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可爱09
“嗯？”江艺淼眨眨眼，只感觉到她的手心都是赵书铭的温度，“可是暴雨开车真的很危险啊。”
当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赵书铭话里有话的时候，江艺淼张了张嘴，然后甩开他的手转了个身，又打了个喷嚏。
她今天上衣是白色的，湿了水的衣服贴在身上，身下的肌肤有些若隐若现。
“淼淼，快去洗个热水澡，别又感冒了。”赵书铭没有再纠结刚刚自己问的话，也不再等她的回答。
他本来就该知道，自己不应该和江艺淼钻牛角尖。
赵书铭握起她的手腕，拉着她去了浴室，她的手腕也是凉的。
“衣服我等会帮你拿，水是热的了，你先去洗。”
江艺淼大概是又饿又冷，脑子一时有些迟钝，她确实也很想赶紧洗个热水澡，于是乎她对着赵书铭点了点头，然后就关了浴室门。
里面很快传出窸窸窣窣脱衣裳的声音以及花洒喷涌而出的水声。
赵书铭望着浴室的门，叹了声气。
过后，他帮江艺淼找了睡衣、浴巾连带着贴身衣物也都一同放在衣物筐拿给她，
江艺淼还是像上一次那样，飞快地伸出一只手接住。
还不忘对着门外的赵书铭喊了声谢谢。
洗了个热水澡又洗了个头，江艺淼总算舒服了些，脑子也没那么昏沉沉。
赵书铭正站在厨房给她做饭，江艺淼刚出浴室就闻到了厨房的香味，烧鸭的酱料和香药材疯狂地刺激她，她趿拉着拖鞋飞快地跑了过去，“好香哦！”
赵书铭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饿了吧，很快就可以吃了。”
她刚刚嘴唇有些许发白，光是被雨淋湿冷了也不会这样，肯定是又饿又冷了。所以赵书铭等她洗澡后就准备做点吃的给她。
“饿了饿了饿了饿了……”她像念咒一样，以前每次只要她这样喊，赵书铭做饭的速度似乎就能更快一点。
“头发还湿漉漉的，先去吹干，别着凉了。”赵书铭看了眼她的脑袋。
“好啦，知道了。”她又拿着毛巾胡乱擦着自己的头发，跑去房间吹干。
江艺淼的头发有些长，不过是易干发质，吹干倒不用耗多少时间。
吹完头后捡头发的时间可能都要比她吹头发的时间长……
江艺淼摸了摸自己被吹得热乎乎的脑门，有些担心自己熬到三十五岁时发际线是否还能安好。
她蹲在梳妆桌下，拿着纸巾将掉落到地上的长发都拾起，当她准备站起身时，脑袋撞到了个东西。
但不是那硬邦邦的桌子底板，是赵书铭的手心。
“小心点，差点撞到头了。”他笑道。
“嗯？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江艺淼压根就没听到赵书铭走路的声音。
赵书铭将吹风机插头拔下，卷好电线，“刚做完饭，想看你吹干头发了没。”
“可以吃了是吗？！”
江艺淼用手抓了抓头发，外层的发丝已经被空调吹凉了，内里的头发还是热乎乎的。
“淼淼，你晚上不会没吃饭吧？”赵书铭眯着眼，一语中的。
江艺淼飘忽着眼神，又摸了摸鼻尖，“雨太大了，公司饭堂在对面楼，就没去……外卖也不敢点。但是我吃了泡面还有饼干什么的。”
“那正好，快吃点东西。”他关了房间灯，和她一同出了房间门。
外面的雨小了点，但雨声还在断断续续地扰着人心。
“慢些吃，别噎着了。你怎么看起来比我更像英区留子。”
赵书铭开玩笑道，他其实知道，江艺淼只要一饿了，就会大口吃饭，吃得又急又猛，这习惯现在还没改掉。
口里塞着饭，江艺淼不方便开口，她只是胡乱地嗯了一声。
赵书铭其实也没吃晚饭，因为想等她回家再吃，两个饿狠了的人三下五除二便横扫了整桌饭菜。
江艺淼吃太快了，撑住了，往椅背上一倒，拍着肚子看手机。
“明天要是还下大雨，还是我送你去上班吧。”
她举起手机推到赵书铭面前，“明天暴雨红色预警，行政那边刚通知不用去上班，居家办公嘿嘿。”
赵书铭怔愣一瞬，旋即挑眉点头笑了一声，“嗯，在家也好，安全些。”
等江艺淼吃完饭，已经近十点了。平时这个时间她可能已经躺在床上在偷偷刷可爱小猫小狗的视频。
她摸了摸干透了的头发，例行公事一般和赵书铭道了个晚安就回了房间。
“床，我回来了。”江艺淼自言自语，扑倒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被子吸了一顿。
舒坦……
“还有你。”她抓起了娃娃，捏了捏娃娃的两只手。
她抱着娃娃翻了个身，打开手机里自己关注的几个宠物博主，赛博开吸。
小猫小狗为什么会那么可爱呢，江艺淼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被萌得受不了了，双手又开始忍不住颤抖，好想一口吃掉……
她手心攥着毛绒被子的一角，默默从抽屉拿出了咬胶，咬胶一般是正畸患者防止肌肉萎缩进行咀嚼训练的物件。
不过对于江艺淼来说，是缓解她怪病的救药。
当她看见对于她来说很可爱的东西以及喜欢的东西，她需要咬倒一定韧度的物件才能缓解这种过激的情绪。
今天本来因为淋了雨，江艺淼心情一直有些低沉，但这样的阴霾因为她看见可爱的东西一扫而去。
她抱着被子和娃娃，在床上打了个滚。
赵书铭看着时间忙完手上的事时，江艺淼房间的灯已经关了。
他站在门边看了一眼，她摆着个大字形，只有肚子被盖了一角，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房间里的空调已经有些凉了，赵书铭轻声走到她房间里，替她将被子重新掖好。
淼淼啊，又失信了。明明说好了今晚他陪她看电视的。
赵书铭摇了摇头，不过今天那么辛苦了，食言便食言了吧。
他掩上房门，以免自己这的光线影响到她睡觉。
赵书铭坐回书桌前，望着静静摆在桌上的的实木相框，相框旁摆着个钟摆件，电池老化让这个放在这里好几年的钟已经走慢了十几分钟。
擒纵机构带出的滴答滴答声响环绕在他的耳边，就像漏水的水龙头，一滴一滴地砸在瓷砖上。
赵书铭坐起身，将相框拿在手中，他隔着玻璃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相框框着的是他在江艺淼成人礼那天赶回国和她拍的合照。那时她同他还是亲近的，相片里的她化了很淡的妆，双手握着他的臂弯，对着镜头露出标准的八齿笑。
两人的头都靠近对方，肢体语言是不会骗人的。
赵书铭拿着相框的手垂到腿上，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最近两天他睡得不是很好，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想起朋友问过他不下三次为什么要回国，熟悉他的人对他这个选择有些不解，因为这意味着赵书铭要放弃他那朝九晚四、一周工作五天年薪六万英镑的工作。
高校老师的工资对于他来说其实一般，在外人眼里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有编制。
只有赵书铭自己知道，还有一个好处是他不需要坐班，假期时间比较自由，可以更方便他和江艺淼待在一起，也更方便他照顾江艺淼。
为什么要回来呢，原因很简单，他就是为了江艺淼才回来的。
他轻轻地将相框重新放回了桌上，莫名其妙地笑了，他应该是在笑自己。
赵书铭知道，自己压根不是多正直的人，他从小就对江艺淼有一种很不正常的感情。
很多心理不正常的人都将错误归咎于他那不正常的原生家庭。
但赵书铭不是，他爸妈虽然离婚了，但俩人好聚好散和平分手。
从离婚单到现在，是过年还能一起上桌吃饭的关系，而且爸妈都只有他一个孩子，他们都只爱他。
比起一些为了逞强没拆散的家庭，赵书铭的童年要幸福得多。
毕竟他父母都算很好的人，只是感情有些淡漠，淡得就像他们一家人的基因都如此。
他从小也这样，除了江艺淼，他没有特别交好的朋友，但因为成绩好脾气温和，似乎所有同学都是他的朋友。
可是他脾气好只是因为懒得发脾气，良好的家教又裹挟着他永远以一副温和的面孔对人。
他对父母的感情也有些淡，一家三口和谐却不算很亲近。
赵书铭人生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到江艺淼身上，他想占有她，更想被她占有。
江艺淼一直以为自己从出生起最好的朋友就是赵书铭。
但是她忘记了，在她读幼儿园小班的时候，隔壁单元楼有一对同龄双胞胎，因为都是女孩，她们经常在一起玩。
而赵书铭才是那个站在外面看着她们的人。
如果不是赵书铭后来故意在家里的玩具房放满了江艺淼喜欢的玩具，每天放学都找她，家里的客厅摆满了她那时最爱吃的零食，和江艺淼天下第一好的就不该是他了。
他开始悄无声息地渗透到她的生活中，事无巨细地照顾她，让江艺淼在生活上完全地依赖他。就连怪病发作时她都可以随意地咬他。
可是赵书铭太过放纵了，以至于江艺淼从小就认为和他牵手、拥抱甚至一起睡在一张床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赵书铭离开她的时候，江艺淼才十六岁，他就算抛弃所有的道德良知想做些什么，他也不可能真的去做。
等她长大就好，长大了就好。
可是长大了很多事情就变得别扭起来。
他很自信地可以确定，江艺淼也是爱他的，只是这个爱不是男女之意的爱。
而现在连同这样的爱都被时间消磨掉了。
赵书铭因为意识到自己不正常的过激情绪，才下定决心分开一段时间，等自己成长到足够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后再回来。
就连自己的完美学历也是她喜欢的一项优势。
可惜现在好像有些迟了。
他就像一栋富丽堂皇的房屋，金碧辉煌，光鲜亮丽。但谁也不知道地基早就遭受了剪切破坏，丰墙峭址。
做他这行的，本身就存在许多心理有问题的人，还有一大部分潜在患者。
有时候，带着议题也是他们可以解决议题的方式。
赵书铭很早就意识到，人有的时候就要承认自己不正常。
他站起身，望了眼她关了灯的房间，轻叹了声气。
夜色浓稠，直到夜半雨才彻底停下来。施工队的声响早就消失，但马路上依旧碾过车轮的摩擦声。
江艺淼睡得很安稳，被子盖着她的半个身体，娃娃从她的臂弯里滚到了她身旁。按理来说她应该会一觉睡到天亮的，但她夜半时候双眼忽然在昏暗的房间睁开。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都怪她刚刚吃饭时因为嘴馋喝了一大杯果汁。而现在晚上喝太多水的报应来了。
江艺淼眯着从梦境中醒来困乏的双眼，手撑在床上坐起了身，黑暗间她的掌心压着个什么东西……
她在惊呼一声之前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压着的是赵书铭的手背。
赵书铭坐在她床边的地板上，头压着胳膊枕在她的床沿边睡了过去。
江艺淼的惊吓仅仅维持了两秒，她手忙脚乱地抬起自己的手，本因困倦完全睁不开的双眼彻底睁开，她眨眨眼，伸手摸了摸赵书铭的头。
他的头发扎在手心中的触感有些奇妙。
江艺淼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双眼闭得安稳。他应该是睡着了吧，她有些不安地拍了拍赵书铭的肩，“赵，赵书铭……”
她的叫唤声其实很轻，但赵书铭还是醒了过来。
赵书铭险些以为是做梦梦见了江艺淼，梦里的她在叫他的名字。
只是当他抬起头感觉到周围都是江艺淼身上的气味时，他意识到了些什么。
“赵书铭。”江艺淼将脑袋朝他的方向探过去，她脸色有些凝重，满是担忧地问道：“你的梦游症……又发作了吗？”
第10章 可爱10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赵书铭抬起头看着她。
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哪怕窗帘拉得紧紧实实，他都看清江艺淼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
清醒过来后的呼吸有些沉重，江艺淼眨眨眼，只感觉她耳旁都是赵书铭的鼻息声，她摸了摸脖子莫名觉得有些热。
“嗯……”赵书铭顿了顿。
“应该是的，对不起，没吓到你吧淼淼。”
他的手臂被自己枕得有些麻了，他不禁扶额，头依旧晕沉沉的，在自己的记忆中，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梦游了。
江艺淼将双手撑在他面前，随后对着他摇了摇头。她晚上才洗过的头发，逸散着浓郁茉莉香味，萦绕在两人身边。
“我先开一下灯。”江艺淼伸手摸到卧室顶灯开关的同时，赵书铭的掌心突然覆盖在她的眼前。
极亮的灯光因为他掌心的遮挡没有刺激到她的眼睛。江艺淼知道赵书铭是怕她被灯光照疼了眼睛，所以她没有逃离他的手，
江艺淼只感觉赵书铭的手好热，热乎乎的，而且就连他的手心也是香的。
她的眼睛在赵书铭的手心中眨了眨，眼皮与睫毛扫过手心，弄得赵书铭感觉有些痒痒的。
过了半晌，赵书铭才放下自己的手。
江艺淼不是个会说谎的人，虽然刚醒时摸到赵书铭的那一瞬间她被吓到了，但是见到面前的人是赵书铭之后，她马上平复下来，所以她也不算被他吓到了。
如果半夜有别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江艺淼会觉得他是变态。
但如果对象是赵书铭，她只会有些担心，他在很早之前就出现过梦游的症状，虽然不是很频繁，但一直没有断过。
中学的某个暑假，江艺淼爸妈工作忙白天也不在家，赵书铭又一直是留守自己一个人住，后来他索性去江艺淼家住，哪怕他俩家相距很近。
某个夜半时分，屋子里的空调让房间实在是太干了，江艺淼被渴醒了。
当她迷迷糊糊去客厅接杯水喝时，见到赵书铭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随后被吓得惊呼了一声的江艺淼把他吵醒了。
那是江艺淼第一次知道他会梦游。
那阵正巧是他梦游比较频繁的时候，别人梦游一般都会回到自己的床上继续睡。
但赵书铭不一样，他好像每次都会找到一个能坐下的地方，然后趴下继续睡过去。
后来他甚至会梦游走到江艺淼的房间睡了过去……
有时候江艺淼半夜发现了就会把赵书铭拉起来，两人索性一起继续睡。
江艺淼一直知道他睡眠质量一般，可是她这样绝佳秒睡体质还是不太能完全理解他的，哪怕她给赵书铭拿出了自己的独家技巧——数绵羊，赵书铭还是睡不着。
而江艺淼才数到十，就睡了过去。
这时的赵书铭只能有些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的睡颜。
可是他意外地发现当他被江艺淼的气息包围时，似乎更容易睡着，他那个暑假也很难得地获得了睡眠质量相对不错的很多个夜晚。
空调吹得有些冷，江艺淼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对于梦游这方面了解，除了从赵书铭这，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百度以及某天偶尔刷到的营销号视频。
水一百度会沸腾，人一百度会死。
所以江艺淼也很少相信浏览器上关于疾病的检索，不过她有听说梦游症如果从小就发作，可能长大了可能就会治愈。
她还以为等赵书铭成年之后可能就不会梦游了。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赵书铭忽然蹙起眉，“淼淼，你怎么突然醒了？”
江艺淼平时睡得很死，半夜打雷台风天都吵不醒她，也很少突然醒来。
江艺淼捂住小腹，“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要先去上个厕所！”
她转身穿上拖鞋就跑去了房间的卫生间。等她坐回到床上的时候，赵书铭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你刚刚是做噩梦了吗？”看着赵书铭的神情不是很正常，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当额头温热的触感传来时，江艺淼才意识到他是梦游又不是发烧。
她默默地又把手放了回去。
赵书铭摇摇头，无奈笑道：“不记得，不记得做了什么梦。”
“地上又凉又潮的，你先起来吧。”江艺淼后知后觉地扯了他一把。
她甚至下意识地想让赵书铭直接坐在她的床上，毕竟小的时候他们还一起睡过觉。
直到赵书铭顺势坐在了床边梳妆桌的椅子上时，她才意识到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手臂的触感和以前摸起来有很大的差别，她低头看了一眼，下意识掐了一下。
赵书铭没有阻止也没有打断她的动作，只假装没有发现，任由她有些微凉的手捏着他手臂上的肌肉。
江艺淼有些不好意思地收手，双手撑在床上抬头看着他，“你还是会失眠吗？”
但她发现赵书铭的黑眼圈并不重，不仔细看压根就没看见有黑眼圈的痕迹。
“会有点难入睡，不过不是很严重。”
因为知道自己睡眠质量不好，所以赵书铭睡得都比较早，尽量保证一定的睡眠时间，维持身体健康状态。
“哦哦。”江艺淼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
她身上就穿着晚上洗澡赵书铭帮她拿的那套睡衣。
是市面上常见的最简洁的短袖短裤，因为是夏天的睡衣，露肤度有些高。
赵书铭一眼扫过，她颈下一片花白扎入他眼中。
他吸了一口气拿起她腿边的那张小被子从她身前围了上去，江艺淼被被子包成了一团，只露了个脑袋出来。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我房间了。”
赵书铭这个动作有些太突然了，江艺淼愣在原地，半晌过后她才揪住被子的边缘对着他点点头。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才想起自己睡觉的时候把上身的内衣给脱了，她不禁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她眨眨眼的功夫，赵书铭已经快步走到房间门外，甚至直接把房门一起带上。
不轻不重的关门声让赵书铭想起江艺淼睡觉不喜欢关门，他又回头帮她把门打开。
她还维持着刚刚的坐姿，身体被被子包住的她露了个脑袋看着赵书铭。
“淼淼，晚安。”
“晚……安。”江艺淼才说完，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关门声。
江艺淼低头蹭蹭被子上的小毛绒又嗅了嗅被子的香气，直挺挺地倒回床上望着房间花白的天花板。
她听说压力大或者不开心才会梦游发作，他最近是不开心吗？
江艺淼对着空气长叹了一声气，人要是能一直都开心就好了。
–
这次天气预报没有骗人，早上十点的天是灰绿色的，雨势渐猛，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江艺淼没有被闹钟吵醒但被外面的雷声吵醒了。
“怎么和世界末日似的。”江艺淼隔着阳台的玻璃门，外面的天看起来更可怖。
“很久没有见那么极端的天气了。”赵书铭应和着她，将今天两人的早餐从厨房端了出来。
今天他煮了些蒸饺、烧麦、面包还有鸡蛋，主打一个丰富多样。
“听说哪个区还下冰雹了，比鸡蛋还要大。”江艺淼记忆里见过几次冰雹，但都只有拇指头那么大。
“这天气上班真烦。”江艺淼吐槽了一句，坐到餐桌前。
“别烦，我接送你上下班就好了。”他笑道，把碗筷放到她面前。
在江艺淼想要拒绝麻烦他之前，赵书铭接着道：“以前下雨天怕鞋子湿了会坏掉，我还背过你回家。现在能开车接送，不比以前更方便吗，怎么会麻烦呢？”
“不要担心麻烦我。”赵书铭语气温和，眼神却很坚定。
他将剥好的鸡蛋放到她面前。
下定决心后，他觉得很有必要要让江艺淼意识到，他是可以亲近麻烦的人，不是外人。
无论最后他们能走到什么结果，他永远都是她可以麻烦的人。
江艺淼低下头把鸡蛋戳开，把蛋黄一整个挖出来塞给赵书铭，她从小到大就不爱吃蛋黄，每次都是直接塞给赵书铭解决。
“我只是怕下雨开车危险嘛。”
“下雨走路也很危险呢。”赵书铭反驳她，“这个天气可能还得维持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就不要怕麻烦我了，好吗？”
她抿着唇点点头，“嗯。”
能坐在车里去上班，必然比拿着伞风吹雨打地通勤要好，江艺淼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赵书铭的帮忙。
她也意识到，赵书铭对她不是礼貌客气，而是真的很好，他们之间也不该像别人那样生疏客气。
江艺淼记性不算很好，但偏偏还记得赵书铭嘴里提起的那件事，他小时候确实在下雨天背过她回家，那还是小学三年级的事，想一想居然已经过去十六年了。
南城的夏天是个奇怪的季节，只要热了一段时间，就会下几天雨，一直反反复复。
她记得那天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多雨天，放学后雨下得起劲。
江艺淼抱着她的小雨伞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等赵书铭。
除了中间分开的时间，他们一直就读于同一所学校，学校距离小区只有四百米，加上平时下课的时间江艺淼爸妈还没下班，所以他们是走读回家的。
赵书铭没多久就赶来教室找江艺淼。
外面的雨下得正大，不用想都知道他俩回到家身上又要湿透了。
不过好在家近不用走多久，回家就可以洗澡了，所以就算雨下得很大，两个小孩一样风雨无阻地一起跑回家。
但那一天的江艺淼有些犹豫，赵书铭很快看出了她的犹豫，他不解地问她，“怎么了，不想回家吗？”
江艺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凉鞋。
是那几年很流行一种带着亮片的凉鞋，就和电视上芭比公主的鞋子一样亮晶晶的。
那时的江艺淼还没让自己成为一个只会穿黑白灰假装冷酷的女孩。出去逛街时妈妈见她想要，便也给她买了双那样的鞋。
那个年代的排水系统没现在做得好，回家的那条路早就被雨水淹没，都能没到江艺淼的小腿的位置了。
她还是第一天穿这双鞋呢，泡了水肯定就会坏掉的。
江艺淼有些委屈地看了眼赵书铭。
最后就是赵书铭把她背回了家。江艺淼拿着雨伞，他背着她。
她就这样箍着他的脖子，怕他太累她不敢在他背上乱动。江艺淼将头埋下来，恰好能闻到赵书铭校服上很淡的馨香。
她将脑袋凑近了些，唇似乎擦过他的耳廓和脖颈，江艺淼看着白皙的脖颈，有点想咬一口。
她这样想便也这样做，但是还没碰到他的脖颈就被赵书铭打断了。
“等一下！淼淼停下来。”他连忙停下脚步，阻止了她的动作。
“怎，怎么了？”被驮在背后的江艺淼怔住。
“回家再咬，等我洗完澡干净些。身上沾了雨水，不干净的。”
“哦。”她只好咬住自己的嘴唇忍住。
好在后来回到家她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赵书铭。
江艺淼突然想起往事，她抬起头看着赵书铭，目光却下意识地钉在他的脖子上。
赵书铭看起来好像比以前还要白一些，衣服覆的肌肤几乎要和她一样白，随着吞咽动作的进行，赵书铭的喉结轻滚。
她盯着他的脖子，大脑不知为何一直在告诉她，那里好像很香、很有弹性、很好咬，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
第11章 可爱11
因为大雨，哪怕快九点了天依旧一片灰蒙蒙。餐桌悬挂着的吊灯亮着暖白色的灯光，明亮舒适，映在赵书铭的身上更是和煦。
江艺淼看着他的颈侧，下意识咬住自己的下唇。
赵书铭已经将她刚刚抛弃的蛋黄给吃掉了，他没有戴眼镜但又足够看清她的神色，见她似乎一直在看着他，他开口问道：“怎么了淼淼？”
她舔了舔上唇摇摇头，“没什么……”
赵书铭明明知道她刚刚的目光是在看着他，看着他身体的某处，她刚刚是想起小时候她喜欢咬他的事了吗？
他脸上不禁带着笑意。
“早餐不合胃口吗？”他知道他按照她口味做出的早餐绝对不会不合她胃口，但赵书铭还是给了个台阶让她下。
“不是，挺好吃的。”说着她埋头吃了一大口。
赵书铭温声笑道：“别急，慢慢吃，今天不用上班也不赶时间。”
她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朝着他笑了笑。
早饭过后雨还没停，不过雨势渐小。
天也不如起床时那般昏暗，窗外的世界总算是舍得露出几丝光线。
程序员的灵感说来就来，江艺淼本还在和赵书铭一起收拾早饭过后的残局。
脑子却突然想起一些什么，她火速洗干净手和赵书铭交代一声就跑回了房间打开电脑。
直到她在屏幕上输入最后一行代码，江艺淼脑袋晕乎乎地伸了个懒腰，她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她推开椅子站起身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浑身上下都拉伸了一遍，拉伸过后的酸爽感让她在房间里嗷叫了好几声。
她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这意味着只要没有同事找她，她下午和晚上就不用再对着电脑工作。
翻个身，不小心压到她的娃娃，江艺淼把娃娃揪出来亲了一口。
肚子却咕噜噜叫了一声，江艺淼意识到她应该要去找她的饭票了。
赵书铭并不在客厅里，她遥遥看了眼他没关上的房门，悄声走到了门边。
江艺淼是最近才发现赵书铭平时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工作。
他住的客卧是和书房打通的，大概是因为赵书铭在南城读过两年小学，当初买这套房时方便赵书铭读书用才把书房和卧室打通。
而他经常会待在房间里，大多时候会坐在书桌前忙他的工作。
她双手扶在门沿边，将半个脑袋露了出来。
赵书铭不过半秒便发觉她站在房门口，他抬起头，戴着眼镜的模样又与平时的感觉有些不同，“淼淼？”
“怎么了？”
赵书铭的卧室点了熏香，不是那种刻板印象中男生喜欢的过于沉重的木香，而是很淡很清新的气味。
江艺淼吸了一口气，“我饿了，可以做午饭了吗？”
“好，我这就去做饭。”他温和地笑着，全然没有因为工作突然被打断的恼意。
与其说没有生气，更不如说他现在心情极其愉悦。因为他知道至少在吃饭这方面，江艺淼从来都不会担心会麻烦他。
毕竟从小到大都是他给她做的饭，哪怕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他的手艺，江艺淼还是会喜欢他做的饭。
她已经习惯赵书铭为她下厨做饭，这对于她来说习以为常。
所以赵书铭对她的放纵在某些情况下还是有些好处的。
他抬起头对着她笑时的场景又有些似曾相识。
这种既视感又让江艺淼想起暑假寒假只有两个人在家的时候，江艺淼就会趴在他的桌子上或者躺在他的床上，问他：“哥，我好饿，我要吃饭——”她晃着腿，将“饭”字拉得长长的。
哪怕这个时候赵书铭在做数学导数大题最后一小问，他也会不疾不徐地将笔放下，然后摸摸她的脑袋，顺从地去厨房为她做午饭。
在赵书铭回到这里住后，江艺淼还没进过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多了很多他的物件，有很多和他那个专业有关的书籍，她有些好奇地上上下下看了一眼。
赵书铭从书桌前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想看随便看，要进来看看吗？”
江艺淼摸了摸脸侧，“不用不用，我就有点好奇，哈哈……”
“没事的，我的房间你可以随便进来，我先去做饭，中午煲汤，别喝果汁了。”
“煲汤？你什么时候买去买菜了吗？”江艺淼转身跟在他身后。
“你在房间工作的时候我就去买了，今天的肉很新鲜。”赵书铭边说边将衣袖卷起来。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江艺淼钻进厨房里，她才发现赵书铭已经将蔬菜放在沥水盆里泡着了。
“不用，你就负责吃。”赵书铭顿了顿，“你就负责夸夸我的厨艺就好。”他笑道。
听到这话，江艺淼马上朝他竖起拇指，“你比御用大厨还要厉害，我看谁说你做饭不好吃。”
她用着一副极其认真的表情说出这番话，赵书铭被她逗笑了。
江艺淼从来不会吝于对他的夸赞，她一直都这样可爱。
“好了，你也工作一个上午了去休息吧，客厅桌子上水果，想吃的话可以吃一些。”
他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今天中午要做的食物。
“不过不要吃太多哦，等会儿就要吃午饭了。”
江艺淼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般瞳色很深的人看起来有点凶又或者有些难以接近。
赵书铭的眼瞳就是近乎不带一点棕的黑色，但他偏偏不是看起来冷漠的人，反而他永远都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在她的记忆里，他甚至从来没有和她发过脾气。
唯一算得上“争吵”的还是他不让她在感冒初愈时吃冰淇淋，江艺淼和他闹脾气。
他总是这样无微不至。
但江艺淼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无微不至，甚至从来没感觉这有什么不妥。
“好。”她应了一声便迈着愉悦的步子走去了客厅。
赵书铭看着她的背影，依旧维持着刚刚那副神情，他想，他总会留住她的，永远留住她。
–
这场雨下得太猛了，大概是把老天肚子里的水全倒光了。
这天之后的一周天气都不错，偶尔下一场半个小时的小雨，下完后便是晴天。
最近在网上看房子，个人信息早就泄露了，导致江艺淼时不时就接到中介的电话问她要不要买房或者租房。
她这才想起她要趁着这几天天气好去看看房子。
洗过澡后，江艺淼揣着手机走回房间，鬼鬼祟祟地将门关上，然后给程文瑶打了个微信电话。
她一手抱着娃娃躺在床上，一手握着手机等着程文瑶接她的电话。
程文瑶直到今天才知道江艺淼现在在和赵书铭合住。
作为江艺淼最好的同性朋友，她对于赵书铭的印象其实不算很深。
更何况她初中和江艺淼是校友但直到高中才做了同学，但在江艺淼读高二时赵书铭已经出国了。
所以她对于赵书铭的了解大多都是直接从江艺淼口中得知。
“不是，你俩都多久没一起相处了，就这样合住不会有什么危险吗？”透过手机程文瑶的嗓门不禁扯大了些。
江艺淼下意识地看向墙面，隔着那面墙，便是赵书铭的卧室。
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回事，江艺淼捂着话筒小声道：“危险肯定没有，他人很好的。”
常年和代码以及算法打交道，江艺淼的语文水平已经退化得不如高中了，以至于她夸人就只会下意识地说一句“人很好”。
和江艺淼不同，赵书铭对于程文瑶来说就是个陌生的异性。
她和江艺淼一样都有很重的戒备心，尤其是对于男性的戒心。
虽然这几年来她一直有从江艺淼口中听闻到一些和赵书铭有关的话语，导致她对于赵书铭的初印象是不差的。但毕竟是异性，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你还是得注意一下吧。”
“比起这个，我觉得我更多是有些麻烦他了，我在他家住他不肯收我钱就算了，卫生、做饭也都是他包。我平时老加班，也分担不了什么。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最近不是说想找新房子嘛。”
江艺淼躺在床上惬意地翘着腿，呼了口气。
“也是，可惜我俩公司隔得太远了，也合租不了。”程文瑶也跟着叹了一声气。
似乎每个女孩都会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立下毕业工作了住在一起的誓言，不过这样的誓言有百分之九十九都失效了。
程文瑶在一家医药公司工作，南城比较有名的几家生物医药公司的总部都在科学城，距离江艺淼所在的南城中心很远。
“那你周五晚上有空不，陪我看看房子？”江艺淼翻了个身问她。
“可以呀，我周五正好调休，一整天都有空。”程文瑶答应地很顺承。
“而且我爸妈不是资助我提了新车吗，带你上路，我去你家接你，到时候要是搬家了我也能开车帮你搬，嘿嘿。”
“行。”
江艺淼和她又扯了些有的没的才结束这通电话。
她放下手机，嘴里吐出一口气将刘海发丝吹了起来，虽然这里住得很舒服，但自己还是要找个新住处。
好像很快要吃不到赵书铭做的饭了，有些莫名的难过。
直到第二天晚饭的时候江艺淼才顺口和赵书铭说她看房子的事。
她在网上看了很久最后选定了两个公寓房，如果没问题的话就是从这两处选最优的那个。
赵书铭低下头，语气平淡，“还是决定要搬走吗？”
江艺淼今天下班的时候忘记摘眼镜了，她推推有些笨重的眼镜框。
“之前不是就说好了吗，又不是永远分开了，我俩这不还在同一个区生活吗？”
赵书铭只点了点头，过了半晌开口，“那要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房子吗？”
江艺淼摆摆手，“不用，我这两天和程文瑶约好一起去看啦。”
赵书铭怔愣一瞬，旋即指尖紧紧握着筷子，用力到摁得发白。
他和程文瑶并不相熟，但他不喜欢她。
与其说不喜欢更多是嫉妒罢了。
赵书铭嫉妒她才是那个和江艺淼一起度过青春期的人，他嫉妒她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能获得江艺淼的信任和爱。
第12章 可爱12
赵书铭垂下眼睫，无声地笑了。可惜他能做到的也只有嫉妒而已，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没法介入到江艺淼的人生中去人为地改变她的选择。
江艺淼全神贯注地吃着手里的大鸡腿，完全没有留意到赵书铭脸上闪过一瞬的奇怪神情。
直到她把骨头上的肉都啃得干干净净后，江艺淼才意识到两人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她舔了舔残留在嘴角的肉汁，有些意犹未尽，当江艺淼抬起头时，便看见赵书铭正在看着她。她又抿了抿唇，担心唇上沾了些什么，别被赵书铭笑话了。
赵书铭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时的模样，那样正经又不失温和。
“还有一个鸡腿，吃多点。”赵书铭将另外一个鸡腿放到她的碗里。
在宴席上，大人们总是爱把肉多又嫩的鸡腿塞给小孩子吃，但大多数小孩子都有些叛逆，大人极力给他们的他们偏偏不要。
不过江艺淼从小就很聪明，因为鸡腿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好吃的，所以她从不愧于接受从大人手里递来的鸡腿。
一只鸡两个腿，一个给她，一个给赵书铭是正正好的，不过因为她太喜欢吃鸡腿，赵书铭每次都把自己的那个也给她。
哪怕长大了，他也还是会这样做。
江艺淼端起碗接住鸡腿，乐呵呵地说了句“谢谢”，便又低下头继续吃了去。
“找房子的事慢慢来，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用怕麻烦我。”赵书铭牵起嘴角，露出他那个标志又温和的笑。
嘴里塞着肉，江艺淼抬起头对她扬了个笑，又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周五天气和前一天一般好，六月的南城已经有阵阵蝉鸣声。才从公司饭堂出门，路边两棵歪脖子树上传来轰鸣蝉叫声，让人有些烦躁。
江艺淼准备今天傍晚和程文瑶一起去看看那两套她看好的房子。
脱离了室内的空调，江艺淼热得有些不舒服，见到程文瑶的车后她赶快钻进车里，热得呼呼喘气。
“系好安全带，我可能开得有些慢，你不许嫌弃我。”程文瑶低着头在手机上将江艺淼给她的地址输入，开始跟着导航开。
“慢慢开，不着急。”
江艺淼平时其实是那种想在有限的时间内迅速完成任务的人。
她算不上是急性子，但也绝对不是个慢性子。但当她下意识说出这句话时，她突然感觉这话有些似曾相识，赵书铭好像和她说过很多次类似的话语。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感觉自己要被赵书铭那副不疾不徐的态度给传染了。
想起赵书铭，江艺淼从包里掏出手机和他发了个信息。
【我在公司吃饱饭啦，现在和瑶瑶一起去看房子。】
赵书铭回了她一个收到的表情包。
【什么时候回到家也提前和我说一声。】他又回道。
江艺淼习惯赵书铭这种和妈妈一样的细致，所以她也没觉得奇怪，很迅速地回了他一个“好”。
“在和谁聊天呢？”程文瑶的余光瞄到她那绿色的微信聊天框。
“哦，和赵书铭说一声我现在去看房子，晚点回去。”
“这都要报备啊。”她打趣道。
“什么报备呀，怕他担心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我去你家晚回家了他都急死了。”江艺淼退出微信的页面，打开她刚刚吃饭时看了一半还没看完的小说。
程文瑶听她这样说，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回她的话，继而专心开车。
周五的晚高峰有些吓人，导航上的路线都红了一大片。
好在目的地距离公司也不是很远，等她俩到达时天还是亮的，正好还能看一看屋子采光情况。
江艺淼看上的两个房子都是公寓房，都在同一个街道。距离赵书铭家也不远，大概两公里的距离。
一个在六楼一个在九楼，都有电梯，一个距离地铁站近一些，一个距离公交站更近。
租金和面积也差不多，都是一房一厅一卫一厨。江艺淼和程文瑶两人看了都觉得两个房子没什么差别。
等她俩从楼上下来时天边悬着一抹金光，在空中劈开了一道口子，太阳下山了。
“两个房子有想好选哪个吗？”程文瑶戳了戳江艺淼的手臂。
江艺淼撇撇摇头，本来就在纠结，看了之后更纠结了，觉得哪个都挺好。
“不知道，我感觉好像没什么差别。要不点兵点将点到哪个选哪个算了。”她笑道。
“你不是拍了些照片吗，回去问问你爸妈的意见呗，还有赵书铭。”程文瑶低头系上安全带。
“也是，回去问问他们，看眼缘选一个。”这是江艺淼第一次坐程文瑶的新车，刚刚来的路上心里有事，直到现在她才开始对车子有些好奇，上上下下左右看了一遍，又到处摸了摸。
“这个小狗好可爱哦。”
江艺淼指着程文瑶车上唯一一个摆件，是个白色的毛绒小狗，小狗身上挂着一个小牌子，写着程文瑶的手机号码。
“你是不是想捏它了。”程文瑶一语中的。
“有点，可以捏吗？”这个小狗在江艺淼眼里是可爱的，但不如她的娃娃可爱，所以她怪病的情绪并没有很激烈，可是她还是很想捏一把。
“捏吧，你这怪病，也真够可爱的。”程文瑶将车倒出，“现在我们去哪呀，去附近商场逛逛？我晚上吃得太早了，而且没吃饱，现在就饿了……”
“可以呀，不过我不是很饿，我陪你去吃就行。”
江艺淼边说着边果断地伸手捏了捏，小狗摆件表面是毛绒装饰。
但实际上有些硬邦邦，没有料想中的柔软，江艺淼自觉无趣地放下了手。
程文瑶新手上路，江艺淼不敢和她多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以至于车子里安静得能听到她揣在包里的手机震动声，嗡嗡嗡的有些扰人，江艺淼掏出手机发觉是赵书铭打来的电话。
“喂，怎么啦？”她头朝着窗外，看着一棵颗从眼前飞驰而过的绿化树。
“淼淼，看得怎么样了？”赵书铭问。
“看完了，感觉都挺好的，还没决定租哪个。现在我在路上。”江艺淼低下头扣着手指。
“现在在回家路上了？昨天听你突然说想吃蛋糕，你现在想吃吗，我正好有空，可以给你做。”
“嗯，蛋糕？！”江艺淼提起劲，“想吃，想吃巧克力味的。”
她扭头看着程文瑶低声问：“瑶瑶，你想吃蛋糕吗？”
“我都可以。”
“那我们回家，回我家，我家赵大厨给你做。”江艺淼兴高采烈地扬了扬下巴，给导航换了个目的地。
程文瑶有从江艺淼这里听闻过赵书铭厨艺不错这件事，据她并不清晰的印象中，江艺淼中学时似乎还是赵书铭给她做的饭。
她没有异议地换了个方向，开往赵书铭家。
江艺淼又对向手机听筒说：“我还想吃冰淇淋，对了，我让程文瑶也一起来，可以吗？”
“好，我家就是你家，不用客气这些。”赵书铭不自露出了个笑意，毕竟他的目的达到了。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才彻底落山，天并不是漆黑的，而是带着一丝亮度的深蓝色。
如果是去江艺淼自己一个人的家，程文瑶没有那么拘谨，但这到底是赵书铭家，弄得她社恐症有些犯了。
她牵着江艺淼的手臂问：“我什么也没买，是不是不太好。”
“买啥买，赵书铭不会介意这些的。”
江艺淼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门一被打开，赵书铭便已经站在玄关处等她了。
“你是淼淼的好朋友吧，你好。”他扫了一眼程文瑶握着江艺淼胳膊的手，客气道。
赵书铭一边说着一边从江艺淼手里接过她的包包。
“你好你好。”程文瑶扯了个官方笑容。
程文瑶抬头，又从赵书铭的脸上看到了那种虚假毫无感情的笑意。
他对所有人似乎都是这种表情，唯独对江艺淼不太一样。程文瑶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江艺淼。
江艺淼乐呵呵地牵着和她一起换了鞋走到屋内。
“你们先坐吧，蛋糕胚已经弄好了，我先炸点薯条，客厅有洗好的水果，想吃可以吃。”
江艺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瑶瑶，你不是饿了吗，吃点水果。”
她把洗好的提子挪到程文瑶面前，“好甜。”
“对诶，比我家楼下水果店的要甜好多。”程文瑶应道。
“我拿点给赵书铭吃。”江艺淼抽出一提提子，说着就离开了客厅。
“你要吃提子吗，这次去买的提子好甜啊。”江艺淼捧着着用盐水浸泡过的提子钻进了厨房里。
蛋糕胚已经在微波炉里等待火候了。而悬挂在墙壁上的抽油烟机轰隆作响，赵书铭正娴熟地用热油炸薯条。
江艺淼前一阵见赵书铭在厨房做饭太热了，买了个厨房空调扇，进了厨房没有意料之中的高温。
“嗯？”赵书铭转身看向她，抽油烟机有些吵，赵书铭没听清她刚说的话。
江艺淼指了指手里的一串提子，嗓门也大了些，大到坐在客厅外面的程文瑶都能听见，“你要吃提子吗？”
赵书铭低头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提子上，他的余光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见了程文瑶，她下意识地看着他俩。
他本想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淼淼，方便喂我吗？”
赵书铭低头看了眼自己握着锅铲的手，意思是自己不方便。
江艺淼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给你摘颗大的。”她说着果真挑了颗最大的提子，随后捻着提子塞到了赵书铭的嘴里。
他微屈身体，张嘴咬住她递来的提子，赵书铭停滞了半秒，才彻底将她手里的提子放置到口中。
“还要吗？”江艺淼又摘了两个。
“要，啊——”他依旧维持着弯下腰的姿势。
江艺淼将两个提子一并喂给了赵书铭。
“蛋糕很快就可以了，等我倒巧克力。”
“我可以吃一口巧克力酱吗？”
“是巧克力直接溶的，可能会有点苦，你试试？”
……
程文瑶撑着脑袋看着他俩，听不清他俩对话，但她总觉得有怪怪的。
见江艺淼从厨房出来后，程文瑶才把自己的目光移开。
程文瑶有听江艺淼提过赵书铭是在哪读书，完美符合她对留学生的刻板印象，厨艺很好。就连这种甜点之类的也能弄得那么漂亮。
蛋糕很容易饱腹，加上程文瑶其实已经吃过晚饭，又吃完一大块蛋糕的她早就已经有些撑了。
“是按着淼淼的口味做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吃。”赵书铭坐在江艺淼身旁客气道。
“好吃，怪不得淼淼老夸你。”
赵书铭低头笑着不语。
程文瑶因为调班，今天不工作，但明天周六要上班，怕她回家太晚耽误时间，她也没有和江艺淼闲聊些什么，吃饱了便准备离开。
“要我送你到停车场吗？”江艺淼和程文瑶一同走到家门口。
“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你回去路上小心一点，回到家记得给我发个微信。”江艺淼叮嘱道。
“好的，知道啦，我先回去了。”程文瑶对着江艺淼挥挥手又朝着赵书铭点了点头。
赵书铭站在江艺淼身后，一手扶着门框，在视觉上他就像在背后抱着江艺淼一样。
听到电梯关门声时，江艺淼才准备转身，只是她才退了一步，因为险些没站稳撞到了赵书铭的身前。
他身上那种气息再次充斥到自己的鼻腔内。
她总觉得自己肩膀好像撞到了什么，是他的胸膛吗……江艺淼只感觉身后热乎乎的，赵书铭的体温好像要把她包裹起来。
“淼淼，小心点。”他扶着江艺淼的肩膀，手悄然向下移，覆在刚刚程文瑶牵过的部位。
第13章 可爱13
最近天气热，她今天穿的是凉快的棉麻衫搭着一件灰色的半身裙，当赵书铭的掌心握住她肩时，江艺淼已经隐隐感觉到他的温度。
直至他的掌心贴到臂弯处时，她才发觉赵书铭的手要比她的要烫很多。
江艺淼回头看向他。
隔着衬衫，江艺淼隐隐看见了他身体的线条。
赵书铭拍了拍她的手臂，“进屋里吧。”
他的手却过了几秒才彻底松开，当他放下手时，周围的冷空气又重新拥来，那阵热乎乎的感觉渐渐消散。
江艺淼对着他点点头，慢慢将门关上，“我好热，想洗澡。”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你想洗就可以洗。”
赵书铭回头看着像是在发呆的她，他伸手在江艺淼眼前挥了挥。
“怎么了，心里在想事？”
江艺淼回过神来，“在想下午的代码。”
她的脑回路就是很奇怪，有可能随时随地都能通入想到和工作有关的事，不过江艺淼不至于离谱到在地铁上掏出笔记本电脑敲代码。
她小时候还很羡慕那种在外面也在敲笔记本电脑的大人，想在回想起来，只能说小孩子真的太天真了。
赵书铭不禁失笑，“都下班了，还在想上班的事？明天又是周末了，好好休息吧。”
江艺淼忙不迭地点点头，“那我去洗澡了。”
说着她就趿拉着拖鞋飞快地跑到阳台去收衣服。
赵书铭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一晃而过的背影，又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握住她手臂的掌心。
他笑着轻轻握起了拳。
洗过澡后，看着蒙了一层水雾的镜子，江艺淼都感觉自己整个人面色红润了些许，看起来终于没有那股程序员的社畜味儿。
她拍了拍脸蛋哼着最近在听的小甜歌走出了浴室。
搬进主卧之后，江艺淼都是在主卧里的卫生间洗浴，而赵书铭就用外边的主卫，当她洗完澡时赵书铭也正巧洗好，正坐在沙发上在看手机。
“昨晚的更新我都还没来得及看。”江艺淼瘫坐在他身旁。
她打开电视，迅速找到她还在追的那部剧。
“这两天有空就可以补完了。”他搭话道，随即把手机放到桌面上，一副要陪她一起看的状态。
今夜风大，阳台门开了一半，晚风裹挟着舒适的凉意悠然自得地席卷而来。
江艺淼散开的头发顺着风吹开，她周遭混合着她身上与赵书铭身上的气味，两种复杂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却莫名的和谐。
江艺淼喜欢这种能让人感觉舒适的气味，以至于她坐在沙发上的姿势越来越自在，渐渐地开始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剧。
正看得起劲，高.潮剧情来临时，六十秒的广告突然跳了出来。
江艺淼拧起眉头，“怎么会员也要看广告啊。”
她嘀咕了一句，心里怒骂了好几句万恶的资本家。
“淼淼，你有做好决定了吗？”趁着广告时间，赵书铭冷不丁地开口问。
赵书铭就坐在她身侧，声音很轻但她听得很清楚。
不过江艺淼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刚刚的剧情中，她回头有些疑惑地皱起眉，“什么决定？”
“房子啊，有想好选哪个了吗？”
“哦，我差点都忘记了，其实我真的觉得都差不多，我爸妈也说都挺好的。要不你帮我参谋参谋？”
江艺淼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我拍了一些照片来着。”
赵书铭端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向他展示那些照片。
江艺淼倾斜着身子向他靠近，“这些都是，厨房和卧室我都有拍，这俩房子的方位都一样，我连靠玄学选一个都选不出来。”
“我看看。”赵书铭低头看着她的手机屏幕。
“感觉这间的卧室方位和床的摆放位置可能更好一些。”赵书铭指着照片里的卧室。
“对哦，是不是有个说法，床头不好对着厕所来着。”江艺淼摸了摸下巴。
正当她说完话时，程文瑶给她发了个信息。
【你想好选哪个房子了吗，还是准备再看看？】
赵书铭看着信息弹窗，看清江艺淼给程文瑶的备注是“瑶”之后，他眯了眯双眼。
他记得，江艺淼以前给他的备注是“哥”，那么多年过去，他也不知道江艺淼有没有改过对他的备注。
不过按照一个正常人的习性来说，备注这种东西大概不会被频繁修改。
“那就选这套吧，这个卧室更好一点。”江艺淼不再纠结。
果然玄学才是更适合中国人的心理学。
赵书铭微张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又被自己咽了下去，“嗯，淼淼你看着来吧。”
“我先给程文瑶回个消息。”她直接当着赵书铭的面将手机页面切到微信，迅速回了个信息。
赵书铭戴着眼镜，眼尖得很。
一眼便看见了她的置顶，他还安好地躺在她的置顶前排，就连当初给他的备注也一直没有改。
他那种酸涩的嫉妒感在今天彻底消散了。
“那就决定租那套了，我再和爸妈也说一声。”江艺淼回完消息看了一眼赵书铭，旋即站起身跑到阳台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又和那边说一声。
不过她没想到中介大晚上还会回她的消息，有钱不赚王八蛋。
中介马上告诉江艺淼周六就可以商讨签合同的事宜。
直到早上的时候江艺淼一口塞着小笼包，又喝了口豆浆后，她才问赵书铭：“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我和中介说了下午再去看看房子，没问题就签合同，你有空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今天温度有些高，阳光透过阳台投射下一缕光线，悬挂在阳台上的衣裳被拉出长长的影子。
噪鹃的嗓门很大，声音拉得又长又哀怨。在十六楼也能听到它的声音，偏偏还不止一只噪鹃在叫喊。
赵书铭突然觉得有些心烦。
“今天就签合同，那是不是很快要搬走了？”
“没，合同签半年，从七月一号开始。”
现在才六月上旬，距离七月还有一段时间。
“今天下午就去签吗？”
江艺淼点点头。
他好看的眉头皱起，“对不起淼淼，昨天才通知我下午学校心理中心和学院那边有一个教师的培训，我可能没法陪你去签合同。”
他顿了顿，“但我晚上应该能回来。”
江艺淼抬起头看他，“哦，没事没事，我自己一个人去签也可以。”
她本意是去那签纸质合同，顺便再看看房子周围的环境。赵书铭没法陪她只是意味着她要坐地铁，没有开车那么方便而已。
“你那边要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赵书铭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想了想还是多嘱咐了一句。
江艺淼点着头，但嘴上却说：“嗐，不会有事的，我又不是没签过合同。”
她又塞了一口小笼包，“这个小笼包好好吃。”
“那多吃一些。”赵书铭扯着笑又给她塞了个小笼包。
……
江艺淼有些后悔今天下午来签合同了，因为今天实在是太热了。
地面上的热气一个劲地往上蒸腾，热气从脚边蔓延至全身，连地面上的沥青都被热软了。
她撑着伞眯起眼睛定睛看着手机上地图导航的路线。
印象里出了地铁站再走几分钟就能到，但她已经走了快十分钟了还没找到目的地。
“奇怪，我记得上次就是这样走的啊。”江艺淼拿着手机上下晃了晃，试图让地图更精确一些。
但这里小路和巷子实在太多了，她又有些路痴没有方向感，江艺淼只好认命地重启地图软件，重新导航。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到，走到一条有些眼熟的街道，视线中突然涌入一群人。
看样子都是附近的居民，他们用着当地的方言在说些什么，江艺淼能听懂但听不太清，她想着往前去问问路。
结果她背后突然冒起了冷汗，胃里像是被人拿着筷子搅拌一般地翻腾着。
起初她还以为是因为又热又饿的生理反应，直到她走到那群人旁，她才看见前面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再往前走就是被警戒线围起的区域，她的鼻息间好像涌入了一股怪味，身上那种反胃感感觉越发严重。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江艺淼问了一嘴身前的一个阿姨。
“哎呀，死人了。”阿姨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她，随后又嘀咕了一句，“真系阴公哦。”
看清了警戒线那边的画面，江艺淼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扶着墙走到这条街的转角，大数据像是定位了她一样，手机接连收到了案发报道。
她扫了一眼才知道这里发生了凶杀案，作案手法貌似很残忍。
江艺淼捂着嘴强忍着不适感飞快地远离这里，等她坐在一家糖水店缓一口气时，中介给她打来了电话。
附近出了凶案，她只好暂时拒绝了合同的签署，毕竟她还没签，八字一撇一捺都还没。中介只好有些可惜地理解她。
江艺淼抽了好几张纸巾擦着额头上冒起的冷汗，又给赵书铭打了几个电话。但他可能因为在忙，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她其实不太信鬼神，但她总觉得世界上或许存在某些磁场能将人与这些说不清楚的东西联系起来。
比如她去墓地的时候身体也会有这样的不适感。
官方的案件通报还没出，可是她已经在社交平台的推送里看到了一些捕风捉影，受害者死法很惨烈，她由心底地感觉难受。
江艺淼低头看着失去血色的双手，吐了一口气走向地铁站，刚刷了卡，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起赵书铭给她打来的电话。
“淼淼，一切顺利吗？”他问，“我刚刚回到家，路上没接到你的电话。”
江艺淼喘着气一边摇着头一边回：“我没有签合同。”
“怎么了？”发觉她语气不太正常，赵书铭有些紧张地追问。
“附近发生了凶杀案，我刚好看见……”她说着，语气有些害怕又难过。
“你现在在哪，要我去接你吗？”赵书铭扶额，早上那种不安感果然是准的。
“不用，我刚进地铁站了。”见到地铁站里的人来人往，江艺淼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许。
“好，那我先去做饭，你别急。”
江艺淼慢吞吞地回了句：“嗯。”
南城连周六都有晚高峰，等江艺淼人挤人回到小区的时候浑身燥热，感觉自己像是从热油锅里爬出来的。
她现在极其需要待在温度足够低且舒适的环境，连忙回到家门口后，江艺淼急急忙忙地从包里寻找自己的钥匙。
但是她找了好一阵都找不到自己的钥匙了，江艺淼皱着眉，走廊的感应灯因为延时电路自动关闭了，黑暗重新充填到她的视线中。
她可能是忘记带钥匙出门，又或者是钥匙被她弄丢了。
江艺淼低头看着从门缝露出的光，她知道赵书铭已经回到家了。
而身后的安全通道标识牌冒着绿幽幽的光，身后不远处的电梯在响个不停，下午一直浑浑噩噩的她感觉整个人都瞬间紧绷了起来，她忽然有些心慌，抬起手用力地拍了好几下门。
赵书铭围裙还没来得及解开，听见敲门声便连忙去给她开门。
江艺淼呼着气，午觉没睡够的她看起来很疲惫，而现在的她不仅仅是疲惫，甚至有些狼狈。
“淼淼。”他盯着她的双眼，“晚饭做好了，你饿了吗？”
江艺淼眨了眨眼，眼睛好像有些酸酸的，她弯着眉突然上前环住了赵书铭的腰。
热乎乎的感觉但不像外面天气那样腻得烦人，江艺淼听到他怦怦的心跳声。
赵书铭的手顿在半空中，尔后他拍了拍江艺淼的背，“别怕淼淼，你现在回到家了。”
第14章 可爱14
江艺淼环住他的腰身，一言不发，围裙系得漂亮的蝴蝶结被她的手腕压着，炽热的体温隔着衣裳布料传递而来。
赵书铭没有再说话，而落在她背后的手却还维持着轻拍着她的动作。
他垂下头，唇珠擦过她的额头，很轻很轻，轻到江艺淼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看着江艺淼紧闭着的双眼以及微颤的睫毛，赵书铭又低下头用脸颊贴到她的额上。
赵书铭想起她大一时在国内凌晨的时间突然给他发来消息的那天。
赵书铭那边是下午六点，正好准备吃晚饭的时间。而江艺淼却在这时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国内的时间比他要快七个小时，她那里大概是凌晨一点。
江艺淼不是个很会熬夜的人，除非在赶作业，她平时在十二点前肯定已经睡着了。
他们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赵书铭却在那一刻似乎感受到了江艺淼的不对劲。
收到他的回复后，江艺淼索性跑到宿舍阳台给赵书铭打了个电话。
原来是隔壁宿舍楼一个同学跳楼自杀了，哪怕学校马上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但江艺淼和舍友还是听说了那个同学的悲惨遭遇。
盛夏的夜晚，虫子在奏响着盛夏的生命力。
但一整个宿舍的女孩都没有睡着。
对于刚上大学的她们来说，人生新一段旅途仿佛才刚刚开始，她很难去想象那样的悲痛。
赵书铭和她聊了很久，不过都只是和她聊家常话，转移她的注意力，才把江艺淼哄去睡觉。
他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赵书铭怎么能不知道江艺淼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
她对于外界的事情格外敏感心细，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人生过得比较顺畅，偏生对自己的事却不是很敏感。
她可是个看新闻都能哭鼻子的人。
可是她这样的共情能力以及同理心会让她在接触过多负面新闻的时候，会产生替代性创伤。
尤其是现在这个互联网时代，信息迅速传播会让他人创伤事件源源不断地暴露在江艺淼面前。
只要打开社交软件，她近乎每天都要去接收这些创伤事件，哪怕有时候已经刻意不去看那样的负面新闻，她还是躲不开大数据的推送，然后被迫自我疗愈。
赵书铭猜，她刚刚在回家的路上应该又接收到了和凶杀案有关的讯息。
她现在不是那种对于凶杀案恐慌的害怕，更多是悲伤。
江艺淼的身体似乎在微微地发抖，赵书铭放缓拍着她背的动作，转而紧紧抱住她，“法律会惩罚凶手的。”
“饿了吧，先吃饭，凉了可不好吃了。”他低下头看着她，“好吗？”
江艺淼这才靠在他身上点点头，围裙的肩带硌得她痒痒的，她的脸蛋已经染上了他的温度。
她慢慢地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直到吃饱饭江艺淼才又和爸妈说了今天的事，她看中的那套房子距离案发现场只隔了两栋楼，而另外一套房子也只是差了一个街道。
江艺淼算是彻底放弃这两套公寓房了。
吃得太饱，她浑身失力地倒在沙发上，用着有些哀怨的音调说：“那怎么办，又要重新找了……”
“淼淼，你其实完全可以一直在这里住的。”赵书铭将手里削好皮的梨子切开一半递给她，“两个人也有个照应，你独居我也不放心。”
江艺淼啃了一口梨子，“可是一直住别人家也不好嘛。”
她总是吃不完一整个梨子，也不爱用刀削皮，所以一个梨子就分了两瓣，一块塞给了她，一块留在赵书铭手里。他低头扫了一眼已经被她啃了一大口的梨子。
她的肢体和本我都还是愿意和他亲近，很多时候会有一些下意识的表现也是依赖他的。但中间分开的这几年确实让江艺淼和他变得生分。
又或许是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人的理念发生了转变，江艺淼和他现在一直处于一种很难再突破的状态。
性格使然，江艺淼不喜欢麻烦别人，害怕耽误其他人的时间和精力。而现在的赵书铭也被归于她认知中的“别人”这个群体。
见赵书铭没有回话，江艺淼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的同时，赵书铭悠悠地开口：“喜欢和我玩的时候就说我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哥哥，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变成了你口里的别人。”
他撑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淼淼，你是很不喜欢我吗？”
江艺淼睁大着眼睛连忙摆手，“没有，我很喜欢你，啊，不对不对，我没有不喜欢你……”
她看着赵书铭那对熟悉的眉眼，却看不清他现在的情绪。
沈蔓和赵雁兰是关系很近的同乡人，非要追溯起来，十代以前可能还有血缘关系。他们两人长得和母亲都很相像，连带着他们小时候长得有点像。
小时候放学路上都不止一次被问过是不是亲兄妹。
所以他们才喜欢用异父异母的亲兄妹来形容自己。
江艺淼抿唇低头看着手里咬了两口的梨子，“你真的不介意？”她很郑重地问。
赵书铭敛起脸上的笑意，“淼淼，我家就是你家，我为什么会介意。”
“两个人一起做饭都方便一些，你晚上要是加班我也能去接你。我暂时想不到我们一起住会有什么坏处，如果你相信我的为人。”
她扣着手指，连忙接话，“我信……”
赵书铭本就习惯用温和的语气对着她说话，而现在江艺淼破天荒地听出了他语气里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
“那，那就在这住着吧，日后得多麻烦你了。”她摸了摸鼻尖，要麻烦赵书铭天天给她做饭了。
“不麻烦，淼淼，你对于我来说是和父母一样重要的人。”赵书铭溢出低笑声，又呼了一口气，“那就不用担心找房子的事了，这两天好好休息。”
“好。”江艺淼这回应得爽快了些。
其实江艺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执着于找个房子搬出去，她好像无意中在将赵书铭推远，可能她总是默认长大了之后很多事都会发生变化。
可是到头来她却发现赵书铭还是和以前那样好。
那她还不如选择安于现状，毕竟现在的生活对于她来说也很舒畅很开心。
江艺淼觉得很神奇，离开了好几年的赵书铭为什么又突然融到她的生活中，又成为她最亲近的朋友之一。
他们之间似乎又被什么看不见的纽带联系起来。
周日没有前一天那么热，不过早晨依旧明媚。
吃饱喝足，阳光明媚，江艺淼的心情好多了。
看着射入阳台和煦的日光，她伸了个懒腰，又转身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等会出门要带的东西。
赵书铭想要给家里添置一些物件，想起平时家务都是他做得多，江艺淼也不知道家里还缺点什么，她便也和赵书铭一起去附近最大的家居商场逛逛。
但江艺淼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他要重新装扮一下这个家的原因是现在这是他和江艺淼的家。
赵书铭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园丁鸟，建造精致的巢穴，想尽一切办法去吸引她，留住她。
他想先添置一些厨房用具，不过商场一楼更多是便利食物商品。他和江艺淼漫无目的地在一楼逛了一圈。
江艺淼买了些零食，还拿着个冰淇淋在路上吃。
“那我们去二楼吧。”见她冰淇淋吃完了，他顺手接过吃剩的冰淇淋包装盒。
“嗯嗯。”江艺淼扫了一眼，和赵书铭推着购物车继续往前走。
她眼尖地看见一个摆满了娃娃的大货架，江艺淼瞥了一眼那一堆毛茸茸的娃娃。
只见路过的顾客捏了一把娃娃的肚子，肉眼都能看出来娃娃很软，配上呆萌的表情，看起来很可爱。
她口腔的唾液腺似乎又在疯狂地工作，她咽了咽唾沫，默默地看着娃娃肚子回弹的过程，有些可爱……
江艺淼撇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再看那堆娃娃，但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正巧看见一对夫妻抱着还不会说话的小宝宝，宝宝抓了抓其中一只娃娃，妈妈就把娃娃扔到了购物车里。
她不太喜欢小孩子，但她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的宝宝真的很可爱。
江艺淼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开始在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有些糟糕，她很少会在家以外的地方发病。
她下意识地就攥住了赵书铭的胳膊，指尖顺着肌肉的走势深深陷下，白皙的皮肤上瞬间红了一片，红晕上还留下了几个深浅不一的指甲印。
江艺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抓的不是自己的手臂，是赵书铭的手臂。
她连忙放开自己的爪子，口里的“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时，赵书铭的掌心突然覆在她的手背上，随后将她的手摁在刚刚被抓的部位。
商场的空调开得有些大，弄得江艺淼的手心有些凉，但他的掌心依旧是温热的，她抬头带着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赵书铭却笑道：“淼淼，你喜欢抓着便抓着。”
反正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抓他，他的身上有她抓过的痕迹，也有她咬过的痕迹。
某个记性不太好的冒失鬼可能忘了，但他不会忘记。
以后他身上的任何一处，都会留下她的痕迹。
第15章 可爱15
江艺淼低头看着他的手，他的手掌比自己的大了许多，能将她的手完全覆盖住。
她的指甲又重新掐到他手臂的肌肉上。
江艺淼咬着唇，明明脑子已经在劝导自己不要再看了，但她还是扭头看着那一个个摆在货架上的毛绒娃娃，被抱在怀里的宝宝是个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稀疏的刘海还用一个粉色的小发夹夹住。因为头发有些短，小揪揪的很小一撮，像两个小角角。
她扭头貌似看见了江艺淼的目光，对着她咯咯笑了起来。
江艺淼看了眼宝宝圆碌碌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娃娃的眼珠子，都很可爱……很想一口吃掉。
“小狗娃娃，很可爱诶，你喜欢吗？”赵书铭弯下腰靠近她的耳旁问。
他整个人就像一个热源靠了过来，呼出的热气喷到她的脸颊上弄得她有些痒痒的。
江艺淼咬着唇，急促的呼吸依旧没有平复下来，她想掐一把那个娃娃，更想狠狠地咬一口。
她低下头扯着赵书铭的手臂走上了手扶梯，“可爱，但我们快点走开吧。”
她没法调节自己面对可爱物件时奇怪的情绪，所以很多时候她只能慢慢等自己冷静下来，或者对着咬胶狠狠地咬一顿。
不过现在她在外面，周围都是人，她也没有把咬胶放到包里，也没法直接找个什么东西咬。江艺淼只好死死地掐着赵书铭的手。
“喜欢的话可以买一个回家，反正在家里可以随便捏。”
电梯已经快把江艺淼送到二楼，她遥遥看了一眼那堆娃娃，视线中只能看清娃娃的颜色，她又默默把眼睛闭了起来。
那么多年来她应对这个怪病的方法就是彻底斩断所有接触到可爱物件的可能性。
她咬咬唇，有些无奈道：“算了吧……”
“淼淼，你这个怪病，还是有些严重呢。”怕她闭着眼在扶梯会摔倒，赵书铭空出一只手虚空落在她的腰后。
直到自己的嘴唇感觉到牙齿碾过的疼痛感，江艺淼才慢慢放松下来。
她撇撇嘴点头，“是有点吧，不过应该没小时候那么严重了吧。”
江艺淼低下头后知后觉地松开手，赵书铭的手臂上已经落下了几个清晰的指甲印，她低头看着自己已经修剪过的短甲，没想到自己一时没控制住力道，用手指头想她都知道自己刚刚掐他的劲肯定不小。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掐得那么用力。”她捧起他的手臂，那几个混乱的印子在他的手上红得分明。
她用着掌心抚摸刚刚被她抓过的部位，心理安慰自己这样摸摸红痕就会消失，“疼吗？”
“没事的淼淼。”赵书铭语气平缓道，“你又不是没这样抓过我。”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小时候不懂事。”江艺淼小声嘀咕着。
“长大了也可以不懂事。”他笑道。
江艺淼抬头蹙眉看着他，有些不理解，“嗯？”
赵书铭低头看着她，“如果突然发病了，你可以像以前那样对我，如果这样能让你的病症得到缓解并且感到稍微舒服一些的话，我不介意。”
她放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的手臂又慢慢放了下去，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诶那边好像是卖厨房小家电的，你不是说想买个新的微波炉吗？”
江艺淼的目光很快被吸引到别处去，全然忘记刚刚见到可爱小狗娃娃发病这件事。
“好，我们去看看吧。”
赵书铭双手重新握住购物车的把手上，淼淼这样总是让他有些难下手呢。
赵书铭家里的家电其实很齐全，但因为太久没用，而且南城天气潮湿，有的家电老化严重，表面看起来和新的一样，结果电都通不了。
前一阵赵书铭已经陆陆续续购置了一些，不过最近几天做起饭来他才发现厨房也有很多要换的工具。
当初江艺淼一心想着要搬家，所以他也没想着他会一直住在这处。
现在她不走了，他又真真切切把这当做了家。
江艺淼很少买家电，哪怕是小家电，所以她对这方面不甚了解。
她基本就只认品牌和听导购员的话，但看着那陈列了好几排的厨房家电，江艺淼选择恐惧症还是犯了。
她戳了戳赵书铭的手，“我不怎么用微波炉，都是你用，还是你来挑吧。”
“好。”赵书铭前一天有提前做过功课，想买的东西也记在了心里。
其实这些物件在网上购买更方便，但他就是想和江艺淼出门走一走。
不过因为准备做得太足，赵书铭和江艺淼很快就选好了要购买的必备品。
她便和赵书铭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走。
江艺淼其实很喜欢逛商场，因为她讨厌夏天，讨厌那种被猛烈日光照耀时黏腻到快要窒息的感觉。
每当她坐了一整天办公室腰酸背痛计划着周末去爬爬山运动一下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天气预报，她又直挺挺地倒在开着空调的卧室，然后暗下决心等天气凉快些时，她一定要去户外运动。
而商场里足够凉快，又不失人气，又可以走一大圈。
江艺淼又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瞧见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想看一看，可以摸的还会摸一摸。
谁小时候没有把手插到米堆和豆子堆里的经历。
“这是什么？”江艺淼摸了摸抬头看才发现是围裙，“围裙？”
“突然想起来我也该买件新的围裙了。”赵书铭驻足在她背后，“顺手买一件吧。”
江艺淼翻了翻挂在货架上的围裙，“但这里的围裙怎么都那么可爱。”
她看着围裙上的蕾丝边和花纹，在她的印象中，家里那件围裙是纯亚麻色。
蕾丝边总感觉和赵书铭这样的成熟男性不是很搭。她抬头看了眼赵书铭。
“我觉得挺好看的。”
赵书铭留意到她刚刚是用“可爱”来形容这个围裙，所以她是喜欢的。
“好看是好看，但你合适吗？”她看了眼围裙又看了眼赵书铭，“这上面还印着粉色草莓诶。”
赵书铭看着尺码拿下一件，“反正都是我穿着给你看的，好看就足够了。”
江艺淼瞧着他把围裙安好地放到了他们的购物车里。
赵书铭这话说得不错，平日里他都没让她进过厨房，更别说穿围裙了。
但江艺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话说出口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余光里路过的一对情侣似乎看了他俩好几眼。
江艺淼摸了摸鼻尖，又推着购物车赶紧往前走。
不过她发现她还真错了，赵书铭穿这个围裙看起来莫名地和谐，和之前看起来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连着加了四天班的江艺淼像一滩水一样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沙发上的抱枕，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着在里头洗水果的赵书铭。
最近组里有新项目，江艺淼忙得整个人晕头转向的，赵书铭最近赋闲在家反而让她轻松不少。
江艺淼感觉自己又过上了小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赵书铭透过厨房门朝外和她对视了一眼。
江艺淼抬起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她突然觉得如果赵书铭头发上再夹着一个粉色的发夹，看起来好像会更和谐。
赵书铭看着她在比划些什么，虽然没看懂但看着江艺淼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便也没打断她，他继续低下头沥干葡萄上的水，随后将果盘端了出来。
“葡萄洗好了。”他将葡萄摆在江艺淼面前的茶几上，当她以为赵书铭要坐到沙发上时，他又去把洗干净的拖把拿出客厅。
江艺淼坐起身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地上脏了吗，我来拖吧。”
饭是他做的，碗是他洗的，就连衣服都是赵书铭分好类放到洗衣机里洗。
如果连卫生都全是他做的话，江艺淼感觉自己再这样躺下去她就要变成一条米虫，把赵书铭这颗大米啃个精光。
“不用，淼淼你上班够累了，休息一下吧，你追的那个剧，不是要大结局了吗？”他轻拍着她的肩示意她继续歇着。
赵书铭有很轻微很轻微的强迫症，算不上病理性，但他每天都会忍不住收拾屋子，厨房的瓶瓶罐罐必须按照高矮胖瘦摆好，地上只要看见了肉眼可见的灰尘团他就要拖地，抽屉里的物件也必须按照他的规则摆好。
而且他有义务要整理好他和淼淼的家，所以每次搞卫生他都很有精力。
见她还杵在原地，他朝她笑道：“和我还客气什么？”
江艺淼抿唇，“我前两天买了个扫地机器人，明天应该能到，就不用辛苦你了。”
见赵书铭笑得温和，她才慢吞吞地坐回到沙发上，看着赵书铭弯下腰开始拖地。
他身上的那件围裙还没来得及解开，哪怕是穿着稍微宽松的睡衣，但围裙紧紧地环住他的腰际，显得他的腰比平时还要细。
但随着俯身的动作，睡衣领口将他锁骨以下的部位若隐若现地显现出来。
她不禁想起上周末和赵书铭逛商场时看见的美乐蒂发夹，和他身上这件印着草莓的蕾丝边围裙还挺搭的。
江艺淼抬头看着他，他额前的头发因为沐浴过后微微湿润。
有些可爱……是赵书铭看起来可爱还是他身上的围裙看起来可爱，亦或者是她幻视里他夹着发夹的模样可爱，江艺淼自己也分不清。
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牙酸，身体缩在沙发的角落，手脚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赵书铭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江艺淼，却发现她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她的双手在紧紧地攥着自己。
他抛下手里的东西跑到沙发前。
“淼淼，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赵书铭扶着她的肩蹲在沙发前，把睡衣的衣袖蜷起，又将手臂伸到她的面前。
就像在商场时那样，一副任由她怎么弄都无所谓的神态。
江艺淼的胸口因为呼吸起起伏伏，因为呼吸过于急促她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对于可爱的定义是什么，虽然从小到大对于大众普遍认为可爱的东西她会发病，但她也意识到有时候她发病的对象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可爱。
比如她那软乎乎的纯色被子其实一点也不可爱，但她也会想抱着被子捏一顿；比如她的妈妈其实一点也不可爱，但闻到妈妈身上温馨香味以及见到妈妈白皙的手臂时，她也想咬一口妈妈的手臂。
又比如现在见到赵书铭……
江艺淼低头看着他的手臂，他手臂上冒着清晰的青筋，刚沐浴过后的香味信息占据了她整个大脑。赵书铭的手也很好看，手指修长但不失有力。
她舔了舔下唇，双手不由自主地就捧到他的手臂上。
江艺淼看见了他手臂上一个很模糊的疤痕，不是那种被刀锋切割留下明显且因为增生的疤痕，而是皮肤经过一次次创伤累积留下的疤痕。
她知道，这个疤痕是她弄的，她咬过他很多次。
江艺淼的指尖忍不住再次抓到他的手臂上，指甲很浅地嵌到他的皮肤上。
“淼淼，要是不舒服，可以抓，也可以咬。”赵书铭压着眉，蹲在沙发边的他抬起头，语气里是建议的语气，但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她看着他，又是那副放纵她随意来的温和表情，是赵书铭在诱惑她这样做的……
江艺淼咽了咽，微张着唇朝赵书铭手臂疤痕的方位埋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