照,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就连风什么的都没有,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入口。
“怎么,不相信这里有入口?”黑眼镜不知道从哪里蹭过来的,一个胳膊就吊在小爷我身上:“你看那。”
黑眼镜就着我的手电照射裂缝前面一块巨石,隐约注意到巨石上一米半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那是一块附着在石面上很薄,很透的石英晶石。
“那可不是自然形成的东西,”黑眼镜比划着,“而是让人在石面上磨出一块能够刚好将这块石英石嵌入的面,然后在把石英石放上去,就像拼拼图一样。”
“那……这个是放上去的?”
“对啊。”
“我的天,这个是谁做的,也太强了一点吧。”胖子检查过四周回来,刚好听到我们的谈话,忍不住说了一句。
“放心好了,无论是谁做的,那个人也不可能介绍给你认识了,往前走了,别神侃了。”若兮在后面推了胖子一样,给凯特打眼色,他们两在前,双胞胎殿后,一群人依次走进了那道裂缝。
在裂缝里走了一个快一个小时,过程真的很不容易,胖子一直在后面骂骂咧咧。我们之中他和那个阿大的体格在这裂缝里行走特别困难,肚子和背一直在石壁间摩擦。不说他们,剩下的人走的也很艰辛。过窄的坑道没有办法将包背在背上,十多公斤的行李提在手上真的够呛,而且另外一边还要拿着狼眼手电和枪。
中途也不见在拐弯,一群人就这么没头没脑的走下去。到了后来,让人觉得压抑的是心理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不知道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又没办法坐也没办法蹲,稍微弯曲膝盖就顶着另外一边的石壁。本能的对狭小幽闭的空间的恐惧,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那么多人陪着,很难想象还能够坚持下去。
“才开始就遇到这种情况,连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我们。”胖子在后面咕咕囔囔,没人阻止他。事实上,正因为一路上他不听的说话,才让人觉得好受一点,可是心底的烦躁感还是没有减少多少。
“吴邪。”若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前面的小哥换了位置,跑到我这来了。
“若兮?你怎么过来了。”就算她一个女孩子再怎么娇小也不可能就这么和小哥换了位置吧。
“没什么,我从上面爬过来的。”若兮指指头顶上,上面也是黑漆漆的,不过倒是方便这些人扮演蜘蛛侠爬上爬下。
“我们探查过了,这个裂缝只能一直往前走,往上面十个身长左右就到顶了,根本上不去。”若兮递给我红外线眼镜,我这才想起包里的确有个这玩意儿,不过当土夫子习惯了用手电筒,久而久之竟然忘记还有这种高科技。
我连忙停下来掏背包,若兮阻止了我,帮我把她的红外线眼镜给我戴上,示意我往上看。
一抬头,我才看到,小个子那几个身手好的人根本就闲不住爬上爬下的,生物学家在收集石壁上的微生物,地质学家不知道在挖什么东西,旁边霍克端着枪左看右看在警戒。
没想到自己头上几米的地方他们玩的那么精彩,也就我们几个土夫子出生的那么傻,老老实实喘着粗气地往前迈步子。
“别在意,大家各取所需,我们想要里面的东西,他们想研究这里的环境。”若兮往下蹲了蹲,果然是女孩子,竟然在坑道里缩着蹲坐下来,要让我们这种大爷们蹲下去,绝对卡在那里,不涂上三四层润滑油别想拔起来。
大概休息了半个钟头,一群人又再次上路,我们就这么停停走走,一路上倒没什么危险,五个小时之后,走在最前面的凯特终于踏出裂缝走到一个圆形的坑洞里,这才松了口气。
11、苍白的伊西斯(中)
坑洞不算大,但是也能容下我们十多个人栖身。后面的通路变成了一个不叫宽阔的坑道,检查过没有危险后,若兮决定在这里整修一会儿后在上路。
缺少太阳的洞里时间概念会变得很模糊,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忘记时间,忘记自身状况,直到你走到筋疲力尽的时候才发现为时已晚,如果在遇上些危险,那么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等史姆罗斯,就是那个地质学家拿出仪器检测,我们已经到达海平面一下1.78公里了,岩质从石灰石变成了花岗岩。敢情我们刚才不停的往前走是一个缓慢的下坡路,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往下走了很长一段距离。
“我们走了大概有20公里左右的路程,”凯特坐在若兮身边报告,“不过根据刚才的检测,我们始终保持着向左向右2.3578度的倾斜。也就是说我们在向下,并且曲线的行走。”
“这样下去会走到什么地方去?”胖子有些不耐烦,这和倒斗不同,后者一直提防着会不会出现粽子什么的,而这个就像是那些地质考察队,前后又有特种兵跟着,啥也不担心跟着走下去了事,到了后来人也就麻木烦躁起来。
一群人转头看向若兮,她是这队伍的领头人,大家也不约而同的听她的意思。
“如果古迹上没有记录出错的话,这个地方时一个坑洞,一个坑洞连着的,下面的路相对会好走一些,我们很快就能够到达……但是,愉快的旅行也就到此为止了。”若兮拿着水壶喝了口水,“古籍上记载,苍白的伊西斯,神的守护者,镜像地狱使者……虽然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东西,反正都不是好相处又好客的东西。”
“什么古籍?”坐在坑道口的闷油瓶突然发话。
若兮想了一下说:“一本……游记一类的东西。”
“游记?马可波罗写的那个?”小花嘻嘻哈哈地插了句。
老杰森敲着手接了他的话:“是个埃及人写的。”
“埃及人?”
“具体来说,不是他写的。”若兮遥遥头,开始讲述整件事情,“中国在古代一直作为强国存在,到了唐朝,盛世到达巅峰,在欧洲世界陷入宗教纷争的漩涡之时,中国却邀请一批一批的留学生到达帝都,这部游记就是那个人的东西,他也是留学生之一。”
我忍不住好奇:“怎么会到广西来?”
“那是因为那个埃及人对中国唐朝之前的文化古迹很感兴趣,走访民间,研究古迹、传说。而广西自先秦一来就是某些国家的选址所在,所以他也来到了这个地方。”
“喂喂……怎么听起来,这个人感觉很熟悉啊。”胖子一听来劲了,觉也不睡扑腾起来,“这根本就是个倒斗的嘛。”
若兮笑着点头:“差不多,机缘巧合之下,他进入了这个地方,然后走了下去……”
“他看到了什么?”
“……”若兮闭上了嘴。
幽暗的光线在她睫毛下面堆砌了黑暗,随着若兮脸部的变化,这些影子淡了一些,又重新聚集起来:“这部分我没有看明白,或者说我没有缘分看到。”
“啥?”直觉不相信若兮的话,我有种感觉她有什么瞒着我,我刚想再想说些什么,若兮又开了口:“男人在地下待了很长时间,但是到了最后……他必须要离开,那个时候男人得到了一样东西——神之书。那个男人他得到了神给他的书卷,上面是离开和回到那个地方的地图,不过……当男人走出那片地域之后,他再也看不见那张书卷上的东西了。”
“东西消失了?”
“不,是字消失了,”若兮摇摇头头,“那个男人写在回忆录最后的东西是:只有被选择的人才能够看见书卷上的东西。”
我听得入神,觉得这些虚幻的东西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不过照若兮的说法:“那……也就是说,你们得到了这个书卷,而且你看的懂上面的东西。”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之后,若兮就像蚌壳一样闭上了嘴巴,卧倒休息去了。而别的人也陆续收拾好自己,躺下睡觉,小哥守第一班的夜。想到他昨天晚上也是一夜没闭眼,我瘪了下嘴,挪到他身边去了。
“小哥。”挪过去,我小声叫着闷油瓶。
闷油瓶会头看了我一眼,用口型说:“睡觉。”
“等一下就去。”我同样回答他。
结果竟然看到他无奈地皱着眉头,转过脸。似乎已经默认了我的行动,我嬉笑着坐到他旁边,撮了他一下,唤回他的注意力,比划着问他关于刚才若兮的话的看法。
“……”没做声的盯着人看,闷油瓶伸手就去抓我的手。
吓得我缩了一下,你说个大爷们儿的,干嘛抓男人的手,虽然平时称兄道弟的,我和胖子也没这么抓过啊。
不过显然我动作没闷油瓶快,缩手来不及,已经在他手里了。
闷油瓶左手握着我的手,右手用他的食指在我手上书写。看样子是怕我们交谈别别人听到,而改用写的。
手心别指甲刮搔着有些痒,我微微缩起手指,转移注意力地我认真看着小哥写字:不假。也就是说若兮说的话是真的咯?
我抬头示意闷油瓶,闷油瓶点点头,又写:但……别轻信。也就是说,虽然是真的,但是其中一定有所隐瞒,还是自儿小心为好。
我一边佩服自己竟然能够从闷油瓶简单的话语中明白他意思,一边也在思考,若兮透露给我们的讯息。
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见,难道是用隐形墨水写的?可是如果是那玩意儿,若兮他们早就发现了,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她到底隐藏了什么东西?
想着有的没得,安静的环境让我脑袋里像是灌了胶水一样,开始迷糊。
闷油瓶敲了敲我的手臂,又在我手心里写道:睡吧。
我摇摇脑袋,强提精神。闷油瓶的前科累累,若兮他们不知道,可是我清楚的很,让他守夜,说不定一觉醒来他人又不见了。
“睡吧。”这一次闷油瓶直接用口型给我说。
我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真的快支持不住了。拉住闷油瓶的手,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字。
“小哥,这次的下去肯定很危险,你听刚才若兮说的那些,”抬头确认闷油瓶看懂了我的意思,我继续写,“所以你别突然闹失踪了……我……”
我停了下来,突然觉得这么说好像有些歧义,想了一下将自己原本想写的东西换了个意思:“们还需要你这个无敌倒斗王呢。”
闷油瓶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闪过意思诧异,很快又弯成了漂亮的月牙,满脸都是温和的气息。很少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我甚至有些脸红。心里唾弃自己尽然会对着闷油瓶脸红,一边认真的等着闷油瓶的回答。
闷油瓶点点头,又张嘴读口型:“睡吧。”
“你答应了哦。”
“嗯。”得到闷油瓶回答,我身子没挪动的栽倒下去,天知道为了撑住自己的眼皮,比面对十个二十个粽子还困难。
反正闷油瓶在这,粽子什么的根本不担心。现在睡着了也不会担心磕着碰着。反正,闷油瓶在这。
一觉醒来我们又继续前进,进入坑道之后,发现整个坑道都是成45度的下坡路,我们拉起绳索往下走,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坑道里已经充满了无数透明的石英结晶体。狼眼手电照射过去,反射着漂亮的光线。
“乖乖,这还真成水晶宫了。”胖子忍不住说,伸手摸摸这块又摸摸那块。
“我们现在起码在地下五公里的地方,因为地质原因已经出现了花岗岩地质,没想到这附近还有石英石矿,说不定还能找到钻石矿哦。”
“如果是那样的话,别的不说我搬几块大钻石回去,这辈子也够了。”小花哼哼两声,抓住头顶一块凸出的地方,一扭腰越过我们几个磨蹭的往下走去。摇摇头表示无奈,若兮招呼了一声,小花在前面嚷嚷说他去探路率先走了。
闷油瓶停下来解开绳索,把长的一头丢下面坑道里,然后再石壁上将锁扣埋下去。挂着绳索像滑梯一样滑下去。
这办法好,我们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的做,跟着往下滑。
想起来,闷油瓶倒是利用了小花的性子和他的身手,要是我们这一路滑下去,如果遇见个凸起的什么,下去就是一窟窿。
说不定,闷油瓶还满腹黑的。
12、苍白的伊西斯(下)
中途停下休息了一次,因为没怎么走路,除了裤子磨损的快了一些,其他的到没什么问题,不到十个小时,我们已经走完了坑道,下到平地上。
小花坐在洞口边,等若兮一下来,就抓了人到一边去了。而被大家戏称为若兮守护者的凯特招呼我们把攀登工具收起来,枪什么的准备好。也跟了过去,小花看是凯特,原本要发火的人,灰溜溜摸摸鼻子忍了下来。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过了一会儿,凯特从包里拿出照明枪开始填装子弹。
“这是干啥?”胖子收拾好东西,指着他们说。那些外国人也聚在一起嘀咕,不过用的都是英语,听的个七零八落的,我也就放弃了。
“不知道,难道要用照明弹?这附近是什么地方啊。”我有些担忧。
手电找过去什么的看不清楚,白花花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个啥。这会儿还想着是不是把红外线眼镜在拿出来带着看看?
要知道,如果实在天顶很低的坑洞里,这颗照明弹打出去,不是引起火灾,就是烧烤我们这群人。还想着,那边凯特已经把照明弹打出去了。
燃烧弹被打的很高,红色的火光把石顶印上一样的颜色,然后灼白的光照了下来。
我们都有些目瞪口呆,眼前是一片树林,地面上的那种白杨树林没什么区别。可惜没有一棵树上有叶子,光秃秃的树干立在那里除了苍凉感就是诡异感,好像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里面窜出来一样。
“这应该是以前在地面上的,后来因为地质变迁被封进了地下。”那几个专家在一边嘀嘀咕咕,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了些啥,一边小花翻译给我们听。
也不知道他怎么的,好像特不耐烦:“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看……”
小花拿着手电筒照那些树的根部,下面全是石头,但是诡异的是那些石头,和石头下面的土地全是白色,苍白的一点颜色都没有。
“这里是……苍白的森林。”若兮眼睛里全是兴奋,“兄弟们,我们找到了果然就是这里,苍白的森林,走下去就一定能够找到古城。”
“等等,这树林有古怪。”小花抓住若兮,拿起狼眼手电照射那些苍白的树木。
“刚才我带着红外线眼镜看,什么都看不到,这里好像是一片空白才对,怎么会现在冒出这么多树?”
难怪小花在那里发呆,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警觉起来。
照明弹还在燃烧,但是诡异的事情很快显露出来。当周围还因为照明弹的关系明朗的时候,白色的石头、树根、树干却在一点一点的退去光线变回黑色,好像是将光线吸收进去一样开始变黑。
“这些树……不会在吸收光线吧。”黑眼镜吹着口哨,无论怎么诡异的事情,他都笑的出来,也许这家伙和小哥一样都是习惯性面部神经麻痹。但是黑眼镜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是这样的确能够解释为什么小花什么也看不见。
到了这会儿,照明弹终于暗了下去,一群人打开狼眼手电,找过去的光像是照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
“不是照明弹那种级别的光源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照出什么东西。”胖子挥挥手,可是光源的效果不佳,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会不会这样,我们走的进了,光源比较集中以后还是看得到?”我问了一句。
“如果是这样,应该也行的通,不过……”若兮用手抵着下巴,,“羊皮卷上描述的,这里似乎还有黑暗的守护者,在漆黑的环境中,他们依旧能够贴着地面滑行。我们如此缓慢的行动和很危险。”
“那怎么办?”
“OH,LOOK!”那几个黄毛的外国人突然叫了起来,一惊一乍的弄得我怪不舒服。不过一眼看过去,我也不自觉啊的叫了出来。
刚才的树林又出现在我们面前,而这一次不是因为照明弹的关系。
那些树自己在发光,之前看到的苍白色像是套上一层外衣一样的发出朦胧的光线,随着那些树干依次亮了起来,树枝上尽然开始长出树叶,我们这些站的远远地还能听到树叶长出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复活……”若兮愣了一下,“我明白羊皮纸上说的苍白的伊西斯是什么意思了。”她一把抓起背包:“快走,等它们们开花以后就危险了,我们要在这之前传过去。”
“开花以后有什么危险?”我跟在若兮身后跑起来,背包死沉的,没想到这个女的看起来弱弱小小的,背着背包在树林里穿行,我个大男人还有些追不上。
“所谓的伊西斯是埃及的九柱神之一,而且是主柱神,他反复的死亡和复活,是死者的守护神……”若兮一跃,跳过倒在地上的树干,树干上快速缠绕上藤蔓,然后叶子开始生长,那些叶片也是白色的,“他甚至复活了自己被肢解的丈夫。”
“所以……”
“这些树就是羊皮卷上说的苍白的伊西斯,它们吸收光线而复活,在光线足够之后开始生长、开花、结果,最后又回归黑暗。而伊西斯生下的孩子是太阳神荷鲁斯,当新月升起之时,荷鲁斯也会失去眼睛,而盲眼的荷鲁斯是非常危险的,他甚至会将朋友误认为是敌人而杀害。”
一听这话,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艾娜说:“会发生什么。”
“谁知道,不过大家快点走,照这个生长速度,大概半个小时,这些树就会结束繁殖过程了。”若兮这么说了之后,大家都闭上了嘴,快速前进,可是跑了很久,这片树林也不见到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眼看着那些树上已经结出果实,我忍不住在心底嘀咕。
“创世纪时,神在混沌中说:要有光。所以世界上有了光;神又说……”一群人走的很安静,被他这么突然一吼,没被吓死是小爷我心理素质好。
“想啥呢,死胖子,你什么时候信基督了。”
“不,不……我也就想啊,这个地方几千年来都没有过光线了,我们这一发照明弹上去,这里马上就有光了,这不就是和神那厮干一样的事情了吗。”胖子哈哈一笑,感染了身边那些外国人,气氛也轻松起来。
小花对着胖子比了个国际手势:“鬼扯吧,像你这么说在……神创造了人,你一句话是不是也创造个小鬼出来啊。”
“哎,这事儿也不是不可能啊,只要有人配合。”
“打住,打住啊……你那脑袋里就没个正经,要是想些有的没得东西,小心一会儿某人把你咔嚓了。你连个屁都生不出来。”像是被刺激到,小花眉头一皱对着胖子就呛声。
“我说你这娘娘腔,说话咋这么……”
“别说话!”一直闷在一边的闷油瓶说。他这一开口,大家又紧张起来,那些外国人不明所以,我们清楚得很。
阎王出手,小哥开口。这个时候,他说啥我们都照办。
闷油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像是侧耳在听着什么,那双眼睛四下张望;随着他的动作,我们也小心观察起来,但是四周都是苍白泛着荧光的树别的啥也没有。
“小哥……我说你在……”不等胖子说什么,闷油瓶一摆手又一次阻止了他。
闷油瓶的眉头皱的更紧,真的有什么要发生似的,这种安静的环境下,心跳声大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哎……真有什么声音。很细微的声响,从很远的地方靠进。
“什么东西?”
“好像是……小孩子的……哭声。”胖子也发现事情不对,侧着把手放在耳边仔细听着。
“快跑。”小哥突然推了下和他站的最近的老杰森,被他这么一刺激,老杰森习惯性地拔腿就跑。
一群人也跟着往前冲,我跑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小闷油瓶:“小哥!我们说好了的。”
“……”他吃惊地盯着我,随即露出了然的表情,“放心……”
我猛点头,小哥就这点好,从来不说谎。不能说的他就会闷的跟千年老蚌一样,但也不会说谎;既然他答应了,就不会失约。
“吴邪!”胖子突然在身后大叫,声音像是磨碎了一样凄惨。
咋了?我连忙回头,看到的……是一张大张的嘴,和扑面而来的腥臭。
像慢动作一样,我看到一张血盆大口罩上我的脑袋,我只来得及睁大眼睛,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然后,一把刀贴着我的脸飞了过去,直接□那东西的嘴里,噗的一声让那东西倒飞出去,跌在地上。
就这么一瞬间,时间变回正常,我看着那东西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又站了起来,插在它嘴里的是闷油瓶的刀,这回全部□去了,只留了个柄在它嘴边。
那东西站起来后,我才看清楚,被插了刀的那个头已经不能动了,但问题是那鬼东西还有好几个头。
身边一个身影晃过,我看见闷油瓶跳到那个怪物面前,起脚踹了过去,踢的那个东西一顿,他顺势就抽出刀来,他没有再次进攻而是向我奔过来。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可是我却无法思考这些的意义。
我被人拽着开始奔跑,四周的树木已经开始变得昏暗,我睁大眼睛看着四周,隐约看到许多晃动的影子。
有很多……它们晃动的都很快,而且很有规律的在……奔跑。耳边全是难听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是小婴儿的哭声。
就在这个时候,脚边发出许多“扑通”的声响,是那些结在树上的果实,开始一颗一颗的落下来。
终于最后一点光线也消失了。
13、妖兽蠪蛭(上)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几次都差点被绊倒,基本上我算是被人拖着在往前跑,耳边全是那些诡异的哭声,此起彼伏的,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我们身边追赶。
速度很快,他们跳跃过石头,穿过树林,每次挥起爪子,都觉得是贴着我的脸擦过去。
因为看不见,所以更加恐惧。
心脏鼓噪的厉害,脑袋完全无法思考,只能机械地迈步往前跑。
“爬下!”一个声音响起,随即我被按倒,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就感觉被人拖进一个很狭小的石缝里,带起很大的灰尘。
不断有石屑落在头上,婴儿的哭声就在耳边,好像距离很近,那股腥臭味充实在空气里,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是麻木的抓着人,而那个人也把我拽的紧紧的。
也不知道外面那些东西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我恢复神智的时候,四周已经安静下来了。
闷油瓶不停拍打我的脸,声音也听起来很焦急:“吴邪,吴邪。”
“小……小哥。”
“吴邪……”闷油瓶声音听起来松了口气。
“刚才你窒息了,没关系的……已经没事了。”
窒息?我怎么会窒息?
一瞬间,刚才的恐惧感涌了上来,我撑起来,“碰”的一声,脑袋猛的撞上什么东西,然后耳边又是“碰”的一声闷响。
“那是什么,刚才那是什么!!”
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吼叫,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匆忙间只看到一个近乎黑色毛发的东西,不过那玩意儿差点要了我的命,天啊!那是什么东西。
“……狐狸。”抓着我的两只手,闷油瓶用有些变调的声音回答我。
“狐狸?该死的那东西是狐狸?”我睁大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我知道闷油瓶的脸近在咫尺。
“是。”
“什么狐狸有那么多头!我看见了不止四个脑袋,现在的狐狸也会基因突变长出畸形儿吗?”
“吴邪你冷静一点。”
“去他娘的冷静,那东西差点要了我的命!什么怪胎,那么多脑袋,他们平分了多少大脑,都是超龄婴儿吗?”我忍不住激动地慌了下闷油瓶,闷油瓶身后的石壁上掉落下一些细碎的石子,砸在手上的刺痛感却被我忽略掉了。
“不,他们很聪明……至少在我们逃跑这段时间,我觉得他们真的很聪明。”
“好吧,他们很聪明,所以因为他们进化了好几个脑袋思考是这样吧,我怎么没有进化出那么多脑袋,这样我被咬掉一个脑袋也死不了的啊!”
身体突然被拉近,我整个脸重重地撞上闷油瓶的脸,被他的手勒着,我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太过熟悉,我才反应过来,刚才因为太紧张了,我尽然忘记呼吸。难怪会昏过去。
“吴邪,我不会让你死……不会的。”
和手上的力道不同,闷油瓶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叨念咒语一样。
温柔的语调却像是有神奇的力量,我慢慢放软身体,无力地靠在闷油瓶怀里。
感觉……人会这样沉溺下去,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不管。下斗去死吧,那些怪物去死吧。
“啊,小哥!”
“碰!”这一声特别的响,我甚至听到骨骼剧烈相撞发出的咯咯声,几乎同一时间的,我又听到一声。
额头传来的剧痛根本无暇理会。
因为我发现了另外一个更加恐怖的事实——我撞到小哥了,我害小哥撞到石头了。
抱住的手上传来大力的颤抖,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还是能够肯定的,闷油瓶现在非常痛,非常痛……而且,应该很生气,非常生气。
想也是,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竟然谋杀自己,虽然是无意的,但是这么大力撞在石头上,和谋杀没什么区别。
“小……小哥,你还好吧?”
没得到回应,我有些颤抖的伸出手,碰到闷油瓶的脸,脸部肌肉绷的紧紧地。肯定很痛。
“张……张起灵,喂……回答我,你还好吧。”
我吓得地贴上去,几乎就要碰上他的脸了,我才听到他低低地发出抽气声。
伸手拦过他的头,小心摸索着。
“绝对起包了,绝对起包了……小哥,你倒是说话啊。”
环住我的手把我拥住,我一个不稳往前栽倒。
停下来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石壁就在我眼前一厘米不到,我鼻尖全是泥土的腥味。敢情这小子报复我啊。
靠在我怀里,闷油瓶把脸都埋进我胸口,过了一会儿,他竟然笑了起来,热气全透过衣服穿过来。
报复也不带这么幼稚的,尽然对着我衣服猛吹热气。我有些哭笑不得,这样会让人觉得痒痒的,不怎么舒服。
也许是被他感染了,我也笑了起来。
“好些了吗?”笑了一会闷油瓶才闷闷的问。
“我?没事了,倒是你小哥,撞的痛吗?”我伸手摸摸他脑后的包,好像还不止一个的样子,这个地方空间太小了,稍微挪动都怕撞到,刚才我慌慌张张地也不知道害他被撞了多少次。
“你说我被撞了几下?”小哥大概还在笑,打趣地问了我一句。
没想到他突然会开这种玩笑,我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对不起。”
“猜猜看?”闷油瓶好像不打算放过我,他稍微把我松开,似乎是抬头看着我,也不知道这乌七八黑的地方,他看得到个什么。
“三次?四次?”
“……不对。”
“嗯……”我该怎么回答?
怎么说我也是害他受伤的人,让我猜害了他几次,这小子啥心思。
“额头一次,脸上两次,后脑勺两次。”闷油瓶沉稳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这种什么都不看不清的环境下,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可是,听他这么一说,我却背后发凉,我害他的事,他记的那么清楚,要是一会儿闷油瓶报复我怎么办;虽然说不至于被闷油瓶玩死,可是被他吓个半死还是有可能的。
我连忙低下头,讨好地问:“小哥,我说小哥……别这么记仇啊,我又不是故意的……真的有那么疼吗?”
闷油瓶拉过我,似乎是怕我动来动去自己也撞到。然后他靠过来,几乎是贴在我耳朵边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痛死了。”
说不上啥感觉,就是突然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像是电流通过一样,我整个头皮都发麻了。
被吓了一跳,我嗖地窜起来,双手想也没想地猛推闷油瓶,慢了一拍大吼:“张起灵!”
这次闷油瓶有准备,被我推出去的同时,他也窜高身体,一手环了我的腰,一手按在我的后脑勺。
接着我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后知后觉地我才反应过来——闷油瓶用手做了我的靠垫,不然我的后脑勺也是一个包。
“吴邪,我只是开个玩笑。”闷油瓶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放在我脑后的手,握了几次,似乎在确认有没有受伤。
“哪有这样开玩笑的,你想吓死我啊!”我恼怒地大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反应那么夸张,大家都是男人,虽然我没什么交往经验,但是我好歹还是二十好几,健康、正常的男人吧,那种说话的方式,就算是无心的……也不行。
被撞到也是活该。对!活该!!
“你吓到了?”
“……吓到了。”我死也不会说是为了什么。看不到闷油瓶的表情,他就这么环着我,不动也不说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面前是一只粽子呢。
想到这,我突然发现,虽然看不见……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更不会担心面前的人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闷油瓶了。
不知道为什么的,就是有这种感觉,就算闷油瓶没有触碰,没有说话,我也觉得不会把他和别人认错。
脸上突然传来被触摸的感觉。
闷油瓶不知道在想什么,用手慢慢抚摸我的脸颊,感觉上像是在描绘我的轮廓,就像是盲人一样,靠手的感觉慢慢把眼前的人给描绘在脑海。
我有些僵硬的沉溺在这缓慢的动作里,好像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空气里都是两个人呼吸的潮湿感,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心里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可是,大脑却处于一种停机的状态,只是浑浑噩噩地觉得有种不妙的感觉……很不妙。
却不排斥,条件反射地抓住闷油瓶的衣服,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需要什么……只是这样呆呆地等待,本能的觉得只要等待,就会有结果。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由远及进,冲锋枪扫射的声音。
“那是什么?”我循着声音望过去,没有光线的地方还是一片漆黑,但是能感觉到是在洞外,并且在很远的地方。
“他们出事了。”闷油瓶回答我,拉着我小心地爬到洞口。
不知道那些怪物还在不在,我只能死命抓住闷油瓶的手,一有什么情况就把他拉回来。
闷油瓶探头看了一下,从背包里拿了只冷烟花,点燃丢出去。
14、妖兽蠪蛭(中)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次的光没有被那些树吸收,我们清楚的看到外面的环境。
“那些东西还跟着我们呢。”瞄了一下外面,我骂骂咧咧地开口。
那些怪兽被亮光吓了一跳,纷纷躲开,那种婴儿的哭声又来了。
敢情他们守株待兔,等我们出去呢,如果我们摸黑出去,绝对被他们吃的干干净净。
我从闷油瓶旁边探头看,那些东西个头比狮子还大,爪子的大小和小爷我脑袋差不多,怎么看都是狐狸,不过是脑袋上顶着九个头,屁股上还有九条尾巴的连体婴。
“那是蠪蛭。”闷油瓶开口说,“山海经中描写的异兽,外面有四只。”
我点点头,到不是很惊讶,怪物见多了,慢慢也就麻木了。
一边为自己越来越不像个普通人感到默哀,一边问闷油瓶:“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和他们这样耗着吧。”
远处的枪声还在继续,也不知道胖子他们遇见到了什么,一开始追我们的蠪蛭起码有十多只,现在守在这里的只有四只,其他的肯定是追胖子他们去了。
“看。”闷油瓶指着外面说,“那一只有古怪。”
我顺着闷油瓶看过去,外面的蠪蛭因为冷烟花的关系都躲到一边,只有一只匍匐在地上,动也不动,是被闷油瓶砍伤的那只,从我这看过去,还能看到它头上被闷油瓶用刀砍出来的伤口。
一开始没注意,现在看起来的确很奇怪。那个伤口竟然没有血流出来,一个深色的东西蠪蛭的嘴里伸进去,好像还在不断的深入,而另外一头的伤口,隐隐约约看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冒出来,速度不是很快,更像是在生长。
闷油瓶又摸出一只冷烟花,往那边投过去,这一次我们看的真切。伸进蠪侄嘴里的是一根血色的树枝,还在不停蠕动的深入,随着那根树枝的蠕动,蠪蛭的身体也跟着蠕动,从头上的伤口,已经看得到一些小芽冒了出来。
“那个蠪蛭已经死了,”闷油瓶微微侧过头对着我说,“不是我杀的。”
我瞪了闷油瓶一眼,他那口气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应该说但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知道不是你杀的。”你砍它那会儿,它还在追你呢。“那根红色的树枝是怎么回事?”
“是种子。”闷油瓶用手电照射树枝露在蠪蛭嘴巴外面的部分,树枝的最下面,是从一颗球状的东西里生出来的,那颗球正在不断往下延伸,好像要钻进地里一样。
“那些树可能就是这样繁衍后代的。”
“你是说,它们吸收光源开花结果,然后果实吃动物来长成树?”如果是这样,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那些树了,这里有这么多,而且更多的是掉在地上的那些种子。
“也不是,你看……那些蠪蛭就没事。”
闷油瓶皱着眉头看着外面,说真的看他这个侧面还挺不错的。
闷油瓶手在背包里摸索半天,掏出一把92式手枪,我瞪着那把枪就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样。
闷油瓶奇怪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揉揉眼角有些无力,若兮的门路我已经不想研究了,现在最奇怪的是闷油瓶拿手枪,下意识认为他就会拿着把刀到处砍粽子,这种现代化武器和他完全打不上边,就像是ET坐在KFC里吃大排盖饭一样的感觉。当然,闷油瓶不知道我心里的挣扎,拉开保险对着一只蠪蛭就是几枪。
那头怪兽立刻发出凄厉的叫声,扭动了一下想爬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往我们这边叫。
我和闷油瓶连忙缩进洞穴里面。
蠪蛭的血撒了一地,立刻地上那些白色的球像是活了一样开始发芽,透明的枝桠从壳里生出来,快速缠上蠪蛭。蠪蛭被压在地上的同时,一根树枝就钻进了被闷油瓶打出来的伤口里。
那头蠪蛭发出凄厉的叫声,婴儿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听的人心底慌的要命,我连忙捂住耳朵,闷油瓶的表情也不好受,可他没有捂住耳朵,而是趁着外面的亮光快要熄灭的时候,又丢了一只冷烟花出去。
这时候,那头蠪蛭已经不动了。透明的树枝开始变红,像是吸收了蠪蛭的血液一样开始生长起来。
“那东西吸血啊。”我放下手说,“对血的反应很敏感。”
看着那些树枝缠上去的速度就知道,只要有一个伤口,它们就会乘虚而入。
外面另外两只蠪蛭对着我们不停的叫,像是在警告我们一样,一边开始慢慢往后退。这些家伙的智商很高,似乎看出我和闷油瓶有办法让他们流血;它们退了大概五十米之后,又停了下来。
“还不死心啊。”我哼了一声,虽然闷油瓶的手枪威力也就50M左右,可我们这还有一把MP7呢,这些畜生没有见过现代高科技产物,会被杀也是应该。
刚才被追着跑的时候,下意识抓紧了这个救命的玩意儿,没丢在哪儿还真是万幸。闷油瓶露了一手,我也不好意思闲着,端着枪就是连续点射。那些畜生那么大,只要让他们出血还是好办。
我一边收枪,一边听着而且凄惨的叫声。说真的心里挺别扭的。
闷油瓶伸手碰碰我,在快要熄灭的光线里,他还是那张没啥表情的脸;但是能够感觉得到,他在安慰我。
“没什么,我可不想死在这里,不是它们死就是我们被它们吃,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向着闷油瓶笑了一下,钻了出去。
那些树都停止吸收光线,可能是因为播种结束进入休眠期的关系。自然界的生物都有这个过程,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和闷油瓶四下看了一下,确定没危险之后,向着枪声的方向跑过去。
被闷油瓶拖着一路狂奔,你说我们两个人,身高相近,腿长相近,怎么他闷油瓶就能比我多跨出去几公分,结果我就在他身后像是移动行李一样拽着跑。
虽说带着红外线眼镜,但是视线跳动,看东西晃个不行,如果不是闷油瓶即使提醒我,我不知道会摔多少次。敢情他眼睛是360度扫描啊,也没看他回头怎么就知道我踩在什么地方的?
闷油瓶突然停下来,我走神还没醒悟过来,一跟头就往他背上撞。
没等我闭眼准备承受冲击,闷油瓶突然转过身,抱住我就往地上滚。
我“啊”一声大叫,还想吼闷油瓶这个时候耍什么流氓,敢情跟胖子不学好的东西,眼前一阵火光,耳朵就蒙了。
闷油瓶顺势带着我滚了几圈,躲过爆炸的冲击,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热的我喉咙都痛了。
“碰”的一声,我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砸到我们两旁边。没等看清楚个东西,闷油瓶一把把我拉起来。
看着他张嘴说什么,可是耳朵因为之前的关系,还嗡嗡作响啥也听不到。看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让我跑。
那个被炸到飞起的东西爬了起来,整个都是血淋淋的,个头是我们之前看到的蠪蛭的几倍。一地的种子开始发芽,闷油瓶又推了我一把,我才抬脚开始跑。
那玩意儿开口就叫,就算我耳朵暂时失聪我还是听到一些。那根本就是上百个婴儿一齐尖叫,声音直冲进脑袋,震的我整个人发昏。
我连跑了好远,被炸的地方那些树都燃烧起来,把周围照的亮堂堂的,很远的地方有人影晃动的痕迹,应该是胖子他们,我朝着那个方向狂奔。
也不知道后面是个什么情况,大地都在震动,要么是胖子他们又在炸山,要么就是那个怪物追过来了。
地上印出我的影子,和根竹竿一样的长,我边跑边看,虽然耳朵不好使了,脑袋还灵光。就怕地上的影子突然变大,那么我背后就危险了。
还在想着,耳边就模糊地听到胖子那个家伙扯着嗓子叫:“吴邪!后面!!”
他娘的,我下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
任命的转头,就算是死,我也有权利看清楚弄死我的是什么东西。咬牙想着,可却没想到看到的东西让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头血就这么喷了我一脸,我脑袋嗡的就炸了。
血是温热的,就算那个小子温度比一般人都低,他的血还是温热的。明明是比谁都厉害的家伙,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受伤呢,这个带毛的畜生伤的了谁,也不会伤了他啊……
“张起灵!”我没命的大吼,抄起枪对着那个怪物就是一阵扫射,直到它吃痛把闷油瓶吐了出来,闷油瓶右边一片血红,地上那些鬼种子循着味道就往他身上攀。
我连忙几脚把靠得近的那几个球踢了出去,又扶助闷油瓶摇摇欲坠的身体,要是他倒下去,那些种子还不要了他的命,之前那几只蠪蛭就是最佳例子。
入手一片湿滑,再没眼光的人也知道,闷油瓶伤的不轻。
现在我们两个人身处那些嗜血种子堆里,踢飞了几个,更多的被吸引过来。另外一边还有个垂死挣扎的畜生,它身上已经附满了藤蔓,从它眼睛里看得到野兽疯狂的光芒,看样子这畜生还要做垂死挣扎。
我一手提着枪,另外一只手挂着闷油瓶,除了绝望啥感觉都没了。
15、妖兽蠪蛭(下)
这时候,两支弩箭一前一后射到我们面前,把我们和那头怪物分隔开。箭柄上挂着的像是水球一样的小袋晃动着落在地上,破碎后流出些无色的液体。接触到地上的火星就燃烧起来,眨眼工夫,就燃了一大片,那些种子像是易燃物,一点就燃。
这会儿到没有东西往闷油瓶身上挂了,我忙扶住他,往后面退。
“吴邪……”晃晃悠悠的声音传过来,我靠近闷油瓶,耳朵不好使,所以我很努力的听清他说什么。
“没关系,别担心。”闷油瓶丢给我这几个字,火光里还露出一点安慰的表情。
他是想安慰我吧。我这么想着,手突然被什么拽住,反射地我回手就是一拐子。
后面的家伙大概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挺狼狈地才接下我的招式。看不清是谁,我托着闷油瓶的一边也被人用力抓住。
我挣扎地想要去踢那个人,却被人给止住了,看不清、听不清。
我现在满脸满手都是闷油瓶的血,在这林子里,出血会要了他的命,我隐约觉得自己在大叫,之后一顿……就是失去了知觉。
睁开眼,看到的是昏暗的石顶,觉得真个世界都在晃动,没来由的恶心感涌上来。
“醒了,醒了!”旁边有谁晃着我开口说,“我说吴邪,你还真是神勇了一把啊,那怪物愣是被你打的没了气,我们三个大男人都架不住你。”
侧过头看是胖子,愣了半响没明白他啥意思,脑子里像是灌了浆糊根本没法反应。
“哎哎……我说天真无邪……你不会是……艾娜姐姐,过来看看,吴邪对我的话没反应,不会是傻了吧。”
接着视线交换,出现在我头上的变成了那个外国女人,我被晃晃悠悠地放到地上,女人就拿着电筒照我眼睛,又是听心跳又是测试我反应的,然后嘀嘀咕咕和旁边一个人说了几句才转过来用中文对胖子说:“没什么,耳朵只是暂时性突聋,睡一觉就没事了;刚才可能受到爆炸的冲击有些轻微脑震荡,加上同伴受伤有些受刺激了。”
“吴邪,记得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会儿出现在头顶的又变成若兮那女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白色的树林,吸血的种子……蠪蛭,还有……
“小哥!”我猛地撑起来,眼前就是一阵昏眩。顾不得这些,我抓住若兮的手:“小哥呢,小哥怎么样了,他血流成那样!!”
“吴邪……”一边胖子低下声音,那沉重的声音就像是死神的宣告一样,一瞬间我脑袋就蒙了。
“怎么会……”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他是小哥啊,神勇无敌的小哥啊,怎么可能就……就……”
这时候,胖子突然笑了出来:“你都知道小哥没事了,他还能有什么事?你没死,小哥会死的了?”
胖子挪动庞大的身躯,被他挡在后面,小哥正半撑着身子躺在担架上,和几个外国人讨论着什么,应该是那些外国人在嘀嘀咕咕对他说着什么。
看我们这边有动静,他转过脸看着我……一脸的无辜。他娘的,等我好了,我绝对要把胖子踹到蠪蛭窝里去。
学什么不好学闷油瓶演戏啊!人家那身段,往镜头前一站那是影帝的份儿,你往那一站就是一头会走路的……
我吞口唾沫把脏话咬碎吞进肚子,这胖子也太欠揍了。
“别在那里吓唬人,现在他情绪不稳定,如果你不想见到现场版的吐血表演就闪一边去。”若兮推了胖子一把,满脸不认同的表情。
“没那么夸张吧。”胖子在一旁怪叫。
“气急攻心,中医的确有这种说法。”若兮转过头,对着我挤眉弄眼。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喉咙里那口腥味我倒是选择忽略了。
刚才的事情听若兮给我简单说明了一下,他们和我们分开之后就遇见了蠪蛭的头领,也发现了那些种子的古怪。但是这些植物都易燃,烧起来了之后就不会再继续繁殖了。
黑眼镜他们点燃了火药,然后发现了站在火堆里的闷油瓶和我,那时候闷油瓶已经受伤了。
知道那些种子的厉害,几个人立刻采取了行动,那两个南非的双胞胎是弓弩高手,一人一只弩箭,把无烟炉的燃料用很薄的口袋装了射了过来,燃起的大火隔开了那只蠪蛭,也把我们脚下的那些种子点燃了。
黑眼镜、小花和胖子赶过来接应我们两,没想到我像打了鸡血一样攻击他们,无奈之下黑眼镜只好打昏了我,这才把两个人带出来。之后,凯特那几个外国人点燃大片的树林,又炸了通道,才逃脱那些怪物的追击。
一群人逃到这儿,决定休息一下,再决定继续赶路。
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了,我也没让人抬着我走。大老爷们儿的,没流血,没少胳膊的,被人抬来抬去成何体统。
几步挪到闷油瓶身边,他还不能起来,整个人躺在担架上昏昏欲睡。每次他重伤之后就会这么睡个不停,也许是一种自我疗伤也说不定。
“好些了吗?”
闷油瓶点点头:“嗯,就是犯困。”
我看着闷油瓶,外套被脱下来了,整个人右肩都缠着绷带,白色的绷带上隐隐约约看得到渗透的血液。被蠪蛭咬的那口看来伤的不清,我心底不由泛起一阵惭愧。
“对不起。”
“谢谢。”
两个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不由地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你说啥呢,小哥,我可是害你受伤了啊。”
闷油瓶摇摇头,依然是没有表情的看着人,可是我总觉得他眼神特温柔,那种腻的死人的胶着感。
“那个时候,你没有放开我的手不是吗?就算你昏过去了。”闷油瓶说得很慢,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没说一个字,我就觉得脸升温一度,“吴邪,谢谢你……”
没来由的我抖了一下,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是讨厌的感觉,但是那种不妙的感觉又升了起来。
“哎哟,我的妈呀!”抬着前面的胖子突然抖了一下,没预兆地就放开了手,小哥躺着重心不稳,斜斜地就从担架上栽倒下来。
我连忙伸手抱住,那个死胖子又在犯什么病了?我咬牙转过去,就看见胖子见鬼地跳脚,像是自己长了满身的虱子一样猛搓。
“我求你们两个了,虽然这黑灯瞎火的,但也算是大庭广众吧,上演什么你侬我侬生死离别后的温馨交心啊,酸死你胖爷爷我了。”
而后面的小花这会儿也丢了担架,别开脸抱着手臂在那里抽搐,乍看上去还以为他犯病了呢。
那群人一脸怪异地盯着我们瞧,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最可恶的是凯特那混蛋小子,竟然蒙住若兮的眼睛,好像这边有什么脏东西污了他家小姐的眼似地。被我一一瞪了回去,这些家伙在想些啥,等我恢复了,我绝对要把胖子种在这地方。
“喂,你看过来看看!”在前面探路的双胞胎打断了我们尴尬的气氛,我们像那个地方望去,看到的是那个弟弟一脸紧张的表情。
不知道前面有什么情况,我们都警戒起来。闷油瓶握了下我的手站起来,顶着一群人怪异的眼神往前走,前面的路突然变窄只能供一个人行走。还是那对双胞胎打头阵,凯特和黑眼镜殿后。队伍点起了火把,这玩意儿比手电更好使,照的更远,空间也足够明亮。
我这才注意到人群里少了几个人。我低头询问艾娜。
听我一说,艾娜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哀伤:“那个生物专家和机械专家被刚才的怪物咬死了,霍克去救人的时候被怪物弄伤了,后来被那些植物给……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看着艾娜眼里化不开的忧伤,一瞬间难过的情绪笼罩住所有人。
霍克人很开朗,明明几个小时之前还在欢笑的人,这一会儿就什么都没有了,那几个专家的研究都丢在了刚才的林子里吧,连同那些奇怪的树一起,化为灰烬。
手上一紧,我侧过头,刚好看到闷油瓶墨色的眼睛,淡漠的情绪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我觉得他是想安慰我,可是现在的我似乎对他笑不出来,闷油瓶差点也……
不知道我们的旅程还有多远,什么时候,闷油瓶就再也回不来了,恐惧感没来由的压在心底。
不仅是他,贪财脱线的胖子,秘密不断的若兮,忠心的凯特,友善的凯特,走在身边的艾娜……黑眼镜、小花,那对双胞胎,没什么交流的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永远消失掉,不仅是他们,这里面最想路人的我,说不定下一步就会死亡,到时候,又有谁会为我难过呢?
恍惚中仿佛看到一个人吃惊地盯着我,片刻之后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那声音已经不像是人类的声音了,一瞬间的大叫之后,他就安静了下来,双手死命环抱着自己的身体,面容扭曲的就连看着这一切的我都觉得心痛,那个人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像一只受伤的嘶叫。
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像是落入雪地的人,失去了方向,只有靠骨骼摩擦产生一点点温度,当颤抖停止时,他也将死去。
我挣扎着想要抱住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可是身体很重,无论我怎么挣扎,我还是没有办法挪动。
站在面前的人,突然抬起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睛变成了血色。眼睛里都是伤痛,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他抬起手……
“不要……”
“吴邪!”被人大力的摇晃,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我的手无意识的伸向前方,腰上被胖子勒的死死的。回过头,后面人七七八八的倒了一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队伍最前面来了。
闷油瓶脸色不佳地跑过来,一把抓住我,自上而下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刮了。
“怎……怎么了?”我问的很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说,天真无邪,你……你出息了啊,看你把胖爷爷我揍成什么样了。”胖子咕噜一声坐在地上,他的嘴角溢血,嘶哑咧嘴地瞪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胖子你怎么被打了。”
“被你打的,突然发生么疯,”胖子擦了下嘴,指着我说:“刚才你发疯,那是因为小哥差点死了,这说得通。这下算啥,你大叫一声就往前冲,跟个坦克似地。谁都拦不下你,脑袋被打伤了啊?”
“我打伤了人?”
“得,你啥也不知道啊。”
“对不起。”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能先道歉。
“算了,胖爷爷我不算啥,你要道歉,就给小哥道歉吧,对着伤患你下手也贼狠了一点吧。”经胖子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小哥绑着绷带的一边已经开始出血,白色的纱布像是被浸了一样,湿湿软软的。
我“啊”地叫出声,连忙替他按着伤口,该死的谁告诉我,我到底干了什么。
16、迷离幻影(上)
“刚才那个不是吴邪。”闷油瓶摇摇头,抬手盖在我的手上。血慢慢从我手心溢出来,到底闷油瓶是担心我自责,先把胖子的话否定了。真是个嘴拙的人,明明能说更好听的话,什么叫不是我,难道我霉的连走路都能够穿越啊。
不想看别人现在是用啥表情盯着我,我低下头拆开绷带,检查闷油瓶的伤口。出血的地方只有一处,是被钝器打伤后伤口裂开造成的出血。
我转头瞪向丢在地上的枪,枪托一侧全是血。幸好保险没打开,不然这么窄的通道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用细想都知道,该死的我完全不记得我拿枪打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低吼。莫名其妙地攻击人,记忆缺失,刚才奇怪的幻觉……等等,刚才的幻觉……
我抬头问眼前的人:“刚才我又说什么吗?”
“你说什么?大吼大叫地根本就没有成型的语言,跟个疯子一样。”小花瞪我一眼,他捂住左手胳膊,一脸恼怒的样子,敢情他也是受害者。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若兮被凯特扶起来,一边走过来一边问我。凯特走在她前面,似乎是怕我又发疯,所以特戒备。
“好像……我看到了什么东西……是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若兮皱着眉头,一脸认真。
“……忘记了。”我摸摸脑袋,刚才还记得清清楚楚的事情,怎么转眼就想不起来了。心里只是留着一个感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越是努力去想,感情上越是抵触,就越想不起来。
“反正是……很难过的事情。”我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怎么给他们解释。这种情况,越是解释,越是混乱。
“很难过的事情?吴邪,你不会是想到你存款被哪个小姑娘裹走了吧。”胖子坐在地上歪着嘴笑,那样子真的很欠揍。
一想到刚才我才揍了胖子,这会儿也只能握着拳头忍了。难道我下意识里特想揍他,所以还真做了?
“那是你干的事情吧,死胖子。”我对着胖子呛声,很刻意地忽略身边投过来的异样眼光。
现在大家都是战战兢兢地,对于那些人来说,我是个才加入又是菜鸟的家伙,语言又不通,跟陌生人没两样。
虽然没记忆但是我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能够打翻那几个大个子的外国人,我不是喝了兴奋剂就是打了鸡血,再不然就是鬼上身,而恰恰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
被人防备着,心里不舒服,但是实在不可避免。
胖子和闷油瓶太熟悉了,所以一直在一块儿;黑眼镜、小花打过几次罩面,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的,这会儿也围着我站着。但是其他人就跟我们这一拨隔了一两米的距离。
小团体就这么无声的划分出来,在这种时候根本是致命的问题,就算是若兮也调和不了。
小花抄着手靠在墙上冷眼看着我们,这事儿处理不好是个大麻烦,他是在等我发话呢,似乎胖子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我搔脑袋,将枪捡起来递给凯特:“我们继续走吧,枪你先拿着,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怕一会儿又来了,这东西毕竟危险,如果弄不好,你们就被我害了。”
凯特犹豫了一下伸手要拿。
“天真!”
“等等。”
胖子和若兮的声音同时响起,胖子是在担心我怎么就把这保命的玩意儿随便给人了,那若兮是啥意思。
若兮拉住凯特的手,先一步把枪抢了过去:“你还拿着。”若兮把枪举到我鼻子下面,几乎同时,我看到她身后那些人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那个……为了大家好,我还是……”
“我想应该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你需要这个。”
“若兮……”那几个外国人用各自的语言对着若兮嚷嚷,而若兮只是表情平淡地摇摇头,对着每个人各说了几句话。
我都没听懂,像是各地的方言,很显然他们想避开让我们知道,总之都是说的不希望我继续用枪的话,可是若兮不同意。
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和态度还是能够猜到。这时候就看出了若兮在他们之中颇有威信,只消几句话就敲槌定案。
老杰森挤眉弄眼地对着我微笑,似乎他也算是同意我继续拿枪的人,所以表情和其他人颇有不同。我对着他笑笑,算是表示感激。
“你们不用说那么多,”闷油瓶突然发话,表情似乎很不愉快,“你们的话很无理,我不会同意你们拿走吴邪的枪,如果你们担心出事的话,那么我会看着吴邪,这样行了吧。”
闷油瓶突然发言把我们都的没反应。见惯了他平时淡漠自闭的样子,谁想到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而且……他听懂了刚才那些人说了啥?
艾娜缩了一下肩,对着她的同伴翻译,语气很吃惊,似乎也和我一样诧异他听得懂他们说的话。若兮和闷油瓶的态度都很坚决。
看样子反抗无效,那几个反应最大的人也只好放弃,耸下肩算是同意若兮的决定。
若兮又把枪递给我,末了又对我露出意义不明的微笑:“如果你能够记起你刚才看到什么事情就好了,小三爷。”
我忍不住又是一个寒颤,就像是被蛇盯上了的青蛙一样。每一次若兮这么叫我,我就觉得特别恐怖,那个声音好像是哪里听到过,但是……想不起来,所以感觉到的就只有恐惧。
“怎么了?”看我没有动作,若兮歪着头问,若兮的眼睛很灵动,里面像是有话一样,因为她盯着我总露出很诡异的感觉,所以恐惧感加倍的让人难受。
“不,没什么。”我拿过枪,脚不受控制的后退,一直退到闷油瓶身边我才有点安全感。这个女人浑身透着不可思议的气息,还是离远点好。
“吴邪……”转过脸就看见一双应该是在担心的眼睛。
我连忙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别担心……我没事的。”
“嗯……”闷油瓶点下头,拉着我跟着队伍走。
因为走得很慢,大概走了一两百米,我们俩就落在队伍后面。
闷油瓶似乎有话要对我说,我停下脚步等他开口,跟闷油瓶站在一起,就算是黑灯瞎火的也觉得有安全感,所以我并没有觉得不安。
当火把的光芒完全照不到我们的时候闷油瓶才慢慢开口:“刚才你一直在叫一个人。”
“啊……谁啊,我说了什么。”我打了个激灵,敢情他还隐瞒了什么,希望他一会儿被说我叫的是毛主席之类的,这样除了搞笑没别的意义。
“伏羲。”
“啥?”
“你叫的是远古神主,造八卦者,伏羲。”
“啊……你是说我叫了半天,又激动地砸了这个摔了那个的,就因为我叫了我们老祖宗的名字?”我消化不了地嚷嚷。
这算啥,我家老爷子几年没见了还没那么激动的又叫又跳呢。对着不知道到回归大地多少年,变成哪棵花花草草一部分的老祖宗,还是个男人去发疯;就算我潜意识崇拜他,也犯不着在这不见天不见路的地方花痴吧。
“小哥,你别骗我,叫什么伏羲,要叫我也该叫女娲吧。”
“吴邪……”
“打住,”举手阻止闷油瓶说话,“我不是否定你的话,只是有些无法接受,这算什么……先是出现幻觉,然后又是胡乱发疯,最后你告诉我我在在叫一个神话人物的名号,是不是接下来我就要泪流满面了啊!前生今生的戏码已经上演了千八百次,现在肥皂剧都不见待欢迎这个桥段了。”
“吴邪……”闷油瓶拉住我的手,随即发力把我拉近怀里。
“……小,小哥?”
被报了满怀,我脑袋立刻就懵了。这算啥?闷油瓶没说话,应该说他要做某件事的时候基本不说话,可是吓到人了,他应该要做一个解释吧。
“好些了吗?”闷油瓶在耳边说,声音很小,如果不注意听绝对会错过。
“嗯……想听我现在的感想?”我不大确定的问,闷油瓶的心跳很有力,这个安静的环境力,存在感实在是太强。
“嗯。”
“我想想啊,应该说……那些偶像剧也并不是胡编乱造啊,这样安慰人是挺有效的,而且就算是男人,也会心跳加速。”
闷油瓶又没了声音,维持着抱住我的姿势,有些僵硬,然后我听到低沉的笑声,很温暖的声音,将之前的不快都驱散了。
“小哥,总不能这么抱着吧,要是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扯着闷油瓶的头发,他现在失忆,对社会上道德界限没什么感念,可是别人不一定这么认为,要是被别人误会了,坏了我的名声还是小事。
闷油瓶是个倒斗名人,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他就成问题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闷油瓶以前并不是喜欢搂搂抱抱的人,可进了这洞之后反而变得黏人起来,像个没抱够的小孩子,总想从身边的人身上汲取温暖。
推来人,闷油瓶的表情恢复平静,他果然对这种事没什么概念。
“喂!天真,你们在干什么,这里有东西,快过来看。”胖子扯着嗓子喊,通道里很快就看到他圆滚滚的身影跟着若兮跑过来。
时间刚好,要是让他看到什么,也就等于全世界都看到了。
“就来!”我跟过去,看到胖子上下打量我:“天真,这地方你可要跟紧了,别学小哥习惯性失踪,这是个大问题。”
17、迷离幻影(中)
“去你的大问题,你不就怕我又突然失踪,打扰你老人家摸明器吗?”有时候熟悉一个人就是这样,他想什么你都知道。
果然看到胖子大大咧咧地露出微笑:“天真,你还真是胖爷爷我肚子里的蛔虫,恭喜你答对了。”
“去你的。”我一拳就招呼过去,“当你的蛔虫,我还怕三高呢。”
“哎,你还别小看我胖爷爷这身神膘,要知道这身可是……”
“你在斗里必不可少的对吧。”我翻个白眼摇摇头,“小心这身肉有一天害了你。”
“说话没有个中听的。”胖子让开路往回走,并不介意我说的话。
这就是胖子,看似粗线条的一个人却很心细,怕我因为刚才的事情沮丧才说了刚才的话,这份心意倒是没必要说破。
“咦,小哥呢?”这会儿功夫我才注意到,闷油瓶和若兮都没跟上来,忍不住回身去找。
闷油瓶还站在刚才的地方,若兮就在他面前,两个人的气场感觉很奇怪。
闷油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而若兮……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这演的是哪一出?
没等我研究明白,闷油瓶率先挪步走过来,若兮慢了他一拍走在后面,似乎没什么特别让人在意的气氛。大概是我多心了。
通道的尽头的空间很大,和之前看到满是白色树木的那种很相似,不同的是这个空间里什么都没有,空旷的很。
“放一发燃烧弹。”小花利索地给枪上膛对着上面给了一枪。
洞穴被照亮,我们看到的,是一片血红。
“我的乖乖,这个地方也太邪门儿了吧?”胖子看着眼前的东西眼睛都直了,不仅是他,大家的反映也差不多。
这个地方空旷的厉害,但是不代表什么都没有,东西都在石壁上呢,我们看到的是延续到石壁顶端的血色岩画。
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石壁上,每一个都有真人那大小,虽然没有描画出脸衣着,但是四肢的形象还是描绘出各种各样的景象。
“这些是花山岩画……我之前看过。”黑眼镜走到距离我们最近的石壁,掏出匕首挂了一点岩画的颜料下来,凑到鼻前闻了闻。
“瞎子哥,你说的那个东西我也看过,可是那里和这个地方起码隔了百来公里,你当古代的时候都有汽车高速公路啊……这距离。”胖子比个很远很远的动作,对黑眼镜的话哼之以鼻。
“这不一定,”若兮摇摇头,“我们下来的天坑的确和发现岩画的地方差了很远,但是这之后的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不知道延续了多远的距离,还记得地心游记里描述的吗,他们从一个火山口进去,从另外一个火山口出来,横垮了整个亚欧大陆。”
若兮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我们现在就在岩画的正下方哦。”
“或者,地面上发现的那些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凯特在一旁补充,“一开始业界推断那些是属于古越国的岩画,很有可能我们看到的这些东西和他们有着什么联系。”
“什么联系?”我忍不住问。
这些岩画因为在地下的关系,比起地面上的保存完整不知道多少倍,颜色也是鲜丽的红色,看着那些没有轮廓,形态相似的扭曲人性,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蔓延上心头。
“也许,我们找到的,就是古越国的遗址。”
“那也就是说有很多明器咯?”一听不仅仅是故城,而是一座古国,胖子就来劲了。也就他的神经那么大条,才经历了生死考验,马上就能够跃跃欲试地往前赶去挖明器。
“这些岩画到底描述的什么?”老杰森拍过照片,听我们在讨论这些东西也凑过来问,他晃悠晃悠手里的立可拍照片等待它们慢慢成像。
我被他手里的照片弄得心神不宁,这感觉就像是站在墓地里对着那些阴暗的角落猛拍一样,知道会出现什么东西,好奇又不敢看的。
天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只是从刚才开始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就要被揭发出来,不想知道却忍不住去探究。
“还能描述什么,都是他们的生活、狩猎和祭祀罢了。”若兮拿过照片,他们用的都是高级货,和外面那种光是成像就要好半天的胶片不同,这会儿已经能够看到东西了。
胖子凑过去看,翻看了几张就失去了兴趣。“古代人绘画技术真的不行,我就看到那些青蛙腿的人摆着同样的姿势,除了磕头还是磕头,也没别的花样。”胖子把照片递过来,上面千篇一律地都是相似的场景,基本上就像若兮说的,生活、狩猎和祭祀的描述,没有什么特别指出,想来想去也是我自己神经过敏了。
“这边有发现!”小花的声音在黑暗里传来,我们一群人抬脚往他在的方向走过去。
“这边有东西,你们来看看。”循着小花的声音找过去,越往里走渐渐听到水声。
“这里有水?”我抬头看向四壁,虽然漆黑一片,透过红外线眼镜还是看得清楚,这里的环境很干燥,不像是有水流经的样子。
因为有地下河的地方总是相对要潮湿很多。
“前面有地下河,”小花扰扰头发,“或者应该说是地下河,这种东西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地方透着古怪。”
听小花这么一说,我也好奇起来,水声越来越到,看样子地下河的水流量必定不小。可是等地下河真正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终于明白了小花说的不确定是什么意思了。
洞穴深处,就是那条地下河所在,可是我们看到的,确实一片白茫。在狼眼手电光照射下,反射的光更加明显。空气很冷,我们呼出的全是白雾。这个空间夹带着刺骨的寒意,即使视线不明也能够猜到,就算有地下河也早就冻结了。
“这条地下河在很早的时候就结冻了,大概是从第四纪冰川时代起就存在着的了。”因为人手减少,负责勘测的变成了那对双胞胎,因为我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若兮在一旁负责翻译。
“正如他们说的,这是一个被冰封的地下河,那我们听到的这是什么,集体幻听?”胖子把手放到耳边,夸张地大呼小叫。
耳边的水流轰鸣声不假,如果不是出现幻听,那么真有这么一条流动的水脉。
“在下面。”闷油瓶用手指撑在冰面上,厚重的冰层看不清下面有什么东西,用手电照射也只是隐隐约约看到有些东西在移动。
我们学着闷油瓶的样子蹲下来,手撑在冰面上。刺骨的寒意透过手套传递上来,同时传递过来的还有许些震动。
“这些冰的下面有水在流动,速度很快。”闷油瓶触摸着冰面说,“这水有古怪……应该不会冻结才对。”
“若兮!”凯特从另外一侧跑过来。
若兮这只冒险队和我们之前下斗的队伍都有不同,每到一处他们并不是集中在一个地方,而是分散勘测记录,这会儿我们发现河水有问题,他们那边又发现了不同的事情。听着若兮和她队伍的人用外语叽里咕噜说个不停,我们只能站在一边等结果。
“他们说发现了人的脚印。”黑眼镜侧到我身边,小声对我们低估。
虽然现在是合作关系,但是对于那些外国人,大家都存了一份小心。所谓的并非我族其心必异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听黑眼镜这么一说我们也面面相觑。
“脚印,古代人的东西?”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胖子,下来那么久,除了岩石和那些奇怪的生物之外我们什么都没看到,这其中就属胖子最失望,他是来倒斗的,但是到现在什么都没捞着,这真让人泄气的。
“恐怕你要失望了。”若兮脸色不佳地递过一张照片,上面是老杰森在别处拍的照片,还是在洞穴里,黑色的冻土有挖掘的痕迹,而其中很明显的有一只登山鞋的脚印。
“有人捷足先登?”我忍不住叫起来。
“脚印很新,应该是我们在我们不远得地方,大家小心一点。”
一个斗被几波人同时看上并不算稀奇的事情,可是像这次这么隐秘又不清楚情况的斗被同时看上就有问题了。
不知道他们的来历,那么就很有可能非常危险。先不说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地下洞穴的,光是先我们一步的事实就足以让我们更加小心了。
“从他们留下的痕迹看来这群人很专业。”若兮点头同意小花的话,“凯特让大家集中起来,我们不能在分散行动了。”
人心比鬼怪更加恐怖。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为了那几十万的明器,在斗里有些人能够不眨眼地杀人。
大家都是老手,对于这种道理清楚得很。
若兮的手下都集中过来,所有人也都装备上武器,若兮让大家做了最后的检查后又一次上路。
这里的空气太冷了,在所有人都冻僵之前,我们的赶紧出发。
在冰面上行走,我们没有专门的防滑鞋,这会儿走起来完全是一瘸一拐地,为了减少负重,当我们下到地之后,就把登山镐丢在洞口,这会儿忍不住有些后悔,为了不至于滑到有些人用枪做拐杖前进。
打头的是水手,作为爆破专家,他比较清楚地下冰层的厚度和沉重力。
“这里的冰层厚度都超过10英尺,想要掉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虽然水手拍胸脯保证过,我们还是觉得不安生。
大概是人本能的恐惧,我总觉得如覆薄冰,心就没个踏实。
18、迷离幻影(下)
“咳啦……”一声脆响在我耳边炸开,我猛地抬起头,冷汗就这么落下来。
“怎么了?吴邪……”闷油瓶站在我身后推推我。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我连忙握住闷油瓶的手,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你在瞎说什么,这里除了你爷爷走路声什么都没有。”胖子被我吓着了,侧耳听过去,确定没声音后回头呛我。
“我真的听到有声音。”
“咳啦……”又是一声。
我神经质地循着声音方向侧头,四周死静地空旷。我敢保证我没有听错,好像是冰层断裂的声音,可是一询问别人,大家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打冷烟花!”
一时间从几个方向白炽的光芒照过来,我难耐地闭上眼,耳边那种破碎的声音又出现了。
“出生了。”
手里传来震动,低下头仔细看过去。那颗白色的蛋真的开始破裂了,温和的白色光满从蛋壳上透出来,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已经成型的宝宝,正在用力顶着蛋壳想要出来,小巧的样子让人觉得心中一暖,忍不住伸手想要帮这个小家伙一下。
“别动……”被谁阻止,抬起头,一个身影遮住了阳光。
“怎么了?”我听到声音在这样问他。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这是他们第一次必须面对的挑战,如果这个都做不好以后要怎么办?”
“想不到你还是个严父。”
“你就调侃我吧,这也是她的意思,不信你问问看。”
“呵呵,我知道你不会说谎。”
说话的人蹲了下来,他身后拖着什么长长的东西,因为光线的关系看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是金色的。
“你还是那么耀眼呢。”
“也不长久了,因为这份力量必须要传给他们了。”他抱着怀里另外一颗蛋,银色的光芒透出来,像是受到怀里那个即将出来的小家伙吸引,也开始蠢蠢欲动。
“然后……你们要去哪里?”
“嗯……”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思考,“我不知道,要看她想要去哪里了,我听她的。”
“你还是那么宠她。”
“当然了,因为她是我唯一的妻子。”
“是是是,所以你们就丢下孩子给我这个保姆是吗?”
“哈哈……谁让你是我唯一的挚友呢……”他大笑起来,脸轻轻震动,说出那个鲜少被他提及的名字:“……”
“吴邪!!”
我晃了一下,没防备的用力下我听到颈椎发出抗议的声音。
“干吗!痛死了!!”抬起头,闷油瓶的脸在冷烟花的照耀下异常严肃。
“小哥,你做什么?”我抬头望着人,即使是这个样子我还是能够表达我的愤怒。
寒气透上身,我不由地打颤,几个激灵让我的思绪也清醒起来。
我什么时候……坐在地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穿的再厚也抵挡不了凉意,我想站起来,双脚打颤地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天真,你到底怎么了;刚才是变身哥斯拉,现在又变圣母是怎么了?这下面有什么一个劲儿的说要出来了。”胖子开口嚷嚷,想要过来扶人又被黑眼镜拦住。黑眼镜,别以为你带着付墨镜,我就看不出来你一脸忌讳的表情。
“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么一说,我一只能靠自己慢慢站起来。
所有人都露出恐惧的表情,我是很想告诉他们,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就连我自己都诧异为什么我会突然间忘记事情,难道是小哥上身,被传染间歇性失忆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觉得怪异,我悄悄瞥了眼闷油瓶。他就像被什么固定了一样直溜溜地盯着我,眼神恐怖的很。
“那个……小哥?”你别这么盯着我啊。
“咳啦!”这一次声音很响,我敢保证所有人都听到了。几乎是同时我看到周围的人露出惊慌的表情。
随即,腾空感袭来。脚下一滑,我开始往下掉落。
“冰裂了!”
视线一下乱晃,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落进黑暗里,手臂被什么人拉扯着,虽说有了支点,可是我脚下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冰面根本是一踩上去就开始碎裂。速度不算快,可是人就是稳不住身形的往下掉。
我一下子蒙了,闷油瓶才说下面有流动的河水,这么掉下去,不是直接栽河里了,手下意识地松开。
“吴邪!”脑袋上声音炸开,立刻就觉得自己被拉进谁的怀抱里。
冰碎的更快,人好像是踩在鸡蛋壳上面,一碰就裂了,周围全是冰破碎的震动声,我们像是没有尽头地往下掉。
磕碰间好像听到谁在吼叫,大概是说:“该死的,他松手了”“他们掉下去了”之类的,场面混乱得很,我也辨别不出是不是有人在说话,攀着身边的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哗啦!”脚下一空,我知道冰层被我们给撞穿了。
没等我意识到,热气涌上来,一瞬间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气管灼伤的疼痛,暴露在外面的皮肤痛的厉害。
冰层下面竟然是有热水!一定出门忘记拜会各路神仙了,之前以为掉下去会被冷水给冻死,现在不过是换成热水罢了,结果都是差不多的,就是从冷冻鱼变成水煮鱼的区别了。
耳边全是水的轰鸣声,虽然看不到,但是也猜得出来这下面的水流速度有多快。掉下去这会儿,烫死之前先就被水压给窒息了,也好,总比活活烫成水煮鱼来的好。昏过去之前,我大概扯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
脸上有什么冰冷的东西。
我睁开一只眼睛,视线的角落看得到一条银色的蛇尾在晃动。
这小姑娘,竟然坐到我脸上来了。我悄悄抬手,扯住她的尾巴把她掀翻过去,不过立刻我就后悔了。
“啊!”尖叫声直接传进我的脑袋。他们都还太小了,声带还没有发育,只能用意念传递语言,被魔音灌脑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停停停……我脑袋痛死了。”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醒脑,睡意跑的不见踪影,我搔搔脑袋撑起身子。
“……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扯我的尾巴!!”小家伙翻个身坐起来,长长的蛇尾不满地在地上拍了一下,悉悉索索地又朝着我的方向爬过来。
她喜欢自己的尾巴,这是他们一族的骄傲。大概是因为这样吧,他们的母亲也和小家伙一样很宝贝自己的尾巴,所以被我这样扯动真的算是冒犯了吧。
“谁让你坐到我身上来了,我是在教你什么是尊师重道。”柔软的银色尾巴,现在他们还小,尾巴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强壮,也因为这样我才敢肆意欺负他们。
“哼,听你瞎说,我们的力量和记忆都来自于传承,才不是你教的呢。”小女孩对着我吐舌头,蛇信子调皮地卷了一下收回去。
我摇摇头,这小鬼怎么就不像她兄弟一样老实呢。
“至少你们每天吃的东西都是我送来的吧,如果没有我,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凉快呢。”
事实上年纪一大把的我是可以不和这些小鬼一般见识的,不过……不代表我不会因为他们否定我的作为而生气吧,成天把他们那对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的父母放在嘴边,也不想想真正照顾他们的是谁。特别是这个女娃,更是嚣张。
“那也只算个保姆吧。”小女孩瞥了我一眼,似乎还在嫉恨我扯她尾巴的事情。
但是……这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毕竟是小鬼,很快就不记仇了。看着蛇尾软软地缠上我的手臂就知道。
“你怎么一个人,你兄弟呢?”
“他?他在学着变人形呢。”扯了一朵花放进嘴里,小姑娘含糊地说。
“什么?你们都太小了,法力不应该用在变化上面啊。”我连忙抱起孩子,去找她兄弟。
“你知道的,他不喜欢她的蛇形。”指着路,小鬼头像个霸王一样骑在我头上。
谁让我脾气好,忍了吧。很快找到了他,就在不远的山坡上,大概是练习用光了法力,小家伙趴在草地上,就连漂亮的金色尾巴都黯淡许多。
“没受伤吧?”我腾出一只手将孩子扶起来,那张几乎没表情的脸上竟然带上一点点孩子气的懊恼,我好笑地摸摸他的头。
“不急,你还小。”他们两个在出生的时候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一个孩子鼓噪的没个安静,另外一个安静地都忘了世界有语言的地步。
小男孩点点头,把尾巴往回缩了一点,似乎是不想我去触碰。明明是漂亮的金色尾巴,他却总有某种说不出的自卑感,和他妹妹完全不同。
“啪。”银色的尾巴打在他的尾巴上,小男孩一个不稳又栽倒下去。
“真是的,现在还不习惯用尾巴爬行,往前爬一步,能把你的脸都扭曲了。”小姑娘特有气势的往那一站,插着腰就开始训话,也不知道谁才是他们之中比较大的那个。
小男孩盯着我看了一眼,对着小姑娘皱眉头,后者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得,两个孩子当着我的面说悄悄话。
我乐得轻松,转个方向坐下来。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错,闭上眼,我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
“吴邪,吴邪……醒醒,吴邪。”
意识慢慢浮上来,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大。
我睁开眼,微弱的光芒把我笼罩其中,黑暗就在不远的地方,眨眨眼,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在……哪里?”
“我们在冰层下面,暂时安全了。”
“啊!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