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预言家
这事, 沈素还没有告诉陆妍。
“预言家”的家住在山上，离沈素那很远，她开了一个半个小时的车, 才开到山脚下。
沈素停下车休息了一会，抬头看着这座并不高的山, 山路应该很绕, 估计要开一阵子了。
大概在山上开了半小时，沈素才找到位置。
山上要比山下凉快一点，但也没好多少。
沈素在车里喝了半杯矿泉水，才走下车，站在眼前这个两层自建房的屋檐下。
见到“预言家”的真面目, 沈素有些震惊了。
“预言家”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她开门的时候，有些警惕地看着沈素：“大姐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山上人家很少, 并且彼此相熟，骤然看见一个陌生面孔，小姑娘抿了抿唇, 眼底流露出一丝害怕, 但她努力让自己不露怯, 抬起头看着沈素。
“你会预言？”沈素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姑娘眼前一亮：“你相信我？！”
“对，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在网上说的都是真的。”沈素郑重地点了点头, 并没有因为她是小孩就轻视她。
小姑娘拉住沈素的手，将她带进屋：“外面热，你进来说吧。”
屋里开着空调，小方桌上还有一个西瓜。
小姑娘给她切了个西瓜：“给！”
沈素接下了, 咬了一口：“很甜。”
小姑娘嘿嘿一笑：“总算有人相信我了。从前我说世界末日马上就来。他们都不相信我。”
根据世界详情，这个世界的结局不一定是末日, 也许有末日的趋势，但还是有机会改变的。
“所以，你在你预言的未来里，看到了什么？”沈素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小姑娘说：“各种自然灾害，但是这些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共同经历过苦难的人，开始互相残杀。最后，人类文明毁在了人类自己身上。”
“那你会觉得害怕吗？”沈素放缓声音问道。
小姑娘微微一怔，她说出事实的时候，有人问是真是假，也有人骂她胡说八道的，也有相信她，问她要怎么才能活下来。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她怕不怕。
怕，怎么能不怕？
血流成河、街上时不时会有人倒在地上，头颅里的脑子已经消失了。
官方辟谣也没有人相信。
一开始官方辟谣世界末日的时候，大家信了。事发后，官方就失去了公信力。
无论官方怎么做，都像是为了□□说出的“善意”谎言。
小姑娘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怕……”
沈素温柔地擦了擦小姑娘的眼泪：“别怕，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还是有机会改变这一结局的。如你所说，毁灭人类的是人类自己，那我们就有机会，对吗？”
小姑娘抽泣着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吗？”沈素问道。
小姑娘说：“我叫段星星，家里没有别的人了。”
沈素接着问道：“你的预言功能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会有所变化吗？”
段星星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目前还没有新的预言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你的预言功能很厉害，说不定能拯救世界，你要跟我走吗？”沈素面带笑意，诚挚地发出邀请。
段星星拿起纸巾擦干眼泪，眼中熠熠生辉：“真的吗？我可以拯救世界？！”
沈素点点头：“走吗？不过外面可能有点热，你要不带点冰块捂捂？”
“好，那我把家里的电都断了。”小姑娘打开冰箱，将里面的那袋冰棍拿出来，抱在怀里，然后走到门口，关闭电闸，“大姐姐，我们走吧。”
段星星坐在了副驾驶上，将一只冰棍递给沈素：“大姐姐，你要吃吗？”
“不用，你自己吃就好了，我得开车。”沈素火速打开车里的空调，那种蒸桑拿一样的感觉才稍稍缓解。
“对了，大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段星星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
“我叫沈素，会系安全带吗？”沈素启动了汽车，转头看向段星星。
“我会！我之前坐过一次。”段星星很快就将安全带系好了，“走吧，我们出发！”
回去的路上，段星星讲了很多预言的画面。
她知道的要比世界详情里的多得多。
“今年的八月份，温度最高会达到70摄氏度，水电……”段星星说着摇了摇头，“不对，好像有变化，温度依然会达到70摄氏度，但是水电还是能供应上的。”
“天灾还是会来，死了很多人。”
“灾后会仍然会有人类自相残杀。”
“我看不到之后了。”
沈素目光一凛：“看不到之后是什么意思？你能看到军方是在多久结束混乱的吗？”
段星星低下了头：“看不到的意思应该是……我那个时候已经死了，所以看不到未来了。”
“不用担心，既然未来可以改变，那你也不会死。”沈素依然在弯曲的山路上开着。
段星星点点头。
沈素眸光微闪，指腹摩挲着方向盘，问道：“你只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吗？可以看到别人的吗？”
“别人的？我没试过。”段星星挠了挠头，“我可以在你的身上试试吗？”
沈素嗯了一声：“我要怎么配合你？”
她正好将车开下山，于是在山脚的一处停车场将车停好。
段星星眼眸里闪烁着期待的光：“山上人很少。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试过。不过大姐姐我们可以试试看。如果我真的能看到别人的未来，就能救很多人了。”
“好。”沈素转过身，看向段星星。
段星星直视着她的眼睛，然后缓缓地闭上眼，脑海里一片漆黑。
过了半晌，她摇了摇头：“我好像什么也看不到。”
沈素微眯双眸：“也许是我的问题。等我带你回去之后，你看看别人的。”
毕竟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好。”段星星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素将段星星送到了军区，将孩子送到父母面前。
“这就是你发信息跟我们说的预言家？”沈指挥官惊讶地看着段星星，“小朋友你几岁了？你真的能预言吗？”
他还没见过这么小的进化者，他见过的进化者，要么是Alpha，要么是Omega。
“叔叔，我看见你的未来了。”段星星怯弱地抬起头，又看向沈素，“大姐姐，我可以说吗？”
一丝不安如藤蔓一般缠绕在心间，沈素点了点头：“说吧。”
“叔叔，你是被军区里的杀死的。那个人，从你的背后杀了你。”
段星星的话如一颗巨石落在原本就不平静的湖面，掀起了一阵巨浪。
“你说什么？”沈指挥官和江指挥官异口同声道。
沈素问出了重点：“那个人是谁？”
段星星摇摇头：“我没见过那个人，所以看不到他的脸。”
沈指挥官脸色凝重：“从背后杀我……我只会把后背留给自己信任的人。所以，是谁背叛了我？”
段星星又看向江指挥官，眼神中略过一丝惊讶：“阿姨！你是Omega吗？Omega也可以进军区吗？”
江指挥官言简意赅道：“只要足够强大。”
沈素凝眉问道：“这次，你看到了什么？”
段星星才十二岁，尚未分化，理论上说，应该不能那么快地分辨Alpha和Omega。
“我看见这位阿姨……摘除了腺体。”段星星说。
江指挥官眸光微闪：“合情合理。”
“有没有关于凶手的信息？”沈素接着问道。
段星星闭上眼，摇了摇头：“我只能看到这里了。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死了。”
空气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沈素琢磨着，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应该能活过天灾吧？
过了良久，沈指挥官开口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未来，那就早做打算。”
江指挥官温声说道：“既然未来可以被改变，你先在军区留半个月，这里的条件会比山上好，过了半个月之后，你再看看未来是否有改变。”
“好。”段星星点点头。
将段星星安置好，沈素就离开了军区。
她将车开回了新家。
刚进屋子，就接到了陆妍给她打的电话：“你今天早上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沈素想了想，说：“我洗个澡，等会就去找你。”
现在沈素身上就是汗，她走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衣服，拿了一把遮阳伞，走到陆妍的房子前。
房门是开着的，一推就开了。
“你来了？”陆妍正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电影，她打了个哈欠，“是公司里的事儿吗？你不是都居家办公好久了吗？”
“不是，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和你解释。”一个谎言被揭穿，就需要另一个谎言来圆，沈素和陆妍说的事，和她在军区里对着父母说的是一样的。
沈素清了清嗓子，说道：“有预言功能的不是我是另一个小姑娘。至于当时为什么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不相信我。她是一个网友，当时看见她在网上的言论，我就联系到了，然后知道了这些事。我今天出门就是为了找到她的准确位置，然后将她送往军区。”
沈素见陆妍不吱声，接着说：“这就是为什么当时我和你说我看到的预言不能更新，因为看到预言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真正的预言家是可以察觉到未来变化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大可不可以瞒着我。”陆妍轻哼了一声，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
沈素摸了摸后颈，当时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真有“预言家”的存在。
“下次不会了。”沈素只能怪怪认错，“对不起啦……”
“算了，原谅你了，下次不准再瞒着我。”陆妍朝着沈素招了招手，“别站在那了，快点过来，我做了西瓜啵啵。”
沈素笑着走过去：“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好久没出去喝奶茶和果茶了，现在外面的店大部分也都关了，只能自己做了。”陆妍叹了口气。
“是啊，现在大面积停工，而且要停一两个月，难怪后期会起大乱子。”
沈素揉了揉眉心，这就像是杀鸡之前先把毛拔了，被杀很痛苦，被拔毛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现在人就处于被高温天气折磨的日子，折磨久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会受到极大的摧残，是非常脆弱的。
“沈素，那我能做点什么呢？”陆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沈素，“我也想做点什么，尽一份力。”
第163章 喜欢信息素
沈素思索了片刻, 说：“你的话，还是舆论，作用是□□。”
陆妍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明天, 我带你去见见那个孩子吧。”沈素说道，“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你更新后的未来。”
“好！”陆妍笑着点了点头。
—
第二日, 陆妍和沈素一起被拦在了军区外。
“沈总, 不好意思，最近军区的管理十分严格，不能随意进出，必须要有出入证。”守门的军官擦了擦额间的汗，看了一眼陆妍, “或者您现在给沈指挥官或者江指挥官打个电话，他们允许你们进了, 我才能放行。”
沈素也不为难他，直接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妈，我带陆妍来见一下段星星, 我们可以进来吗？”
“可以, 不过不要待太久。”
好。
沈素的这通通话是外放的, 守门军官一听到“可以”便放行了。
江指挥官给沈素发了段星星所在的房间，在B幢208号。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房间，沈素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段星星稚嫩的声音：“是谁？”
沈素应声道：“我，沈素。”
门这才打开了，铺面而来的就是空调的凉爽。
段星星好奇地看了一眼陆妍，问道：“大姐姐, 这是你的Omega吗？”
陆妍微微一怔，她都好像没遇见这种状况了。
以前她和沈素一起出去玩的时候, 特别是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误会，以为她们是情侣。
沈素温声道：“不是，是我朋友。”
段星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两位姐姐进来说话吧，外面热。”
“谢谢。”
沈素和陆妍在段星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段星星很聪明，看出来两人的来意，开门见山地问道：“大姐姐，你是想让我看看这个姐姐的未来吗？”
“是，麻烦你了。”沈素点了点头。
陆妍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没关系，姐姐，你坐在这就好。”段星星定睛看着陆妍，忽而皱起眉。
她摇了摇头：“我看不到。”
沈素眉头紧锁：“你来到军区之后，你的未来没有发生改变吗？”
“改变了。”段星星抿了抿唇，“我看到了灾后的进化者与未进化者的冲突，大概很久之后，人类迎来了和平，这就是我能看见的未来。”
段星星眼里满是疑惑：“两位姐姐的情况都一样，我看不见你们的任何未来。而且和江指挥官的情况不同，我至少能看到将指挥官的一部分未来，后面看不见的部分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死亡了，现在情况改变，我也看到了未来。但是我为什么看不见你们呢？”
是啊，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段星星看不见，这很正常，那陆妍呢？为什么段星星看不见她的未来？
陆妍想了想，说：“看不见是不是意味着有无限可能？”
“说不定是这样呢！”段星星点了点头。
沈素站了起来：“今天谢谢你了。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就先告辞了。”
段星星啊了一声，有些失落：“好吧，我还以为你们能多陪我一会儿。”
沈素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段星星：“如果太孤单的话可以联系我们，和我们聊聊天。”
“好。”
沈素和陆妍飞快地回到车上，开车回到沈素的家中。
两人身上的衣服已全部被汗水浸湿，她们便先去浴室里洗了澡，换了个衣服才出来。
“不对。”陆妍穿着单薄的吊带睡裙，看着不远处的吃着西瓜的沈素，目光渐凝。
沈素抬眸看向陆妍：“怎么了？”
“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陆妍走到沈素面前。
沈素放下手里的瓜：“你觉得我能隐瞒了你什么？”
“段星星说，看不见我的未来，但是你之前却那样说，你不可能是咒我的吧。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未来呢？所以你一定还有事情在瞒着我。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陆妍目光敏锐地看着沈素，看得她无处遁形。
谎言终究是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戳破的。
沈素轻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说道：“好吧，其实我重生了。”
陆妍嘴唇微张，震惊地看着沈素：“重生？你没开玩笑？”
“是，的确是重生，不然我是怎么准确的知道高温天气，还有各种天灾的呢？甚至知道你的未来。”沈素点了点头，她想，穿越和重生差不多，也不算是谎言。
“原来是这样……”陆妍信了，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所以前世你是怎么死的？”
沈素轻咳了两声，脑子飞速地运转着，最后将莫须有的黑锅扣在了蒋思恒头上：“那天你告诉我，你和蒋思恒重逢了，你和他一起吃饭。之后，我一直没有收到你的消息。而且电话也打不通。我就觉得这事儿有古怪。然后我就去找了蒋思恒，他杀了我。”
“原来是这样……”陆妍喝了一口水，问道，“那我们能不能提前解决掉这个定时炸弹？”
沈素皱起眉：“这很难，毕竟现在的他还没有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而且他在别人面前装的很好。要不是我重生了，我怎么会知道他是这种人呢？如果我知道他是这种人，我当初就不会直接去找他以至于被他杀了。”
“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陆妍放下水杯，眉头紧锁，“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其实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感化他，第二个是阻止他杀人甚至在此之前杀了他。前者可能性不大，后者……只能等到天灾发生之后，趁着人类秩序混乱的时候。”
陆妍点了点头：“我明白的。不过这件事你先前就可以告诉我的，不需要瞒着我，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游轮上，杜川要杀你的当晚。”沈素顿了顿，“抱歉，瞒了你这么久。不告诉你这些，是怕你不相信我，毕竟从前我劝过你和杜川分开，但你从来没有听过我的。万一我反倒促成了你和蒋思恒的相识，那罪过就大了。”
“对我自信一点嘛！杜川的事，已经狠狠给了我一巴掌，我以后不会把你的话当耳旁风了！”陆妍挽住沈素的手，笑着说道。
“好。”沈素轻柔地摸了摸陆妍的脑袋。
两人说开后，陆妍的心里就没什么负担了，她干脆待在沈素这里，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像是知道末日会来临的样子。
沈素就没那么放松了，她始终对段星星同时看不到她们俩未来的事耿耿于怀。
她忍不住将系统叫出来询问，哪怕她预料到系统什么都不会告诉她，她也还是问了。
沈素：陆妍究竟是什么人？
系统：恋爱脑呀！
沈素：我的意思她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系统：她是我们的攻略对象啊！
沈素：那为什么段星星看不到我的未来，看不见她的？
系统：因为你不属于这里，你是我们派过来拯救恋爱脑的，她的命运能否改变取决于你，所以是看不见恋爱脑的未来的。
沈素沉思了片刻，好像是说通了，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在发什么呆？”陆妍的声音将沈素从困顿中拉出来。
沈素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天气越来越热，空调似乎没那么管用了。”
“总比没有好。”陆妍放下手里的书，“我们会平安度过天灾的，对吧？”
沈素点了点头：“会的。”
八月底，白天的最高气温已高达70℃，除了官方的工作人员、军方，其他人都窝在家里，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而八月的最后一天，陆妍发情期到了。
沈素早就准备好了抑制剂，当她看见陆妍痛苦难受的样子，拿起抑制剂的手不禁有些颤抖，心中对杜川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坐牢真是便宜他了。
在船上的时候，应该多揍几下，现在想揍也揍不到了。
陆妍趴在床上，攥紧了床单：“来吧……”
沈素抓住陆妍的一只手臂，温声道：“放轻松。”
她将抑制剂注射完，才慢慢松开陆妍的手，轻声安抚：“没事了，如果还不舒服，我就释放信息素，好吗？”
陆妍微喘着气：“我现在没事了……如果我现在就依赖你的信息素，我怕会上瘾。”
“上瘾又有什么关系呢？”沈素指腹落在陆妍的腺体上，动作轻柔地抚摸着，隔着单薄的衬衣，传递着彼此的温度，“我们是朋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妍眨了眨眼，趴在枕头上，攥紧床单的手一点点松开：“是啊，你是我的朋友，你不会像那些渣A一样放弃我，你救了我……”
沈素眼眸微闪，心想，只是释放信息素安抚，不会有什么事的。
空气里浓郁的鸢尾花香与红酒味信息素混杂在一起，难舍难分。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信息素，有种醉生梦死的美妙。”陆妍长舒了一口气，也许是受了信息素的影响，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素坐在床边，收回自己的手，眼眸中略过一丝期待，但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开玩笑：“真的？原来你喜欢我？”
“沈素你就别开玩笑逗我了，我只是喜欢你的信息素。”陆妍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你要是Omega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顾忌太多，可以经常和你待在一起，还可以闻你的信息素味道。”
沈素低笑了一声：“就算我是Alpha，你也可以经常和我待在一起，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但是我不能经常闻，而且，我们都需要贴阻隔贴。”陆妍轻声说。
沈素盯着陆妍被衬衣挡住的腺体，目光渐凝，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现在好些了吗？”
她真不知道该拿陆妍怎么办了。
杜川只是A级Alpha，陆妍能忍受着度过没有杜川的发情期，但沈素自己是S级Alpha，如果她最后是死遁，那么陆妍只会比现在痛苦。
而且，和之前情况不同，在末世，沈素哪来的条件去摘除腺体、保存腺体呢？
释放信息素安抚陆妍，已经是沈素能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了。
“好多了，感觉身上没那么难受了，还有点困。”陆妍翻过身，面对着沈素，眨了眨眼。
沈素连忙敛起眸中的忧色，莞尔一笑，温声道：“那你休息会，有需要给我打个电话就好。”
“好。”陆妍眼睫轻颤，等沈素转过身，才撩起眼皮，看着沈素离开了这个房间。
她神色复杂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第164章 天灾
陆妍收回目光, 眼睫轻颤。
她谈过恋爱，甚至结过婚，杜川虽然是个赌鬼, 但也曾经爱过她。
爱又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相伴二十年的人, 为了钱背叛他们之间的爱。
对于沈素最近的异常, 她不是没察觉到，她只是害怕，害怕失去沈素这个朋友。
有的时候，沈素定力好得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想多了，可很快, 沈素就会又一些越界的行为。
她轻叹了口气，侧过身, 在被子里蜷缩起来。
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的。
沈素离开陆妍的房间后，便去了厨房，做了抹茶慕斯。
甜食应该会让陆妍更舒服一点。
她将做好慕斯放进冰箱里, 等陆妍的发情期过了, 应该就能吃了。
第二天早上, 沈素又做了甜粥，端到陆妍的门前，敲了敲门：“陆妍, 你醒了吗？”
屋里传来陆妍含糊的声音：“刚醒。”
“吃点早餐吧。”沈素开门进来，便看见陆妍揉了揉眼睛，嘴唇红润，看着可口极了。
陆妍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看着沈素将甜粥放在床头。
沈素问道：“需要我扶你去洗漱吗？”
“不用，还没脆弱到这种地步。”陆妍笑了笑, 慢慢地走进卫生间。
很快，陆妍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她捂着自己的腺体，重新回到床上。
“又开始难受了吗？”沈素低眸问道。
“还好，应该还要过一会。”陆妍放下手，拿起汤勺，小口地喝着粥。
沈素嗯了一声，看着陆妍喝完甜粥，然后让碗放回托盘里。
她将碗筷放进洗碗机，操作一通后，又去客厅拿了抑制剂，走到陆妍房间门口，就闻到了泄出来的鸢尾花香。
沈素的拳头骤然攥紧，又很快松开了。
她想，她的定力真是越来越好了。
沈素深呼了一口气，推门走进房间，浓郁的信息素铺面而来，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沈素……”陆妍趴在床上，将头埋在枕头上，声音有些含糊。
“我来了。”沈素在床边坐下，如昨天一般抚过陆妍的腺体，动作轻柔，然后缓缓地释放属于她的信息素，将陆妍包裹在其中。
陆妍闷声问道：“沈素，这个动作是为了让我舒服点吗？”
沈素顿了顿，继续手上的动作，嗯了一声。
当然，除此之外，她也有那么一点点私心。
“你好体贴。”陆妍低声道。
“是吗？”沈素只当是一句寻常的赞美，没有放在心上，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陆妍问道：“一般的Alpha到了你这个年纪，都已经结婚了……沈素，你为什么一直没结婚？也没有标记任何一个Omega？”
沈素微微一怔：“你怎么也开始催婚了？”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不结婚也挺好的。”陆妍抿了抿唇，“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之前谈过那么多次恋爱，就没有一次想结婚的吗？”
“可能是缘分没到吧。”沈素轻轻地抓住陆妍的一只手，温声道，“放松点。”
“嗯。”
给陆妍注射完抑制剂，沈素给她盖好被子：“再睡一觉休息一下吧，我给你准备好了抹茶慕斯，下午可以起来吃。”
“好。”
中午，沈素又给陆妍送了一次饭，做的是海鲜面。
陆妍的气色已经好很多了，已经可以下床了。
到了下午，沈素将凝固的抹茶慕斯拿出来，放在托盘上，再调制了一杯奶绿，端了上去。
“沈素你真的太厉害了，这下午茶看着也太可口了吧！”陆妍眼前一亮，连忙接过托盘，放在屋内的小桌子上，朝着沈素招了招手。
沈素在陆妍身边坐下，温声道：“吃吧，味道应该不错。”
陆妍点了点头，十分乖巧地用勺子舀了一小块，然后递到沈素嘴边：“你尝尝。”
“好，就当是给你‘试毒’了。”沈素弯起眉，笑吟吟地说着，然后将这一小块抹茶慕斯含进嘴里。
甜而不腻，奶香浓郁，还有抹茶的清香。
经过了两个古代世界，她已经很久没做这种甜品了，幸好，她的水平完全没下降。
陆妍轻哼一声：“第一口是最好吃的，所以我才留给你，才不是试毒，难不成你心虚了，在里面下了什么毒？”
沈素轻抬眉梢，开玩笑似的说：“是啊，我在里面下蛊了，你只要吃了，就会什么都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陆妍轻哼了一声，自己吃了一口慕斯：“我现在吃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真的？”沈素瞥了一眼陆妍嘴角上沾着的抹茶粉，直接伸手擦掉了，然后用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陆妍微微一愣，不自觉地心跳加快，是无意的吗？
沈素当然是有意的，不然，她就直接用湿巾帮陆妍擦嘴了。
陆妍耳朵有些红了，她偏过头去，一边吃着抹茶慕斯，一边转移话题：“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热。”
听到陆妍这么说，沈素突然也有点热了，她的目光落在陆妍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
“怎么了？”陆妍见沈素面露异样，便问道。
沈素抬起手指着手机：“你的手机，真的在充电吗？”
“对啊。”陆妍将慕斯的最后一口吃完，走到床头柜旁，将手机插头拔掉，看了一眼电量，脸色微变，“怎么没冲进去？”
“我去楼下看看。”
陆妍转头看向窗外，天上乌云密布，闪电穿破云层、无情地劈向人间。
过了一会，沈素上来了，面色凝重：“停电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陆妍还是有些惊讶：“不是说水电可以供应上吗？”
“那是在天灾之前。我想，电力局可能出事了。”沈素攥紧拳头。
“下雨了，好大的雨……”陆妍走到窗边，手放在窗台上。
沈素站在她的身边，凝眉道：“不止，你仔细看，不仅仅是雨，还有冰雹。”
“还有更大的‘暴风雨’在等着我们，对吗？”陆妍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保险起见，今晚我们呆在一个房间里，留一个人守夜，以防出现什么不测。”沈素揽住了陆妍的肩膀，“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卧室里的空调在断电后不再制冷，屋里的温度渐渐上升，两人穿好衣服，做好随时去冰库的准备了。
冰库的保温效果好，就算不制冷，至少可以熬一两天。
但是，天灾没给她们这个机会。
深夜，别说网络，就连手机信号没有了。
雨和冰雹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闪电一道道劈下，像是要把整个世界劈成几半。
两人根本睡不着，而且屋子里也热了起来，陆妍尝试着打开窗户，外面风很大，携带着雨珠落了进来，但是气温似乎降了。
沈素幽幽地说：“高温天气结束了……那接下来就是天灾了。”
话音刚落，她们察觉的地面在晃动。
“不好，地震了。”沈素揽住陆妍的腰，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闭眼。”
陆妍紧紧抱住沈素，闭上了眼。
她只觉得脚下一空，但是沈素的手依然没有松开她，她几乎可以听到沈素的心跳声。
“睁眼。”沈素用衣服遮在两人的头顶。
雨依然在下，地也在动。
随着一阵巨响，别墅轰然坍塌。
两人蹲在空旷的庭院里，腿、手、衣服，都被淋湿了。
“幸好你打开了窗户，不然，恐怕出来还得费点时间，都不一定能出来。”沈素抱住陆妍的脑袋，轻声说道。
“沈素……我们能活着吗？”陆妍分不清自己的脸上是雨水多一点，还是泪水多一点。
即便陆妍早有预料，但是面对灾难、生死一线之际，恐惧还是不期而至了。
在别墅坍塌的那一刻，她们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化为乌有。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沈素抱着陆妍，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
陆妍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地震？我们这里不是地震带啊……”
“不是地震带，也可能会发生地震，更何况现在是末世，什么都可能发生。”沈素将人抱紧，眉头紧锁，总觉得这事透着一丝不寻常， “但是，段星星应该是能预言到地震的，怎么会没有提前预警呢？”
“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陆妍越发不安。
“她的预言不是完全以自己为中心的，她能看见别人的未来，时间节点是她死之前。她没有提前宣布预言到地震，要么她被人控制起来了，要么……她死了。”沈素眉心紧锁，看了一眼手机，看见今天早上父母给她发的消息，“糟了，军区出事了。”
她的父母正好今天去华区第一大厦，见了华区的负责人，主要是谈如何应对灾祸。
恰好不在军区，结果就乱起来了。
“怎么办？现在根本不能开车出去。”陆妍攥紧沈素的衣角，眼神慌张，“别抛下我，如果你要去军区，我和你一起。”
“好。”沈素将陆妍打横抱起，走向外面。
外面还有一辆车停着，沈素将陆妍抱进副驾驶室，系好安全带，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室开车。
所幸军区也比较偏，这一路上也没遇见开裂的地方，沈素终于安全到达了军区。
不出所料，军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门口没有守门的人了。
沈素停好车，看向陆妍：“你要坐在这里，还是跟我进去？里面可能很危险。”军区里的人有武器，万一叛变了，那就是危险因子。
“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陆妍咬着唇说。
“好，那就跟我走。”
两人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这个时候，陆妍根本顾不上AO之别了。
大地仍在晃动，只是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了。
军区的房子还没有塌。
不断有人从里面跑出来。
沈素径直去了208室——之前段星星就在这个房间。
沈素迅速打开门，不出所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这幢房又开始剧烈晃动了。沈素紧紧攥紧陆妍的手，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军区门口的画面。
再度睁眼，两人重新出现在了军区门口。
“轰——”
刚刚她们走过的楼塌了。
“别怕……”沈素揽着陆妍的肩膀，低声安慰。
陆妍压下内心的惊惧，出声问道：“叔叔阿姨不在里面吗？”
沈素嗯了一声：“他们去华区第一大厦了，不知道市区怎么样了……”
“市区里会不会发生什么混乱？陆妍有些担忧。
沈素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根据段星星的预言，他们应该没事。而且，两位指挥官身在市区中心，是能控制大局的。
至于段星星，大概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是谁带走了她？
第165章 天亮了？
沈素在想, 如果是趁乱带走，带走的时间应该不是很久。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哦对，还有系统, 它还有地图功能。
沈素：那就麻烦你导航一下段星星的位置。再报一下我父母的位置吧。
系统：段星星和蒋思恒待在一起。沈指挥官和江指挥官都在月亮广场。
月亮广场空旷，周围又有很多居民, 他们应该是去那里将居民疏散到广场上了。
而且系统能报位置, 说明他们都还活着。
可惜现在不能联系父母，不然一个电话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走。我知道段星星在哪。”沈素带着陆妍回到车上，先用干毛巾俩人的头发，在后座换了一身衣服，方才出去得匆忙, 沈素没来得拿伞，所以两人都淋成落汤鸡了。
擦干头发后, 沈素根据系统的导航开。
系统的地图功能是实时的，所以能完美的绕开所以路塌陷或者被堵住的路。
“看起来市区好像没那么严重……”陆妍低声道。
沈素解释说：“你仔细观察一下我们的路线，其实我绕了很多路, 就是为了避开那些不能开的路。”
“原来如此。”陆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最后, 沈素的车停在市中心的一个小区外。
里面都是别墅, 原本她是进不去的，但是因为地震，守门的人跑了, 她畅通无阻地开进了露天的空旷停车场。
“这是哪？”陆妍环顾四周，“段星星被带到这里，带走她的人非富即贵。”
沈素停好车，便立即拿着伞下车, 走到副驾驶外，拉开车门, 为陆妍举着伞，免得她淋到。
她领着陆妍前往蒋思恒所在的房子：“你说得对，而且带走她的人，你认识。”
“我认识？”陆妍面露疑惑，脑海里浮现起几位很久不见的同学，但总觉得不大可能。
到了房子的门口，沈素停下了脚步，她透过大门的缝隙朝里看去，这栋房子虽然没塌，但也已经摇摇欲坠了。
蒋思恒和段星星肯定没在房子里面。
那她要怎么进去呢？翻墙吗？好像只能这样了。
“我要准备翻墙了，你是在外面等我，还是和我一起？”沈素看向陆妍，低声问道。
“我想……和你一起。”陆妍不想自己一个人。
“好。”沈素缓缓闭上眼，脑海里想象自己翻墙进了院子里。
再度睁眼，两人已经站在院子里了，和错愕的蒋思恒面面相觑。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蒋思恒撑着伞，眉头紧锁，警惕地看着两人。
沈素毫不示弱，目光一凛，上前两步，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带走段星星？你究竟想做什么？段星星人呢？”
该不会蒋思恒末世刚开始就要吃人脑子了吧？
不至于吧？现在还没这个流言呢！
蒋思恒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攥紧了伞柄，看似平静地说：“军区大乱，阿姨和姨父又不在，我妈就让我把这个小姑娘带回来好生照料，而且，挺巧了，她是我爸爸这边的远房亲戚。”
“是吗？”听起来很合理，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将段星星留在这个未来食人魔手上，沈素定睛说道，“是我将段星星带进军区的，现在，我要将她带走。”
“不如你问问她本人的意见，问问，她要不要和你一起走？”蒋思恒勾起嘴唇，眸光温润，转头看向撑着一把粉色小伞的段星星，段星星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那把伞见她的身体、脑袋全部挡住了。
沈素虽然连段星星的背影都没看见，但她确定，这就是段星星，于是开口唤了一声：“星星。”
段星星甚至没有回头看她。
一阵诡异的感觉从心底漫开。
蒋思恒回过头，又叫了一声：“段星星，这位说，要带你走，你要跟她走吗？”
段星星回过头：“我要和哥哥待在一起。”
说完，又立即转了回去，仿佛根本就不认识沈素。
“她的眼睛……”沈素蹙起眉，盯着段星星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当即察觉出问题了。
在梦中，陆妍的眼睛也变成这个样子了。
而这俩人的共同点是和蒋思恒待在一起。
蒋思恒……他进化了？他的进化方向难道是控制人吗？
“表妹，她不愿意跟你走，怎么办呢？”蒋思恒莞尔一笑，“你带走她，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怕蒋思恒这个食人魔干出丧心病狂的事。
但沈素不能直接那么说：“你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吧？”
“知道，她是预言家，所以你是在来找她预言的？”蒋思恒挑了挑眉，目光越过沈素，落在她身侧的陆妍身上，目光中带着探究，“说起来，表妹怎么和这个Omega这么亲密，连出门这么危险的事都要带着她。”
陆妍瞳孔一缩，下意识就要松开沈素的手。
沈素握紧了陆妍的手，贴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听他的话，也别看他的眼睛。”
她不知道蒋思恒是如何控制人的，只能从可能性最大的地方入手。
陆妍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看着段星星。
沈素看着蒋思恒，目光落在他的伞上：“这事与你无关，我来找段星星，的确是为了预言未来。”
蒋思恒的脸上依然带着雷打不动的笑意：“好吧，那我也不耽误表妹办事，不过，这屋子摇摇欲坠，外面待客的亭子也塌了，只能委屈表妹在这个地方问话了。”
沈素走向段星星，缓缓蹲了下来，陆妍帮她们撑着伞。
“星星，可以预测我和陆妍的未来吗？我们能不能活着度过天灾？”沈素试探地问道。
“可以活着度过天灾，你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段星星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陆妍的眼底略过一丝古怪。
沈素目光一凛：“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沈素，将我从山上带到军区的姐姐。”段星星依然笑着，但这抹笑却让沈素内心一阵阵发凉。
她问的三个问题，得到的全是格式化的回答。很有可能是蒋思恒提前控制了段星星，如果她问了相关的问题，就会得到一样的回答。
首先是前两个问题，和之前段星星给出的信息是矛盾的。那一次她们是私下去找的，所以蒋思恒不知道。
第二个问题，如果段星星没被控制，那她的回答大概是：我当然记得！
可能会说想她，拉着她叙旧。
而不是现在这样，笑意不达眼底。
沈素又问了一遍：“我是谁？”
蒋思恒脸色微变，刚上去一步，就被陆妍拦下了，他听到段星星说了两个字：“沈素。”
他知道，沈素已经看出来了。
沈素缓缓站起来，转身看向蒋思恒。
大雨依然在下，落在地上的雨珠溅湿了她们的拖鞋。
她们当时出来得比较急，根本来不及穿鞋。
两重雨幕将他们的视线隔开，明明隔得很近，却像隔了千山万水。
三人站在那，谁也没有开口，耳边只有段星星拔草的嘿咻声。
“闭嘴。”蒋思恒目光微沉，朝着段星星冷声道。
段星星便立即不说话了，但依然保持着拔草的动作。
“你是怎么控制她的？”沈素的眼底略过一丝杀意，她握紧了陆妍的手，环顾四周，她们依然可以瞬移出去。
蒋思恒轻笑了一声：“这怎么能告诉你呢？我的好妹妹……”
沈素拉起段星星的手手，看见上沾满了泥巴，手指都被泥土里夹杂着的小石子磕破了，渗出了一丝血，忍不住暗骂一声，心想这个人有病吧？控制就算了，还让人去拔草？
段星星茫然地看着沈素。
“过来。”蒋思恒朝着段星星招了招手。
段星星看了看沈素，又看了看蒋思恒，刚要挣脱，就见沈素闭上了眼。
下一秒，沈素、段星星、陆妍三人原地消失了。
沈素一手拉着陆妍，一手拉着段星星，出现在了沈素的车旁。
她将一脸茫然的段星星塞进后座。
沈素和陆妍都坐上了车，在蒋思恒跑出门时，当着他的门绝尘而去，让他吃饱了汽车尾气。
蒋思恒温和平静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盯着车最后消失的地方，咬牙切齿地说：“沈素……”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的手上……怎么全是泥巴？还流血了？”车后座传来段星星迷惑的声音。
“你清醒过来了？”陆妍转过头看向段星星，然后递给她湿巾，“先擦擦泥巴吧。”
“好，谢谢。”段星星接过湿巾，擦了起来。
沈素一边开着车，一边确认蒋思恒的位置，确认他没有追出来，她才将车停到空旷的地方。
“看来，蒋思恒的控制能力有距离范围，而且，有人数限制。”沈素看向车窗外，大雨滂沱，但地动已经停下来了。
陆妍点了点头：“是，否则，我们俩也走不出那里。”
这下，沈素彻底明白了梦里的陆妍是怎么回事。
她也许是被蒋思恒控制了，所以才毫无反抗之力。
“陆妍，你的身体，有发生变化吗？”沈素问道。
“进化吗？好像还没有。”陆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段星星出声道：“可能需要通过某种刺激才能触发进化。”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素回眸问道。
段星星擦干净手后，将湿巾丢进车载垃圾桶中，抬起头说：“我在军区的时候帮很多人看过，很多人是在灾祸来临之际激发进化。”
“可是今晚很惊险，如果没有沈素，我可能逃不出来。”陆妍想想都觉得一阵后怕，幸好，今晚她们待在一起。
段星星小声纠正：“是昨晚，现在天亮了。”
第166章 治愈系
陆妍转头看向窗外——
雨停了, 第一缕日光洒落在这片廖无人烟的土地上，高楼摇摇欲坠，废墟随处可见。
段星星趴在车窗边, 眼角的泪珠啪嗒一声落下：“这里人好少。如果，我的预言能再准确一点就好了, 如果那天晚上我警惕一点, 没有被他控制，就好了。也许，事情会不一样……”
“你是前天晚上被带走的？”沈素皱眉问道。
段星星嗯了一声：“我当时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半夜来敲我的门，但是还是开门了。都怪我……”
沈素缓缓闭上眼：“不要怪自己, 去怪蒋思恒吧。他是怎么控制你的？他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带走你呢？”
“我当时对上了他的眼睛，然后就失去意识了。所以, 应该是他的眼睛。”段星星抿了抿唇，“其实，他来军区好几天, 是来找他母亲的。”
“我明白了。”沈素攥紧了方向盘, “蒋思恒的母亲负责军区日用品的采购, 蒋家又有相关的产业，所以蒋思恒是来投标的，因为他是职员家属, 所以军区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他留着了没想到蒋思恒另有所图，趁乱带走了段星星。”
“但是他为什么要带走段星星呢？”陆妍也不太明白。
“可能是想利用我的预言能力吧。”说完，段星星的肚子叫了一声。
其实沈素有些后悔，在蒋思恒控制段星星的时候, 她应该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这种心术不正, 还有控制能力在身上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沈素拿出两颗糖，一个递给陆妍，一个递给段星星：“没有别的东西了。”
“要不咱们回家看看？看看能不能从废墟里扒拉出来能吃的？”陆妍接过糖果，撕开糖纸，放进嘴里，草莓味在唇齿间漫开。
系统：宿主，你们回家的路已经裂了。
沈素：……幸好及时跑了，不然真成孤岛了。
沈素揉了揉眉心：“咱们那是重灾区，及时离开是正确的选择，而且，有些路开裂了，我们大概率回不去了。”
陆妍咬了咬嘴唇：“那怎么办？”
“可以去找我父母，看看他们对天灾的应急举措，看看能不能配合。”沈素重新启动汽车，目光渐凝，“至于食物……这个无需担心，我在市区的几套房子都成了仓库，都是一些方便保存的速食。”
“你们想先去哪？”沈素问道。
陆妍看向段星星，问道：“星星，你能预言到什么吗？”
段星星闭上了眼，片刻之后，说：“我预言到，沈指挥官和江指挥官救出来的民众因为饥饿发生了暴动。”
“怎么会？”沈素蹙起眉，她话音一顿，“差点忘了，军区一片混乱，根本没人去补给。那走吧，先去仓库。”
沈素在心中呼叫系统，确认了离月亮广场和她们最近的仓库，十分钟就开到了。
这个房子没有塌，但同样摇摇欲坠。
“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沈素看向这栋房子。
“我和你一起吧。”陆妍揪住沈素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见此，段星星也说：“我也一起吧！我可以帮你们搬东西。”
沈素依然摇了摇头：“你们留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进入这栋危房是可以出来的，但是如果我们手里都拿着东西，我没办法牵你们两个，我赌不起。陆妍，麻烦你照看好段星星。如果蒋思恒追过来了，你就直接去驾驶室，赶紧跑。”
陆妍只好点头：“放心吧，我会照看好她的。”
沈素下车后，环顾四周，又呼叫了系统。
系统：蒋思恒在家。
沈素松了口气，走近房子，抬头看了一眼，三楼阳台上的花架已经掉在庭院的地上了。
因为断电，门口的密码锁也没用了，她只能暴力拆下，一脚踢开门。
一楼堆满了各种口味的方便面、面包、水。
沈素怕到时候烧水不方便，就只抱了一箱箱面包和水到车的后备箱，直至装满，她才重新回到车上。
“擦擦汗。”陆妍抽出一张纸巾，认真地给沈素擦了擦。
“其实也还好，主要是搬起来和放下去瞬间累点。”沈素深呼了几口气，但仍然觉得身体好像被掏空了。
段星星小声提醒：“大姐姐，你累不是因为搬东西，是因为能力的使用。先前有一次我在军区给很多人都看过未来，那天我就特别的累，非常明显。但是我不知道这个能力使用的限度在哪儿……”
陆妍握住沈素的手，说：“我来开车吧，你指路。”
掌心温度交汇的刹那，沈素觉得好像有一股清泉流淌在心间，填补了她逝去的能力。
沈素脑中灵光一闪，目光灼灼地看着陆妍：“有没有可能你已经进化了？只是你没有察觉到。”
“什么？”陆妍愣了愣。
沈素松开陆妍的手，那股舒服的感觉就戛然而止了，她又握住陆妍的手，那种感觉又有了。
沈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陆妍有些疑惑地看着沈素的举动。
段星星也有些迷茫地看着她们。
她们还是目前为止，唯一两个看不见未来的人。
“你的进化大概是能给进化者补充能量，也就是治愈系进化者，相当于游戏里的奶妈。”沈素莞尔一笑，“我现在确实有点累，你来开车吧。等会咱们多牵牵手，让我保持状态。”
沈素默念，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好啊！”陆妍握了握拳，好像真的能感受到身体里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流动。
于是两人在车内换了一下位置。
车内的空间就那么小，她们几乎是摩擦着彼此的身体交换位置的。
段星星目光呆滞地看着她们，面露不解，为什么不能下车换呢？
当然，段星星没有说出来。
随着她们向月亮广场驶进，路上偶有几个路人，他们皆诧异地看着沈素的车。
毕竟谁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路，走路还能回头，刹车要是没刹住就完了。
他们能想到的，陆妍、段星星也都能想到，但他们还是将全部的信任交付给沈素。
“前面好像有什么声音。”段星星说。
沈素放下车窗，隐约能听到前方有响声，估计是她父母拿着喇叭维持秩序。
人越来越多，他们的车寸步难行。
忽而之前，原先挤在他们前面的人群向两边散开。
“是……是指挥官来了——”
“我们有吃的了！”
“大家快散开，不然车开不进来——”
她们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群众就自行让开了。
沈素母亲开着车，与她并肩而行，她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江指挥官掩下所有的担忧和关怀，最后只化作一句平静的问句：“带补给了？”
沈素点点头：“带了，不过，可能这一车不够。”
“我也开了一车，除了军区，我和你父亲有准备日用品和食物。走吧，我在前面开路。”
两辆车很快就开到了广场中央。
除了沈素，其他人都留在这里分发物资。
在一片混乱中，所有人自觉地排成一条长队。
这是对指挥官的信任，他们相信自己不会被落下，所以哪怕排在后面，也不会恐慌。
在去运物资前，沈素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
她的父母来华区第一大厦是为了召集一群科学家，组成临时研究小组，研究进化课题。
但是会还没开完，就地震了。
那几位科学家在他们开来的车里休息。
沈素眉头紧锁：“他们可靠吗？”
她想起蒋思恒变成食人魔这事。
根据系统说，吸食人脑并不能进化，那这个消息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蒋思恒可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他的信息来源一定可靠。
会不会，问题就出在这个临时研究小组。
沈指挥官回答：“他们都是华区顶尖的科学家，怎么了吗？”
沈素抿了抿唇，转头看了一眼帮忙分发物资的段星星。
“是有几个疑点，不过暂时搁置吧，我先把物资运过来。”沈素转身就朝着自己车走去，路过那群科学家们休息的车时，沈素顿了顿，朝里看了一眼。
大概是累极了，东倒西歪地躺在车里睡觉。
沈素收回目光，加快步伐，坐进自己的车里。
一下午开了两趟后，由沈指挥官接替她，她则留在这里分发物资。
沈素趁机握住了陆妍的手，恢复能量，她贴在她耳边说：“你进化后的能力不要轻易和别人讲。”
在这个混乱的末世“奶妈”是个香饽饽。
“放心吧，我不会的。”陆妍将帐篷分发给排队的人，她已经做这个重复的动作很久了，但像是感觉不到的疲惫似的。
“不累吗？”沈素问道。
陆妍笑着说道：“不累啊，我感觉我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我好喜欢这个进化能力，这样，我就算站在你的身后，也不会觉得我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我还是有用的！”
“你本来就不是废物。”沈素揉了揉陆妍的脑袋，继续发物资。
沈素看着与自己站得很近的陆妍，心中了然，也难怪前世的蒋思恒会盯上陆妍，他们在一起，陆妍仅仅是成为他的移动血包，但如果他拥有了陆妍的能力，那他自身的能力就能不断地恢复。
如此，他的力量永不枯竭。
况且，前世的陆妍未必是心甘情愿当人血包的，蒋思恒控制了她，就不能再控制别人，那他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想明白后，沈素的目光一凛，在心中呼叫系统。
系统：在呢，亲亲。
沈素：帮我时刻监视蒋思恒，如果他靠近我们或者是靠近陆妍，务必发出警报。
无论蒋思恒想做什么，她都不会让他得逞。
系统：好的，现在，蒋思恒正在赶往白云广场的路上，他的母亲也在白云广场，在主持秩序。
沈素点了点头。
就这样，几人轮换着分发物资、休息、运物资、吃饭，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将生活必需品分发完成。
沈素原本是要和陆妍一起去扎好的帐篷里休息的，但是沈指挥官叫住了她：“素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沈素嗯了一声，转头拍了拍陆妍的肩膀，小声道：“你先过去吧。”
“好。”陆妍自己回到了两人一起扎的帐篷里。
沈素则和父亲走到了角落。
沈指挥官斟酌了片刻，问道：“你和……陆妍在一起了？”
“没有，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话虽如此，但实际上沈素揣着明白装糊涂，她知道现在她做的很多事越界了。
“现在？”沈指挥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第167章 背叛者
“对, 我和陆妍现在只是朋友。”沈素话音一顿，目光看向方才陆妍离开的方向，“但以后的事, 谁也说不准。”
沈指挥官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但是看破不说破, 只是轻轻拍了拍陆妍的肩膀：“我明白了, 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
于是沈素去了陆妍旁边的帐篷里，在进去前，她在陆妍帐篷外轻轻唤了一声：“陆妍，你睡了吗？”
陆妍从帐篷里探出头来, 做了个“嘘”的手势。
她小心翼翼地从帐篷里出来：“段星星睡着了。”
帐篷数量有限，很多人都是两三人挤一挤, 段星星又是个没分化的小姑娘，他们就把她安排给陆妍了。
沈素的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但既然段星星已经睡着了, 她就拉着陆妍到一个能看见他们帐篷的角落。
“你今天真的一点也不觉得累吗？不是说那种身体劳动后的累, 而是你给我补充能量后, 你会累吗？”沈素问道。
“我真的不累，你不用担心我！”陆妍握住沈素的手，“而且一个人的能量是有上限的。就算我跟你牵了一天的手, 那他也只能到那个点，至于我的能量，我并没有觉得它有任何的减少或削弱。”
沈素目光渐凝：“如果你的能量完全不削减，那不就成了永动机？”
她觉得应该没有这种好事。
“说起来, 今天是我第一次用这个能力，也许是用得比较少, 所以察觉不出来？”陆妍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也许是这样，如果之后有什么新的变化，记得和我说。”沈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在‘重生’回来前，有一个假消息被到处散布。”
“嗯？什么假消息？”陆妍面露不解。
上回沈素担心陆妍听了之后做噩梦，所以对于陆妍死的细节没有完整告知，但现在，她看见那几位顶尖科学家，警惕心一下子就起来。
“传闻中，非进化者只要吸食了进化者的人脑，就可以获得进化者的能力。”说到这，沈素攥紧了拳头，“传闻是假的，可是有很多人信了，这就是段星星说的……同类相残。”
一丝不安缠绕在陆妍的心间，她小声问道：“官方没有辟谣吗？”
“官方辟谣也没有人信，很多人杀疯了，而且，我现在怀疑，这个谣言很可能是从权威机构或组织中传出来 。但前世我死在太早了，没有将这些事情弄清楚。”沈素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是系统能给出更多的信息就好了。
系统：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你得到的信息虽然少，但是你没有乱七八糟的任务，高自由度，还偶尔能得到小礼物，已经很好了。
沈素：抱歉，纠正一下，不是小礼物，是补偿。
系统默默地溜了。
“所以你怀疑那几位科学家吗？”陆妍敏锐地察觉到了沈素对那几位一直在车里休息的科学家的敌意。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纷争，这无可避免，尤其是在高压之下，有些人扛不住压力，就会突破底线。” 沈素长叹了口气，接着说，“就算所有人都得到进化，也还是会有人去贪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要有人去煽风点火，混乱就随之而来了。”
陆妍看向沈素，轻声问道：“更何况，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进化，对吗？”
气温已经降下来了，晚风拂面，带来丝丝寒意。
“我不知道。”沈素微抿嘴唇，“但是，蒋思恒是个很好的例子，你们都进化了，但是他盯上了你的能力。”
陆妍挠了挠头，眼底略过一丝茫然：“沈素，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到底是希望人类进化，还是维持原状呢？”
“我不在乎进化这事。”对于沈素来说，这个世界再未来如何发展，都和她没有关系的了，她只是希望陆妍能有一个比较和谐安全的生存环境，至于人类社会进步还是倒退，这不是她能左右的事。
沈素话音一顿，看向立在广场中央的一些电池型的台灯，隔得远了，光线显得有些微弱，照不到她们的脚下，但是当她们抬起头时，仍然能看见光明的方向。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希望你，我的父母、朋友、还有其他人，都能好好的活着。”
“会的，所有苦难都会结束的。”陆妍顺着沈素的目光看去，心里渐渐亮堂起来，她又问道，“所以，你没打算对那些科学家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呢？”沈素无奈地笑了笑，“我甚至不确定是不是他们做的，不能因为我怀疑，就直接动手吧？万一不是他们呢？”
陆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对。”
“总之，有我在，我不会再让这种流言传出去的。”沈素一脸笃定地说。
“我相信你，沈素。”陆妍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沈素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回去睡觉。”
“嗯，晚安。”
“晚安。”
这天晚上，沈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是杜川的前半生。
杜川的父亲是个赌鬼和酒鬼，常年不着家。
一回家，就对杜川母子俩非打即骂。
后来，这个父亲死了，死在了一个冰冷的雨夜，死在他喝完酒的回家路上，他被一条狗绊倒，摔在了石头上，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尸体了。
杜川父亲的死，对于杜川母子俩来说，是解脱。
杜川母亲出去找了保姆的工作，进了陆家。
陆家的小姑娘与杜川同岁，再加上陆家的夫人和先生都比较和善，听说了杜川母子的境遇，就让他们住下。
自然而然地，陆妍就和杜川玩到了一起。
直到陆妍六岁生日宴那天，她的父母因为公司的事，临时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杜川被母亲叮嘱：“好孩子，你一定要和陆妍相处好，你要听她的话，顺从她，让她高兴，就算是当她的一条狗，也能过得比以前好。”
杜川将这话记得很牢。
陆妍父母死后，家里很多佣人都被辞退了，但是杜川母子被留了下来。
陆妍二年级的时候，杜川还转到了他们班里。
他们就这样形影不离地相互陪伴，直到中考之后。
杜川考的不好，花了钱，才进了一所私立高中。
陆妍则去了最好的高中。
高中时期，杜川彻底堕落，和一群混混搞在一起，还沾上了赌。
这个时候，杜川和他母亲已经买了一套市中心的套房。
至于买房子的钱……自然是从陆妍那弄来的。
杜川最终变成了和他父亲一样的人。
他欠了钱，还将这些年从陆妍身上刮下来的钱给花完了。
他妈妈的突发死亡为这笔钱的偿还雪上加霜。
杜川没有办法了，去求了陆妍。
“妍妍，我被人骗了……”杜川哭得涕泗横流，“他们说这样能赚大钱，我一开始去赌，真的赚钱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把赚的钱输完了，我想赚回来，于是亏得更多了……”
陆妍满脸疑惑： “可你父亲不也是被赌毁掉了吗？你怎么会……”
杜川哭着说道：“妍妍，是我糊涂。我其实从来没对我的父亲释怀，我想，我会做的比他好，我会赢钱的！可是我错了，妍妍你帮帮我，好不好？不然他们会杀了我的！”
“好吧好吧，我会帮你的，但你别哭了，好吗？”陆妍拿着纸巾擦拭着杜川的眼泪。
杜川笃定地说：“妍妍，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把这二十万还给你的！”
高考结束后，杜川躲在门口，听到了陆妍在和谁通话。
“嗯对，我打算去英区留学，我明天就要申请了。”
杜川知道，只要自己去求陆妍，他也可以去，甚至可以花钱上大学，镀个金。
但是他没有，他当晚表白，第二天故意提起高考填报志愿的事。
陆妍就坦白了。
于是他死皮赖脸地求着陆妍为了他留下来。
陆妍还真就留下来了。
大学四年，他们维持着“异校恋”。
那天，他看见点赞陆妍动态的人里有个男Alpha，那个男Alpha不仅长得好看，家里还有钱。
他害怕了。
陆妍身边有太多优秀的人了，哪怕他经常检查陆妍的手机，也没办法阻止其他人对陆妍产生好感。
心情糟糕的他就又去赌了，赌徒在赌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一个没注意，又赌了个大的。
这一输，就是一百万。
杜川心慌了，他已经答应过陆妍，却还是去赌了。
他自己是不可能还钱的。
于是，装可怜，和陆妍说自己这次去赌是因为她。
“杜川，这是最后一次，你陪我走过最艰难的时候，我不会抛下你的，你也不要再去赌了，好吗？如果你再赌，我们就分手。”
“好。”
毕业前夕，杜川去看了陆妍的毕业晚会，陆妍在上边弹钢琴，一位女Alpha拉着小提琴和她合奏。
看着般配极了。
但杜川根本不敢质问，他又去赌了，兜里的手机不断地振动，他没有接。
这一晚，他输了五百万。
杜川签下了欠款，踉跄着走出赌场，然后去酒吧喝了个烂醉如泥。
第二天，他是在陆妍家里醒过来的。
“你怎么昨晚喝了那么多酒？酒保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很担心你……还有你说的梦话，我都听见了，我和那位同学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没有别的联系了，你自信一点，我真的不会离开你的。”
“陆妍，我们结婚吧。”杜川开口说道。
陆妍微微一愣：“好。”
后来就是蜜月旅行。
之后的事，沈素基本都知道了。
前世的杜川最后死在了监狱里。
今生也是如此，不然沈素不会做这个梦。
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沈素从梦中醒来。
这一晚，几乎所有人都半夜醒了。
因为太冷了。
大家刚从高温天气中缓过来，几乎没盖被子，只是盖了件衣服，而且沈素和父母也来不及准备那么多被子。
大家要么出来活动，要么好几个人钻同一个帐篷，抱团取暖。
两者都是杯水车薪。
段星星瑟瑟发抖地从车里出来，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我的预言里，没有这一件事。”
沈素和她的母亲，还有陆妍站在一块，他们都站在外面。
听到段星星的声音，众人一齐回过头。
江指挥官关切地问道：“怎么出来了，车里开着空调，应该比外面暖和点？”
段星星抿了抿唇：“直觉告诉我，我不应该一个人待在那。”
沈素思忖了一会，猜测道：“你说你的预言里没有温度骤降，会不会是……它的时间很短，影响很小，所以你的预言功能直接忽略了它？”
“是这样吗？”段星星有些不太确定，眸光微闪，“影响……真的很小吗？”
段星星缓缓闭上眼，蹙起眉。
沈素问道：“怎么了？”
“不是它的影响小，而是它根本来不及影响，就有别的天灾了……”段星星话音一顿，抬起头，“是新一轮，更大的地震。”
话音刚落，地开始晃动起来。
“地……地裂开了——”不远处，有人喊道。
裂开的那条线就在段星星坐着的车附近。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裂口很大，车和许多人一下子就掉了下去，没掉下的人也摇摇晃晃站不稳，根本没机会抓人。
原本没坍塌的大楼轰然倒塌，城市的高楼一下子被夷为平地，一座不剩。
如果说，深夜的地震是在沉默中灭亡，那此刻，无数哀嚎声几乎要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快走——”沈素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个口子越来越大了！”
这是一场绝命逃亡。
沈素顾不上其他人了，她只有两只手，只能带两个人。
“你带着她们俩快点逃离这里，我和你父亲断后！”江指挥官当机立断。
“好。”沈素抓紧身边的两人，闭上眼，很快就瞬移到了前面。
江指挥官稍稍抬手，原本在裂缝边缘挣扎的人悬在了半空中，沈指挥官比划着手，这些人消失在了原地，而沈指挥官的掌心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光点。
“走！”
他们进化不久，这个异空间能容纳的人不多，只能勉强救下这些没有自保能力而生死边缘的人。
两人终于跑远了，地动也没那么明显了，这才将那些人放下来。
方才，这些人先悬空，再是眼前出现一道白光，然后再睁眼就到了这。
他们清楚地意识到，是这两位指挥官救了他们，哪怕救他们的方法如此诡异，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担忧地看着憔悴无比的指挥官。
沈指挥官吐出一口鲜血，江指挥官连忙扶住他，满脸担忧：“你没事吧？”
沈指挥官眉头紧皱，脸色惨白，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江指挥官脸色一变。
此时，陆妍跑了过来，连忙抓住了沈指挥官的手腕。
沈素也小跑跟了过来，小声说道：“父亲会没事的。”
周围人多眼杂，沈素不敢说得太明白。
看到丈夫的脸色一点点好转，江指挥官也明白了沈素的意思，她大概也猜到陆妍的进化方向是什么了。
“你们怎么才跑到这？”江指挥官问道。
她和丈夫是因为“负重”前行，才只走到这里。
沈素说：“我担心你们，所以走到这边我就觉得差不多了，想在这里等你们。”
“幸好我们没走远，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陆妍松开沈指挥官的手腕，“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叔叔就是耗费了太多能量，几乎已经触底了。”
陆妍这下知道进化后能力的使用是有限度的。
夫妻俩异口同声地说：“谢谢你，妍妍。”
陆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还是星星的功劳，本来我们是停在前面那一段路等你们的，但是星星说让我们往回走。说叔叔你会吐很多的血。”
沈指挥官缓了一口气，说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只有我们团结在一块儿。他们共同度过这场难关。”
他的声音不小，不仅是沈素听到了，其他人也听到了，他们纷纷点头。
一位穿着蓝色休闲服的小姑娘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坚定：“两位指挥官，是你们救了我，救了我们，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
“是啊，两位指挥官救了我们两次，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我们一定配合！”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我也能帮忙！”
沈指挥官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诸位，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只是现在军区大乱，以至于援助我们的人迟迟未来，我们需要有一队人，随着我去军区稳定秩序！请……进化者出列。”
至此，进化的事再也瞒不住了，也不需要瞒下去了。
有个男Alpha站了出来：“指挥官，进化者究竟是什么意思？”
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哪怕他们足够信任指挥官，但是进化者这个新词，仍会让他们有些不安。
沈指挥官朗声道：“如大家所见，为了抵抗即将到来的天灾，一部分人在激变中得以进化。”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难道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那些没进化的人，会被淘汰吗？”
“淘汰？我……我不想被淘汰！”
“可我觉得进化也没什么用啊，我进化了，可我还是差点死在了那！”
“怎么办啊？”
“大家稍安勿躁。”江指挥官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大家放心，我们不会放弃每一个人。去军区这事比较危险，所以我们选择带进化者，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
沈素也站出来说道：“我是两位指挥官的女儿，我会留在这里，保护大家的。”
“是指挥官的女儿？那指挥官应该不会抛下我们吧？”
“太好了，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军区是不是还有很多资源？他们去一趟，应该能拿到很多东西吧？”
沈指挥官又说了一遍，而且安排得更加仔细了：“请进化方向具有进攻性的到我这边来，有防御性的站在江指挥官的身后。”
陆陆续续有人出列，这群人里的进化者比沈素想象的要多的多。
而且进攻型的占大多数。
江指挥官将这些人领到沈素面前：“你就和这些人一起，保护他们吧。”
“好。”
在沈指挥官和江指挥官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沈素叫住了他们：“让星星再给你们预言一下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十二岁小姑娘的身上。
段星星缓缓闭上了眼，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预言没有变，能不能不要去？或者，带上沈姐姐或者陆姐姐其中一个。”
沈素蹙起眉，看向陆妍。
陆妍虽然不想和沈素分开，但形势如此，她只能说：“你去吧，我留在这里。你的能力机动性强，进可攻退可跑，你比较适合跟着沈叔叔一起去。”
“那你留在这里，注意安全。”沈素说道。
她又呼叫了一下系统：系统，蒋思恒在哪？
系统：他在郊区，距离这里20公里。
沈素琢磨着蒋思恒一时半刻不会过来，松了一口气，跟着父母离开这里。
地震后的第一时间，沈素就去过了军区，但是那里太乱了，沈素自己又没有军权在身，没办法管。
在两次地震的间歇期，军区仍然没有派人来援助，说明现在军区仍然位于混乱中。
可是他们赶到军区门口时，没有看到一个人，军区安静得有些诡异。
军区的房子已经全塌了，那……人呢？
沈素留了个心眼，拉住了父亲和母亲的手腕：“等等。”
她呼叫系统：里面有人吗？
系统：有很多人，不过集体隐身了，但是他们逃不出本系统的法眼，嘿嘿！而且他们的隐身只是视觉上隐身，你去摸还是能摸到的。
沈素：好啊，这下串联起来了，怪不得她父亲会被人从背后偷袭。那些人就算是隐身了，也不敢直面这位沈指挥官。
沈素微眯双眸，低声道：“里面有人，他们隐身了。”
她父母虽然诧异沈素怎么会知道有人且隐身了，但是他们也没空问。
沈指挥官紧紧地盯着军区门口的那块牌子：“华区第一军区。”
“我可以把他们关起来。”沈指挥官挥动了一下手，还没来得及施放，就被沈素拦下了。
沈素抿了抿唇，缓缓说道：“里面的人不少，陆妍不在，这样很危险，而且我们不知道这群人的合理位置，容易浪费能力，还有漏网之鱼。”
“不如，让有远程攻击力的人试试？”江指挥官提议。
沈素：“可以，但是，他们也许会往外逃，搏一把，毕竟狗急了还会跳墙，届时，我盯着他们，如果他们到了门口那块，父亲便使用能力吧。”
“好”沈指挥官点点头，采纳了沈素的意见。
江指挥官回过头，朝着后边人群里的一个女Alpha招了招手：“她可以远程放火。”
女Alpha的脸上有半边是烧伤留下的痕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真的可以吗？我需要看到具体的地点，然后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才能放火。”
“我带你去门口溜一圈。”沈素顿了顿，又说，“保证安全往返。”
“好。”
沈素抓住女Alpha的手腕，然后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军区门口的画面，两人下一秒就站在了军区门口。
女Alpha全神贯注地环顾四周，尽力记住这里的设施。
这些设施就是等会放火的分界线。
系统：有人在靠近你们。
沈素再度闭上眼，带着女Alpha回到了人群中。
女Alpha的眼里闪烁着光彩：“我来试试。”
她闭上了眼，一阵无名之火凭空燃起，军区里马上就有人发出了叫声。
“火？！这里怎么会有火？”
“有鬼啊——”
“快，快帮我灭火！”
也有人往门边逃，系统每提醒一次，她就提醒他父亲一次。
精准地在门口抓住了不少人。
这样能量耗费的会少一点。
但是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沈素都快报不过来了。
“我来试试。”一个女Omega站了出来，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什么，军区门口就出现了一堵土墙，虽然没那么坚硬，但也能阻拦里面的人出来，而且，这些人身上一旦沾有她土墙上的灰或是泥巴，就会无所遁形。
“我可以来当喇叭，你们有什么想对里面的人说的吗？”一位男Alpha问道。
“让里面的人速速投降就行。”沈素也不指望几句喊话就能让他们投降，但是可以在气势上压倒他们。
沈指挥官朝着那位男Alpha招了招手：“这位先生过来一下，我说一句，你跟着说。”
“罗久，你还不出来吗？你们打不过我们的，你一点也不顾及你的手下吗？”
“我是沈万，显现投降者，既往不咎。”
“三、二、一……”
那些被关进沈指挥官白色空间的人纷纷显形：“沈指挥官！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们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你！是罗副指挥官骗我们，说你们死在天灾里了，有人要对我们军区不利，我们才在这里埋伏的！”
“是啊，我们都被骗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
“我们也是！快点将墙弄走吧！里面的火越来越大了！”
开始不断有人叩击着这面土墙。
几位操作的进化者看向沈指挥官，直到他点头，才收手。
“沈万。”罗久从塌下的土墙后出来，目光森然地看着沈指挥官，“带着一群乌合之众，也想打败我？你做梦！”
沈素小声嘟囔了一句：“都被逼的原形毕露了，还搁这做梦……真是死鸭子嘴硬。”
罗久狠狠地瞪了沈素一眼。
沈指挥官轻咳了一声，眼底含着一丝笑意：“罗久的进化方向是耳朵，他的听力很好，这个距离再加上你这个音量，他是可以听到的，而且，应该听得很清楚。”
“好吧。”沈素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话语间满是不屑，“一只掀不起风浪的困兽而已，听见都听见了。”
罗久听了脸色铁青，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
“罗久，大难当前，你还要和我内斗？”沈指挥官神色平静，目光里透着一丝寒意与失望。
罗久没有回答沈指挥官的问题，反而看向了江指挥官，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这还是得江指挥官的好姐姐襄助。”
第168章 回溯
江指挥官的姐姐, 蒋思恒的母亲——江以安出现在了罗久的身边，她有些无奈地看了罗久一眼：“你这么快把我供出来干什么？咱们还没被抓呢！而且，反派死于话多, 你这么多话做什么，我们还打不过他们一群乌合之众吗？”
“姐姐？你什么意思？”江以宁攥紧了拳头, “你投靠了他？”
江以安将额前的碎发别于耳后, 漫不经心地说：“那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军区里面当这个没什么用的文职或后勤吧？我提过很多次，我想进入军区的核心力量。但是你每次都拒绝我。我是A级Alpha，而你只是个Omega，我觉得我一点都不比你差，如果你们刚才直接进来了,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你以为军区的核心力量是那么好进的吗？所有人都是要经过训练的。不愿意受苦，却想要获得利益。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我如果为你开了这扇后门, 其他人怎么想？”江以宁的声音很冷，“无论你怎么想，都不是这个时候该考虑的事。”
“我们事情都已经做了, 如果不这个时候考虑, 难道等你们秋后算账吗？”江以安拍了拍手, 所有人消失在原地。
他们又隐身了，而且刚才谈话期间，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先前放火的女Alpha有些急了：“怎么办？我不敢放。”
这时, 天上下起了雨。
“这下我真放不了了。”女Alpha耷拉下脑袋。
“但是这一场雨，也让他们无处遁形。”沈万一边在空中比划，将人圈进白色空间，一边说道, “大家保护好自己……”
沈素从系统那确定了罗久的位置，擒贼先擒王……
沈素拿出一把美工刀, 缓缓闭上眼。
下一秒，罗久感觉自己的脖颈一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横在那，他低眸一看，是一把美工刀。
他立刻现行，慌张地说：“停手——”
一触即发的斗争就在这一把美工刀下戛然而止。
江以安厉声道：“不要停——你们以为投降了就会有什么好下场。不会的！就算你们不会死。你们的路也就走到这了，不会再有任何的进步了。”
但是没有人听她的，在场的都是罗久的亲信。
罗久举起双手，警惕地看着美工刀：“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因为进化。”话音刚落，沈素所在的地方被白光笼罩。
沈万将他们与周围的人隔开，免得沈素遭到偷袭。
沈万在军区门口划了一个白色空间，指着空间说道：“所有人都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沈素便将美工刀递得更近了些，一滴血珠冒了出来。
罗久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喊道：“快点进去！”
这时，系统提醒沈素：蒋思恒和陆妍的距离在缩小，他很可能要前往陆妍所在的地方了。
沈素眸光一凛：“不好！”
罗久微微一怔：“什么不好？我已经很配合了！”
沈素一脚将罗久踹倒在地上，然后踩着他的胸口，刚抬头，就看见她父亲默契地给她的白色空间开了个门，沈素从里面飞跃出来。
罗久捂着胸口挣扎了一会，等他站起来，那个门已经消失不见了。
“父亲母亲，陆妍那边可能要出事了，蒋思恒要对她不利，我得回去一趟！”沈素焦急地说。
江以宁还陷在被姊妹背叛的震惊与失望中，又听到外甥要对陆妍不利，嘴唇一条冰冷的直线。
沈万立即应道：“好，这里交给我和你母亲处理，你赶紧去吧。”
沈素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陆妍所在的地方，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正好看见蒋思恒开着车离开，而人群里已经没有陆妍的身影了。
段星星大声喊道：“沈姐姐！陆姐姐就在车里！她被控制了！我们拦不住她——”
沈素连忙回过头，闭上眼，下一秒出现在挡风玻璃上，她看见车里眼眸黯淡的陆妍，目光微沉：“放人！”
蒋思恒的视线被挡住，只能猛地刹车，沈素抓得很近，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甩出去。
蒋思恒狠狠地瞪着她，完全不装了：“不放，你能拿我怎么办？”
沈素挑了挑眉：“你就算抓了陆妍，又能有什么用呢？”
蒋思恒轻笑了一声：“用处大了去了。”
蒋思恒回过头，盯着陆妍的眼睛：“杀了沈素。”
沈素瞳孔一缩，好歹毒……
“你的母亲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你要是不想你母亲出什么事，就快点放人！”沈素咬着牙威胁他。
陆妍打开车门，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蒋思恒莞尔一笑：“怎么？你们要杀了她？杀就杀吧，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要不是因为她是我妈，她早就被我弄死了。”
蒋思恒看见陆妍下车，启动了汽车，也不管沈素还在车上，直接向前开去。
沈素没有下车，既然陆妍被下达了那样的指令，那她就会跟着她。
这样两边都不会弄丢。
蒋思恒是个大麻烦，决不能在这种时候放走他！
她用力地敲向挡风玻璃，但是敲不破，手上又没有趁手的工具，怎么办呢？
只见蒋思恒勾起嘴唇：“我的好表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素瞳孔一缩，望向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陆妍。
差点忘了，他们在车上，而陆妍是在跑，随着距离拉大，控制效果会消失。
谁知道蒋思恒会不会留什么后手在那？
她不能将陆妍一个人丢在路上。
沈素闭上眼，下一秒来到了陆妍身边。
“陆妍，你怎么样？没事吧？”话音刚落，一把水果刀捅进了沈素的胸口。
痛感从心口漫开，沿着血脉流到四肢百骸，她张了张嘴唇，鲜血沿着嘴角缓缓滑下。
她抬起一只手，捂住了陆妍的眼睛。
但很快，这份痛觉被系统屏蔽了。
系统：不好意思，来迟了。
沈素没时间和系统废话了，她不知道死在这里任务能不能完成，但是她想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蒙住陆妍的眼睛。
陆妍像是清醒过来，有些迷茫地问了一句：“沈素？你蒙着我的眼睛做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
“别看。”沈素咽下喉咙里腥甜的血，“我们还会再见的。”
沈素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沈素——”这是她离开前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
痛苦、悔恨、愧疚掺杂在一起。
陆妍抱着沈素，哭得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用！”
“你不要死，好不好？我都听你的，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陆妍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但视线很快就模糊了。
她捧着沈素的脸，一滴眼角滑落的清泪沾湿了她的手指。
陆妍俯下身，忍不住亲了亲沈素的眼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段星星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看着地上的两人，眼泪也止不住地落下：“沈姐姐……”
“如果，我再厉害一点，能够预测到你们的未来，就好了……”段星星抽泣地说道。
陆妍依然抱着沈素，眼泪快要流干了，嘴里依然念着对不起，直至昏厥过去。
陆妍再次醒来的时候，在一处帐篷里，段星星红着眼圈，坐在她的身边，见她醒了，惊喜地说：“陆姐姐！你总算醒了！”
“沈素呢？”陆妍有些迷茫地看着段星星，“你怎么哭了？沈素去忙了吗？”
段星星到底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忍不住又嚎啕大哭起来。
陆妍连忙安慰：“别哭啊，怎么了？”
段星星一把抱住陆妍，什么也没说。
渐渐的，陆妍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两人抱着哭了很久。
过了许久，陆妍将段星星哄睡着后，去见了沈素的父母。
经历了丧女之痛的沈万、江以宁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头上生了许多白发。
她一见他们，就跪在了地上。
“妍妍？你这是做什么？”江以宁一脸惊诧地陆妍。
陆妍哭着说：“叔叔阿姨，对不起，是我……是我杀了沈素，你们若是恨我，便杀了我吧，我去给她偿命。”
“不是你的错，我已经听星星说了，是……蒋思恒。”江以宁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一天之内，她经历了姐妹的背叛、女儿的逝世，要不是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她早就倒下了。
沈万扶着江以宁坐下，转头看向陆妍：“孩子，你起来吧，我们不怪你。”
听到这话，陆妍非但没觉得好受，内心的愧疚还加深了，她踉跄着起身：“我会给沈素报仇的。”
“等等。”江以宁叫住了陆妍，“妍妍，你要怎么报仇？你的能力是治愈系的，你杀不了蒋思恒的，别冲动……”
“我的能力不仅仅可是治愈。”陆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你们应该都发现了，随着使用能力的次数越来越多，对能力的熟悉度就越来越高，渐渐地也能参破一些东西。我的能力说是治愈，其实应该是能量的转化和转移，我可以将自己的能量输送给别人，让人从能量枯竭中恢复，自然也可以从别人那摄取能量。”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一个人去。”江以宁摇了摇头，“我们从长计议。”
陆妍低声喃喃：“没有时间了，她在等我。”
“什么？”江以宁和沈万都没有听清楚。
陆妍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沈万轻叹了口气：“算了，随她去吧，你放宽心，我会让人跟着她的。”
江以宁缓缓闭上眼：“我也想亲手也素素报仇，可是……现在事情太多了，根本抽不开身，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气温好像又升高了，不知道下一次地震是什么时候，我和隔壁夏区的负责人联系上了，他们的情况比我们更差。他们靠海，有很多地方被淹了，有些地方还有海啸，还有些地方火山已经喷发了好几次。除此之外，与夏区接壤的那片海岛也被淹了，无一生还，还引发的核泄漏。”
“走吧，现在没有时间停下来。”江以宁缓了片刻，便和丈夫一起，强撑着出去了。
—
陆妍朝着蒋思恒的家走去，忽而，旁边吹过一阵热风，一辆黑色的汽车在她身边停下，里面出来一位女Alpha：“上车。”
陆妍对这位女Alpha有印象，她好像是跟着两位指挥官去军区的人。
女Alpha说：“我是控制型的Alpha，可以远程控制一个人，但是靠近了就失效了，限时半个小时，你要抓紧时间。”
“和蒋思恒刚好相反……”陆妍低声喃喃。
幸好是他们这边的人，否则她和蒋思恒联手，这天下还有他们解决不掉的人吗？
女Alpha微微颔首道：“是沈指挥官和江指挥官让我来帮你的。我将车开到前面，你找个地方躲好，我将人引过来。”
“好，多谢。”陆妍果断上了车，正愁不知道去哪找蒋思恒呢。
女Alpha将车停在一个老旧的报刊亭边：“你就躲在这里面吧，我将人引进来，这个地方空间小，应该会比较好操作。”
陆妍点点头，又说了声谢谢，然后走下车，缩在报刊亭里，静候仇人的到来。
二十五分钟后，她在里面腿都蹲麻了，总算是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蒋思恒走了进来，她一把抓住了蒋思恒的手腕，源源不断的能量充盈着她的身体。
五分钟后，蒋思恒清醒过来，他想控制陆妍，却发现自己身体里十分空虚，他用不了能力了！
陆妍笑吟吟地看着蒋思恒：“你终于醒了。”
“放手！”蒋思恒想要甩开陆妍的手，却像是被502粘上了，怎么也甩不开。
“还差最后一点点呢……”陆妍幽幽地说道，“能量枯竭而亡，真是便宜你了。”
“你TM放手！又不是我杀的沈素，是你自己杀的！关我什么事？！”蒋思恒继续挣扎，可他哪里扭得过身负两份能量的陆妍呢？
陆妍不怒反笑：“你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啊？是你下的命令，你忘了吗？人是我杀的，我会偿命，你也别想逃。”
绝望笼罩在蒋思恒的头顶，他清晰地感觉到生命从他身体里逝去。
“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都给你！”蒋思恒开始服软，开始痛哭哀求，“是我错了，我不该嫉妒她，我不该逼你杀了她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认错，我认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陆妍不为所动，吸光了蒋思恒最后一点点能量。
蒋思恒轰然倒地，七窍流血。
陆妍从报刊亭中走出来，朝着沈素的埋葬之地走去。
在这个末世，有无数人没法安葬，被压在废墟之下，或是举目无亲，无人收殓尸体。
沈素父母将她埋在郊区的墓地里，他们甚至来不及立碑。
陆妍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两种力量在身体里碰撞摩擦，而她痛得腿都在发软，要扶着墙才能往前走。
“陆姐姐！”段星星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段星星坐在汽车后座，开车的依然是那位女Alpha。
“陆姐姐，你怎么了？”段星星将陆妍扶上车的后座，担心的问道。
“去沈素的墓地。”陆妍缓了口气，虚弱地说，“求你们了……快一点，我的时间不多了。一个人不能承受两份力量，我……我怕她找不到我，那我就自己去见她。”
女Alpha抿了抿唇，想起沈指挥官和江指挥官的嘱咐，轻叹了口气：“好，我带你去。”
到了墓地外，陆妍独自走了进去。
她一眼就看见了埋葬沈素的那片土，她躺在了这片土地上，沉沉睡去。
—
【本世界任务失败】
沈素回到纯黑空间，听到的就是这个。
“为什么？”沈素不明白，“陆妍和蒋思恒不可能相爱，她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了，任务怎么可能失败？”
【恋爱脑仍然死在蒋思恒手上，准确地说，是同归于尽了。】
沈素眉头蹙起：“怎么会这样？早知如此，我就该直接杀了蒋思恒。”
【宿主别急，你有回溯卡和半生体验卡，有两种选择：第一种，仅仅使用回溯卡，你可以以现在的设定回到这个世界的任何时候，包括陆妍的孩童时期、甚至是没有出生的时候。但是你的年龄还是会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第二种使用回溯卡和半生体验卡，这样，你的现实年龄就不会变化，还可以在那边有五十年的时间。】
沈素思索了片刻，说道：“回到陆妍六岁的时候，她父母意外车祸死亡的前一天，回溯卡和半生体验卡都用掉。”
【啊？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你不要当真啊！你可以选择谁跟着你父母去军区的那个节点，说不定陆妍去了，她就不会死了。】
沈素说：“既然依旧存在风险，我何不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并且为这个末世的出现，做更多、更充足的准备。”
【好吧，宿主确定吗？】
沈素：“确定。”
【好的，宿主传送过去之后会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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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她已经是个小女孩了。
而她坐在地上玩着积木。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间节点，那她要把杜川、蒋思恒通通“干掉”，让他们没有机会接近陆妍。
她得想个办法提前认识陆妍，并且尽力阻止陆妍父母明天的意外身亡。
“素素，妈妈给你买了新裙子，快来试试合不合适。”江以宁朝着八岁的女儿招了招手，眼里满是笑意。
沈素应了一声：“好。”
裙子是粉色的，很漂亮。
“明天要穿着这身出去玩吗？”江以宁笑着揉了揉女儿的脑袋。
“去哪玩呀？”沈素还是得装作自己是一个八岁小女孩的姿态，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江以宁温声说：“陆伯伯家的孩子生日，好像比你小两岁，你可以过去吃蛋糕，和那个孩子一起玩。”
“姓陆”“六岁”……
生日宴的主人公已经呼之欲出了。
沈素微微愣神，原来她和陆妍那么小就见过了吗？
不过这个记忆太久远了，大概那个时候她只是专注于吃喝玩乐，和陆妍也没有太多交集，所以没有印象。
这样也好，只要明天将陆氏夫妇看住就行，不让他们开车上路。
“如果不想去的话也没有关系。”江以宁又补了一句，“也不是非去不可。”
“我想去。”沈素抬起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我是不是应该带点生日礼物呀？”
江以宁轻笑了一声：“我们家素素真懂事，放心吧，爸爸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你只要过去吃蛋糕就好，如果你想准备，也可以准备。”
“好！”沈素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沈素抓紧时间做了个小兔子毛绒挂件。
她想，小时候的陆妍应该会喜欢吧？
她将小兔子毛绒挂件放进精美的盒子里，然后再将盒子放进漂亮的包装袋里。
做完这一切，她安心地抱着大兔子玩偶睡觉。
第二天，江以宁给她梳了个漂亮的发型。
她穿着粉色的蓬蓬裙，和爸爸妈妈一起出门。
正式的生日宴要晚上才开始，现在花园里还在布置气球。
陆氏夫妇看着很和善，他们将陆妍叫下来，将沈素介绍给陆妍认识。
陆母笑着说：“妍妍，这是你沈姐姐，快叫姐姐。”
小时候的陆妍就十分乖巧，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你好，我是陆妍。”
“你好呀，我是沈素。”沈素越看越喜欢，怎么小时候的陆妍那么可爱啊！肉嘟嘟的，长得又白，好想捏捏脸。
但是这里人来人往，沈素就不好意思捏了。
“带着姐姐一起去玩吧。”陆母笑着说道。
“好。”陆妍朝着沈素伸出手，两只肉嘟嘟的小手牵在了一起
“姐姐，我带你去我房间玩！”陆妍甜甜地说。
“好呀！”沈素低头看着两人牵着的小手，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然而，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沈素的笑容消失在了脸上。
“沈姐姐，这是杜哥哥。”陆妍笑着介绍杜川。
这个时候的杜川看着还没那么讨人厌。
“沈姐姐，你好。”杜川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沈素嗯了一声：“你好。”
沈素和他们一起坐在玩过家家，脑子里却在想着，怎么把杜川赶出陆家。只要将儿童时期的杜川带离陆家，就不会有之后的事。
杜川能待在这里是因为他的母亲是陆家的保姆，或许可以从她母亲入手？
比如……挖人？
三人玩了一会，陆妍又说：“要不我们去放风筝吧！”
杜川点了点头：“好。”
“好啊，你也喜欢放风筝吗？”沈素牵着陆妍的手，笑着问道。
陆妍一手牵着杜川，一手牵着沈素：“喜欢呀！”
“我也喜欢，你以后要不要来我家和我一起玩？我家还有秋千。”陆家是半年前才搬到这里的，她进来的时候发现庭院里有的秋千还没组装完成。
陆妍拍手道：“好呀好呀！”
杜川低下了头，他虽然陪着陆妍玩，却从来不敢像沈素那样，如此热情地邀请陆妍去他家里。
他的老家在老巷子里，陆妍不会喜欢那种又破又脏的地方。
三人一起去了后院放风筝。
沈素放得最高、最远。
沈素转头笑嘻嘻地看向陆妍：“我厉害吧？”
陆妍点头如捣蒜：“姐姐你好厉害呀！”
杜川咬着嘴唇，将线放得更远了些，谁知风筝的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