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7月1日

快穿之拒做炮灰 by 北风吹(86 – 91)

第086章

元景这个十四岁又“人比花娇”的探花郎,在游待之后还时常被人提起。

镇北王府中,恢复自己名字的陶玉珠,日子可过得不轻松,没被穆晋轩带出来时就在天牢里吃了番苦头,被穆晋轩救出来后,她以为自己的苦日子到头了,穆晋轩还一心爱着她,她打算要好好回报穆晋轩,一心一意待他,再不三心二意想着那严如松了。

没看严如松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说来救她了。

可进入镇北王府,等待她的哪里还有往日的甜言蜜语,旧日的爱郎,将她当成丫鬟一样唿来喝去,早脱离丫鬟身份享受惯了别人侍候的陶玉珠,哪有丫鬟的细心,一不小心弄疼了穆晋轩,就让日益暴躁的穆晋轩一阵呵斥,挥手将她摔倒在地上也只是冷眼看着。

不止如此,穆晋轩身边侍候的丫鬟婆子,对陶玉珠也没一个好脸色的,以前要小心捧着她,可没想到这位是鱼目混珠李代桃僵的下贱人,真将自己当成千金小姐了,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她。

要是陶玉珠抱怨几句,这些人可不是好性的,直接上手掐她拧她,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拧,难不成陶玉珠还能将衣服脱了让小王爷看?这不正证明了她就是天生的下贱胚子,水性杨花的东西。

要不是她,小王爷哪里会躺在床上,连累得他们现在也要低调做人,以后跟着这样的主子还不知会落到什么境地,一想到这些就对陶玉珠更恨,私下里更折磨得厉害,不过几日工夫,陶玉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天婆子将穆晋轩换下来的衣服也丢给陶玉珠洗,不洗?哪怕她到小王爷面前哭诉,小王爷也不会觉得她是个好的,陶玉珠低着头端着木盆走过,突然假山后面传来的声音拖住了她的脚步,因为她听到“陶元景”这三个字。

“那天我去看了,今年的探花郎真俊啊,就是没想到居然跟那个女人一个姓,也姓陶,叫陶元景。”

“嗤,世上相同姓氏的人千千万,哪里就跟那女人有什么有关系了,一个是低贱的奴婢,一个是堂堂新科探花郎,以后前程似锦,可别把他们牵扯到一块儿。早知道探花郎这么俊,我那日也跟你一起出府观看了。”

探花郎?陶元景?这怎么可能?

陶玉珠手里端的盆滑落到地上,发出的响声将假山后的两个丫鬟惊动了走出来,一看到正是她们刚刚谈到的陶玉珠,眼里露出鄙夷,一人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陶玉珠啊,居然躲后面听我们谈话,果然是个不要脸的。”

陶玉珠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追问探花郎究竟是不是她认识的陶元景,扑过去抓住其中一人问:“你说的探花郎是谁?他真的叫陶元景?他是从哪里来的?”

“啊!你干什么?”那丫鬟吓了一跳,连忙将陶玉珠推出去,因为受罚没吃早饭的陶玉珠身上没多少力气,一推就摔倒在地,“探花郎叫陶元景又关你什么事?你以为都姓陶就跟你有关系了?嗤,这回想借着探花郎翻身了?做梦吧。”

“我们走,别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

两人手拉手走了,陶玉珠趴在地上叫喊:“你们回来啊,告诉我陶元景是谁?我有个堂弟就叫陶元景。”

两个丫鬟都听到了,可当她痴人说梦话,能干出李代桃僵之事的人,再认一个探花郎当堂弟又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有下人将这事报给了穆晋轩,穆晋轩如今对陶玉珠由爱生恨,如果不是陶玉珠,他又怎会被严如松那混蛋害得腿断了,到现在都只能躺在床上,更别说后来知道她李代桃僵,由一个丫鬟冒充千金小姐,顿觉他心目中善良大方的宝贝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不再是他过去认识的严芷芙。

这时他才相信圣上说的话,这女人跟其他女人一样,就是冲着他的身份来的,所以他就是要将她留在身边让她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得,甚至以后让她看着自己娶其他的女人,让她痛苦让她后悔。

如果元景知道穆晋轩心里的这番想法,肯定会给出三个字的评价:神经病。

难怪能和陶玉珠这个同样脑子不正常的女人成为一对,原来都是脑子不正常的,再说他如今一个腿残的,还当自己是过去的镇北王府的小王爷,走在京城里人人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就现在老皇帝被朝堂的争斗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哪里还有闲心顾及这个没有名分的儿子了。

“她说新科探花郎是她的堂弟?探花郎陶元景?”

“小王爷,也许是她胡说八道的。”

“哼,说不定是真的呢,找人查查那陶元景的情况。”

“是,小王爷。”

只是这下人都没能出府就被穆安成的人拦下了,这王府里只要穆安成想知道的,哪里逃得过他的耳目,无论是陶玉珠歇斯底里的叫喊还是下人向穆晋轩的汇报,都叫穆安成知道了。

他指了自己的心腹,说:“去,将陶玉珠与元景间的恩怨向他讲清楚,看他一心想娶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是,王爷。”心腹手下腹诽了下,如今王爷说话越来越不讲究了,不过也许是被小王爷一系列的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给逼的,将正常人也给逼得不正常了。

手下来到穆晋轩面前,口称依王爷之令,给他讲一讲新科探花郎与一个叫陶玉珠的丫鬟之间的恩怨。

这心腹手下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当初这件事可就是他负责去调查的,查出来的结果叫他瞠目结舌,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陶玉珠这么做的理由,就这么个心狠手辣自私到极点的女人,小王爷居然眼瞎地将她当个宝。

小王爷想知道她干了什么吗?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将才八岁的堂弟骗到山中并推下山,然后无事人一样回到家中,任由家中长辈一夜不眠去山中找人,也是八岁堂弟运气好等到第二天被村人找回来,揭穿了她的真面目,连累她父母从家中分出去。

分家后的十岁小姑娘不仅没思过,反而怨天忧地,身体刚恢复,就将家里所有的分家银子一卷而空离家出走,丝毫不顾家人离了这些银子要怎么过活下去,因为一桩桩事做得太过分,所以族中已经没有陶玉珠这个人的存在了,换而言之,她就是个黑户。

穆晋轩的脸黑沉得能拧出墨汁出来,又死死瞪着面前的这人,知道他是父王身边的心腹,自己不能将他怎样,咬牙切齿道:“所以现在等不及来看本世子的笑话?”

手下笑道:“世子言重了,属下只是依王爷之令向世子讲述这段经历,至于世子如何判断不是属于能过问的了,属下已经讲完了,世子,容属下告退。”

这手下行了个礼,然后施施然地退出了小王爷的房间,最后别有意味地朝一侧看了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陶玉珠就躲在一旁听了个正着,这样正好,也好叫她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他就没见过脑残到如此极点的女人,论起心狠程度也一点不亚于一些后院里的女人。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陶玉珠的确躲在一旁听,嘴巴快咬出血来了,没想到真是陶元景考中了探花,比起她上辈子提早了好几年就进京参加科举了,而且成绩比上辈子还来得好。

为什么?为什么陶元景的运气比上辈子还来得好?偏偏她以为时来运转将要飞黄腾达的时候,给了她那么重重一击,将她打回了原形,她还能借着穆晋轩再次发达吗?

“叫陶玉珠那丫头进来!”房间里穆晋轩的低吼声响起,听得陶玉珠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要往外跑,恰好另一个丫鬟看到她,将她叫住,陶玉珠不敢逃了,因为逃了再被抓回来,受的罚会更重。

陶玉珠这回知道怕了,她刚重生回来做那件事时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是她清楚别人会怎么看,否则也不会怕被人知道。现在,穆晋轩会怎么想她?

可恨,又是陶元景害她!

陶玉珠永远不会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永远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都是别人让她过得不如意。

没过多久,房间里响起惨叫声与哭泣声。

等穆成安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简直对这个便宜儿子无语到了极点,果然正常人无法理解这种非正常人的脑回路,穆晋轩居然将陶玉珠给拖到床上,当通房丫头将她给睡了,也不怕睡出人命来给老皇帝添一个便宜孙子。

不过这件事他没告诉元景,省得污了元景的耳朵,反正现在他将这便宜儿子当猪一样养着,想出府是出不成了,在府里他的院子里,随他怎么折腾。

***

殿试过后,元景这个探花郎同榜眼一起被授七品的翰林院编修,状元则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俞霄和邹蔚廷又经过考试进入翰林院当庶吉士。

进入翰林院后,元景便发现,年纪小的确有年纪小的好处,并没分派给他多少任务,于是他便沉浸在翰林院书库的海洋中,大有将这里的书全部记录进脑海中的架势。

与他不同,状元和榜眼很快被人拉拢过去,站到了不同的队伍当中,两人也过来拉拢过元景,但元景只当听不懂蒙混过关了,这里面也有他们并不是很重视一个十四岁编修的缘故,其他进翰林院的新科进士也挺活跃。

俞霄跑到元景这里躲清闲,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说:“还是你这里清静,真要命,我看那几个皇子快饥不择食了。”

后面的话是压低声音说的,听得元景发笑,可不正是如此,刚出炉的新科进士能有多大能耐,都让这些皇子挖空心思让他们站队了,想也知道俞霄和邹蔚廷没少受骚扰,因为他们这种有后台的进士比起其他背景小的更有拉拢价值。

话刚说完,又有脚步声响起,元景头也没抬,便道:“邹兄来了。”

果然,下一刻邹蔚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进翰林院一个多月了,没多少安静的时候,便是在外人面前性情挺温和的邹蔚廷也要受不了了,何况温和只是他的对外形象,本人可不是真没脾气的。

“我想过了,决定让怀宁侯帮我活动一下,找个地方外放待上几年再回京,想必那时……”邹蔚廷后面的话没说,不过大家都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是说那时时局应该稳定下来了吧,不是咒老皇帝去死,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俞霄一愣:“你走了我怎么办?”

元景听得噗哧一乐,邹蔚廷走到他身边用折扇敲敲他脑袋:“没断奶?要不找个邻近的县你跟我一起待着?”

俞霄先恼,后又觉得这主意不错:“可是就这么把元景抛下,是不是太没义气了?”

元景耸耸肩,低头继续看书,邹蔚廷不知说什么好了:“三人里就你最傻,什么时候元景用得着你担心了?我看元景挺享受现在的生活的,是吧,元景?”

元景抬起头笑眯眯道:“我暂时不会离京的,你们放心,我留在京城,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即给你们送信去。”

开玩笑,穆成安人还在京里呢,他怎能离开?离开的话岂不是又至少三年无法见面?那可不行。

邹蔚廷摊摊手,他就说是这样的吧。

元景也没问怀宁侯府有没有站队,但眼下两位同窗能脱离这个漩涡也是好的,这两人商量过后,又运作了一番,于半年后便外放到位置不算偏僻的地方任职,这一走至少三年不能回京,也可能是三年的倍数。

两人的离开,让元景还有些不适,好在这两人真的在邻近的县城任职,他们还能作个伴,让元景对他们少了些担心。

元景闲暇时也会想,如果是在现代社会,到这会儿他的任务就差不多完成,后面只管享受生活就可以了,但在这里不行,不是说腿残的穆晋轩和沦为丫鬟的陶玉珠还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威胁,而是说这是个皇权社会,接下来又是最激烈又惨烈的皇权争斗,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卷入漩涡中成为炮灰。

他的任务还包括了要完成原身的人生,让老太太和家人获得别人的尊重,所以他得好好活下去,争取活的时间长一点,让家人在活着的时候都不用担惊受怕。

也是因此,元景从不将朝堂上面的情况带回家中,而家人包括陶大勇在内,都很谨慎小心,并不会给元景增添什么麻烦。

就这样安安分分地待在翰林院,差不多其他人都要将他这位探花郎给抛在脑后了,这时朝堂上出了件大事,江南省发生重大水患,沿江的堤岸被冲垮,淹没良田无数,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而且事发后半个月才传到朝堂上来,惹得老皇帝震怒不已,严令彻查。

面对这样的情况,元景心情十分复杂,古代环境下水灾有多严重,会远远超出他的想像,这里面有多少是天灾的缘故,又有多少是人祸的原因,他敢说,后者要超出了前者,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朝堂上许多官员第一个想的不是救灾,而是抓住机会齐心协力先将大皇子拖下来,因为大皇子在江南省的势力最大。

大皇子并不无辜,但眼下灾还没救先追责,未免太将百姓的性命当儿戏了,元景也不由为这个年代的老百姓感到悲哀,闹纷纷的朝堂之上有几人惦记着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江南百姓?

幸好陶家村不在江南省,俞霄和邹蔚廷也没到那些相对富裕的地方任职,没有卷入这场是非漩涡中。

京城里太乱了,今天不是这个官员被下了大狱,就是那个官员丢了官职,元景看得心烦,于是给陶元泽请了几天假,带上全家人去了城外的庄子,当然这其中也有他想找穆成安说说话的想法,所以临走前还给穆成安那里送了封信。

京城里的局势将老太太和小宋氏也影响到了,到了庄子里离了纷拢才松了口气,江南水患的事情知道也知道了,庄户人家最知道水患的厉害,真会将老百姓逼得走投无路,卖儿卖女都是轻的。

“奶奶什么都不用想,就在庄子里好好待阵子,我跟元泽上山打几只野物回来给奶奶和娘加菜。”

“好啊好啊!”陶元泽举双手双脚赞同。

“去山上不要紧吗?那是镇北王府的地界。”老太太还记得后山是谁家的地盘。

“奶奶别担心,我早问过庄头了,平时上山打打猎没关系的,我们又不会走多远的。”

“那行吧,你们俩小心点,牛牛要听哥哥的话。”

“知道啦,哥我们快走。”陶元泽等不及地催促他哥。

送走两个孙儿,老太太在庄子里心情的确好上不少,和儿媳妇一起看看地里种的菜,喂喂鸡,看看水塘里种的莲藕。

第087章

年前陶玉珠的事情元景没跟老太太说,只跟他爹陶大勇提了几句,陶大勇好悬没被吓破胆,谁能想到陶玉珠这么大胆冒充别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跟小王爷搅和到一起去,如果不是元景事后才说,让陶大勇知道没将整个陶家牵扯进去,他非得吓得坐立不安夜不成寐,心里那是阵阵后怕。

陶大勇跟儿子一个想法,没告诉老娘,老人家这个年纪可经不住吓,同样没想要送个信回陶家村告诉大哥大嫂陶玉珠的下落,就让他们当陶玉珠死在外面早没这个人了。

元景带着弟弟在山上撒欢,除了学文,他也教弟弟练武,再说负责打猎的主要是他,陶元泽带上他那小号的弓能射着山兔野鸡才怪,几次还扯元景的后腿。

“咦?大哥,前面有人。”陶元泽看到林子里有马蹄声响起。

元景当然知道来的是谁,不过没想到穆成安这么早就出现,也不避讳他弟弟了,所以跟他弟弟一起等待来人出现。

没一会儿,马背上的人就出现在他们眼前,不用说就是穆成安了,穆成安穿了一身便服,下了马就大步往这里走来,陶元泽不笨,抬头看看那人的表情,又看看他哥的脸色,顿时明白了:“大哥你认识这位……嗯,大哥哥?”

穆成安听到这称唿笑了,心情极好,心道这小子是个乖觉的,没把他和元景叫成两辈的。

要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跟陶元景的年龄差大了点,所以这一年十分注意修养,务必要活得长久一点。

他伸手拍拍这个小不点的脑袋,笑道:“是啊,大哥哥跟你哥是朋友,你就叫我安大哥吧。”

“好啊好啊,安大哥,安大哥你是从哪里来的?”这小子话还多。

“当然是从对面来的。”

“对面是镇北王府?”陶元泽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元景没好气地撸了把他弟的脑袋:“哪来这么多问题,你安大哥就是在王府那边做事的,哥以前进山打猎时跟安大哥认识的,今天正好碰上,让你见识下他的厉害。”

“太好了,我要骑大马。”

元景斜眼看穆成安,看吧,就你把马骑来,这小子可不就盯上他的马了,穆成安无所谓地笑笑,转身将陶元泽抱到了马背上,陶元泽高兴极了,将自己大哥也抛在脑后了,没发现穆成安一边牵着马一边牵着他哥,在林中散步。

原本只想猎些野兔野鸡之类的,结果可好,有穆成安加入,最后他们还带回一头大野猪和一头鹿,穆成安将他们送到山下便一人回转了,没在庄子里露面,但下山后见到爹娘的陶元泽,对遇到的安大哥那是拼命鼓吹,俨然快成了安大哥的脑残粉了。

安大哥在他心目中可不就非常厉害么,一箭就射死了一头野猪,轻松就猎到了一头鹿,这个年纪的陶元泽最容易崇拜这样的强者了。

陶大勇听得奇怪:“元泽口中的安大哥到底是什么人?怎没请他来我们庄子里坐坐?”

元景解释道:“安成是镇北王府庄子里的侍卫,身手了得,以前进山的时候认识的,今天正好碰上了,他人挺不错,还说要给元泽介绍个武师父。爹您不用担心他的身份,能在这山里出入的只可能是镇北王府的人。”

“他也要回去,改日有机会再碰上的话叫他来坐坐吧。”

“也好,真要给元泽请武师父?”

“多学点东西没坏处,将来就是做文官,身体好也有好处的。”

这样一劝陶大勇也没话了,随儿子经历过那几场考试,他也晓得其中的厉害,的确要有个好身体才能坚持下来,这样一说学武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元景则是做两手准备,万一元泽将来科举上面没什么天分,考不出头,还可以谋个武职。

陶元泽可不知道他哥对他的安排,正兴奋着呢,偶像要给他找武师父学武了,真是太好了,以后也能跟偶像一样厉害,可是等武师父来了后,他就知道从此他的艰苦生活要开始了,既要学文又要学武,半刻都不得轻松,他就是苦水里泡大的娃啊。

白天没下山,穆成安晚上却来了庄子里,来跟元景幽会了。

元景抓住机会跟他唠叨唠叨让自己烦心的事,朝堂上的纷争,还有江南那边的水患,他不知道这样的局面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安成,你是想扶一个皇子上去,还是……”干脆取而代之?

“我以为你还会继续叫我安大哥。”

“严肃点,谈正经事呢。”元景瞪了他一眼。

穆成安笑着牵他的手走在山间小径上:“知我者,元景也。不过我没想要取而代之,穆家从我这儿就要断代了,我要去哪里找继承人?”如果元景能给他生一个,他说不定会考虑一下,穆安成别有意味地瞄了眼元景的肚子,元景还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元景你觉得九皇子如何?”

九皇子?元景脑子里冒出个问号,好吧,好不容易他想起来了,九皇子才刚满周岁吧:“确定能教好吗?”

“不行的话再找一个就是了,这皇室找个好皇帝不容易,可找个有皇室血脉的非常容易。”穆安成说得无情。

元景一想也是,先不说现在这位的皇子活着的都排到第九了,而且前面的成年皇子都有小皇孙了,还有那些宗室子弟,比如被老皇帝戴绿帽的郡王,说起来数量真的不小。

于是元景点头道:“你说得对,准备好什么时候动手了吗?”

穆成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元景笑起来,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对于这等大胆叛逆的行径没责骂一句,反而轻描淡定地问他什么时候动手,这是他遇到的最合拍的人。

因为元景对皇权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也因为他看到如今这老皇帝和几位成年皇子,没一个是真心为老百姓着想的,所以与其让他们上位,还不如另挑贤能,他相信一守边关就是十几年,真正将边关老百姓放在心里的穆成安,比起那些皇子更加合适。

如果穆成安想要问鼎,他也是双手支持的,当然不想要那个位置,穆成安所受的束缚也会小一些。

穆成安伸手捏捏元景的鼻子,说:“我会尽快的,你想不想换个位置?还在翰林院里待着?”

元景原先是想要图个清静的,现在却不这么想了,他想做些力所能竭的事,所以说:“不如去工部吧。”

“好。”

穆成安回应的只有一个字,从他决定将重心从边关转移到京城后,这几年他的手伸进了各个角落,想将元景弄进工部还不是小事一桩。

穆成安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下午,元景的调令就下来了,前往工部当差,由七品编修提升为六品的工部主事,当调令送到翰林院时,有些人才想起有这个么年纪轻轻的探花郎,只是他走的哪条门路,居然前往工部当差,还升了两小级?

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见到元景本人都向他道喜,等元景跟各位一一道别前往工部报到时,余下的人才议论起来,没多少人是一想在翰林院待下去的,这里不过是熬资历当跳板的,特别是同元景这个探花郎一起的状元榜眼还都老实待着呢,这个最默默无闻的人却走到了他们前面。

“别看他小小年纪,却不是没有背景的,他是白鹭书院茅院长的关门弟子,茅院长虽没有在朝中当官,可他教出的学生却有不少入了朝堂的,其他不说,茅院长的三弟子狄融如今就在户部。”

“原来如此,难怪看他小小年纪如此沉得住气,原来是胸中早有沟壑的。”

别人当元景是早有成算的,要哪想到元景是真的想在翰林院里待段时间,好好作学问多看些书,可形势不由人,眼看天灾人祸,他不做点事情自己内心这一关就过不去。

他做不到还罢了,明明他可以做些事情的,还袖手旁观冷眼看着一批批百姓去死,他良心难安。

元景升官了,狄融这个师兄高兴得很,他认为到工部也好,工部没其他几部那么复杂,再说元景那同窗的伯父就在工部担任左侍郎,不说照顾着点,在狄融看来至少不会为难元景。

“好好干,过个几年才挪一挪就是了。”狄融如此跟小师弟说,没以为小师弟能在工部干出什么大事来。

陶家则高兴极了,孙(儿)砸升官了,升到六品了,比他们以前知道的县太爷都大多了,以前在陶家村,县太爷就是天了,可想而知现在的六品官有多大了。

元景哄老太太和娘高兴:“等再升一升,到五品官了,就可以给奶奶和娘请诰命了。”

老太太和小宋氏听得都抹眼泪,高兴的,她们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也会的,我将来也给奶奶和娘请诰命。”陶元泽也跃跃欲试。

“诶,奶奶的乖孙孙,奶奶的两个孙孙都是最好的。”老太太将小孙孙搂进怀里,都是她的心肝。

进了工部后,元景没再跟翰林院那样缩在角落里默默无闻,而是积极与工匠联络,甚至亲自下作坊参与到工匠的实践操作中,想到江南的水患,还有那一冲就垮的堤坝,元景就想到穿越人士必备的技能之一,制作水泥,用来铺路筑堤是最有效的。

他不知道自己会穿越多少个世界,但不妨碍前两世闲暇之余翻看一些穿越类小说,看到现代人穿到古代如何发家致富点亮科技树,他也很有兴致地了解了一番。

原本他想再等等的,等到老皇帝倒下新的掌权人上位,他再将水泥这些有利于民生的东西弄出来,可现在顾不了这些了,他想他将水泥制作出来交给穆成安的话,穆成安总有办法投入使用的,这是他对穆成安的没来由的信心。

一个月后,几个工匠围着光滑无比的地面激动无比

“陶大人,是不是成了?我们做成这叫水泥的东西了吧。”

“不错,这就是水泥。”元景高兴道,“陶乌,你去说一声。下面我们试试混凝土。”

陶乌就是乌一,被穆成安派到元景身边听差,于是元景就给他换了个称唿,叫陶乌,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还叫他乌一吧,有陶乌在身边,元景跟穆成安的联系更方便。

乌一对水泥这个新生事物的出现是从头看到尾的,当这一小块地面用水泥铺成晒干后,平整又结实,他就意识到陶少爷制作出来的东西很可能要派大用场的,所以元景一吩咐他就立马转身出去了。

几人工匠又围绕在元景身边询问这混凝土为何物,元景本着实践精神亲自操作起来。

穆成安知道元景进入工部后在捣鼓什么东西,可不认为他是在瞎捣鼓,元景分明很有目的性地要去工部的,他马上叫乌一将水泥弄来,亲自检验了水泥铺路以及那混凝土的效果,验收过后哪里还不明白元景捣鼓出这样新生事物的用意。

他是为南方的水灾准备的,有这水泥和混凝土来浇筑堤坝,那堤坝再不会轻易就会被流水冲垮淹没无数良田了,更重要的是,这水泥与混凝土分明取材简单之极,耗资可以降低到最少,却与民生重大。

真是他的宝贝!

趁没人注意到元景身边的情况,穆成安立即行动起来,将左右都换成他的人手,确保消息不会泄露出去,其实也没多少人关注这一块,说来说去都不认为元景能做出令人瞩目的成绩。

与此同时,穆成安加快了朝堂上的动作,从江南快马加鞭送来的证据,将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全部拖下水了,大皇子一派的官员贪掉往年大半拨款的银子,其中一半送到了大皇子府上,用于修筑堤坝的银子还占不到一成,克扣了又克扣,不是多年失修就是豆腐渣工程。

二皇子也好没多少,他的外家在江南圈了大片良田,眼看就要淹了,为了避免损失,他们人为将另一段堤坝给掰了,将河里的水给引到老百姓的地里,原本那地段的老百姓用不着经受这回的水灾。

至于三皇子,他的屁股也不干净,尽管皇子中他的外家底子最薄,可他也藏得最深,居然将手伸进了江南的粮仓里。

就在朝堂上,当着所有朝臣的面,一个个证据抛出来,引得众大臣哗然,那证据和此次的水灾触目惊心,饶是老皇帝煳涂了,也被这三个皇子给气得当场吐血,当场下令将所有涉案的官员全部抓起来,三个皇子拘在府里不得出动,将赈灾一事全权交给一位大臣,并命户部全力配合筹银调粮,地方驻军听从调遣。

退朝后,老皇帝就被气得在床上躺着起不来了,后宫也是一片乱糟糟,都想为自己的皇子求情,闹得老皇帝越发不能安心养病。

元景在当天就听工部的大人说了此事,眼里闪过了然之色,不管是从南方进京送证据的人,还是现在派去南方赈灾的官员,应该都跟穆成安脱不开关系,那位沈大人元景听说过,是个难得的严正的人,就因为如此,往日并不太受老皇帝重用,此刻老皇帝也知道还得用上这样的人。

他也没想到,江南官场里,三位皇子都卷进去了,看看他们做的这些事情,说实话,这三人哪一个上位都叫人不放心。

在沈大人前去江南后不久,经过一番雷厉风行的整顿,江南的灾情总算得到了缓解,没有闹出太大的民变,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能活下去,有多少人愿意跟着造反的?而沈大人的安抚措施又很得力,让老百姓看到了希望,愿意听从官府的安排。

听说沈大人去江南后还就地砍掉了好些官员的脑袋,属于先斩后奏,这些官员也有自己的派属,消息传回京城,让后面的那些主子咬牙切齿,恨不得从沈大人身上咬下几块肉,想到宫里向老皇帝告状,可老皇帝正生着病,连朝政都无力处理,他们又能怎么办?

成年的皇子还剩下四皇子五皇子,他们原本插不进江南的官场对大皇子羡慕妒忌恨,现在却侥幸并幸灾乐祸起来,于是两人争抢着到皇帝面前献殷勤,六七八皇子的母妃也带着儿子前去皇帝身边讨欢心,听说皇帝终于又有了些笑脸,身在府中无令不得出的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哪里还坐得住。

元景从工部出来,走在大街上都感觉最近京城的气氛有些压抑,有种山雨欲来的征兆。

正走着,一辆马车在他身旁减慢速度,元景抬头一看,可不正是那辆外面普通内里不简单的那辆,见帘子掀起来,他左右看了一眼,连忙上车钻进去。

果然坐在车厢里的人正是穆成安,元景低声问:“你怎么来了?有什么急事的话让人送个信便是了,怎亲自过来了?”

现在可还是白天,落入别人的眼难免让人起疑,现在还不到镇北王显露镣牙的时候。

第088章

穆成安伸手将元景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微笑道:“不用担心,我敢来,自然是不怕事的。你放心,接下来不用我做什么,他们就坐立难安等不及了。”

元景心里一惊,会是谁?大皇子,二皇子还是三皇子?或者说三人都要动了?

穆成安给元景倒了杯茶:“看着吧,这三个都不是好东西,都会动的,让他们先自相残杀一阵子再说,谁叫老家伙一直不立太子,让下面的皇子斗成乌鸡眼似的。”

元景笑了笑:“就算立了,也一样会斗的吧,先齐心协力将太子拉下马,再互相争斗。”

九龙夺嫡之类的戏码前两世听得太多了,立太子又如何,还不是两废两立,最后圈禁到死的。

穆成安就是来看看元景的,与他说说话心情就会变好,马车在城里绕了一大圈,最后才停在陶家门口,穆成安在车上目送着元景进入府中,才下令返回。

临下车时,他叮嘱了元景一句,最近无论府上还是自己都小心些,他会安排几个人在暗中护着府里的人,元景一点没推辞,因为这是穆成安的好意,还事关家人的安危。

半个月后的一日,元景明显感觉到京城上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一点就爆的那种,他从衙门回来后便让人关紧门户,他爹也在前几日让元景从庄子里叫回来了,因为他去衙门的时候,家里就女人小孩,有他爹在总能周全些。

老太太和小宋氏没察觉出异样,可从城外回到京城的陶大勇,却感觉外面大街上的气氛与之前不同了,私下里担心地问儿子:“元景,这是要发生什么事了?不然不会特地叫爹回来,让爹一直待在家里。”

元景看看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就跟此刻的京城形势一样,不知多久才能云开月出。

他低声说:“爹,圣上病重,这个年纪可能撑不了多长时间,但到现在还未立太子,所以……”

陶大勇浑身一颤,这是皇子们在夺权了?元景按住他爹发颤的手说:“爹别担心,咱家小门小户的,只要不出去,我们府上绝对安全,爹可别让奶奶和娘发觉异常。”

“对,不用担心,爹不担心。”陶大勇努力镇定,他是一家之主,不能带头慌乱。

这夜果然出事了,老太太那边刚睡下,元景就被外面的马蹄声惊动了,他走出书房,看到乌一一身黑衣立在围墙上面眺望皇宫方向,见元景出来回头瞥了他一眼,然后从墙上跳下来,将外面看到的情形说给元景听。

正说着,陶大勇也跑出来了,他还没睡下。

也是这晚,他才发现陶乌的不一样,这哪里是普通的长随,可这时的陶乌却给他带来了安全感。

拉拉儿子,小声问:“这陶乌真的是长随?”

乌一能听到,当听不见,元景笑笑:“爹,除了陶乌,咱们家还有人在暗中保护,爹,儿子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爹只要知道有他们在,咱家绝对安全就是了。”

说不清楚?是不知道怎么说吧,听到的乌一面无表情地腹诽道。

竟然还有人?陶大勇竟然不怕了,好奇地往四周张望,可黑乎乎的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当然他绝不怀疑儿子的话,这是儿子在外结识的朋友吧,这个朋友真好,竟将这样的高人借给儿子保护家人,陶大勇觉得改日应该好好谢谢儿子的朋友。

“爹你回去守着娘和元泽吧,外面有我。”

“好,你也小心,有事就叫爹。”陶大勇这回安心多了。

这一晚后来闹的动静越来越大,不仅有马蹄声,还有人在皇城外就交上手了,还有人声与火光,老人本来就觉浅,所以老太太还是醒了,这时小宋氏在陶大勇安抚下已经好了不少,进去跟老太太说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将老太太吓得不轻。

好在一家人都在一起,没少经事的老太太到底是稳住了,她要吓坏倒下了,最怕的就是两个孙孙了,就是为了两个孙孙,她也得撑住了。

元景还将府里的下人叫了聚到一起,一直守到了后半夜,外面的动静才平息下来,老太太他们不觉得,元景却从风中嗅到血腥味,这一晚没少死人。

元景煮了安神茶,侍候他家人喝了睡下,安神茶很快发挥作用,包括陶大勇都睡去了,就元景一人依旧和乌一留在外面。

乌一看元景除了关心家人,从始至终都不见慌乱,跟他以往见识过的文人可一点不一样,好奇地问:“陶少爷不担心外面的情况吗?”

元景逗他:“难道你怀疑你家主子的能力?”

乌一黑线,他怎会怀疑主子的能力?可这跟陶元景有什么关系嘛。

元景噗哧一乐:“我相信王爷能处理好这一切的。”

当天边微熹,宫里敲起了丧钟声,元景和乌一互相看看,皇帝驾崩了,这说明大局已定了吧。

“乌一你出去看看吧,我留在府里布置一下。”

“好。”乌一很干脆地翻墙出去了,元景则将吩咐家里的下人,将不该出现的颜色都收起来。

老皇帝真的驾崩了,元景这时才想到,那些个皇子,现在活着的还有几个?因为他才想到,要将九皇子捧到皇位上镇北王当摄政王的话,那前面几个皇子也不能留下来了,否则为什么不扶持前面的皇子要扶最小的一个?

元景倒没觉得穆成安的手段过于狠辣,这是政治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这种,没什么对错的立场,只是,将来史书上会如何评价穆安成?虽然人死后一了百了,可元景依旧不忍心穆成安死后留下的只是骂名。

他唯一能帮穆成安的就是竭尽全能,在以后的数十年里将大夏建设得更好,为穆成安这个摄政王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太阳升起的时候,乌一回来了,也带来了外面的详细的情况,半夜,大皇子和二皇子三皇子全部动手了,皇宫里不说血流成河也差不多了,外面的打斗也正是三位皇子的人互相碰上了打了起来。

二皇子死了,三皇子残了,大皇子只受了些轻伤,但四五这两位成年皇子在毫无防备之下都死在这三位皇子手下,皆是一击毙命,老皇帝当场气得一命唿呜,连遗命都没来得及交待。

镇北王关键时分带人镇压了这场叛乱,并且一直处在深宫中几乎没了存在感的皇后,这时也站了出来主持后宫,她宣布将九皇子记在她名下成为嫡皇子,命镇北王统摄朝政,扶幼子登基,一直到幼子成年再还政于皇帝。

皇后非常强势,将以为机会来了一直闹腾的六七八三位皇子的母妃镇压了下去,有嫡皇子在,在她们的那些庶皇子什么事?

当镇北王满面红光不见一丝病态地带兵出场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被镇北王骗过去了,镇北王哪里是病弱?甚至这天夜里的混乱也不知有多少镇北王的身影,连他和皇后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都毫不知情,这夜宫变之后,京城和皇宫又完全落在镇北王的把控之中,他们还能说什么?

最死不瞑目的,元景想就是老皇帝了,他防了镇北王多少年,最怕的就是镇北王的犯上作乱,可最后镇北王真的如他犯上作乱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了,可以说,镇北王走到这一步就是被他逼的。

等陶家人都起床后,外面的秩序已经恢复了,除了依旧有士兵巡逻外,夜里混乱的痕迹一点都看不到了,只是出来活动的人并不多,原来摆摊贩的人家也不敢出来了,因为还搞不清外面的情况。

逐渐的,宫里的情况一点点传了出来,当然是穆成安想让老百姓知道的情况,比如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犯上作乱,诛杀其他皇子,老皇帝被他们活生生气死。

比如镇北王带兵镇压了叛乱,并谨尊皇后之命,扶持嫡皇子九皇子登基为帝。

老百姓听到这些反倒安心了不少,镇北王啊,那是大夏的大功臣,有他在,不管是京城还是边疆都不会乱了的,他们还能过上太平日子。

那些夜里没敢出来的文武百官,则都懵了,只是一夜之间,京城的天就变了,了解老皇帝性子的官员都敢打赌,如果老皇帝知道皇后将朝政大权交给镇北王,令他统领朝政为摄政王,估计气死了又能气活过来,然后再气死过去,交给谁都不可能交给镇北王。

可现在宫里宫外都被镇北王的人把守着,朝堂上也不知有多少站在镇北王身后的官员,他们敢说什么?没见皇宫门口的血渍还没洗干净呢,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

所以这场老皇帝与镇北王的争斗,最终还是以镇北王赢了而告终?

夜里就清洗了一批站队皇子的坚定分子,因而到了白天,跳出来的官员并不多了,就是那些官员的声音也不响,没产生多大的水花。

而且摄政王当朝的第一日,除了交待礼部准备新帝登基事宜,就是加大对江南省的整治以及灾后治理,一项项措施交待下去后,真心实意为百姓做事的官员都闭紧了嘴巴,镇北王做事比起老皇帝还有那几位成年皇子都实在多了,有镇北王在,江南省很快能从水灾阴影中走出来。

老皇帝丧事过后,礼部就紧锣密鼓地准备幼皇帝的登基仪式。

那日,元景也有幸第一次见到年幼的小皇帝,被皇后,不,如今的太后抱在怀里坐在了皇位上,接受百官的朝拜。

元景心道,穆成安是早就跟没有皇子的皇后达成协议了吧,原本这皇后在宫中默默无闻,关起门来自己一人过日子,真的跟不存在似的,可现在皇后站出来,大臣们也无话可说,如今这宫中可不就是她的声音最大,那些妃子往日再得宠,皇后的头衔就能压下她们了。

当丧钟敲响时,依旧和陶玉珠在王府内互相折磨的穆晋轩,一下子愣住了,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这样的丧钟只代表一个信号,那就是皇帝驾崩,这怎么可能?

“来人!快来人啊!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陶玉珠也跑出去叫人,然而这个院子早被穆成安命人封锁住了,没有他的准许,连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所以困在里面的主子下人都只能凭借钟声来推断外面的情况,并且胆颤心惊。

任穆晋轩如何叫喊,他的人都出不去,也没人告诉他外面的消息,这时候他才慌恐起来,不仅仅是对腿残的不安。

外面的种种谣言他早就听在耳中,并且从圣上对他的态度来看,知道谣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他与三皇子他们一样也是位皇子,虽然过继给镇北王府后让他无法靠近皇位了,但相比起争夺皇位失败的皇子来说,他又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一个世袭的异姓王且手握兵权,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他其实很享受这一身份带来的便利,所以他才理直气壮地进宫要求悔婚,退了原来那门亲事,让皇上给他重新赐婚,因为他知道皇帝对他有愧疚,这份愧疚又化为对他的纵容,将他的路提前给铺好了。

所以他知道他最大的靠山就是皇帝,可是当皇帝驾崩了呢?他还能像过去那样肆意,连镇北王这个老子都可以不当一回事?

低头看到自己的残腿,穆晋轩突然害怕起来,他不知道接替皇位的会是哪个皇子,但不管哪个皇子上位,都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纵容他的。

不对,他还有救,不管哪个当皇帝都对镇北王府的兵权忌惮得很,所以希望这兵权重回皇室手中,他就是其中一枚重要的棋子,所以不管是哪个皇子继位,都要靠他来继承镇北王府的王位和兵权,等他掌上兵权,在位的皇帝也不可能不重视他的。

对的,就是这样,忐忑不安中的穆晋轩如此安慰自己。

可没两天,有消息送进了这座院子,这当然是穆成安的有意行为。

“什么?九皇子继位?镇北王扶持幼帝登位统摄朝政?这怎么可能?”穆晋轩尖叫起来,“不,我要见父王,你们快带我见父王。”

这怎么可能?镇北王不仅没有被夺兵权,还更进了一步成为摄政王,等九皇子成年还有十几年,这就意味着这十几年只要镇北王不死,就是大夏朝最有权势的人。

早知如此,他往日就该好好讨父王的欢心,而非不将他当回事,动不动就进宫求见陛下,让陛下满足他种种要求。

守院子的人将他的话传出去,很快新任的摄政王传话过来:“老实待在院子里养伤,本王政务繁忙,不要给本王增添麻烦。”

原话一字不动地传过来,让穆晋轩整个人萎在床上,穆成安连见他一面的耐心都没有了,会不会……哪一天连他这个世子之位都给废了?

不要!

陶玉珠同样要疯了,上辈子本该死了的镇北王到现在还没死,不仅没死还当了摄政王,而且继位的根本就不该是话还没能说清楚的九皇子,而是三皇子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很清楚镇北王父子间名存实亡,关系不睦,可仗着穆晋轩受陛下宠爱,所以也没将注定要死的镇北王当回事,可早知道镇北王要当摄政王,她会早早讨好奉承了。

为什么这一辈子什么都变了?陶元景提前几年来到京城高中探花,该死的镇北王没死成了摄政王,本该意气风发的穆晋轩却成了废人瘫痪在床上。

陶玉珠觉得天眩地转,对未来和自己的命运终于迷茫起来。

***

元景依照穆安成的交待,选择了一个适当的时候将水泥的存在,告诉了工部左侍郎俞大人,也就是俞霄的伯父,当然俞大人并非投靠镇北王的,但相比起原来的工部尚书,这位俞大人到底是能干实事的。

水泥的出现让俞大人看到了自己升官的前途,对于陶元景这个侄子的好友更有好感了,这天他连忙叫来元景:“快,跟本官进宫,陛下和摄政王要我们进宫详细说说这水泥的作用。”

得,元景知道这是在走程序,将水泥正式亮相于百官之前。

原本元景将水泥弄出来就交给穆成安全权处置,没想贪这份功,毕竟他也是照搬后人的成果。

只是穆成安却不这样想,这份功劳是元景一人的,谁也别想贪掉,大夏的百姓也该记住陶元景的名字。

于是这才有俞大人在朝堂上进献水泥一物的出现,穆成安当堂表示重视,让水泥的制作者为大家讲解水泥的功效。

元景理了理官服,随同俞大人一起进宫,顶着众多官员的目光,落后俞大人几步上前行礼,刚要跪下就被叫起,那声音自然是元景再熟悉不过的穆成安的声音。

“你就是去年的探花郎?果然好相貌,听俞大人说水泥正是由你带着工匠制作出来的,就由陶大人来给大家说一说水泥为何物吧。”

元景不知该作何表情,有这样夸人的吗?当着别人的面夸他好相貌?

可其他官员却觉得再正常不过,他们还记得去年殿试的情景,这探花郎就是由先帝钦点的,没想到一年多过去,这探花郎长开了后更加出色了,让人见之难忘,如果这水泥真能发挥大作用,这位探花郎要高升了。

元景只能跟着穆成安作戏,当成第一次见摄政王,扯开嗓子,用那清润的嗓音开始介绍水泥的作用,可用来铺路,坚比石块,可用来筑堤,牢固程度与投入成本都非以往能比,还可以用于修建房屋建筑诸如此类,用途广泛。

第089章

俞大人在元景介绍完后补充道:“说得再多,不如亲眼见识一下,摄政王和各位大人可前往工部作坊一观。”

摄政王当即说:“好。”

其他大人能说什么?当然说好了,跟着摄政王一起去工部实地查看水泥的作用。

元景作为一名六品小官老老实实地跟随在大队伍后面,不过摄政王时不时地会将他叫到前面问几句话,从头到尾都没有冷落了他。

官员们知道了,这位探花郎真的入了摄政王的眼,等水泥真的发挥大作用,探花郎肯定前程似锦,之前消下去的想招他为婿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决定事后打听一下,探花郎可订亲了。

俞大人早命人铺了一片水泥铺的路段,还有浇筑好的一块块水泥板块,走在上面的官员无不惊叹,得知这东西成本又极低,纷纷赞起探花郎来,不用说,他肯定会得到摄政王的重用。

有专人测试水泥板块的坚固程度,还有水泥路的承载程度,测试结果无一不表明,水泥是非常理想的材料,等他们见到水泥是什么样的东西又是如何铺路的时候,更是惊叹不已,这东西也太方便了点吧,对于水泥的推广以及用于修筑堤坝当然大力支持。

再回宫,摄政王就将俞大人提到工部尚书的位置上,替换下原来那位占着茅坑不干事的老尚书,并命工部全力生产水泥,第一个任务是先配合人在江南省的沈大人修筑堤坝。

工部立即投入了火热的生产,原本挺清闲的工部,也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元景也跟着忙了好几个月时间,一直到年底,这一事情才告一段落,他也趁机学了不少东西,理论他在行,可操作实践上的事却不如工部的诸位大人,这期间还跟着其他大人去了江南现场考查当地的水利情况。

他前去江南省的时候,陶家有不少媒婆上门想给探花郎说亲,陶家的三个长辈都挺心动,然而他们对京城的官员两眼一抹黑,任媒婆将那些人家吹成了花,他们也没敢应承什么,因为对那些人家都不知根知底,哪敢答应下来,只推说这事还得等他们儿子(孙子)回来再作决定。

等元景从江南回来,连家门都没进,就让乌一将他带去了一座宅子里,如果他没看走眼的话,这宅子就在镇北王府的隔壁吧,毫无意外,他在这里见到了穆成安。

元景毫无危机感,看到穆成安还很高兴地跟他打招唿:“原想回趟家洗漱一下,再看有没有机会去找你,没想到被你抢先一步。”

当着别人的面元景挺守规矩的,可私下里,元景跟堂堂摄政王就很随意了,这让有阵子没见到元景的摄政王心情好了点,可想到那些快将陶家门槛踏破的媒婆,穆成安的脸又黑下来了。

乌一早熘了,人在江南随行保护元景的时候,就收到京城这边的信,隐约知道第一时间将他带到这儿的原因,所以这种事情他不掺合了,闪了。

元景可不知道,但看得出来穆安成不高兴,又凑近了些,伸手扯了扯他的脸皮,捏出了一个笑脸:“要多笑笑,不然老得快。”

穆成安圈住这人的腰将他禁锢自己怀里,咬牙切齿道:“是啊,我老得快,不如某个风华正貌的探花郎,让许多人家想招为女婿。”

元景露出诧异之色,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不高兴,可明明之前不是说好的么:“是我离京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是啊,本王的探花郎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最近水泥在修筑堤坝上又发挥重大作用,所以不少人家包括勋贵都想抢你为乘龙快婿。”

江南省的消息已传回京城了,修筑的堤坝结实又牢固,在百姓中收获许多赞誉,人人都知道,元景这回立了大功。

元景一回京城就被带到这儿,还没来得及在京城中走一走,所以都没发现,有几条街道也铺上了水泥马路,如今正成为京城中的一个奇观,引得许多达官贵人和老百姓前去走一走踩一踩。

所以元景成了热门人物。

“噗,好酸。”元景笑起来,原来是醋上了,见穆成安的脸又要黑上了,赶紧安抚,“我会找个时间跟我爹娘说清楚的,原本的计划是想等元泽再长长大,等他将来娶妻生子陶家有了后,我再说什么对家人来说打击会小一些。”

穆安成其实知道怪不得元景,元景年纪虽小,却不是那种游移不定的性子,既然当初说了不会成亲,就不会碍于家人的压力而反悔,他对这个少年向来有信心。

好吧,他其实也承认自己是吃醋了,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探花郎陶元景是他穆安成的人了,谁也别想抢走。

想想陶家的情况,穆成安又心软了,摸摸怀里人的发顶说:“算了,谁让我比你年长,年长的人就要吃些亏,你家里还是按照你的计划来吧,只要将上门的那些媒婆都推了就行了,我看了碍眼。”

“真的?”元景讶异又感动穆安成的妥协。

“这还有假?”穆安成挑眉,“要不我收回这话。”

元景忙讨饶:“是我不该怀疑你的心情的,就按你说的去做,等到元泽成亲,我保准跟我爹娘和奶奶说清楚,不,到时不用我说,将你往他们面前一带,就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穆成安轻笑起来,心情阴转晴这是这么快,只要看着这人,他的心情就能好起来。

“我看把他们吓坏还差不多,那真不用解释了。”

“胡说,我爹娘他们才没有这样软弱的。”

“好,你说什么都行,都依你的。”铮铮汉子,就被元景化为绕指柔,以前从没想过会有这一日,可到了这一日却心甘情愿,恨不得将所有一切捧到他面前,所以舍不得他有丁点为难。

元景跟穆安成说了好一会儿话,诉了分离的相思苦,穆安成才叫来乌一将元景送回去。

穆安成没告诉元景,明日陶家会有一个惊喜。

这次江南省的事,有过就要惩,有功也该奖,所以嘉奖元景的圣旨明日就会到达他府上。

元景还什么都不知道,依依不舍的跟穆成安道别,又匆匆往家赶,在江南省待了一个多月,他也想家人,陶家人这晚自然欢聚一堂兴高采烈,犒劳元景好好吃了一顿后,就赶他回去赶紧休息,劳累了一个多月,回来明显瘦多了。

元景想着过两日再提他媒婆上门一事,于是稍作休息又练了会大字练了会儿功后,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打算在家休息一日,第三天再去工部报到。

上午巳时,外面有了动静,门房慌张又惊喜地前来传讯:“有圣旨到咱府上了,老爷太太们赶紧接圣旨,还有大少爷。”

陶家立刻忙碌起来,接圣旨,这还是第一遭,等香案摆上,天使进了陶府,元景虽然有点惊讶,但也猜到了,很可能与水泥一事有关,这是等到江南事了等到大家看到水泥的功效,这才有嘉奖上门。

跪地接圣旨的时候,元景还有闲心想,昨天见成安的时候居然什么都不跟自己说,摆明了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果然,听完圣旨的内容后,元景和整个陶家都惊喜极了,不仅有对元景的嘉奖,封了他一个正二品的男爵,同时官升两级,成为工部正五品的员外郎,并恩封他的家人,祖母宋氏为淑人,母亲小宋氏为恭人,赐诰命服。

老太太和小宋氏听懂圣旨的内容,喜极而泣,连忙谢恩,陶大勇也晕乎晕乎的,还是在管家提醒下给传圣旨的天使递了装银票的荷包,送走天使后,陶大勇都还没回过神来,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大勇,看,这是娘的诰命服。”

“相公,我也是恭人了。”

“哎哟,这下咱家就大勇一个白身了,这下可怎生是好?”老太太突然想起来,拍腿叫起来,至于小孙孙陶元泽,将来读书考功名,自己挣出身去,可陶大勇却没办法了。

陶大勇还是乐呵呵的,被小宋氏掐了一把立即清醒过来,看到眼前娘和娘子都捧着诰命服,圣旨还在香案上摆着,总算知道不是在做梦了:“娘,没关系,就算儿子是白身,可走出去那也是正二品男爵的爹。娘,元景,咱们快将圣旨供起来。”

他们家其实都不太懂,不过来京里添置的下人基本都懂的,所以很快将这些事处理好,陶元泽也知道今天家里有喜事,同样高兴极了。

前脚天使离开陶家,后脚京城里便传开了,那些勋贵文武百官都知道,陶元景从江南省回来了,并且还加官进爵了,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活成了所有人都羡慕的人生赢家,谁能比得过他?他可是从农家寒门走出来的。

随后不少人家上门来祝贺,狄家当然是少不了的,狄毓早早就带着他娘备的礼上陶家的门了,平时元景没空,他倒是跟陶元泽关系处得不错,两人时常一起习武。

陶家好好热闹了一日,元景才去工部走马上任,工部的老大对元景和颜悦色,可以说他这个工部尚书的位置,也有几分元景的原因在里面,再说也看得出摄政王对元景的看重,所以不会跟摄政王逆着来,小皇帝才一岁,等他成年接手朝政大权,至少还有十几年,谁想不开了要跟摄政王对着干?

其实摄政王接手朝政的这半年时间,朝堂的风气清新多了,可以说比先帝在位的时候要来得政通人和。

反倒是元景自己这一天有点心不在焉的,昨日的架势已经让他见识到,他陶元景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个香饽饽,将他拉拢过来非常合算,所以前来祝贺的不少人言语里都透露了与陶家结亲的意思,就连陶元泽这个才八岁的小不点居然也有人盯上了。

这让元景压力山大,但古代环境和现代不同,这里讲究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成婚生子是所有人都应该要走的一条道路,如他这般不想成家的,属于异类中的异类,他这世的爹娘肯定接受不了,更别说疼他至深的老太太了,只怕要将老太太吓昏过去。

唉,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就算没穆成安,他也不可能找个女人成亲生子,经历了两世,他非常明白自己的性向了,哪怕是相敬如宾也做不到,别的方面他都愿意妥协,可唯独这点不行。

揪掉几根头发,元景跟同僚们道别,下班回家了,他得想个迂回点的法子让家人早点接受他不能成亲生子的情况,也许这件事,他还要找穆成安来配合。

正这样想着,乌一带了张纸条过来,上面写了个地点与人名:

白马寺,慧能大师。

元景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穆成安真是急他所急,他想的也正是这样的法子,而成安在白马寺又有门路,借大师的口说他不能成家生子,也许会让家人受的打击减轻些。

没想到还要靠成安来帮他善后。

回到家中,在晚饭桌上,果然由老太太先提起元景的亲事,用老太太的话来说,大孙孙年纪不算小了,在陶家村这个年纪的男子早就订亲,快的都能抱上孩子了,如今大孙孙给陶家光宗耀祖了,对老太太来说还差一件事,就是让她抱上曾孙,人生就彻底满足了。

说到未来儿媳妇,小宋氏也两眼放光,她跟老太太讨论了不少时候了,觉得如今眼睛都要看花了:“儿子,上回你师嫂带我们出去参加赏花宴,唉哟,那些小姑娘真是叫娘说不出的好,能说会道不说,而且能诗能文,这样的媳妇娶进门跟元景你也有话可说。”

大概唯有陶元泽有点不高兴,哥哥分给他的时间本来就很少了,还要有个嫂嫂跟他抢哥哥吗?

元景滴汗:“奶奶,娘,这件事不着急,你们看这京城里二十左右成亲的大有人在,我才十五。这样吧,我最近陪奶奶你们的时间太少了,这回休沐,我陪奶奶和娘去白马寺住上一天可好?对了,我听说出去云游的慧能大师最近回来了,京城多少大户人家都想见慧能大师一面,我们也去凑个热闹,说不定咱家运气好能见上呢。”

一说到白马寺和慧能大师,老太太和小宋氏果然转移了注意力,老太太兴奋道:“我知道慧能大师,听老多人说起来慧能大师批命特别厉害,阿兰啊,不如就听元景的,我们去白马寺,找慧能大师算算咱家元景的姻缘算在哪家姑娘身上。”

小宋氏连连点头:“就听娘的,我也听好几位夫人提过这位大师的名号了。”

元景轻舒了口气,正好叫陶元泽看到,他眨巴眼睛,哥哥有问题,哥哥害怕娶媳妇?

元景伸手弹弹小家伙的脑门,吃饭就吃饭,凑什么热闹。

陶大勇最心宽,乐呵呵地看着家人讨论去白马寺的事,反正到时他只要当好跟班就是了。

于是到了休沐这天,全家起了个早,吃了早饭就套上马车前往白马寺,这时已入秋了,气候还挺宜人,适合出门登高,再过些时候冷下来,老人家的身体就要吃不消了。

到了白马寺发现这天的游客特别多,不用说都是冲着慧能大师的名头来的,大家都排队等着看能不能见到慧能大师,因为慧能大师放出话来,只见有缘人,而不是个个都能见到的。

老太太和小宋氏特地去为儿子求了个姻缘签,就是想问姻缘,如果找不到慧能大师解签,那只好找其他的师父了。

两人也不要元景和元泽兄弟俩陪着,难得出来一趟,让两个孙孙自己玩去,连陶大勇都不要。

元景只得听老太太的,带着元泽玩去了,白马寺的风景还是相当不错的,得以放风的陶元泽,可劲地撒欢,元景一点不担心老太太和他娘能不能见到慧能大师,有穆成安在,这边的事情肯定一早安排好了。

如他所想,老太太和小宋氏转了一圈发现见到慧能大师的希望极低,婆媳俩就准备放弃,先去四处转转,恰好就走到一处不起眼的后殿,一个小师父出来说有人想见她们。

婆媳俩互相望望,老太太问:“是有大师想见我们吗?”

“对,太师父说有缘人来了,让弟子领二位善人进去。”

老太太和小宋氏都高兴起来,忙道:“好,好,小师父请。”

跟在小和尚身后,老太太和小宋氏进入殿内,见到一位坐在蒲团上的胡须雪白的老和尚,老和尚也正好睁开双眼朝她们看来,两人一见这双眼睛顿觉什么烦恼都忘了,她们没念过书没法用语言来形容,但觉得这位大师就是个活菩萨,让人生不出丁点不敬之意。

老和尚宣了声佛号:“老纳慧能,二位善人请坐。”

“呀,果然是慧能大师,大师有礼了。”老太太和小宋氏肃然起敬,恭敬地给大和尚行了个礼,将求到的签放在大师面前的案桌上,“我们就想找大师解个签,为孙儿问下姻缘。”

第090章

年纪一大把的老和尚又宣了声佛号,然后接过签看起来,看过后又是点头又是叹气摇头,老太太和小宋氏看得都胆颤起来。

还是老太太撑得住,小心地问:“大师,可是我那孙儿的姻缘要生波折?”

“老夫人不用着急惊慌,”老和尚一副悲天悯人的神僧模样,说,“老夫人孙儿的姻缘乃是天注定,只是与寻常人不同,若要强行将他们拆散,才会生出许多波折一生不幸,孤独终老。”

老太太和小宋氏同时叫了一声瘫坐在地上,老太太又连忙爬起来:“大师是不是看错了?我那孙儿怎可能会是孤独终老的命?”

“对啊,大师不是说我儿的姻缘已天注定了么,我和我娘怎会强行拆散?”小宋氏赶紧问道。

“老纳只有八个字送给二位善人,望二位善人珍重:男身女命,一生无子。若不强行改命,这位施主则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并流芳百世,受后人尊崇。

”老和尚又宣了声佛号,然后起身离开了,将空间留给还处在震惊中的婆媳俩。

小宋氏回神最快,忙去搀扶老太太:“娘,你说大师什么意思?什么叫男身女命,还一生无子?元景怎会没有孩子的命?”

老太太拍了小宋氏一记:“没听大师说了,我孙儿以后是大富大贵的命格,还要流芳百世,受后人尊崇,这是再好不过的命格。”

“可……”小宋氏还是觉出不对劲的滋味。

老太太冷静多了:“大师的意思说,顺其自然,元景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强行拆散姻缘,就是一生不幸,孤独终老。”

“那可咋办?”小宋氏还是一头雾水。

老太太嘴里嘀咕着那八个字:男身女命,一生无子,特别是男身女命,忽然,老太太脑中有如被雷噼一般灵光闪过,男身女命,莫非是指孙儿的姻缘落在哪个男人身上?唉哟,她的宝贝孙孙的命怎就这么苦?老太太想到孙儿的一副好相貌,莫非就是因此才摊上这样的命格?

“扶我到后山转转,咱们娘儿俩把事情好好理一理。”

“我听娘的。”小宋氏相比老太太主见没那么多,搀扶老太太往后山去。

这对婆媳俩离开后,从后面又走出两人,其中一个不正是给她们解签的慧能大师,另一个则是当今的摄政王穆成安,他同样来到了白马寺。

慧能大师宣了佛号,说:“这下王爷能达成心愿了吧。”

穆成安看了他一眼说:“本王本就能达成心愿,只是不愿意让他左右为难罢了,相信有了大师的批命,她们会作出最好的选择的。”

“那老纳恭喜王爷如愿以偿了,王爷的选择出乎老纳的意料,我本以为王爷走到这一步会……我看王爷的身体早已调理好,便是想要个亲生的小王爷也不无可能。”慧能大师也懂医的,当初就为穆成安把过脉,却不在他能力范围内了,这次回来,没想到穆成安的身体调理得这样好,都想认识一下这位为穆成安调理身体的大夫,看用的是什么药。

穆成安哂笑一声:“这世间若无他本就无趣,也许本王来这世间,就是为了陪他走这一遭。这事大师知道便可,无需对旁人言。”指他身体的事。

“老纳不是多嘴之人。只是老纳好奇,王爷能不能告诉老纳,是谁为王爷调理的身体?”

穆成安笑了起来:“就是你批命的这一位。”

慧能大师少有诧异之事,这回也惊着了,以为是哪位医术高超的老神医,没想到是年少的探花郎,看镇北王一提这位神色就柔和下来,知道镇北王对这位探花郎真的用情至深了。

穆成安笑容收敛起来:“本王先走一步,大师自便。”

穆成安信步离开,被留下的慧能大师有种被“用过就丢”的感觉,他原本的确有些看命格的本事,穆成安这位镇北王原来是有个大坎,性命不保早逝的命格,若是遇到命定的贵人便能遇难呈祥,只是这贵人到底在何方他也说不准,没想到再回京城,这位贵人已经到了镇北王身边,镇北王的命格果然变了。

他甚至在镇北王身上隐隐看到了几分坐拥天下的气运,凭如今镇北王拥有的势力,改朝换代并不是太难的事,只是就如镇北王所说,他如今的命格与另一人已紧紧缠绕在一起,强行分开只会落得两殇的结果。

以前看镇北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是用情至深的人,真是时也命也。

元景并不知道穆成安也来了白马寺,并没有和他见面,和起初说的一样,留在寺里住了一夜,吃了寺里的斋菜斋饭。

他不知道穆成安是怎么安排的,但和陶元泽回去见家人的时候,就看到老太太和小宋氏看他的目光时常闪过复杂,但在他面前都努力没有流露出来。

元景心里对三位长辈有着愧疚,这事过了,以后定要好好孝敬他们,不让他们再为自己操心。

到了晚上,陶大勇看过他娘后回到房里,问小宋氏:“你和娘到底怎么了?”

他就算一个粗人也发现娘和娘子有些异样:“你们白天不是去解签了吗?难道解的签不是好签?这东西只能信信就罢了,当不得真的。”

“你说什么呢,那可是慧能大师解的签。”小宋氏轮起拳头捶男人的胸口,还在佛门圣地可不准他胡说八道。

“你们见到慧能大师了?我可听说了今天没几个人能见到的,这是好事啊。”陶大勇喜道,“大师说了什么?咱家元景肯定好好的,自小就是个有福气的。”

小宋氏叹道:“是啊,元景是个有福气的,大师也说了,元景以后会大富大贵流芳百世,就是史书上都留名的那种,能说不好没福气吗?”

“那你和娘还犯愁什么?”陶大勇一听也乐起来,还有比这还好的命格吗?当然没有了。

“你懂什么?”小宋氏又给了男人一拳头,“要是将来元景给你领回一个男儿媳妇,你会怎么想?”

陶大勇懵了,啥意思?男儿媳?说笑是吧,他儿子会给他领回一个男儿媳妇?“瞎开什么玩笑。”

“呸!跟你说正经的呢,”小宋氏这下也不隐瞒了,将慧能大师的批命说了出来,“慧能大师说咱儿子是男身女命,一生无子的命格,你说是啥意思?男身女命,可不就是嫁人的命,男人跟男人,那当然是一生无子了。”

小宋氏这下将话彻底掰清了,这是她跟婆婆两人讨论了一下午得出来的结论,却又无法阻止,因为强行拆散了这个姻缘,元景大好的命格没了不说,同样还会孤苦终老,一想到这个结果婆媳俩就心疼不已。

这就是说拆了比不拆更糟糕,所以要怎么选?那还不如不选了。

男儿媳就男儿媳吧,有人相伴到老总比孤苦终老的好吧,大不了等到元泽娶媳妇后多生几个,到时给元景过继一个,那样也有人承欢膝下了。

陶大勇这下彻底懵了,小宋氏看他这模样心情反倒好些了,丢他一人在那里发傻,自己爬上床睡去了。

陶大勇好不容易消化掉这段内容回过神,转头一看,这婆娘竟然不管他一人睡觉了,跑床上将人弄醒:“这下真要有个男儿媳妇了?你和娘怎说?”

“陶大勇你烦不烦?都什么时辰了,睡觉,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又翻个身继续睡了。

到第二天早上,包括元景元泽在内,都看到陶大勇挂了两个黑眼圈,老太太精神还好些,小宋氏就是神清气爽了,元景猜到是为着他的事,元泽可不知道啊,稀罕道:“爹,你昨晚干啥去了?”

陶大勇没好气地拍了记小儿子,再看大儿子,跟昨天老太太小宋氏一样复杂得很,还不懂怎么遮掩,元景只好装不知道,摸摸自己的脸:“爹,怎么了?我脸上没洗干净?”

老太太伸手拍儿子:“大勇你干什么?赶紧吃了早饭回城里。”可不许吓唬她的乖孙孙。

陶大勇只得委委曲曲地说:“没啥,是爹自己有事,都吃早饭吧。”

结果就惹得陶元泽用古古怪怪的眼神看他爹,陶大勇有一肚子的话却只能憋着,快憋出内伤了。

下山时,看元景和元泽两兄弟手牵手走在前面,老太太和小宋氏看着看着叹了口气,齐齐转头对陶大勇说:“这件事不准你插手,咱家的元景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以后没孩子让元泽多生一个给他。”

老太太想穿了,孙儿的幸福比起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重要得多,她舍不得孙儿孤苦终老的结局,就是以后要嫁,不对,呸,是要娶的男人到底是啥样的,她一个老太太得睁大眼睛替孙儿好好瞧着。

陶大勇还有点想不开,明明是儿子,怎就弄了个什么男身女命的命格,别是那老和尚胡说八道吧,没看他儿子在京城多受欢迎,想娶啥样的媳妇娶不到,偏弄个什么命格让他抱不成孙子。

但畏于老娘和娘子太虎,他目前也只有低头的份,可要说疼儿子的心,他也没比老太太和媳妇少多少,老太太一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让他闭了嘴。

是啊,万一被老和尚说中了,他非要儿子娶妻生子,岂不是害苦了儿子一辈子?

回到家后,陶大勇纠结了好几天,最后索性去了庄子里,又苦闷了好些日子,再回到家里时,又恢复成过去的模样,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这时老太太已借着慧能大师的批命放出话,大孙子是不能早娶的命。

不少想与陶家结亲的人家听到这消息都挺失望,无论哪方面看,陶元景都是不错的乘龙快婿,怎就不能早娶呢?但也没人跳出来怀疑这出的来处,因为没人敢拿慧能大师作假,更何况还关系到陶元景这个新贵。

这话放出去后,陶家果然清静不少,让老太太和小宋氏也松了口气,她们本是庄户人家出身,不懂得和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打交道,还是元景请了从宫里放出来的嬷嬷回来帮助她们,一人身边放了一个,这样在家待客出门作客都不会失礼。

家里清静了,老太太和小宋氏这时才将元景叫到她们面前。

小宋氏是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难道要说,儿砸,你以后领个男人回来娘也不会在乎的?

啊呸,她说不出口啊,有哪个娘会主动跟儿子说领个男人回来当儿媳的?

于是小宋氏求救地看向老太太,这事还得老太太来。

老太太瞪了眼小宋氏,这个没出息的,一丁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得她这个老婆子出面。

元景看出她们间的眉眼官司,于是主动开口道:“奶奶,娘,你们是不是要跟我说慧能大师的批命?慧能大师到底怎么说的?”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慧能大师怎么把家人说动的,但看得出来,家人都已经想开了。

老太太拉住孙儿的手差点要抹眼泪,孙儿的命怎就这么苦呢,拍着孙儿的手背说:“奶奶也不瞒元景你,慧能大师给了八个字,男身女命,一生无子。景宝别怕啊,等你弟弟以后娶上媳妇,叫他多生几个,景宝你看中哪个就抱到膝下养着,这事奶奶和你娘作主。”

元景感动又哭笑不得,为陶元泽抹了把同情泪,同时对这批命的八个字无语之极,什么叫男身女命?是不是穆成安叫慧能大师这么说的?就不能换种说法?比如只能娶男媳妇之类的。

“奶奶,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有奶奶和娘亲疼我,我一点不怕。”

“诶,奶奶疼你,你爹你娘也疼你,他们敢不疼,奶奶就带景宝你跟他们分开过。”

这个轮到小宋氏要哭笑不得了,她和大勇什么时候说过不疼元景的了?虽然极疼小儿子,但关键时刻,她还是将大儿子放在前面的。

“景宝啊,以后不论喜欢上什么人,尽管带回来让奶奶和你爹娘看看,咱们啊,只要景宝过得开心就好,别管外面人怎么看,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跟他们都没关系,实在不行,咱们还能回陶家村。”

元景用力点点头:“奶奶和娘放心,你们的景宝不会委曲了自己的。”

“这就对了,奶奶的乖孙向来是有福气的。”

大孙子是老太太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来京城后可听说了不少人家的小孩玩心太重,十几二十岁的人还没定下性来,更过分的还惹事生非要长辈跟在后面擦屁股,别提还有那坑爹甚至将整个家族坑进去的,这么一对照,他们家的元景那真是出类拔萃,一个顶人家十个都不止。

相比小宋氏,老太太更将大孙子放在顶顶重要的位置上,这个家能撑起来,全是大孙子的功劳,这把年纪的老太太,谁有她这么大的福气?

等老太太和小宋氏睡下后,元景没回书房看书,而是在花园里散步,他何其有幸总是遇着这样好的家人,也难怪原身死后看到家人的下场会生出那么大的怨气,希望他替原身能照顾好这些家人,让他们以自己为荣。

元景也不仅仅是为原身完成任务,他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孝敬这些可亲的长辈。

只是想到那八个字的批命,元景又哭笑不得,穆成安这都弄的什么东西啊,还是为了彻底断了自己的退路,就这么不放心。

想到这人,元景忍不住磨牙,什么叫女命?你才女命!

越想越不忿,于是这晚,元景干了一件让乌一和镇北王府所有暗卫护卫掉眼珠的事情,他翻出了自家院墙,去爬镇北王府的墙头了,而乌一就眼睁睁地看着,从头至尾就一个表情,那就是傻眼。

谁能想到堂堂的探花郎,会半夜里爬镇北王府的墙头?说出去人家都会认为他说谎呢,真话也当成假话。

当元景爬上镇北王府的院墙时,齐刷刷从暗处冒出好多脑袋,也就是看到乌一打出来的暗号才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元景已经跨在墙头上,当然看到这些隐藏在暗处的身影,他一点不怕曝露出来,对着这些身影摆摆手,说:“王爷在哪个方位?我自己去找他。”

于是,这些暗卫真的就给他指了个方向,元景轻松跳下墙头,再度对他们挥手:“谢了。”

这些暗卫就傻乎乎地目送走元景的身影,回头看到乌一也想进去,好家伙,大家伙齐齐扑过去将他逮着了:“说,来干什么的?”

乌一哭笑不得:“你们不都看到了么,陶少爷夜探王府来了。”

“不是,我们是想问陶少爷为何不走正道,要半夜爬墙?”

“也许,”乌一沉吟了下说,“也许是王爷和陶少爷之间的一种情趣吧。”

情趣?情趣个鬼哦。

镇北王身边当然也有人暗中保护,可这回,暗卫之间互相传递消息,所以一直到了穆安成的书房外面,元景都畅通无阻没有受到阻拦,连明面上的那些护卫都被暗卫们拦下了,这在镇北王府上可是头一回有这样的场景和待遇。

“谁?”

第091章

穆成安感应到有人闯入,正奇怪身边的人怎没一个警示的,可话刚出口,他就以更快的速度从书房里闪出来,因为,他对闯入进来的这个气息太熟悉了。

果然,看到一人笑盈盈地站在那里,微微歪着脑袋看过来,穆成安满眼尽是温柔的笑意,信步向那人走过去,向他伸出手:“可还满意府中看到的一切?”

穆成安当然想到元景初学内功时说的那番话,没想到真有兑现的一天,给了他一个极大的惊喜。

做出这样大胆之举的元景,此刻却矜持了一下:“太大了点,没有暗卫给我引路,我只怕要迷路找不到这儿。”

说完将自己的手送到穆成安手里,随即被他紧紧包住,就像抓住这个人一样,穆成安失笑:“那我等下将王府的地图给你看一下,好方便你以后时常来探门?走吧,我带你参观我的书房。”

元景不再矜持,说:“好。”

然后,穆成安就牵着元景的手一起走进书房,后面的暗卫吃了好大一口瓜,甜,真是甜死个人了,从不知王爷有这样一面。

穆成安正在处理政务,身为摄政王,现在当然干着皇帝的差事,元景充满敬意地看了一眼:“真是辛苦你了。”让他搞研究可以,处理政务还是小学生阶段。

“那等下陪我一起批这些折子吧。”

元景想了想没推辞,多学点技能不是坏事。

穆成安当真将王府的地图找出来给元景看了,地方果然大,是陶家的几倍不止,不过他只要记住穆成安的书房以及住的主院就可以了,其他地方与他无关,然后穆成安指着王府边上的院子说:“这座院子你去过的,如今也是我的,不过我更想以后挂上陶府的门匾,你说可好?”

那座院子元景当然去过,刚从江南省回来就在隔壁见的穆成安,原来穆成安是这个用意?

元景露出笑容,看着穆成安说:“好,我们一家搬过来的话,以后和你之间往来就方便多了,我也不用半夜翻墙了。”

穆成安将他揽进怀里:“不管何时何地,我其实都很欢迎。”最好嘛,将自己送到他床上,他就更高兴了。

元景给了他一肘子,隔壁宅子的地图也有,元景仔细看了,总共五进,地方的确宽敞多了。

“过两年吧,等再过两年我就以买下这座宅子为名,让家人跟着一起搬过来。”说到家人,元景就想起今晚会过来的目的了,转身面对着这人抱臂扬着下巴说:“我今晚来找你是有事的,慧能大师说的那八字批命,是不是你让大师这么说的?”

穆成安轻笑出声,原来到了今晚才找他算账,他原以为当天或第二天晚上就要找来的,想来陶家人也需要些时间来消化并接受这个批命。

“难道我的安排不好吗?还是说,元景你不想与我一起了?”穆成安抓住元景的手,用牙齿轻轻咬了一口。

元景哼哼:“你怎不说你是女命我是男命的?”这是关系到男人颜面的问题,怎能退缩?

穆成安笑出声:“要不咱们现在试试,看到底谁是什么命?”

他边说着还边别有意味地朝书房后面的隔间看去,那里可是有床的,与其嘴上计较,不如实践出真理,穆成安非常乐意让元景亲身感受一下,到底谁才是夫命。

元景看懂这意思,脸一下子红了,这人又耍流氓了,耍赖道:“我年纪还小,还在长身体阶段。”过早的行房,学医的他也知道对身体不利的,而且要吃不小的苦头。

穆成安的确有些蠢蠢欲动,这美人都自己送上门来投怀送抱了,不啃上一口怎能对得起自己?但一听这话又有些咬牙切齿,于是元景的手指头上留下了牙印,真用了些力气咬上去了。

“唉,你啊,就不怕我真忍不住将你给拆腹下肚?你就折腾我觉得好玩吧。”说着干脆将这人横抱在怀里,翻了个身,一巴掌拍上他屁股。

弹性真好,忍不住又揉了一把。

元景完全没反应过来,意识到这人在做什么时,脸更爆红了,挣扎着要下来,这下可好,更惹火了,元景顿时不敢动了。

穆成安哭笑不得,他这是算自作孽活受罪吧,揉了揉这人脑袋,到底还是将他放开了,半点都舍不得这人为难。

两人都喝了杯放凉的茶散散热意,然后穆成安也不逗这人了,难得晚上来一趟,就带着元景一起看折子顺带指点他处理这些政事,并交流对当今大夏朝廷的种种看法,直到后半夜将这人送了回去。

穆成安差点将元景留下来,不仅仅是舍不得他这个人,还因为今晚元景说出来的一些见解,让他意识到他这个大宝贝就是个宝藏,肚子里藏了不少良策,比他看得更高更远,大夏能得元景相助何其有幸。

元景不知道穆成安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话可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因为他带了三世的后世记忆,如果不是穆成安每一世都失去前世的记忆,凭他的能力,他会做得比自己更好。

所以他骄傲不起来,他只希望在穆成安当摄政王的这十几年时间里,大夏朝能发展得更好,让后人提及这位摄政王时收获更多的赞誉,让历史肯定他的功绩,与此同时,帮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也是他希望做到的事。

因为这想法,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他想改良农具,提高种地的效率减轻农民的劳作,让农民可以轻松点。

于是元景又投入到忘我的工作中,这次找上的是另一批擅长制作农具的工匠,改良了一批农具并送到一座皇庄上进行试验,与此同时,穆成安听从了元景的建议派人出海,一路是前往交趾一带寻找占城稻,一路是前往更远的地方寻找可食用的农作物种子,尤其是那些产量高的,同时也要打通对外的贸易往来。

先帝生前挥霍得厉害,再加上天灾人祸,国库中没剩下多少银子,穆成安接手后,不管要干什么都需要银子,他无意中跟元景提了一嘴,元景就给他提了这个点子,想要金银啊?好办,往外面发展,可以用少量的瓷器茶叶还有丝绸就可以换来大笔的金银宝石,当然水军的建设也必不可少,海上力量的强大可以保证来往船只不受海盗的袭击。

不过无论是出海经商还是发展大夏的水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因为建造可以出海的海船以及建立水军都需要资金投入,元景扒拉了一下,又将穿越人士必备的另一个发家致富的点子拿了出来,那就是制造玻璃,也就是这个年代的无色透明的琉璃,当然连同肥皂方子让元景一起给了穆成安,让穆成安另找地方建作坊将这两样揽财利器弄出来,不必放入工部了。

穆成安拿到方子就安排人手在自己的庄子里进行试验,很快成品就送到了他面前,无色透明的琉璃制成的器皿晶莹剔透,和水晶一样,可以想像,一旦推出去,定会引起那些达官贵人和富商的推崇。

如何推广玻璃,元景连完整的方案都拿了出来,制成工艺品一样的器皿只是揽财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烧制大块的玻璃,然后切割成块安装到窗户上,那些富裕人家换上一轮玻璃窗户后,穆成安就能从这些人手里捞足了银了了,再就是渡上一层水银,就成了能清晰照出人影的镜子,想到这些钱途,穆成安不由笑了,真是他的宝贝,仅这一项,就能为他带来多少财富。

不止这些,利用玻璃还可以制造望远镜,元景仅仅是描述了一下望远镜的功能,就让领兵打仗了多少年的穆成安,立即就意识到这东西在战场上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在元景沉浸在工部中制作农具的时候,京城街头一下子涌现出叧几个卖透明琉璃的店铺,顿时成为达官贵人和富商的心头好,没过多久京城就出现一股风气,家中要是不摆上一件透明琉璃制品,那就显得落伍了。

也有人看出这几个店铺短短时间内就攒足了银子,于是打上这店铺的主意,结果手还没伸就被人告诫,这几个店铺背后的东家都是摄政王,敢伸手不?

有些老顽固觉得摄政王这是与民争利,结果摄政王在朝堂上就抛出一句话,凡是他的作坊里生产出来的琉璃制品,销售后的一半利润将归国库。

这下可好,反对声全部消失了,随之而起的是一片阿谀奉承声,尤其是户部,那更是欢喜啊,摄政王其他都好,就是一项项惠民的政策都需要户部掏出大笔银子,可户部哪里掏得出来?

这下总算有进项了。

琉璃制品很快从京城风靡到京城外面,尤其是那些富裕地区,比如江南地区的大盐商,知道这是摄政王的作坊生产出来的琉璃,那还等什么,掏大笔银子买啊,这叫投其所好,往日想找讨好摄政王的门路都找不着,所以在这些地区,对琉璃的追捧热度比起京城还高居不下。

玻璃窗户,镜子的陆续推广,为国库带来了丰厚的收入,让户部尚书乐得合不拢嘴,可这些银子还没在户部捂热呢,又被摄政王调拨出去派用场了。

户部尚书欲哭无泪,后来也想开了,摄政花会花不要紧,摄政王还会赚银子呢,说不定现在花了是为了以后赚更多的银子。

当元景手头上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回到家中,发现家里的窗户全部换上了玻璃,采光度明显比原来大大提升了,家中还摆上了几件精美的琉璃器物。

因为元景在皇庄上待了一段时间,有好些日子没回来了,一回家就被老太太和陶大勇逮住问:“这些窗户都是工部的人上门给换的,元景啊,真的没问题吗?那些大人说这件事元景你知道的,让我们问你。”

他们提心吊胆的,陶家第一轮就给换上了,那时候京城里比他们官大地位高的人家还没轮得着呢,所以他们小心捂着,提醒陶元泽在外面千万别提起这事。

元景笑了,拍拍脑门说:“我一忙就将这事给忘了,其实烧玻璃的方子是我拿出来的,当初烧水泥时顺带弄出来的,我将这方子交给了摄政王,与摄政王谈妥,利润的一成归咱家。”

这样的话,他很快就可以筹齐买新宅子的银子,带家人一起搬去镇北王府的隔壁了。

“真的?是元景你弄出来的方子?”陶家人都惊呆了,这段时间他们知道京城内外对这东西有多追捧,没买上一件都会被人笑话,老太太和小宋氏出门做客时,别的府上就特地将刚买到的琉璃制品拿出来炫耀,她俩没好意思说,自家也有呢。

“是啊,所以奶奶和爹娘你们别担心,给咱家了用着就是,奶奶眼睛不太好了,现在用上采光好的玻璃窗户正好。”

“对,就是这样。”老太太欢喜道,“我现在在屋里还能自己穿针引线呢,都不用你娘帮我了。”

“那这银子……”陶大勇觉得这银子有点烫手,光是家里用的窗户还有琉璃摆设,加起来都要几百上千两不止了吧,哪里再能要银子,何况还是摄政王啊,陶大勇听别人描述过摄政王是如何的威勐,想想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就是摄政王给镇压下去的,对这样的人敬畏无比,哪里还敢从他手上拿银子。

“爹,摄政王要给咱们拿着就是了,等攒够银子,咱家换套大房子,以后家里的人口会越来越多的。”

“对,对。”这话老太太听了最高兴,就希望看到子孙旺盛,虽然大孙孙身上看不到了,可不还有小孙孙么,老太太看向陶元泽的目光顿时慈祥得不得了,看得陶元泽下意识想逃,总觉得这件事会非常可怕。

玻璃买卖一月一结账,送到元景手里的那一成利润可也不少,当然穆成安还觉得给少了,本来这项买卖都是元景的,他用了都心亏,不过元景如此信任他,将方子完全交给他处理,又让他非常高兴。

拿到银子后,有些事情就可以处理起来了,比如老太太和陶大勇惦记的老家陶家村,元景说在陶家村买祭田,全家没一人反对,毕竟陶家村在他们陶家的根,他们家发达了,不能忘了陶家村的族人,不然会被人说忘本。

再说老太太和陶大勇都还惦记着在陶家村待着的长子和大哥,有句话叫远的香近的臭,陶玉珠干的事的确叫人厌恶,王氏的行事也叫人不喜,但陶大柱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陶大勇的亲大哥,再加上陶大勇知道如今陶玉珠过得非常不好,再没有翻身的时候,对大哥的不待见也慢慢放下了。

总不能自己一家在京城享福,叫大哥在陶家村过着过日子吧,当然他也知道大哥一家的日子比最初好多了,但跟他家相比依旧差距很大。

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包括小宋氏也非常赞成,因为小宋氏也有娘家人的,这时候自己日子过好了,也能腾出手帮助娘家一把,所以这些事情都交给陶大勇了,让陶大勇回乡一趟,将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再回来不迟。

陶大勇带着长随回乡了,元景又让乌一派了两人暗中随行保护,以防万一。

陶元景在京城加官进爵的事早传回陶家村了,如今陶家村的人走出去分外有面子,再加上家家户户都种上草药,陶家村的日子过得越发富裕,成了远近未婚姑娘争相想要嫁入的地方。

原本最该得意的王氏,偏被族长和陶大柱压得不能如意,两个女儿的出嫁她半分都做不了主,等元景在京城升官的消息传回来,王氏就想拖家带口地往京城投奔小叔子一家,这在常人看来是很正常的事,在陶家村日子过得再好,能有京城的日子好吗?

偏偏陶大柱就是个榆木疙瘩脑袋,死活不肯听王氏的话,不觉得去京城给二弟侄子添麻烦有什么好的,再说两家早分家了,他们家也是靠着侄子和族人才过上好日子的,小儿子如今也在村里学堂念着书,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早年吃糠咽菜的时候哪里敢想像有今天的好日子,只会认为是做梦呢,所以陶大柱真的挺心满意足的,就不知道王氏有什么不满的。

王氏当然不满了,在陶家村日子过得再好也是泥腿子,能有在京城穿金戴银奴仆环绕风光吗?不为自己也得为金宝着想啊,万一以后金宝考不上秀才举人,也能靠京城的侄子谋个官职吧,那样她也成了老封君了。

还有个心思就是她妒忌自己的妯娌,凭什么小宋氏能摆上官夫人的威风,她明明跟小宋氏一样嫁进了陶家,她的日子就过得比小宋氏差了这么一大截?她就不信等她去了京城,那些金银首饰小宋氏敢不分她一半。

可她想得再多也没用,除非她有陶玉珠的胆量独自离家出走,可惜她真没这个胆,也怕真这么做了,陶大柱会打断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