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退一步想
赫尔伯特先发制人：“谁叫你昨晚什么都没说清就走了！”
夏阳：“……”
那怨他吗？
是谁先吃霸王餐，然后又一跑没影了？
再说了，几点来几点走是他说了算吗？
夏阳：“要不解释一下？”
赫尔伯特：“嗯？！”
他堂堂领主怎么可能出尔反尔，还向别人解释？！
一瞧他皱眉，夏阳觉得昨晚那好大的一场风又凉飕飕吹身上了，“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赫尔伯特：“是你求我……”
“是我求你，是我求你。”夏阳马上息事宁人。
算了，反正赫尔伯特看上去就是个小孩，龙寿命又长，等赫尔伯特长到成年，知道什么叫伴侣什么是爱情时候，说不定他骨灰都被微生物分解完了。
夏阳乐观地想，就当陪小朋友过家家算了。
再乐观一步想，就当在这边儿养了个小宠物也行。
还是个挺霸气的，挺漂亮的小宠物呢。
王妃就王妃吧，不就是个称呼吗？反正这里又没人认识他。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问清楚，免得以后出麻烦。
夏阳天人交战完，蹲到赫尔伯特面前，小心翼翼举起手，问道：“那个……”既然不用生孩子，“王妃都要做什么？”
赫尔伯特：“嗯？”
夏阳：“嗯？”
赫尔伯特：“嗯……”
夏阳：“……”
原来，你也不知道吗？
沉默，好一阵儿沉默。
晚风从坏掉的大窟窿里吹进来，凉丝丝的。荒野的黑雾还没飘进来，就被赫尔伯特带来的大号发光石净化干净了。
雨季的空气湿漉漉的，小屋内，渐渐有一种略带尴尬的岁月静好感。
夏阳有点儿退缩，要不，揭过这个话题？
不行，他上班时候已经因为工作职责不清晰，糊里糊涂吃过好几次亏了，还是要先问明白。
夏阳小声打破宁静：“您没有想过么？”
赫尔伯特一噎，气急败坏道：“我、我当然只想我自己的！你就不能自己想想吗？”
“我自己……”夏阳忍，往后缩缩脖子，腹诽着：凭什么我想？我凭什么要想？我长这么大也没想过有一天要给谁当老婆！
天爷唉，不愧是小孩子，连老婆是什么都不知道，已经想要老婆了。
夏阳建议道：“要不，您说下您都要做什么，我做个参考？”
说到这个赫尔伯特就不大脑空白了，他拽拽地、铿锵有力道：“吾身为领主，要做的当然是——变强！！”
夏阳：“…………”
等了好一会儿，又没了动静，夏阳小声问：“没了？”
赫尔伯特：“嗯？变强还不够么？”
夏阳：“呃，不是，够了，我的意思是，那对我呢？”
赫尔伯特：“嗯？”
夏阳：“就是，一个有王妃的领主，具体还要做什么？”
赫尔伯特沉默片刻，“……带王妃一起变强。”
夏阳：“…………”
赫尔伯特：“捕猎，一起巡视领地，一起进食，一起打败红龙西尔维斯。”
夏阳：“…………”
现编吗？！
他哪里长得像能打败红龙？！
夏阳赶紧道：“领主大人，虽然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陪您一起捕猎、一起巡视领地、一起进食，一起打败红龙，但是，我……我不会魔法……”
他拿出晨会被领导点名说下个月计划的谨慎态度，字斟句酌道：“您可能不了解，人类其实是一种特别脆弱、特别脆弱、特别脆弱的生物，太热会死，太冷也会死，吃坏肚子会死，一戳也会死，嗯，我可能比一般人类还脆弱！”
“嗯？”赫尔伯特难以想象，那得多脆弱！
可夏阳那黑眼圈，又莫名有种不容反驳的说服力。
夏阳：“……我就留在这里，自己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坚决不拖您后腿，您看行吗？”
“嗯……”赫尔伯特沉思着，他都忘了，他的王妃只是看上去像精灵，实际上连个尖嘴族都打不过小废物。
若是他带着他去和西尔维斯抢地盘，别说帮忙了，说不定还要分心照顾他的安危。
“好吧。”赫尔伯特妥协了。
其实他也没想非要带着夏阳去打猎。
他一个人变强，也不是不可以。
不料夏阳反而更进一步问道：“那您能帮我修修房子吗？”
赫尔伯特：“嗯？修房子？我修？”
夏阳小心翼翼：“嗯……我每晚只能在这里刷新，不是，我是说，只能出现在这里，如果哪天你不在，这里这样……”
他指指赫尔伯特身后的大窟窿。
“我上次吸了一口外面那种黑雾，就差点儿死了。”
赫尔伯特：“……”
他震撼地看着夏阳，对他王妃到底是有多么脆弱，又了解了一点：“一口？”
夏阳点头：“一口……”
赫尔伯特：“……”
这也太容易死了！！
赫尔伯特纠结了。
修房子倒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吧……
他不会。
看着那个破窟窿，赫尔伯特萌生了后悔。
一个有领地有城堡的龙，为什么要帮一个消失了不知多久的精灵修他遗弃的破房子？
他自己的城堡都没修！
沉默，又是好一阵儿沉默。
夏阳看着漂亮的小朋友脸色变来变去，然后赫尔伯特气急败坏：“我身为龙族为什么要修这种精灵临时过夜的简陋木屋？又矮又小，还有一股树根的腥气！”
夏阳没搞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以为赫尔伯特只是嫌弃这里破，马上道：“我觉得挺宽敞的呀，不嫌简陋。”
赫尔伯特：“……”
这破屋子是非住不可了吗？
“你跟我去城堡住。”
“嗯？”那怎么行？！“那个空间缝隙……”
赫尔伯特臭着脸：“我每天晚上来接你。”
夏阳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
赫尔伯特蹙眉，“为什么？你只喜欢这种树屋？”
夏阳：“呃……”
他要找线索啊！
如果去了银龙城堡他倒是安全了，可是别人谁敢去啊！他上哪儿打听他父母的消息？
夏阳：“我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这里就挺好的，我也习惯了，您看能不能……”
赫尔伯特一哼，理直气壮：“吾没有学过精灵的低阶魔法。”
“嗯？”是谁刚刚问他会高阶魔法怎么不会基础的？
夏阳消化了一下傲慢之下潜台词，“您……不会修？”
赫尔伯特语调拔高：“吾为什么要会修！”
夏阳呆滞，圆头们说的竟然是真的，龙也修不了精灵小屋。
夏阳左思右想，换个问法：“那您会不会什么能保护这里安全的高阶魔法？”
赫尔伯特：“…………”
他学的都是破坏类的高阶魔法，防御类的……
得回去翻翻书。
赫尔伯特哼一声，拍桌子要走，“等着。”
夏阳连忙追上去：“啊？不行！你去哪儿？不能扔下我一个人走！”
这可连个门都没有。
赫尔伯特脚步一顿，也是。
那些魔力不足的弱小种族都不敢在这样漏风的屋子里过夜，更何况更弱不禁风的夏阳了。
带他飞走？
万一误吸一口夜雾死了可怎么办？
赫尔伯特再次后悔、不理解，为什么都要找伴侣呢？好麻烦。
可养都养了，又不能不管……
赫尔伯特重新坐下，看了看大窟窿，看了看屁股下的木头，再次站起来，伸手将木头切成木板，然后对着飘浮的木板沉声念了一句咒语。
咒语响起，夏阳只觉得一阵嗡鸣入耳，那道声音刺激下他整个人一颤，回过神来，连他也飘起来。
赫尔伯特按住夏阳，将飘浮的木板推到墙边，暂时堵住了漏风的窟窿。
“先这样，天亮你走了我再抓几个会修来修。”
“抓……？”算了，只要能修好，谁修都行。
夏阳脚碰到地面，这才踏实了。
甚至有点儿好奇地四下看着满屋子乱飘的东西。
屋子里响起“咕噜”一声，饿了两天，又用了魔法，赫尔伯特饿了。
他看看夏阳飘在半空的背包，闻到了熟悉的烤肠的味道：“那是吃的吗？”
“是！”夏阳试着挪步，没再有失重感，走过去抓住自己的背包，他拉开拉链掏烤肠，看见装在上面的可乐，差点儿忘了，他还给赫尔伯特带了可乐。
夏阳恭恭敬敬地双手捧可乐：“领主大人，这是我家乡的一种饮品，小孩……咳，大人都爱喝，我特意给您带的，您试试喜欢么？”
赫尔伯特诧异：“特意？给我的？”
夏阳：“嗯嗯。”
赫尔伯特被取悦了。
还算识趣，看来很把他放在心上嘛！
赫尔伯特没先去拿可乐，而是不知从哪儿一掏，将一把尖嘴族尾部羽毛往夏阳眼前一递，像公子哥递了一捧玫瑰花似的，“给你的。”
夏阳也很诧异：“给我？”
他颤抖地接过，“这、这是……？”
赫尔伯特拿起可乐好奇地左看右看，疑惑道：“你不是喜欢尖嘴族的羽毛么？”
夏阳怔了怔，他什么时候喜欢了？
算了，有赫尔伯特在，顶着“银龙王妃”的名头，料想尖嘴族的人也不敢来找他要毛，不如带回去当纪念品卖算了。
不过看看赫尔伯特还没长大的小模样，他又忍不住担心：“拔了他们的毛，他们不会找你麻烦吧？”
赫尔伯特嗤笑一声：“你不如问问他们还敢不敢再踏入吾的领地一步？”
夏阳：“…………那就好，那就好。”
赫尔伯特看着夏阳屁颠屁颠收拾那些羽毛，心想，前天晚上他果然口不应心，果然介意自己很秃。
不过秃就秃么，他也不觉得全身毛多漂亮，现在这样就不错，细看起来，比他见过的精灵还漂亮，精灵总喜欢摆着张臭脸，不是冷冰冰的，就是拿怜悯的目光瞧你，哪有夏阳这样可爱，什么都写在脸上。
而且……
捏住时候手感软软热热的！
比他自己的肚皮都软多了！
赫尔伯特盯着夏阳被他捏得现在还有点儿红的下巴出神，就是有点儿瘦，像他小时候吃不饱那阵子似的。
嗯……多喂一喂。
赫尔伯特默默盘算着，胖一点儿，才好过冬。不过，他不禁又有点儿奇怪，明明异世界有那么多稀奇的食物，夏阳怎么那么瘦呢？
想着想着，他翘起的嘴角又落下来了。
唉……
他竟然什么都没问清，就找了一个没魔法的短寿种王妃，传出去那些仇敌必定会笑话他的。
三十个白风季……
不对，已经不够三十个了。
区区三十个白风季，都不够他饱睡一觉。
算了，能怎么办？当养了个短寿种的宠物好了。
夏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沦落到名为王妃，实则宠物的身份待遇，还乐陶陶地从包里抽绳子捆羽毛。
绳子这不就用上了吗？！装备果然没有白拿。
夏阳正忙忙叨叨从包里往外掏东西，再把羽毛塞进去，忽然听到“嘶”一声，他一转头，赫尔伯特倒拿着可乐罐，把底给揭开了。可乐的气泡自瓶中蹿起，吓了一跳的赫尔伯特一愣神，竟然又用魔法把揭开的瓶底和往外蹿的气泡重新按了回去。
夏阳：“……”
作者有话要说：
夏阳：我养了只宠物。
赫尔伯特：真巧，我也养了只宠物。
家庭成员职责分工（？）清晰明了。
小夏解锁新称号——银龙那柔弱不能自理还容易死的漂亮王妃（bushi）
第26章 吃饱了吗
夏阳一根一根按大小梳理羽毛，用绳子扎好塞进书包的同时，赫尔伯特矜持地拿着可乐，看了看，闻了闻，又摇了摇。
真是个奇怪的杯子，液体封在里面，竟然一滴都洒不出来。
赫尔伯特将瓶子转了一圈儿，确定这东西应该像某些中空的草茎一样，里面储存着汁水或果子，要劈开才能喝着。
可是要怎么打开呢？
赫尔伯特看了一圈，也不等夏阳给他打开，指甲在可乐底部转了一圈，底掉了。
喷出的泡泡朝他脸袭来，赫尔伯特虽没见识过碳酸饮料，但荒野中可有不少自带攻击的花果，他意外地愣了下，却也没耽误下意识间用魔法将气泡挡住，再按回去。
一瓶可乐，又封好了。
这操作，直接把夏阳看呆。
又过了一会儿，听不见气泡翻滚的声音了，赫尔伯特才把底重新挪开。
他好奇地看看黑乎乎的可乐，又捏捏被他揭下来的圆溜溜的铝底，一捏，竟然变形了。
赫尔伯特新鲜道：“你这杯子真奇怪，这是什么石头？怎么这么软？”
夏阳：“……”
他默默腹诽，明明你开瓶方式更奇怪！
铝……也没那么软！
赫尔伯特听不到夏阳无声的腹诽，好奇地盯着瓶中乱冒的泡泡，闻着可乐那种他没尝过的奇怪甜味，感受到里面也有微弱的空间魔力元素，将“杯子”凑到唇边，仰头喝了一小口。
“嗯？”
这是什么东西？
水竟然在他嘴里乱蹦？
不确定，再来一口。
有点甜，又不是很甜，不对，是很甜，不确定，再来一口！
一口又一口，夏阳默默地确定他的小领主正在碳酸饮料中沉沦。
赫尔伯特：“你还是有点儿用的。”
夏阳微笑。
饲养员的用处是吧？
他就知道，哪有小孩能拒绝肥宅快乐水。
一瓶可乐很快见底了，赫尔伯特问：“这叫什么？”
夏阳：“可乐。”
赫尔伯特：“可乐？好奇怪的名字，还有你的名字，你们那里都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吗？”
夏阳默默回忆了一下他那长长的“全名”，“叫我夏阳就可以了。”
赫尔伯特微诧，夏阳不是他的内名吗？
竟然……
竟然刚认识就这么叫了？
投桃报李，赫尔伯特微微摇了摇尾巴，矜傲道：“那你也可以叫我赫尔伯特。”
“好。”
夏阳笑笑，继续收拾羽毛。
冒险者口中动不动就要掀翻山头的银龙，其实也不怎么可怕嘛。
赫尔伯特喝完了可乐，又将目光挪到夏阳拿出来的烤肠上。
一瓶可乐不顶饱，反而让他更有胃口了。
夏阳也收拾好了羽毛，正将烤肠从袋子里掏出来，赫尔伯特默默数，一根，两根，三根……二十五根，和昨天的一样！
他的王妃还是有优点的。
赫尔伯特：“王妃的职责吾想好了，你每日要给吾带可乐，还有这个，吾以后也要吃这种模样的。”
夏阳随口“嗯嗯”两声，小孩就是小孩，什么王妃不王妃，其实就是想要个送外卖的。
好在这只土著龙见识少，几根烤肠就能打发了。
等他卖掉那些羽毛，应该够养好多天龙了。
细想一下，兴许比养只狗还省钱呢。
夏阳越想越知足，看赫尔伯特的眼神，越看越像一只会说话的聪明大狗。
换个视角看问题，若是只将他当宠物，这小鬼看上去多么的赏心悦目！
大眼睛，长睫毛，一身闪闪发光的银，还有角。
夏阳瞬间就慈爱了，他拿起烤肠和面包一并递给赫尔伯特，“这些都是熟的，你饿了可以先吃。”
赫尔伯特先咬了一口烤肠，评价道：“不如昨晚的好吃。”
夏阳：“……”
赫尔伯特：“为什么？”
因为现烤的香。
无奈之下，夏阳又从墙角捡回来昨晚被吹飞的烧烤架，将散架的零件重新拼装起来，再满屋子捡木柴，这倒是不缺，赫尔伯特刚按塌一张桌子呢，然后是塔塔他们捡来的干草，还有干草堆里藏着的火柴。
点火，做烤肠。
赫尔伯特看着他一通忙活，这跑跑，那捡捡的，竟然是为了点火。
他有点儿不理解，为什么不用火系魔法呢？
再一想，又忘了，夏阳不会魔法。
不过，很快他就对一划就点燃火的火柴感兴趣了。
他向夏阳要了火柴，转转盒子，用手指戳开小抽屉，从里面捏起一根火柴，学着刚才夏阳的样子在盒上划。
只是力度没控制好，“啪”一下，火柴断了。
赫尔伯特盯着掉到地面的火柴头，勾勾手指，掉下去的火柴又飞回他手里。
他捏着火柴头，再次划，还是没着起来。
赫尔伯特费解，低头研究着，总算发现盒子侧面颜色和别处是不一样的，上面还有划火柴的痕迹。
原来是这样。
赫尔伯特捏着那半截火柴头，“噌”亮了。
赫尔伯特眼睛也跟着亮了一下，转着燃烧的火柴杆，直到火柴在他指尖熄灭，然后……
又拿了一根儿。
噌。
噌。
噌……
等夏阳弄好了烤架，按部就班把十根烤肠都摆好了，想问问赫尔伯特要不要吃烤面包时，他那大半盒火柴已经被赫尔伯特霍霍得只剩火柴灰了。
并且赫尔伯特还把火柴盒拆了，正饶有兴趣地在研究能把火柴滑亮的侧面。
“这是什么？矿石吗？这是怎么弄上去的？捏成粉末？可为什么会这么平整光滑？”
夏阳：“……”
这种家有好奇宝宝的家长式的头痛感是怎么回事？
听听这用词，“捏”成粉末。
夏阳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好奇，我可以帮你查查看。”
“查？”
“就是……嗯……问问别人。”
问问别人？
独立生活的赫尔伯特消化了一阵儿，隐隐约约觉得夏阳似乎生活在一个资源宽裕的群居的大家族里，所以这么弱，还能长成现在这样。
不过，又和他所熟悉的群居魔法生物们很不一样，身上带有点儿独居生物的气息。
因为他的父母也不在身边吗？
想不明白。
赫尔伯特忽然皱皱鼻子，“有烧焦的味道。”
“嗯？！”夏阳低头，他的烤肠果然开始糊了！
一阵手忙脚乱，赶紧把烤肠挨个翻遍转圈调换顺序，找木棍把烧太旺的柴按下去，局面又控制住了。
得亏赫尔伯特的狗鼻子，只糊了一根。
夏阳看看那根黑黑的烤肠，心想要是赫尔伯特介意，他就自己吃了吧……
然而闻到昨晚那种香气的赫尔伯特已经移到烤架跟前了。
夏阳不得不提醒他：“离远点儿，小心烫到你。”
可赫尔伯特才不怕这么点儿小火呢，“我火系魔法很好。”
但夏阳的“火系魔法”就不怎么尽如人意了。
尽管已经很小心，但他还是一个没注意，又把好几根儿烤肠都烤黑了。
夏阳把责任归咎于紧张，都怪赫尔伯特站得太近了，他又要担心会不会烫到他，又要担心烤慢了他会生气吗，并且，哪个厨师会乐意做饭时一直被人盯着呢？
总之，一个人做擅长的事都该专心致志，何况他根本不擅长的做菜。
夏阳将烤肠转了个圈，还是很忐忑地问：“火大了，你还要尝尝吗？”
赫尔伯特点头。
“小心烫。”
赫尔伯特根本不在乎，能控火的龙，怎么可能怕这点儿烫？一口咬掉半根。
“嗯！”
是昨晚的味道！！
赫尔伯特优雅、斯文，但狼吞虎咽地一口又一口。
充分烤制的烤肠表皮已经焦黄，皮开肉绽，融化的油脂浸透了整份的馅料，肉的香气和调料的香气充盈口腔，在口齿间碰撞，吞下肚后，浓郁而纯净的魔法能量从胃部开始扩散，向全身提供能量。
对熟食没什么概念的异世界龙再次三观震撼。
即使有几根儿已经烤黑了，但赫尔伯特吃起来依旧很香。
熟肉哪有不黑的？
他从前也吃过熟肉，尤其是使用过火系魔法后的战场，总免不了有烧焦的肉和果子。
可那种熟的肉和果子，又硬又腥，要么没熟，要么就成了焦炭，最好吃的就是半生不熟的，和这个东西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没有血，没有腥味，只有浓郁的香。
再来一口，再来一口。
第一批十根烤肠，飞速被赫尔伯特消灭干净。
吃完的赫尔伯特嘴边甚至没有一点儿油光和黑灰，还是那么干干净净的，朝夏阳一仰头，示意他继续，赶紧把还没烤的那十几根也烤上。
夏阳忍不住看他平平坦坦的小肚子，这就是他姥姥从前常说的吃了昧心粮吗，只见吃，不见长。
虽然他能理解赫尔伯特作为一只龙，真正的体形很庞大，可以一个小孩的模样两分钟炫掉十根烤肠，这场面还是有点儿惊悚的。
夏阳问：“吃饱了吗？”
赫尔伯特痛快地摇头：“没有。”
夏阳指指面包：“那你吃这个吗？”
赫尔伯特伸手。
他拿起整块没切的红豆吐司，往嘴边比了比，咬之前一拽，撕下一角，看见了里面的红豆。
哦~
赫尔伯特闻闻，问：“吃里面的果子？”
夏阳：“不，都能吃的，那个是馅料。”
赫尔伯特不太理解什么是馅料，重复了一遍，盯着显然应该比白面包更美味一些的红豆，还是先把红豆抠出来塞进嘴里。
哦！
原来这就叫馅料。
煮出沙感但还保持形状的红豆，浸透了蜜糖，甜甜的，沙沙的，软软的，小小的一颗就有浓郁的蜜香！
赫尔伯特品尝完过于甘甜的馅料，又将撕下来的面包塞进嘴里，这个味道也不错！
和他昨晚吃到的夹草茎的白白的东西差不多，这么软，这么蓬松，像枯草季伊始最肥美的黄花果，咬上去像是咬了云似的，而且这个还越嚼越甜。
三两分钟吃完面包，赫尔伯特意犹未尽地又开始等烤肠。
夏阳被他盯得又开始紧张，这种孩子张着嘴嗷嗷待哺，却做不出来饭的无能老父亲感又是怎么回事？
“还要等一会儿，你要不……干点儿别的？”
总之别再盯着他了！
连续两天吃上好吃的，赫尔伯特脾气都好了不少，总觉得，连伤口都不那么疼了，他原本是打算出去飞一圈儿的，不过想到他要是走了，夏阳自己在这漏风的破房子里会有危险，赫尔伯特又坐下了。
百无聊赖下，他重新掏出了先前从夏阳手里“没收”的遗书，“你们写字用的这是树皮还是草叶，怎么没有树纹呢？”
夏阳一抬头，对上特别听劝，正“干点儿别的”的赫尔伯特。
“……”
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夏阳：祖宗，要不你还是回来继续监工我做烤肠吧。
赫尔伯特：？？？人类，真难伺候！！！
注：夹草茎的白白的东西→馒头夹咸菜黄花果，虚构的，异世界一种长熟后剥开皮，里面软软的果子，丰草季开黄花，枯草季成熟。
第27章 遗书
“这不是草叶，也不是树皮，应该是……木浆纸吧。”夏阳不太确定地解释。
“木浆？”赫尔伯特诧异，“木浆是什么？”
夏阳：“就是把树打成汁？”
赫尔伯特更震惊了，“把树打成汁？！怎么打？锤吗？打成汁再晒干？再削成这样？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领主就是领主，都没问他汁是谁，还理解了要捶打，夏阳偷偷腹诽着，边解释：“呃，应该是打成汁，或者说，打出纤维？好像还要加水，把纤维稀释进去，然后用工具从汁水里抄出薄薄的一层出来，再晾干？嗯……然后……总之，再加工，就成这样了。”
夏阳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在哪儿看到过的怎么手工做宣纸的视频，胡乱推测。
原理应该是一样的。
活在森林中的赫尔伯特震惊了。
他越听越晕，还是难以理解，树，打汁，纸，这之间复杂的原理与工序。
首先，到底怎么打树才会变成汁？
锤？然后挤出来汁液吗？
那为什么非得用树？草不是汁液更多吗？
都挤出来汁液了，为什么又要加水？
他一通追问，夏阳更加不确定了：“要的不是汁液，是纤维或者木浆吧……”
“纤维是什么？”
“呃……就是叶子里面那种细细的……嗯……不太好消化的细丝？”
赫尔伯特秒懂。
他思索着，问：“把树打成什么浆，是为了让你说的那种纤维变……”
他捏捏遗书，“薄？小？重新黏到一起，变成这样？”
夏阳：“对对对！变小了，再组合，就能紧密了，也平滑了，大概是这样意思。”
“哦！”赫尔伯特兴致更浓了，再看那封遗书，纹理的确比树皮草叶细腻多了！
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聪明！
从前他们揭树皮做魔法书时候，就要找柔软又韧性的树，还要趁着树龄不太老去揭皮，若是太老……
赫尔伯特想想荒野上那些比岩石还坚硬的树，再次感叹夏阳族人的聪明。
他又闻了闻，嘀咕道：“原来是树做的，难怪有一点儿草木气息。”
但又不完全像草木的气息，好像还融合了很多杂质。
“你们是怎么想到将树打成汁液的？是谁想到的？是怎么打？用魔法吗？”
“不是魔法，造纸术在我们那儿叫四大发明。”
“四大发明？还有什么？”
“呃……”
夏阳望天，这可怎么解释？
他一边烤，一边做科普。
本来兴致高涨的赫尔伯特对指南针和火药就有点儿兴致缺缺了。
对他们而言，无论魔法生物还是非魔法生物，天生具有辨别方向的能力，何况龙这种被精灵称为自然之子的魔法宠儿，哪里需要这种东西？
即便掉进漆黑的深渊，他们也不会无法分辨方向。
他很难理解夏阳老家为什么会有人辨别方向，还需要专门的工具指引。
赫尔伯特发出灵魂之问：“你到了陌生的地方不能凭景色、气味找到家吗？”
夏阳：“…………”
他想把烤肠塞进赫尔伯鼻子里，景色就算了，气味怎么找？他又不是狗！！
至于火药，赫尔伯特就更不能理解了：“难道你们没有会使用火属性魔法的种族吗？”
夏阳：“没有。”
赫尔伯特：“那你们怎么用火？”
夏阳：“打火机，火柴，就像你刚才划的那样。”
赫尔伯特：“……”
哦，原来那东西叫火柴。
赫尔伯特：“可是火属性魔法是基础魔法，你们不会魔法，怎么打架？又焦了！”
“哦！”夏阳连忙将烤肠翻个面，再次口干舌燥地一顿科普：他们的世界有像这里的种族，是用爪牙来打架的，也有像他一样的种族，从早期的棍棒石头到后来的刀枪剑戟，再到后来的热武器。
但是好孩子都不打架。
赫尔伯特：“什么是热武器，能喷火？”
夏阳：“……差不多吧。”
赫尔伯特：“靠魔法石吗？”
夏阳：“不，靠你瞧不上的火药。”
赫尔伯特总算对火药提起点儿兴趣。
可惜他越追问，夏阳就越回答不了。
送走物理，就来化学，哪个他也不擅长啊！
但赫尔伯特却聊得兴致勃勃。
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去过其他荒野呢。
“那第四个发明是什么？”
“印刷术。”
“印刷术？”
“简单说就是把要印的字刻到木头、石头上做成雕版，然后把纸贴上去，再用刷子蘸墨水刷出来……”夏阳上学时候做课堂演讲，抽到的题目就是向外国友人介绍印刷术，他还记得七七八八，详细地向赫尔伯特科普雕版印刷术和活字印刷术，还捡了块儿木头，给赫尔伯特比划了一下。
赫尔伯特听得眼睛发亮，兴致勃勃。
如果他的祖先也会印刷术，那不是就不用誊抄魔法书了吗？！
可是……
赫尔伯特费解：“你们不怕印刷出来的魔法被外族学走吗？”
夏阳一怔，下意识想反驳一句“我们不印刷魔法”，想了想，又简单给赫尔伯特科普了一下没印刷术前的知识垄断，和印刷术普及后带来的知识传播。
赫尔伯特大为震撼，他无法想象有一天他和圆头族互用对方的魔法……
那场面……
还是算了吧。
首先他瞧不上。
其次圆头族一族人魔法凑起来也施展不出龙族的魔法。
他拿着夏阳的遗书，好奇地问：“这也是印刷的吗？”
“不是，”夏阳将纸转了90度，正过来，然后指指上面的“书信纸”三个字：“这是印刷的，横线也是印刷的，这些黑色的字才是我写的。嗯……能还给我吗？”
“哦？”赫尔伯特忽略了夏阳的索要，兴致勃勃邀请夏阳坐到旁边，然后凑到他旁边，带着几分好奇看夏阳：“你写了什么？”
夏阳：“……”
欲言又止的沉默。
“嗯？”赫尔伯特等了半天，见他还不懂，愈加地疑惑，“写了什么？”
“没什么。”
“魔法？！”
“不是。”
“那是什么？你念一下。”
“……能不念吗？”
“为什么？”
夏阳脚趾扣地，转移视线：“……我不想念。”
哪有逼人自己念遗书的？！
遗书，什么是遗书？死后才念吧！
他小时候被点起来表演节目那种社死感又来杀他。
赫尔伯特若有所思，指着“书信纸”的“书”字问：“这是什么？”
“‘书’字。”
“书？”
“嗯。”
他又换了个地方指：“这个呢？”
“姨。”
“这个。”
“异。”
“这个。”
“银。”
“银？”开始洞悉夏阳世界的字是单团成音的赫尔伯特，敏锐地意识到什么，他指着“银”字后的“龙”字问夏阳：“银龙？”
“嗯……”
赫尔伯特兴致勃勃：“这个、这个、这个……”
“超……”
“还有呢？”
“厉……”
“继续。”
“害、的……”夏阳痛不欲生，满脸通红，硬着头皮往下念：“异、世、界、领、主。”
赫尔伯特“哈”一声，自己把银龙前后连起来，“超厉害的异世界银龙领主？只不过昨晚见了一次，你就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你果然觊觎吾……算你……还有点儿眼色，比那些听到吾的名字只会发抖的小东西强上一点。”
夏阳：“……”
他那是为了安慰小姨，怕他们担心才进行的名为报喜不报忧的艺术修辞手法好吗？！
夸张过的！
夸张后的！
赫尔伯特愈发兴致勃勃：“这个呢？”
夏阳麻木又无力：“友。”
一个多小时后。
赫尔伯特拿着信纸开始念：“小姨，姨父，大强，慧慧，还有姥姥，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候，我已经去另一个世界了……”
夏阳：QAQ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银龙的瞬间记忆力这么好？！
他开始反思，是不是太被动了，为什么要被一个小鬼牵着鼻子走？
因为赫尔伯特过于好的记性，被骗着教完两段，夏阳坚决不肯配合了。
好在赫尔伯特虽然记性好，但很多两个世界不共通的概念他理解不了，当他问夏阳什么是姥姥，什么是慧慧，什么是大强时，夏阳坚决不解释。
凭好记性死记硬背的赫尔伯特，固然让夏阳社死了一回，却依旧没弄懂“书信”和“信”到底有什么区别，书怎么能是信呢，既然是信，为什么又要叫书信呢？
……
鉴于夏阳的不合作，赫尔伯特只好遗憾地暂时叠好他的“识字书”，继续问夏阳别的。
但深入地聊下去，赫尔伯特终于意识到他的王妃来自的世界和这里是多么不同的，那边听上去是个物产丰富的世界，但其实魔法环境又是那么的恶劣。
赫尔伯特：“难怪你们没有长寿种，还那么脆弱。”
夏阳这样的类精灵寿命活不过一棵树，魔法元素也太贫瘠了。
夏阳：“……”
不，他觉得他还挺长寿的。
毕竟他们唱歌都只想向天再借五百年，多么朴素又知足的心愿。
赫尔伯特吃着烤好的烤肠，和夏阳聊到深夜，不禁疑惑：“可是你们的传说里有龙，为什么？”
夏阳：“呃，龙是一种图腾……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赫尔伯特：“嗯？”
夏阳：“……”哦，是真实存在的！
他马上改口，“我是说，我生活的时代看不到龙，不过我的世界曾经生活过恐龙，恐龙是有迹可循的。”
赫尔伯特：“恐龙又是什么？”
“就是一种史前生物，曾经称霸我们世界的统治物种……”夏阳噼里啪啦开始解释。
这个他还是知道的，小时候他家还有恐龙的科普书呢，他爸爸除了对外星人，对恐龙也很感兴趣。
解释完，夏阳还拿烧黑的木炭在石桌上画了画示意图。
赫尔伯特咬着新烤好油润润香喷喷的烤肠，嫌弃道：“如此丑陋，也敢叫龙。”
夏阳：“……有没有可能，不是恐龙丑，是我画得丑？”
赫尔伯特：“……”
对王妃的印象又深刻了几分——没什么艺术细胞。
赫尔伯特转移了话题，问道：“那恐龙会魔法吗？”
夏阳：“应该不会吧？都灭绝了几千万年了，谁知道呢。”
赫尔伯特咀嚼的动作一顿：“灭绝？”
“对啊，早就……”夏阳下意识说着，忽然注意到赫尔伯特表情，顿了顿，“嗯……灭绝了……”
忘了赫尔伯特也是龙。
并且还是有翅膀的龙，硬说的话，其实和恐龙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赫尔伯特却久久难以接受：“你们的世界没有龙了？”
“嗯……”
“所以，也没有精灵么？”
“没有……”
“只有矮人和类精灵吗？”
“……不，也没矮人和类精灵，人类就是人类，我们不叫类精灵……”
赫尔伯特沉默了。
他默默消化着陌生世界的消息冲击，沉默地吃了一根又一根儿烤肠，然后说，“你的世界，一定有龙去过。”
夏阳：“嗯？”
赫尔伯特：“还有魔法传承，不然你怎么会魔法语呢？”
夏阳愕然。
对啊。
魔法语。
赫尔伯特说他学过魔法语，可他什么时候学的？
如果没学过，他能天生就会么？
他自己就是外语专业的，人类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国家还有不同的语言和方言呢，为什么他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异世界，能自动听懂这里的话？
不可能的。
难道他真的学过？
夏阳揣着一肚子不安，仔细向赫尔伯特打听起到底什么是魔法语，怎么学，是什么语法结构……
大半夜过去已经混熟的赫尔伯特知无不言，给他的小王妃补常识，并忧心忡忡他的王妃会不会出门就被骗。
夏阳听得信息量超载，大脑嗡鸣。
如果像赫尔伯特一样，这种同声传译似的魔法是刚刚学说话时父母教的，那，难道他也是……
夏阳脑海中瞬间闪过他爸爸那张过于好看的脸。
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
可是，那又该怎么解释他能平安无事来回穿越呢？
姥爷祖祖辈辈生活在镇上，姥姥娘家在附近的村子，两家祖上完全有迹可循，他们家的亲戚们也没有任何非人类痕迹，大家过得非常正常。
只有他爸……
夏阳吞吞口水，问道：“精灵和其他种族能孕育后代吗？”
赫尔伯特：“当然了，纯种的原初精灵现在都没多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阳：大强，我不是人了。震惊.jpg
————————
赫尔伯特推理（？）小剧场。
赫尔伯特：如果你们的恐龙也是会魔法的龙，那他们灭绝一定是因为你们那儿没有魔法能量了，魔法石都用光了。
夏阳：谢谢你，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恐龙灭绝的新思路。
第28章 心情
夏阳呆住了。
到清晨离开前，他都回不过神儿来。
原来，他可能真的是精灵后裔吗？
夏阳：“赫尔伯特，如果我爸爸是精灵，我妈妈是不会魔法的人类，那么，我，应该是精灵还是人类？”
“嗯？”赫尔伯特被问得莫名其妙，“你爸爸是精灵？”
夏阳：“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
“唔……”赫尔伯特也嘀咕着，如果夏阳的爸爸是精灵，还会什么特殊高等魔法，说不定还真能在空间缝隙平安穿梭，不对，可是夏阳明明没有魔法呀！
他也迷茫了：“你是精灵的可能性更大，可你没长翅膀，身上也没有魔法。”
夏阳：“会不会藏起来了？”
赫尔伯特：“不可能！你在质疑吾的能力吗？！”
夏阳连忙摇头，“那我怎么能在两个世界穿梭呢？”
赫尔伯特：“……”
夏阳继续：“你也可以吗？”
赫尔伯特：“……”
显然，他不能。
生气的领主，到天亮都没再理他。
什么意思？
是嘲讽他在自己的领地不能来去自如吗？！
而显然慌了神的夏阳，也完全没顾上要照顾他那小领主的情绪，迷迷瞪瞪，心情复杂地回了家。
分别前，都没和赫尔伯特正经道个别。
他脑袋乱糟糟地回了家，发了好一阵儿呆，翻出他爸妈房间的钥匙，开始满屋子找证据。
不管他爸是人的证据，还是他爸不是人的证据。
孟自强乐颠颠来上班时，发现他哥早上的洁癖已经发展到间歇性发疯了，“今天大扫除吗？”
怎么把二姨屋里的东西全搬出来？
一无所获的夏阳麻木地摇摇头。
他连松动的地板都掀了，什么都没有。
夏阳道：“我去趟医院。”
“啊？！”
孟自强吓到了，“我陪你去，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夏阳：“没事，最近我不是老睡不好吗？就想去做个体检。”
他搪塞过孟自强，又迎来了小姨父。
孟自强难以理解，失眠成什么样才要进医院。他一个电话摇来亲爹，小姨父不由分说亲自载夏阳去了市里的综合医院。
挂号，加急，找熟人，一上午把能体检项目全检测完，孟广宏的医生朋友拿着单子给他们解释：“放宽心，没大毛病，更没绝症，要是实在睡不好，不然我先给你开几片安眠药，你睡前吃一粒，试试效果。”
夏阳低头看着化验单子，疑惑问：“都正常？哪儿都正常？我……和正常人类一样？”
医生被他问得一懵，心说这都是什么年轻人的俏皮话，也逗他道：“那也不能说和正常人一样，来，看看。”
他掀开化验单给夏阳看，“贫血、营养不良！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你看看你这好几项不是偏低就是偏高，虽然还在指标范围内，但你这身体情况，只能算亚健康，你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能仗着年轻瞎吃瞎熬，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年纪轻轻的，还没我这天天加班的医生身体健康……”
夏阳老实挨了一顿训，还没拦住小姨父给他买了好多补营养的药品和保健品，带上医生给他开的三天的安眠药，鹌鹑似的被小姨父带回家，又挨了小姨一顿骂。
不过，夏阳心情却轻松多了。
不管怎么样，检查结果他都还是个正常人。
就算他爸爸真的是个精灵……
这种心情，大概还比不了乔峰变萧峰吧！
从医院出来，夏阳被押在小姨家陪姥姥吃了个午饭，然后躺到孟自强屋里，饱饱睡了一觉，又吃了个加餐，然后吃药，吃晚饭，休息，继续等睡觉。
吃了睡，睡了吃，一天的休整，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冷静下来后，理智也清醒了几分。
夏阳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重新整理思路。
既然在他爸爸妈妈房间里找不到有用的东西，那就换个方向下手。
夏阳仔细回忆着他爸妈消失前的所有细节。
从前那些不重要的，现在反而别有意味了。
比如，他爸爸的工资卡一直用的是他妈妈的银行卡。
虽然他离开时拿走了他们两人的证件，但派出所按名字、证件号和照片查找，根本找不到他们任何痕迹。
他爸爸曾经补办过一次身份信息，之前的解释是孤儿，黑户，如果不是和他妈妈结婚了，在镇上有家有孩子，还有稳定的工作，他真能顺利地补证吗？
当年别人说他爸爸是来历不明的人贩子时他有多生气，现在就有多懵逼。
虽然猜的方向不对，但他竟然从来没有顺着这个思路怀疑过。
这就是灯下黑吗？
其实他一直帮亲不帮理吗？
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一切的不合理突然都合理起来。
为什么他爸爸时而很博学，时而没常识，明明是姥姥口中的文盲，工作时却博闻强识，还特别爱钻研。
他是个好奇心旺盛喜欢探险的人，看夏阳的地理书，看得都津津有味的，但自己又哪儿都没去过，也从来不提自己的老家。
就算结婚后要陪伴老婆孩子，那之前呢？为什么他没有旅游过，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呢？
因为他从异世界穿越过来，这里就是第一站，所以他的足迹还没来得及到其他地方！
以他爸那时而可靠，时而脱线的性格，年轻时候应该是那种说走就走的潇洒流浪者，和异世界的冒险者们差不多。
合理了，多么合理了！
为什么他爸爸不光没吃过，还不知道外地的水果。
偷吃他零食的时候，反应和昨晚的赫尔伯特多么的像。
还有看见他小时候怕狗，爬不上树，摔跤流血，吃了半生的菜肚子痛上吐下泻，哇哇大哭时的那种震惊和难以理解。
也许不只是因为他无法理解小孩的脆弱，而是无法理解人类的脆弱。
不，也可能他能理解人类的脆弱——他爸爸对他妈妈就很温柔体贴——他是理解不了自己的崽，为什么能那么脆弱。
夏阳越想越心惊，越想越伤心。
如果他爸爸真是精灵，那岂不是，从小就觉得他特别弱鸡特别废物？
说不定他小时候他爸还教过他魔法，后来发现他学不会，发现他很没用，所以才……
决定把他自己留下。
甚至都不跟他道别。
夏阳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一家三个人，凭什么只瞒着他？
他就那么累赘吗？
就算他很累赘，就算不能带他，至少也该告诉他吧！他连知情权都不配有吗？
夏阳握拳，闭眼，在脑海里脑补着怎么一拳打死他爸。
夏阳深呼吸，先前他只是怀疑他爸妈误入了异世界，现在，他几乎要肯定他们一定是去了那边。
不管怎么样，他要学魔法，他一定要找到他们！
夏阳第二天就要回家。
小姨见他精神头挺好，瞧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虽然想让他再歇两天，可夏阳瞧着眼圈不黑了，脸不苍白了，除了还是瘦，那儿看着也挺健康。
最后，又叮嘱了一通要按时吃饭，不能熬夜，锻炼身体后，她还是放了夏阳回家。
当然，中午电话催吃饭，傍晚电话催吃饭。
夏阳干脆把午饭、晚饭拍照发群里，以免晚上小姨查岗，他八点关好店门，就拍照发群里报备，表示要准备休息了。
十点半，晚自习下课的中学生孟自慧：“……”
这是正常年轻人的作息吗？
作息显然不正常的夏阳，彼时已经又到了精灵小屋里。
只不过今晚的小屋，和夏阳印象中的已经大大大不同。
首先是差点儿把夏阳晃瞎的巨大电灯泡，哦，不，发光石。
夏阳印象中的发光石大多都是发黄光的，就像大号蜡烛点燃了似的。
冒险者们提供的发光石多起来后，才开始出现纯白色的。
但最大的也就是能把整个小屋照亮，光线边缘，也会渐渐变暗。
现在呢，放在屋角的发光石把整个屋子照得跟白天似的。
还是夏天的那种大晴天！
家里有矿吗？
有矿就要这么造吗？
他哪知道，这发光石其实是银龙用来照城堡的，能供银龙本体形态遛个弯的大厅，三颗这样的发光石就够了。
另外，冒险们不是找不到更大的发光石，而是故意不用太大的。
一来，是因为越大号消耗魔法越多。
二来，发光石的作用是为了驱散夜间黑雾，若是太亮，在荒野过夜时，指不定会吸引来什么物种。
所以普遍来说，如果资源允许的情况下，实力弱的魔法生物会选择稍大号的，反而是实力强的，会选择稍小号的，只要能把自己全身照亮就足够了。
可龙哪有这种顾虑呢？
何况是在自己的领地内。
既然他的小王妃一口黑雾都顶不住，那就把房间照亮点儿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赫尔伯特回家随便抠了一块儿发光石过来，就按进小屋墙壁上了。
然后就出门逮人修房子了。
谁会修房子，他还真不知道。
毕竟整个银龙领地里，居住房子的除了他就只有在精灵小屋过夜的冒险者了。
剩下的要么挖洞，要么搭窝。
赫尔伯特在附近盘旋一周，最后还是决定逮个可能知道的问问。
于是，躲在洞穴瑟瑟发抖了一夜，刚刚拖家带口准备搬走的挖洞族，才走出洞穴几百米，就被赫尔伯特逮着了。
相比搭窝的，赫尔伯特更倾向挖洞的，在他看来，树底的精灵小屋可不就是相当于在树上挖了个洞么？
降落，阻拦，提出要求，并且要参观洞穴。
背着包袱牵着孩子的挖洞族听得木愣愣的。
他们觉得自己的魔法语一定是学岔劈了，不然，怎么能听成银龙说什么要参观他们的洞穴呢？
真的不是踩塌他们的洞穴吗？
哆嗦的挖洞族们一个个僵立在原地，不时打个冷战，呆滞地、可怜地看着赫尔伯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赫尔伯特等了五秒，竟然没一个挖洞族理他！
他等烦了，随便抓了一只看上去像是带头的，几步跨到他们洞穴，缩小身体，“带路！”
不料那只挖洞族落了地，双腿一软，两眼一翻，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昏迷了。
赫尔伯特：“？？？”
也没怎么样他啊，这就死了？
他拿手戳戳，那只挖洞族还是以头抢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赫尔伯特无语了。
难不成是吓死了？
瞧着挺健壮，这胆子还不如他那弱不禁风的王妃呢。
赫尔伯特啧一声，自己进去了。
仓皇逃跑的洞穴自然是有些凌乱的，赫尔伯特皱眉看看掉在路上的小草籽、小干果、小叶片，继续往深处走。
走过了较窄的用来防敌的入口，洞穴里面豁然一宽。
这就是挖洞族们的大厅了，大厅还有四个小洞口，分别通向不同的方向，赫尔伯特随便选了一个走进去，原来每个里面都有睡觉的小洞和储藏舱。
小洞里铺着干草，储藏舱里还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新收回来的水草果子。
甚至墙壁上的小块儿发光石都没来及收走。
赫尔伯特又往深处转了一圈，通道再次变窄，他走啊走，又看到几个小房间，还有一个用碎石堆了个小水坑，里面装着半池子水。
走到尽头，头顶是一片茂密的草，赫尔伯特从洞口出来，出现在小溪边。
原来是取水的通道。
或者遇到攻击时用来逃难。
挖洞族的小地洞虽然不大，倒也算五脏俱全。
赫尔伯特又转了转，重新进去，继续参观。
其他的挖洞族在遇到他地方渐渐回过神儿来，赶紧扔下行李往回跑。
一跑到洞口，没瞧见银龙，倒是看见倒地不起的克利。
“克利！！”克利的老婆和两个孩子尖叫着扑向他，哭嚎不止，“克利！”
吓晕过去的克利悠悠转醒，看见满脸泪水的老婆孩子，还懵懵的，“西里，太高了，真的太高了！”
迷茫的西里问：“什么太高了？”
“飞得太高了！”双腿依旧发软的克利手舞足蹈向老婆和族人比划，“女神啊！太恐怖了！真是太恐怖了！我的双脚什么都挨不着，我什么都踩不着，风打我的脸，我耳朵嗡的一下什么都听不见了，太可怕了！你们一下子就变得像土里的小蠕虫一样，长翅膀的两脚族竟然每天都飞那么高！不，我再也不想离开大地女神的怀抱了！”
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族人们都听懵了。
从来没离开过土地的他们，从出生起就一辈子和挖土打交道的他们，压根儿不理解飞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有那么可怕吗？
不过，很快，等赫尔伯特从他们家中出来，他们就集体体验到了飞是什么感觉。
老老少少的挖洞族们开始知道，原来世界上有一种症状叫做……
恐高。
“啊啊啊啊——”
“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自此后，挖洞族对大地之神的崇拜更加虔诚了，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再也不用和大地分开（bushi）
第29章 传家宝
相比之下，见过赫尔伯特的圆头族们就淡定多了。
毕竟昨天赫尔伯特就来找过他们，他们洞口还倒着赫尔伯特一不小心按倒的树呢。
赫尔伯特带着挖洞族找上门来时，他们还正在开族群会，商量到底要不要跑。
保守派想搬去银龙和红龙交界地带躲躲，以塔塔为首的年轻派则觉得留下来继续给夏阳打工也不错。
夏阳的品性他们是了解的，而且赫尔伯特亲口说了夏阳是他的王妃，昨天还特意抓他们问过夏阳的情况，塔塔觉得赫尔伯特不会伤害他们的。
而且，如果他们能得到银龙的庇护，那将会多么的安全！
“这不是没有希望的！赫尔伯特大人亲自替不想说话先生出气，驱赶尖嘴族呢！我昨天亲眼看见了他手里拿了一把尖嘴族的羽毛，只要我们勤勤恳恳，按不想说话先生交代的做好工作，说不定哪一天，赫尔伯特大人也能允许我们做他的臣民呢？”
塔塔慷慨陈词完，还欲再分析成为臣民的好处若干条，忽得听到头顶有人问：“他交代你们做什么了？”
聚在一起的圆头们齐齐仰头，看见了蹲在他们枯树大厅上方的赫尔伯特。
“……”
吓死圆头了！
他们连忙爬出来，恭恭敬敬向赫尔伯特行礼问好，“尊贵的自然之子，拥有高贵的不朽血脉，银龙领地唯一的至高无上的领主赫尔伯特大人早上好，借住在您的领地，安分守己的圆头族们向您奉上最崇敬的问候，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王妃都交代你们做什么了？你也过来。”赫尔伯特朝躲在原本是给夏阳挖的临时洞穴里正探头探脑的哈克招招手，叫他们继续说。
昨天他光问夏阳的来历了，原来夏阳还交代这些小东西做别的？
塔塔哪敢不从，和哈克、族人们结结巴巴，你一句我一句的补充，把夏阳雇他们做的工作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哦。”赫尔伯特听完，默默多加了一份打扫的工作。
可打扫怎么能没水呢？
赫尔伯特又去沼泽边抓了两窝擅长水魔法的土著，等施工队到齐，他又觉得这间小屋是不是太小了。
于是，他又去逮了几个擅长掏树洞的，把小屋扩建了。
扩建后的小屋似乎又太空了，赫尔伯特又想起他第一次来时那几张简陋的木墩桌子，这次，他又逮了几个力气大的，到佩亚山脉挑山石做桌子……
天黑前，树屋的框架总算是挖完了，新的大门也装上，窗户也按他的要求换过了，石桌搬进来了，发光石也装上了，只不过内部还很粗糙。
赫尔伯特对领地的土著们施工速度略有不满，但好在勉强是干干净净。
尤其是专门为夏阳准备的烧烤台，赫尔伯特连烧烤架都摆好了。
待哈克和圆头们又又又一次把屋子打扫干净，清理完木屑碎渣，赫尔伯特终于宣布，他们可以走了。
现在，他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等着他的王妃带着吃的来找他。
被霸占了临时住所的哈克一声不敢吭，把做烤肠用的木柴摆好，夹着尾巴跟圆头们走了。
他可不敢跟赫尔伯特商量能不能留他在这里过夜。
好在不想说话先生请圆头们挖了洞穴，可以暂时先给他借住着。
鸠占鹊巢的赫尔伯特没有一点儿自己欺负人的自觉，拿了块儿他白天挑选出来的木头按照精灵壁画上的图案雕椅子。
虽然夏阳说他不是精灵，但赫尔伯特觉得既然他们长得那么像，审美肯定是差不多的，说不准夏阳也喜欢这种弯弯曲曲的木头椅子。
只是他雕了一个又一个，还把门窗上的防御魔法、魔法石都画好、布置好了，夏阳依旧没出现。
什么情况？
赫尔伯特懵了。
不来了？
四大发明他才听了三个就没了？！
是夏阳故意不来的？
还是他修房子一不小心把空间魔法坐标给搞没了？
可怜他等到天亮，不但没等到夏阳，还因为晚上是孟广宏在店里帮忙收拾的货架打扫了卫生，连块儿饼干都没掉过来。
就在赫尔伯特犹豫着要不要重新逮人把小屋恢复原状时，夏阳带着他的食物，终于来了。
赫尔伯特一喜，紧接着开始生气。
夏阳眼睛还不太适应强光，眯着眼睛一看，这是哪儿？！
他吓得一个激灵，不是他才找了个靠山，就换刷新点了吧？
正慌着，忽听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问：“你昨晚为什么不来？！”
听上去，有点儿熟悉。
夏阳循声转头，看清了赫尔伯特那张愤怒又漂亮的脸，表情臭臭的，脸色黑黑的，有要发飙的前兆。
夏阳自知理亏，还有求于人，态度无比之好，连忙道：“我昨天生病了没在家，所以才没能过来，我今天准备了两份吃的！”
“生病？”赫尔伯特一顿，仰头看看夏阳比先前瞧着好了几分的脸色，问道：“你得了什么病？好了么？”
“嗯，已经检查过了，也吃药了。”夏阳放下箱子，从脖子里将一块小小的吊坠掏出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这可是他那“来历不明”“一无所有”的“孤儿”爹，留给他的唯一的“传家宝”。
据小姨说，这是他满月时候他爸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送给他的，为此她还偷偷脑补过夏阳他爸是什么豪门私生子被遗弃的种种大戏，甚至私下问过她二姐，也就是夏阳的妈妈，靠这块传家宝能不能帮夏阳爸爸找到亲人。
只可惜，这块儿小吊坠除了能看出来材质像是琥珀蜜蜡之类的东西，形状、花纹都毫无特殊之处，很像是首饰店最常规的那种款式。
这吊坠夏阳小时候倒是常戴，不过上了初中，学校不让戴首饰，吊坠的款式又像个女款，他就一直锁在家里了。
直到今天中午，他才从抽屉里拿出来。
如果他爸是精灵，那“传家宝”可就很有意思了。
会是异世界的物品吗？
夏阳拿着放大镜看了很久，半透明的材质，里面隐约有些没什么规律的花纹，若非说是什么，没看出来。
挺像宝石本身自带的纹理的。
下午他还拿着吊坠到镇上的首饰店问了问，店员很肯定地告诉他，材质是蜜蜡。
只是蜜蜡吗？
店员用他们照宝石用的灯照了照，也没瞧出什么特别来。
夏阳忍不住有点儿失望。
兴许是异世界的东西他们看不出来呢？
他不死心，把吊坠贴身挂脖子里，试试看能不能带过来。
成功了。
夏阳顾不上别的，先让赫尔伯特给他看看。
赫尔伯特刚捏着他的吊坠看，夏阳忍不住催问：“有什么特别的吗？”
比如只有哪里才会产这种矿石，他可以按图索骥。
赫尔伯特：“里面有东西。”
“有东西？！”夏阳马上贴近他，瞪圆了眼睛往内看，“哪里？是什么？”
赫尔伯特对着发光石的方向看：“太小了，要打开才知道。”
打开？
夏阳懵懵的，这么点儿的东西，只有一个指节大，里面能藏什么东西？
他自己也拿放大镜看了半天，什么缝隙都没看出来呀。
见赫尔伯特要捏了，夏阳连忙阻拦：“等等！”
“嗯？”
“打开了还能再重新安回去吗？”
“嗯？”
毕竟是他们家的传家宝，蜜蜡也属于琥珀类的，万一里面的东西其实是个小虫子、小树叶，打开弄坏了，他爸爸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可就没了。
夏阳纠结：“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
赫尔伯特皱皱眉，把吊坠又转了个圈，低下头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抠，“可以打开。”
他指指一条混在蜜蜡纹理里的细缝，“这里，看到了吗？”
夏阳凑得更近，脑袋已经贴到赫尔伯特脑袋上了，可是依旧没看出来。
“你……”被蹭到的脑袋一痒，触感麻麻的，赫尔伯特刚想生气，可又一想，夏阳好像是他王妃，他王妃是可以蹭他脑袋。
“嗯？”专心找缝隙的夏阳茫然地看他。
赫尔伯特摸摸被蹭痒的角，不自在道：“你下次蹭我头提前说一下。”
“嗯？”夏阳更懵，他什么时候蹭赫尔伯特头了？
“行了，你坐下，我来开。”赫尔伯特指指满屋子的木椅，他昨晚一晚上的劳动成果，让夏阳随便坐。
“哦。”夏阳紧张地在最近处的椅子上坐好，依旧忍不住探着头紧张张望。
而赫尔伯特则小心翼翼地扣吊坠。
同样的时间，昨天三十把椅子都做出来了，今天才扣出一个小细缝来，但总算是让他找到了拼接的接口。
赫尔伯特哼笑一声，压缩魔力，从缝隙推进去，魔力在里面绕了一圈儿，随即小小地“啪”的一声，圆溜溜的吊坠均匀地分成了两半。
每一半的边缘都被切割成了精密的齿轮状，拆开才发现，它们竟然是紧紧咬合在一起的。
赫尔伯特傲然地将裂开的吊坠给夏阳：“喏，你不是说你们那儿没人会魔法吗？这分明是用高阶魔法加固过的，否则吾怎么会花了这么长时间。”
说完，他又补充道：“当然，要不是你非想要完整的，吾捏一下它就碎了。”
“嗯嗯，我知道，你很厉害。”已经起身走过来的夏阳随口夸着，小心翼翼接走吊坠，忍不住好奇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可不就只有两半吊坠吗？
夏阳忍不住凑近了仔细看，这才发现两片吊坠中间有一个极小极浅的小坑，两片薄如蝉翼的透明翅膀紧紧贴在里面。
夏阳震撼地以为出现了错觉。
他忍不住又对着发光石的方向仔细看。
当角度合适时，两片翅膀折射出了流彩般的光。
夏阳不禁问：“这是什么？”
难道这才是能找到他爸爸踪迹的稀有矿石吗？
是魔法石吗？
或者什么特殊昆虫的标本？
还是传说中精灵锻造的什么精矿？
也对，精灵的传家宝怎么可能是蜜蜡呢？
只听赫尔伯特疑惑道：“这不是你的翅膀吗？”
“嗯？”鉴宝中的夏阳猛地一顿，“什么？你说这是什么？谁的翅膀？我的？翅膀？！我的翅膀？！”
赫尔伯特莫名其妙，至于那么震惊吗，“你的翅膀，这上面的气息和你的气息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穿鞋一米八的夏阳，看着手心不到半厘米大的翅膀，陷入沉思。
————
无责任小剧场：问：为什么夏阳的翅膀封在那么小的蜜蜡里？
尚未出场的某爹：因为小块儿的便宜。
于是，尚未出场的某爹—（称谓进化）→尚未出场的不靠谱穷爹
第30章 翅膀
夏阳觉得自己一定出现了幻听。
他？
人类。
有翅膀？
还是这么大的翅膀？！
夏阳忍不住道：“我是在医院出生的！我有正规三甲医院的出生证明！从小到大我不知道去过多少次医院，做过多少次体检！”
学前要检。
高考前要检。
工作前也检。
小时候生病也经常做化验。
他是人还是不是人自己不知道吗？
就算体检不出来，那他长没长翅膀，接生的医生不知道吗？护士不知道吗？他妈妈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是他的翅膀！
他怎么可能有翅膀！
如果他有翅膀，他早就被科学观察了吧！
赫尔伯特被吼得莫名其妙，他不理解，“有翅膀不好吗？这好像是精灵的翅膀……嗯？你不是说你不是精灵吗？还有，医院是什么？出生证明又是什么？你们出生还要证明吗？怎么证明？谁证明？你妈妈吗？”
崩溃的夏阳抱头蹲下，哪儿还顾得上解释什么证明。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他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双重打击。
如果他真有翅膀，那这翅膀是怎么掉下来的？
他爸爸送给他的满月礼，竟然是他自己的翅膀，天下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夏阳平复了好久，才忍着委屈，一点点儿向赫尔伯特说他这不知该跟谁倾诉的猜测。
原来他爸爸可能是个精灵，至少也是个类精灵。
然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从来没向他解释。
他十八岁生日刚过，他们就抛下他消失了，依旧没有解释。
如果不是他意外发现了这里，他一辈子都会蒙在鼓里，永远什么都不知道。
他找了他们这么多年，有时候自己都忍不住会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怕他觉得他是怪物吗？
还是觉得他太没用了？
又为什么从他一出生就掰了他的翅膀呢？
夏阳说着说着，语调都带了鼻音，不时仰仰头，把日积月累的不解和委屈憋回去。
赫尔伯特沉默听完，却道：“可能他怕你长不大吧。”
夏阳一呆，奇怪地看他：“什么？”
赫尔伯特：“你不说你们的世界有过龙吗？”
夏阳呆呆的，不知该不该点头，他说的明明是恐龙。
赫尔伯特：“如果你们的恐龙也是会魔法的龙，那他们灭绝一定是因为你们那儿没有魔法能量了，连魔法石都用光了。如果你还长着翅膀，就需要吸收魔法力量才能长大，但是你们的世界魔法太稀薄啦，没有足够的魔力补充，你的翅膀就只能消耗你身体的力量，而你就会一直停留在幼年期，早夭死亡。”
夏阳震惊地看着他。
不知何时，赫尔伯特已经坐到他旁边，明明小屋里有一屋子的木凳，他们俩却一直紧挨着坐在地上，就这么一个乱七八糟地说，一个默默地听，过了半晚上。
“每个魔法种族吸收和转换魔法的位置都不一样，大多在心脏，也有一部分在翅膀或者别的地方，原来精灵在翅膀上。”赫尔伯特若有所思。
他指指夏阳手里的吊坠，“如果打架时候，刺穿了这里，就再也用不了魔法了，对所有魔法种族来说，无法使用魔法，那就等同死亡。但是你爸爸把你的翅膀取下来，虽然让你丧失了魔法，但能让你在魔法贫瘠的世界顺利长大。你看这对翅膀的断痕，没有一点儿多余的伤，他取得很小心，保存的也很好，现在翅膀上依旧还有魔法活力。”
赫尔伯特顿了顿，赞叹道：“亏他能找到这样适合封存翅膀的东西。他是在救你，甚至……还给你保存了学魔法的希望。”
夏阳低头定定地盯着吊坠，慢慢消化着赫尔伯特说的每一个信息，消化着他从十八岁到今天如牛反刍一样反复咀嚼过的每一次怀疑，“你是说，他想保护，救我，他不是不想要我，他……他爱我……对吗？”
“嗯。”
夏阳憋了一晚上的眼泪啪嗒掉下来。
赫尔伯特侧头默默看着他，慢慢把头转向前方，不看他，“你妈妈没有魔法对吗？”
“嗯。”
“如果不是同族结合，由魔法弱的一方来生育，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赫尔伯特停顿一会儿，继续道：“她一定很小心很努力才把你生下来，你的妈妈也很爱你。”
“嗯。”夏阳视线模糊起来，抬起手，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一个精灵如果没有族群的帮助，想一个人穿过荒野是很困难的，所以他才不带你吧，他们可能是不想让你遇到危险。”
“嗯。”
“那你别哭了。”
“我没哭，我只是……眼里进沙子……”
“我打扫过的屋子怎么可能有沙子？！算了你哭吧……”
“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就算是个怪物，也是我爸爸呀！他是个怪物我也爱他呀！”
“……等找到他，你自己问他吧。”赫尔伯特双手从下巴挪开，小心伸手凑过去，摸了摸夏阳满脸泪痕的脸，好多眼泪啊。
夏阳拽着衣角狠狠擦了擦脸，但泪水依旧止也止不住。
赫尔伯特默默收回手，盯着远处的墙，等夏阳慢慢情绪释放，“我会帮你找的。如果他们在我的领地，或者在我的领地出现过，就一定能找出来。你也不用太担心，既然他能平安到达你的世界，还能带人回来，想必也是有点儿本事的。”
“嗯，谢谢，”夏阳闷声闷气的，带着浓重的鼻音道谢，“谢谢你，赫尔伯特。”
“嗯。谁让你遇到了吾，还是吾的王妃呢。把那个给我。”赫尔伯特伸手，从夏阳手里把吊坠要过来，“其实有翅膀也不是没好处的，你可以学魔法，寿命也能增长……不过你这翅膀毕竟是断过的，肯定会受影响。”
掰下来这么久，也没魔法滋养，想像正常的精灵甚至魔法种族那样是不可能了。
八成连飞都没戏。
夏阳什么都不懂，盯着他的小翅膀心情复杂地点头。
像是平白无故啪嗒生了个孩子下了个蛋，难以接受的懵圈。
赫尔伯特心中默默叹气：“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看看还能不能把翅膀安回去。”
安回去？
这还能安回去？
怎么安？缝上去吗？还是像磁铁似的，正负极一碰就自动黏上了？
夏阳忍不住又有点儿懵，在赫尔伯特催促下，迷迷瞪瞪地脱了衬衫，露出后背和肩膀。
“嗯……没伤口啊，时间过得太久了吗？”赫尔伯特伸手在夏阳背上顺着骨头按来按去，按得夏阳直痒。
好一阵儿，夏阳温热的后背都被夜风吹得发凉了，赫尔伯特才丧气地挪开手，疑惑道：“为什么没有断口？明明我的翅膀断了找到伤口接回去就好了……”
夏阳猛转头，瞳孔放大，翅膀断了？“你的翅膀断过？”
“嗯。”赫尔伯特无所谓地点点头，“我幼年期又打不过西尔维斯。”
“红龙西尔维斯？”
“嗯。”赫尔伯特愤愤不平地把两块吊坠重新合成一块，“所以你要多带食物来！等我稳定到成年状态，我就掰了西尔维斯的翅膀！喏，给你，你先贴身戴在脖子上试试，封印的魔法我已经弄坏了，你戴上它应该也能接收一点儿魔法了。”
夏阳“哦哦”两声，把吊坠接回去，仔细看，若视角合适，还能隐隐看到一点儿里面的翅膀边缘。
这东西真是从他身上取下来的吗？
怎么看怎么不可思议。
别人就是往身上纹个翅膀，都得比这个大吧？这么点儿的小东西怎么接收魔法？
夏阳忍不住将吊坠转来转去地看个不停。
还是不大能接受他好好一个人，从身上掉下来一对小翅膀。
赫尔伯特：“红龙的领地也有空间裂缝，等我把那儿抢回来，再带你去那儿找你父母的线索。”
“谢谢！”
“嗯，”赫尔伯特呼出口气，莫名有种任重道远的责任感，既然要谢……“那你今天带什么吃的了？”
“啊？哦哦！”这话题转得太快，夏阳连忙收起吊坠，过去打开箱子，“你爱吃的烤肠，我带了两份儿。”
赫尔伯特眼睛一亮：“嗯！”
夏阳继续往外拿，“还有，我带了点儿水果，还有菜。”
赫尔伯特马上把夏阳带向为他准备的石桌。
甚至，一起烤了一晚上烤肠。
赫尔伯特还发现夏阳的烤架有点儿浅，在石桌上挖了个凹槽，不但能让原本的烧烤架稳稳卡进去，还能让木柴再向下一截。
另外，听圆头族说夏阳有时候需要用水，他还给夏阳准备了个水箱——也是石头挖空了做的，就放在发光石下方。
水箱旁边，就是夏阳带过来的锅碗瓢盆们，一并被赫尔伯特从圆头们的洞穴里收缴过来。
他的火柴不用再往干草里藏了，盘碟抹布也不担心会被偷了，全都分门别类放在水箱旁。
夏阳懵懵地听他指挥，反应慢半拍往四下看，决定从发光石的位置到放烤架的石桌间当厨房。
他和赫尔伯特一起挪东西，用石桌、木墩摆好了操作台，也进行了简单的区域规划，至少把厨房和吃饭的地方隔出来。
这样，即使来的人再多，他也有自己单独的空间了。
夏阳很满意，尤其是可以坐在凳子上烤东西，特别满意。
再也不用要么站着，要么蹲着一整晚了。
夏阳把几种口味的香肠、火腿肠取出来，点上火开始烤，赫尔伯特则搬张凳子坐在他对面拿着小铁勺吃西瓜。
夏阳搬了一整个小西瓜来，从中间分开，让他拿着勺子挖着吃。
想想刚才忍不住情绪就对着一个半大孩子哭了，夏阳还有点儿挺不好意思的，好在赫尔伯特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
见赫尔伯特吃得那么香，夏阳莫名觉得自己也有点儿饿了。
嗯……
距离他晚饭应该已经过了挺久了，烤肠的香味飘起来后，夏阳觉得更饿了。
他摸摸肚子，从饥饿感判断，差不多天快亮了吧？
夏阳从窗户往外望。
赫尔伯特还改良了窗。
和先前防御为主的小屋不同，现在的小屋门窗都大大的，并且似乎是为了考虑赫尔伯特自己的身高，都成了飘窗似的大窗。
窗户也不是紧闭的，赫尔伯特大大啦啦的开了半扇，虽然看不清外面的夜色，但习习微风吹进来，还挺舒服的。
吹得夏阳都有点儿想睡了。
他打个哈欠，先把芝士玉米肠给赫尔伯特，然后是麻辣味，原味，黑胡椒味，孜然味，还有鱼肉肠、鸡肉肠……
赫尔伯特的最爱，还是黑胡椒味的。
不过其他的他吃得也很香。
平心而论，夏阳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知之明——不怎么样，一不小心就烤煳了，有时候烤土豆，烤出来跟个黑煤球似的，但赫尔伯特吃得一直很香，让夏阳不禁想，如果赫尔伯特去做个吃播，童年巨胃，吃啥啥香，肯定人气很高，受众很广。
只不过，他越看越饿。
好不容易挨到天快亮，夏阳烤完了所有烤肠，把剩下还没来及烤的红薯、面包、馒头，还有水果零食之类的，全留在厨房。
这样白天赫尔伯特也能慢慢吃顺便打发时间了。
穿越回家时，夏阳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没好意思和赫尔伯特抢吃的，回了家，先跑去店里拿了一盒泡面，给自己加两根烤肠和一个卤蛋。
撕包装时候，夏阳已经饿到手软发抖了。
他赶紧先拆了包饼干狼吞虎咽，怀疑自己是不是熬太久了有点儿低血糖。
等烧水的时间，他一口气炫了两包饼干，一包干脆面，还有一根火腿一颗卤蛋。
泡好面，他又吃了一整碗。
然后，眼皮困到打架，他凭毅力清理好垃圾，半睁着眼回房间，倒头就睡。
八点四十，孟自强把店门打开喊他起床，夏阳竟然又饿了，早饭一口气又炫掉孟自强带来的所有早餐，一碗粥，三个包子，两个茶叶蛋。
孟自强很欣慰：“多吃点儿，多吃点儿，瞧你瘦的，刮风我都不敢喊你出去收东西，怕一阵风就把你像个风筝似的吹飞了。”
他掏手机咔咔拍照，在群里向他妈妈炫耀夏阳在他劝说下如何好好吃早饭。
为了营养平衡，他还煞费苦心给夏阳安排了肉包子、素包子和豆沙包，附上茶叶蛋。
平时夏阳都只选一个味儿，剩下的中午他消灭。
今天终于营养均衡，荤素合理，健康养生了，就差点儿维生素，一会儿他就削俩苹果，给表哥补齐。
夏阳就这么被孟自强劝着“补充营养”，暴饮暴食了两天，才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现在一顿快赶上一天吃了，怎么还是天天饿呢？
第三天，夏阳自告奋勇陪着姥姥去医院拿药，顺便又给自己做了个体检。
身体各项指标都比上一次强点儿，只是，依旧贫血、营养不良。
医生语重心长地提醒他，大人挑食是正常的，但能把自己挑营养不良就不正常了。
夏阳拿着化验单，脑袋里回荡着赫尔伯特说的话，“没有足够的魔力补充，翅膀就只能消耗身体的力量，就会一直停留在幼年期，早夭死亡……”
他摸摸脖子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吊坠，后知后觉地领悟了——
为什么这两天他这么饿。
为什么他每天晚上看赫尔伯特吃东西会特别特别饿。
为什么明明他已经吃得肚子都要撑圆了还觉得没吃饱。
大概这就是赫尔伯特说的，为什么他爸爸要封住他的翅膀。
他不正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阳（摸摸肚子）（拍拍钱包）（查看余额）：这传家宝……要不还是封印了吧！质疑亲爹，理解亲爹，从此夏阳和赫尔伯特多了新称号：吃不饱cp（bushi）默默呼应一下前面小夏体检贫血营养不良，还有瘦，长不胖，他，在这个世界，怎么吃都会不良（目移）
第31章 破产危机
晚上，夏阳带了一包瓜子。
他要印证一下，是不是吃了含有魔法的食物，他才能真正吃饱。
不过想想他的那对小翅膀，和小蜜蜂的差不多大，到底需要吃多少魔法食物呢？
夏阳很没底，很犹豫他能吃点儿啥。
思来想去，就瓜子吧。
单个粒小，吃多少算多少，吃不完也不怕浪费，剩下了还能留给赫尔伯特。
经过几晚相处，夏阳对赫尔伯特已经有所了解了——大胃王一个。
无论他早上走之前还剩下多少吃的，第二天晚上来时，保准什么都不剩了。
不止好吃的不剩了，连果皮果核都不剩，可谓不挑食的王者。
虽然赫尔伯特一个人吃顶从前一屋子人吃的，但在夏阳小心翼翼问他会不会撑到时，他依旧表示没饱。
夏阳深刻认识到，虽然眼前的小孩只到他胸口高，但说不定其实有一个比他原地躺下转个圈儿还大的胃。
而夏阳自己开始备受饥饿困扰时，也终于有点儿懂赫尔伯特了。
不过投喂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吃完饭夏阳能在小屋安稳地睡上半觉，白天他回家搬砖营业赚钱，赫尔伯特则替他探查了附近好几处有过空间缝隙的点。
只不过，目前还是一无所获。
夏阳也默默告诉自己急不得。
如果那么好找，在赫尔伯特出现前，他早就通过冒险者问到线索了。
不过据说银龙领地和北方无主的荒原上，还有很多冒险者也从未涉足的地方，那里空间缝隙的线索和探索，他还得靠赫尔伯特帮忙。
夏阳烤着烤肠，闻着香味，肚子又开始饿了。
他忍不住边烤从口袋里掏出两粒瓜子塞嘴里。
正趴在石桌上，拿着夏阳给他带的铅笔学画地图的赫尔伯特马上抬头：“你在吃什么？”
“瓜子，就是这个。”夏阳指指桌边的纸袋。
他到的时候就把吃的全摆在石桌上了，也问了赫尔伯特要不要尝尝瓜子，是赫尔伯特要先吃烤肠的。
赫尔伯特看看瓜子，把纸袋拉近，捏了一粒放进嘴里，嚼嚼，咽了。
“好吃么？”
“嗯。”
赫尔伯特的概念里就没有不好吃的。
无论是烤煳了，烧焦了，还是夹生了，赫尔伯特一概不挑，一向都是吃得津津有味的。
若不是夏阳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知之明，险些都要以为自己有什么神厨天赋呢。
夏阳又给赫尔伯特先递了一串烤馒头片，“先吃这个。”
然后问，“皮呢？”
“什么皮？”
“瓜子皮！”
赫尔伯特迷茫，“你要吃皮？”
“是你要吐皮！”夏阳连忙拉开赫尔伯特面前的纸袋，又挪开他画了一半的地图，再探着脑袋往桌下找，根本没有瓜子皮。
“你吃了？”
赫尔伯特：“不能吃么？”
他默默感受了一下，没中毒呀。
既然吃了不会中毒，也没有感受到不舒服，为什么不能吃？
夏阳依旧承受着文化冲击。
尤其是，吃皮的还是赫尔伯特。
若是塔塔他们吃了瓜子皮他倒是觉得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可赫尔伯特……
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他只好开始教赫尔伯特如何剥瓜子，为了防止赫尔伯特偷偷吞皮，他都没教怎么用牙直接嗑。
“这样把它捏开，或者从边缘这儿掰一个小口出来，再从缝隙剥开，把果仁取出来，只吃这个。”
夏阳边说，边拿了空碟子，把剥好的瓜子仁放到碟子里给赫尔伯特。
赫尔伯特低头看看瓜子，再抬头看看没人管的烤肠，默默伸手自己给烤肠转了个圈。
虽然他不介意吃黑的，但还是不黑的比较可口一点儿。
夏阳一口气剥了一把瓜子，通通给赫尔伯特：“你尝尝只吃瓜子仁，好吃吗？”
赫尔伯特端碟子一口闷，眼睛骤然一亮。
皮虽然味道更浓，但嚼后纤维粗，还是瓜子仁更可口。
有王妃就是好，他不光每天晚上都有吃的，还能挑食不吃皮了。
夏阳把装瓜子的纸袋拉回来，烤肠还没烤好，揉揉更饿了的肚子，自己也拿起一串烤馒头片开始吃了。
等赫尔伯特学会了剥瓜子，夏阳一片馒头都快啃完了。
久违的，缓解了一点儿饥饿。
夏阳没注意到赫尔伯特的眼神，继续猛往肚子里炫。
真好吃啊！
烤馒头好好吃啊！
又脆又香，因为赫尔伯特喜欢吃甜味儿的，他还往上面撒了一点儿糖呢，现在糖都融化了，一部分渗到了馒头里，烤馒头吃上去愈加甜津津的。
夏阳大口大口地咬，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觉得吃东西原来这么幸福了。
一串馒头片下肚，夏阳忍不住又拿了一串，这串有点儿煳边了，不过连烤焦的部分都吃上去脆脆的呢。
不知是他饿太久了还是穿越起了什么神奇反应，总觉得这边的烤馒头更好吃呢？
牙齿咬开边缘，里面松软白嫩的馒头冒着热气，夏阳吹吹，继续狼吞虎咽。
好想吃烤羊肉串啊。
炭烤生蚝也很好。
可惜这边没有羊肉也没海鲜，其实这时候能泡个泡面也行的，再配一包小榨菜，放一根泡面伴侣……
夏阳脑补得更饿了。
赫尔伯特震惊、惊呆、难以理解、难以置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有人在他眼前抢他的食物！
想想这是他的王妃，躁动的心，发痒的手，他忍住了。
赫尔伯特舔舔嘴唇，飞快把自己那串烤馒头片吃了，然后自己转转烤肠，疑惑问：“你的世界不是有很多食物吗？”
——为什么要抢我的？
夏阳全然没听出赫尔伯特语气中的怨念值，将第二串烤馒头片也吞下肚，连木签上沾的碎渣渣都没放过，他向赫尔伯特请教：“我好像吃不饱了！”
“嗯？”赫尔伯特眼睛都瞪大了。
“我吃了很多东西，但还是……”夏阳抹抹肚子，“嗯……现在好像没那么饿了……”
刚刚他饿得手都有点儿发抖哆嗦了。
赫尔伯特：“？？？”
随即，夏阳将他把这两天的凄惨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请教道：“戴上这个，我也必须吃有魔法的东西才能饱吗？”
赫尔伯特双眼放空，盯着夏阳那一点儿都不起眼的吊坠，陷入沉思——意思是每天都要分走给他的食物吗？
晴天霹雳！！
别说赫尔伯特受不了这个打击，夏阳自己都受不了这个打击。
难道他每天都要专门过来吃东西吗？
晚上在这边吃完白天还饿吗？
白天依旧要吃那么多吗？
那他……
还能养活起自己吗？
算算这几天的饭量，再算算赫尔伯特吃不饱的食量，再加上一个能吃的孟自强……
夏阳默默算着餐标，眼前一黑。
这到底相当于养了多少只大型犬？
照这么吃下去，他会因为吃饭破产吗？
夏阳发出灵魂质问：“戴这个，就没有别的用处吗？”
赫尔伯特：“嗯？当然有用。”
夏阳连忙问：“有什么用？”
赫尔伯特：“我不是说过吗，你可以学魔法了。”
夏阳：“比如？我可以学……嗯……操控水吗？”
赫尔伯特：“嗯……”
他搜肠刮肚地思索自己会什么关于水的魔法，想了许久，开始教夏阳念咒语。
夏阳鹦鹉学舌似的开始跟着念，学到赫尔伯特吃光了所有烤肠，他自己都又开始饿了，才总算把那个读音无比拗口的咒语发音念对。
打击得他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语言天赋来。
赫尔伯特：“然后流畅地念出来，使用出来。”
夏阳半懂不懂：“怎么使用？”
赫尔伯特：“把你身上的魔法集中到翅膀上，用咒语引导翅膀释放出魔法。”
夏阳听得云里雾里，眨眼看赫尔伯特：“能说简单点儿吗？”
赫尔伯特：“怎么简单？”
夏阳想了想：“从……身上的魔法开始？”
赫尔伯特：“……”
于是，第一节 课从学习魔法，改为感受魔法。
可夏阳忙活了一整晚，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也没感受出什么来。
他备受打击地坐在一旁啃苹果，啃的赫尔伯特边吃自己的，边紧紧盯着他的。
第二天，夏阳给赫尔伯特带了泡面。
主要是他自己挺想吃的。
来之前把泡面、调料包、卤蛋、泡面伴侣通通放到两个不锈钢带盖饭盒里，到了这边再烧热水泡上。
赫尔伯特震惊地看着夏阳烧水、泡面、盖上盖子等时间。
原来除了烤，他的王妃还会做其他要加热的食物呢！
随即，他就解锁了老母鸡汤面。
赫尔伯特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干掉了一整碗，还是一包顶一包半的大碗面。
原来水里扔点儿香料热一热这么好喝。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好吃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他们的夜宵又解锁了红烧牛肉面、香菇炖鸡面、香辣牛肉面、酸辣牛肉面、西红柿牛腩面、泡椒牛肉面……
赫尔伯特甚至学会了点单。
而夏阳，除了还是饿得很快，吃得很多，对魔法依旧什么都感受不出来。
虽然白天他正常吃饭能吃饱了，但消化起来比从前快了不少，下午总是还要补个加餐。等夏阳忽然发现，他的营业额要抵不住他们的伙食开支时，终于坐不住了。
晚上，日益捉襟见肘的夏阳开始和赫尔伯特商量：“我想重新开超市。”
赫尔伯特：“超市是什么？”
夏阳：“就是用这里的特产，换我带来的食物……”
夏阳才解释个开头，赫尔伯特先不干了。
“特产？你是说那些伪造精灵花石的破石头吗？”赫尔伯特理解不了夏阳的不清醒，“你竟然要用魔法食物换些破石头？”
魔法食物是什么价值？
那些粗制滥造的仿品石头又有什么价值？
尤其是那些还没掌握魔法的幼崽们刻的丑唧唧的东西，简直是侮辱他的眼睛！
从前他不知道就罢了，现在他就在这里，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王妃再上当受骗？
王妃可以傻，领主绝对不能傻！
再说了，那是他的食物！
他的食物！
赫尔伯特断然拒绝：“我绝对不会用宝贵的食物去换毫无价值的石头，更不可能让我的王妃去服务那些流浪汉。”
夏阳一噎，震惊赫尔伯特竟然知道“服务”，却不知道这词其实是赫尔伯特从每天白天来干活的圆头族那里听说的。
他和赫尔伯特讲道理：“可是那些精灵花石可以卖钱。”
赫尔伯特纠正：“那些不是精灵花石！真正的精灵花石是精灵才会锻造的晶石！”
夏阳：“好吧，那些硬币，我们就叫它们硬币，卖了它们我才能赚钱，有钱才能买吃的，才能给你买烤肠和可乐。”
赫尔伯特：“买？那些不是你做的吗？”
夏阳听得都心虚，心道，他要有那本事，早去开生产厂当厂长了，开什么便利店！
“我不会，那些都要花钱买，钱就是……嗯……一种衡量物品的货币，就是……总之，想买吃的必须拿钱买，我用这里的硬币可以交换到钱，再用钱交换到吃的！”
“必须？”
“必须！”
再不赚钱他就要破产了。
赫尔伯特依旧不情不愿。
其实想重新在这边开业，也不全然是为了赚钱。
人多力量大，只靠赫尔伯特一个人去找空间缝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完。
而且，赫尔伯特最多也只能找银龙领地和无主的荒野，可万一他爸妈去了更远的地方呢？
夏阳基本已经确定了他爸爸就是精灵，那他爸爸作为异世界土著，还是敢穿越到他的世界结婚生子的土著，就更不可能像夏阳一样只敢待在一个地方不挪窝了。
他需要更多人帮他散布消息。
夏阳和他打商量：“每天只换一半食物怎么样？你的一半我们不换。”
赫尔伯特不吭声。
夏阳：“三分之一？只换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给你！”
赫尔伯特依旧不说话。
夏阳：“四分之一？”
见赫尔伯特还是没反应，夏阳咬咬牙，“那只换我的那份儿行吗？”
因为他也要吃东西，这两天他们大概磨合了一个分配比例，夏阳吃十分之一到八分之一，若是吃不完，剩下的再归赫尔伯特解决。
赫尔伯特终于有点儿动摇挣扎了，不料，他却皱着眉问：“一定要那种劣质的丑东西？”
夏阳：“……”
其实漂亮石头也行。
不过从行情看，精灵花石是最好卖的。
花草也可以的。
只是，这边儿的香草效果太好了，孟自慧自从绣了那个小香草香囊，去学校都天天带着，说比喝咖啡还提精神，搞得夏阳有点儿不太敢卖。
他狠心点点头，“嗯。”
赫尔伯特：“那我给你刻！”
夏阳：“嗯？你刻？！”
赫尔伯特：“嗯。”
不就是些破石头么？
他刻！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不易，领主卖艺。无奖竞猜，赫尔伯特会刻吗？如果会，他会刻什么？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