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8月25日

嫡姐咸鱼后我被迫上位了 by 将月去(80 – 84)

第80章 回门

沈氏望着远处, 路口只剩下送亲抬嫁妆的人,真的走了。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咱们收拾收拾, 一会儿也走吧。”

他们得去镇北侯府参加婚宴,不过婚宴在晚上,迎亲还要把盛京城绕一圈呢,倒是不急。

燕国公和老国公还在和这边的宾客说话,“一会儿劳烦移步镇北侯府, 赏脸参加小女的婚宴。”

“恭喜!令爱和镇北侯, 真是天造一对, 地设一双啊。”

“恭喜恭喜, 恭喜燕国公!”

“燕国公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燕国公眉开眼笑, 他一边摆手, 一边谦逊道:“哪里哪里, 众位抬爱罢了, 今日大家吃好喝好, 千万别客气。”

老国公一直和旧友说话, 他的朋友走了几个, 以后会越来越少,今日他穿了深红色, 一头银发,背有些佝偻, 走路也有些蹒跚, “这孙子孙女都成亲了,我这也没什么心愿了。”

“可别说这些, 你有好福气, 定然能长命百岁。”

老国公笑了笑, 谁都盼着长命百岁,但都有把这辈子过完的时候。

燕明荞看着这景象,心中感叹,父亲和祖父是真的高兴,而母亲祖母则是难过多。

燕明月扶着老夫人,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亲事差不多定下来了,对方家世简单,人品能力不错,燕明月见过两次真人,觉得也还行。

其实嫁人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不管是二姐姐还是别人,都是一样的。

燕国公府的一众人坐马车前往镇北侯府,侯府是楚家的一个族中长辈在待客,楚铮在一旁,穿了红色,每来一个宾客就拱手笑一下。

而镇北侯府门房旁边,一左一右坐着记上礼的账房先生,两方得分开记才行。

来人先上礼,上过礼后再进府。燕国公府的人来得是最早的,见来人楚铮一一喊了,轮到燕明荞时,也喊了声小姨,就是声音有点小,差点就被风给吹散了。

燕明荞本来正难过的,看楚铮这样觉得好笑,真是……是没吃饭吗,声音这么小。

燕明荞点了点头,端着小姨的架子,使劲哎了一声。

楚铮:“……外祖母先进去吧,这边有我招待。”

沈氏哪儿能让楚铮留下,“你进去吧,这边有我呢,国公府的亲戚还有些没来,来的时候让明荞带你认认人。”

楚铮点了点头,便随燕明荞一块儿进去了。

燕国公是做爹的,自然也得留下,他心里挺愿意的,毕竟也能见到很多平日见不到的官员,在这儿很长面子。

只不过,镇北侯府招待客人的是楚家族中长辈,燕国公觉得这样有些没面子,私下还偷偷和沈氏说,“没个长辈就是不行。”

说完又补了一句,“还好有咱们。”

沈氏懒得在女儿大喜日子听这些话,“公爷慎言。”

燕国公闭紧嘴,“就和你说说,行了行了。”

该有的分寸燕国公还是有的,比如以前有人趁机贿赂他,想走他的路子去楚堪疑那说好话,他就不理会这种人。

燕国公府这边的客人不少,府上来的也不少,但府里的妾室和五六岁大的孩子没过来,也省着添乱。

燕明荞在花园赏景,今日什么都不用干,光喝茶吃点心就好了。

婚宴还算盛大,楚堪疑那边亲朋也不少,多是他的同僚下属,还有几个文官,毕竟楚堪疑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不仅朝中官员来了,就连宫里都来人了。

作为燕明玉的娘家人,燕国公府一直是座上宾,燕家二叔和于氏觉得镇北侯府真够富丽堂皇的,楚铮和他们想的也不太一样,看着还挺孝顺的。

若是旁人续娶,家中孩子必不可能这般,这样没有算计,两相满意还挺好的。

燕明荞吃点心的时候,难免会想当初许静姝嫁过来那日,今日二姐姐在花轿上,不知难不难受,会不会像顾言那样。

其实燕明玉还挺自在的,嫁人是大事,越朝女子多是盼着出嫁的,在花轿中的喜悦和忐忑不安、憧憬和思家之情……燕明玉通通没有,单纯地觉得今日天气不错,刚出燕国公府时那点伤感也消失不见了。

人得往前看,与其难过,还不如想想日后在镇北侯府的日子怎么过。

大事小事有管事,她偶尔看看,这边还有流露她们几个丫鬟能用,也不用太过担心。

楚铮要么练武,要么去书院,楚堪疑……过阵子肯定会回西北,现在要紧的事就是以后生不生孩子,这事以前没说过,她想今晚把话说清楚。

以前倒还有避孕的法子,现在可什么都没有了。再说怀不怀孕也不是说算着安全期就行的。

怀孕伤身子,那小产也伤身子,看苏小娘小产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好。她落过一次水,府医虽然一直说身子养得不错,但能不能有孕她也不知道。

她一直觉得楚堪疑有楚铮这个儿子,若是他特别喜欢孩子,肯定会纳妾的,不然也会带一个喜欢的,在西北安个小家,孩子肯定不少。

但楚堪疑不纳妾,所以燕明玉才会觉得嫁过来不用生孩子,但万一呢,若是楚堪疑脑袋抽风,非要给楚铮生个弟弟妹妹,那只能给他纳妾了。

到时候她是主母,有妾室……也不会打扰她过日子。

别的新娘都在甜蜜又忐忑的时候,燕明玉想的是怎么借楚铮说不想要孩子这事儿。

直说她怕死怕疼难免生了嫌隙,还不如拿楚铮做借口。

若是楚堪疑不信,非问楚铮,燕明玉就说自己心意已决,她都不怕楚铮不孝顺她,楚堪疑有什么好担忧的。

再怎么说,他们父子俩人是一个姓,血脉之亲,她呢,只是一个外姓人。

好在楚铮靠谱一点,人品过得去。

就算日后他娶妻了,心在妻子那边,但那个时候她已经有银子车子和房子了,那时候楚堪疑是死是活都不好说,自己一个人过也行。

若是吃避子汤,对身子也不好,燕国公府的府医说有给男子用的,但寻常男子不愿意吃这些,越朝人都期盼人丁兴旺,又怎么会自己吃避子药呢。

总之,若是楚堪疑不愿意,那就给他纳妾,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纳了妾的男人,燕明玉不想要,她可以接受楚堪疑娶过别人,但接受不了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这般脑子里思来想去,忽然听流露小声吩咐轿夫,“抬稳点。”

越朝人成亲抬轿子,轿夫隔段时间会故意晃轿子,让新娘子在里面紧张害怕,但想要稳一点,肯定是能稳的。

流露说这是侯爷吩咐的,轿夫自然听从。

八抬大轿,走得极稳,连着后头的送亲的嫁妆队伍,好像一条蜿蜒的红线。

在城内绕完,迎亲队伍才往镇北侯赶。

到了镇北侯府后,便是射轿门、跨火盆、拜天地、入洞房。

燕明荞看过燕明玉穿嫁衣戴凤冠的样子,现在看着她盖盖头和楚堪疑拜天地,心里多了些酸楚。

等礼官喊完送入洞房,宾客一阵哄闹,燕明荞却偷偷擦了擦眼泪。

心里酸得很。

楚铮亦是如此,这两年他和燕国公府的外祖母,太祖母很熟了,和明荞也熟,俨然把燕国公府当成了第二个家。可他幼时丧母,那时楚堪疑还不是镇北侯,看着如今这般情景,虽然不为生母抱不平,但心里总有几分难过在的。

从今日起,府上要多一个人,父亲真的娶了别人。

送入洞房,宾客不能跟着凑热闹。

这边人多,闹闹哄哄的。

新房内,楚堪疑拍了拍燕明玉的手,他一会儿还要出来接待宾客,他让丫鬟照顾好燕明玉,“照顾好夫人,想吃什么就吃,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怎么自在怎么来。”

后面的话是对燕明玉说的。

燕明玉嗯了一声,“你快去吧。”

等楚堪疑走后,燕明玉吃了点东西,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听门外有动静。

紧接着,燕明荞偷偷溜进来了,燕明玉下意识去摸盖头,燕明荞立刻道:“不能摘的,得等姐夫回来再摘。”

燕明荞就过来看看,等婚宴结束,他们就得回燕国公府了,不能同姐姐告别,再见是三日后回门。

她年纪还不算大,过来看一眼没事,等看完,她可以回去告诉母亲,二姐姐在这儿很好。

燕明荞往姐姐手心里塞了一个油纸包,“你饿了吃吧。”

燕明玉:“母亲没哭吧。”

“才没有呢,二姐姐嫁人是高兴事儿,没有人哭的。”

“那就好。”

燕明荞不能留太久,“好了,我好久没吃镇北侯府的菜了,早就饿了,一会儿要开席了。”

燕明荞故作轻松,她蹲下在燕明玉腿上趴了一会儿,她明白的,若非二姐姐当初出事不愿意上学,她也不会被抱到正院。

当初懵懵懂懂的事,如今全都懂了。

感激有,但这三年的情谊也是真的,她是真舍不得。

“好啦,我走了,二姐姐你乖乖等着姐夫吧。有大哥二哥在,不会让姐夫喝太多酒的。”

这次婚宴也有一百多桌客人,不过燕国公府的客人更多,燕明轩跟着楚堪疑敬酒,还有燕明烨也跟着一起挡酒。许是因为楚堪疑位高权重的缘故,没几个人敢趁机灌酒,就算灌酒,也都被两个小舅子挡了。

酒过三巡,众人拿起筷子吃菜,燕明轩燕明烨两脸通红,但楚堪疑一点事都没有。

满桌美味佳肴,燕明荞却没什么胃口,最后,燕明月在桌下拉了拉她的袖口,让她看沈氏。

沈氏在出神,虽然嫁女儿不舍,但一直出神肯定是不好的,燕明荞给夹了一块笋丝,“母亲多吃些。”

沈氏恍然,她点了点头,“你们也多吃些。”

这还是嫁到了镇北侯府,就在盛京,看远嫁的两个姑姑,嫁人后半辈子都见不到几次。

婚宴戌时结束,燕国公府一行人就回府了,楚堪疑收拾了一番,进了新房。

喜婆早就准备好了,喜秤揭盖头,合卺酒,连烛台旁边都堆满了高高的红枣桂圆花生莲子塔。

喝了合卺酒之后,楚堪疑就让喜婆下去了。

燕明玉心里有些紧张,楚堪疑坐在一旁,心里也有些许慌乱。

燕明玉想说的话在进婚房前就想好了,屋里没有别人,现在说总比以后再说的好。

两人之间还没太多感情,现在说正好。

燕明玉看着楚堪疑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新婚之夜,两人都是一身红,燕明玉今日好看,楚堪疑也不差。

楚堪疑言简意赅,“你说。”

燕明玉道:“楚铮今年十一岁,你在西北的日子里,他常来燕国公府。我同他年岁差的虽然不多,但心底已把他当成亲子了。日后我不想再有嫡出孩子,不管男女,这也不光为了楚铮。”

“他母亲生他的时候,你不在盛京,我不想那样。”燕明玉看楚堪疑脸色,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稍稍放了心。

卢氏生楚铮,就是自己一个人,楚堪疑保家卫国,是英雄没错,但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就算燕明玉不怕疼想生孩子,但孩子的父亲不在家中,她就一个人,实在承受不来。

楚堪疑明白燕明玉的意思了,纵然心里有些不得劲,但他得承认,燕明玉说的有理。

当初生楚铮的时候,战事吃紧,楚铮三个月他才见到。哪怕现在越朝和夷族保持和平,他依旧要去西北驻守。

已经有了楚铮了,的确没有必要再要孩子,而且,说实话,生孩子是女子生,受苦的也是女子。

楚堪疑道:“那好,今日早些休息,明儿我问问府医,该怎么办。”

燕明玉也累了一天了,既然楚堪疑都这么说,她也不好把药拿出来,总不能说——我都替你准备好了吧。

看他的意思,是准备自己想办法,那就好说了。

燕明玉松了口气,向楚堪疑许诺,“你放心,我既然嫁过来,日后会好好对待楚铮的。”

楚堪疑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他笑了笑,“嗯,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新婚之夜,两人就在床上躺着睡了一晚。

第二日不必敬茶,楚铮早也见过,丫鬟一早就过去说了,不用来正院请安,倒是楚堪疑醒得早,但没打扰燕明玉,一早就去演武场练功了。

燕明玉委实没什么事,她睡得不踏实,知道楚堪疑醒来,也知道是新婚第一日,但还是躺到了日上三竿。

起来后慢悠悠吃了早饭,然后见了楚铮,按理该改口的,燕明玉是不计较这些,“你若是不习惯,可以先不改口,以后再熟悉些改口也是一样的。”

楚铮没犹豫,喊了一声母亲,楚堪疑都和他说了,说了两人以后不打算再要孩子了。楚铮也并非四六不懂之人,明白这么做是为了谁。

谁都喜欢孩子的,他以后就是母亲的孩子。

燕明玉点了点头,送上了见面礼,三人相处还算和气。

刚成婚,倒也不急着管府里的事,况且还有一大部分是留给楚铮的,这些订婚的时候就说好了,燕明玉不会管。而她已经成亲了,当初的聘礼完完全全属于她,想想,还挺高兴的,光靠这些,下半辈子肯定吃穿不愁。

楚铮也松了口气,他这些日子不是没听过闲言碎语,说燕国公府坏话的,说燕明玉坏话的,还有人说燕明玉嫁过来后,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对他了,他父亲也是,以前都是装样子的。

说总有一天,会有新的孩子,燕明玉会算计镇北侯府的财产。哪怕当初分了他一半,可楚堪疑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会再挣家产呢。

他们也是真能操心,楚铮多了家人,其实关系好得不得了。

而楚堪疑,也准备三日后进宫给燕明玉请封,请封后,燕明玉将是越朝最年轻的诰命夫人,这些都是之前说好的,要一一兑现。

再说国公府,沈氏心里空了一块,虽然难过,可府里大大小小的事还等着她处理。

许静姝有孕了,不能操劳劳累,于氏和燕二叔还在盛京,他们打算过两天就回去,也就是燕明玉回门的第二天。

要准备给他们带回去的东西,给几个侄子侄女的礼物,还要整理各家送的礼金,这边亲戚多是燕国公府的关系,因为以前他们婚丧嫁娶也都随了礼,全是国公府出的银子,还得一一对照,看哪家还礼哪家没回礼。

两家记礼金也是分开记的,正好方便了对照。

有了这些事,沈氏也没空想女儿出嫁,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四月二十六,燕明玉回门,回门礼准备的不少。

回来先请安,然后少不了和沈氏说悄悄话,自己的母亲,没什么不能说的,燕明玉就把楚堪疑去找大夫吃了药的事给说了。

给沈氏气个够呛。

燕明玉:“早知道你生气就不和你说了,这也是为了我自己,本来楚堪疑就不常在盛京,我若有孕了,府上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沈氏急道:“那么多下人都是摆设吗?”

“那下人怎么比得上夫君,怎么比得上长辈。”

沈氏:“……当初是你非要找家中没长辈的。”

燕明玉嘻嘻一笑,“我不是怕长辈偏心坏心眼嘛,母亲,楚铮这两日很孝顺,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看明荞,我相信我也能养育好楚铮。”

燕明荞现在是沈氏的心头肉,而且明月当初性子不好,现在也养回来了。尽管没有和亲生母女一样,但相处得也不错。

楚铮她还算了解,不是坏心眼的人,

沈氏能怎么办,她做岳母的还能管夫妻俩房里的事,楚堪疑自己乐意,谁有办法。

不生也好,不然燕明玉一个人,沈氏也不放心。

镇北侯府好在人口简单,没有孩子,也省得日后算计。不过楚铮尚未娶亲,日后娶什么样的媳妇还不知道,现在说这些尚早。

中午,燕明玉和楚堪疑陪着家中长辈吃了顿饭,不是家宴,几个年纪小的公子姑娘都没来。

吃过饭,燕明玉就和楚堪疑回了镇北侯府,燕明荞都没说上几句话。

二姐姐是真的嫁人了,就像大姐姐回来一样,匆匆忙忙的。

人得往前看,她这些日子要多陪陪母亲,陪陪祖母。

当初大哥娶嫂子,孟小娘他们离开国公府,燕明荞都没感觉到府内有太大变化,但燕明玉出嫁,觉得府里变了好多。

她不能去玉明轩吃饭了,不过,还能来正院,去寿安堂,去三姐姐那儿。

她也要继续上课,好好管铺子管生意。

月底,燕二叔和于氏要回萧阳,于氏很喜欢明荞,一直说一块儿回去,在萧阳小住一阵再回去。

正好避暑。

燕明荞也很喜欢婶婶,但是她今年不想走,想留在家中陪母亲。

原本宁氏和老国公这个时候都是去萧阳避暑的,但是老国公这两年身子不太好,受不了奔波劳累,所以以后就只能留在盛京了。

再回萧阳,恐怕得等落叶归根了。

沈氏给收拾了不少吃食,路上吃的用的,等到萧阳,她们赶路急些,不像宁氏一样,到差不多是半个月后了,那会儿入夏,正是天热的时候,回去也及时。

等燕二叔于氏离开盛京,燕国公府又变成以往的样子。

燕明荞每日要上课,而燕明月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来年八月份成亲,定在初八了。

八月中旬秋闱,燕明荞的两个哥哥都要参加乡试,而燕明荞明年也得搬出去,自己一个院子住了。

燕明月挺满意自己的婚事的,婚期离得也不算太近,她还能留在家中孝顺长辈。

订婚宴不算盛大,但燕明月自己挺知足的,未来夫婿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自定亲后送了不少东西过来,还算体贴。

越朝今年风调雨顺,哪怕酷夏也下了好几场雨,庄户说今年收成肯定不错。

燕明荞当然盼着不错,这样多存些银子,她能再置办些田产地产。

九月份秋英宴,燕明荞和沈氏一道去的,上头两位姐姐一个嫁人了,一个定亲了,也不好总出门来,所以日后跟着沈氏去外面赴宴的,只有燕明荞和燕明茹了。

燕明茹今年十一岁,这熬一熬,总能赶上自己出头,她和沈氏不亲近,但这阵子也往正院跑,盼着有好婚事。

秋英宴来的人不少,燕明荞如今不再穿红色黄色这么娇俏明媚的颜色了,而是更喜欢丁香紫这种柔和的颜色,出门在外,也不像以往那么爱说爱闹。

至少,现在出门,她不会去湖边钓螃蟹了。

第81章 话本

沈氏和一众夫人去湖心亭说话了, 燕明茹跟着沈氏,大人太多,燕明荞嫌插不上话, 还得规规矩矩坐着,

就带着丫鬟来湖边散心了。

湖边景色很好,芦苇丛旁,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在钓螃蟹,见钓不上来急得直跺脚。

燕明荞跟雪竹说了两句话, 很快雪竹就跑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 小娘子的丫鬟借来网兜。

这回钓上来螃蟹, 便眉开眼笑了。

燕明荞还记着当初和楚铮钓螃蟹, 只不过楚铮还长她两岁, 现在性子愈加沉稳。

如今不会再来燕国公府吃饭, 见了面虽然喊小姨的次数不多, 但内里还是很尊敬的。

等再过两年, 楚铮进了军营, 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这个外甥, 是儿时玩伴, 但谁不管多大,总是玩儿呀。

其实砚见湖景色依旧, 燕明荞轻轻叹了口气,人不一样了是没错, 可景色没太大变化。

她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吹风, 雪竹就在一旁守着,等离开的时候燕明荞看见长公主府的陈嘉元和安康伯府的赵芸安在那边, 不, 不是伯爵府了。

去年越朝干旱, 安康伯献了良策,圣上大悦,封安康伯为安康侯。

这封侯加爵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有才学之人察觉典籍,奔波劳累,便能寻得应对之法。

而有些人这一生也难再进一步。

燕明荞自然也知道当初燕国公府的爵位是靠着祖父和姑姑,如今正在往下坡路走。

燕明荞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嘉元郡主还故意酸了两句,“你呀,从前就跟你二姐姐好,现在可算舍得出来了。”

赵芸安性子软糯,她道:“郡主,你少说两句,前几日吃玉芳斋点心的时候,你还说明荞妹妹的好话来着。”

燕明荞笑了笑,“我这哪儿是舍得出来,是担心郡主没有好吃的点心,特意从玉芳斋带了些过来,可别说,就我这儿有,现在玉芳斋还没卖的呢。”

陈嘉元顿时忘记燕明荞不常出门的事了,认认真真问道:“什么点心?”

燕明荞让雪竹去车里拿,“咸口的奶油做的,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玉芳斋是几个铺子之中最赚钱的,里面的掌柜的、点心师傅、伙计们拿的银子都比别处得多。

点心师傅除了做点心卖点心,就是想法子做新点心。刘掌柜知道固步自封没有好出路的,但是吧,做点心也不是说有个点子就能做出来的。

燕明玉给的点子都是好吃的点子,但点心师傅做的就不一样了,有时候真的很难吃。

入口味道千奇百怪的,这个是其中好吃的。

吃惯了甜口的,再吃咸口的有些奇怪,但并不难吃,有点像吃肉松小贝的感觉。

出门带东西是燕明荞的习惯,玉芳斋的点心很拿得出手,拿来打点人情十分合适。

等雪竹拿过来,就把点心交给了二人的丫鬟。

陈嘉元不急着吃,她抿着唇一笑,“明荞你可真好,出门还想着我们,你不常出来,一会儿我带着你见见这群姐妹。”

陈嘉元是长公主的女儿,出身尊贵,身边自然有不少玩伴。

不光燕明荞长大了,陈嘉元和赵芸安也不再是那个在燕明玉身边等着吃栗子的小姑娘了。

盛京城的世家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多,和陈嘉元年龄相仿的小娘子就那么多。

陈嘉元平日里和赵芸安走得近,和燕明荞一年见不到几次,但因为常吃玉芳斋的点心,所以也相熟。

现在燕明荞跟着来各种宴会,陈嘉元自然是高兴的,以后也能多一个人一起玩了。

“那边还有几个小娘子,我带你过去。”陈嘉元笑着道,“都是很好相处的,林家姐姐最是温婉和善。”

燕明荞没有多想,本来出门就是为了散心交友,她点了点头便跟着去了。

到了连着湖心亭的长廊,陈嘉元说人就在廊下坐着。

燕明荞远远看着几人,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其中有两人她竟然见过。

正是顾绵和林毓婉,两人之间隔了好远。

而林毓婉身边还多一个小娘子,看上去泾渭分明。她时不时看顾绵一眼,看过之后再无奈笑笑,活像顾绵在故意发小脾气。

林毓婉看完顾绵,脑袋转了回去,正巧看见陈嘉元一行人走过来。她站起来道:“郡主,赵姑娘,这位是……”

她觉得眼熟,盛京城她没见过的小娘子并不多,而且燕明荞长得很好看。

但她没多想,长得好看的小娘子有的是,她还以为这是陈嘉元的表妹。

也不怪林毓婉不认得,她上次见燕明荞还是三月份,如今已经九月份,已经过去半年多了,哪怕当初气得牙痒痒,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还记得。

顾绵倒是认出来了,嘴微微张着,可不等说话,陈嘉元就为几人引荐说和,“这是燕家的小娘子,明荞,这是太傅府的顾绵,这位是工部尚书的千金,你喊毓婉姐姐就好了。”

其余两人陈嘉元也不太熟,只说了名字。

林毓婉这回想起来了,她脸色不太好看,难怪觉得有点眼熟,没想到是她。

那个丫鬟她带回去了,不敢向母亲隐瞒,实话实说的。

林夫人哪儿敢用这种背主的丫鬟,打发到洗衣房了,还关了林毓婉半个月的禁闭。

林夫人以前说过很多次,让林毓婉不要再找顾绵的麻烦,那是顾太傅的女儿,总是招惹她做什么。哪怕压了一头,但在朝中,一直是林尚书被压着。

林毓婉听进去了,但还是忍不住刺顾绵几句。

顾绵很蠢,总是上当。

今天看见燕明荞,她又想起了在庄子的事,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两句,真是多管闲事。

顾绵心中欢喜,眼中带笑,“见过燕小娘子。”

燕明荞福身回礼,“见过顾小娘子。”

既然顾绵没说以前见过燕明荞,林毓婉也不会多嘴,她点了点头,同样见了礼。

陈嘉元只当几人是第一次见,“明荞性子最好了,对了,盛京城的玉芳斋,就是她的生意,你们可以去尝尝,好吃极了。”

虽然越朝重农抑商,但谁家小娘子或是主母管家厉害,只会赢得一片叫好声。

燕明荞倒也没谦虚,“今日出来带了不少,一会儿你们尝尝。”

顾绵道:“好呀好呀。”

林毓婉哪里会吃,又怕燕明荞说什么不该说的,匆匆离开,去找她母亲了。而林夫人因为当初相看的事,心虚得很,也不怎么敢在沈氏面前说话,母女俩就在一旁坐着。

当初她还觉得是夫君想多了,但最后镇北侯真的娶了燕明玉。

不过,相看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就和别人定了亲,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陈嘉元乐意见得燕明荞和这群小娘子相处得好,便没多留,跟赵芸安去吃点心了。

廊下丫鬟在顾绵示意下退到更远处,顾绵雀跃地走到燕明荞面前,“当日的事还未当面谢过,我当时想日后总有机会见到,结果一直没见……对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顾绵,是三月份你在庄子帮的那个人!”

“你我见过两次,这是第三次。”

盖因当初送过谢礼了,所以顾绵才没去,五月底到七月份这几月她回老家避暑了,也没出来,今日是真巧。

燕明荞当然记得,“庄子。”

顾绵使劲点了下头,松了口气,她心想燕明荞记得就好,但也不知道为何这么想,反正觉得一见如故,投缘得很。

其实见了面之后,又不知说些什么了。

许是刚刚陈嘉元介绍得不够多,顾绵自报家门,她是太傅府的姑娘,今年八岁,别看长得高一点,但生辰小,在腊月。

去年的时候她好像比燕明荞高一点,今年燕明荞又追上来了。

而刚刚走的林毓婉,则总爱和她作对,一开口就是柔柔的姐姐妹妹,但其实还长她两岁。

她望了眼林毓婉离去的方向,“这个林毓婉讨人厌得很,我今日应该问问她,那么喜欢那个丫鬟,怎么没带出来。”

燕明荞轻笑两声,又肃了神色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顾绵敲了敲脑袋,“和你说没事了,和别人我都不说的。”

“你说话和我一个哥哥好像呀……”

燕明荞没打算瞒,“令兄我曾见过,在我兄长的婚宴上。”

做喜童压床她没说,与人相处切忌交短言长。

顾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我回去还同他说这事儿呢,但是他光笑了,根本没说见过你,还很得意地看着我!”

原来早就知道啊。

顾绵有些懊恼,真是,顾言实在是太讨厌了。

她原地跺了跺脚,“不过也能说明咱们之间有缘分,你看呀,在这之前就见过我兄长。明荞,咱们去摘香蒲吧,我一个人不太敢去。”

顾绵性子很是活泼,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对着林毓婉都敢翻白眼。

“摘了香蒲去吃点心,虽然秋英宴点心一般,但有几样还是很好吃的。”燕明荞心情又明媚起来,虽然她不会钓螃蟹了,可是没说不去摘香蒲呀。

那个圆圆的小棒子,看着就很有意思。

顾绵很是兴奋,两人便手挽着手一起过去了。

燕明荞多摘了一些,想着回去做个枕头,顾绵很久之间就相中这个了,但没想到一碰散了一手。

她吓了一跳,想碰又不敢碰了。

“怎么飞得到处都是啊……”顾绵直躲。

燕明荞看书多,“这应该是种子吧,你看湖边这么多香蒲,一年比一年多。”

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故意种这些,所以都是自己长的。

顾绵这回不躲了,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飞走的香蒲绒像杨花柳絮,倒也好看。

燕明荞跟顾绵一块儿摘了不少,湖中残荷有很多,也是早秋残败之景,但她心里明媚得很。

虽然各家相处,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规矩,但顾言都去压床了,就证明燕国公府的姑娘可以相交。

而且,嘉元郡主都帮忙引荐了……

“明荞,我能这么叫你吗,咱们以后能一起逛铺子,一起吃东西吗?”

燕明荞点了下头,“当然行了,不过我平日还要上课,只有放假才能出来。”

虽然就剩一门傅先生的课,但还是要上的。剩下的时间还可以看看书,练练字不能荒废了。

尽管没人管她,但燕明荞一向自律。

顾绵道:“放心,不会耽误你上课,我也要上课,不过我是跟着郡主她们。”

顾绵去的相当于女子书院,人不多,看家境如何。去的都是各家嫡女,还有圣上宠爱的几位公主。

她们有点像……皇子伴读。

燕明荞略有耳闻。

燕国公早两年和沈氏商量过,让燕明荞过去,给个公主郡主做个手帕交,日后肯定有好出路。

但沈氏不愿意,尤其是经过去书坊那事儿,明荞聪慧,在公主郡主身边必须藏拙,处处小心事事想让。

不知道会受什么委屈。

况且,沈氏也不想让她的女儿去攀附。燕国公想让府里更进一步,可他都没做好的事,凭什么要压在女儿肩上。沈氏不求别的,能管家拿得出手,就自由自在地长大就好。

如今在家中学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也不用藏着掖着,明荞长大了,在外知道提防别人,能去做生意,和家中的姐姐玩闹,就足够的。

燕明荞道:“那正好了,就等放假再出门。”

顾绵捧着一大把香蒲,“嘿嘿嘿。”

这回秋英宴燕明荞还挺高兴的,等到众人赏花时,有人手痒,对着菊花作画,燕明荞看得入迷,等到最后,在起哄声中画了一幅,说不上多好,但也绝不差。

于是,秋英宴又变成了几家小娘子比画,最后,燕明荞还抱走了一盆菊花,听人说叫虞美人。

颜色是粉色,她不擅长养花。回去放到花房吧。

等到日薄西山,众人才尽兴离去。

回去的路上,沈氏问她,“今日可还高兴,看你和顾家小娘子相处得不错。”

燕明玉出嫁后就入夏了,燕明荞胃口不好,吃凉拌菜都吃不香,瘦了些。

但这样也好看,脸上轮廓清晰,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燕明荞点了点头,没撒谎,“很高兴,是得出来转转,不能光在屋里闷着。”

一旁燕明茹没什么存在感,今日她一直跟着沈氏,见了不少夫人,不管今日能不能记住她,只要常见,肯定能混个脸熟。

所以,她也不太在意燕明荞和沈氏亲昵。

正院的女儿,还是不一样的。

沈氏道:“你该多出去走走,平日里多和那些小娘子一块儿,老是跟你祖母和我待着,性子都老成了。”

燕明荞笑了笑,心里道,她乐意和母亲祖母待在一起,但嘴上却是极其听话的,“母亲说的是。”

若是能一直在母亲身边,她才不愿意出门呢,反正这世上,母亲对她最好,二姐姐对她第二好。

她就喜欢母亲,她就愿意在母亲身边待着。

沈氏道:“明儿是不是还有假,你去看看明玉,她嫁人后就更不愿意出门了,可别把自己憋坏了。你也劝劝她,我现在是管不到她了,一个人在府上,无法无天。”

燕明荞想到了二姐姐讲过的孙猴子,也是无法无天。

但二姐姐了不那样,燕明荞心说母亲你可太不了解二姐姐了,二姐姐不出门那是不高兴出门,绝对不是憋着自己。想出门的话,那自然出门了。

但让燕明荞去看看,她还是很乐意的。

她虽是娘家妹妹,但也不好总往镇北侯府跑,一个月去一次正正好,打燕明玉成亲后,总共去过四次。

而燕明玉只回过两次镇北侯府,燕明荞明儿去就是第五次。

次日一早,燕明荞就过去了,镇北侯早已回西北了,楚铮去了书院,府上就燕明玉和一群丫鬟小厮。

其实,少了请安少了去别的院子转转,这一日确实有些无趣,就只能看着厨子厨娘做吃的,尝两口品鉴一番。让绣娘做衣服,做好了她看一遍,选几身喜欢的。

燕明玉每月有三四千两银子进账,虽说楚铮也是她孩子,但只是继子。

她不趁着年轻活着的时候多花花,等死了带进地下给自己陪葬那。

每日花钱,其余时间就是听流露她们说庄子铺子的事,看看哪家生意好,要么就是听外面的八卦。

听说沈元景还没回安王府,他已经去了书院。

而安王为了让这个唯一的儿子回王府,下了不少功夫,但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市井传言,安王也觉得这个儿子和自己离心,所以想抓把劲儿再生一个。

但是……这都一年了吧,要是能有,早就有了。

因为沈元景不回王府,安王和安王妃关系也不好,还查出许多腌臜事来,好在镇北侯府就她一人,下面的丫鬟也都听话。

其实燕明玉倒也不一直躺着,毕竟年岁越来越大,总躺着碍于长寿。

出门的话看心情,燕明玉是整个越朝最年轻的诰命夫人,只要她不想做的事,不想去的地方,没人能逼她,也有,皇上。

但只要楚堪疑在,她就不会有事,他有担当,燕明玉也会花些时间想念楚堪疑。

新婚燕尔,自然会想。

日子是她想过的日子,但有些时候,的确会想母亲想妹妹。

但也没办法。

每个月妹妹过来的时候,是她最高兴的时候,准备一桌好菜,然后在库房捣腾好东西,多是书籍画册,燕明荞最喜欢这些。

燕明荞来的时候总说让燕明玉别忙活,但燕明玉就喜欢做这些。

“你不容易来一趟,当然准备点东西带回去啦,还有你选的话本子我都看完了……”燕明玉暗示道。

燕明荞:“下午回去的时候路过书坊,过两日我再送一趟。”

这样过两日她又能来一趟啦。

燕明荞絮絮叨叨,跟姐姐说了这阵子发生的事,包括顾绵这个新朋友,“昨儿跟她一块儿摘香蒲了,等做了枕头,给你拿一个过来。”

燕明玉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顾绵是谁,“你姐夫说过,顾太傅为人清廉,他家可以相交。”

朝中官员各成一派,世家、寒门、保皇一派。

像燕国公府、镇北侯府、顾太傅都是属于保皇一派的,不管别人,只忠于皇上。

这些人有世家也有寒门,楚堪疑跟她说这些,也是怕行差有错,对镇北侯府不利。

燕明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工部尚书府呢?”

也就是林家。

燕明玉对几家记得还算清楚,“寒门,当初母亲相看林家时也说过,林家家境不丰。”

林褚已经娶妻,燕明玉也嫁人了,这事儿再没和任何人说过。

燕明荞心道,那林毓婉那样对待顾绵,也不单单是为看不惯了。

总之日后与人相处得小心,但也不必事事小心,因为盛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少不了沾亲带故。

顾绵说起来还是燕明荞嫂嫂的外祖的兄长的孙子,盛京城许多家中,都是如此,使劲论一论,也是亲戚呢。

中午姐妹俩一块儿午饭,吃过饭,燕明荞就去了书坊。

她先给自己选几本书,然后认认真真选话本。

她要把最新的话本子都买下来,过两日给二姐姐送去。

正挑着,侧手边就递过来一本书,“最新的,就这一本了。”

燕明荞偏头看了一眼,惊讶道:“顾小公子。”

顾言今日穿的月白色,看着有些矜贵,他把书放在架子上,颇有些无奈道:“你若是不想喊哥哥,其实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也见过几次了……”

燕明荞从善如流,“顾言。”

两人还算相熟,但是对着没什么关系的人喊哥哥,燕明荞实在张不开这个口。

她觉得,喊顾言哥哥是对不住大哥二哥。

顾言:“话本子放这儿了,有什么事,尽可问我。”

燕明荞点了下头,其实,在十几年前,顾家最出息的一脉还是许静姝的外祖家。之后顾太傅在朝中说得上话了,另一脉才慢慢起来。

燕明荞在挑书,顾言也拿了一本看,两人倒也安静,更没伙计来打搅。燕明荞觉得顾言可能和书坊有点关系,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声喊了顾言名字,“这些话本不会都是你写的吧……”

情情爱爱的,二姐姐最喜欢,但顾言才九岁,看这么大人写的话本……姐姐以后还能看下去吗?

顾言摇了摇头,“不是,但我认识写它们的人,怎么,你想知道结局吗?”

燕明荞赶紧道:“不想!”

谁想知道结局呀,看话本不就是要一本一本看,自己翻到最后一页吗。

顾言:“那巧了,我正好不知道。”

第82章 除夕

顾言这么说了, 燕明荞哪儿还能不明白,他是故意过来说话的。

兴许是为了顾绵。

虽然在庄子燕明荞帮忙说话有两分顾言的原因,但是与人相交可不看她兄长是谁。燕明荞想说清楚, 又怕说了显得见外。

毕竟顾言什么都没说。

燕明荞抱着话本子,看有没有漏掉的,“料你也没有,我这十几本新集,你若都知道结局, 也着实可恨。”

顾言这回听不懂了, “为何?”

燕明荞笑着道:“有几本一直拖着不写, 还有一本临近结局的时候, 主人公另娶了别人。我姐姐说, 恨不得给写话本的人家里寄刀子, 你若是知道结局, 刀子岂不是有处送了。”

直接送到太傅府去。

顾言道:“……没想到你姐姐竟是性情中人, 不过你放心, 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燕明荞得意一笑, “我书买好了, 就先告辞了。”

顾言点了点头,“嗯, 我还要再看会儿书。”

谁都没提顾绵,燕明荞觉得是自己想差了, 与人相交, 大概也不会看谁和自己妹妹关系好。

燕明荞心里很松快,结账的时候一摞书和话本还打了折, 她看向顾言, 顾言神情颇有些疑惑。

燕明荞心道, 就算顾言不是写书的,估计也和书坊有点关系,不过她都做生意赚钱了,顾言能想法子赚钱也不奇怪,赚钱的人不丢人。

不赚钱伸手要钱的才丢人呢。

回到燕国公府,燕明荞把自己的书先挑出来,按照要看的顺序摆在书架上,她的私库里有很多书,都是看过的,书架上的更多。有时候燕明荞不经意间会想,等明年她搬院子自己住,要搬的东西应该也不少。

这边安生上了两日课,等第三日上完傅先生的课,燕明荞就去镇北侯府了,姐妹俩才见过,她便没久留,说了会儿话便回来了。

随着年岁渐长,懂得也越来越多,如今,她知道,出门探望要在上午,不能空手上门,也不能日日去……否则的话外人见了会说闲话。

燕明荞觉得,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人言可畏,为何要自找麻烦。

现在铺子和茶叶生意都不用她管,再加上许静姝有孕,她多是管府里的铺子,多少能让燕国公府的铺子多赚些银子。

但改的不过是管理铺子的方式,就像玉芳斋和茶叶生意那般,谁多做事就多拿银子,赏罚分明,颇有成效。

说实话,哪怕燕国公府在燕国公这一代日益没落,但府上绝不缺银子。

有时候,许静姝会以为自己掉进金窟窿里,尤其是怀孕的这几个月,感受更加明显。

其实伺候的下人也是那么多,没有仆从环绕,更没有不让她干这个不让她干那个,但就是比在闺中吃用得金贵。

比如想吃酸的,五妹妹会弄来酸甜的猕猴桃,这些水果以前都吃不到,因为不好运,但燕国公府就能弄来。

府里的点心师傅吃不惯,会让玉芳斋的点心师傅做少油少糖的点心,连小厨房的厨娘每日都会得不少新鲜难得的食材。

什么松茸鱼唇……库房里堆了不少。

燕明荞常拿好茶过来,加上公中每月进项多,比之安阳侯府,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临近产期,安阳侯夫人顾氏过来看看女儿,顺便送了个有经验的嬷嬷,她感触不那么深,但是吃点心的时候觉得挺好吃,“这是玉芳斋的点心,怎么味道不太一样啊。”

到如今顾氏也不知道玉芳斋是燕明玉和燕明荞的生意,许静姝含糊着,“我吃不惯太甜的,明荞请那儿点心师傅另做的。”

顾氏:“你这小姑子真没话说,做事有条理。”

周到得很,还不让觉得被冒犯。

许静姝点了点头,她以前觉得燕窝花胶珍贵,但比这些珍贵的东西有很多。她怀孕以来,吃好喝好,府里的事有明荞管着,也不单单管,还会隔几日过来说说府里发生什么事,不让她这个长嫂难做,更不会让她胡思乱想。

就算是沈氏的意思,那明荞也很周到。

只是她身为儿媳长嫂,却得劳累母亲妹妹,实在是……

燕国公府的富贵在于精,是大把大把银子堆出来的,到如今,许静姝也没和顾氏说过,拿了妹妹们的分成,几个铺子也没说。

安阳侯夫人却是为女儿打算的,“等你生下孩子,交给嬷嬷带,你得趁早管着府内庶务。我看你肚子尖尖的,也爱吃酸的,像个男孩。”

许静姝想说,不管男女都好的,看母亲那么喜欢明荞,便是个孙女也好。

正巧明荞没有侄女,添个聪慧可爱的女儿,多好啊。

顾氏想的则是先生男孩,以后再生,总归得有人继承燕国公府的家业。

“明荞是不错,可年纪小,那么聪慧,心眼子也多,你得防着点。”顾氏觉得,沈氏挺偏心燕明荞的,其实偏心女儿没什么,但也得分轻重,这都有儿媳妇了,再偏心就是让儿媳难做。

许静姝不太爱听这话,“防着什么,有什么可防的。再说这本来就是明荞的家,我一个外嫁进来的媳妇,有什么好防的。”

顾氏心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呀,不知道谁亲,明荞再好,以后也会嫁人,你也想想你的兄弟们。以后,只有他们才能给你撑腰。”

许静姝有兄弟,她能帮的自然会帮,但帮不了的也没办法。

她给了顾氏五百两银票,这是她嫁妆银子,多了没有。

顾氏收下了,家中孩子多,既然燕国公府富贵,那姻亲之间,补贴些也没什么,左右沈氏不会委屈自己孙子。

许静姝其实想说在燕国公府多好,可因为给了银子,她还是没说,总感觉说了之后母亲会说些让她不高兴的话,又或是让她对妹妹不好。

将心比心,许静姝已经把明荞当亲妹妹了。

中午顾氏留下吃了饭,总是忍不住给许静姝夹酸的菜,但许静姝什么都吃,如今不害喜了,什么口味都会用一些,辣的也喜欢。

这样盼着她生儿子,比沈氏还要着急。

吃过饭,顾氏不便久留,因为燕国公府什么都齐全,她只留下一个经验丰富的嬷嬷,许静姝是十月份的产期,孩子养得好,可能会早出来几日。

燕明荞也会给未出世的侄子或是小侄女做些小衣裳,选的都是颜色清浅的料子,这样男孩女孩都能穿,就是她没什么经验,做得有的大有的小。

燕明荞只能这样想,小孩子会从小小的一个长大,肯定能穿上的!

穿着姑姑做的衣裳的小娃娃,多可爱呀。

许静姝的肚子很稳当,一直到月底都没动静。

月底放假的两日顾绵相邀,邀去宝川阁玩麻将,燕明荞想了想,虽然不会玩这个,但应该不难,便欣然赴约。

宝川阁不全是顾绵想出来的地方,如今天有些冷,她想带燕明荞去好玩还暖和的地方,但她一时想不到,在外吹面风太冷了,人又不傻,干嘛要去冻着呢。

可在屋里莫不过听书喝茶看戏,也没什么意思。

最后顾言不知从哪儿知道她在发愁,提了个意见,“去宝川阁玩,可以玩麻将,里面还暖和。”

顾绵:“可我从来都打不赢,也不知道明荞会不会。”

顾言面无表情道:“赌钱不要想了,麻将又不是只能那样玩,你带一匣子亮晶晶的石头,跟燕小娘子搭房子去。”

从顾言的语气就能知道,他不喜欢搭房子。

但顾绵喜欢,搭房子好,搭房子有意思。

顾绵眼睛一亮,搭房子顾名思义就是拿麻将牌搭房子,然后做出正屋东西厢房。

其实说起来和玩泥巴差不多,但是更好看更干净。

两人年纪并不大,又是两个人出去,不带别人,虽然听上去幼稚了些,可别人管不到呀。

顾绵先嘿嘿笑了两声,又对兄长道:“可是我没有亮晶晶的石头。”

太傅府的家境在盛京城也就一般,自然不可能把贼珍贵的宝石拿来给顾绵玩,府上也没这些东西。

但是有别的,就像那次顾绵送给燕明荞的珍珠,都是没长好的,但很好看很有意思。顾言能弄来这样的东西,有些石块并不是很珍贵,但只要抛光打磨好,一样很好看。

顾言给了一小匣子,够顾绵玩了,她就抱着东西喜滋滋地去宝川阁了。

饶是燕明荞读书多,但也没见哪本书写着能用麻将板搭房子,她以为就是打麻将。原本她还担心自己不会玩,要顾绵费心教呢,谁知道根本不是那样玩的。

也就燕明荞手掌一半大小的麻将,一个个晶莹剔透,上面还刻着字,方便在手里把玩,只要小心点,绝对不可能摔坏。

因为宝川阁离燕国公府不远,燕明荞就让雪竹回府把她过年收的金银生肖小动物拿了过来,搭好的房子肯定要住人的,就让它们住进去好了。

一人一间小屋,搭到最后,燕明荞和顾绵已经把两人的住处搬到了一起,两人妆匣也塞满了,从上面看,屋子里富丽堂皇,像书中的龙宫,里面全是金灿灿的宝贝。

床边的小珍珠是夜明珠灯,绿色的石头是从南海仙山摘下来能长生不老的果实,各种颜色漂亮的小石头全成了珍宝。

白色的石头可以当银子,黄色橙色的当金子。

等两人的宅子日益变大,燕明荞和顾绵已经商量着把家里人接过来了。

燕明荞道:“我先接我二姐姐吧,她一个人住,母亲还有三姐姐陪呢,就住在我隔壁好了。”

她手里动了动,小金兔子就请来了小金羊过来,安排了一个新屋子,就在两人屋子的隔壁。

顾绵略一思索,“我家中姐姐出嫁了,若是给接过来,小侄子就找不到母亲了,哥哥还算了吧,这样吧,我养只小狗吧,我一直想养狗!”

顾绵在自己屋子旁边养了只狗,还伸出手指摸了摸。

燕明荞道:“那我养只小鹅子吧,算了,还小猫吧。”

听说小猫很可爱的,养一只多有意思呀。

在家中不能养,因为自己不会照顾,但玩这个,养一百只都行。

顾绵养了只小狗,燕明荞养了只小猫,两个小姑娘眼里都带着笑,玩得不亦乐乎。

燕明荞没觉得哪里不对,心里越发兴奋,“那咱们今日去逛街买东西吧。”

自从搭了房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每天过得飞快。

一个小兔子和一个小金龙带着一大堆亮闪闪的宝石回了家,两人头对着头看着兔子和龙睡过一晚,商量着第二天出去做什么。

燕明荞道:“不然去吃好吃的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玩这个总觉得能拉近些距离,还能知道顾绵喜欢什么,但顾绵实在不好猜,满汉全席都数了一遍,感情是不用真做。

顾绵:“烧乳猪烧乳鸽烧鹅烧鸭……”

燕明荞咽了咽口水,好像是挺好吃,不过烧乳猪和烧乳鸽今天吃不上了,可以去吃烤鸭。

顾绵带她来玩,她理应回请中午饭的。

两人又拿了些麻将,搭了个二层小楼,燕明荞也知道了,顾绵是顾家的四姑娘,顾家庶出子女不多,唯一一个已经出嫁了。

顾家并非按照男女长幼排,而是完全按年岁,顾绵上头有大哥二姐三哥,三哥便是顾言。

家中二姐为庶出,但看着关系很好,府上也没那么多姨娘妾室,好像就一个。

顾缙和二姑娘已经成亲了,不过年岁还是差得多一些。

顾缙已经二十有三,在朝中也能独当一面了。

在顾绵口中,顾太傅是好父亲,顾夫人是好母亲,还有好兄长好姐姐,燕明荞心想,难怪顾绵性子这般烂漫。

燕明荞有沈氏护着,但很多时候就忍不住多想。她也捡燕国公府不重要的事说了说,两人更亲近了些。

两人又搭了一个铺子一个庄子,时辰便临近正午了。

顾绵玩得尽兴,但该回去了。

燕明荞道:“吃过饭再回去吧,我倒是知道一家好吃的,你尝尝喜不喜欢。”

尝过之后,顾绵表示很喜欢,下回再出来带燕明荞吃那家很好吃的饭馆。这是两人头一次这样出门,也少不了相互试探,看对方能不能相交,幸而结果不错。

顾绵欢天喜地地回去了,还把石头还给了兄长,“三哥,下回我一定给你搭一间屋子。”

顾言倒是不在意这个,就是习惯地思考发问:“为什么不是这回。”

因为她养了只狗狗。

顾绵道:“因为这次都玩完了呀,还怎么搭!你话怎么这么多!”

顾言:“……”

燕明荞回了国公府觉得麻将牌很有意思,就买一副给燕明玉送去了。

燕明玉以前确实见过这些,不过她天生对这个不感兴趣,不然早把各种牌面记下来,找人打一幅玩了。

现在的麻将和以后的有什么区别燕明玉也不知道,等燕明荞送去之后她玩了几次,盖因丫鬟们都给她喂牌,赢得痛快但玩得不尽兴。

燕明玉就把这个放库房了。

而燕明荞多了新的玩伴,十月初的时候又出去了一次。

她喜欢和顾绵玩儿,每次都是玩不重样的东西。

顾绵好说话,就是性子有点直,这回出门还遇见了林毓婉,不过没吃亏。

回来的第二日,许静姝就发动了,燕明荞第一次见人生孩子,在致远堂外听见了痛呼声,等了一个白天,才等到了小侄女。

许静姝生下一个女儿,虽然她心里觉得女儿好,又怕沈氏和燕明轩想要男孩,但是,沈氏抱着小孙女很是喜欢,燕明轩的神情也比以往温和,她这才放下心。

不过顾氏第二天来看外孙女的时候,神情总带着点惋惜。

许静姝刚生产完,脸色还不太好,但神情很温柔,连顾氏抱怨的话都觉得好听。

“明明你吃酸的,肚子也尖,怎么还生了个女儿呢。”顾氏逗了逗孩子,她喜欢外孙女,可还是更盼着要个外孙的,这样女儿才能在燕国公府站稳脚跟。

许静姝道:“我还爱吃辣的呢,什么都吃的。”

顾氏看孩子的眉眼更像许静姝,更满意了一点,燕明轩样貌端正,但女儿家嘛,还是要好看些得好。

“小阿囡,我是外祖母呦。”顾氏哄着孩子睡觉,在这边待了一会儿,燕明荞就过来了。

燕明荞没有空手过来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带些东西,昨儿见了侄女她就把做的衣裳找了出来,又让丫鬟洗了一遍,今日上午晒干后才过来。

她带了自己做的小衣裳,还有两匹特别柔软的料子。

和顾氏见了礼,燕明荞就坐着看了看小侄女,这么小的孩子,每日睡得多,她昨儿过来的时候也在睡觉。

许静姝生孩子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倒是都忘光了,她靠着坐着,“你过来就过来,还拿东西做什么。”

燕明荞:“早就做好了的,就是看着是大了点,留着以后穿吧。”

有外人在,顾氏说话一向妥当,“这颜色真好看,若是熙宜醒着,定然笑着。”

小侄女名字叫熙宜,宁氏给起的,也是一样重孙女一切都美满得当。

燕明荞笑了笑,“那可是好,明儿可得等熙宜醒的时候再来。”

离得近,孩子这么小,燕明荞有时间就会来看的。

十一月份小侄女满月,满月宴请了不少人,燕明荞跟燕明月商量着送的东西,虽然说她不缺银子,但也得考虑三姐姐,哪儿有姐姐送的东西比妹妹少的。

燕明荞银子多,但也得为燕明月考虑。

两人一人送了个金锁,一人准备了对金镯子,也是姑姑的一片心意。

燕明玉满月宴的时候也来了,送了东西,但她不太喜欢孩子,看过之后就去吃席了,正好躲了许静姝的念叨。

许静姝有了孩子,自然觉得女儿哪儿哪儿都好,更觉得有孩子好。

还想借机和燕明玉说说,让她抓紧要一个孩子,这样楚堪疑不在家的时候也能有个人作伴。

但是根本没说上话,只能作罢。

小孩见风长,一个月一个样,等到腊月十六宁氏寿宴,已经白白胖胖了。

燕明荞喜欢小孩子,现在已经能稳稳当当抱着小侄女了,燕熙宜也喜欢姑姑抱着,她爱笑,宁氏还会去致远堂看重孙女。

许静姝总说带着女儿去请安,但宁氏怎么会让小孩子寒冬腊月地往外跑,趁她还能走得动,出来转转也好。

宁氏今年五十七岁了,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活到这般岁数,自然比别人看得开,她都看见重孙女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国公今年五十九了,明年六十大寿,他身子骨越来越差,今年冬天很少出门,还喝了好几日药,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不过到这个岁数也活明白了,这小一辈越长越大,也就意味着他们这辈子走到头了。

孙子辈的几个孩子都不错,燕国公府也在走上坡路。

一场大雪,在屋里猫了几日,便到了年关。

燕国公府因为添了人,所以比去年还热闹一点,今年过年下了雪,燕明荞顶着雪去各家拜了年,回来之后在窗前支了个小火炉,一边赏雪一边烤火。

等过了今晚就是新年了,她就十岁了。

燕明荞开春要搬院子,虽然舍不得,但是总得有这么一天,但是她的院子离正院很近,都在一个府中,也没什么差别。

今日下人有年礼拿,府上发一份,正院发一份,燕明荞自己屋里的又多一份。

她有六个丫鬟,新来的两个很讨喜,捧着两支梅花进来,“姑娘看,梅花开了,奴婢给插屋子里。”

燕明荞点了下头,一支红梅一支白梅,还挺好看的。

丫鬟欢欢喜喜地去插花了,燕明荞也笑了。

母亲给她选的丫鬟,就没错了的。

春枚善插花,总能把屋里收拾得特别好看。春喜梳头好看,她现在都不怎么梳花苞头了。

今日燕明荞穿了藕荷色,虽然不是大红,但也喜庆。

晚上年夜饭,一家人聚在一块儿,因为今日下了雪,沈氏和燕国公回来得比以往早,也是圣上不愿意耽误众人守岁,早早宫宴就散了。

沈氏还是很得意的,因为燕明玉和楚堪疑也参加宫宴了。

燕明玉一身宫装,姿容得体,皇后娘娘还亲自问话了,沈氏怎能不高兴,那是她的女儿。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沈氏打算去靖安侯府看看,就不留饭了,早点回来,多和女儿说说话。

过年这几日,燕明荞最盼着的就是初二了,这天二姐姐能回来。

第83章 回娘家

初二一早, 燕明荞就坐上了去靖安侯府的马车。

燕明荞已经跟着沈氏回了三年靖安侯府了,前年的时候因为三表兄的缘故,回来不大高兴。但是都是亲戚, 又是亲外祖家,不好弄得太难看,所以去年还是给外祖母他们拜年了。

去年没见到三表哥,燕明荞在心里还有一杆秤呢,她觉得, 明栩堂哥最好, 能一块儿玩, 还给她买东西。

燕明荞虽然比同龄人记性好一点, 可依旧是十岁, 人与人相处, 她看舍不舍得, 反正舍得花钱的对她肯定比不舍得的对她好。

不过当初她也没怎么样, 再计较难免显得小气。

不过去年回靖安侯府的时候, 沈氏和燕明荞说, “谁叫你出去都别去。”

今年, 沈氏又加了一句,“就在母亲身边, 今年看过你外祖母外祖父咱们就回来。明烨,你好好看着妹妹, 别让人欺负了去。”

要是可以, 谁愿意防着自己娘家。

燕明烨看看母亲又看看妹妹,他已经十五岁了, 如今比燕明轩还要高一点, 是大人了, 自己的妹妹自然要护着,“放心吧,母亲。”

初二是越朝女子回娘家的日子,燕明轩要陪许静姝回安阳侯府。

不过许静姝打算看看长辈就回来,反正各家媳妇都是这样,哪边重要些就留在哪边,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虽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不怎么好听,但许静姝现在心的确是向着燕国公府的。她有女儿,婆婆夫君小姑子对她都好,明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婆婆都不在靖安侯府留饭,她做儿媳的在娘家留饭不合适。

燕明轩本不想让许静姝为难,但许静姝更不想燕明轩为难,“明玉明静都回来,熙宜还小,我不见还想呢。你今年秋闱,若是能考上,也要和明玉夫君多说说话,哪怕不帮什么呢,至少能教你一些为官的道理。”

许静姝道:“虽然是妹夫,可他比你年长,万不能仗着关系就耍兄长的派头。听母亲说,侯爷对明玉很好的,楚铮这孩子也很不错。”

许静姝给燕明轩比了比出门要穿的衣裳,选了件厚实点的大氅。

收拾好东西,又数了数给娘家备的礼,熙宜还小,冬月天又冷,她不打算带女儿回去,就在家里吧。

燕明轩认真听完,“嗯,你说的有理,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对明玉好,我还耍什么派头。放心吧,我不会让明玉为难的。”

许静姝笑了笑,“好啦,咱们早点去早点回来。”

临走前,她亲了亲女儿嫩生生的小脸蛋,“走啦。”

燕国公府的马车往各处赶,大年三十下了雪,今天还没化干净,街上全是车辙,路滑得很。

路上马车也不少,都慢慢悠悠地走着,终于到了靖安侯府,由门房小厮带进去,燕明荞和燕明烨,给外祖父外祖母拜年叩头。

老侯爷身体还硬朗,但老夫人身子骨不太好,如今精神不太好,眼睛也花了。她给了两个孩子红包,说了几句话,分辨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哪个外孙女。

老夫人她问:“明玉呢?怎么没来。”

杨氏轻声道:“母亲你忘了,明玉已经嫁人了。”

老夫人这才点点头,她动作有些慢,连点头看着都费劲。

沈氏心里不大好受,坐在老夫人旁边给捏了捏腿,只不过,她做女儿的一年也就回来几次,她也有自己的儿女。

燕明荞抿了下唇,又和兄长给舅舅和舅母拜年,拿了不少压岁钱。

压岁钱都装在红色的荷包里,里面鼓鼓的,摸不出是什么形状,估计是小动物,兴许以后搭房子能用得上。

拜过年之后,燕明荞就待在沈氏身边。

杨氏看着明荞把人好一顿夸,“这明荞真是一年一个样,等再过几年,该跟仙女一样了。”

她喜欢的语气不作假,但沈氏没接话茬。

燕明荞对夸赞向来大大方方的,“还是舅母好,乐意夸我,母亲总说我长不大呢。”

杨氏见燕明荞还是喜欢,还是满意,她眼睛扫向儿子,“棹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你姑母拜年。”

沈家一众兄弟姐妹又给姑姑拜年,沈氏没看沈棹桉,继续给老夫人按腿,屋里人不少,侄子侄女们,沈棹桉又长了一岁,大约明白过许多事来,他们来这儿的一刻多钟,沈棹桉眼睛就没闲着。

看一眼明荞再看一眼,时不时往明荞那边看。

沈氏记着这个侄子今年十三了,越朝男子十五六成亲,功课好的会晚一两年,也有十三四岁就议亲的。

沈棹桉的声音尤其洪亮,“侄儿祝姑母姑父新年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给压岁钱就是长辈掏钱,小辈高兴,去年沈棹桉不在府上,但沈氏也留了压岁钱,今年自然也给的。

“棹桉新年也好好读书,别让你母亲费心,素珍也是大姑娘了……”

老夫人看着一众儿女孙儿外孙,眼睛都笑没了,不过她精神头不够,待了一会儿就跟老侯爷回屋了。

杨氏趁机道:“时辰还早,不如让他们出去转转,外面雪还没化呢,明荞可喜欢放孔明灯,家里有不少呢,让你三表哥带着你去。”

沈棹桉闻言看向燕明荞,眼里含着期许,“明荞表妹,我带你去吧。”

燕明荞摇了摇头,“我不太喜欢的,二哥你喜欢吗?”

燕明烨站起来,“我喜欢,我和你去。”

他自认为该护着妹妹,妹妹不去的他去。燕明烨可是十五岁了,早过了四六不懂的年纪,还能看不出沈棹桉想什么。

明荞才多大,他还记得去年明荞差点被欺负的事。

沈棹桉怔了怔,但话已说出口,总不能因为表妹变成了表哥,就不去了。

走了两人,屋里就剩几个小辈,尤其燕明荞也在,杨氏就更不好开口了,只能硬着头皮把儿子夸了夸,“念安,他年岁渐长,比以前懂事了不少呢。”

沈氏道:“这长大了,自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燕国公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细想也能感受出杨氏话里想要结亲的意思,但是他一向觉得明荞是他最聪明的女儿,以后肯定能嫁得好,不说比镇北侯府高吧,但也得差不多。

嫁到靖安侯府来,那是不可能的事。

“嫂子你看你说这个……你瞧明烨不也比以前懂事了不少嘛。”燕国公大笑,“不过还是贪玩,这天还去放孔明灯。”

杨氏讪笑道:“也是。”

沈氏头一回觉得燕国公还挺有眼力价的,她笑着道:“嫂嫂,今日明玉回来,等明烨他们玩完回来,我们也该回去了。”

杨氏诧异道:“怎么都不留饭了……起码吃了饭再走,也来得及见明玉。”

沈氏叹了口气,“明玉才出嫁,估计有许多话想说,等过几日我再来看望母亲。”

结亲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等燕明烨两人回来,沈氏带着儿女去老夫人那儿辞行。燕明荞跟在兄长身后,小声问孔明灯好不好玩,燕明烨道:“还行,等我买些给你,你就知道好不好玩了。”

燕明荞:“多买点,我跟顾绵一起玩。”

燕明烨也没问顾绵是谁,“知道了,还有那个小棍的花,也给你买来。”

“那我要上元节放,这之前买好就好了。”

燕明烨笑了一下,“嗯,我回书院之前必买好。”

兄长办事,燕明荞放心得很。

沈棹桉跟着杨氏把人送走,看着马车远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杨氏恨铁不成钢道:“大过年的叹气,好福气全让你叹走了,以前说了你不听,这世事如此,哪有一直等着你的。我是你母亲,我还能害你不成。”

燕明荞养得娇,养得好,她那外甥女哪儿比得上一点半点。

沈棹桉低着头,“怪我。”

前几个月,沈棹桉回杨家,他到那时还一直觉得,杨氏多管闲事,喜欢操控他。这个世上,只有清怡表妹是好的,为此,他跟杨氏对着干了一年多,放假就往杨家跑,然后他前几个月发现杨清怡认识了新的哥哥。

都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旁观者清这话是没错的。

沈棹桉明白表妹是另有所图,只不过遇见了高枝。他忍不住比较,也明白过来母亲说的话是对的。

明荞表妹家教更好,更知书达理,也更好看。

只不过,那次姑母应该是真的动怒了,哪怕后来两家依旧走动,但是……沈棹桉能感觉得到,姑母没有以前喜欢他,今日明荞表妹也躲着他。

沈棹桉道:“今年秋闱,我好好用功,定能考上的。”

杨氏也不是不信自己的儿子,只不过这科考,除了本来就特别聪明的,其他人,哪有那么容易的。

世家还多占一层,毕竟读书不愁,能买得起书本笔墨。

沈棹桉是聪明的,已经是秀才了,家中就他一个,不然杨氏也不会和小姑子提这事。

“罢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吧,你多陪陪你祖母,别总往外跑了。”

沈氏一行人回到国公府时,午时将至。

燕明玉和楚堪疑早就来了,正陪着宁氏和老国公说话呢。楚铮也过来了,话不多,有问必答,一直乖巧坐着。

宁氏很想这个孙女,就是孙女婿看着不太好相处,但看燕明玉气色好,长得也越来越好看,她就知道,明玉在镇北侯府过得不错。

燕明玉给两位老人带了好些皮子,皮子不难得,但颜色纯净的难得。

火红色白色,这样冬日里做成毯子,省着腿脚凉。

点心、酒水、茶叶是过年上门礼单上必备的,燕明玉送的也有这些,但细看比别人送的珍贵就是了。

正堂人不少,燕明静和夫婿就坐在燕明玉的对面,她来得比燕明玉还要早一点,相比之下,她送的年礼就略逊一筹,不过出嫁女看夫家,倒也不用比这个,只要不失了礼数就好。

可是,就这样坐着,也能感觉到,祖母更看重明玉和楚堪疑,燕明静和路明峰根本说不上几句话。

燕明月也和燕明玉说话,其他几个弟弟妹妹……明荞明烨不在家中,更小的燕明静也懒得理。

路明峰也觉得不太舒坦,但他还得巴着燕国公府,这种时候就算不高兴甩脸子,也没人理会他。

终于等到沈氏燕国公他们回来,就更没他们夫妻俩说话的地方了。沈氏许久没见燕明玉,好不容易见了眼睛都红了,拉着女儿的手好好打量了一番,燕国公拍着楚堪疑的肩膀去一旁说话了,他今日高兴得很,“可说了什么时候回去,男子,当以事业为重。”

燕国公自己有一番道理,“你如今正得皇上器重,要自持本分。”

楚堪疑点了点头,“岳父说的极是。”

燕明静看着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想开口却找不到机会,路明峰则是想跟着楚堪疑说话,却被燕明静拉住了,“你别上赶着去,妹夫也不愿意搭理这些。”

路明峰喝了杯茶,心里有些烦躁。

没过一会儿,许静姝和燕明轩也回来了,许静姝解下披风,由丫鬟接了过去,她上前和几位小姑子说了话,倒也没落下燕明静。

可谁心里都有个亲疏远近,所以还是和燕明玉说话多。

问楚堪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问前天晚上宫宴上都有哪家去了,许静姝是燕国公府的媳妇,自然对婆婆看重的女儿热情。道理燕明静明白,可心里还是不得劲,从前明玉没出嫁时,也没这样过。

她小娘是妾室,这种场合没法儿出来说话,只能等这边没事了,她过去看看。

而路明峰是庶子出身,官职很低,燕国公一向势利眼,就更没说话的地方了。他们夫妻俩回来,好像是多余的那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燕明静没想到大过年的心里还打寒颤。

燕明静已经嫁人好几年了,从前都是回来吃顿饭,沈氏回靖安侯府,等她回来说几句再离开,一直到去年都是如此,今年不一样了。

家中的柴米油盐,路明峰偶尔抱怨,让燕明静越想越委屈。

倒不是嫉恨燕明玉,就是觉得路明峰不争气,自己没嫁对人。

这么想着,就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小手伸过来,手心里还躺着半个剥开的橘子,看过去是五妹妹。

燕明荞吃了另一半,她道:“大姐姐尝尝甜不甜,怎么不见恒哥儿,我可想他了。”

燕明静把橘子接了过来,“刚你们没回来,他睡着了,就抱到隔壁厢房去了,我带你去看看。”

燕明荞道:“还是让恒哥儿睡吧,等醒了我再抱抱他。”

说起孩子,燕明静有说不完的话,“他一直想着你呢,你送的布偶他喜欢得紧呢。”

不管如何,她有儿子,这姐妹之间,也不必攀比,人和人之间还各有不同呢,本来就知道二妹妹嫁得好,心里酸有什么用。

很快,沈氏也问起了恒哥儿,燕明静笑着答了,因为几人回来已经不早了,说了会儿话沈氏便让丫鬟传饭了。

出嫁的女儿好久不回来一次,都希望高高兴兴地吃饭。

饭桌上,路明峰一直给老国公燕国公楚堪疑倒酒,老国公喝得不多,但燕国公挺能喝。

许是喝上了头,喝酒就成了灌酒,路明峰对楚堪疑说,“妹夫,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是不是看不起我!”

路明峰脸通红,举着酒杯要和楚堪疑碰杯。

燕国公道:“明峰你喝多了,吃点菜。”

老国公眯着眼睛,夹了粒花生米吃,沈氏等人看着这番场景,也不好说什么。这是燕明静的夫君,燕明静脸比任何人都红,她心里臊得慌,“夫君,你少喝些,祖母母亲都在呢。”

路明峰直说自己没喝多,还要给楚堪疑倒酒,也许是酒意上头,也许根本没醉,就是想趁着机会仗着姐夫的身份压压人。反正这么多人在,楚堪疑不能把场面弄冷了,不能不给他面子。

一桌菜,一桌人,除了府上的几个妾室人都在,几个年纪小的安静不敢说话。

楚堪疑看了眼燕明玉,燕明玉点了下头,他便把这杯酒喝了,“姐夫少喝些,别耽误吃饭。”

“哎,我今儿见了你高兴,高兴咱们就多喝点,来来来……”路明峰又去拿酒壶了,先给自己倒了杯。

燕明静抓着袖口,关键时刻,燕明荞看向燕明静,“大姐姐,大姐夫是不是喝醉了呀。”

燕明静反应过来,忙让和丫鬟一块把人带下去,回来之后又和众人歉然一笑,“他今日也是高兴,喝多了先醒醒酒,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你们慢慢吃。”

楚堪疑表现得一直很有礼,因为是燕明玉的家人,又是初二,所以酒都喝了。

但他没上脸,把酒杯放下开始吃菜,和没事人一样。

沈氏也打了个圆场,“快吃吧,明峰等一会儿醒醒酒再吃。”

一场家宴还算圆满,吃过饭后燕明静去裕华苑诉了诉苦水,只不过诉了苦水日子还得过下去。

燕明静没久留,路明峰酒醒之后还来请罪了,沈氏没说别的,就让他出门在外别这样就好了,路明峰出了一头虚汗,酒醒之后心里一阵后怕,那楚堪疑是上阵杀敌的,他是疯了才敢这样,“母亲说的是,妹夫,今日多有得罪……”

楚堪疑:“无碍。”

燕明玉是想留下吃个晚饭的,反正家中没长辈管束,一年也就这一日,她还问楚铮,若是不想待可以先回去。

一个是继母,一个是继子,两人相处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平日里也多是让管事传话,只要是银子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事,根本没什么弯弯绕。

楚铮知道燕明玉的为人,但他不太想回去,开春他要进军营了,沈氏对他很好,明荞对他也不错,多留半日不显什么,就当陪陪外祖母。

燕明玉就没管他,回玉明轩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有些恍然,睁眼看见床帏,就好像还在闺中。

屋里很暖和,玉明轩一直有人打扫,估计等府上分家了,才不会再留她的屋子。但有母亲在,就有她的位置。

虽然东西搬走了一些,但看着许多新的,应该是又添置的。

她看了一会儿床帏,味道很好闻,应该也是新洗过的,被子也是晒过的。

窗外透着天光,燕明玉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楚堪疑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过这么大个人,总不会丢了。

下床之后,燕明玉就看见了,楚堪疑正坐在窗边,屋里没书,他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两个核桃盘。

楚堪疑手很大,盘核桃都没出什么生意,燕明玉好奇看了眼。就是普通的核桃,凿开就能吃的。

大约是心有灵犀,见燕明玉醒了,楚堪疑手上劲儿没收住,直接把核桃给捏开了。

只听咔嚓一声,两个核桃应声而碎。

楚堪疑低头看了眼,“吃不吃?”

燕明玉朝他伸了一只手,楚堪疑把核桃仁儿全挑出来放她手心里。

尝了尝,带着皮的核桃仁儿有点涩,但还挺好吃的。

燕明玉吃着核桃仁儿,楚堪疑说道:“你若想家,就常回来住。”

燕明玉:“我已经成家了,总回来也不好,你看大姐和大姐夫,聚在一起都是事儿。”

楚堪疑道:“嗯,那我以后尽量常回来。”

燕明玉笑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楚堪疑一年回来一两回,路上话的时间更多,不过燕明玉就是养尊处优的性子,根本不乐意去北方,再置办个宅子,这样楚堪疑也近一点。

本来嫁过来就是希望没人管束,不过见不到就会念着,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正院,楚铮在吃点心,他还去致远堂看了看他的……妹妹。

本来就想看看小孩子长什么样,但燕明荞说这是他妹妹。

辈分降了,楚铮也无话可说。

燕明荞:“好了好了,你我年岁相差不多,以后就不提这事儿啦,对了,你什么时候去军营。”

楚铮说起进军营,眼中多了丝光亮,连头都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二月份,二月初就走了,先进京北军营。”

进军营不是玩闹,也不是一时兴起,他要当小兵,不靠楚堪疑,日后自己挣军功的。不能常回来,要听上面将领的话,要能吃苦。这些,楚铮都能做到。

他要走楚堪疑走过的路,从前也怪他不能回来,但早就释然了。现在不也一样吗,没什么的。

燕明荞道:“那希望你像姐夫一样,不,比姐夫还厉害。”

楚铮笑了笑,声音爽朗,“我知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第84章 十岁

燕明荞笑着点了点头, 但所有人肯定都希望没有战乱,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不过,只有国富军强, 外敌才不敢来犯,越朝需要将士们,就算不打仗,那也是越朝的英雄。

楚铮心向远处,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燕明荞真心实意为他高兴。

楚铮道:“那你呢?”

虽然名义上燕明荞是他的小姨, 但其实明荞比他还小两岁呢。

其实应该叫妹妹。

他若是有亲妹妹, 应该会像明荞一样, 爱玩, 也会害怕, 很多人喜欢她, 她也喜欢很多人。

燕明荞托着下巴, 看着窗外的雪挂, “当然是好好读书, 帮忙管家里的事, 孝顺母亲他们,能时常见见二姐姐……这样我就知足啦。”

知足者才能常乐, 不好高骛远,珍惜当下。

她能每个月拿出几百两银子来帮助穷苦百姓, 自己不愁吃穿, 母亲喜欢她,每天过得快快乐乐的, 这不就挺好的嘛。

燕明荞也想不到更远更快乐的事。

楚铮点了点头, 认同道:“嗯, 也不错。”

那肯定的,燕明荞心想,若是没来正院,这种日子是想也不敢想的。

她还记得在梧桐苑的时光,虽然有些久远,但知道,现在比以前好很多。

燕明荞拍了拍手,“你要趁着没进军营多吃点,等去了军营,肯定没有那么多好吃的了。”

楚铮觉得这话有理,军规森严,不会因为他是楚堪疑的儿子就宽待,他是得多吃点。

等晚上着。

晚上就在正院吃的,老夫人老国公没过来。

沈氏让人准备了锅子,还是鸳鸯锅,燕明玉也是许久没吃家里的菜了,想念得很,一下子吃了不少。

饭桌上,楚堪疑话少,偶尔会给燕明玉楚铮夹菜。

这不是第一次给夹菜,楚铮已经哦等从最开始的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变得习以为常,能面不改色地把夹来的肉和菜吃掉了。

楚堪疑看两人都吃了,又把觉得不错的菜夹了过去。

燕明玉冲着楚堪疑笑了一下,这当父亲当夫君的,夹菜不是应该的吗。楚堪疑的确该常关心楚铮,虽然这份关心可能来得有些晚,但是总比没有的强。

而且,从楚铮的神色看,也挺喜欢他爹给他夹菜的。

吃过晚饭,沈氏便催女儿女婿回去,“天都黑了,别贪晚。”

她也知道,楚堪疑许久才回来一趟,新婚燕尔,还是两个人多相处得好,她这儿又跑不了,什么时候不能回来。

燕明玉福了福身,又握了握妹妹的手,“那我们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楚铮不愿意坐马车,在外面骑马吹风,

楚堪疑和燕明玉坐在马车里,看她神色疲倦,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吃多了,“累吗,累的话靠着我睡会儿。”

燕明玉摇了摇头,楚堪疑又从车厢的匣子里翻出包山楂条来,“吃点。”

燕明玉吃了两根山楂条,她把手搭在楚堪疑的手上,就是这双手,杀过敌人,握过缰绳和长枪,也为她揭过盖头剥过核桃拿过零嘴。

虽然听起来不太像楚堪疑会做的事,但只要跟他说过的话,他肯定记得。

楚堪疑盯着两人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握住。

他过几日就要回西北了,回来的日子很短暂,这样的日子兴许要持续兴二三十年,等他解甲归田了,才有机会好好歇一歇,再带燕明玉去各处转转。

楚堪疑其实也挺庆幸燕明玉比他小很多岁,这样至少能等到他回来。

燕明玉没说话,她明白,楚堪疑不爱说话,性子也直。其实这种性子很不错,直来直往,时间长了慢慢练出来,也能知道看她眼色。

“一会儿回去直接梳洗睡下吧。”燕明玉小声说道。

楚堪疑也就回来这么几天,她是想早点回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

“嗯。”楚堪疑耳朵有些红,迟迟才应。

燕国公府重回寂静,沈氏不像以前那样,燕明玉一走就茶不思饭不想的了,已然是习惯了。过几日她要再回一趟靖安侯府,看看她老夫人。

而燕明荞陪着说了会儿话,也回屋了,过年这几日就是走亲访友,明日还要去亲戚家串门拜访,当早些睡。

她把收的压岁钱让雪竹放好,简单梳洗便睡下了。

连着几日拜年,一直到初六,才闲下来。

燕明烨初六回了书院,沈氏今年打算看看他的亲事。不过也不急,他性子比以前好了不少,长大了也能担事,再有燕国公府,亲事不发愁的。

燕明荞过了上元节才上课呢,还有十日的假,她打算看看书,把傅先生布置的作业完成。以前放假看五本书,今年是六本,她还剩一本半没看完。

这样好好看了几日书,到十三这日,燕明荞给顾绵下了帖子,邀请她去做点心看灯会逛庙会,等晚上再一块儿放孔明灯。

出来一日,玩够了再回去。

顾绵早就在家里待够了,便欣然应邀。

燕明荞也想过,不能总等着顾绵叫她出去,正好二哥给她买了很多孔明灯,可以一起放。

放完灯会就去吃元宵,可以去烤肉铺子吃,铺子里又加了烧烤,也卖茶水,如今已经把隔壁的盘下来了,店面扩大了一倍不止。

燕明荞现在倒是不操心铺子和茶叶生意,她主要是管燕国公府的铺子,她明白,燕国公府好了她才能好。反正都是做过的事,再做也熟得很。

上元节当天,燕明荞先和沈氏说好,然后带了两个丫鬟四个护卫,才敢出门。

顾绵就带了两个丫鬟,看燕明荞这么多护卫还很惊讶,但知道燕明荞曾看见过人贩子,心里不免害怕,“我以后出门也多带护卫。”

燕明荞:“小心点总没错,咱们两个人,这些人也够了。”

“先去玉芳斋坐会儿吧,那边新开了做点心的铺子,不知道如何呢,咱们先试试看。”

出来玩总不能光在街上闲逛,正巧城北的玉芳斋又租下一个铺面,打算让客人自己做点心,有师傅教,做好的能带走,不过都是些简单的。

毕竟不能让客人花了钱,什么都带不走。

这个主意是燕明玉想出来的,和以后的diy点心类似,很适合盛京城的小娘子们。能动手,也能打发时间。

燕明荞就先带顾绵来看看,玉芳斋的点心和别处的还不太一样,可以裱花画画,做起来更容易好上手。

燕明荞曾为宁氏做过生辰蛋糕,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是不知道顾绵喜不喜欢。

铺子不用担心,到时候若是不赚钱,就把它变成玉芳斋,卖点心好了。

顾绵和燕明荞兴趣相仿,在家中也学过厨艺,第一次做这个虽然磕磕绊绊,但还是兴致勃勃。

而且顾绵知道自己做的未见得好吃,她说:“我长这么大做的第一份点心要给我最最敬重的三哥。”

燕明荞:“……那我给二哥做吧,他给买了孔明灯。”

两人埋头苦干,做这些倒是不用全自己弄,比如奶油是弄好的,只需要对照不同的果酱调出不一样的颜色来就好。

难做的是蛋糕坯,做生意嘛,肯定是想赚钱的,要让人来了一次后还想来第二次才行,所以不能做得太容易,更不能太难了。

玉芳斋已经开了几年了,连蛋黄酥和蛋黄月饼满大街都是了,街上现在也有蛋糕和差不多的点心卖,多多少少都会影响玉芳斋的生意。

既然别人也卖,还不如自己把方子放出去,这也是只教些简单的,真正的秘方不公布,玉芳斋总是第一个,就能一直干下去。

燕明荞发誓,她做的时候是想着二哥哥,觉得喜欢甜的就多放了几勺糖,但做出来的已经齁甜了,根本吃不下去。

而顾绵做的形状有些奇怪,因为烤蛋糕有点心师傅掌控火候,倒是熟透了,就是实在算不上好看,连普通都不沾边。

顾绵实在没办法送给兄长。

最后两人选了烤好的蛋糕坯,用奶油慢慢抹,因为两人做事都细致,又都学过画画,所以最后做出来的点心还挺好看的。

顾绵看着欣喜,就是腰有些酸,问丫鬟什么时辰了,得知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都两个时辰了,难怪我都觉得饿了。”

燕明荞也没想到过去这么久,“那咱们去吃饭吧,吃过饭还能看看庙会,晚上还有灯会呢。”

到时长街满是明灯,不知有多好看呢。

两人找了间好吃的小馆子,因为饭量都不大,就点了三道菜。

吃饱之后去万象寺山下看庙会,今日是十五,来上香的也挺多的,但两人什么都没求,就在山脚下看了看。

庙会很是热闹,喧喧嚷嚷,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以前燕明荞没来看过,今日还挺诧异的,演庙会的人踩着高跷画着花脸,那高跷那么高,竟然能走那么稳。

山下还有各种卖小吃的、耍杂耍的,燕明荞还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当真热闹。

山脚下人更多,多的是附近住着的百姓,因为人多且乱,两个人不敢乱看,逛庙会也是手拉着手。最后两人一人买了个糖人,因为太好看,也没舍得吃,走了一会儿小人鼻子都被碰掉了。

逛过庙会,再回盛京城,天色已经暗了,可街上不暗。

长街上张灯结彩,明灯要比月亮还要圆还要亮,茶楼上有书生饮茶作诗,街上一家人携手同游,暖和的茶叶蛋,热闹的烟火气,有很多燕明荞以前没注意到的事。

看着这样的景象,都不觉得冷了。

她脑子里突然想起去年、前年来。

去年街上的小娘子都提着兔子灯,前年是莲花灯,今年又变成了鱼灯。

燕明荞打算放完孔明灯再和顾绵去买鱼灯,别人都有的,自己也想要一个。

放灯两人直接去了护城河边,护城河已经化开些了,里面河水潺潺流动,有人在河岸处放荷花灯。

燕明荞在孔明灯上写了字,“先写让大哥哥他们高中吧。”

孔明灯这么一大片纸,不写字可惜了。

两人一人分了一半,可以写不少愿望,如今放孔明灯的少,放荷花灯的多。

燕明荞写好之后,把地下架子的蜡烛点上,举一会儿灯就往天边飘走了。

顾绵写了望家人身体康健,望兄长科考顺利,望自己和燕明荞友谊长存。

等放了许多孔明灯之后,两人周围就围了一圈人,更有小娘子过来问,问这孔明灯是在哪儿买的。

顾绵好奇地看了看,燕明荞道:“家兄买的,具体是哪儿我也不知道,小娘子可以去买花灯的铺子问问。”

这卖灯的有的是,什么灯都有,看着别人手里的好看就忍不住问一问。

去年燕明荞也不知道有孔明灯,今年还是去外祖家,舅母说,所以才让二哥哥买来了。

问灯的小娘子有些失望,福了福身便走了,燕明荞突然想到,“绵绵,咱们可以等下次灯会卖孔明灯呀。”

顾绵还没接触到管家,也不知道做生意这些事,燕明荞耐心解释道:“这个灯你看,就是纸和竹架糊的,应该不难,若是知道怎么做,做一批来卖,肯定能赚不少钱。”

不过都是快钱,下一回就没有了。

顾绵听着意动,“那我也行吗?”

谁不喜欢钱呀,出门花钱吃饭花钱,干什么都花钱。

燕明荞觉得有赚头,不过……

“那得看你家中长辈允不允许了。”

顾绵家中管得还挺严的,若非和燕明荞出来过好几次,家中已经放心了,肯定不能让她出来玩一天。

好好说明白,应该行的,又没偷又没抢。

孔明灯一个一个飞上夜空,大的像橘子,小的恍若星火,河边不少人仰着头看。燕明荞双手合十,心道,愿燕国公府福运绵延,祖母祖父母亲父亲身体康健。

也希望熙宜平安长大,希望小娘早日投胎,安乐一生。

上元节过后,顾绵真和家里商量了卖孔明灯的事,顾太傅没什么意见,在他看来只要不偷不抢,就没事。

顾夫人温柔和婉,但也知道这世上没银子寸步难行,嘱咐了好几句,让顾绵别给燕明荞添麻烦。

还给了顾绵二十两银子,做生意需要本钱,千万别小气了。

顾绵欢天喜地的,很快,顾言又送来五十两,美其名曰怕顾绵银子不够,顾绵道:“我怎么好意思拿这钱啊。”

顾言:“没事,等赚了钱分我就好了。”

顾绵拿钱的手一顿,“那还是算了,若是赚不到钱,赔了,我拿了你的钱岂不是还得还。”

顾言:“做生意有赚又赔,哪儿有稳赚不赔的买卖。放心,赔了不用你还。”

顾绵松了口气,“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啊,还有,你着急赚钱做什么。”

顾言倒也大大方方的,“攒钱娶媳妇,没钱可不行。”

顾绵:“……行吧,我好好问问明荞。”

不过这生意起码得七夕中秋才能做,远得很呢。

顾绵也高兴得很,明荞的性子,若是生意不赚钱,肯定不会带着她,她也得给明荞准备好东西。

燕明荞的确想做这个生意,捣腾一次来年正好换别的,不过她最近几日没什么空闲,因为要准备搬院子。

在正院住了三年多,东西越攒越多,燕明荞还跟着沈氏看了新院子,沈氏说,若是哪里不喜欢,就改,改过了再搬,反正也不急。

这院子是重新修缮的,沈氏是觉得,燕国公府的铺子生意越来越好,是女儿的功劳,花钱修建院子也没什么。

许静姝怎么可能有话说,期间还帮了不少忙。

院子离正院和寿安堂都近,叫荞安轩,带着燕明荞名字,安是沈氏的期许,盼望女儿平安长大。

从前希望燕明荞能代替燕明玉做燕国公府最出息的女儿,可以独当一面,能够参加各种宴会。如今燕明荞把这些都做到了,沈氏反倒希她能开开心心地,只要能平安长大就够了。

这是燕明荞第一次进这院子,沈氏走在前面,阳光洒在她裙摆上,燕明荞紧紧跟着,眼睛看着母亲头上的步摇。

步摇轻轻晃动,很好看,只是黑发中藏着几根白发。

应该是梳头的丫鬟故意藏起来了,可是燕明荞还是发现了。

她记得母亲以前没这么多白发的。

燕明荞快走了两步,沈氏停住脚步,燕明荞就把手挽了上去,“母亲等等我。”

沈氏指着荞安轩道:“这儿离正院没几步路。”

过了院门,是几棵树,只是如今是冬日,看不出什么品种。

沈氏笑着道:“是海棠花,春日就开了,能撒一路花瓣。”

脚下是碎石子小路,前院不小,种满了花和树,虽然现在光秃秃的,但燕明荞能想到春日花开的景象。

再穿过前堂,拾阶而上,就是正屋。

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正房旁有小路能绕到后面的花园去。

沈氏先带着女儿看正屋,从外看是青砖檐瓦,石雕花窗。进去之后,网上看承尘干净整洁,地下是青砖铺地。正屋又分三间,中间的是用以待客、吃饭的厅堂,摆着八仙桌和椅子,往左一面珠帘,则是燕明荞住的地方。

上午阳光正好,珠子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燕明荞都能想到,日后穿过珠帘,珍珠碰撞叮当响的样子。

珠帘后是屏风,也是沈氏精挑细选的,用的是缂丝织就,珍贵非常,上面织的是旭日初升,云雾缭绕,看上去栩栩如生。

绕过屏风,才是内室,四个衣柜靠墙整齐摆放,木料颜色发黄,是黄梨木的。

窗前放着矮塌,旁边曲几上摆着香盒。

屋子南北通透,西面也开了扇小窗,窗沿铺着砖石,窗纸洁白明亮。妆台也是新打的,比燕明荞如今用的更大,连妆匣都是新的……

妆匣虽然没装什么,可是妆台上摆着一把扇子和一柄玉如意。

燕明荞道:“母亲,这些用原来的就够了。”

沈氏觉得不够,府上不缺银子,这些等明荞嫁人了都能带走,她道:“你都十岁了,以后衣服首饰越来越多,那屋里的小,马上就装不下了。再看看别的,喜欢么?”

怎么可能不喜欢,母亲精心准备的,她什么都喜欢。

燕明荞看地上铺着地毯,床是拔步床,里面有好多个抽匣,外面还有小柜子,能放不少东西的。

床帏也好看,床上还绑着香包,真是哪里都好。

堂厅右边的屋子是小室,里面一个窄边书几,上面也摆着香盒和熏炉。南边窗子是石制小几,上面放着茶具,还有一方小榻,丫鬟们可以守夜。

看着极其雅致。

厢房有间是浴室,一间做书房,另有小厨房和库房,燕明荞一人便用了七间屋子,现在在正院,一间屋子一间库房,已经足够了。

燕明荞觉得哪儿哪儿都好,喜欢得不得了,“母亲,我很喜欢。”

沈氏笑了笑,“喜欢就好,正院的饭菜你吃得惯,厨娘过去一个。”

燕明荞哪儿能要母亲院里的厨娘,“母亲,我更喜欢吃辣菜,再找一个厨娘就好了,没找到的时候,我就去您那儿吃。”

沈氏自然由着女儿的性子来,“好。”

燕明荞又和沈氏看了看后院,这处在寻常人家,便是一家人的住处。后院也不小,种着许多花,海棠紫荆茉莉杜鹃,但现在时节不对,只等春日来了,就知道景色如何了。

真好看,由正屋去后院的回廊上画着壁画,夏日还能在这儿避暑乘凉,看书也行。

沈氏:“觉得哪里不满意,就让下人们改。”

燕明荞道:“母亲,在廊下种点葡萄吧,就算不能吃,看着也好看。”

“好,要不要在葡萄架旁架个秋千,”沈氏觉得秋千架也挺好,坐着赏景看书。

燕明荞使劲点了点头,“好!”

种葡萄得等开春,秋千架也得慢慢弄,燕明荞在正院多住了一个多月,等开春葡萄秧种上之后,这才择了黄道吉日,准备搬院子。

三月初八,天气晴朗,燕明荞屋里的丫鬟都喜气洋洋的,只等时辰到了,就开始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