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9月3日

我给反派都剧透完了 by 雾十(31 – 37)

第31章 拼命苟活的第三十一天:

目下无尘的仙人,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名门正派出身的温师兄,没想到自己有天竟会如此语塞。

不是,你到底是怎么修炼到元婴期的啊?靠看爱情话本吗?真是求求这些恋爱脑了,偶尔也想点正经玩意吧。除了谈恋爱,你们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您是一个好人啊。”温师兄振振有词。

沈渊清神色古怪的看了温伯渔半天,看的对方都开始忐忑了,才拖着长音缓缓道:“你听说过北俱芦洲的欧阳家吗?”

温伯渔被这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直接给问懵了,一张清秀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什么阳?但良好的教养以及对渊清上仙越来越深的滤镜,还是让他最后决定先顺着对方的话题聊下去:“恕晚辈孤陋寡闻,这欧阳家有什么特别的吗?”

“欧阳家曾是北俱芦洲最知名的修真世家,说是一洲的土皇帝也不为过。”沈渊清缓缓勾起了一个满是嘲讽的笑容,连眉间的红莲都妖冶了起来,“那可真是个积善之家啊。”

他在“善”字上重音而又玩味的点了一下。

“人人都说他们家是真真正正的大好人,虽是高门大户,却从不自恃矜贵,友善乡里,厚德载物。是修真世家中的独一份。他们做了很多好事,所以被上天所偏爱,几乎每一代都会出现一到几个天才。天才不用离开家族去远方的仙宗求学,也能修炼出保护家族的力量。”

“这么厉害吗?”温伯渔震惊。

沈渊清垂眸,那确实是厉害的,在上辈子,北俱芦洲的欧阳家,差一点凭借一个横空出世的天才,而成了修真界的第六大家族,素有北俱芦洲一半天的称号。

说起来,温家也算是不小的修真世家了,但温伯渔此前却从未听过欧阳家。不对,好像是听过的,在上辈子。这辈子为什么没再听说了呢?

“因为他们全族都被灭门了啊,在一百六十年前。”

温伯渔:“……”上仙的话太玄妙,真的好难接。

“知道他们是怎么覆灭的吗?因为他们遭了报应。欧阳家其实一直在暗中收集灵根好、潜力强的普通人,说是收为家奴,给他们提供修炼资源,要把他们培养成才。实际上,这些人不过是和少爷小姐们能够匹配的影子,等他们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被吸走。循环往复,没有未来。”

温伯渔:“!!!”

上辈子的沈渊清,就是在这样暗无天日的欧阳家,当了两百年的影子。修为一直卡在金丹初期,不得寸进,几乎要被敲骨吸髓了,才养出了一个所谓的欧阳家千年难遇的天才。等他好不容易解除灵魂烙印,从欧阳家逃出生天,还要背负上噬主逃奴的罪名。

若不是他后面另有奇遇,侥幸瞒天过海,顶替了公子越的身份,他也不会有今时今日。

“看人看事,不能只看表面。”沈渊清暗示十足,你觉得上辈子存在的好好的欧阳家,这辈子为什么会提前覆灭?当然是我干的啊。哪怕这辈子他们并没有抓过我,他们也该死!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了过来。

沈渊清只能转移了话头,对温伯渔道:“所以,我也不是你心目中的什么好人,救你不过是各取所需。比起关心我的事,你还是更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上辈子复完仇了,这辈子就不用报了吗?怎么这么天真啊?

温伯渔陷入了沉思。确实,现在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呢?上辈子他知道引来的天罚是谁,是因为每一个被天罚的人,在死前都要接受自己这一生所作恶事的审判,脑海里会出现像走马灯一样的画面,一遍遍以受害者的角度来被曾经的自己反复伤害。而如果这天罚不是他们做的,只是代人受过,那他们看到的也是一样的受害者视角。

在经过无数个不同的受害者视角拼凑,唯一活下去的温伯渔才终于带着所有人的希望,看破了那作恶之人的真身。

他不知道对方在外面都到底做了怎么样复杂的狡辩与布置,也不关心,他根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那人死!

可这辈子不一样了,他们所有人都没出事,知道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也只有他而已。

温伯渔觉得渊清上仙大概也是不知道具体因果的,不然他不会就那样随他们进了秘境,与他们共同面对天罚。

总之,温伯渔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该如何阻止幕后之人继续作恶,并将那人绳之以法呢?

就在这个时候,找上沈渊清的人,已经一股脑地开始了汇报。对方说了很多,但大概意思就是,解红和减兰两位大人让我一直在这里等您,就是为了让您在出来之后能第一时间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到底是谁布置的天时四象大阵,并且已经控制了关键人物,您什么时候去看一下啊?

温伯渔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看向眼前的白衣仙人:“!”您还说您不是好人!

沈渊清:“……”

温伯渔觉得自己想的没有问题,若真如渊清上仙所说,只是各取所需,那为什么要一边自己进入秘境身先士卒,一边又安排手下去暗中调查?现在连证据都已经收集好了,不会就差下一步去抓人了吧?

这么想的话,渊清上仙说那些话,也只是不希望他有报恩的压力吧?就像上辈子所有人都误会他,要杀死他,只有渊清上仙手下留了情。

沈渊清:老子真特么的不是一个好人啊啊啊!

你脖子以上的那个器官要是不会用,就请捐给有需要的人!好比勒氏兄妹!他们到底从哪儿找来的傻逼手下,没看见旁边还站着人吗?直接就这么说出来了?

***

不管外界发生了怎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壶中世界里参加比赛的考生们,还在专注着自己的“战争”。毕竟可是关乎他们一生的大事。

闻玉絜一行人还在辛辛苦苦地打阵营战。

他们也没想到不同的世界,竟还会有不一样的胜利条件。但是无所谓,对于王让尘来说,不管什么样的比斗,他都能玩成一腔孤勇的孤狼模式,人头,人头,还是人头。两个队友他能带飞,一个阵营也行!他就是这么强!

瓜来真人则担起了后勤人员的角色,一直在兢兢业业跟着小孩哥捡芥子袋,并感动于孩子终于长大了,知道在拿人头前,先留下对方的芥子袋了。

每个考生收集到的天材地宝都会算分,但如果被人抢走了,那分数就是别人的人了。

而考生一旦“死亡”,就会带着身上的东西一同离开壶中世界。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没有摸清楚所有的规则,不少考生虽然死了,但至少为队伍保留了足够的分数。现在嘛,就这么说吧,连王让尘都知道“杀人”之前要先夺宝了。

虽然这样一来,杀人的难度会大大增加,可一旦成功,便是一本万利的丰厚回报。

毕竟瓜来一个人收集天材地宝,又怎么可能比得过这么多人“齐心合力”呢?虽然质量未必有瓜来采得好,但这些东西又不可能真的卖钱,质量不够,数量来凑。算积分就行。

闻玉絜三人的排名已经杀入了前一千。

十万小队的前一千。

哪怕是瓜来,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好的成绩,按照他估算的录取率来说,只要能维持住这个排名到结束,他们进坐忘学宫基本是稳了。

至于闻玉絜……

他正在大后方烤鱼。

别问为什么在考试里他还有这个闲情逸致。他都多长时间不吃不喝了?哪怕是考状元,也要在贡院里吃东西啊。再苦再难,也不能耽误他见缝插针地偏爱自己。

闻皇子觉得自己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然,闻玉絜也不是一个人在吃,他身边还有一个李三斤。

就是之前被闻玉絜解过围的那个女修,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是个性格很好的妹子。虽然在闻玉絜看来,李三斤已经通过之前告诉他第二轮测试的消息而报过恩了。但李三斤并不这么觉得,她始终十分感谢公子越。不只是因为他的仗义执言,也是因为他为所有杂灵根争取来的机会。不然她肯定会在第一轮的时候就被刷下去,还是会背负更多羞辱与骂名的那种。

只不过李三斤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才能可以帮到公子越,在组队的时候,只推荐了她觉得厉害的人给闻玉絜,而没有想过由自己加入。

如今意外在壶中世界相遇,李三斤自然再一次快乐地给闻玉絜说起了她知道的情报。

“我知道这个世界是阵营战。红蓝黄三足鼎立。我们是红方。”闻玉絜一边给烤鱼撒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三斤聊天,“啊?还能互相玩卧底的?这么刺激的吗?”

李三斤点点头:“不只是阵营之间可以安插卧底。”

在各自的小队里也能。这其实就有点擦边了,等于是雇人去给别的小队拖后腿,甚至是趁其不备直接引起内讧,尽早干掉比较让人忌惮的竞争对手。但你要是硬说对方这是作弊,你也没有证据。

卧底这个东西,在闻玉絜看来,明确的阵营战之间是可以的,毕竟这是规则允许的。但是在小队里安插,就有点过于没有下限了。谁会对同一个小队的人设防啊?如果连自己人都无法相信,那这个小队组的还有什么意义?

李三斤的小队就是这么没的。她一口咬下了闻皇子递过来的烤鱼,香气四溢,外焦里嫩,她真的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毕竟食物中的杂质就像是丹毒,确确实实会影响修行,她又没有钱去买完全没有杂质的灵食。能在壶中世界吃个痛快,真是老天眷顾。

等风卷残云的吃完,李三斤才继续回忆,她加入了一个都是杂灵根的小队,大家彼此的修为都差不多,便决定结伴而行。可是在第一个世界之后,小队里就只剩下了李三斤和心怀叵测的卧底。

对方拼着自己过不了第二轮的想法,也要搞得李三斤没办法进入。

说实话,这招挺损的。

但也是真的防不胜防。

李三斤至今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这么搞她,简直莫名其妙。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和她这个二五仔的队友,一起被判定为了蓝方。因为她们队只有两个人,在阵营战的时候,就又被蓝方那边塞了一个落单的修士一起组队。

结果你说巧不巧……

“他也是个卧底?”

“对,他是个正经卧底,黄方派过来的。”

俩卧底各怀鬼胎,又忌惮着彼此。他俩都想杀人,却因为对方的存在而迟迟不敢动手,毕竟他们无法保证自己能一次杀俩,但凡留下目击证人,他们就没办法解释了。

李三斤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是后面才慢慢品出来的。她也没声张,反而利用这三个和尚没水吃的特点,一路在阵营战的战火中来回穿梭,偷偷给自己拿了不少积分。直至被闻玉絜所在的红方一网打尽。

闻玉絜:“……”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好了,我吃饱了,”李三斤拍了拍手,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能活活,不能活就死”的美感,“你杀了我们仨吧,还能给你贡献一些积分。我把他俩藏芥子袋的地方都告诉你。”

另外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PS:现在可以公布的上辈子时间线:

大反派年幼时,全家惨遭灭门——从小就被欧阳家抓走当了家奴“血包”——好不容易逃跑,遇到公子越“死”了,便李代桃僵进了清虚仙宗……

第32章 拼命苟活的第三十二天:

卧龙凤雏肯定是除掉的。

至于李三斤……

闻玉絜先和她确认了一下:“我记得你是三灵根,其中有一条比较粗壮的水灵根,对吧?如果只让你往外放水,最大范围可以放到多大?”

李三斤本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没想到公子越会略过此事,转而问起了她的灵根。她不知道闻玉絜到底要做什么,但多少是有一些猜测的,立刻积极地回答了起来:“最大可以形成一个约莫六丈宽、十五丈长、半丈高的浅池。”

简单来说,她可以放一个游泳池出来。闻玉絜在心中换算了一下后得出结论,够用了。

“时间呢?”

李三斤一愣:“不是问的顷刻间吗?”

闻玉絜立刻笑得更灿烂了,对妹子伸出了友谊之手:“我不知道你对双赢怎么看,但我这里有一个我觉得对我们双方都还不错的计划,你要不要听一下?”

这也是闻玉絜让人抓了蓝方的人,却没有直接动手的原因,他本身就是来做策反工作的。

闻玉絜此前多多少少也猜到了阵营战里或许可以玩卧底,只是他不知道测试里会怎么安排卧底这个角色的待遇,便自己准备了一套条件:“如果你被判定和蓝方一起输,我们会给你一部分天材地宝作为补偿,具体数额我们可商量……”

在这个壶中世界,能变现成积分的天材地宝,现在就是硬通货,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货币”交易。

根据规则,在三方阵营战中,获胜一方的积分会翻倍,排名第二的不翻倍也不扣分,第三名就比较惨了,会被倒扣一半的分数。现在排名第一的是黄方,闻玉絜所在的红方紧追其后,第三名则是快被卧底卧成筛子的蓝方,也就是李三斤所在的阵营。

“我们可以一起合击黄方。”如果蓝方得到第二的话,李三斤也就不用被扣除积分了。再加上卧底的补偿,她也能在这个世界获得不少积分。

李三斤答应当这个卧底答应得很痛快,没有人想输,只要看到一点机会,她都一定会去抓住,但她觉得她也必须得说实话:“我在蓝方并没有什么话语权。”毕竟她们小队只剩下两个人了,还都是杂灵根,在蓝方并不受重视,“我不一定能够促使蓝方和你们合作,我只能给你们提供信息,好比黄方其实也在接触蓝方了。”

蓝方自己都知道,他们肯定是翻盘无望,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争当第二。那到底是和第一合作,一起去搞原来的第二好呢,还是和第二合作,去搞希望渺茫的第一呢?

想必是个人都会更倾向于前者。

这也是黄方只专注往本身就已经很弱势的蓝方派卧底的原因,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在确立了第一的优势后,坐看第二和第三狗咬狗。这样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闻玉絜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想策反蓝方的人。注意,不是蓝方,而是蓝方的人。

“无所谓蓝方要不要和我们合作,我只需要你。”你蓝方的身份,以及你的水灵根。闻玉絜也对李三斤摊牌了,他本来还会担心合作方的人品,但既然是李三斤,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是江遇,你未来的搭档,一个雷火双灵根。”

双灵根也是有可能出变异灵根的,好比江遇的雷灵根。

江遇便是闻玉絜三人一进入这个世界时,就因为不管三七二十一朝他们发起袭击反而痛失积分的考生。一个脑子不算太好、但灵力十分强大的暴躁老哥。

暴躁老哥有一副好相貌,说是暴躁老哥,其实用暴躁大美人来形容更合适些。

说真的,闻玉絜在修真界遇到的男男女女就没有特别难看的,连之前被勒玉映抓起来的赵腾,也是一个底子不错的河童。只能说修真界的灵气是真的养人。

江遇对于给公子越当保镖这个事,是很有意见的,全程臭着一张美人脸,但依旧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美的就像是一幅画。肤白貌美的大美人环胸站在闻玉絜身后,不耐烦的跺着脚,很想问问闻玉絜,说好的也给他一个像王让尘那样大杀四方的机会呢?

为什么到目前为止,他唯一在做的就是跟着闻玉絜吃吃喝喝?替闻玉絜抓鱼,帮他生火,给他抓人,最后看到他一边吃鱼一边和敌方唠嗑……

从小他娘就总说他做事之前不动脑子,笑死,他根本没有脑子好吧?咳,他是说,他不会被公子越给骗了吧?不不不,闻玉絜没理由骗他啊,他们可是一个阵营的欸。啊啊啊,烦死了,能不能直接动手啊,少哔哔几句会死?

闻玉絜怜爱的摸了摸大美人感觉快要烧炸的CPU,发自真心地对他说:“别想了,我这回真没骗你。”

李三斤:也就是说之前骗了,以后还准备骗,只有这一回说了实话。

“众所周知,水是一种良好的导电介质,而电就来自雷。”闻玉絜终于进入正题,对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小学自然,“想要电晕一个普通人,只要36伏以上的电就可以。电晕修士肯定大概要更高些,但是无所谓,江遇的雷电和大自然的雷电一样,至少也是1亿伏特打底。”

换言之,懂水的李三斤和懂电的江遇,那简直就是绝配,他们需要做的事也很简单——潜入黄方大本营,在人最多的地方直接开大。

利用水极佳的传电性,能电晕几个是几个。

一般人在被电晕后,最少也会昏迷两个小时以上,修士的恢复能力异于常人,但也肯定需要时间。足够红方赶过去收割他们的芥子袋和人头了。

一旦黄方的人降至一定数值,阵营战就会自动宣判结束。

以防万一,闻玉絜还让李三斤和江遇配合着,先用壶中世界里的妖兽练习了几天。一边练习着培养默契,一边还能顺便收获妖兽所代表的积分。

当然,积分是三人平分的。

李三斤本来是想让闻玉絜占五成,她和江遇平分剩下的五成的。但江遇实在是算不明白,看起来太好骗了,反而让李三斤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有占傻子便宜的嫌疑。

闻玉絜也赞同平分,因为他根本无所谓这些蝇头小利,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

只有江遇在事后和队友汇合,清点积分的时候惊喜发现,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被人坑欸。闻玉絜和李三斤都是好人!

江遇的队友有点男妈妈性格,关心道:“公子越都带你去干什么了?”

“炸鱼。”江大美人对自己人从来都是无所隐瞒的。他第一次和李三斤联合出手炸晕一窝十分凶猛的猛禽妖兽时,自己都愣住了。他的雷系灵根确实厉害,但也十分耗费灵力,所以一般他会更偏爱火系一点。如今才明白原来雷系是这么玩的,不需要怎么出力,就能干翻一堆妖兽,这个感觉真的好棒!

男妈妈队友一脸茫然:“炸带鱼?”

总之,闻玉絜的小学生科学培养计划十分顺利。倒不是说红方就没有比李三斤更厉害的水灵根修士来和江遇配合了,瓜来也有水灵根,他还是金丹期。但是,只有李三斤可以压着假装被俘的江遇,深入黄方的大本营,黄方还不会起疑。

毕竟在黄方的计划里,本身就想要扶持弱势的蓝方和红方打擂台。现在有蓝方的考生来投诚,还是抓到了红方以有勇无谋而闻名的江遇,他们自然会放心让她进来。

毕竟江遇只有脸没有脑子,这事还有谁不知道的吗?即便真的有阴谋,有江遇参与的阴谋,能有多复杂?

江遇:“……”你爹的!

“可惜让公子越跑了。”李三斤其实没什么演技,但她也不需要演技,她只需要实话实说,“我的两个队友都凉了,里面有你们的人吧?”她拿出了黄方卧底的信物。

“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被倒扣一半的积分,也想赚点能够继续前进的名次。”李三斤说的还是实话,“我很好奇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条件,能让他心甘情愿给你们当卧底的。”

她现在也是一个孤狼,队友全死,人在蓝方,和之前卧底在她小队的黄方卧底情况是十分相似的。

李三斤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黄方果然开始了游说,各种条件谈得飞起,不想放过这个送上门的好机会。

但李三斤却挥挥手,表示自己根本不耐烦听这些虚的:“我觉得,以我抓到江遇的能力,我可以得到更好的待遇。”

那确实。江遇虽然不太聪明,但厉害还是蛮厉害的:“那你想要什么待遇?”

“让你们老大亲自来和我谈。”

***

短短几天,对于考生们来说,不过是战斗形式变成了犬牙交错。但对于坐忘学宫外来说,却是直接变天了。

十大仙宗一个不缺,连魔域、妖域都派了人。可以说是各方大能齐聚,且十分震怒,震怒到了这些长老宗主几乎都抛却了仙舟、仙船的排场,亲自催动法力,以日行千里的速度,第一时间赶到了白玉京。强势的灵压铺天盖地而来,就像是山呼海啸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

这些人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他们需要坐忘学宫给出一个说法。

那些险些被害、但好歹活下来的弟子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真正让各派不会善罢甘休的,是跟着进入秘境却先一步死在了天罚里的护法长老们。虽然天衍大世界总有什么“元婴遍地走,金丹不如狗”的说法,但各派能够做到长老的人,必然都是在修炼方面万中无一的人才。不管损失了谁,对于各派来说都是十分痛心的。

更不用说这些护法长老背后所能铺开的关系网,他们的弟子、师尊、亲友,乃至是道侣,都等着要一个交代呢。好比不垢寺死去的高僧普度大师,那可是佛子的亲侄子。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转嫁天罚这等骇人听闻的邪法,天地不容!作恶者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各派的逼宫来势汹汹。据说清虚仙宗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惊动闭关中的剑尊,请他老人家亲自出面主持正义了。

沈渊清也已经带着秘境里的受害者们日月兼程、不远万里的赶来了白玉京汇合。

勒氏兄妹在看见自家主上的第一时间就带人靠了过来,他们对外如今也是有合法的道修身份的,并不会让人怀疑沈渊清和魔域的联系。

一见面,勒玉映就开始疯狂给沈渊清使眼色,傻子都看得出来,她有话说。

“怎么?”沈渊清挑眉。

可惜,不等勒玉映邀功,本来还想借由兄长的庇护进行负隅顽抗的于微,终于还是扛不住心里压力,直接自曝了。反正不管他说不说,渊清上仙那边不是都已经掌握了关键证据吗?虽然他至今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遗漏哪方面。

但那毕竟是仙器八万春选择的明主,而就他在容州的人得到的情报,沈渊清和闻玉絜好像也有着很深的瓜葛,闻玉絜又能拿出道子的令牌,这沈渊清不会和道子也认识吧?

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就是道子为了逼出他而设下的套?

他就说嘛,这什么渊清上仙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坐忘学宫的客卿长老。后续他布置的一系列事情,好比杂灵根和天灵根的分流,也是多有不顺,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辩驳,各派就已经胸有成竹的“杀”上了山门,怎么想他们都不可能无的放矢。

道子可真是算无遗策啊。

什么也不知道、还在闭关冲击飞升的道子:?

既然已经这样了,于微也就不想再藏下去了,他不想让自己连挣扎都挣扎得如此难看,他真的已经受够了一辈子被人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天才于徽的弟弟啊”,“你们看起来可真不像”。

于徽,于微。明明他们是亲兄弟,就因为他哥资质更好,便叫徽,而他就只配当微尘吗?

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们都错了!于微如是想。幸好他早就做好了暴露之后如何逃跑的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微催动了本该由另外一个长老掌握的青白玉宝相执壶,将这个半仙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并对所有人厉声呵退:“不要动,除非你们想这些凡人都因你们而死!”

道修讲究因果,哪怕壶中的考生与各派其实没什么关系,于微这样突如其来的一手,也还是让他们一时间有了点投鼠忌器。

说真的,一直在于微跳出来之前,不少人都是懵的,不知道于堂主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他们会来,真的只是想逼坐忘学宫展开调查而已。

没想到幕后黑手自己就跳出来了。

勒玉映给了主上一个“都是我应该做”的得意眼神,自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策划的好。以于微那样的性格,不可能不在容州安插探子。他连制造假灵石的赵期,都不惜雇佣风雨楼的杀手看着,更何况是涉及了重要天罚的容州。

勒玉映让人特意在人多的地方对主上进行汇报,就是想浅浅的钓一波鱼,没想到这鱼如此傻逼,哈。

沈渊清皱眉,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勒玉映想的那样,但他也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能逼得于微如此。

***

有气运之子参加的大比、秘境,都有一个什么样的统一特点呢?那就是百分百会触发小概率的意外。

闻玉絜是不知道他们这一届身负主角命的气运之子都有哪些,但是当他们比赛比的好好的,壶中世界突然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晃动,他利用特殊的法器,远程眼睁睁的看着江大美人就要催动雷电,刺破黄方老大的胸膛,却在这种晃动中无意吻上了对方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出意外的又要出意外了。

以及,电视剧诚不欺我,真的是什么角度都有可能亲上彼此啊。俩男人竟然也适用这种意外之后天旋地转也要亲的定律。

“你、你特么放开老子!”

“呃,还打吗?”

闻玉絜:“……”在一起吧,别磨叽了。

壶中世界在晃动得越来越厉害之后,就迎来了仿佛世界都要分崩离析的龟裂。王让尘也放弃了与人缠斗,第一时间回防,保护住了闻玉絜和瓜来。不管发生了什么,小孩哥对保护队友的使命感总是如此感人。

只有江遇的男妈妈队友在发抓狂:“你们看到江遇了吗?玛德,狗都知道抓一波回防,他到底去了哪里?!”

王让尘:“?”你在骂谁?

所以,外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呢?于微拿着瓶子且战且退,终于退到了第二轮测试时众考生打坐的大殿。

他一眼便精准抓住了闻玉絜的身体,对追上来的沈渊清威胁道:“你再动一下试试?”

沈渊清:“?”

作者有话要说:

瞎扯淡小剧场:

温伯渔:!!!你抓住上仙的爱人进行威胁,你可真卑鄙啊!

勒氏兄妹:你完了,你死定了,不知道抓住爱人之后,主角都会爆种吗?

沈渊清[微笑.jpg]:我要是这个时候说,你杀吧,是不是就能洗清我身上的冤屈了?

第33章 拼命苟活的第三十三天:

说实话,沈渊清看着眼前这荒谬的一幕,是有些想要发笑的。

有谁会试图拿一个对方早就准备灭口的人,来要挟对方乖乖就范的?于微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和这样没有脑子的人同为话本里的反派,他觉得有点掉价。

但偏偏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除了沈渊清以外的所有人,还都很认真地觉得于微威胁成功了。

沈渊清:?到底有多少人觉得我和闻玉絜有问题?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只有热爱霸尊话本的勒氏兄妹、听到了瓜来野史心声的几个圣教长老、由于两世信息太少而脑补过于诡异的温伯渔,以及信了温伯渔的邪的反派于微。

但是在今天之后嘛……

那就不好说了。

各派跟上来的聪明人,虽然一开始也看不懂眼前的这一幕,但是从勒氏兄妹以及温伯渔等人望向渊清上仙的担忧视线里,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公子越是渊清上仙的软肋!这事不仅他身边的人知道,和他共患难过的温伯渔知道,现在连幕后黑手于微都知道了。

沈渊清身后的八万春开始闪烁光芒,他的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看于微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不甚在意地说:“公子越的死活与我何干?”

其他人:有生之年,我竟目睹了真的有人为了反威胁,而假装不在意心上人的现场!好老套哦。

这招实在是太大众化了,不仅其他人不信,连于微也不信啊。他的剑直接架到了闻玉絜的脖子上:“你当我是傻子吗?他与你没有关系,你知道他是公子越?”

沈渊清:“……”你还真是个逻辑鬼才呢。

真的没有坐忘学宫的人来管管吗?

坐忘学宫的人,怎么说呢,他们也在懵逼中。只有一直没有露面的道子亲传弟子姜也,算是其中反应最快的一个,她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山巅,举着一把鸟头的朱红色重弓,目光冷静地注视着广场上的于微,不断地在心中测量着风速与距离。她没有跟着大部队前往广场,就是翻身去师尊的宝库取弓了。

昔日,她师尊曾在月下用这把擒龙朱雀宝弓,射出过惊为天人的一箭,以分神期的修为,越级射下了走火入魔的化神期大能。今日,轮到她了。

山巅之上,北风如狂,姜也的心脏股跳如雷,手上的箭却依旧稳如磐石。

她的视野是如此广,能从北面的高山一眼看到南边的广场,她的视野又是如此窄,目之所及就只有还在不断晃动的于微。她不仅要一箭救下壶中考生们的神魂,还要避免误伤被挟持的公子越的肉身,即便她的修为要比于微高,这也是一项不小的挑战。

姜也深吸了一口气,心神合一,全神贯注,将银色的灵力全部都汇入了箭头之中。

就在她即将射出的刹那……

一直紧紧缠在闻玉絜的身上,后来因为陆陆续续有考生被淘汰出来,而重新把自己缩小,又钻回了闻玉絜手腕上假装自己是一个绞丝镯的蛇君,终于找到了机会,二话不说就对于微发动了攻击,出其不意,下口狠绝。

在变大的刹那,白蛇便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用仿佛淬过毒的利齿,精准咬断了于微的脖颈,就好像只是从容拧断了一根小小的树枝。

顷刻间,便是鲜血如注,漫天绯红。附近所有的人都没能幸免,被喷了一头一脸。

于微的人头在滚落到地上的时候,双眼还处在一个不可置信的状态里。他就这样死了?到底是什么咬了他?他好歹也是化神期的修士啊!

突然窜出的巨蛇咬合力惊人,不仅震惊了于微,也让全场都久久无法回身。

只有沈渊清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意外,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蛇尸在闻玉絜的身上,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沈渊清本来还想劝蛇尸不要着急,好歹等于微把事情都交代完再动手的。可惜,于微偏要自己作死,从他的剑架到闻玉絜脖子上的那一刻,就注定蛇尸不可能留他了。

闻嘬嘬:没人能伤害我的崽!没有人!

在于微的身体向后倒去时,蛇君已经用白色的尾巴卷住了崽崽的身体和装着他神魂的仙壶,没让闻玉絜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沈渊清也在第一时间用摄魂灯,抓住了于微想要四散逃逸的分神。

看着对方哪怕变成了迷你小人还在魂灯里跳脚叫嚣的行为就知道,这人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自己竟会失败的如此快速。

这不可能!

那蛇到底是哪里来的?

说真的,这不只是于微一个魂的问题,全场的人都想问。只有勒氏兄妹在想着,嗨呀,我就知道,主上不可能不管夫人的。说什么不在乎,不过是麻痹幕后黑手的小手段,他们懂,他们熟,话本里不经常这么写吗?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夫人没有听见,不然后面大概就要开始一个说“你根本不爱我”、一个想“我想解释但我没长嘴”的追妻火葬场了。

沈渊清:“……”虽然不知道这没头脑兄妹在想什么,但总觉得他们想的不是什么好玩意。

等等,不对!

沈渊清还没有来得及阻止,没头脑兄妹在现场磕够了CP后,就开始一唱一和忙着给他们主上正名了,生怕别人误会他们主上刚刚的行为。主上没长嘴,但是他们长了啊。

“这是我们主上留在公子越身边的蛇君,拥有和我们主上一样的修为,能随时随地保护夫,咳,我是说闻殿下的安危。”

“是的,不用担心,于堂主要是抓了别人还真不好说,抓了我们殿下……”

“那你可是踢到铁板了呢。”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勒珠联,都为了自家主上豁出去了,说了一大堆往日根本不可能说出来的话。

温伯渔立刻带头附和:“我从未怀疑。”不管是上仙的人品,还是上仙的爱。

沈渊清:“……”不然你还是怀疑一下吧。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想着怪不得渊清上仙刚刚那么淡定,原来是早有后手,还是年轻人有本事啊。

代宫主于徽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嘴巴,是的,他一直都在现场,毕竟各派都已经逼上坐忘学宫了,他这个代宫主不可能不在。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赔罪,如何彻查秘境一事,他肯定要给各派一个交代。只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他弟就突然自曝又被杀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上,一直到这一步,于徽都是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是他弟做的,他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问题。

倒不是于宫主觉得自己弟弟就是多么清白无辜的小白花了,毕竟他也是察觉过弟弟背后在搞一些小动作的。他只是发自肺腑的觉得,他杂灵根的弟弟是个没出息的废物,再搞能搞出多大的恶呢?

就像没有人会期待没脑子的江遇能搞出多大的阴谋,于徽也不觉得他弟能有多大的本事做恶。

他弟弟在追求的,不过是延长寿命,最多也就是想要更多的权利而已。

总之一句话,他弟弟在修炼一事上,是真的从未开过窍。

于徽几步上前,先是看了眼灯中的弟弟,好歹是给留了一口气,他后面还可以再给他想办法重修,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和大家解释:“我弟弟的修为大家都知道,当年冲击元婴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好不容易才在师尊的帮助上艰难步入化神,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他去哪里搞出什么替罪天罚的邪法?他要是真这么厉害,还能困在这一步不动吗?”

你别说还真别说,于徽这个解释的角度,竟诡异地说服了不少人。作为天才于徽的弟弟,于微好像确实一直都挺无能的。

“当然,做错事了就是做错事了,我绝不会因为于微是我的弟弟就养奸姑息。”于徽恨铁不成钢的斥责着弟弟,“在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之前,你就给我在灯中好好反省一下吧。你还要闯出多大的祸才能满意?”你难道以为我能给你兜一辈子底吗?

“你闭嘴!”于微简直要被气疯了,终于彻底爆发。

他真的是幕后黑手啊,都是他做的!是他为了增加修为,与海上的邪派门派勾结炼人丹;也是他在察觉到事情有可能败露后,又果断杀了对方满门灭口;天罚是因他而来,天时四象大阵也是他提前布置,他就是想让天灵根的天才替他顶罪!

于微怎么都没想到,他做到如今,他哥这个蠢货竟然还能这么看不起他。他就是想向他证明,他可以比他强,他……

第一次,于微如此迫切地想要别人知道他到底做了多少坏事!

可于徽根本不信,只觉得弟弟冥顽不灵,被人卖了还要替对方数钱,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幕后黑手。

于宫主自有一套有理有据的逻辑:“这个天罚具体什么情况,我也在派人了解。就我目前掌握的信息,它是让别人代替自己做的恶事受到惩罚,顺便赚取别人身上的道德金光,对吧?不垢死的普度大师是何等的德高望重?若我这不争气的弟弟真的吸收了高僧身上的道德金光,他还能是如今这么不成器的修为?”

“!!!”弟弟于堂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知道于微就是幕后黑人的几人,看着这对神奇的兄弟,心想着,你要是想气死你弟,可以直说的,倒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要不是于微现在是灵魂状态,他大概真的要吐血走火入魔了,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忍不住想,事实就是这么可笑啊,他哥说得都对,他都做到这一步了,还是无法追赶上他被誉为天才的哥哥。

这就是天灵根和杂灵根之间不可逾越的沟壑吗?

老天何其不公!

就在于微双眼通红,控诉着上天为什么要让他成为这样无用的杂灵根时,老天用水幕里的战斗作出了回答。

是的,壶中世界里的考生们还在继续战斗。李三斤浑然未觉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江遇已经开打了,他们再没有下一次靠近黄方老大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他们多日来的努力将功亏一篑,要么生,要么死,她必须成功!

“江遇!”

这是李三斤和江遇之间的信号,只有他们彼此能够听懂,虽然都是叫江遇的名字,但音调是不同的。

在不知道炸了多少妖兽之后的默契,让江遇哪怕是在一片山崩地裂中,也本能的在李三斤这一声后,冲向了黄方的首领。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在江遇的设想里,第一波攻击对方是能躲过的,毕竟黄方的首领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可他就这样直直地任由他冲了过来,好像想完成一个拥抱。

神经病啊!

江大美人可不惯着对方,直接在靠近的霎那,催动了掌心中的雷电,以对方为第一个媒介,借着顷刻间便淹没了所有人的大水,形成了巨大的电网。

宛如鲸吞虎噬之势的电流,迅速窜过了所有黄方在场的人。他们根本来不及御剑起飞,就被电在了原地,手脚麻木,无法动弹,直至彻底晕死过去。

一直在晕过去之前,黄方首领都在直勾勾的看着江遇。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招,但他也进行了反抗,第一时间催动了体内引以为傲的冰灵根,他想要凝水成冰。可惜,江遇还有一条灵根是火灵根,天克冰灵根,对方凝出来的冰最后全部都被江遇消融了,升腾起的巨大水雾,反而进一步加速了电流的扩散。

在噼里啪啦的紫色中,两人几乎同时倒下。黄方的首领最后抱住江遇、给他垫了一下的时候还在想着,江遇和李三斤配合的这一招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如此厉害。

不过,这样才有趣啊。

期待我们在下一个世界见面。

掌握雷电的江大美人重重的压在了对方身上,疼的龇牙咧嘴,还是没能站起来,因为他也已经被掏空了身体里的灵力,同时使用两种灵根还是有一点点勉强了。但至少他赢了,看着自己制造出的现场忍不住自卖自夸,哪怕是在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的环境里,我也不忘完成任务,我可真了不起!

然后,江遇才想起来联系闻玉絜:“你特么死哪儿去了?快带人来收人头,我怀疑黄方这傻逼用不了多久就得醒。”

随着美人的一声,水幕内外的观众才都如大梦初醒。

黄方的首领是个变异天灵根,他带领的大部分黄方也都是天灵根,但如今却被一个双灵根和一个杂灵根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中给全部放倒了,这怎么能不叫人意外呢?

天灵根在修行和学习上,确实比一般人更占优势。

但就像有些人生来便比别人聪明一些,读书总会读得更快一样,并不是说普通人就完全无法奋起直追了,也不是说因为有这些天才的存在,普通人就不用读书了。哪里来的什么谁就一定比不上谁呢?有的只有从小不认命,全靠八字硬*!

尤其是于氏兄弟,大受震撼。

只有沈渊清勾起唇角,对摄魂灯里的人于微无不嘲讽的说了一句:“无能的从来都不是杂灵根,只是你本身。”

作者有话要说:

*从小不认命,全靠八字硬:忘记从哪里看到的了,这句非原创,只是觉得非常顺口。

第34章 拼命苟活的第三十四天:

所以,闻玉絜呢?

他醒了啊。

从还在进行中的第二轮测试里,提前无故苏醒了过来。

身边是白蛇巨大而又骇人的微笑,眼眸闪亮,惊喜万分。它正孜孜不倦的试图把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半仙器往闻玉絜怀里塞,宛如这是什么逗孩子开心的玩具,大有“喜欢吗?喜欢爸爸就帮你留下它”的强盗逻辑在熠熠生辉。

在进入壶中世界之前,闻玉絜远远的看着这个仙壶时还在想,这大概这就是他和半仙器最近的距离了,哪里想到比赛进行到一半,他都快抱着半仙器睡觉了。

到底怎么回事?

闻玉絜有点懵,在场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其他人也有点懵,尤其是坐忘学宫的几位鹤发童颜的长老,惊诧就写在脸上,怎、怎么会醒过来?

闻玉絜明显不是因为在比赛里被淘汰而出来的,红方的大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理论上来说,闻皇子应该会和他的两个队友一起进入下一个世界,去和大多数是由金丹期组队的顶尖队伍进行比拼。谁也没想到他会在现实里睁眼。

但是,壶中世界十年才能开启一次,且一个考生只能进去一次,但凡出来了就不能再进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这样的设定是为了测试的公正公平,可做下这样设定的人,大概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出现闻玉絜这样的意外——在考试中途被人同时挟持了装有神魂的玉壶和自己的肉身,后面被巨蛇救下后,大蛇又护崽心切,根本不允许任何人再靠近自己的崽,也不允许别人拿走仙壶。

本来坐忘学宫的长老们还在商议着,既然这蛇是渊清上仙的灵宠,武力值又能轻松拿下于微,不如就让它暂且看着,至少不用担心再发生有谁抢夺仙壶的意外。

看护半仙器不利的陆长老十分自责,已经准备自请在法会结束后去戒律堂受罚了。

姜也在归还了师尊的朱雀弓后,也重新回来开始了主持大局。这是坐忘学宫的规矩,于徽和于微的兄弟关系,让于徽哪怕是代宫主,在弟弟的事情败露后也要立即避嫌。姜也临时上阵,现在走到哪儿都会带上沈渊清,一看便对他十分信任。

不少本身就对渊清上仙评估不低的人,心中再一次上调了对方的重要性。

于微虽然搞了个乌龙,但是他有一点没猜错,那就是沈渊清能这么快以客卿长老的身份打入坐忘学宫核心,背后确有道子的授意。

姜也是要继承道子之位的亲传弟子,也就是说,她不会也不能成为下一任宫主。

这是坐忘学宫一直以为的传统。宫主执掌一宫大权,但俗务缠身,除了第一任宫主外,坐忘学宫的历任宫主都很少有还在宫主任上便能冲击飞升的。道子地位超然,受人敬仰,却几乎很少插手宫中俗事,只一心闭关清修,冲击更高的境界,是坐忘学宫对外最大的底牌与倚仗。

宫主和道子互相牵制,也相辅相成。

如今这一任的道子也很遵循传统,从没有过度干涉过学宫的发展。直至于氏兄弟的横空出世。道子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无法对这对兄弟放心,自己的弟子姜也又过刚易折,最后思来想去,只能抬起沈渊清与之对抗。

沈渊清进入坐忘学宫不久,就已经让于微十分忌惮了。

这回会派沈渊清一个客卿长老前往玉阙秘境为宫内弟子护法,本身就是于微为了排除异己而特意布下的局。他想一箭双雕,不成想沈渊清不仅活着出来了,还带回了这么多证人,这才终于让于微扛不住心里的压力而彻底崩溃。

只不过这些学宫内部的权力斗争,就不足外人道也了。

如今大家看到的就是弟弟于微突然自曝,身为代宫主的哥哥于徽需要避嫌,只能由道子的亲传弟子姜也出来主持局面。

姜也真的是快要忙死了,但再忙,也不忘拉着沈渊清先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清醒过来的闻玉絜进行检查,生怕这位人皇之子出个什么意外。她师尊还没出关,要是这位特意被交代过要好好招待的殿下出了事,那她真的难辞其咎。

说真的,如果姜也不带着沈渊清过来,闻玉絜或许还不会出什么事,顶多是奇怪一下外面怎么了,和勒氏兄妹打听完情况也就理解了。

但让闻玉絜就这么毫无准备的迎面遇上似笑非笑的沈渊清,那……

这一回不是心魔里、也不是幻境里看见的大反派了,是货真价实在原文中曾抬手就灭了一个国家的渊清上仙。仙君一袭白衣,冠服端严,笑的是如此温柔,他于人群中回眸,一眼便对上了根本来不及收回目光的少年皇子。

他是如此慌张,又是如此害怕,因为他很清楚沈渊清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沈渊清越是这么笑的时候,就代表着被他看的人越有可能要死了。

闻玉絜……

很没出息地直接晕了过去。

引起现场一片哗然。

***

等闻玉絜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从没有见过的房间里,多宝阁,美人榻,还有他如今躺着的高床软枕,无一不精,无一不美。而在古香古色的家具上,随处可见的坐忘学宫纹路,也昭示了闻玉絜此时应该还没有离开坐忘学宫的地盘。这让闻玉絜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不对,闻玉絜紧接着就想到,大反派现在本身就是坐忘学宫的人,这不能说明任何事。

在闻玉絜身边守着的,只有已经重新变回了原形的大白蛇。在这个深秋至初冬的时节,冷血动物已经无法再给予人类温度上的惬意,只剩下了一片寒凉。

但闻玉絜抱紧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在意识到大反派已经从秘境里出来后,闻玉絜的第一反应自然还是逃跑,但是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他低头看了看蛇君,蛇君也努力抬起头看了看他。

闻玉絜长叹了一口气,真的很不想就此认命,他明明马上就要考上坐忘学宫了,老天根本就是在故意玩他吧?

闻玉絜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却是已经理的差不多了。坐忘学宫肯定是出事了,他的苏醒是个意外,换言之,是校方的错。从当时的情况来分析,他肯定是回不去了,那校方能够给出什么解决方案呢?显而易见的,最少也是保他和他的小队成员直接进第三轮测试啊!

如果足够幸运,他甚至说不定可以直接跳过考试,要到一个计划之外的弟子名额。

也就是说,他离手机只有一步之遥。

就差一步,可恶啊!沈渊清就这么见不得他好吗?闻玉絜在心中腹诽,早知道大反派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那他还读个p的书啊,还不如抓紧时间享受人生最后的时光呢。

闻皇子怒而掀桌。

而沈渊清……

他一直就坐在不远处的茶几旁,不紧不慢的欣赏了半天闻皇子千回百转的生动表情。说真的,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多变的情绪呢?在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的时候。

沈渊清欣赏够了,才终于出了声:“看来你没事了。”

闻玉絜一下子就像是被扼住了命运脖颈的大鹅,再没了表情与声音,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只剩下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就像是很多年前,他在大启甬长宫道的拐角,差一点就迎面撞上了被他父皇奉为座上宾的渊清上仙。

“知道你是怎么暴露的吗?”沈渊清倒也没有急着动手,毕竟一如闻玉絜的猜测,他还有想问的没有问出来呢。

闻玉絜僵硬的就像是一个木头人,既无法发出声音,又不敢不回答。

但是说真的,他一点都不好奇自己是怎么暴露的啊。他不关心,不在乎,他只想知道沈渊清能不能放过他,或者放过他的家人。

“看来你不想知道,真可惜。我本来还想和你聊聊我知道的公子越呢。”毕竟他扮演他扮演了那么多年。沈渊清缓缓放下茶杯,在升腾而起的氤氲茶雾中,就像和寻常朋友聊天似的,好说话的可怕,“你知道我是谁吧?”

闻玉絜很想装傻说不知道,但很显然这个举动毫无意义,还有可能激怒反派,所以最后他也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很好,这省了我们不少事。你知道我的,我一向没什么耐心和傻子说话。”沈渊清在闻玉絜面前是完全不打算装了,毕竟还是谁会比闻玉絜更清楚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货色呢?他既没有什么高贵的出身,也没有什么优良的品行。他就只是一个卑劣的反派而已。

沈渊清对于闻玉絜识时务的态度十分满意,在对方谨言慎行的安静中,继续不紧不慢地提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因为、因为您想知道《道心》的原文?一字不落的那种?”闻玉絜之前就猜过这个方向,只不过因为他觉得反派会搜魂,便没有再继续深入下去。但是,他是说万一,大反派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对他这个异世之魂展开搜魂呢?

“所以说还是和聪明人说话省事。”沈渊清对闻玉絜是真的有点欣赏了,说不上来是不是受到了这些时日的影响。他一直在尽力不去回想从蛇尸视角感受到的一切,毕竟他当时人在秘境里,多少也受到了一些血月天罚的影响,整个人都很不对劲儿,蛇尸也很不对劲儿。他现在只想让一切重回正轨。

然后,房间里就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后,沈渊清才慢条斯理道:“你在等什么?请开始吧,我在听着呢。”

“我我我记不住那么全的啊。”虽然闻玉絜很怕沈渊清,但再害怕大反派,他也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废物本质,去一字不落地复述原文。这些能过目不忘的天才,真就不把他们普通人当人吗?!

沈渊清对此好像也并不意外,只是道:“那就把你能说的说给我听。”

闻玉絜不知道反派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在心魔里已经听过一遍的内容,但还是尽可能搜肠刮肚地开始了复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些话他好像说过不止一遍。故事的开篇是什么来着?对了,是公子越行至千山路遇大雨,冲破了上古的魍魉封印。

对啊,公子越。

这故事一开头就有公子越。

而他就是公子越。

闻玉絜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对原文的了解好像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深。至少他不应该磕绊到这般地步。是胎中迷的影响吗?还是……

也不容闻玉絜再多想,大反派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小命,他只能硬着头皮跳过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的部分,生搬硬凑的强行说了下去。等说得口干舌燥,终于说完之后,闻玉絜自己都傻了。

沈渊清却还是那副毫不意外的样子:“看来你也意识到了,你的故事里只有我,没有主角。”

从始至终只有大反派沈渊清的一生,看着他从一个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北俱罪奴,一路以命相搏,数次濒死反杀,终于成为了天衍大世界人人憧憬的道君,得证长生。他的欢喜,他的怒火,乃至是他最后略显嘲讽的身陨结局。

沈渊清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身为全书最大的反派,我竟连主角是谁都不知道。当然,最奇怪的还是你,身为读者,竟也没有主角的视角,只有我这个大反派的。”

闻玉絜能说什么呢?他当然奇怪啊,但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他这才愕然发现,他只有在特别强烈需要原文内容的时候,才会想起来与之相关的内容。好比他想要逃跑,所以知道了析木城的界门会提前打开。也好比他因为被勒氏兄妹抓了,才终于想起了与勒氏兄妹有关的剧情。更不用说后面与坐忘学宫有关的闲笔,都是在遇到之后才能想起来。

换言之,如果不遇到,他的大脑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会下意识地去规避自己思索与原文有关的内容。若不是沈渊清挑明,他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这就是天机不可泄露的胎中迷吗?还真是恐怖如斯。

“也就是说,你至今还没有遇到主角?”沈渊清略显失望的看了一眼还在震惊的闻玉絜,轻声扔下了一句更令闻玉絜震惊的话,“看来放你离开的这几年,完全没有什么用啊。”

闻玉絜:“!!!”沈渊清是什么意思?

沈渊清好整以暇地看着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的漂亮少年,笑着道:“你身上的胎中迷还是我破解的呢,记得吗?”

闻玉絜根本就没能躲开沈渊清,早在当年的大启皇宫,他们就已经狭路相逢了。

沈渊清应该是已经问过他一遍一样的内容了,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当时暂且放了他一马。任由他离开大启,去试一试能不能碰到主角,想起到底是谁命中注定能够打败反派。

怪不得他当年那么害怕呢,他能不害怕吗?那是已经直面过大反派之后深入灵魂的恐惧。

沈渊清这个人就是这样,端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却随时能够手举刀落,像碾死蝼蚁一样,轻轻松松就让对方告别人间。

可闻玉絜真的不想死啊。

快点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沈渊清已经站起了身,如闲庭信步般,几步便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小脸苍白的皇子,莫名被这份破碎感吸引。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呢?就是既希望看到他哭出来,又觉得让他笑一下好像也不错。

“好啦,我还是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的,你已经很努力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了呢。”他甚至还有闲心夸奖他。

两次确认,闻玉絜确实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某种意义上,你也是我的恩人。”不然重生回来的沈渊清大概还是要走一遍过去的老路的,他是说功法上。沈渊清抬起冰凉的手,在闻玉絜的瑟缩中,不容置疑地抚了抚对方的脸,比想象中的手感还要好,吹弹可破的,让他真的有点舍不得了,“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知道我的未来,不能留,但你毕竟帮过我,所以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遗愿。”

他重点强调了一下“遗愿”两个字。

“现在,你有一炷香的时间思考,开始吧。”

闻玉絜哪里还用思考呢?他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QAQ可是我喜欢你啊,除了和你长长久久、白头到老,我别无所求!”

第35章 拼命苟活的第三十五天:

闻玉絜在说完之后,自己先傻了,恨不能当场造个时光机,回到一息之前的那种。但是覆水难收,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时光机也造不出来,只剩下了内心的抓狂,我特么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啊。

不对,为什么他这话能说得如此顺口啊?就好像它们已经萦绕在他脑海很久了,不自觉就脱口说了出来。

啊,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瓜来那奇奇怪怪的题目里的原话吗?

原来真的是我说的啊。

所以,到底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一道世界经典哲学谜题,就这样摆在了闻玉絜的面前。

沈渊清审视着面前还在强装镇定的少年皇子,说不上来是相信了,还是没信。他只是面露古怪,就这样看着闻玉絜,看了许久。

一百多快两百年前,第一次在心魔境里相遇时,如果闻玉絜张口就对沈渊清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他会毫不犹豫捻碎这个来自异界的脆弱灵魂。

五年多快六年以前,第二次在大启的皇宫重逢时,如果闻玉絜敢给出沈渊清这样不知所谓的遗愿,他会让闻玉絜和整个大启明白耍他的代价。

但是在今天,当他们被动经历了这样那样、相逢不相识的事情之后……

目下无尘的渊清上仙,一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一边又诡异地觉得这确实是闻玉絜能够给出的答案。

从瓜来的心声“这就是爱情吗?公子越其实也暗中喜欢魔尊沈渊清?”;到为什么闻玉絜在胎中迷的强大作用下,把原文主角都忘了,却还能记住全部属于大反派的戏份;再到一百多年前闻玉絜以为没人能听到的那一句“我到底是有多爱他啊”……

往事一幕幕倒叙着在沈渊清的眼前浮现。

一次两次是意外、是巧合、是胡说八道,但如果是无数次呢?

他们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直至沈渊清才重新挂上了似笑非笑的面容,俯身靠近,单手扼住了闻玉絜纤细的脖颈,感受着对方逐渐慌乱的气息,用手指揉捻着抚过对方淡色的唇瓣,声音轻得就像是在诱哄,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淬了毒,他说:“好啊,那我们就给你父皇写信,请他来参加我们的结契大典。”

闻玉絜:“!!!”不是,大哥,你玩真的啊?哪怕是为了试探我,也不用付出这么大吧?

沈渊清挑眉,就像是一下子抓住了闻玉絜的什么漏洞,步步急逼:“你不愿意?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喜欢得不行吗?”

闻玉絜:……好问题。

但是说真的,闻玉絜也是发自肺腑这么觉得的,他直视着沈渊清宛如深渊的眼睛,很认真的表示:“出来混,有一条规矩,不能殃及父母!谈恋爱也一样!我可以为了你去死,但是我的父皇母妃、兄弟姐妹不行。”

闻玉絜的言下之意很明确,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在试探我。你可以用任何方式试探,我都会奉陪到底,但我的父皇手足只是凡人,恕他们就不来参合你们这些动辄毁天灭地的神仙事了。

沈渊清看得出来,这一刻的闻玉絜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还是害怕的,可是又好像忽然有了一往无前的盔甲,为了保护他的家人,他不想勇敢,也会逼着自己走下去。

“我也不想我们到这一步的。如果可以,我不想对你说出这些话,”闻玉絜是真的不想惹怒反派,但他也是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思考过,如果他和沈渊清谈崩,他一定要死的话,他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家人,“我可以对你发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察觉,早在我想起来那本书之后,我就第一时间离开了大启。”

这一点沈渊清也是相信的。因为他当年就在现场,目睹了一切。闻玉絜是真的狠心,也是真的守诺,不管他父皇如何逼问,他都咬死了只有一句,他要离开大启去修仙。

闻玉絜这份想要保护家人的决心,让沈渊清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虽然他这辈子保护了他的家人,但反而把他们彻底推远了。

沈渊清沉下一双好看的眼眸,任由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从肩膀上倾泻而下,他低沉着声音说:“也许他们知道真相后也不会领情,你的努力将变得一文不值。”沈渊清看向闻玉絜,又好像在透过他看着更远的过去,那个在他好不容易救下全家,却只得到了妖童指责的过去。

“但至少他们活下去了啊。”闻玉絜奇怪的看了一眼沈渊清,“我想要的是保护他们,又不是非要逼着他们永远喜欢我。”

他当年一意孤行要去修仙的时候,他爹都快要气死了好吗。

连什么“闻玉絜,你要是敢走出这道门,我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的狠话都说出来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自私啦。上辈子他在和父母吵架的时候还会发狠的想着,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永远不会做出你们这样自以为是为了我好却根本不尊重我意愿的事,但是结果呢?事到临头,他果然还是和他父母的儿子啊。

比起问他阿爹愿意怎么选,闻玉絜已经擅自替他爹做出了选择,他希望他能永远被蒙在鼓里,永远快乐的在大启当他的人皇武帝。

他是个好皇帝,也是一个好父亲。

哪怕那么生气了,最后也还是在怒火中烧中对闻玉絜妥协了,给了他不少的灵石与令牌,想要为儿子的求仙之路尽可能的铺平道路。

只可惜闻玉絜却不是一个好儿子。

“就像我不想伤害他们一样,我也不想伤害你。”闻玉絜垂眸,到最后也还是没有选择把早就准备好的对反派的威胁说出口。他果然还是挺怂的,他认输了,算啦,反正他已经努力过了,既然不成功,那就认命吧,“所以,如果你一定要杀死我,那就请快一点吧。我真正的遗愿是请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拜托了。”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闻玉絜并没有死。当他紧闭双眼,开始紧张地等待着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再重开一回的最后一刀时,除了反派低声的一句“好”,他就什么也没有等来了。

当闻玉絜终于忍无可忍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前早就已经没有了独属于大反派的清冷身影。

一直到最后,闻玉絜也没搞明白沈渊清那一声“好”,到底是答应了他什么。

他只能和还在他怀里懒洋洋打着哈欠的蛇君大眼瞪小眼,试图让闻嘬嘬去走进一下他前主人的内心世界:“你说沈渊清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天不杀我了,决定留着明天杀?还是暂时不杀我了,准备以后杀?”

死刑变死缓?

闻嘬嘬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临近入冬,它就像所有蛇一样,开始有了想要冬眠的倾向。理论上,闻嘬嘬肯定是不需要的,但它的自我认知又让它觉得很有必要。但即便都这么困了,它也还是没有忘记一个好爹的责任,不断用尾巴轻轻安抚着它的崽,就好像在对他说,沈渊清不会杀你的,安啦,安啦。

他刚刚要是真的动了杀气,我早就和他动手了好吗?

阿爹说了要保护你,就一定会保护好你!

至于沈渊清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会帮你问清楚哒。

***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大反派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闻玉絜眼前。

闻玉絜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坐忘学宫的客峰住下了下来,每天继续劳逸结合的在刷题的空挡玩乐,生活十分充足。姜也姜峰主每天都会带着医修准点前来探望。

从姜也的口中,闻玉絜了解到了不少事。

好比沈渊清最近挺忙的。既要应对各派的问责,安抚多方的情绪;又要着手调查于微到底做了多少孽,尽快给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处理结果;更不用说他还要兼顾进行到一半的收徒法会,不能让五十年一次的大招再出现什么差池。

“真的是辛苦渊清上仙了。”姜也想一想那些俗事就头疼,心有戚戚的想着,自己果然还是适合一门心思的清修,传承师尊的道统,“要不是有他在,我可能连来看你的时间多没有了。”

姜也因为之前请愿的事,对沈渊清的初始好感值是蛮高的,虽然闻玉絜还没有拜师,但她俨然是已经拿他当自己的小师弟来处理了。以她对师尊的了解,一旦这事里参合了清虚仙宗的剑尊,那肯定是要斗气斗到底的,但凡知道了剑尊也有意收徒,她师尊一定会“横刀夺爱”,或早或晚,闻玉絜都会是她的小师弟。

对于自家人,姜也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微做了那样的恶事,不会还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吧?”闻玉絜终于知道了那天广场上的事,也知道了于微只是肉身被蛇君咬死,神魂还在。他对修真界仅有的常识大多都来自小说,生怕再给这种穷凶极恶的人来个什么转世轮回。

姜也却惊讶极了,她很认真的问闻玉絜:“你在开始修仙之前,你父皇没有告诉你吗?修者不入轮回。”

闻玉絜一愣,但还是想起来了,他爹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你以为修仙之人为什么总说自己是在逆天而行?你违逆了上天的意志,一意孤行想要求证长生,不会想着上天还能容你再不断轮回吧?只想得到,没有付出,这个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好事?”

原来他爹说的代价是这个啊。

闻玉絜对此还蛮好奇的:“所以凡人就可以轮回吗?真的有阴曹地府?”

姜峰主也是一怔,秋水一般的眸子里满是迷茫。仔细想想,哪怕是鬼域的鬼修,好像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地府是何等模样。整个大世界,真正相信能够轮回的是佛修。但他们也只是相信,从未见谁拿出过实打实的证据。

“所以咯,”闻玉絜耸肩,“快乐就好,哪里来的那么多瞻前顾后?比起延迟享受,我果然还是喜欢就现在、就当下、立刻就要的快乐。”

从不内耗,是闻玉絜性格特征中最大的美德之一。

知道于微不会有未来了,闻玉絜也就放心了。至于于微的哥哥于徽会如何,以沈渊清做事一定会做尽的风格来说,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过,闻玉絜对与自己无关的人并无兴趣,也就没有多问。

而闻玉絜意外从壶中世界出来的事情,坐忘学宫的长老们也已经连夜讨论过了,给出的结果一如闻玉絜所料,第二轮测试会给他们小队直接过了。

不是顶替谁的名额,而是好比原定要通过积分排名一半以上的小队,就假设会通过五万个名额好了,那闻玉絜他们小队就是五万零一。他们不会与实际名额产生冲突,但也不会因为他们莫名其妙损失了闻玉絜一个队友而被刷下去。

当然了,事实证明,以瓜来和王让尘的本事,根本不需要这样的特殊照顾。

哪怕小队里只有两个人,他们也在第二轮测试结束时,联合着孤家寡人的李三斤一起,把两个小队的积分都刷到了十分显眼的位置。

李三斤一个人闯入了前一千。

瓜来和王让尘更是直接进入了前一百。

十万个队伍的前一百,说真的,瓜来真人一直到出来的时候,都有一种失真感。这真的是他能够考出来的成绩吗?回想起在壶中世界睁眼杀人闭眼采药的日子,瓜来就忍不住想说,王让尘真特么不是人啊。

只有王让尘小朋友还在负气撇嘴,觉得如果没有出现意外,有他的好朋友闻玉絜在,第一肯定得是他们的!

直至闻玉絜嘚嘚瑟瑟的上前,拿出了森罗玉简(手机)在两人面前疯狂展示,瓜来真人才终于找回了那么几分真实感。

特权狗,不得好死!!!

***

在彻底进入冬眠前,蛇君终于还是拼着最后一点神志找到了沈渊清,与他确认他真的不会杀他的崽。

沈渊清当时正在伏案忙碌,实在是没空应付蛇精病,但还是匆匆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不知道到底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谁的理由:“我还需要他给我找主角呢,自然不会杀了他。”

只是提起闻玉絜,沈渊清的眼前就不受控制的出现了那一晚少年皇子回护家人时的决绝。

说真的,为什么那样不顾一切的感情,就不能是属于他的呢?

好想占为己有啊。

真的好想。

作者有话要说:

瞎扯淡小剧场:

蛇尸:‘我’竟然想和我抢儿子?!

闻玉絜:我有手机啦,我有手机啦,我有手机啦~

沈渊清微笑.jpg。

PS:蛇尸代表的就是沈渊清对亲情这部分的执着啦。

上辈子他全家被灭,这辈子虽然救下了家里人但依旧没被理解。虽然他也不会一直内耗,没有家人就没有家人了,但内心深处其实对亲情还是有执念的,不是针对某个特定的家人,就是想拥有这份感情。所以在看到闻玉絜对家人的付出后,他就想占为己有了,便留了他一命。后续就是老套路啦,在拥有之后,又会觉得不够,想要更多。(成年人拥有家人的方式,就不是蛇蛇这种小学鸡式的认爹了,而是结契(喂))

大反派目前就是这么一个心理变化了。以防我正文里写的不够清楚,就在作话里做个补充说明,么么哒。

第36章 拼命苟活的第三十六天:

坐忘学宫,客峰。

小学鸡闻玉絜迫不及待地向他的两个好朋友炫耀起了自己的新玩具,名为森罗玉简,实为修真手机的神奇存在。

王让尘本来对森罗玉简还颇为不屑一顾的,他不明白闻玉絜在炫耀什么,也不明白瓜来为什么激动。

不过就是一件法器而已,还只是上品,你们是没见过法器吗?

天衍大世界的器物等级区分,就像它的妖兽区分一样,都是走的简单粗暴风,一共就六个大等级,法器,灵器,法宝,灵宝,以及半仙器和仙器。而在每个大等级里,又分为下中上和极品的四个小等级。

像闻玉絜这种低阶修士,能使用的就是法器和灵器,倒不是他买不起更高级的法宝或者其他,而是哪怕买了也用不了。就像之前于微虽然抢夺了坐忘学宫的仙壶,但他本身也就是分神期的修为而已,他根本无法驱动半仙器,顶多只能拿玉石俱焚当做威胁的手段。

当然,修真界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器物是不限制使用等级的,也就是本命法宝,它会迁就主人的修为,或者也可以说是成长型的武器,不管主人处于何种境界,它都能配合上。

沈渊清的仙器八万春便属于这一类。

《道心》就像大多数小说一样,除了挂比主角外,就属大反派能开挂。从功法到武器,再到奇遇过的天材地宝,无不都是“你很强?我更强”的状态,根本不给普通人留活路的那种。但是讲道理,这种“神仙”放在任何一款游戏里,都肯定会被封号处理吧?

咳,总之,在王让尘看来,坐忘学宫的森罗玉简就只是一个上品法器。倒不是说小朋友有武器的等级歧视,只是见多识广的他,不是很能明白闻瓜二人对一个上品法器的推崇。

直至闻玉絜在他的面前,手动划开了玉质的界面,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坐忘学宫的森罗玉简,那都已经不是手机,而是初具规模的智能机了,不对,是苹果vision pro,修真版。

打开玉简的刹那,操作页面就凭空浮现在了眼前。

只有修士自己可以看到这个完全透视的页面,当然:“也可以像我这样操作,就能把画面分享给你们了,也就是周围的人一起看。”

闻玉絜的手指几下掐诀,他能看到的浮空屏幕便与瓜来、王让尘共享了。

从论坛交流到检索引擎,从社交网络到小说娱乐,这森罗玉简上是一个不缺,一个不少,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全面发展了。其中不少名称和操作习惯,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现代人痕迹,不管是闻玉絜还是瓜来,都能一秒学会,纵享丝滑地开始网上冲浪。

好比此时此刻,他俩就在王让尘的眼前开了一局切水果,一边聊天,一边唰唰唰的切了起来。

瓜来无限感慨,总感觉自己拥有第一部智能手机时,第一个玩的也是类似的切水果小游戏:“据说这森罗玉简是坐忘学宫的某任宫主,在还是诚心峰峰主的时候提出的设想。你们也知道的,坐忘学宫的诚心峰在炼器方面的造诣,是可以比肩天工阁的存在。”

闻玉絜在心里翻译:top2的炼器学院,等于人家专业类院校的王牌专业,真不是人啊。

“但是修士嘛,动辄千百年的寿元,总是格外爱拖延。等森罗玉简正式问世的时候,这位提出设想的宫主早就卸任闭关,据说后来更是直接飞升了。”

闻玉絜翻译:穿越前辈辛辛苦苦造手机,奈何手下的技术人员太拖延,自己又天资过高,手机还没搞出来,就先飞升了。也不知道这位前辈看到如今天衍大世界的光景,有没有气到呕血。总之,愿飞升之后再没有拖延症!

“前辈临走之前,留下了很多森罗玉简的设想,但大多十分深奥晦涩,难以揣摩,功能只能一点点开发。”

闻玉絜:ok,懂了,技术人员的拖延症又犯了。

但即便如此,如今的森罗玉简也已经很好玩了,闻玉絜在轻轻松松赢了瓜来后,就换上了跃跃欲试的王让尘当对手。一边继续展示自己在切水果方面的流利手速,一边分屏调出了名为“天下事”的新闻板块。

如今上面最靠前的热搜,几乎都是坐忘学宫最近的新鲜事。

#渊清上仙#

#玉阙秘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无人关心的角落,今年收徒法会的第二轮测试已经结束了#

#未来的师弟师妹剪影,选出最让你心动的ta#

#渊清玉絜是真的!#

#御剑大赛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啊啊#

#灵妙尊者法会现场穿搭#

#年度总结:白玉京最好吃的十大酒馆#

……

……

……

总之,味儿正的一度让闻玉絜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回了现代,还是大家都一起修真了的那种现代。

提出森罗玉简设想的前辈当初能飞升,怕不是合的八卦大道或者脑洞大道吧?

对于瓜来真人来说,这样海量的八卦信息,那简直就是快乐老家。他也顾不上指点王让尘如何在切水果中战胜闻玉絜了,只恨不能让闻玉絜赶紧帮他一一都点进去,让他吃瓜吃个痛快。

尤其是什么渊清玉絜是真的。

闻玉絜:= =给你一个重新组织措辞的机会。

不得不说,用灵力搞出来的东西就是好,操作流畅,画面清晰,且从未出现过卡顿的情况。坐忘学宫几乎人手一个。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第一次登录森罗玉简时需要输入真气,账号与本人的灵魂直接绑定,从根上杜绝了被盗号的可能,也……杜绝了大家披着马甲在网上发出妄言的机会,导致这一批的修真网民多多少少有些放不太开。毕竟在天衍大世界,他们还是有不少在乎的人的。

不过某种意义上也挺好的,少了不少没必要的挑事争执,连网络风气和都谐了许多。

鉴于闻玉絜目前还不是坐忘学宫的正式弟子,他能看到的内容还是比较有限的,主要都集中在娱乐和生活这一块了,至于修真功法等学术典籍,那是想都不要想。坐忘学宫目前还是保留了修真界敝帚自珍的老传统。

瓜来和王让尘看到了闻玉絜在他的账号上发的第一条信息:hello world。

这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竟也被原封不动的呈现了出来。让闻玉絜还挺惊奇的,他本来只是想抱着瞎瘠薄试试看的态度,随意划拉了两笔,没想到在没有了输入法的桎梏后,修真界可以如此自由。

对于十几年没玩手机的人来说,闻玉絜真的很感动,那是一种重新回到文明世界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懂的都懂。

瓜来在一边不住点头:【我懂啊,我懂啊。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会提前拥有?】

一句羡慕嫉妒恨都不足表达瓜来真人那一刻的心情。

“所有的客人都可以用。”闻玉絜介绍得大义凛然。但实际情况却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非常擅长给点阳光就灿烂。在确认了姜峰主对自己的包容态度后,就开始暗搓搓的搞事了,好比吐槽一下自己朋友不在身边的无聊,也好比说一说他对坐忘学宫种种与世俗界有别的向往。

姜峰主听了之后十分感动,就给她的未来小师弟拿了个森罗玉简过来。反正在沈渊清的建议下,如今每个来坐忘学宫的客人都有,也不缺闻玉絜这一个。

瓜来更幽怨了:“那我为什么没有?”

这一题都不用闻玉絜回答,王让尘就知道答案:“因为咱们是考生,不是客人。”

如今坐忘学宫的客峰,几乎住满了各派来讨要说法的大能和弟子,闻玉絜每天出门晨练,总能偶遇几个,其中遇到最多的就是清虚仙宗的温伯渔。

这位名门正派的大师兄每次看见闻玉絜都很热情,自来熟的可怕。

“姜峰主拿给我的是面向客人的大众版。”闻玉絜继续道,换言之就是,这玉简不算差,但也不是最好的,“我已经和诚心峰的师姐预订了最新版,坐忘学宫什么时候放榜,咱们什么时候就能去取货。咱们仨一人一个。”

闻皇子对朋友还是十分大方的。

瓜来终于不用再当一个怨瓜了,只恨不能赶紧着考完第三场,他好去诚心峰去取回他的信仰。至于王让尘……

他切水果切不过闻玉絜,就转而浏览起了热搜帖里对于这一批即将入学的新弟子评价。小孩哥的表情很好猜,看见夸他的,他就笑的得意,看见说他不好的,就恨不能越过网线去和对方真人PK。

鉴于修士是真的可以做到顺着网线去真人快打的,闻玉絜不得不提醒自己的好友悬崖勒马:“坐忘学宫明令禁止弟子因为玉简上的口角之争线下约架,违者的最高惩罚有可能会被退学处理,你要考虑清楚。”

小朋友不屑的撇撇嘴:“我才不会去和这种连平沙落雁式都看不懂的人打架呢,不够掉价的。我在第二轮里……”

“停!”闻玉絜双手在胸前交叉,摆了大大的拒绝姿势,他平生最烦的就是学霸考完之后对题,因为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考试之后严禁复盘考题,我不想回忆考完的内容!我们已经进入第三轮了!”

瓜卷王这才如大梦初醒:“对啊,得抓紧时间继续刷题了。”

闻玉絜:“啊?”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对!”王让尘难以割舍的又看了一眼闻玉絜的森罗玉简,但还是快刀斩乱麻,明心见性般,也风风火火的投入了瓜卷王的阵营。

你说气不气?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他不仅天赋比你高,家世比你好,学习还比你努力,最重要的是,在面对手机这种无与伦比的诱惑时,竟然也能说放下就放下。你俩上辈子是戒过毒吗?闻玉絜无法理解。

而让他更无法理解的是,这俩卷王还非要拉着他一起上进。

在重新陷入熟悉的题海战术时,闻玉絜真的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无力,就好像他好不容易在朝堂政斗中笑到了最后,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皇帝年幼,群龙无首,结果突然有人来告诉他,先帝大行前下旨让您殉葬。

狗皇帝!

***

远在坐忘学宫主峰的沈渊清,也终于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森罗玉简。他虽然没有什么手机瘾,但那完全不影响他从瓜来和闻玉絜的反应中,想明白这玩意大有可图的前景,以及掌握话语权的重要性。

然后,这才有了现在坐忘学宫的客人人手一个的情况。这些逼上坐忘学宫的大能,既是危机,也能成为转机。

就是……

沈渊清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着桌面,盯着森罗玉简的界面,闻玉絜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发来传音?

他很忙吗?

第37章 拼命苟活的第三十七天:

闻玉絜最近确实挺忙的,忙着刷题,忙着见缝插针地玩手机。

没了朝令夕改、搅风搅雨的于氏兄弟,坐忘学宫第三轮的笔试测试终于回归了正常,在第二轮和第三轮的测试中间,有了一段不算长也不算短的休整期。

这既是为了给考生们更多的准备时间,也是为了让坐忘学宫的长老们可以对考生在壶中世界里的表现进行足够的复盘。

虽然外界一直觉得坐忘学宫第三轮的笔试测试会决定考生们的生死,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坐忘学宫毕竟还是一个修仙门派,不是朝廷科举,也不是真的要在天衍大世界推动高考,宗门对实践的注重必然是要超过理论的。他们之所以要把笔试放在最后,只是为了更合理地淘汰掉不想要的弟子。

好比虽然因为李三斤的努力,她所在的小队都侥幸过了第二轮的测试,但其中那个给全队使绊子、人品堪忧的卧底,就绝对不可能被坐忘学宫收徒。

哪怕他笔试考了第一名,都有可能因为“左脚先迈入考场”这种理由而被剔除出局。

毕竟有道术而无道心,是不可能得证大道的。

这些天以来,坐忘学宫内部的气压一直很低,大家都在尽可能地避免提及于微,但每个长老在开始审核工作时,第一反应总会是举例于微,对方就是个心术不正的典型。不少人都觉得,于微做了那么多事,修为仍追不上他的兄长于徽,就是因为他的心眼都用在了内斗和作恶上。

于微自作自受也就罢了,还连累了坐忘学宫的千年清誉,实在可恶。长老们生怕自己一个错眼,就变成下一个翁老宫主,再招个背刺学宫的弟子进来。

但是说实话,哪怕是姜也,也得承认:“这事不能全怪老宫主。”

虽然说确实是老宫主点头同意收的徒,但坐忘学宫这样的人品筛选,不可能针对所有考生展开。五十万人,他们要是真的挨个讨论研究,那收徒法会几年都开不完,大家也什么正事都不用干了,就开会玩吧。

长老们集中讨论的,一般都是在壶中世界里被标记了有明确劣迹的考生,讨论的内容更多的也是要不要再给对方一个机会,不能因为武断和莽撞的第一印象就随便冤枉人。

毕竟仙壶只是一个武器,只能按照设定好的规则给考生打分,无法做出感性的判断。

可道德层面的事,真的很难用一套标准去衡量。

而且,还有一些特别能装,考虑到壶中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外展示,会非常注意个人言行的考生,就没办法被筛选出来。

于微当年就属于后一种。

他们根本没辙。

“我们为什么不在收徒法会里再加一个问心的环节呢?”有年轻的长老提出疑问,年轻人总是想法多,“就像清虚仙宗,他们每次收徒时都会安排弟子登山门。”

“我们以前也用过。”旁边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长老回答了对方。这位长老长了一张颇具喜感的脸,耷拉着眉毛,仿佛随时随地都在丧丧的面对世界,他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但是没有用,登山门能筛选出来的只是意志坚定的人,坏人也可以意志很坚定。”

还是好比于微,他想害人的心还不够坚定吗?

“我不是说我们也要登山门,而且说可以换一个其他形式,用幻境。”设计个考验他们到底是救自己还是救同伴的环节什么的。

“人心经不起测试。”沈渊清却否定了对方,他正坐在主位,一边快速地过着考生资料,一边淡淡道,“也并不是说在收徒法会的时候这个弟子没有问题,就能保证他从今往后都没有问题。与其担心再出一个于微,不如想想在教导弟子的时候如何进行正确的引导,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所有人:他说出来了!他就这么说出来了!他就是觉得老宫主教导弟子的方式不对!

沈渊清看也没看这些“体面人”,因为这就是他的想法,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渊清从温伯渔口中听说了闻玉絜每天都在刻苦修炼,又从瓜来的心声里知道了闻玉絜这段日子刷题刷的连望仙阁的升龙宴都一再延后,虽然总觉得这不像是那个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偷懒就不勤奋的咸鱼皇子,但他又实在挑不出什么错来。

就只能找其他人麻烦了。

***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

当闻玉絜终于浑浑噩噩从第三轮笔试测试的考场里出来时,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只剩下一口气了。怎么会有那么多古怪又刁钻的题目啊,他真的写的都手疼。好不容易赶在打铃前交了卷,又总觉得透着一股不真实感,他就这么考完了?他终于不用再经历刷题地狱了?

直至怪力少女李三斤一巴掌拍在了闻玉絜的后背,才终于把他拍回了现实。

他真的考完了!

不管考试结果如何,他都自由了!

闻皇子is free!

“走走走,升龙宴走起来!”吃喝玩乐走起来!公子越几乎是一秒就恢复了纨绔本质,开始呼朋引伴,走马章台,脸上的笑容,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的灿烂。

闻玉絜几乎请了所有在考试中有过交集、关系不错的考生前往望仙阁赴宴,瓜来、王让尘、李三斤,江遇以及他的男妈妈队友,眼熟的统统都叫上,不管未来如何,至少今天他们可以不醉不归,全场的消费由闻公子买单!

闻玉絜还专门返回了一趟客峰去分享喜悦。

巨大的白蛇已经彻底进入了冬眠。闻玉絜在它专属的小床上,除了配套的小被子、小枕头外,还给他整了个花色一样的小睡帽。如今蛇君就带着帽子,乖乖的盘睡在软乎乎的被子里。你别说,还是有点萌的。

蛇君在入睡前,特意努力和闻玉絜沟通过,如何在闻玉絜需要的时候把它变小,并“佩戴”在手腕上,以及怎么才能快速把它唤醒。

闻玉絜一般是不会打扰蛇君的,好比今天的笔试,他就没带它。

但考虑到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闻玉絜又挺想和蛇君一起庆祝的,哪怕蛇君全程睡觉,他最后也还是决定要“戴”上它一起。

望仙阁就坐落在白玉京最热闹的天街上,临街而立,气派非常,在高低错落的重檐下,是灯火辉煌,珠帘翠幕,一派盛世之景。但真正敢迈入望仙阁的客人却是寥寥无几,不是非富即贵,便是仙人之姿。

闻玉絜之前已经不知道吃了望仙阁多少次的“外卖”,这如今这回还是第一次入店。

负责在店门口迎客的小厮很有眼色,远远就迎了上来,毕竟闻皇子财大气粗,包下了望仙阁最大的小院,就不可能有谁敢怠慢了这样的贵客。小厮一边引着闻玉絜进楼,一边殷勤介绍:“您的朋友已经都先进去了。”

闻玉絜因为要折返带上蛇君,慢了众人不少。在迈步进入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酒楼后,他最先看见的便是矗立在酒楼门口的……

四海商会会长的巨大雕像。

这镶金戴玉的雕像,不仅雕刻得惟妙惟肖,周围还摆满了鲜花和供果,场景之诡异,让乍一看到的闻玉絜整个人都有点懵。除了让他想起来自己在四海商会花大价钱买了一张没能使用成功的船票外,他实在是不明白这雕像存在的意义。

偏偏每个进来的客人都对此视若无睹,仿佛这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连引路的小厮都好像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值得介绍的。

“这里也有老板把四钱尊者当财神的啊。”一道好听的声音从闻玉絜的背后传来,终于为他解了惑。

闻玉絜回身,正看到黄队首领由远及近的走来。

少年风度高爽,容貌翩翩,就是不知道什么毛病,大冬天地还拿着一把折扇。在闻玉絜看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主动打了招呼:“少典青,幸会。”在少典青的身后,还有不少黄队的队员。看来大家不仅都很有钱,还想到了一块去,黄队和红队一样,都在赛后搞起了团建。“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怎么会忘呢?”闻玉絜对于少典青和江遇的世纪之吻,那印象可太深刻了。江遇出来之后,还在说着绝对不会放过少典青呢,等等,“你们的包厢是?”

“回雪院。”

闻玉絜:……还真是孽缘啊。

“你们是?”少典青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比起闻玉絜表情里的难以形容,他看起来倒是挺高兴的,“江遇也来了?”

闻玉絜意简言赅的回答了对方:“流风院。”

流风回雪,还是个CP名。

“那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啊。”少典青笑的更开心了,音容兼美的脸上,是压都压不住的开心。他真的很期待一会儿看到小江遇遇到他的表情呢。

只有沈渊清站在楼上,皱着眉头向下看,什么缘分?

这注定是一个约饭的夜晚,沈上仙也来了望仙楼。望仙楼的雅间很多,人多的,就会被安排到后院一个又一个的小院里,人少的则会安排在可以登高望远的楼上。以沈渊清这种top癌的性格,他自然是更喜欢站在所有人头顶俯瞰的感觉。

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了某些据说很忙的人,如今却在和别人有说有笑,还有缘分。

沈渊清这样想到,在看了一眼至今也是没有动静的森罗玉简,他便皮笑肉不笑的转身离开了,还是正事要紧。

就在沈渊清转身的刹那,闻玉絜也像是似有所感,抬头向望仙阁望也望不到顶、宛如九重天的楼上看了过去。可惜,除了华丽繁复的藻井,他什么也没看到。

天冷了,得多加件衣服了,闻玉絜为自己刚刚感觉的那一瞬的冷意这样想到。

回雪院就在流风院的隔壁,又有少典青不知道何时的不请自来,红队的团建很快就变成了红黄一起团建,那一晚,所有人都喝嗨了。闻玉絜明显是其中最快乐的一个,他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了,想他当年在大启,那也是众星捧月、前呼后拥的皇九子啊。

后来是因为忌惮大反派沈渊清,才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死宅,如今总算能重回“老本行”,闻玉絜那真的是要开心疯了。

推杯换盏,酒足饭饱。

多年没怎么喝过酒还人菜瘾大的闻玉絜,很快就彻底醉了过去。瓜来却在一旁愁的不行,虽然他们这就只是热热闹闹的宴会,没有什么不干净、不健康的内容,但这种陪着领导夫人逛夜店的既视感,真的太强烈了啊。他不行的,他还是个孩子,他承受不来。

尤其是在无意中看到今天的消费单后,瓜来简直是血气上涌,他倒是不担心闻玉絜没钱,他只是担心主上在给夫人报销的时候知道这件事。毕竟是这么一大笔去向不明的灵石。

“不然还是我来买单吧。”瓜来作为圣教长老还是蛮有钱的,他私下悄悄和闻玉絜商量。

未免夫夫关系不和,他真的是操碎了心。

闻玉絜已经醉得稀里糊涂了,脸色酡红,眼尾稠丽,本就好看的芙蓉面,展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美。他已经没什么逻辑了,听到瓜来要结账,便以为瓜来是舍不得这个钱了,于是表示:“不用,我有钱,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帮我出个主意。”

闻玉絜最近真的挺苦恼的,在刷题之余都在发愁的那种。如今考完了,也放纵完了,就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怎么了?”瓜来一愣,转而开始关心朋友。

“嗯?”王让尘也关心的看了过来,他年纪太小,没有人给他灌酒,他自己也完全无法理解旁人对这等辛辣之物的喜欢。比起杯中物,他果然还是更喜欢玩森罗玉简。现在离开了坐忘学宫,森罗玉简的很多功能都不能用了,但自带的小游戏还可以玩。整场宴会上,王让尘就一直在抱着闻玉絜的森罗玉简玩得不亦乐乎。

“少儿不宜。”闻玉絜捂住了小矮子的耳朵,有些话,不适合小朋友听。

瓜来略显诧异:【闻玉絜还能有什么□□的烦恼呢?不对,主上!卧槽!】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闻玉絜有点羞恼,但他又实在是没人可以讨论,只能拿瓜来凑合一下,“他有另外一个朋友,两人有点纠葛。”

瓜来:【懂了,你和魔尊。】

闻玉絜:……

闻玉絜还真的没办法反驳,因为他的烦恼确实和沈渊清有关。就,他到底该不该对沈渊清做点什么呢?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那一日对沈渊清胡言乱语的表白,不太可能被大反派相信。但是万一呢?万一大反派信了,他之后却一点表示都没有,怎么想都像是在骗人吧?原文里欺骗沈渊清是什么下场,还用他复述吗?

可问题就是,如果是他误会了,他继续说这些,惹了大反派厌恶,岂不是也要死?

左也是噶,右也是噶。

闻皇子进退两难,真的很烦。

“所以,你知道怎么隐晦地表达爱意吗?”就是那种既表达了关心和爱慕,又不至于让对方觉得烦的方式。

瓜来:“!!!”【你们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不过也是啊,连反派于微都知道公子越是可以威胁主上的软肋了,到这一步也正常。不过,人皇之子竟然是这种主动型的直球选手吗?牛逼!】

本来内心有些说不上来的邪火,打算利用蛇尸,听听闻玉絜到底在干什么的沈渊清:“!”所以你这些天这么安静,其实就是在纠结这种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