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7月28日

快穿之拒做炮灰 by 北风吹(274 – 280)

第274章

听了宁和的话,牧英海心虚地缩在后面不吭声,宁和也没在意这个陌生面孔。

元景和福能却是毫无异色,还关切地安抚了他几句,这叫能者多劳嘛,牧英海偷偷瞄了一眼,就看到这两人将宁和忽悠得不知天南地北了,然后高高兴兴地跟他们道别,继续追查妖王的下落。

牧英海佩服得五体投地。

福能鄙视牧英海:“你心虚个什么劲?越是心虚越是会让人瞧出不对劲,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你是说还是不说?”

牧英海擦汗:“我改,我以后一定改,向二位学习。”

福能大度地摆摆手,牧英海则抽抽嘴角,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随着屯元景和福能二人一起行走,牧英海逐渐地也能不动声色了,尽管和元景二人还有段距离,但相信会不断近步的。

至于到底是赤还是黑,那就是仁者见仁的事情了。

数日后,他们抵达京城城墙外,元景和福能依旧骑着他们的毛驴,别人想拐也拐不走,之前在鹰潭涧它俩就乖乖地待在外面等着他们,牧英海则买了匹马代步。

元景从毛驴上下来,眯起眼睛看向前方的京城,古代的京城不止见过一回了,然而从没有像这次看得如此真切。

越过城墙,在皇宫位置的上空,元景看到一条金龙盘卧在那里,可是那条金龙却颜色黯淡,看上去有气无力,它身后有团虚影,看不清形状,但那团虚影却能压得金龙翻不了身,并且金龙之中有丝丝龙气流向后面的虚影。

福能见元景这模样就知道他在观气,凑近跟元景低声咬耳朵:“你看到了什么?”

元景将看到的情景向福能描述了一番,福能叹了口气,说:“果然啊,那妖道的确是在窃取大周朝的气运,希望妖王能快点恢复实力来京城,早点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牧英海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也插不上嘴,只能在后面老实地牵着马。

明明他年纪是三人中最大的,偏偏跟跟班似的,看向前面的京城,他目光闪了闪,他终于来到京城了,可随后又忐忑起来,之前在妖王面前没有说过他父亲的坏话,可等到了京城,他却又迟疑起来,不知要不要去见他的父亲,父亲心中还有母亲的位置吗?他是不是在京城又娶妻生子了?

牧英海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父亲能接受得了拥有一半妖族血脉的他吗?

“进城了,你在发什么呆?”前面福能的声音唤回牧英海的意识,连忙应了声跟上前去。

三人顺利通过城门口的检查,踏进了这座大周朝最为繁华的城池,看来来去去的路人,气色的确比其他地方好得多,倘若天子脚下的百姓都过不上好日子,京城之外的百姓就更苦了,不过也有那穷苦人家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两侧,生怕会冲撞了贵人。

三人找了家客栈,包下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方便他们出入。

住下后,牧英海就来到元景和福能二人,说:“我想出去走走。”

两人立即明白牧英海的心思,也没想要一直带着他,元景还在想他这男主角是不是还会和剧情中的发展一样,和命定的女主角相遇并且相爱,因而点点头说:“正好我们也有事要办,你忙你的去吧,那玉佩带好,毕竟这里可是凌霄的地盘,他对妖精可不会客气的。”

“我知道的,在凌霄妖道没得到报应之前,我肯定会小心行事的。”

这话元景也就听听,想那剧情中,男主角可不止一次两次的被凌霄妖道被人追杀,就在一次次的追杀中不断成长强大起来,不过这回有他插手,妖王又介入进来,元景也不知道这剧情会拐到哪儿去了。

牧英海跟两人道别后便离开了,元景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拜访季景怀,在京城地头上有个熟人好办事,福能想了想也是,不然除非他们投靠哪座道观或是寺庙,不然有个熟人带路行事要方便得多,毕竟他俩是初来乍到。

两人都不想受约束,所以不愿意投奔那些道观和寺庙,而且投奔道观,岂不是落到凌霄那妖道的手里。

两人出了客栈,前往宁远侯府。

路上,元景说起在鹰潭涧底幻境中见到的场景:“我起初只以为我的命格不好,所以被那江府舍弃了,可是在幻境中我见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一幕,也见到了未来的我,我从来没有像在幻境中那般仔细地瞧自己的面相,也从没瞧得那般清晰,我看到了,我的命格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福能听得一惊:“难道是凌霄那妖道干的好事?他究竟想干什么?那景师弟你究竟还是不是那江家的孩子?”

元景说:“我估计多半跟那凌霄是脱不开关系的了,原本我能肯定是那江家的孩子,可现在不太确定了,所以等见过季景怀后,我想去江府悄悄走上一趟,如果不是江家的孩子,那我还要查一查自己的身世了。”

“应该的,我陪你一起去。”

“对了,福师兄你的身世呢?总不可能一出生就是归元寺的和尚吧。”

福能笑起来:“我是被师父捡回去的弃儿,哪来多复杂的身世。”

“可我看福师兄面相,师兄是父母双全还健在的。”元景又看了眼福能的面相,确定如此,当然面相不是一层不成的,原来福师兄可是早死的命,可现在不同了,而是长寿的面相。

福能无所谓道:“既然当初是弃儿,那就当一辈子弃儿好了,其他的没兴趣知道。”

又担心元景会多想,说,“你情况跟我不一样,你分明是被人设计了的,当然要好好查一查,然后该断的就断个干净。”

两人边说就边到了宁远侯府门前,元景取出季景怀当初给的信物递给门房,门房怀疑地瞅瞅他俩,到底还是派人带着这信物进府去通传一声,万一真是自家世子爷的朋友呢?

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并叫嚷起来:“人呢?你们没请进府里来吗?”

“世子爷别急,很快就能见到了。”

季景怀可是心急得很,索性跑了起来,早就盼着元景和福能二位进京了,现在终于把这两人盼过来了,想他当初带回来的莲子,祖母服用了几粒后身体明显轻松了不少,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这下祖母他们也相信自己在外面真的碰上了高人。

跑到门口一看,果然是元景和福能二位站在那儿呢,看到自己还笑着朝自己招手,季景怀欢喜之极:“快快请进,盼了你们好久了,回到京城日子虽然安逸,却没有跟在元小道长身边时东奔西走那般有趣。”

元景和福能一起走进去,笑道:“多少人想像季公子这般安逸都求不到。”

“哈哈,是我贪心了。你们是刚到吗?住在哪里?不如住进我宁远侯府吧。”季景怀噼咧啪啦一串的问题。

元景解释道:“的确是刚到的,还有位朋友一起来的,所以就找了家客栈住下,季公子别管我们,有空了就去客栈寻我们便是,我们这次来京城也是有事要办。”

季景怀不再劝他们住进宁远侯府:“我名下有座宅子,不如……”

元景想了想说:“先看着吧,如果客栈那边不方便,我再跟季公子说。”

“那好吧,一定要跟我说。”如果不是担心元景不肯收,季景怀想直接将宅子送给他了,跟在元景身边他得了不少好处的,那些莲子不说,就是得到的那些符纸,也是有银子都未必有地方能求到的好东西。

“对了,”季景怀让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退开一些距离,低声跟元景说了件事,“我刚回来没多久的时候,忽然有天夜里,道长送我的符纸发烫,我什么也没看到,可分明听到一声惨叫,然后这符纸就成了这样了。”

季景怀将贴身放的一张符纸取出来给元景看,那叠好的符纸烧了一半,只剩下小一半了,元景接过看了看说:“这只是平安符,但也有去邪的作用,如果没有推断错误的话,那晚应该是有鬼物接近你,被这符纸击伤了,想必那鬼物就算还活着,情况也不太好,想要再次出手对付你,几乎没可能。”

季景怀松了口气:“那太好了,我也怀疑是遇上鬼了,可这鬼好好地跑进我府里接近我身边来干什么?”

元景耸了耸肩:“那就不好说了,除非让我遇上那鬼物,否则什么都不好判断。”

季景怀点头:“这件事我没告诉其他任何人,不过这段时间道长送我的符纸,我都贴身放着,还有青城观求来的符,也都在房里放着。”

元景和福能都咧嘴乐,看,好好的一个青年被他们拐成什么样了,元景看了看所处的这座府邸,说:“你们这府里风水不错。”

季景怀听了高兴起来,带元景和福能去了他祖母处,他接到下人送来的信物时就派人去祖母那里通知了,所以这会儿季景怀来的时候,府里的老太太已经在等着了。

第275章

老太太是信佛的,但对道门也本着敬畏之心,特别是孙儿回来后跟她说起过元景小道长一路对他的帮助,带回来的莲子她吃了后连夜里的觉都好睡多了,这人也就精神了,所以这会儿听说人来了,老太太伸长了脖子盼着呢。

等人领进来,老太太看清走进来的少年道士和和尚就双手合十念起佛来,两个少年一看就是浑身灵气的,叫人看了爱得不行,叫孙儿带上前来仔细瞅瞅。

“好!真好!一看就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我这孙儿是个淘气的,幸好小道长不嫌弃他,肯一路照拂他。”

老太太慈眉善眸的,元景也乐得说些好话哄他高兴,看她面相就知道是一身富贵平顺安乐,又儿孙孝顺,老太太看福能同样亲切得很,拉过他问了他师门,归元寺和净空大师的法号老太太也是听说过的。

“你师父可是位高僧,小师父以后肯定也不会差,可惜就是归元寺离京城有些远,不然老身可以经常去归元寺里听听佛法了。”

福能笑道:“京城的白马寺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除了老太太,元景和福能又见到宁远侯府的其他几个主子,有季景怀的母亲,宁远侯府的侯夫人,还有季景怀的兄嫂,不过这位兄长却是庶子出身,元景特别多留意了下他的眉眼。

老太太挽留二人在侯府多住些时日,二人婉拒了,老太太无奈,只得让孙儿送他们出府,在京城这段日子要照顾好两位师父。

二人告辞后,随季景怀一起出府,路上元景眉头微蹙,除了在想季景怀那庶兄的事,还在想侯夫人在见到他第一面露出的细微异色,若不仔细观察,便很难察觉。

元景暗道,侯夫人会在看到自己时露出异色,应该是因为自己这张脸吧,难道自己这张脸长像某个人?这不无可能,毕竟他即使和江家没有血缘关系,也很可能就是京城人氏。

季景怀低声问:“我家人可都好?”

福能抬头看向他,说:“老太太是长寿相,侯夫人身体康健,倒是你那庶兄,他真的没有问题吗?”

季景怀心中一惊,连忙追问:“我大哥他有什么问题?”

福能说:“景师弟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吧。”

元景点头:“他应该跟鬼物接触过。”

季景怀听得脚下一绊,差点一个踉跄摔个跟头,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显然季景怀根本没往自己家人身上想,也许他以为之前会碰上鬼物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可现在很可能是人为的,要人想要害他。

最后他用力揉了揉脸,让自己恢复平常色,元景根本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何况福能小师父也看出他大哥身上有问题,他苦笑了下说:“多谢二位,我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的。”

他将二人送出府,约定改日再去找他们,然后回到老太太处,老太太正和侯夫人一块儿说话,老太太对小道长小和尚满口赞溢之词,看儿媳有些出神,拍拍她的手问:“你在想什么呢?”

侯夫人回神,说:“老太太没发觉那位小道长的脸生得像一个人么?”

季景怀一脚踏进来,诧异道:“母亲,元小道长生得像谁?”

老太太想了想,说:“有些面善,不过我这记性不太好了。”

侯夫人说:“老太太可记得当年的文大姑娘了?叫儿媳看,那位小道长活脱脱就是当年的文大姑娘再世。”

老太太顿时拍了记大腿:“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可不就像当年的文大姑娘,那脸盘儿生得一模一样,可是文大姑娘不是……”

季景怀急了:“祖母,母亲,你们说的这文大姑娘究竟是谁?京城中有文姓人家吗?”

老太太伸手戳戳他脑门:“早年的事情你哪里会记得多少,就是祖母我,不是你母亲提醒我都忘记那文府的人了,说来不论是文府还是那文大姑娘,都是可怜人。”

“这事啊,说来话长……”

接下来老太太就给季景怀讲古了,讲文家与江府还有当年的承恩公一府的恩恩怨怨,之所以说是当年的承恩公府,只因为承恩公府早满门被抄,先皇后也被废,在冷宫中凄惨死去,叫人看得唏嘘不已。

“文家是书香门第,当年的文大姑娘那是满腹诗文,人又生得好看,所以求亲的人家不知几何,其中最突出的就属承恩公府的世子还有如今江尚书府上的江史鸣,最后承恩公府的世子爷胜出,如愿将文大姑娘娶回府,可娶完亲没多长时间,宫里的皇后就出事了,一场巫蛊之祸,将皇后、承恩公府还有文府全部牵连进去,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就算有活下来的,至今也不知去向了。”

提到先皇后以及那场巫蛊之祸,季景怀倒是知道了,这起大案中反而那文府显得那么不起眼,所以也难怪说起文姓他会想不起是哪户人家。

季景怀问:“不会小道长就是那文家的后人,又或者是承恩公府的后人?”

侯夫人疑惑道说:“可依当时出事的时间,文大姑娘才嫁进承恩公府三个多月的时间,之后她跟着一起落狱了,没这时间生下她和世子的孩子,她是世子夫人,那时和世子是一起被问斩的,唉,她也是个可怜人。”

侯夫人当时和文大姑娘有过不少接触的,文大姑娘和世子一起被斩时她还掉了不少眼泪,觉得文大姑娘完全是被殃及的池鱼,如果没有嫁进承恩公府,不可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算了,提起这些事情伤感,人有相似,也许只是生得像文大姑娘罢了。”

婆媳俩不再提起这事,反倒季景怀将这件事放在了心里,回自己院子后琢磨了会儿,便找了个借口出了侯府,去客栈找元景去了。

他记得元景说过来京城是有要事要办,不知其中有没有寻找身世一项,在他看来,元景小道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像当年的文大姑娘吧,算一算他的年纪,也正好符合。

元景和福能准备等天黑了去那江府探一探,白天未必能把人都看全了,不料季景怀这就找上门来了。

等坐下后季景怀捧着杯茶却不说话了,只盯着元景的脸发呆,心想他和文大姑娘生得一样的话,可以想像出当年的文大姑娘是何等的风采,可惜这样的佳人就因为嫁进了承恩公府导致被卷进巫蛊一案中,落得香消玉殒的结局。

福能曲指一弹,发呆的季景怀就惨叫一声捂着自己脑门,今天他这脑门被弹了多少下了?冤不冤啊?

季景怀委曲地看向福能,福能不耐烦地敲敲桌子:“有话说话,跑过来就是发呆的?”还盯着元景的脸发呆?福能的手发痒,想揍人。

元景微微一笑,了然道:“是因为我这张脸生得像什么人是吗?季公子过来应该就是为这事吧。”

季景怀一脸佩服地伸出大拇指:“小道长果然神机妙算,连我的来意都料中了。”

元景放下茶杯解释道:“不是我算的,而是看出来了,在侯府,侯夫人看到我时就露出了些异样,再加上你一过来就盯着我的脸发呆,这不是在告诉我我这张脸有问题么。”

季景怀作恍然之色,原来不是算的,而是看出来的,他怎就没看出来呢?

他连忙将从母亲及祖母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了元景,元景曲指轻轻叩击桌子,难道说他并非江府血脉,而是当年那承恩公世子与文大姑娘的孩子?还有当年的巫蛊之祸就是真的吗?元景很怀疑。

元景想了会儿说:“多谢季公子特地来告诉我这些事情,我来京城,有一个目的的确是查我的身世,虽然我是师父捡回去的小乞儿,但这两年记起了早年的事,早年我生活在京城大户人家,是被人故意遗弃的,季公子告诉我的这些,也让我有了个寻找的方向。”

季景怀摆摆手:“不用谢我,我又没做什么,不过听我母亲的意思,文大姑娘嫁进承恩公府三个多月后就一起被问斩了,那……”那元景就没可能是这文大姑姑的孩子。

元景笑道:“被斩的就真是本人吗?”

“呃……”季景怀说不出话来了,虽然有些天真,但也不代表不知道私底下的一些道道。

等季景怀离开,福能摸着下巴说:“景师弟,你说你究竟会是谁的孩子?”

元景断言道:“上刑场的文大姑娘被人调包了,有人配合着将人送到了江府上,这样我就是出生在江府被冠上了江府血脉的头衔,这样倒是跟我那天煞孤星的命格合上了,可不都死绝了么,还没出生就把亲人都克死了。”

“这不是你的错。”福能赶紧抓住元景的手说。

元景瞄了眼福能的手,心中暗笑,面上却道:“我才不难过,我不是说过我的命格是被人改过的么,其实并不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我相信当年那场巫蛊之祸也是被人设计陷害的,多半跟凌霄妖道还有那江府脱不开关系的了。”

他想了想说:“先皇后生下一个皇子的,当时被立为太子,皇后被废,太子同样被废了,然后被赶去守皇陵,我想等我们去过江府后,我就去那皇陵找可能是我表兄的废太子看一看。”

“好,我陪你去。”

元景刚进京城第一天就将自己的身世理出了个头绪,而那牧英海,在问了不少人后终于找到了一座郡王府外,他远远站着看向那院墙,拳头藏在袖子里紧紧捏着,他打听到了,他的父亲如今继承了这郡王府,可他早就娶妻生子了,他的父亲在母亲离开后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惦记母亲,他在自己之外还有了别的孩子。

牧英海心中生出戾气,真想冲进那府里将府里的人都打杀了,父亲如何对得起母亲的一片情意?母亲还因为他丧命了!

可牧英海没这么做,一旦做了,他就要曝露身份了,那妖道绝不会放过他,他还要找那妖道为母亲报仇呢。

将胸中的戾气平复下去后,牧英海才转身离去,他心情复杂之极,不想回客栈,所以在街上茫然地游荡着,就这样,走在大街上的牧英海,跟一团身影砰地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体撞进他怀里。

牧英海立即清醒过来,连忙退后放开撞进他怀里的人:“对不起,对不起……”

“你走路不长眼的呀,居然撞上我们小姐,小姐,有没有撞疼到哪里?小姐你怎么掉眼泪了?”

听到娇斥声,牧英海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生得娇小的貌美女人鼻头有些发红,然后眼泪汪汪的,丫鬟替她擦眼泪,可眼泪还是唰唰地往下掉,那丫鬟更生气了,指着牧英海骂道:“小贼你别跑,撞伤我们小姐是一句对不起就完事的?我告诉你,我们小姐可是诚郡王妃的亲侄女,你要撞坏我家小姐,拿你的命都不够赔的!”

“好了,别说了,这位公子也不是有意的,我走得急没看路,这才撞上的。”小姐扯了扯越说越不好听的丫鬟,让她赶紧住嘴。

“小姐就是心善,他可是个大男人,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牧英海原本愧疚得很,撞得一个娇美的小姑娘眼泪唰唰的,可听这丫鬟报出姑娘的来历,这心情立即变糟,为啥?因为他亲爹就是如今的诚郡王,这姑娘的姑姑是如今的诚郡王妃,在牧英海看来,就等于这姑娘的姑姑抢去了属于他母亲的位置。

他是半妖,性子偏野,哪怕初见这眼泪汪汪的姑娘有那么一刻的心动,可在得知她身份后这点心动就立即飞走了,甩了袖子说:“那你们还想怎样?有本事拿我的命去赔你家小姐的鼻子啊,是她自己把鼻子撞到我身上,怪我咯?”

小姐原本颇觉不好意思,没想到撞着的这个公子胸膛这么硬绑绑,将她的鼻子都撞得酸熘熘,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掉下来,瞄瞄这公子,生得真俊郎,比她见过的京城里的那些世家公子都来得好看。

可一听这公子开口,小姐立即变得羞恼起来,什么臭男人,居然一点风度都没有,不知道让一让她的吗?

丫鬟也被牧英海的毫无风度的做法惊懵了,愣在那里,牧英海不愿意与她们纠缠,发了通火就拂袖而去,等丫鬟醒转过来,“哎哎”地叫人也叫不回来了,气得跺脚,这什么人啊。

“小姐,你好点没有,气死我了,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小姐,咱们一定要去诚郡王府狠狠告那臭男人一状,叫他知道厉害。”

小姐也气不过,于是就眼泪汪汪地上诚郡王府去告状了。

牧英海原本心情就不好,这下更糟糕了,也没心情继续游荡下去,免得又撞上什么不该撞的人,于是返回客栈。

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元景就好心地问他怎么了,牧英海正想找人诉苦,于是将出去的情形全都告诉元景了。

元景听得目瞪口呆,这可不就是男主角与女主角相遇的场景么,他们果然是注定要遇上的。

不过这女主的身世的确叫两人的感情经历了不少磨难,最终放下成见走到一起去了,可这回还能如此吗?

看牧英海提起遇到的那对主仆只有厌恶,哪里看出初见面的心动了?

元景不知道,剧情中因为没有他与福能的出现,初到京城发现父亲身边另有妻儿的牧英海,比现在更加失魂落魄,撞到女主后丫鬟正要数落男主,女主发现男主的不对劲,阻止了丫鬟,所以刚开始男主并不知道女主的身世,等后来有了感情再知道身世,只是给他们感情增多了些磨难,却并没让他们分开。

现在的牧英海与元景福能二人相识,加之妖王又将来京,所以并非原剧情中那般孤苦无依,很容易就将全部的感情寄托在一个让他乍见面就心动的女子身上,现在的牧英海还能回客栈找元景福能吐苦水排泄苦闷。

元景问他:“那你还要跟你父亲相认吗?”

牧英海摇头:“我不知道,如果他将我娘完全忘了,认了他就对不起我娘了。”

元景安慰地拍拍他肩,说:“你可以夜探郡王府,试一试你那父亲,也许当初他也是迫不得已。”

牧英海提起几分勇气,握拳道:“对,元小道长你说得的,等夜深了,我再去探一探,如果他全然将我娘忘了,我也不想认他了。”

剧情中,最终是因为女主角的原因,男主角接受了诚郡王府一家子,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因为诚郡王和后来的郡王妃感情不错的,两人膝下有一儿两女,又没其他什么妾室,所以京城中,诚郡王和诚郡王妃的感情,让不少人羡慕呢。

元景觉得剧情中的男主角有点恋爱脑,要是他母亲地下有知,只怕要被气活过来。

第276章

晚上,元景和福能先出动了,他们不需要等到深夜,牧英海心里惦记着自己的事,并没有多嘴问他们干什么去,不过为了方便他行事,元景依旧留了几张隐身符给他。

等元景和福能离开后,牧英海的心情又有了起伏,没办法像元景他们在时那样平心静气地等待,于是按捺不住的他也动了,他想要亲自去看了眼那家人是怎么相处的,也许是想逼着自己死心。

“到了,这就是江府了。”元景站在江府外面,低声对福能说,这府门前的匾额上,写着“江府”二字,“江家的老爷子除了是户部尚书,还是内阁大学士,江史鸣也在大理寺当着四品的官,还有一个弟弟在外当着一省知府,现在看这江府,气运果然不弱。”

福能提醒他:“你忘了江家还送了个娘娘进宫,现在江家那位娘娘可是生了皇子的,照这势头,江家说不定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元景点头:“我没忘记,江家的那位娘娘是皇后被废后才进宫的,这时机倒是赶巧,皇子年纪又小,现在看上去对那些成年皇子也没什么威胁力,反而是他们要拉拢的。走吧,我们进去。”

两人身上本就贴了隐身符,隐去了身形,然后径直从墙中穿了过去,至于门前贴的门神,对二人并不能起什么阻拦的作用。

他们时间赶得巧,江家的老爷子和江史鸣都刚回来没多久,因而这个时间点江家的太太正张罗着让人摆膳,一家子正齐聚在一起,这倒省得元景和福能要跑不同的地方将江府的人看齐了。

江家的老爷子看上去很威严,他一出现,无论是江家的主子还是下人,都不敢弄出太响的声音,男人一桌,女人一桌,江老爷子动了筷子,其他人才敢开动,除了筷子碰到碗碟发出的细碎声,其他声音几乎没有,可见这江府的规矩大得很。

元景可没闲心看这江府的规矩,他与福能进入这厅堂看这些人的面相,先看男的这一桌,尤其重点看了那叫江史鸣的,因为剧情中原身被认回江家,身份就是江史鸣的儿子,与另一个儿子是双胞胎,但在听过季景怀提过的文家与承恩公府的事,元景估摸着所谓的双胎只是对外的说法了。

果然,看江史鸣的子女宫,显露出他是两子四女的面相,两个儿子都是嫡子,大的跟元景一个年纪,小的才四五岁的模样,四女中有一个是嫡女,另三个则是庶女,庶子是一个没有的。

元景心中冷笑一声,这江家还真将他利用了个彻底,最后连命都拿去为江家作贡献了,就是这江史鸣,元景也从他面相上看出一股奸滑小人之相,当初文大姑娘之所以没选择他而是嫁进承恩公府,应该并不仅仅是因为承恩公府富贵吧。

目光从江史鸣脸上移到一旁的江家长孙江春新脸上,这一看元景心中微震,因为这是个极好的面相,将来会平步青云位极人臣的,但这只是表相,表相之下掩藏的是其五毒俱全的命格,这也就导致他窃取来的平步青云的命格中青云之下是一片浑浊,可见就算是能掌大权,也不是人臣而极有可能是奸臣甚至贪官的命。

元景心中冷笑一声,命格可以改变,面相也能改动,可本人的性格一旦形成却无法轻易变化,原身记忆中与这江春新有过接触的,那可真不是个性子好的人。

元景又去另一个看了江府女人的面相,看完后牵着福能的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厅堂。

江家老爷子微皱了下眉头,刚刚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可抬头看看,与平时又没有两样,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出了这里,元景去了后面的花园,没松开福能的手,福能瞅了瞅他俩牵在一起的手,不知为何高兴得很,就希望这样一直牵下去,牵到天老地荒。

不过他还惦记着来这江府的要事,两人低声交流起来。

元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福能,有两个重大发现,一个是江春新的命格是改过的,原本是大奸大恶五毒俱全的那种,最终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并且遗臭万年,如今却是大富大贵的好命格,而且元景的确发现了他自己与江春新之间有着牵扯,显然江春新的命格是从原身身上窃取过去的。

倘若不是老道士无意中发现流落街头的小乞儿,小乞儿也许哪个冬日就要冻死在哪间破庙里,或是饿死在街头,抑或可能被人打死,反正是不得善终的结局,正是因为被老道士发现带回道观,这才有了原身的新生,可惜也没续多少年又被江家找到了。

第二个发现就是那江太太与原身之间也有着因果关系,可见当初那场局应该是江太太为主谋,这位江太太不仅善妒,而且心眼极小又是心狠手辣之辈,手里有好几条人命,背了不少孽债。

福能听得气极了:“这整个江家就是个虎狼之窝,面上却一个个的道貌岸然,外面这江府的名声居然还不错。”

元景轻笑:“亏你还是修佛的,一点都沉不住气,假的毕竟是假的,我们的到来不正说明报应迟早要到来的。”

福能脸上的怒气立即消失了,露出了笑容:“对,你说得对,先从哪里做起?要不要先动一动这府邸的风水?”

元景愉快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原身身处局中看不清周围的人心,否则就算有那凌霄妖道在,也能叫这江家喝上一壶的,可惜原身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甚至连自己不是江家人都不清楚,就为江家人送了命。

依他推测,后来江家将原身找回去,必定是江春新身上又出了什么问题,毕竟偷来的东西毕竟是偷来的,效果可是要打点折扣的,所以那时候江太太又找上替江春新改命的凌霄妖道了吧,凌霄妖道一掐算,发现原身竟然还活着,于是江家又将原身找回来。

既然这具身体与江家毫无血缘关系,那元景就可以放开手来报复这家人,替原身狠狠出口恶气。

就先从风水开始。

元景和福能隐着身形将整个江府走了一遍,对于整个江府的风水也了然于心,他先改动了几个地方,破坏掉整体的风水局,然后就和福能出了这江宅,剩下的他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让这能旺宅旺家的风水变成一个恶局,让江家这些凡是作过恶的人都恶孽缠身,无法摆脱。

花了两天时间,元景终于完工,在他天眼中,整个江宅的风水已经发生变化了。

其实他是第一次做这样的风水局,但因为有天眼帮助,非常顺利,果然天眼对一个修道之人的助益极大,就连师父也羡慕元景这双天眼呢。

他们这边顺顺利利,牧英海那边却非常不痛快。

话说那晚他一人悄悄潜进诚郡王府,也围观了诚郡王府一家子用膳的场面,被那和乐融融的画面给刺激得眼疼。

他用了隐身符,就这么大咧咧地坐在厅堂的一角,光明正大地看着这一家子。

郡王妃给自己的三个孩子分别挟了菜,最后又给诚郡王挟了菜,让人看了就知道一家五口的关系好得很,下人在边上轻手轻脚,怕扰了这样温馨的气氛。

然后郡王妃说:“今天曦儿来了,跟我抱怨路上碰到个毫无风度的臭男人,把曦儿撞着了居然还骂人。”

“对呀,今天曦姐姐来的时候我也在,”长女说,“曦姐姐的鼻子都红了,眼睛也哭肿了,千万别叫我碰上那臭男人,不然我肯定要为曦姐姐报仇。”

小女儿就坐在诚郡王和王妃的中间,她拉着诚郡王的胳膊撒娇说:“爹爹,爹爹,你帮帮曦姐姐,看那个坏蛋是谁,不能让坏蛋白白欺负了曦姐姐。”

“对,也算上我一个。”郡王府的世子握着拳头说。

诚郡王疼爱地拍拍小女儿的发顶,哄道:“好,好,爹爹肯定去查,帮你们曦姐姐出口气。你们曦姐姐什么脾气我还不了解么,肯定是别人欺负了她,这是不把我们诚郡王府放在眼里呢。”

牧英海看得眼中的目光越来越冷,戾气越来越浓,好!真是好温馨的一有子,那他算什么?他母亲算什么?

当听到这一家子在说如何找到那臭男人为什么曦儿报仇时,牧英海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妖气外溢出来,导致这厅堂中刮起一股妖风,温度都跌了下来。

和乐融融的一家子都住了嘴,看向好好的窗户被一股没来由的风吹得啪啪响,摆放在那里的蜡烛被吹熄了火,厅堂里的光线暗了不少,最小的女儿缩进诚郡王府怀里:“爹爹,女儿害怕。”

“别怕,是外面起风了,有爹爹在,爹爹会保护乖女儿。”诚郡王微皱了下眉头,这话只是拿来安慰女儿的,外面有没有起风他会看不见?只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扬声叫下人,“来人啊,将窗户都关好了,将蜡烛重新点上。”

“是,王爷。”

厅堂里又恢复光亮,只是原来那坐着人的位置上现在已经空了,牧英海离开了,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出手弄死这一家子。

等府里的人都睡下,诚郡王一人留在书房里,他还在想用膳时厅堂里无故冒出的那股风,这让他想起多年前的往事,难道说,又有那种东西上门来了?

想到当年的那个女人,诚郡王快连她长什么模样都要忘记了,幸好他及时迷途知返,不然跟一个妖精长期下去,他能有好结果?还能有现在的一儿两女承欢膝下吗?王妃又性子温柔,诚郡王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凌霄道长说得对,人妖殊途,他当初就不该和她相遇的,要是一早知道她是个妖,他根本就不会喜欢上她,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是错误的。

也许该叫凌霄道长上门来看看,或是请几道符,他不想有人破坏郡王府如今的生活。

忽然诚郡王的意识迷煳起来,他挣扎了会儿,却还是陷入了混沌之中。

牧英海取下了身上的隐身符,满面阴沉地盯着面前这男人,这就是他的生父啊,他母亲临死时也不后悔爱上他的男人,还告诉他将来去寻他生父,父亲一定会喜欢他的。

可现在牧英海知道了,这男人根本不会欢迎他的出现,他甚至不用问就知道这男人的心思了,太明显了,一人独处时都写在了脸上。

可牧英海还是不死心,妖精都擅长迷惑人心的,就算不是狐狸精也可以的,凡人哪有力量与他们妖精相抗衡?牧英海嘴巴动了几下念了个咒语,诚郡王睁开了双眼,但眼神呆滞,显然并未清醒过来。

“你还记得牧霜吗?”

“我记得,”诚郡王眼神并没有波动,却开口老实回答起来,“牧霜是个妖精,人妖殊途,妖该有妖的去处,不应该进入人间扰了人间秩序,我与牧霜之间的一切是一场错误。”

牧英海差点吐出一口血,他竟然说是错误的!母亲为了他连性命都丢掉了,他竟然说是错误的!

“难道不是凌霄妖道强行拆散了你们?你就没有喜欢过牧霜吗?”

诚郡王:“是错误的,我当初并不知道凌霜是妖,否则就不会开始,牧霜是妖,与她在一起会害了我的性命,会害了我全家的性命。”

“胡说八道!”牧英海怒斥,他母亲怎会害了这男人的性命?他母亲那样的修为怎会害人的性命?枉费他母亲对这男人掏心挖肺,结果他就是因为那妖道的几句话就怀疑上母亲的用心。

“你有没有想过牧霜的下场?她被凌霄妖道打伤,她会死的,她还有可能怀上了你的孩子,你就不希望看到你的孩子出生吗?”

诚郡王忽然挣扎起来,牧英海又吐出一口妖气,诚郡王的挣扎平息下去,过了会儿又呆板地回答牧英海的问题:“她是妖,她欺骗了我,她不该出现的,如果她不出现就不会被凌霄道长打伤,她是妖,她生下的孩子也是个妖怪,是个怪物,我不承认这样的孩子,我的孩子只有与王妃生下的三个儿女。”

牧英海胸口一疼,嘴边血渍溢出来。

好!很好!他竟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嫌弃他是个妖怪,是个怪物!很好,真是太好了!

第277章

牧英海跑了出来,可没敢跑到外面去,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跑到外面去很可能会被凌霄那妖道察觉,所以他又跑回客栈向元景和福能求助。

一路上,他拼命压制体内翻腾的妖气,差点变换出妖体来,身处在道宫中的凌霄倒是没察觉,京城中的其他道士与和尚倒是发现一股妖气,可当他们跑出来查看时又失去了踪迹。

这时牧英海被元景和福能提前发觉带了回去,并出手将他身上的妖气全部遮掩起来,给他服用了粒宁神丹后就将他丢进房间里,让他自己去调息。

不用问也知道牧英海这是在诚郡王府受到了刺激,而且刺激非常之大,所以导致他差点就崩溃了,果然剧情已经被他改得乱七八糟了,不仅男女主之间可能没办法再走到一起了,就是牧英海与他父亲之间可能也不会父子相亲相爱了。

其实看剧情时元景就觉得牧英海父母间的感情就是场笑话,诚郡王真的对牧霜这个妖精爱得死去活来,在牧霜离开后,又怎会那么快就娶妻生子了?还一生就是三个,就算妻子是别人逼他娶的,可孩子也是别人逼着他生的吗?

人与妖相恋,本就是个难解的结,自古以来,有多少是有好结果的?就算最初是真心相爱的,可人心最难测,谁能保证下一刻还能一如初心?

元景和福能一边忙着改动江府的风水,一边还要照看牧英海,人是跟他们一起来京城的,总不能丢下不管吧。

牧英海体内的妖气倒是抚平下来了,但整个人陷入一种低沉的状态,第二天还买来好几坛酒想灌醉自己,当元景和福能从外面回来时,他就抱着个酒坛子大哭:“他说他跟我娘之间一开始就是错的,我娘欺骗了他,他还说我是妖精,是个怪物,呜哇哇……我是个怪物……”

元景头痛,这下可怎办?

福能勾起嘴角嘲讽地笑了笑:“原来诚郡王是这样的人,为着这样的人要死要活的,也是个蠢货。”

“我才不是蠢货!”牧英海喝醉了,胆子也大起来了,敢跟福能顶着干。

“不是蠢货就跑去诚郡王府里骂啊,偷偷地喝酒大哭算什么本事?”福能继续毒舌。

“呃……你们别拦着我,我现在就去……”牧英海抛下酒坛子,跌跌撞撞地要往外面跑。

“谁拦着你了?”福能乐道。

牧英海扒在门板上叫人将他放出去,这时有人从外面敲门,听到里面的动静奇怪得很,元景走过去将醉鬼拉开,并将外面的人放进来,转身醉鬼又要扒门板嘴里嚷着要出去,元景顺手将醉鬼推到来人身上。

季景怀刚进门就接手了一个醉鬼,整个人懵着呢:“这是谁啊?干嘛将这人丢给我?”

元景乐起来了:“其实这人吧,由你接手才是最对的,因为你俩有血缘关系,是表兄弟。”

季景怀一头雾水,连拖带拽地将醉鬼弄进屋里,弄得他满头大汗,忙问元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就好好的多了个表兄弟?”他还搞不清跟醉鬼谁大谁小呢。

元景给他倒了杯茶,然后问:“当年诚郡王府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季景怀摇头:“诚郡王府上能有什么事?”

元景说:“看来你家里人没跟你说起过这事了,当年诚郡王府上的世子也就是现在的诚郡王,曾经与一个妖精相恋,被凌霄妖道给强行拆散,并将那妖精打伤,妖精带伤逃走,并产下一子,伤重难愈,所以将妖力留给她孩子,陪了孩子一段时间后就没了。所以,我说他跟你是表兄弟关系有错吗?”

呃……季景怀听得目瞪口呆,他是真的从不知道有这么件事,以前在话本里看到过,现实中还是第一次见到人与妖生下来的孩子。

元景继续说:“他昨晚去了诚郡王府,被生父视为是妖精怪物,受了不小的刺激,所以这会儿以酒浇愁呢。对了,”元景又提醒,“这事诚郡王自己还不知道,出了这道门就忘了这件事,对谁也别提。”

季景怀赶紧做了个保密的手势,但心里还是好奇极了,这还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不对,是半人半妖吧,想想被亲生父亲说成是怪物,换了自己也无法接受吧。

“那他怎么办?就这样放着不管吗?”

元景无所谓道:“等报了仇就各回各家了,要管什么?勉强一个认为儿子是怪物的人去当爹?”

得,还是别问了,看醉鬼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已唿唿大睡上了,可就是睡着了那眉头也皱着,季景怀有点同情自己这个表兄弟,说实话,谁想一生下来就是个半人半妖呢。

季景怀回去之后拐弯抹角地向自己家人打听当年诚郡王府上的事,这事也就他祖母知道一点,毕竟当年的事并没有宣扬开来,诚郡王世子喜欢上一个妖精,王府和皇室都没这个脸去宣传啊。

老太太没多想,毕竟她这孙儿向来喜欢这些山精鬼怪的故事,之前出去一趟又见识了些世面,偶尔听谁提起过诚郡王府当年的事也不奇怪,听到了哪有不想搞清楚的。

“你就听我说说,可别到外面去传开啊,其实啊,当年的事情那小姑娘也怪可怜的,可谁想到那样好看的小姑娘竟然是个妖怪呢,那时的诚郡王世子一心护着那姑娘,就算是妖怪也一样,可他父亲不同意,后来跟那凌霄道长不知怎么做的,听说那妖怪逃了,这些年也一直没听说那妖怪再回来过。”

“其实想想,那妖怪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就冲她打打杀杀的呢,现在这诚郡王当年可是个痴情种子,可那妖怪走后没多久就被父母安排着娶了现在的王妃,瞧他们如今的日子过得挺好,我还当这诚郡王真能痴情到底呢,不过这样也好,人与妖啊,终究是不同的,勉强凑在一起时间长了肯定要有问题,大概这诚郡王自己也看开了吧。”

季景怀一边给他祖母捏肩一边听得认真,说:“哪里会回得来啊,说不定当初会逃是被凌霄道长打成重伤了,回去后也重伤不治没了,哪里想得到她的情郎就另娶了妻子将她抛在脑后了呢,要是她地下有知不知是什么心情。”

老太太想了想说:“也不是没这可能,毕竟那可是凌霄道长,当真没了的话是有点可怜,不过诚郡王不知道也好,这日子啊还得过下去,现在有妻有儿有女在身边,这日子不美满吗?景怀啊,”老太太拍拍孙儿的手,提醒道,“你喜欢那些鬼怪故事看看就好了,可千万不要跟诚郡王学给祖母带回一个妖精孙媳,祖母年纪大可受不得刺激。”

“噗!”季景怀听得笑起来,“祖母你放心吧,孙儿有分寸的。”

季景怀面上哄着祖母笑,心里却叹息一声,是啊,诚郡王这边美满了,可人家妖精母子那边就凄惨了,妖精母亲早早死了,留下一个半人半妖的孩子,长大了千里迢迢来寻父,却被父亲视为怪物。

幸好这是个好妖,幸好有元景道长还有福能师父看着,不然牧英海受刺激大发了,还不得将诚郡王府闹得个天翻地覆?妖的力量哪里是普通人能对付的,那牧英海真的留了分寸了。

季景怀挺同情牧英海的,所以一有空就去找客栈找牧英海,认下了这个表兄,是的,牧英海比季景怀长了一岁。

有季景怀打岔,让牧英海的心情的确好了不少,这人在明知道自己身份后也不介意,可见并不是所有人都视他为怪物不敢接近。

季景怀带牧英海在京城里转悠,去酒楼品尝美酒佳肴,牧英海的心境也渐渐放开,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又碰上女主柳曦,她带着丫鬟就冲到酒楼上,终于找着这个臭男人了,于是酒楼上又一阵鸡飞狗跳,季景怀看牧英海跟柳曦之间跟仇人似的互怼,额头青筋直跳,赶紧带上牧英海熘人。

可就因为他的出现,这回诚郡王也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了,于是找到季景怀面前,季景怀听诚郡王口口声声询问他那朋友是什么身份,人在哪里,季景怀额头的青筋跳得更厉害了,心说难怪能将牧英海给气成那副德性。

“王爷想找我朋友做什么?我问过我朋友了,那天不过是场误会,我朋友当场就道歉了,是柳小姐身边的丫鬟得理不饶人,还拿诚郡王妃侄女的身份来威胁人。王爷,他不仅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宁远侯府的客人,若不是他们不愿意,这会儿早应了我祖母的邀请住进侯府里来了。”

诚郡王惊讶道:“不可能,小曦不可能这样仗势欺人的,小曦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好孩子。”

“那王爷说是我说谎,还是我朋友说谎?那天酒楼的情景许多人都看到了,柳小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王爷去问一问便知道了。”

要季景怀说,那柳家自从出了个郡王妃后就蹦达起来了,连一个丫鬟都能拿着郡王妃侄女的名头摆威风,要他说,那柳家和柳曦真是个好的吗?

诚郡王尽管有点不相信,但季景怀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摆明了护着他那朋友,诚郡王无奈,只能告辞。

季景怀回去后跟祖母说了这事,老太太叹道:“这诚郡王,叫人不知说什么好,当初满心眼是那个妖精,现在又满心眼的是如今的王妃,那柳家也不是个好的,亏当初还有人想将柳家的姑娘说给你呢,这样的姑娘绝不能进咱家的门。”

季景怀吓一跳:“我怎不知道这件事?”

老太太横了他一眼:“又没说定,跟你说什么?”

季景怀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想想酒楼中那柳曦的模样,他大感吃不消。

将牧英海交给季景怀照料后,元景和福能便出了京城,前往皇陵找废太子。

找到废太子时元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看上去有些苍老头发都花白了一半的人,竟然会是年纪才三十多的废太子,要不是他们找到此处,这废太子没多长时间好活了,因为元景看到他身上已有死气缠绕。

废太子卓镜茗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一个道士一个和尚,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并没有多少情绪外露出来,他都快要死了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挣扎着从床上半坐起来,咳了两声,声音沙哑地问:“你们是谁?来这里有何目的?我是个废人了,不管你们是谁,对你们都没有任何用处。”

这地方挺大,可除了几个老太监和婆子外,竟没有其他人了,这些年就废太子一人生活在这里?当然外面有兵卒把守,不会让废太子离开他们的视线。

见到废太子,元景就感应到他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果然啊,他应该是当初的文大姑娘与承恩公世子的孩子,而不是那江府的血脉。

福能看向元景,元景向他点点头,这下福能也知道了,元景对自己的身世推断成真,眼里闪过一丝怒气。

元景给废太子端来一杯水,在送到他手上时这杯里的水已变温,他说:“我来是求证一件事,求证我的身世,我没想到我与废太子竟是表亲的关系。我是修道之人,我能感应到这血缘关系,正因如此,我才能确定,我并非江家的孩子,而是当初嫁进承恩公府的文大姑娘所生下的孩子,当初死在刑场上的人并非文大姑娘,但她应该在生下我之后同样没了。”

废太子惊得手里的杯子都掉下来,福能迅速伸手接住,同时鄙视了废太子一眼,连个杯子都抓不住。

废太子激动起来:“你……你真是崔齐和文氏的孩子?”

元景好奇道:“你没见过文大姑娘吗?宁远侯府的侯夫人与老太太,都说我这张脸与当初的文大姑娘像极了。”

“文氏?对,对,我见过文氏的,这么一说你的确和文氏生得很像,不过这耳朵和嘴巴又像我那表弟,都是表叔连累了你们,不是表叔,舅舅和表弟一家都会活得好好的。”废太子捶了捶自己胸口,悲痛道,又欣慰道,“幸好当初安排的人将文氏带出来了,崔家总算还留了个后。”

元景目光闪了下:“你当初安排了人救下文氏,然后将人交给了谁?交给了江家?”

“是,是江家,当初听说文氏和江史鸣的夫人是好友,正好江史鸣的夫人也怀有身孕,所以……”

“煳涂!”福能没好气地开口,“你们怎就以为江家是好人,呵,江家是好人的话,你表侄能落得去当道士?对了,被老道士捡回去当道士之前,你表侄可是流落在外面当小乞丐呢。”

“真的?江家怎能如此?”废太子不敢置信道。

元景拍拍福能的手,没必要这么生气:“没什么不可能的,谁能保证人心一辈子都不会变的?何况你也说了只是好友,连亲人都可以背叛,没有足够的利益维系,凭一个好友就能保证不会变了?”

废太子眼神模煳起来,又捶了捶自己心口,是啊,他们拿什么来保证江家的人不会背叛?

元景叹了口气,也许当初废太子安排的行动正好落入对方的算盘之中,这也怪不得废太子,当时情况下,能保下一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是废太子的安排,原身也没有出生的可能了。

废太子这一顿捶胸口,差点一口气抽过去,元景没办法,先救治废太子要紧,不然真就要去了。

废太子不仅跟原身有血缘关系,而且他是凌霄妖道要对付的人,那元景肯定要救了,凡是能破坏他计划的,元景都乐意去做。

元景取出一粒药丸,用温水让废太子服下,然后先让他睡下,等一觉醒来再谈。

他们待在这里,外面的太监和婆子就没一个发现的,因为他们平日就不管这废太子,所以也没人过来看一眼废太子情况如何。

里面人睡下了,元景和福能在外间商量事。

“不能让他再留在这里,可接出去不知道该安排在哪里了。”

福能想了想说:“最好在外面安排一个小庄子,让废太子在庄子上养一阵子。”

元景点头说:“现在只能这样,又要劳动季景怀了,这事只有他能帮忙,不过废太子的身份先瞒着他,我在这里弄个傀儡将这里的人煳弄过去。”

废太子关了这些年,凌霄妖道会想起来过来看一眼吗?只要他不过来,外面那些普通人没可能分辨得出来,等妖王前辈再来京城时,那凌霄妖道只怕没时间顾及旁的了。

说做就做,废太子服用了元景配的药丸没那么快醒,这是补元气的,所以趁这个时间元景和福能就先回了趟京城,托季景怀帮忙安排一个不起眼的小庄子。

至于银子嘛,元景用药丸和符纸来替代了,尽管季景怀觉得送元景几个庄子都不够的,但有好东西可以收,他立马乐颠颠地收下了,这可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的。

第278章

卓镜茗不过是睡了一觉,可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另一个地方,而不是原来皇陵旁的破旧房屋里,天寒地冻时是最难熬的日子,可一觉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房间虽然也不奢华,可身上盖的棉被是新的,很柔软,墙壁刷得干干净净的,他还闻到外面飘来的饭菜香味,肚子立即咕咕叫起来。

卓镜茗立马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踩上鞋子就跑出去看,看到一片树木后是一片稻田,这是哪里?

“表叔醒了,那就洗漱一下准备吃饭吧。”

卓镜茗听到声音连忙转头看,就看到脑袋上顶了个小揪揪身穿道袍的元景,他掐了自己一把,嘴角立即抽搐了一下,疼的,很疼,这说明不是梦,当初救下的表弟的孩子将自己从那鬼地方带出来了。

卓镜茗忽然想哭,他与表弟关系向来好,现在知道表弟有后,他高兴得想哭,要是表弟和舅舅一家子能活着该有多好。

元景叹息一声,这是将人折磨成什么样了,不得已上前牵过废太子,带他去洗漱,废太子乖巧得很,任由元景指挥他漱口就漱口,洗脸就洗脸,让元景将他打理干净,元景还直接动用灵力将废太子脸上的胡须给剃干净了,这样看上去整个人也年轻些。

“走吧,我带表叔吃饭去,表叔长期饮食不规律,所以先吃得简单点,将身体养养好。”

“好,表叔听你的,对了,表叔还不知道你这孩子叫什么,我想起来了,你说江家对你不好是吧,你是怎么流落到外面被你师父捡到的?”卓镜茗脑子清醒过来,想起元景刚找到他时说的那些话,还有,卓镜茗又着急起来,“你将我带出那里会不会被发现?你不要管我,顾好自己才是,除了江家人应该没人知道你身份,最好远远地离开京城,让他们永远都找不到。”

福能在一旁看到现在才露出满意的神色,这个废太子还知道关心元景的,而不是首先想到的利用他,这人身上还有可取之处,元景有个亲人关心他也挺好的。

至于他自己?要什么亲人,那是麻烦,福能发现自己天生就冷心冷情的,所以合该修佛的,修成一个无心佛,可是自那年随师父前去柳庄道观,见到那个小道士第一眼时,这人就住进了他心里,空空的心顿时被这人全部填满了。

以前他不懂,就是觉得这人在他心里是最为特殊的。

可现在出来看得多了,渐渐地,他懂了,这人就是他的劫,为了他,他可以舍弃所有,包括自己修行的佛法。

佛法都排在他后面,他就是自己的半身。

元景牵着卓镜茗的手往堂屋走去,安抚道:“表叔别担心,不会有人发现的,表叔忘了我是学什么的,我这些年可不是白学的,不然师父也不会放我下山出来历炼。对了,师父给我取的道号叫元景,表叔直接叫我元景好了。”

“真的?”卓镜茗还是不放心地确认道,口中又重复着“元景”二字。

“当然是真的,等吃完了早饭,我再跟表叔仔细说说。”

“好,好,元景。”

小庄子上有个哑婆,按照元景的吩咐熬了粥,粥里放了切碎的青菜,还有打了蛋花,元景给卓镜茗盛了一碗,然后将福能也带到桌边一起吃,哑婆的手艺不错,就这粥了被她熬得喷香的。

卓镜茗吃了一口,眼睛红了,强忍住要掉出来的眼泪说:“好吃,这粥熬得真香。”

元景笑道:“这是哑婆熬的,哑婆有一手好厨艺,以后专门让哑婆给表叔做好吃的。”

卓镜茗连连点头道好,细细地品尝起这碗其实简单之极的蛋花菜粥,却觉得是平生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温暖的粥流进胃里,整个人也暖和起来。

喝完一碗粥,元景就没让卓镜茗再吃,后者也很好脾气地看着元景和福能吃,这些年吃过的苦头早让他不再是当初那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了。

吃完后,让哑婆收拾桌子,元景将带着卓镜茗在庄子里慢慢散步,顺便说些事,福能就跟在元景身边,一步不离的。

“表叔,那边有个表叔的傀儡替身,除非是像我或是福师兄这样的修士过去,否则普通人是发现不了的,所以表叔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先将身体养好再图其他的。”

卓镜茗这才放下心来,并骄傲道:“没想到元景这么厉害,表叔都从没听说过有傀儡替身这样的东西,等改天见了你师父,表叔一定要好好谢谢他将你养得这样好,还教了这样的本事。”

元景笑道:“好的,我会将表叔的话转告我师父的。”

卓镜茗这些年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又想知道江家的事,于是元景将自己与江家的渊源跟卓镜茗说了:“……具体的过程只有他们这些参与者清楚了,但从结果来看,我被改了命格,而江家送了一个女人进宫当娘娘,还生下一个小皇子,怎么看这江家都是当年那件事中的最大赢家,所以很可能从一开始,江家就与那凌霄妖道勾结在一起了,布置了一场天大的阴谋,想要改天换日,也叫他们做成了。”

“该死!”卓镜茗从不知道江家人也参与进去了,他和母后当年可是将江家当成自己人的,不然不会将表弟妹托付给江家。

“那元景你现在的命格要紧吗?你师父怎么说的?”卓镜茗更加担心元景的情况。

元景笑着说:“没有关系,我都是修道之人了,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无足轻重,相反,我原先的命格也不是那么好窃取的,表叔看着吧,江家迟早要受到反噬,”剧情中不正是如此,所以又将原身找回去,“而且我刚改动了江家的风水,江家接下来要麻烦不断了。”

“好!好!太好了!”卓镜茗看江家倒霉就高兴,这样看来,元景被道士捡回去修道反而是件好事,不然作为普通人,想要报仇都报不成,普通人哪里能对抗得上如今煊赫的江家?

他的身体太过虚弱,虽说服用过元景给的药丸,但要根治还需要一阵时间的调养,所以走了会儿路,卓镜茗就有点喘上了,元景和走上前的福能将他扶到路边石头上坐下,前面的田地里有人在劳作。

“表叔,”元景问,“等表叔的身体调养好,表叔有什么打算吗?有没有想过再夺回那个位置?”

卓镜茗听得一阵恍惚,曾经的太子的风光仿佛在梦中似的,显得那么不真切,而这些年所受的苦难才是真实的。

他恨吗?他当然恨极,母后被废死在冷宫之中,还有舅舅一家子现在只活下元景一人,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命,就因为一场栽赃嫁祸的巫蛊之祸全都没了,最初时,他恨得眼中流出的都是血泪。

他没有求死,而是忍受着一切活下来,就是想要看看那些人的报应,他以为他差点等不了了,没想到会等来表弟的孩子。

卓镜茗扯开嘴笑,可更像哭:“那个位置对表叔来说并没那么重要的,表叔想要的是为母后还有舅舅一家子正名,想要父皇承认他冤枉母后和舅舅一家了,更想叫那妖道凌霄去死。可是元景你还活着,听元景你的意思就知道那凌霄妖道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现在表叔只希望元景你好好活下去,其他都不重要了。”

元景看向卓镜茗,奇怪的是,当他身上的死气退去之后,居然又有少许的龙气回来了,元景没想到他太子之位都被废了,身上居然还有龙气,这代表卓镜茗不是没可能重新成为太子并坐上那个位置的。

“表叔,如果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表叔愿意坐上去吗?”

卓镜茗摸摸元景的脑袋和脑袋上的小揪揪,说:“表叔不瞒元景,如果有机会的话,表叔当然不会放弃,权力是个好东西,只有有了权力,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才能够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是现在相比死去的人,还是活人更加重要。”

元景笑了:“我知道了,表叔。其实表叔有机会的话可以去外面看看,外面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并不好,现在的皇帝并不是一个好皇帝。”

卓镜茗若有所思,同时又欣慰无比,表弟的孩子是个好孩子,明明吃过那么多苦,却有一颗善心。

卓镜茗在这庄子里住下了,元景和福能也住下了,用药物慢慢调理卓镜茗的身体,牧英海也立刻颠颠地跟着搬了过来,城里的客栈退掉了。

他一人留在京城一点意思都没有,只要出门,就老是碰到那见鬼的女人,见到一次牧英海就恼火一次,现在搬到庄子上来应该能避开她了吧,这女人总不能阴魂不散地跟来庄子吧,就算来了她也进不来啊。

季景怀无事时也来庄子里坐坐,元景用了张混淆符给卓镜茗遮掩真容,但对季景怀也没刻意隐藏卓镜茗的身份,元景总是一口一个表叔地叫着,叫得季景怀有些胆颤心惊,他甚至暗暗叫人去皇陵那边悄悄查了查。

废太子在皇陵那边好好地守着呢,所以,这边庄子里的应该不是废太子吧。

他想说服自己,可依旧有心惊肉跳之感,毕竟无论元景还是福能都不是普通人,谁知道这道家还有佛门有什么神通手段,把人悄悄弄出去,然后造一个假人摆在那里煳弄别人。

猜到元景的身世,能成为他表叔的还有几个?总不能是京城的那些皇子吧,先皇后被废,都不是嫡母了,那些皇子也不能再成为元景的表叔吧。

可就算猜到庄子里住着的人可能是谁,叫季景怀再有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外透露出分毫啊,就是对家人,他也守得死死的,心中哀嚎,这回元景小道长真是害苦他了。

这导致季景怀到庄子里时总用哀怨的眼神看元景,看得元景好笑。

季景怀哀声叹气道:“我查到了,我那大哥背地里真的跟一个道士来往,我的人没敢靠近那道士,就怕被他们发现,所以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你说我大哥一次不成功,会不会再做第二次?”

“不是给你符纸防身了么,你还怕什么?一个连我的符纸都对付不了的小鬼,那道士本事也有限,所以才走这种歪门邪道的路子敛财呢。”元景不在意道。

季景怀听元景这样说,心稍稍安了些,他现在差不多全副武装,应该用不着怕大哥的那些手段,他又想起一事:“对了,最近京城的江家出事了,先是江家的江大少在自家里骑马时,那马突然发狂,将江大少给甩了下来,一条腿给折了,现在正躺在床上呢,然后是江家的江夫人,晚上不知怎的那灯笼突然就打翻滚到她脚边,将她身上的衣服都燎着了,听说都烧伤了,元小道长,你说这些事情怪不怪?”

卓镜茗靠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没看进去几个字,就听季景怀在说江家的事了,听到江家一个两个倒霉时,他眼里有光芒闪过。

季景怀的身份他当然是知道的,说来也有亲戚关系的,毕竟一个宗室的郡主嫁进了宁远侯府中,没想到季景怀这个侯府世子与元景的关系这样好,就连这庄子也是这小子帮忙找来的。

元景手里在剥季景怀带来的蜜桔,剥好了分了几片给福能,又给了卓镜茗几片,剩下的塞自己嘴里了,边吃边呜呜地说:“有什么奇怪的?作孽多了,当然是遭报应了呗,这才刚开始呢。”

卓镜茗也说:“是啊,没做亏心事,用不着心虚,做了亏心事的,老天爷都在看着呢,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元景做下的风水局只是让他们自身的孽债都得到报应,算不上是故意害人,而是孽力回馈,元景这孩子,让他的师父教养得真好,与宫里的那位凌霄道长相比,卓镜茗对元景的师父深表敬意。

忽然,元景、福能还有一旁像听故事一样的牧英海,都心头一动,妖王给他们的那根羽毛被触动了,三人互相一看,都露出喜悦的表情,妖王来了!

第279章

元景他们没想到妖王来得这么快,跟卓镜茗说了声,三人便迅速离开庄子,留卓镜茗跟季景怀一起。

季景怀倒想跟过去凑热闹呢,可惜他身为普通人速度太慢,而且容易曝露他的身份,为着他的安全考虑,还是留下的好。

卓镜茗发现元景他们都露出喜悦之色,然后就匆匆离去,不解地问季景怀:“他们这是干什么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季景怀琢磨了一下说:“应该不会有危险,我听元小道长他们说过,之前他们在历炼时遇到一个很厉害的妖精,可能是这个妖精来京城了,他跟那位凌霄妖道有仇。”

卓镜茗听得眼睛亮起来,这是好事,他就担心元景他们去对付凌霄妖道,因为不是他的对手会吃苦头,现在有个厉害的妖在前面冲锋,对元景他们的形势大大有利,如果这个妖能解决掉凌霄妖,那就更好了。

妖王离元景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在空中飞行的他发现元景三人在接近时,就从空中降落到他们身边,那逼人的锋芒与锐气,还有夺人眼球的风采,看得元景三人都唿吸一窒,这才是全盛时期的妖王的气度吧。

“晚辈见过妖王前辈。”

妖王广袖一挥,三人就拜不下去了,妖王直截了当地问:“那贱人现在身在何处?”

元景立即回道:“当今陛下为那妖道在京郊盖了一座道宫,就在东南方位,前辈这就要去吗?”

妖王眉眼冷厉:“自然,难道要给他时间布置陷阱叫来帮手不成?你们等着,本王去会一会那贱人。”

妖王说完又纵身跃上天空,化身成凤毛,展翅向东南方向飞去。

“走,我们跟过去瞧瞧。”元景握拳说,福能与牧英海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他们也迫不及待地想看这两位顶尖高手交手,并且希望妖王能更胜一筹。

三人一起向凌霄所在的道宫赶去,当然速度慢了妖王好几拍,并且妖王飞出去后就将自己的妖王气息释放出来,向凌霄,向京城内外的所有道士和尚宣告,他凤啸回来了!他凤啸就是要找千华那贱人算账的,不怕死的尽管出手阻拦,死在他手里就别怪他无情。

这样的恣意狂放让牧英海羡慕无比,如果有一天他也能像妖王前辈如此向天下人宣告他的身份就好了,这在牧英海心中也点燃了一个火苗,也许有一天会不断壮大。

就如妖王想要做的,在他妖气肆意释放出来的那一刻,京城内外的修士皆被惊动,纷纷出来查看。

“不好,果然是那妖王杀到京城来了!”

“这孽畜的气息如此了得,京城危险,快,随老道我出去斩妖除魔!”

“师父,这妖王怎是冲那凌霄道宫而去的?莫非他们有仇?”

“不太可能,那妖王被镇压在鹰潭涧底数百年了,凌霄道长才多大年纪?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交集的,这是冲我们人类修士而来的!”

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一头可怕的妖王来到了京城,让京城内外的道门与佛门都被惊动并且严阵以待,便是当真有危险降临,他们也毫不知情。

江府,下人连爬带滚地进来向夫人禀报:“太太,不好了,大少爷刚从床上跌滚下来,大少爷他……”

江太太大惊:“我儿究竟怎么了?快说!”

下人胆颤心惊地说:“大少爷的另一条好像也折了,已经叫大夫来了。”

江太太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床上,她心急地拍打床板叫起来:“快抬我过去看看,快点!我儿要被耽搁了本夫人唯你们是问!”

下人不敢有任何拖延,连忙抬了软轿送太太过去大少爷那边,也是怪事一件,那天分明是丫鬟提着灯笼走在一旁,结果灯笼打翻,谁也没烧着,就烧着太太一人,而且两腿的肌肤都烧伤了,所以这几天只能卧床养伤。

江府的下人心里也在犯嘀咕,特别是听到大少爷自己又将自己的另一条腿弄折了,都觉得邪门得很,一次两次的叫意外,那三次四次呢?不知下次还会出怎样的意外。

就说那马儿吧,也挺惨的,在自家院子里骑着慢慢遛达,哪想到马儿就突然发狂了,将大少爷甩下来,事后马儿身上根本没查出任何问题,可马被杀了,侍候马的下人也被打杀了,大少爷的脾气也变得暴躁无比,侍候他的下人都换了两批了,换下来的人没一个是全乎的。

这回不过是在自己房间里发了回脾气,结果就从床上滚下来,另一条腿又折了。

江太太被下人抬去大少爷房间,才到外面就听到房间里响起的痛苦哀嚎声,江太太顿时一颗心被拧起来一般痛极了:“栩儿,母亲在这儿,栩儿,母亲让人进宫叫太医了,太医很快会来的,栩儿忍耐会儿!快,抬我进去!一个个的废物,连大少爷都照顾不好,还要你们有何用?”

江太太冲下人发了好一通怒火,如果不是来不及抽出人手来儿子这边侍候,她想将这些人统统打杀了的心思都有了,不是这些人不尽心,儿子好好的怎可能从床上跌滚下来?

房间里,疼得想打滚的江胜栩表情狰狞,像恶鬼一般,叫下人看得都吓一跳不敢靠近,可江太太这母亲只有心疼,恨不能以身代之。

好不容易大夫来了,宫里的太医也来了,将江胜栩的伤口又处理了,并服下安神汤药让他好好睡一觉,江太太才从房间里出来,太医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原本折的那条腿伤上加伤,加之本就没有养好,以后就算恢复了这腿也会留下后遗症,后遗症的轻重就看接下来怎么养了。

江太太面部表情差点扭曲,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怒骂这太医是庸医,可她知道,不管是她还是儿子现在都不能得罪了这太医,江太太深唿吸了好几下才平复心中的怒气,硬扯出个笑脸让人送太医出府。

“太太,这不对劲,太太,是不是找人来看一看?”江太太身边的嬷嬷低声劝慰道。

江太太听得眉心直跳,是啊,好好的怎就在自己府里出事了,现在又在自己房间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说下人侍候不尽心,她其实也知道是迁怒下人,这些下人不可能也不敢不尽心,所以很有可能是那方面的问题。

“帮我换身衣服,我要去求见道长,快点!”江太太捂住自己心口,越发觉得就是如此,儿子是这样,她自己是这样,就连老爷,最近也在嘀咕诸事不顺,要不是江府底子厚,只怕办差中也要出岔子了。

当初不是说都好了吗?为何还会出这样的乱子?她不明白原因,但知道凌霄道长肯定能帮她解决。

换好衣服后,她顾不得自己的腿上有烫伤,让人抬上马车就向那凌霄妖道的道宫赶去。

“哇,你们看天下好大一只鸟啊,那是什么鸟?从来没见过,而且这么好看。”

“不会是神鸟吧?”

老百姓只知道天上飞过去的那只凤鸟好看极了,凤凰在百姓心目中本就是神鸟,带了丝凤凰血脉的凤鸟,也得到百姓的喜爱,可在某些人和某人眼里,那就是头恶鸟,是头孽畜,现在这头孽畜冲自己来了。

凌霄站在道宫大殿前面,这孽畜还是来了,他没想到这孽畜来得这么快,镇压了数百年,他怎会这么快就恢复修为的?他还没完全布置好,究竟是谁将这头孽畜给放出来的?查到现在居然也没能查出线索!

任凌霄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是两个半大的少年,再加上一个半妖所为。

妖王在空中就看到下方道宫里的那个道士,容貌可以改变,可那股气息还有皮囊下面的那个灵魂,正是让他恨到骨子里、这数百年来没有一日不想将之大卸八块的仇人。

上空的凤鸟唳叫了一声,然后口吐人言:“千华贱人,你果然没死!藏头缩尾的贱人,我凤啸来取你狗命!”

妖王在上空喊出这句话,赶来的道士和尚都听到了,不论是千华还是凤啸,对于上了年纪的道士和尚来说都很熟悉,凤啸正是封印在鹰潭涧中的那头妖王,可千华是谁?

有同路者相互询问:“千华是谁?”没好意思将妖王说的千华贱人都重复出来。

同行者倒是想起来了:“当年道门和佛门之所以知道有这样一头为祸天下的妖王,正是一个叫千华的道士报的信,可这千华道士在围攻妖王的过程中被妖王重伤不治,早已经身亡了,怎会……”

“那里正是凌霄的道宫所在,妖王说”千华贱人,你果然没死”,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同行者心中也有个大胆的推论,这个推论叫他胆颤心惊,那道宫中除了凌霄,其他就是不起眼的小道士,都算不得正式入门的,没什么修为的那种,所以妖王口中没有死的千华,难道就是那道宫中的凌霄?

可那都是数百年前的事了,千华道士身死的事也是门中传下来的,可他现在又活过来了,难道说……当年道门佛门都被千华给骗了?

可他为什么要骗整个修界?

不止这二人这般想法,其他清楚听到这话的人都在心里冒出同样的想法,千华是谁?凌霄又是谁?数百年前的真相又是什么?

“凤啸,你还是来了。”下方的凌霄甭管心里什么想法,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见到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长叹一声道,“你我数百年未曾见面了,不如下来谈一谈吧。”

否认身份是没用的,就像他熟悉凤啸一样,凤啸对他的灵魂气息也熟悉得很。

凤啸却不会再掉进他的陷阱中,谁知道他道宫中布置了些什么,毕竟这是凌霄的地盘,所以妖王在上空盘旋一阵子便怒道:“谈?你我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只有你死我生的大仇,受死吧,千华贱人!”

妖王在上空就对下方发起了攻击,双翅一扇,数十道箭翎向下方射去。

凌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凤啸连跟他说几句话都不愿意了,出手就是狠招进行攻击,他挥手间就启动阵法,身周掀起一片涟漪,将箭翎拦下。

然后拦住的只是一部分,凤啸发动的箭翎并没有集中一个方向,而是向四面八方射去的,于是没被阵法保护的道宫建筑,被攻击之后轰隆倒塌。

第一波箭翎之后,妖王再度拍打双翅,这时一道道风刃向下方席卷而去,密集地攻击在凌霄身周的防御罩上,看到防护罩上出现的点点亮光,凌霄终于绷不住脸色,凤啸的实力竟不比当年弱多少,这才脱离封印多长时间,他不仅恢复了当年的实力,还略有进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当年凤啸其实并未对他全部坦露,而是隐藏了不少底牌?

该死的!

下方元景他们三人赶到了,幸好这凌霄受皇帝重视,将京郊的这整座山头都划给他的道宫了,所以这片山头并没有其他人,就是山脚下有些百姓,三人赶到时就连忙劝说这些百姓先撤离这片地界,免得被上面的打斗给误伤了。

不少百姓看到上方的凤鸟都跪下来祈祷,对他们来说这是神鸟无疑,神鸟显灵了。

可原以为神鸟与道宫中是一伙的,却没想到神鸟来了后就跟下方道宫里的神仙道长打起来了,这可怎生是好?这些百姓都一头雾水呢,听元景他们劝说赶紧搬离此处,哪敢停留,神鸟显不显灵的也不在乎了,有自己的小命要紧吗?

后面赶来的道士和尚见到这三人的动作,暗暗赞许,也加入他们的行动中,此时去援助凌霄合力斩妖,也比不上这些百姓要紧,要是这些百姓因二人的打斗送了命,这罪孽也会有一部分落在凌霄头上,所以凌霄应该能理解他们的,对吧。

好在百姓并不多,加之有道士和尚让附近的官衙一起出动帮忙,所以这片地界的百姓都撤了出去,并将道路封锁住。

这时候,江府的马车来了,却进不去,无法进入凌霄的道宫。

下人赶紧跟马车中的江夫人禀报:“太太,前面的路被官府封锁了,不让通过。”

江夫人心忧如焚,多拖延一刻,儿子就要多受一刻苦难,她连忙掀开帘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没说这是江尚书府上的马车吗?”

“太太,我们说了,可那边说是为了我们好,因为前面好像打起来了,过去了可能会被殃及。”

“打起来了?谁跟谁打?快抬我下去看看!”

下人抬来软轿将这江夫人弄下马车,她让轿子抬前一头,不少百姓正聚在此处,指着天空说着什么,江夫人顺着他们方向向天空看去,就看到一头巨鸟,双翅一拍,下方就能掀起一股龙卷风,山石都被卷得啪啪响。

江夫人越看越心凉,这架势就算她能过去,能找得着凌霄道长吗?连山都上不去的,可她儿子怎么办?

元景忽生感应,往某个方向看去,嘴角勾了起来。

福能注意到他的情况,顺着一起看过去:“怎么了?不对,是那个女人来了吧。”他也看到那个女人了,谁让那天晚上他和元景一起潜进江府隐身观察一府的人的呢,所以对这个江夫人也熟悉得很。

牧英海也跟着看过去,可没看出什么,一头雾水,福能这时高兴了,景师弟的事情只有他最为熟悉,牧英海这个半妖可没那么清楚。

小心眼到这种程度的和尚,那也是少见的。

福能低声说:“肯定是因为江府的事情让她觉得不对劲,所以想找那凌霄妖道作法吧。”

元景勾着唇点头:“不错,可惜啊,现在凌霄妖道腾不出手来,这才刚开始呢,好戏还在后头呢。”

牧英海朝那方向看了眼,替那江府抹了把同情泪,不过该的,谁让他们惹着元景道长了,元景道长什么性子他会不清楚?没惹着他,他才不会管你如何,惹着他了,不扒下对方一层皮可不会算的。

“福能师弟,你怎么在这儿的?你几时来了京城,为何没到白马寺来?”一个和尚发现了福能,惊讶之下过来询问。

福能也见到熟人了,白马寺与归元寺常有往来,对方去过归元寺,所以双方认得,福能冲对方行了个佛礼,说:“来了几日了,我是出来历炼的,所以并没有想要打扰白马寺的诸位。”

对方年纪也不大,就与福能聊了起来,这么劲爆的大事,就是佛门中的和尚也按捺不住想要八卦的那颗心。

元景冲福能挑挑眉,福能立即示意,满足了对方的八卦欲:“我倒是听说一件事,不知道和现在的打斗有没有关系。”

“快说啊,我就听听,对,就听听而已。”嘴上这样说,可两眼都要放光了,恨不得按住福能的肩摇晃,你倒是快点说啊。

福能微勾了下嘴角,但很快又平抑下去。

第280章

福能说的正是妖王凤啸与千华贱人之间的爱恨纠缠,千华贱人别有居心,背信弃义,凤啸由爱生恨,一人一妖互相之间相爱相杀,纠缠了数百年后再度点燃了他们之间的硝烟。

别看一些道士与和尚平日一本正经的,可八卦的属性不仅属于普罗大众,修士同样也无法排除在外,有的人甚至比普通人还来得八卦,特别是这件事情中还牵扯到道门中人。

因而逐渐的,一些年纪小的道士和尚都聚集到福能身边,就是那些年长些的,也伸长了耳朵听一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的听了这个故事后愤怒不已:“难怪叫那千华贱人,果然是个贱人,太可恶了,可别说是我们道门中人,我们虽然平时不与山精鬼怪为伍,可也不代表我们就能欺骗他们,谋取了他们手中的好处后再将他们一脚踢开,啊呸!这人品比那些骗人的山精鬼怪还来得可恶!”

“可不是,将人家骗身骗心后,还带了人来杀他,将人家封印了数百年,这个妖怪也太可怜了,娘哟,我居然同情上一个妖怪,可谁让那臭道士做得太不人道了。”

“不对,难道当时那些修士都这么好骗的吗?不由分说就听那贱人的指挥要打杀那妖精?”

“对了,还有那妖精是谁?刚刚天空上的那个妖王也在喊千华贱人,千华贱人到底是谁?”

这人一口一个千华贱人,义愤填膺,喷了一通后忽然发现四周的声音弱了下去,这道士摸不着头脑,挠脑袋问:“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们能认同那千华贱人所作所为,身为道士,我耻与和这个千华贱人为伍。”

“别说了,”另一个同门的道士扯扯他衣袖,然后小声问福能,“你说的妖精不会就是今天杀到京城来的妖王吧,他不正好是被封印了数百年,刚刚从封印中解脱出来,还有那千华贱人,不会……”声音越来越弱,“就是那凌霄道长吧?”

“怎么可能?”之前那道士惊叫起来,“凌霄道长是我们道门楷模,他怎可能是那样无耻之辈?他不可能是千华那贱人的!”

“噗!”声音太大,打斗中的凌霄居然听到了,被激得体内的灵力走了岔,当场吐了口血。

那些年长的道士和尚面面相觑,其实福能在说故事的时候他们隐约就猜到是妖王与凌霄道长之间的恩怨,可万万没想到这凌霄竟会和数百年前的千华道士是同一人。

他们敢如此肯定,是因为知道凭妖王的修为,认错人的可能性太低了,而且妖王出现了,喊的一直是千华贱人,打的却一直是凌霄道长,所以千华就是凌霄,可他们真是同一个人的话,那数百年前的那桩封印之事,难道千华道士真的欺骗了所有人?

有的道门佛门中留下了记载,是希望后人提防封印中的妖王,以防有一日妖王挣脱封印逃出来为祸苍生,为何封印妖王也提了几句,甚至有的道门佛门通过掌门人一代一代的口传下来,可都没有讲到这两人原来还是一对道侣,尽管听上去是千华道士欺骗了妖王,但那也是一对道侣。

虽然小辈乍乍唿唿,但有句话没说错,如果故事没有胡说八道的话,那千华道士对妖王的确骗身骗心在先,然后还要赶尽杀绝,那么现在妖王出来找千华贱人报仇有错吗?

信奉人妖不两立的人,也无法无耻地说出千华道士没有错的话。

现在看凌霄被激得吐血,这些老的都看明白了,凌霄正是千华,可他用什么办法换了副身体又活下来的?难道是夺舍?这让他们心惊,凡是此类的做法,都是偏向于邪术的,可凌霄算是正道领袖了吧。

小一辈的道士和尚向福能求证,他说的是不是妖王和凌霄道长之间的事,这时候福能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我就是说一个我听来的故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了,不如你们问问妖王去?”

去!他们敢问妖王吗?妖王实力站在修界巅峰的,他们想不开了是去找死吧,妖王一掌就能将他们拍成肉浆。

没一会儿,妖王与凌霄道长之间可能的爱恨纠缠的故事便传开了。

皇宫中,疏于政事沉浸在求道成仙中的老皇帝正在打坐中,太监屁滚尿流地爬进来:“圣上不好了,圣上不好了……”

太监总管一巴掌抽上去:“谁不好了?胡说八道,还不拖下去?”

“奴婢错了,圣上,是国师凌霄道长不好了,他跟人,不对,是一个妖怪打起来了,城外面那座山上打得天翻天覆。”

老皇帝原本也听得不悦,什么叫他不好了?结果听说是国师被一个妖怪打上门来,这哪里还坐得下去,他对国师倚重得很,连忙说:“快,传朕旨意,速速派御林军前去助国师一臂之力铲除妖怪!”

在老皇帝眼中,妖怪鬼怪一类的东西就不该存在的,它们的存在都会影响大周朝气运,影响他得道成仙的,因为它们会夺了大周朝和他这个皇帝的气运。

“是,奴婢这就去传圣上的旨意。”太监立即又走出去。

老皇帝在殿内走来走去,问总管太监李福:“你说国师会不会有事?”

李福当然不会说有事了,摇头说:“国师守护我大周朝廷和陛下,那是任何邪魔歪道都无法靠近的,有国师在,区区一个妖怪何足为惧。”

“说得好!”老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走,我们上天坛,朕要观战,看朕的国师大人是如何除妖的,哈哈!”

李福能怎么办?只能陪老皇帝出去观战了,反正国师的道宫离这里有段距离,不可能波及到这边的。

老皇帝一动,那些皇子收到消息也纷纷出动,以他们的行动表示对国师的支持,因为他们能不能登大位,国师的份量极重,只要国师站在他们一边,老皇帝绝对会听从,可惜这国师油盐不进,他们虽也私下养了些道士和尚,可没一个能比得过国师的。

这些人来到高高的天坛之上向远处的道宫眺望,依稀能看到天空中飞着的一只巨鸟在对下方的道宫发动进攻,并且不时还有人快马进宫通传消息。

“陛下,道宫多处被毁,不过国师暂时并无大碍,有什么东西在保护国师,那妖鸟并不能近身。”

“好!太好了!继续探了再来报。”

“是,陛下。”

那些皇子面面相觑,看空中的鸟就不是凡鸟,国师什么时候惹上这样一只鸟的,要是能收服这样的鸟带出去也很有派头的吧,不过看这巨鸟太凶勐了,便是离得这么远也能感觉到它的威势。

老皇帝却一点不担心,他是真龙天子,由真龙天子钦封的国师,怎可能败给一头妖鸟?

妖王有点急了,千华这贱人跟缩头乌龟一样就是躲在里面不出来,他将地势与杂学发挥出十二分的作用,抽取地气以及灵脉中的灵气来供应阵法运转,只要待在防护罩内,凤啸就无法攻破,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平时站在凌霄一边的道士和尚见状,互相一交流,决定跳出来站在凌霄一边,先助他铲除这妖王,那什么故事听听罢了,一个小和尚哪里知道数百年前的事情,就算凌霄有错,那也容不得这妖王存在,因为他的实力太强了,若凌霄抵挡不了,那道门佛门必将迎来大劫。

这些人跳出来一起出手攻击空中的妖王,有些小辈道士与和尚急了,那凌霄道长分明就是千华贱人,长辈们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付起妖王来了?

牧英海暗暗焦急,他也看出来了,长时间耗下去,会对妖王不利的,没想到福能说出去的故事并没能发挥太大作用,这些人该支持的还是会支持凌霄妖道。

其实元景与福能能理解这些道士与和尚的想法,再说也不是所有人都站在凌霄一边,他们需要考虑清楚再决定自己的立场。

“这下怎么办?”福能低声跟元景说,“那家伙一直缩在乌龟壳子里不出来,妖王就拿他没办法,不愧是经营了多年的道宫,肯定被他布置得严实得很,轻易攻打不下来。”

元景脑筋快带转动,有了,他忽然生出一个主意,未必不可以尝试一下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帮助妖王,可那样的话我们就曝露了,不过也没关系,相信到时妖王不会见死不救的,我们就跟妖王浪迹天涯吧,到时再给师父送封信,让师父别出青城道观。”元景眼睛亮亮地说,似乎挺期待这样的日子。

福能笑了:“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到时我陪你一起流浪。”

“还有我。”牧英海不甘落后道。

福能气:“有你什么事?一边去!”

牧英海委曲,元景失笑起来,抓住福能的胳膊就往那山头赶去。

“哎哎,你们两人快回来,那边危险!”封路的官差看到两个半大的道士和尚跑进去了,连忙叫喊,结果没叫回来不说,又有第三个人追着跑进去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然哪里闯得过他们这些官兵的封锁?

“那是谁?”心忧如焚的江夫人不肯退回去,就在外面等着,元景跳出来往道宫赶去的时候,那张脸就在她眼面前晃了一下,江夫人觉得自己眼睛花了,为何会看到一个早就进地府的人?

不对,那是个道士打扮的少年人,不可能是文氏那贱妇,难道说……江夫人脑中忽然想起早被她抛在脑后的孩子,难道那个被她遗弃的孩子居然活下来了?

江夫人手里捏着帕子,可手指甲快掐进她掌心的肉里了,却一点没感觉到疼痛。

“去,找个人打听打听,刚刚过去的那个小道士姓甚名谁,是从哪里来的。”

“是,夫人,小的立即找人打听。”

有人看到这三个小辈也跑到上面来,急忙呵斥:“你们来干什么?尽给人添乱,还不快下山去?”

三人却不管,这些人哪里还有工夫腾出手来将他们丢下山,福能和牧英海一左一右保护着元景,元景快速用天眼查看这里的情形,尤其是气的流动变化。

支撑阵法与防御罩的凌霄,忽然看到山下跑来的元景三人,他目光不知为何落在了元景身上,眉心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元景利用天眼观看时,凌霄顿时明白,这是生来拥有一双天眼,不好,难道这个小道士不是站在道门一边的吗?

“那是谁?他们来干什么?快将他们丢下山去!”凌霄在防御罩内急叫起来,想利用其他人将这三个小辈丢下山去。

妖王却在这时加大攻击,让那些道士和尚腾不出手来,想到元景连鹰潭涧里的封印大阵都能破除,这里肯定也没问题。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与元景这个道士居然合作过一回还能再合作第二回 。

“快,带我上去,去那边!”元景看清整个格局了,急忙对福能与牧英海说。

两人一人抓住元景一条胳膊,带他飞到半空中,福能持续时间不能长久,可牧英海却好一点,能坚持更长时间,这是在没有变换出妖体的情况下。

升到半空中的元景手里忽然出现一把弓和一把桃木剑,他将桃木剑当箭使搭在弓上,拉开弦,瞄准下方一个位置。

那些道士和尚察觉不对劲了,为何对准下方的道宫而不是空中的妖王?

“你们干什么?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们无情!”

元景却心念一动,一缕金光落在桃木剑上,射!

“快拦住!”

妖王与那些道士和尚一起出手,可谁也没能拦住那桃木剑,桃木剑直直地插入下方的防御罩的一个点上,看似毫无威胁力的桃木剑,却一头扎了下去,然后爆出耀眼的光芒,察觉到那光芒是什么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功德!那竟是功德!

竟有人利用功德来进行攻击,所以这叫他们如何抵挡阻拦?那可是功德!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奢侈到可以这样用功德?

瞬间,山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