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对弈
“抱歉。”季善睫毛轻颤, 依旧不敢睁眼。
“你说的那些我不知道，所以我不恨你。但我也不会和你走，因为今生救我的人是沈仙长而不是你。”猫猫声音很轻, 却掷地有声，在季善的心底抛下一颗巨石。
季善慢慢睁开眼, 望着猫猫, 伸出手，在猫猫几厘米外停下，最终还是缩回了手。
沈素一边给猫猫顺毛，一边问道：“季将军留在青虚山，是打算扶持我弟子登基吗？”
“若是可以, 我早在宫变那天便扶持宴公子登基了，但仅凭我一人之力, 我做不到。更何况，个人认为，宴公子不适合坐上那个位置。”季善说道。
沈素将猫猫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摩挲着她的粉色肉垫, 淡淡地说：“你倒是看得明白。”
“活了两世, 我若是看不明白，岂不是白活了？”季善虽然是个十八岁少年的模样，但心境早以不复少年, 他长叹了口气，“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想到避免人妖大战的解决之法。”
沈素沉吟了片刻：“其实最关键的是那道结界，如果结界不封上, 人妖大战无可避免。但是那一道结界不是人能够封上的。而仙界一向不理俗事，仙门紧闭, 此事恐怕难了。”
“若是仙长能飞升，此事是不是有解决之法？”季善眼前一亮。
猫猫竖起耳朵，伸出爪子，踩着沈素的大腿。
如果仙长飞升了，她该怎么办呢？
沈素摇了摇头：“几千年来飞升的人屈指可数，而这些人飞升之后没有一人再过问俗世。我猜想也许人飞升进了仙界，就再也出不来了，所以此计不通。”
季善垂下头，十分苦恼。
“我已经有办法了，但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沈素指节轻扣桌面，“我们先来说说你的事，我不会再收徒，但是你可以留下，镜华峰缺个……”
她目光一顿，好像什么都不缺。
季善见自己可以留下来，眼前一亮，生怕沈素改变主意，急忙说：“我可以当杂役！”
“似乎有点大材小用了。”沈素思索了片刻，问道，“你会算账吗？”
季善点点头：“会。”
沈素十分温和地说：“那你就负责镜华峰的账本以及一些管理上的事务，应该没有问题吧？”
“自然，请仙长放心。”季善面露感激，拱手道，“在下必定完成仙长交代的任务。”
非常好，收获了一个免费劳动力。
“你去问紫修要账本吧。”沈素摆摆手道。
这样，任紫修就不需要管这些俗务，可以专心修炼了。
季善点点头：“好。”
沈素说：“还有，如果你做账结束了，感兴趣的话，也可以问问子期如何修炼。”
“是，多谢仙长。”季善正要转身离开，沈素又叫住了他。
沈素抱着猫猫站了起来，认真地说道：“季善，你要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不要再辜负别人的信任了。”
“永志不忘。”
看着季善走远，沈素松了口气，摸了摸猫猫的毛，问道：“你怎么想？刚才你说不恨他，是真的吗？”
猫猫从沈素怀里出来，一下跳到了棋盘上，将刚才两人下的棋子搅得天翻地覆才罢休，她将季善坐过的垫子一点一点推到地上。
沈素不禁轻笑了一声，将猫猫专用垫放在了她的旁边：“你的是这个，虽然颜色像，但还是有区别的，而且花纹也不一样。”
猫猫探头看了看，轻哼了一声，趴在了自己的专用垫上：“我听你们说话跟听故事似的，我为什么要对一个故事中的人物产生恨意呢？”
“好。”沈素坐在猫猫的对面，开始收拾残局。
猫猫扒拉了一下棋罐，问道：“仙长，之前放在黑子中的白子，是你放的吗？”
“是我。”沈素点点头，“借此敲打一下。”
“嗷，你们人真复杂，不像我们妖有什么便说什么。”猫猫伸了个懒腰。
“在大典那天来挑衅我们的新妖王，可不是如此，还会调虎离山之计。”沈素轻抬眉梢，饶有兴致地看着猫猫。
和煦的日光落在猫猫头上，温暖明媚。
“那肯定是因为他去过人间了！”猫猫学着人的样子坐在那，耳朵耷拉下来，“我在妖界的时候，他们骂我的时候都是直接骂的。”
沈素眸光微动，她没想到猫猫反驳她的理由是这个。
她握住了猫猫的爪子：“你想不想报仇？”
猫猫点点头：“我想把他们都打一顿，然后再骂一顿！”
沈素失笑道：“好，不过，得等到你能打得过他们。”
“你是不是希望我好好修炼，当上妖王，阻止人妖大战并修复结界？”猫猫直白地问道。
沈素被这一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小心思竟被聪明的猫猫察觉了，但她也不慌，脸上仍然带着笑意：“是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实现？妍妍觉得呢？”
猫猫歪了歪头：“看心情。”
“为了人族的未来，那我可得想方设法讨你欢心！”沈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让我想想……”
此刻，她的脑海里都是以前养猫的时候买的那些玩具。
猫猫不是一般的猫猫，而是有灵性的猫猫。
逗猫棒大概是逗不到她，或许，她可以做个猫咪跑步机？让她玩耍的同时锻炼身体！
猫猫张牙舞爪地“喵”了一声：“就不能是单纯让我开心吗？”
沈素一把将猫猫抱起，没忍住，亲了一口：“是，让我的小猫咪开心快乐是天下头等大事！”
猫猫惬意地在沈素怀里窝着。
管他什么妖王或权势，都没有这里温暖舒适。
两天后，宴子期醒了，他听说沈素为他出入玄虚之境，便连忙赶来道歉。
“让师父担心，已是徒儿不孝，让师父陷入险境，是徒儿的错，请师父责罚。”宴子期一过来就跪了下来。
沈素伸手扶起他：“起来吧，我既然收了你做徒弟，那你就永远是我的徒弟，徒弟的安危，我怎能不在意？”
宴子期眼圈微红，缓缓站了起来：“师父，从此之后我不会再下山了，我一定好好修炼！”
“你想明白就好。”沈素轻轻拍了拍宴子期的肩膀，“经此一事，你的确不好下山了，新皇在山下守着，就等着你和季善自投罗网。”
“师父放心，凡尘俗事，皆是过往，此后，弟子只愿专心修炼，常伴师父左右。”宴子期拱手道。
沈素颔首道：“你的身体应该还未完全恢复，修炼的事，可以缓几天，注意身体。”
“多谢师父关心。”宴子期看向在屋里撒欢的猫猫，说道，“这些日子师妹也很累，接下来就换我给猫猫喂食吧。”
“不用。“沈素摇了摇头，”这猫猫警惕性比较强，其他人喂的她都不吃，你只需要把取来的食材交给我即可。”
“是，那弟子这就去拿食材。”
“去吧。”
宴子期离开后，沈素回头一看，猫猫已经爬到了她的书桌上，爪子沾上了墨水，然后在账本封面上印下一道道爪印。
猫猫抬起一只脚，看了看自己黢黑的肉垫和爪子，又看了看账本，顿时有些心虚。
沈素当即将猫猫抱起，无奈地笑道：“你这么喜欢玩墨水？”
就连先前系统提供的信息里都有这个。
猫猫眨巴了两下眼睛：“喵~”
她只是好奇。
沈素瞥了一眼账本封面，并没有将封面上的信息弄糊，便松了一口气。
账本是季善拿过来给她过目的，幸好只是印了爪子，而不是把墨水泼在了上面，不然就麻烦了。
“走，带你去洗个脚脚。”沈素抱着猫猫，笑着说道。
沈素带着猫猫到了溪边，猫猫像人一样站起来，后脚立在岸边的石头上，一只脚被沈素拿着湿的布擦拭，时不时伸进溪水里冲一下，而另一只脚的爪子紧紧攥着沈素，生怕真的被溪水带走。
洗干净后，沈素用毛巾将猫猫的爪子擦干，然后抱着她回到寝殿。
接下来几天，沈素过得相当闲适，活有徒弟干，还能天天看风景，天天撸猫，实在是太快乐了。
但是半个月后，青虚山将开启五年一度的青山盛会，俗称收徒或拜师典礼。
届时，会有许多凡人来到青虚山，被看中的即可留下。
洛简亲自来了镜华峰，过问沈素的意见：“你许多年未收徒了，可要再收？”
沈素把玩着怀中猫猫的肉垫，摇了摇头：“不了。”
洛简瞥了一眼沈素怀里的猫，眼皮一跳，轻声道：“师妹，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叫什么吗？”
沈素玩猫的动作一顿，撩起眼皮：“什么？”
“玩物丧志。”洛简能够容忍一只妖待在青虚山，只是因为沈素是她的师妹，但如果这只妖要对沈素不利，他也绝不留情。
猫猫缩了缩脑袋，紧张地揪住沈素的衣服。
“师兄想多了。”沈素莞尔一笑，安抚地摸了摸猫猫。
“师妹，你修的是无情道。”洛简话音一顿，“自古以来，无情道的劫数，除了最后那一道雷劫，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劫数，出现的最多的，便是情劫。”
“我知道。”沈素垂下眼睫，低眸看着猫猫，“师兄，飞升是我多年心愿，我不会放弃的。”
“好。”洛简点点头，“青山盛会，我会给你留位置的。”
“多谢师兄。”沈素颔首道。
“对了，还有一事。你的徒弟宴子期私自下山……”洛简抬眸看了一眼屋顶，眸光微闪，接着说道，“正值青山盛典，若是新皇的人过来，此事恐怕无法轻易揭过。
第250章 千年狐妖
这件事令洛简很为难。既是沈素的徒弟, 他自然不想苛责，但如果有人非要将此事当众提出，那他不得不按照门规进行处罚。
未接任务私自下山, 甚至是参与俗世中，将会被关水牢三月思过。
“新皇应该挺忙的吧？就算真的有人问起, 那便说我已经罚过了。还有, 青山盛典我会去的。” 沈素琢磨着宴子期的命是她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不能再折磨他了。
“好。”洛简站了起来，“那师兄就先走了。”
“师兄慢走。”
沈素将人送出书房，目送他离开，才慢悠悠地抱着猫猫回书房, 出声道：“出来吧。”
宴子期这才从屋檐上下来，落在书房外的院子里。
“子期, 你什么时候做起梁上君子了？”沈素笑着问道。
“徒弟有错，请师父责罚！”宴子期拱手道，“方才, 本想给师父、掌门送茶, 却听到我的事, 我便守在外面没进去，徒弟知道偷听不对，因而心虚, 上了屋顶。”
沈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都能察觉到屋顶上有人，那洛简肯定也知道，他那一番话是说给宴子期听的。
“那便去将《心经》抄三遍吧。”沈素说道。
“弟子遵命。”宴子期这才退下。
猫猫从沈素的怀中跳出来, 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镜华峰越来越热闹了？你不是不让我见人吗？怎么总有人来找你？我根本来不及躲。”
“我的徒弟们以及季善、我的师兄洛简，这几个人你不必躲, 若是听见老头的声音，就赶紧跑，最好一定要藏起来，如果真的被看见了，你就抓紧时间离开镜华峰。”沈素提醒道。
那几个老头最难搞了。
猫猫直接将沈素的后半句话忽略了，耷拉着耳朵：“原来我在你的心里排这么后面……”
沈素目光一滞，这是怎么联想到的？
“好吧，反正我也不是很重要，那我还是走吧。”猫猫装模作样地往外走，每走两步，脚步就一顿。
沈素看穿了猫猫，但乐意配合，一把捞起她，亲了亲她的脑袋：“好好好，你最重要，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她没说谎。
她是为了陆妍来的。
“我是谁？”猫猫有点认真地问道。
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猫，叫猫猫，但是沈素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了。
沈素贴在猫猫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是陆妍，我的小猫咪。”
猫猫心满意足地竖起尾巴。
她终于也是别人心里重要的存在了。
陆妍从小生活在妖界的边陲之地，没有父亲，没有母亲。
在所有人眼中，她就是一个妖力低微、没有用的野孩子。
被沈素捡走的最初，她以为对方对她有所企图，要么是被抓去镇妖塔，要么被当做炉鼎，又或是被炼成丹药。
但是这些猜想全都被推翻了。
陆妍觉得沈素对她太好了，从来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
所以，她愿意卸下心房，成为沈素唯一的小猫咪。
—
到了青山盛会那日，猫猫一听说沈素要去参加盛会一整天，说不定还会带回来个徒弟，就郁闷坏了。
在沈素出门前，扒拉着她的袍子，挂在她的身上：“喵~”
“猫猫真是越来越粘师父了！”袁紫宁看着可爱的小猫咪，弯起眉，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可惜只能看，不能摸。
“是啊……”宴子期走了出来，笑着看向猫猫，“我喂它饭后小零嘴，它都不吃，它只吃师父喂的。”
宴子期因为最近的事，不能去青山盛会，所以，他的师父、师姐、师妹去参加盛会的时候，他会留守镜华峰。
沈素将猫猫放下来，揉了揉猫猫的脑袋：“乖，在这里等我一会，天黑前我会回来，饿了就吃子期给你喂的食物。”
“喵——”猫猫叫得比方才凶了点，还伸出爪子要挠沈素。
她能容忍自己领地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已经很厉害了，她才不要和他们接触！
沈素抓住猫猫的两只前腿，猫猫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下一秒，她的耳朵耷拉一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好像在说：算了，不用管我死活。
任紫修不知内情，提议道：“既然这只猫猫这么舍不得师父，那便带上，这样师父也不会无聊了。”
“不可。”沈素和不远处走过来的季善异口同声地说道。
“为什么？”任紫修有些疑惑，袁紫宁和宴子期也不明白。
沈素松开猫猫的前腿，煞有其事地说道：“它怕生，容易应激。”
“喵！”才不是！
“我来照顾它吧，我以前就照顾过一只很可爱的小猫。”季善蹲了下来，朝着猫猫招了招手。
猫猫轻哼一声，忽而她意识到什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是我听错了吗？刚才这只猫好像哼了一声，猫会发出这个声音？”袁紫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迟疑道。
沈素正经地说：“很正常。”
袁紫宁点点头，既然师傅都说正常，那就是正常的。
沈素蹲下来，贴在猫猫耳边，小声说：“之前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猫猫趴了下来：“喵呜……”
好吧，她想起来了，不能让老头看见她。
这什么盛典上肯定有很多老头！
见此，沈素就放心了：“走吧。”
沈素、任紫修、袁紫宁三人去了青虚山主峰。
御剑飞行时，她们往下看了一眼，底下乌泱泱的都是人。
“今年的人似乎比去年还要多？”任紫修说道。
袁紫宁说：“好像是……我听说很多人都是冲着师父来的，师父打退了新妖王这件事，很多人都听说了。”
沈素闭关二十年，自然不知道去年什么情况，便问道：“在青山盛会上，其他人收徒是以何种方式的？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样吗？”
“是的，依然是咱们青虚山底下的秘境。”任紫修回答道。
秘境每五年开一次，专门考核新弟子，他们会从镇妖塔中放一些小妖，试试这些人的天资如何。
当然，安全基本能保证，每一个进入秘境的人，身上都有保护罩，一旦保护罩破裂，就会有人去将人接出来，当然，这样就算被淘汰了。
沈素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一股隐忧。
等到了盛会现场，她第一时间去找了洛简，小声问他：“师兄，那些投放到秘境里的妖没有近几年的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都是一些小妖，掀不起什么风浪。”洛简微笑着说道。
“那就好。”沈素缓缓坐下，仍然觉得不安。
上次的新妖王知道陆妍在她这，那么妖界到底有多少人知道陆妍是妖王的血脉？
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怀着这份担忧，沈素静静地看了典礼前的致辞，掌门以及另外两位长老都说完了，按照往常，掌门再宣布试炼开始就行。
但是两位长老中的岳凌却看向了沈素：“沈长老时隔二十年，终于出现在了青山盛会上，也说点什么吧。”
岳凌早就看沈素不顺眼了，光占着山头不做事。
更关键的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就算他和沈素的师父关系不好，那他也是沈素师叔，怎么能这么多年都不来拜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素身上。
沈素：？？？
她看向洛简，给他使个眼色：师兄救我！你没告诉我还有这个！
洛简皱了皱眉，他也没想到岳凌突然来这一下。
沈素很快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感谢诸位远道而来，那么试炼就开始吧，请大家有序入场。”
众人陆续入场，而他们所在的地方立着一面镜子，可以看到秘境里的所有状况。
沈素无意收徒，毕竟多出一个徒弟，就意味着多一份责任，她不是真的来当师父的。她有自己的任务要做。不想再分出多余的精力给新徒弟。
因此，沈素便开始走神，找系统聊天。
沈素：系统啊，其实我觉得这次考核也没什么难度，你看，连季善都已经站在我这边了。
系统：恭喜呢！嘻嘻！
沈素听着这语气，隐约觉得不大对劲。
等等！季善根本没杀死前世的陆妍，所以前世陆妍的死法不是恋爱脑详情上的那么简单！
系统：毕竟是考核嘛！也不能什么都让你知道，宿主加油哦~
可是季善死在陆妍前面……
沈素想着这事，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洛简靠近她问道：“师妹，怎么了？考核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沈素莞尔一笑，抬眸看向那面镜子，忽而脸色一变，“师兄你看……”
洛简看见镜子里的巨变，瞳孔一缩，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两位长老也发现了异常，脸色苍白：“这……秘境里怎么会有千年狐妖？！”
“狐妖兴许是用来什么东西，使得我们都被骗过去了，然后假装凡人，进了秘境。” 洛简立刻从台上下来，“还请三位长老随我来……”
“师父，我们随你们一起。”任紫修、袁紫宁走上前道。
“我们也一起！”其他弟子也纷纷上前。
“你们留下，我去。”沈素说道。
洛简皱眉道：“师妹，她是千年狐妖，你一个人很难对付她。”
沈素认真地说道：“师兄，我可以，我去了一趟玄虚之境，感觉功力大有提升，我有办法对付她，我拿到了捆妖索，你们就留在这儿守着，以防有人趁虚而入。”
她凝视着洛简，偷偷给他隔空传音了一下：“师兄，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出来，帮我留意镜华峰，一旦又异动，就给我传信。”
“好。”洛简选择相信沈素。
沈素带上她的秋水剑和捆妖索，进入了秘境。
—
而留在镜华峰的两人看了一眼离他们很远的猫猫，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只是他们叹气的意味各不相同。
宴子期在担心自己的事，季善则在懊悔。
明明他前世和陆妍很亲近的，但是一切都被他毁了。
季善走到镜华峰边缘，却触碰到无形的阻碍。
“嗯？是有结界？”季善低声道。
果然，仙长还是谨慎，只是离开一日就设了结界。
宴子期有些惊讶，也碰了一下：“平时师父闭关修炼，镜华峰从来没有结界！”
“可能是担心你吧，怕新皇的人来找你。”季善随口应付了一句。
猫猫歪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喵？”明明是为了她！
宴子期信了季善的话，心里更加愧疚了，师父对他这么好，他之前还想下山，他决心要更加努力的修炼。
想到这，他便就地盘腿坐着，修炼自己的内功。
第251章 斩杀
这个秘境比玄虚之境小得多, 而且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地形，基本都是森林。
沈素呼叫了一下系统，系统又没有应声。
无奈之下, 她只能自己找那只狐妖了。
前方有一处鸟雀被惊飞了，沈素朝着那边赶过去, 越近越能感觉到浓郁的妖气。她落到树上, 看着地方倒得七歪八斜的人，轻叹了口气。
那只千年狐妖此刻是狐狸的形态，她张开嘴就要吸走这些人的精气，沈素连忙手执秋水剑，朝着千年狐妖刺去。
狐妖有所察觉, 后退了一步，剑就刺在她的脚边。
她恶狠狠地盯着沈素：“是你？！”
沈素拔出刺入地面的剑, 瞥了狐妖一眼：“是我。”
瞅着好像有点眼熟。
狐妖摆出进攻姿态：“你杀我后代，拿命来——”
后代？沈素想起之前在客栈里的那只狐妖，是它吗？
“仙长小心！”躺在地上的人提醒她, “别看她的眼睛！”
沈素索性闭上眼, 冷艳的脸上浮现一抹肃杀之意, 她转动了一下剑，剑光闪烁，倒映着狐妖那双闪烁着光的蓝眸。
刹那间, 一人一狐身形皆如流光一般，迅速移动。
沈素凭着声音，朝着狐妖刺去，每一击都是冲着狐妖的要害而去, 带着浓郁的杀气。
其他躺在地上的人都看呆了，沈素和狐妖动作太快了, 他们根本看不清。
倏忽间，几串血珠飞溅了出来，紧接着是一道尖锐刺耳的叫声：“啊——我的眼睛——”
沈素缓缓睁开眼，趁着狐妖一时不察，忍着手臂和肩膀上的痛，丢出捆妖索，将人捆起来。
狐妖发觉自己动弹不得，也顾不上自己的眼睛，使劲挣扎了起来：“捆妖索？！你们怎么会有捆妖索？”
“没办法，你们总是来骚扰我们，那我们只能做好准备。”沈素将被捆好的狐妖拎起，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这个狐妖是个意外，试炼继续。”
她大手一挥，重新给这些人设好保护屏障。
“多谢仙长——”
沈素将狐妖带出秘境，秘境出口就在青虚山后山，平常人都很少。
“沈素！你快放了我，否则我就将陆妍的身份说出去！”狐妖咬牙切齿地说道，她的眼睛还在留着血泪。
“你拿她的身份威胁我？”沈素发出一声嗤笑，“她的身份不应该对你们更重要吗？一旦她的身份暴露，你猜她还能不能走出这里？”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你该放了她，放他回妖界。”狐妖道。
“我自然会放，但不是现在。”沈素目光渐凝，“你是想先杀了我，然后再带走她是吗？”
“若不是捆妖索，你早就被我杀了！”狐妖恶狠狠地说道。
沈素哦了一声：“那你比那个新妖王厉害点。”
“他算什么东西？”狐妖冷笑一声，“你拿他跟我比，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要不是捆妖索……”
沈素淡淡地说道：“即便没有捆妖索，你也杀不了我。”
“你真的不怕我把她的身份告诉你们的长老？”狐妖又试探道。
“你可以试试看。”沈素十分平静，至少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
狐妖道：“那你把我放了吧，我还没来得及杀人呢！你放了我，我也没机会把陆妍的身份告诉你们长老。”
沈素脚步一顿：“你凭什么觉得你一个被捆妖索捆住了的狐妖，能摆布我？”
沈素挥起剑，将狐妖就地斩杀，溅了她一脸的血。
狐妖至死都没想明白，明明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
沈素只是觉得，斩草要除根，而且将千年狐妖抓住并不容易，既然她不肯乖乖配合，那她只能下狠手了。
“嘶——”沈素低眸一看，自己的左边手臂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
她连忙回到镜华峰。
猫猫一见沈素回来了，便欢喜地撒开腿跑向她，结果发现沈素每走一步都在滴血，她抬头一看，才发现了沈素受伤了，脸上也都是血。
宴子期连忙扶住沈素：“师父，我为你疗伤！”
“好。”
猫猫坐在花坛边，看着两人坐在那疗伤，低下了头，背过身去，将花坛里草一根一根地拔掉。
她受伤，沈素虽然不能完全为她疗伤，但也尽力了，还去了玄虚之境，让她拿到了萤幻草。
但是沈素受伤，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任紫修和袁紫宁也及时赶了回来，给沈素疗伤。
秘境里发生的一切她们都看到了，只是那个时候，沈素的伤好像没现在那么严重。
“师父，狐妖呢？”任紫修问道，她明明看到师父将狐妖用捆妖索捆住而带了出来。
“她意图逃跑，我就地斩杀了。”沈素淡淡地说道。
“难怪伤更重了……”任紫修低声喃喃，她仔细一看，脸色微变，“师父，去冷泉吧，这只狐妖的爪子里藏了毒。”
猫猫紧张地转过身，眼底满是担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素身上，没有注意到猫猫的表情。
只有沈素，朝着猫猫安抚一笑，做了个口型：“我没事。”
她站了起来，看向自己徒弟：“走吧，去冷泉。子期和紫宁留下。”
难怪她觉得手有点麻……
沈素也不御剑飞行，直接和任紫修同乘一剑。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似乎有些发烫，该不会易感期要来吧？
想到这，她目光一凛，等会儿得想个办法支开徒弟们，她得自己在冷泉待七日。
在冷泉排完毒，沈素便说自己要在这里休息一会，便让任紫修回去了。
冷泉是个凝神静心的好地方，脖子以上热得发红发烫，脖子以下平静如水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丛林里传来窸窣声：“是谁？”
沈素蹙起眉，起身迅速穿好自己的里衣。
“喵~”一声熟悉的猫叫响起。
沈素转过身，便看见猫猫扒拉着树，从树后探出头来。
“你怎么过来了？”沈素用内力将自己身上的水珠蒸干，她动了动手上的左手，应该是没事了。
“想你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猫猫跑了过来，揪住沈素的裤脚，用力往上爬，又成了沈素的猫猫挂件。
沈素将人抱起，亲了亲嘴巴：“怎么会不要你？那只狐妖就是来抢你的，我可没让她得逞。”
猫猫轻嗅了一下：“不对，你身上怎有股酒味？还有一股即将要散去的血腥味，我还闻到了妖的味道。你是不是将那只妖杀了？你上回杀了那只狐妖，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猫猫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毕竟它也只是猫妖。
人妖殊途，人与妖之间的矛盾。从产生起到现在已经有上百年了。妖杀了很多人，人也杀了很多妖。
她从沈素身上跳了下去，耳朵耷拉下去。
沈素解释说道：“我原本不打算杀她的，只是想用捆妖锁将它压到镇妖塔里，但是她扬言要把你的身份爆出去，这会对你产生威胁。”
“所以是为了保护我？”猫猫眼前一亮。
“是啊，你既然待在这里，那么身份必然不能暴露。”沈素点了点头，蹲下来看着猫猫，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你打算永远都保持猫的形态和我待在一起吗？”
猫猫眨了眨眼，没有应声。
“不过人的寿命有限，你不可能永远陪着我。”沈素叹了口气，“你要不还是吃掉萤幻草吧，我送你回妖界，从此之后你好好修炼，成为新的妖王，不是傀儡，而是真正的妖王，封掉妖界的结界，免得再有妖逃出来。”
“那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猫猫伸爪，放在沈素的掌心，“妖界一点都不好玩，我不想一直待在那儿。就像你说的，他们找我只是因为我是妖王的血脉。他们会利用我，等到我没有用了，他们会欺负我，他们会攫取我身上的力量，完成他们的目标后，就会过河拆桥杀了我。”
“你们妖界是这样的？”沈素目光一凝，“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妖界人有话直说吗？”
“是啊，所以本该哄骗我的阶段，他们连装都不装，野心暴露无遗。”猫猫的声音有些冷。
“在妖界，强者为王。就算我有妖王的血脉，如果我没有强大的实力，依然会被人践踏。一旦我没有那个实力，却占据了那个位置，就必然要付出一点代价。”猫猫将头埋在沈素的掌心，蹭了蹭，“如果我是他们，我就要把妖王的血脉抓回去，然后假意归顺，借助新妖王的力量来笼络当年老妖王的旧部，老妖王虽然已经被封印了许多年，但余威仍在，有了我，再加上他们自身的实力，他们可以掌握妖界的实权，令其他妖对他们俯首称臣。”
沈素抱起陆妍，笑着说：“你看，你这不是想的挺清楚的吗？我先前还以为……”
以为猫猫真的是个单纯无邪的小猫，以为她什么也不知道。
猫猫接着说道：“按照那个季将军说的，前世是在他是杀了我之后，我身上的力量才觉醒的，所以吃萤幻草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不如就安安心心的当只没有用的小猫。”
“好。”如果被季善杀死不是猫猫的真实结局，那么她的真实结局应该和妖界有关。
或许，不放她回妖界才是正确的选择。
问题是，沈素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待一辈子。
她叹了口气，算了，既然现在的陆妍不愿意回去，那她也不能勉强她，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就水到渠成了呢？
沈素又和陆妍在冷泉旁待了一会，直到腺体彻底不发烫了，才将陆妍抱回了寝殿。
任紫修说自己有事禀告，沈素就让她去书房稍等片刻。
她将猫猫放回猫窝后，才前去书房。
任紫修将一份名册放在了沈素的书桌上，说道：“师父，您在冷泉疗伤阶段，掌门以及两位长老的收徒已经结束，这是他们收下的人的名册，其中，有两个小孩，是新任人皇的孩子。”
沈素翻开名册看了一会，问系统：“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人物？”
系统：不知道诶，是不是危险人物，得他们靠近了宿主我才能检测到。
沈素合上名册，问道：“是谁收的？”
“另外两位长老。”任紫修说道。
沈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别让他们接近镜华峰就行。”
人皇总是担心修仙界势力过于庞大，难以控制，因此每一届人皇都会将自己的孩子送过来，加强皇族与修仙界的联系。
“是。”任紫修拱手道，“那弟子告退。”
“去吧。”沈素摆了摆手，等到任紫修回去，她从柜子里拿出没做好的猫猫跑步机，继续做木工。
第252章 信陵城
到了傍晚, 她终于把这台猫猫跑步机做好了。
猫猫看见跑步机，新奇的跑了几圈，然后就趴在上面不动了。
“不喜欢吗？”沈素抚摸着猫猫的背部, 将她的毛捋顺。
“喜欢。”猫猫小声地说，“就像摇篮一样。”
沈素：“……好吧, 你就当这是摇篮吧。”
猫猫就这样趴在跑步机上, 沈素坐在她的旁边，抬头看着璀璨的星空。
这里的风景一向很好。
“妍妍。”沈素轻轻地唤了一声。
“喵？”
“你是想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吗？也许我的身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安全。”沈素认真地说道。
“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猫猫晃动着尾巴，轻轻地拍打着圆形跑步机上垂挂下来的小藤蔓，“本喵又不是傻子，你们人类趋利避害, 喵喵我也是。喵喵待在这里更安全，所以不想走, 而且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我才舍不得走呢！妖界的食物太难吃了！”
“有多难吃？”沈素好奇地问道。
“下回做给你吃。”猫猫一想到那个味道，耳朵就耷拉下去了。
“好吧。”沈素揉了揉猫猫的脑袋, 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在镜华峰上的日子, 平静而安宁, 有的时候，沈素都不知道岁月几何了。
但她也不是完全躺平，沈素让沈素每天播报从结界里逃出来的妖的数量, 少则一两只，多则五六只。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不到一年，人妖大战就一触即发。
季善给她送来账本的时候,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叫住了季善：“等等, 我个疑问。为什么前世猫猫待在你那儿的时候，没有妖来找你？”
季善目光一滞，陷入了沉思：“也不是完全没有，我在平南城的时候，会有小妖跟上来，后来我回了我家信陵城，然后就没有妖来找我了。为什么没有妖来找我了呢？”
“她的身上有妖王血脉，对其他小妖有吸引力，所以他们才会总来骚扰青虚山。”沈素捏着账本的一角，“但你是凡人，为什么猫猫能在你身边待那么久？为什么一开始有妖来骚扰你，为什么之后没有？”
“我也不知道……”季善挠了挠头。
沈素又问道：“还有，如果你的副将不知道陆妍是妖王血脉，那他逼你杀了她，又是为了什么？”
季善想了想，说道：“应该为了转移注意力，免得他自己被怀疑了。”
沈素缓缓站起来：“关于陆妍的事，我需要去你家里一趟，或许你家里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既然这个世界有萤幻草可修复妖丹，那肯定也有封印或是掩藏血脉的东西。
陆妍在妖界的时候，就没人知道她是妖王的后代，冲破妖界结界后，反倒暴露了。
沈素朝外走了几步，眼见着季善也跟了过来，她停了下来：“你就不要下来了，新皇只是如往常一般往我剑宗塞了两个皇子，对于你留在这里的事，只字不问，那便是达成一种平衡，只要你不下来，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季善垂下头，应了一声：“是。”
沈素来到猫猫跑步机旁，猫猫又窝在那晒太阳。
她蹲下来问道：“要跟我一起去人间玩吗？”
“喵喵喵~”猫猫立即睁开了眼，兴奋地摇起尾巴。
沈素将猫猫抱起，然后一起去了信陵城。
她们来的时候，正好是人间的元宵节。
街上热闹非凡，叫卖声婉转悠扬，河面上飘满了花灯，舞狮的艺人随着富有节奏感的鼓声卖力地表演着。
沈素抱着猫猫走在大街上，带着她到处逛，猫猫开心地摇尾巴，时不时喵喵叫两声。
有个小女孩走过来问道：“姐姐，这只小猫咪好可爱，我能不能摸一摸？”
猫猫朝着小女孩龇牙咧嘴，一副不愿意给她摸的样子。
沈素抱歉道：“它有点怕生……”
“好吧。”小女孩失落地走开了。
“不对！”沈素脸色微变，想要追上去，却发现小女孩已经消失无踪了。
沈素望向一处角落，那里藏着一起全黑的猫，她的心中升起一股警惕。
这座城看似繁华热闹，可她总觉得不对劲。
这里竟然没有一丝妖气。
沈素又从城门走出去，围着城墙绕了一圈，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墙角就生长了一株紫花。
她蹲下来仔细看了几眼，目光一凛，这是隐元花。
妖藏在身上，可以隐藏妖气。修仙之人藏在身上，也可以隐藏她的功力，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
这些花围着城墙，然后就形成了一个屏障，无论是人是妖，只要进到这个城里，就都是“人”。
沈素站在城门口，朝里看去，心想，这座城，到底有多少妖？
每天有那么多妖从妖界结界里面出来，但是暴露在外面的妖却没有那么多，那这些逃出来的妖去了哪？
沈素微抿嘴唇，望着头顶的“信陵城”三个字，内心的不安渐渐扩散。
猫猫探出头来，看了看沈素紧锁的眉头：“喵？”
沈素揉了揉猫猫头：“我们去季善的家里看看。”
“喵……”好吧，她还想多看看热闹的人间。
她从妖界下来后，就没有逛过这样热闹的集市。
沈素脚步一顿，像是能猜到陆妍的心里在想什么，说道：“等我查清了真相，我就带你到处逛逛。”
“喵~”猫猫满意地靠在沈素的胸口。
沈素再次进入信陵城，门口的士兵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她这次没再耽搁时间，径直去了季府。
季府像是被人打劫过了一样，原本应该枝繁叶茂的花草树木基本枯萎，小草被压弯了，树木被折断了，花也零落成泥。
“吱吱吱——”
细微的声音传来。
系统：快跑！西北方向有老鼠！
沈素立即朝着西北方向跑去，拔出秋水剑，刺中了老鼠的尾巴。
“嗷——痛痛痛！”老鼠竟说人话了。
沈素眼皮一跳：“赶紧化人形。”
她真的不想和一只灰不溜秋的老鼠说话。
刹那间，原本的老鼠变成了一个身着灰衣的少年。
但他的尾巴还被剑扎着，少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能不能先收回去？”
沈素面无表情地说：“先回答我的问题。”
“问呗……”少年垂着脑袋，动了小耳朵。
沈素问道：“季府发生了什么？”
少年摆了摆手：“有一群从京城来的人，他们搬走了好多东西，砍了很多树，然后这里就变成这样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这座城是怎么回事？”沈素微眯双眸。
“什么怎么回事？”少年眼神飘忽，低下了头。
这时，猫猫探出头来，舔了舔嘴边流出来的口水。
少年本能地尖叫了一声，转头就想跑。
猫猫还“吸溜”了一声。
少年脸色煞白：“我说我说！是……是我们妖族种的隐元花！不然我们天天被人追杀，那日子也太艰难了！”
“你们可以不出来。”沈素冷声说道。
“但……但是，魔气不仅侵蚀了妖界的结界，使得结界破损，也侵蚀了妖界的一些地方，我们失去了家园，我们没办法才下来的。”少年一脸怂样，看起来没干过什么坏事。
沈素收回秋水剑，凝眉问道：“你说魔气是怎么了？”
“魔气扩散了……”少年小声地说。
沈素低声呢喃：“扩散……”
这意味着，魔族的那道封印松懈了，而魔界也被封印，他们只能去妖界抢占地盘。
妖干不过魔，选择去欺负更加弱小的人族。
“那个……我能走了吗？我从来没干过坏事！我只是偷吃了几粒米！”少年举起手，有些心虚地说道。
“喵~”猫猫又叫了一声。
少年转头就跑，这回，沈素倒没拦他。
陆妍血脉的事还没查出真相，这边又跳出来魔族的事，真是多事之秋啊……
沈素环顾四周，带着猫猫到了花圃边缘，仔细看了看，这些都不像是什么奇花异草。
地面上没有，难道在水里？
她走到池塘边，里面还有几条鱼。
沈素轻叹了口气，摸了摸猫猫的脑袋：“先别馋，等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猫猫的口水都滴到她的胸口上了。
沈素清了清嗓子，故作凶态，朝着池塘里的鱼说了一句：“速速显型！否则我把池塘里的水都抽干！”
“快点抽干，我想……”猫猫忍不住开口道。
“不，你不想。”沈素按了按猫猫头，让她不要出来吓着这些鱼。
之前的灰鼠少年又过来了，幽幽地说道：“那些都是普通的鱼，威胁也没用……”
沈素转过身，看向少年：“正好你过来了，还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
“你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少年问道。
沈素想了想，问道：“这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奇花异草？”
“以前有，但是那批人来了之后，就没有了。”少年挠了挠头，“大部分花草树木是为他们践踏了。但是有一株树可能比较特别，被他们带走了。反正那棵树的形状很奇怪，外形有点像心脏，树枝是暗红色的，树叶也是火红色的。”
这个描述听起来像是人的心脏。
沈素脑子飞速地运转着，但是她现存的知识库里没有这种东西。
她决定先回一趟青虚山，或许青虚山上的藏经阁里能找到答案。
沈素转身就要离开，猫猫又探出头来。
少年拔腿就跑。
“走吧，先回去。”沈素摩挲了一下猫猫温热的耳朵。
猫猫失落地耷拉下脑袋，不知道再次逛闹街，又是什么时候了。
第253章 再薅就要秃了
沈素回到青虚山, 先将猫猫放回了镜华峰，然后去主峰第一时间找了洛简，将她在信陵城发现的情况告诉他。
当时, 另外两位长老也在。
他们脸如土色，岳凌急得来回逡巡：“完了完了……”
另一张长老还算淡定, 他捋捋胡子：“别担心, 若是魔族真的卷土重来，那首当其冲的也是仙界。
沈素试探地问道：“我们能不能拉拢妖族，然后和我们一起对付魔族？”
两位长老一齐反对：“这怎么行？人和妖怎么能混在一起？再说了以前的妖都是跟魔混在一起的，妖族慕强，凭什么跟人混啊？！”
他们的反应如此激烈, 沈素不欲争论什么，转头看向沉思的洛简：“师兄, 还有一件事，借一步说话。”
“好。”两人走到大殿的角落，洛简轻声问道, “何事？”
沈素压低声音问道：“师兄可曾听闻过外形似心脏的树？”
洛简点了点头：“我听师父提起过, 传闻中好像叫心树。吃下这棵树的任何一个部分能‘隐身’, 但不是视觉上的隐身，这个隐身会让食用者三年内被所有人忽视。”
“三年……”沈素低声喃喃，“原来如此。”
前世猫猫被季善带走, 大概是吃到了什么，但是今生的猫猫被沈素带走了，前有新妖王后有狐妖，总之各方都寻着味来了。
沈素思忖了片刻, 为了避免侵扰，她们得找到那棵树, 帮猫猫藏着。
之后的问题就是，她们要如何处理更为复杂的问题。
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守护苍生？
若是前者，她只需要找一处僻静、无人抵达的地方，将猫猫带到那，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方法太过被动，而且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地方，沈素想完就否决了。
那后者该怎么做呢？
“师兄，我得去一趟皇城。”沈素低声道。
“去吧。”洛简嗯了一声。
两位长老眼见沈素走了，瞪大了双目：“我们正讨论着呢，怎么就走啦！”
洛简说道：“师妹有急事，我便让她先走了，我们商量吧，商量完，我会通知她的。”
“行吧。但是我们只是人，就算修炼多年，那也只是人，我们如何能对付魔？”岳凌苦着脸说。
洛简敛眸道：“师叔，与其灭自己威风，不如想想解决之法。”
难怪沈素不愿意留下讨论。
—
沈素带上猫猫，去了皇城。
皇城要比信陵城热闹得多，长街里的花样也更多。
不过，沈素决定先办要事，等到别人注意不到猫猫，再去逛长街也不迟。
她走到皇宫门口，却被侍卫拦下，语气恶劣：“来者何人？此处是皇宫，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猫猫一听很不爽，探出头来，朝着侍卫叫了一声。
侍卫被吓了一跳，对着沈素拔刀相向：“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走！”
猫猫磨了磨牙，恨不得咬断那个人的脖子。
“乖，我们先走。”沈素环顾四周，不就是皇宫吗？又不是没进去过。
御剑飞行落在皇宫太明显了，沈素选择飞檐走壁。
猫猫跟在她身后，万一有什么动静，她就负责叫一声，将人引走。
—
储秀宫
“爱妃身上可真香……”皇帝搂着娇俏的美人，嗅了嗅她的发丝，发出一声惊叹。
美人掩嘴轻笑了一声，但笑意不达眼底，白皙手腕上戴着的手镯中，藏着隐元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忽然她脸色微变，低声喃喃：“好浓郁的妖王血脉味道。”
“爱妃你说什么？”皇帝听见美人嘀咕了什么，但他没听清，便问道。
美人展颜一笑，在皇帝胸口画圈：“陛下，臣妾有些闷热，我们去外面走走，好不好呀？”
皇帝迟疑了片刻：“可是这么晚了……”
“陛下……”美人亲了一口皇帝，笑吟吟地说道，“陪陪我嘛！”
“好好好！”皇帝便给美人披上外衣，携着她在宫内转悠。
—
沈素和猫猫运气不错，在冷宫发现了这棵形状诡异的树。
“去吧，吃一片叶子。”沈素低声道。
猫猫摘下一片红叶，然后在嘴里咀嚼着，嚼烂了才咽下去。
“什么味道？”沈素抚过猫猫的后背，小声地问道。
“甜甜的。”猫猫砸吧了两下嘴，还想再摘一片，忽而，不远处出来嬉笑声。
系统：人皇和兔妖来了。
皇宫里怎么有妖？
猫猫也歪了歪头，没有出声。
沈素则紧贴着墙，尽量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陛下，冷宫里有什么呀？我都没进去看过……”兔妖挽着皇帝的手，笑意盈盈地说道。
沈素眉头紧锁，眼神示意猫猫先走。
猫猫犹豫了一下，没有走，而是爬上了那颗心树，趴在树枝上，躲在里面。
沈素躲在了心树后。
“冷宫里能有什么？无非是一些枯枝败叶。”皇帝和兔妖缓步走了进来。
“咦？”兔妖发出一声惊叹，“好怪的树！”
“这是前些天朕派出去的人从季府中搜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品味？这么恶心的树都种。”皇帝的眼底略过一丝嫌恶。
“那为何不销毁掉呢？”兔妖好奇地问道。
皇帝将兔妖搂在怀里，亲了一口：“那些没眼力见的人把这棵树移植过来，费了老大的劲。我想想要是就这么毁了，那这么多精力和钱岂不是白花了？我就让人把它种在冷宫了。”
“不如毁了吧？实在是……有碍瞻观。”兔妖提议道。
这时，猫猫跳了出来，龇牙咧嘴地朝着两人叫：“喵——”
粗犷的嗓音又出来了。
“哪来的猫？”兔妖吓了一跳，“陛下，我们快走吧！这猫眼睛泛绿光，好像要咬人！”
“走走走。”
皇帝和兔妖走了，沈素才松了口气，她从心树后出来，发现猫猫正在一片一片地摘树叶，都摘出了一个口子。
谁知道这俩口子什么时候把树毁了，猫猫便想着多摘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沈素干脆帮着一起摘。
忽然，沈素的脑海里传来一道苍老悠扬的声音：“别——薅——了——”
沈素：？？？
好像不是系统的声音。
也不像是传音过来的。
“再——薅——我——就——要——秃——了！”
猫猫和沈素对视了一眼，显然，猫猫也听到了。
“你……是谁？”沈素面露古怪，尝试传音。
树回应道： “我是树。” 声音依然苍老，但是说话不拖沓了。
“你刚才为什么说话那——么——慢？”猫猫环顾四周，见没有人，于是学着心树说话，还摇头晃脑起来。
“睡太久了，刚醒。”心树哆嗦了一下，不少叶子又掉下来了，语气忧伤，“你们摘了这么多，不知我得多少年才长得回来……”
沈素说：“抱歉，我们不知道您……有灵性。”有种偷东西被主人抓到的感觉。
心树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摘我叶子？”
沈素轻声道：“因为一些原因，我们需要隐藏一些东西，所以就摘了您一片叶子。”
她说得比较含糊。
心树沉默了一会：“你们确定你们手里一片叶子？那我的其他叶子都是被风吹走的？”
“对不起嘛！您这叶子太甜了，我忍不住想尝尝。”猫猫将摘下的树叶悉数还回去，“呐，我给你放下面的土里，这样您很快就会长回来的。”
“甜？”心树的话语里有一丝惊喜，“你是……你是陆琴的后代？”
被封印的妖王就叫南宫旻，而妖后是陆琴。
猫猫抬头看了看沈素，没有说话。
沈素轻咳了两声说道：“她的确是陆琴的后代。”
“你要是喜欢就都拿走吧。”心树的语气都慈祥了不少，“你的母亲从小就喜欢吃我的叶子，还老拔，你和你母亲真是一模一样。”
“我从小……就没有父亲和母亲。”猫猫小声说道。
心树似乎也很吃惊：“啊？”
“前辈，几万年前，神魔大战，妖族也受了牵连，妖王南宫旻被封印了，妖后陆琴不知所踪，妖界也设了结界，不能轻易出入。”沈素解释说。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结界形如虚设了。
心树沉默了片刻，说：“原来是这样，只是，我怎么来了人间？”
沈素如实说：“不知道。”
“好吧……”心树顿了顿，“我不喜欢这里，你们能把我移走吗？如果不能回到妖界，那妖界附近也行，这样我会长得更快些。”
沈素点了点头，就当是拔了人这么多叶子还告诉她们这么多事情的补偿吧。
沈素将心树连同花盆一同搬上秋水剑，秋水剑为之一颤。
猫猫被沈素抱在怀里，站在秋水剑前端。
沈素废了好大的劲，才让秋水剑飞起来。
幸好现在天黑了，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有一棵大树在天上飞。
越临近妖界，天越黑。
两人在一处山坡停下，沈素问道：“前辈，可以放在这里吗？”
心树：“谢谢，帮我把这花盆砸了吧。”
沈素长剑一挥，花盆四分五裂，里面的土散落在坡上，繁杂的树根一点点摸索着扎根。
心树问道：“对了，说起来你们要那么多树叶做什么？刚才我听你们的说法，我没听明白。”
既然是知情人，沈素也不再隐瞒：“听闻心树可以让人隐身，也就是看不清身份和来路，妍妍因为是妖王后代，一直被人盯着，我们便想暂时隐藏一下自己。”
心树哈哈大笑：“这是陆琴那小姑娘骗南宫旻那小子的，我就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树，这个形状也是陆琴那小姑娘剪出来的。哦，还有红色，也是染上去的。”
“但是，好像真的有用……”沈素想起那兔妖，猫猫出现在她面前，她完全没有看出来。
“稍等……”心树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刚才探查了一下，我体内有陆琴的妖力，是她传给我的，她用她的妖力，将一种上古禁术转移到我的身上，坐实了隐身这事。而我与陆琴有缘，与她的后代也是，我们迟早会相见。”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沈素福至心灵，缓缓道，“妖族大难临头之际，陆妍的母亲陆琴为了保护她，将她送到妖界边陲之地，再将施了禁术的树放到人间，这样就有了双重保障，陆妍留在妖界，不会有人发现她是谁，到了人间，也会遇见心树，然后隐藏身份。”
但是前世陆妍并没有发现这件事，人妖大战后，她不能一只猫回信陵城，所以不能继续吃叶子，导致身份暴露，被人设计。
季善的副将是他信任的人，大概是从信陵城带来的，而信陵城早已被妖渗透了。
最后酿成惨剧。
第254章 猫猫外交
“原来是这样……猫猫抬起头, 若有所思地看着心树。”
心树又道：“小陆姑娘，要不我把你母亲的妖力还给你？不过，哪怕这么多年过去, 这些力量已经消减了很多，但以你现在的妖力, 恐怕难以承受, 但消化个两三年，总能好起来的。”
猫猫低下了头：“让我想一想好吗？”
“你不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吗？只要你将这份妖力取走，那个禁术也会转移到你的身上，百年内，都不会有人知道你。”心树缓缓道。
猫猫沉默着蹭了蹭沈素的脖颈, 然后喵了一声。
沈素抚摸着猫猫的背部，低声道：“你是怕拿到这份妖力后, 不能跟我回青虚山？”
“有点……”猫猫将头靠在沈素的肩膀上，微微出神。
如果她是那个无父无母、遭人践踏的猫妖陆妍，那她可以什么都不做, 她对妖界又没有归属感。
但是她知道了她的母亲为她做的这些, 好像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神魔大战早已经湮没在岁月的长河中, 但后遗症从未消失过。
被魔气侵占的妖界，千疮百孔的结界……
猫猫抬起头，看着阴暗的天空,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但是，她不想一个人回到妖界。
猫猫用爪子扯了扯沈素的衣领，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好仙长，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妖界,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隐元草、心树叶，只要有了这两样东西, 你就不会被发现的！”
猫猫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期待。
沈素轻叹了口气，摸了摸猫猫的头： “你如果想回妖界便回去吧。”
“那你呢？”猫猫舍不得沈素。
“我得回青虚山。”沈素顿了顿，“对了，你萤幻草是带在身边的吧？”
“嗯，我带了。”猫猫耷拉下脑袋。
“回去吧，你总该回家的。”沈素轻叹了口气，蹲下来，将猫猫放下，“走吧……”
“你在赶我走？”猫猫委屈巴巴地看向沈素，既可怜又可爱，看得沈素心都要化了。
“我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妍妍，阻止三年后的人妖大战，修复人与妖的关系，联手对付即将复苏的魔族，好吗？”沈素握住猫猫的两只脚，缓缓摩挲着猫毛。
“我们也可以是联盟，对吗？”猫猫眨了眨眼。
“是。”沈素忍不住亲了亲猫猫的额头，“妍妍，对于我而言，你很重要，无论我说的这些你能否做到，你都要活着来见我。”
“既然我们已经是同盟了，那仙长就再收留我一段时间吧……”猫猫重新跳进沈素的怀里，“我就算有萤幻草，也需要时间消化，更不能一下子全部吸收我母亲的妖力，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走，然后修炼一段时间，等我能够独当一面了，再回妖界？”
猫猫轻轻扯了一下沈素的衣领，抬头看着她。
“好，那你便在我身边再留一会吧。”沈素温声道，“那我们去哪修炼？”
青虚山肯定不行，一旦猫猫身份暴露，她们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这个地方临近妖界结界，时不时会有妖逃出来，不适合我们专心修炼。”猫猫说道，“我们去人间吧！”
“人间……”沈素眉梢轻抬，“你确定是修炼？我看你是想着去人间玩吧？”
“好不好嘛！”猫猫亲昵地蹭了蹭沈素的胸口。
“好吧，但是你得先把萤幻草吃下去。”沈素笑着说道。
猫猫小声地说：“这里荒郊野岭的，咱们还是找个客栈吧。”
“也好。”沈素话音刚落，就听见轰隆一声，又有妖从结界里面出来了。
是一只小鸟，她化了原形落在地上：“叽叽——”
小鸟下意识飞往这边，想要在树上栖息片刻，但一看到树旁的修仙者和猫，吓得急刹车，甚至在空中翻了个筋斗。
“我们也走吧。”猫猫说道。
“嗯。”沈素回头看了心树一眼，“前辈，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再来找您。”
“去吧……”心树慢悠悠地说道。
于是，沈素带着陆妍回到了京城。
既然是看热闹，那繁华热闹的京城便是最好的选择。
沈素带着陆妍住进了京城最好的一家客栈，
沈素的师兄洛简很大方，而且青虚山却不缺的就是钱。
她便不给洛简省钱了。
这个时候正好过了午饭的点，又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沈素便吩咐小二不要进来，她要午休。
她锁上门，坐在椅子上，看着猫猫一脸苦相地将萤幻草吃下去，看起来，萤幻草的味道不是很好，猫猫差点吐出来。
沈素连忙给她倒了水：“现在感觉怎么样？”
“应该没那么快见效吧……”猫猫小口地喝着水，才将那苦涩怪异的味道压下去。
“先安心修炼吧，等你修炼出人形，我就带你去长街逛逛。”沈素摸了摸猫猫的脑袋，温声说道。
“好！”
于是一人一猫就在这客栈里打坐。
客栈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只要隔壁或是楼下的说话声音大一点，她们就能听到。
打坐没一会，人和猫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听八卦。
“听说了吗？皇宫里出现了盗贼！将皇帝陛下的树也偷走了！”
“不偷金银财宝，只偷树？那是什么树？”
“那谁知道呢？可能是那个盗贼自己的癖好吧。但是，我听说那棵树是皇帝从季将军府邸移植过来的，特别奇怪的一棵树。”
“最近皇宫的戒备森严了，街上总有人在巡逻，你也注意着点，别在人前说这些，也别提季将军了，现在已经反贼了！他的通缉令还在布告栏上挂着呢！”
“唉……”
沈素缓缓睁开眼，有些庆幸自己没有露脸，不然，皇帝铁定要来青虚山找她们麻烦了。
猫猫偷偷睁开半只眼，看了沈素一眼，见她睁眼了又很快闭上眼，假装自己很专心地修炼。
下一秒，她就被沈素拎了起来：“好啦，知道你没在修炼，先带你出去玩。”
猫猫嘿嘿一笑：“好耶！仙长真棒！”
沈素先带着猫猫去布庄看了一会，定制了猫猫可以穿的衣服。
虽然猫猫很快就要修炼成陆妍了，但她还是买了。
接着，她抱着猫猫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长街，除了路上的小摊贩，还有各色的茶楼和酒楼。
沈素想了想，抱着猫猫进了茶楼，她们运气不错，正好碰上说书先生在讲故事。
“请——”小二见沈素气度不凡，毕恭毕敬地问道，“客官想喝点什么茶？”
“上两杯你们这里最好的茶，再来点糕点。”沈素将银锭放下，小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收起银锭，“好嘞，您且稍等！”
沈素和猫猫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说书人拿着一把折扇也，摇头晃脑着京城轶事：“话说那高家小姐，蕙质兰心、温婉贤淑，钟情于五皇子，据说，她从小就在宫宴上对五皇子一见钟情，一片痴心，非卿不嫁。”
宴子期就是说书人口中的五皇子。
沈素眉梢轻抬，竟然还有此等八卦？宴子期知不知道？
“后来五皇子去青虚山修仙了，高家小姐便在京城守了二十多年，一直未嫁，好不容易等到人了，却犯了谋逆之罪。那五皇子再无回京之可能。”
台下人皆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沈素和陆妍的听力要比寻常人好很多，所以隔壁座再小声说话，也能听见。
隔壁却在小声说：“小姐，这些人听风就是雨，我让他们不许再讲了。”
“随他们去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隔壁的女子身着鹅黄色齐胸襦裙，外披浅色大袖衫，头顶戴着帷帽，看不清面貌。
“可如今五皇子谋逆，陛下也抓不到人，会不会迁怒于我们？”绿衣的丫鬟脸色焦灼，急得手都攥在一起。
“只不过是一些风言风语，我们既没有定下婚约，又无勾结，陛下怎能迁怒于我们？”女子抬手拨弄了一下头上的簪花，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此这样也好，无人敢上门做媒或提亲，清净多了。”
“小姐，你已经三十二了……”绿衣丫鬟提醒道，“夫人说，要是今年再不定下婚事，就将你送去道观修道。”
女子微微掀开帷帽，露出了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你看我这张脸，同二十岁时有异？”
丫鬟低眸道：“并无多大诧异。”
“我的手帕交早早成了亲，孩子都有了三个，每日忙的都没时间出门，成天围着孩子打转，我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女子拿起小镜子照了照镜子，“去道观也好，那时，我便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
沈素坐在那听着，眉梢轻抬，在这个时代，这位高家小姐说得上是离经叛道，相当有勇气。
说书人接着说道：“高家小姐痴心一片，二十年间，去过青虚山，想要拜师，可惜不是修仙的料子，无奈离去，等到至今，仍未出嫁。”
沈素又听那高家小姐缓缓道：“此道行不通，便换一换，天下宗门如此多，总有我能去的。”
“小姐！夫人说了，不准你出去当侠女！若非当年你说是为了寻宴公子，她也不会放你去青虚山的。”丫鬟低头提醒。
高家小姐瞥了丫鬟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此时，猫猫轻轻揪了一下沈素的袖子：“喵~”
沈素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低眸给猫猫顺毛，她倒是觉得这高家小姐有意思。
高家小姐起身，离开了茶楼。
说书人还在继续：“高家主母是高大人娶的续弦，她想要给原配的女儿再觅佳婿，可高家小姐年岁已高，寻不到门当户对的才子，只能低嫁……”
沈素抱着猫猫起身，也不继续听下去，说书人接下来要讲的无非是高家小姐的婚事，她都能猜到。
沈素刚出门，天上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高家小姐站在茶楼门口，眉头紧锁：“我不是吩咐过吗？今日天气闷热，可能会下雨，让你带两把伞。”
“可那会阳光正好，我便没有带……”丫鬟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高家小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静静地看向雨幕，听着雨滴落地声，她的心中有片刻安宁。
听不到茶楼、街坊对她的编排，听不到继母明里暗里的讽刺，听不到丫鬟“恨铁不成钢”的指责。
沈素也没有带伞，因为她根本就不怕淋湿，她可以使用内力避开雨水，或者淋了雨后再迅速吹干。
“喵？”猫猫窝在沈素的怀里，抬起头望着她。
她感觉沈素应该是想帮那位高家小姐，但是她现在又不能说话。
这时，高家小姐回过头来，看见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女子，怀里抱着猫猫，眼前一亮：“好可爱的小猫！”
第255章 猫猫吃早点
沈素朝着高家小姐莞尔一笑, 余光瞥见那位丫鬟后退了一步，眼底略过一丝嫌恶。
高家小姐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冒昧了，便福身道：“抱歉, 惊扰到这位小姐了，只是你怀中的猫太可爱了, 我才一时失态。”
“无妨, 不过我家猫比较怕生。”沈素怕高家小姐提起摸猫，到时候她又得拒绝，可能会尴尬，便提前说了一句。
“原来如此。”高家小姐缩了缩手，笑着问道, “你也是忘了带伞吗？”
“是啊。”沈素环顾四周，听见系统提醒, 三百米外有卖伞的。
她站了起来：“不远处有买伞的，我家比较远，我去买几把伞, 顺便给你捎一把。”
高家小姐瞥了一眼丫鬟, 见她没有一丝反应, 朝着沈素微微一笑：“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不会淋湿，一起的话, 我可能顾不上你。”
沈素脱下自己的外袍，抬手披在自己的头顶，猫猫则是四只爪子抓住沈素的衣襟，猫猫的小肚子也紧紧贴着她, 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温度。
高家小姐上前一步，却被丫鬟拉住了, 她冷冷地看了丫鬟一眼：“你也好意思让人家淋雨给我们买伞？”
丫鬟却说：“小姐不如在这等着，说不定会有佳公子送伞呢！”
“你话本看多了。”高家小姐冷声道。
顿时间丫鬟脸色一白。
高家小姐朝着沈素离开的方向看去，终于察觉出一丝异样。
她发现披在那位姑娘头顶的外袍竟然没有湿。
顿时间，她眼眸中闪过惊喜的光。
这位姑娘说不定是修仙之人！
“高姑娘，可是没带伞？可愿与在下同用一把伞？”一位身着深青色衣服的中年儒雅男子朝着她伸出手。
丫鬟正要应下，就见自家小姐瞪了她一眼。
高家小姐不动神色地后退了一步：“多谢梁大人好意，片刻之后，就会有人来接我。。”
梁大人讪讪地缩回手：“既然高小姐能回去，在下便放心了。”
他转身就离开了。
“给。”沈素很快就抱着猫猫回来了，将伞递给高家小姐，“刚才我远远的就看见你和那人在说话，是你的长辈吗？”
“谢谢。”高家小姐有看了一眼沈素，除了靴子沾了水，其他地方没有一处湿了，而且，很快，她的鞋子也干了。
高家小姐握紧伞柄，微微福身道：“我是高尚书的嫡长女高羽姗，那位是我继母是之前想要让我相看的男子，他丧妻一年，家中已有三个孩子。我拒绝了。”
“原来如此。”沈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才丧妻一年就急着娶续弦了啊……
猫猫探头看看高羽姗，又朝着方才中年男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撇了撇嘴。
“姑娘，你是修仙之人吗？”高羽姗鼓起勇气问道，“我见姑娘这一趟来回，竟没有被雨淋湿。”
沈素莞尔一笑：“我是。”
“不知姑娘是在哪个宗门？”高羽姗心怀希冀，不理会丫鬟拉扯她的手。
沈素微微颔首说：“剑宗。”
高羽姗不禁有些失望：“可惜我去过第一大剑宗青虚山，不肯收我。”
沈素有意拉她一把，暗示道：“姑娘不如去别的宗派试试，若是姑娘擅长音律，可去乐宗试试。”
高羽姗抿了抿唇，看向沈素：“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沈素点点头，手一松，将猫猫放下去。
猫猫朝着那个丫鬟龇牙咧嘴，不让她过来偷听。
“我的继母不会同意的。”高羽姗垂下头，“更何况，我的年龄的确不小了，别人修道大多是从少年时开始的。”
“这是事关你的未来，我不劝你，你自己想清楚。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明日未时，城门口，我会再那等你，我可以送你去乐宗。”沈素话音一顿，补充了一句，“除此之外，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若要此时修仙，的确比不上同龄人。但是修行在个人，能否入道甚至是飞升，与你在修仙界的名次无关。”
“我会考虑清楚的，多谢仙长，敢问仙长是？”高羽姗感激地看向她。
沈素眸光微闪，没有报真名：“无名小卒罢了。在下沈苏，再会。”
“沈仙长慢走。”高羽姗看着沈素抱起地上的漂亮小猫，然后撑着伞离开茶楼。
茶楼里的编排还是在继续，只是换了个寡妇说。
丫鬟凑上来问道：“小姐，那位姑娘和你说了什么？”
高羽姗瞥了丫鬟一眼：“没什么，走吧。”
—
沈素和猫猫回到客栈，她一进来，掌柜就笑眯眯地迎上去：“姑娘，热水和姜汤已经备好，可要送上去？”
“姜汤不用，送两桶热水便好。”沈素微微颔首，走上楼梯，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沈素抱着猫猫在榻上侧躺下来，用内力驱散了刚才沾到的雨水。
系统：宿主，感觉你真的越来越熟练了，就好像你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沈素：好不容易碰上个魔幻的世界，我不得物尽其用？
“喵~”
猫猫蹦跶到小方桌上，往窗外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人，才开口说：“仙长真是个大好人，不仅救我，还要帮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实现愿望。”
这话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酸味。
“我应该不算什么大好人吧？”沈素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善良，她做的所有事，都是随心而为。
沈素救猫猫是因为猫猫就是陆妍。
留下季善，是因为他救了她的徒弟。
方才她救高羽姗，是因为觉得稀奇，又听了她的自述，动了恻隐之心，才想着走这一趟。
“哼！对！你是坏人！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猫猫怒了，龇牙咧嘴地看着沈素。
沈素扑哧一笑，怎么生气也这么可爱！她忍不住轻轻戳了一下猫猫的嘴巴，猫猫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当然，也没有很用力，跟挠痒痒似的。
“我怎么会忘呢？我知道你想逛街，但是得等你修炼成人形啊！不然你这个心态，想吃各种东西也不太方便呢！”沈素笑吟吟地说道。
猫猫松开沈素的手指，盘起腿坐在小方桌上，开始修炼。
“不用心急，明天下午未时前，我们抵达城门口就行，其他时候，我们还能逛逛京城。等我们将高小姐送到乐宗，回来的路上，还能可以到处玩玩，人间还有很多美丽、有趣的地方。”沈素摸了摸猫猫的尾巴。
猫猫舒服地眯起眼：“那好吧……”
此时，敲门声响起：“客官，水来了。”
沈素道：“放门口就行。”
“好勒！”小二将热水放在门口就离开了。
沈素开门将热水搬到屏风后，开始脱衣。
猫猫睁开半只眼，透过屏风，她能看见沈素的身影，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脑海里开始浮想联翩……
她摇了摇头，连忙将杂念赶出脑海，继续做个专心修炼的小猫咪！
细微的水声从屏风后传来，猫猫没忍住，又睁开眼了，真想看看修仙界的剑宗第一仙长洗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但她还是隔着屏风偷偷看，只能看屏风里投射出来的手臂和脖颈。
猫猫低头舔了舔自己的毛，时不时抬头看看。
但也仅限于此，沈素站起来的时候，猫猫就立即闭上了眼，装作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沈素穿好里衣，便走了出来，轻笑了一声，在榻上坐下，抱起猫猫：“好了，别装了，知道你没在修炼。”
猫猫这才睁开眼，狡辩道：“我在修炼！”
“好好好，你在。”沈素笑着道，“不过有个问题我很好奇，神魔大战是几万年前的事了，那你为什么看起来才这么小呢？难道是修炼得好？”
沈素甚至觉得，猫猫比自己这个人类还要小。
“我也不知道呀！”猫猫挠了挠头，“我是从二十年前才有意识的。”
沈素猜想道：“或许是为了保护你吧。”
陆妍的身份一旦暴露，妖界总会有人觊觎她，外面的人也会忌惮，将陆妍封印住，封印得越久，就越不会有人怀疑她是妖王后裔。
但是世间的变数太多了，从陆妍离开妖界的那一刻起，处处是变数。
沈素的出现，季善的重生，这些都是万年前的妖后想不到的。
“我会自己变得强大！”猫猫从沈素怀里跳出来，继续修炼。
“桌上硬，去床上打坐吧，那舒服点。”沈素温声道。
“好的喵~”猫猫跑回了沈素的怀里，等着她将自己抱回床上。
沈素轻轻拍了一下猫猫的屁股：“从这到床上，才几步路？这也要抱？”
“喵~”猫猫扒拉着沈素的里衣，一下子弄乱了，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猫猫的动作一顿，害羞地闭上眼，装作要昏倒的样子，头靠在沈素的胸前。
沈素笑着将猫猫抱上床：“好了，修炼吧，早日修成人形，咱们再到处逛逛。”
等逛完，猫猫就该回妖界了。
“喵~”
一人一猫，在床上打坐，直至天亮。
两人同时睁开眼，眼神清明。
猫猫伸出爪爪放在沈素的掌心：“我们去哪？”
“吃早餐。”沈素在青虚山上，得保持人设，她已经辟谷，不能沉溺于食物，但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她便抱着猫猫去了街上人最多的早点铺子，要了豆面碎、煎包、羊奶。
猫猫吃羊奶，她吃另外的早点。
羊奶就放在桌上，所以猫猫是后腿站在椅子上，前脚抓着桌子边缘，然后小口地喝着奶。
第256章 送佛送到西
沈素吃完早餐, 看见猫猫还在小口地喝着，便将羊奶拿下来，放在自己腿上喂她喝, 这样猫猫也不会太累。
猫猫喝完羊奶，沈素便给老板付了铜钱, 然后抱着猫猫去了别的地方。
她们首先去了成衣店, 昨日定制的猫猫衣服，已经好了。
沈素开开心心地给猫猫穿上，看上去喜庆了不少，猫猫伸爪的时候，有点像招财猫。
她们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猫猫才开口：“其实可以不用给我买衣服的，等我修炼成人形, 这衣服肯定是穿不上了。”
沈素笑着说道：“没关系呀，现在能穿就先穿着呗！就像小孩子总会长大的，但总不可能小的时候不给他买衣服吧。”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猫猫蹭了蹭沈素的脖颈。
“让我想想……”沈素思索了片刻, “去古玩店看看吧。”
“好耶！”猫猫敏锐地察觉到附近有人走过来, 便叫了一声, “喵……”
沈素走进古玩店，粗粗地看了一眼，摆在外面柜子里的东西, 都是赝品。
“姑娘想买点什么？”老板一脸和善，笑眯眯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沈素。
“有没有什么能给猫玩的玩具。”沈素问道。
老板睁大了眼，看向沈素怀里毛茸茸的东西，脸色一变：“姑娘, 你这怀里的是猫吧？咱们店里贵重物品多，这猫是不小心磕了碰了……”
沈素瞥了老板一眼, 转身就走。
猫猫如果磕到碰到，但是他这里赝品这么多。摆明了是要坑人，反正她不当这个冤大头。
沈素捋顺猫猫的毛：“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
“那一幢楼好漂亮！”猫猫小声地指了个方向。
沈素顺着猫猫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明月楼。
粉黛红墙，正门悬着牌匾，上面题着气势磅礴的三个字“明月楼”。
这书法的气势却与楼里的奢靡格格不入。
这里最热闹的应该是晚上，白天比较萧条。
沈素走到正门前，朝里看去，里面以琉璃或珍珠为帘幕，地上铺着的地毯精致昂贵，楼梯上放着许多明珠，若是到了晚上，这里必然是亮如白昼。
可惜，她们下午就要走了。
而且这地方，不太好进啊……
“咱们去别的地方吧。”沈素轻轻捏了捏猫猫的粉色肉垫。
猫猫不甘心地撇了撇嘴：“为什么不能去？”
沈素脚步一顿：“因为……因为里面很危险！”
“啊……好吧，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吧。”猫猫的耳朵耷拉下去，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沈素带着猫猫去了南街口，猫猫看见一长街的新鲜玩意，刚才的不甘心很快就散去了。
冰糖葫芦、糖炒栗子、糖人……
沈素都买了一份，带回了客栈。
在路上的时候，冰糖葫芦和糖人就被沈素吃完了，猫猫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像一只小仓鼠。
“来，这个你可以吃点。”沈素将糖炒栗子剥好，递到猫猫嘴边。
猫猫本来还想硬气一点的，奈何口水忍不住滴了下来。
沈素扑哧一笑。
猫猫捂脸，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等你变成人，这些就可以吃啦！”沈素只是按照以往的养猫经验，所以冰糖葫芦和糖人没给猫猫吃。
但是这个世界又和之前不同，说不定也能吃。
当然，保险起见，沈素还是没让她吃，最多吃点糖炒栗子。
猫猫露出嘴巴，将沈素掌心的糖炒栗子吃了进去。
“好了，不用害羞，想吃就吃吧。”沈素将剥好的糖炒栗子移到猫猫跟前，猫猫这才挪开挡住脸的脚脚，舔两下，然后咬住慢慢咀嚼。
沈素就单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猫猫吃播，忍不住笑弯了眉，太可爱了！
两人吃完糖炒栗子，到了午饭时间，又去京城里最大的酒楼——锦绣楼，吃了顿饭。
“好丰富的菜！”猫猫两眼都在发光。
青虚山上可没这么精致的菜肴。
猫猫还趁着沈素不注意，偷偷喝了点小酒。
走起路来，已经处于迷糊的状态，时而同手同脚。
“喵！”不知道猫猫看到了什么，后腿站了起来，像人一样立在那，朝着桌角就是一个猫猫拳。
然后仰在地上喵喵叫。
沈素也不拦着她，就坐在那，吃着菜笑吟吟地看着可爱的醉猫。
猫猫迷糊了一会，便趴在地毯上睡着了。
沈素抱着猫猫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她睡得可香了。
沈素带着醉倒的猫猫，去了城门口，那边停着马车，她先坐上了车，朝着马车夫道：“未时一过，就启程。”
马车夫应声道：“好。”
沈素一边撸猫，一边等人。
如果高羽姗真的没来，那她也得走。
毕竟，她才刚把皇宫里的东西拿走。
哪怕那东西皇帝看不上，那怕那棵树根本就不属于皇帝。
她也不能在京城久留。
京城里，皇帝耳目众多，难保不会有人发现。
临近未时，猫猫醒了过来，小声地说：“她不来了吗？”
沈素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知道。”
“姑娘，你刚才说啥？我没听清？是要提前启程吗？”马车夫嘹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等一下——”高羽姗的声音从马车后传来。
沈素勾起唇角，掀开帘子，朝着高羽姗伸出手：“我果然没看错人。”
猫猫：“喵！”
高羽姗朝她一笑：“我们快点走吧，我家里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不见了。”
高羽姗借着沈素的力坐上了马车，很快地松了手，坐稳后，沈素才朝着马车夫道：“启程吧。”
“驾——”
“仙长，你会御剑飞行吗？”高羽姗好奇地问道。
“会，但是在京城里直接飞，容易被发现。”沈素微微颔首。
到时候被人看见，估计皇帝一下子就联想出了。宫中那颗凭空消失的树是怎么不见的。
“那我有机会见识一下吗？”高羽姗眼底满是期待。
猫猫扬起下巴：“喵~”
她已经见识了好多次了！
“等邻近乐宗所在的清风山，我再带你飞上去。”沈素点了点头，又道，“路途遥远，不如姑娘小憩一会，到了我会唤你的。”
“好。”高羽姗长舒了一口气，掀起帘子回头看了一眼，京城离她越来越远。
她终于逃出这个牢笼了。
一抹黑烟从京城的某处升起，关了她三十多年的牢笼，被她亲手烧毁了，她的心自由了。
高羽姗放下帘子，缓缓闭上了眼。
沈素也开始在马车中打坐，纵使路途颠簸，她也岿然不动。
高羽姗难掩心中的激动，虽然闭着眼，但一路上都没有睡，忽而听到窗外的鸟鸣，她缓缓睁开眼，看见打坐中的一人一猫，微微一愣。
倏忽间，沈素睁开眼了，高羽姗连忙挪开目光，轻声问道：“仙长，怎么了？”
就在刚才，系统提醒她：她们的位置正在往京城里走。
沈素眉头紧锁，难道她的身份暴露了？
她拎起猫猫，看向高羽姗，压低声音道：“等会抓紧了，不要掉下去。”
高羽姗眼前一亮，点点头。
沈素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朝着外面的马车夫道：“师傅，找个茶肆喝水吧。”
“姑娘且等一等，马上就进城了……”假马车夫沉声道。
沈素掀开马车门帘，果断一脚将假的马车夫踹下车。
“哎哟——”那人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沈素迅速召唤出秋水剑，踩了上去，手里抱着猫猫，站在她后面的高羽姗抱着她的腰。
她们迅速升到高处，站起来的假马车夫离她们越来越远。
“这高处的风景好好啊……”高羽姗不禁感叹道。
京城的布局一览无遗，先前升起浓烟的地方，已然化作废墟。
她成功死遁，没有人会管着她了。
“喵~”猫猫骄傲地扬起下巴，她跟着沈素，经常能这样看风景，嘻嘻！
要不是怕吓到高姑娘，她就要炫耀一番了。
沈素轻笑了一声：“高姑娘，你怎么这么相信我？万一我是个骗子呢？我可连自己的家门都没有报。”
高姑娘弯眉笑道：“因为你的猫养的很好，我不相信一个骗子会对一只猫这么用心，而且你又能骗我什么呢？”
“喵喵喵~”猫猫点了点头，她的仙长怎么会是骗子呢！这位高姑娘的眼光不错！
“能骗的地方可多啦！高姑娘以后要当心，可不能路上随便来一个人跟你说他是个修仙的，这年头骗子可多了，你就跟她走。”沈素温声提醒道。
“多谢仙长提醒。”高姑娘笑着道，“仙长今天救我出苦海之恩，来日必当偿还。”
“举手之劳。”沈素莞尔一笑，“抓紧了。”
秋水剑飞得更高了一些。
片刻之后，沈素开口道：“高姑娘，我们快到了。”
高羽姗睁开眼，朝下看去，云雾缭绕，隐约能看见数不清的台阶，还有飞流直下的瀑布与重重叠叠的林木花草。
宛若人间仙境。
而她离这仙境越来越近，直至落在“仙台”上，她还有种处在梦里的感觉。
有弟子走过来，朝着沈素拱手道：“敢问阁下是？”
“青虚山沈素，来看望你们乐正掌门的。”
清风山掌门乐正茗是她的故交。
比武大典那次，乐正茗因为受伤，没有过来。
清风山弟子连忙恭敬地又朝沈素行了个礼：“沈仙长请——”
高羽姗呆呆地看着沈素，原来这位就是青虚山的那位沈素，难怪有如此风度！
没想到让她给碰上了……
而且，这位沈仙长似乎与传言中不同。
传言中，青虚山沈素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看来传言是假的，沈仙长明明很好。
第257章 量体裁衣
沈素来到乐正茗院子里的时候, 她正坐在院子里制琴。
一袭月白色长衫，如皎皎明月。
弟子小声提醒道：“掌门，沈仙长来了。”
乐正茗依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只是很快地抬了一下头，然后弯起唇：“你总算来了。”
沈素抱着猫在乐正茗面前坐下, 缓缓地抚摸着猫猫, 安抚它的不安情绪。
高羽姗则站在沈素身后，脸上难掩激动和兴奋，目光落在那把琴上。
虽然这琴还没制成，但她几乎可以料见，这琴会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把都要好。
沈素见乐正茗完全没注意到猫猫, 蹙起眉：“你的伤还没好？”
乐正茗动作一顿，轻叹了一口气：“是啊, 先前去了一趟玄虚之境，没长进不说，还差点出不来。”
乐正茗已在大乘期停滞多年, 她去玄虚之境, 是为了突破。
沈素心中了然, 难怪乐正茗见猫猫没有一点反应。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今天来找我, 应该不只是为了看望我吧？”乐正茗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沈素身后的高羽姗。
沈素点点头，解释道：“这位高羽姗高姑娘是我在京城结识的，她现在无家可归了, 但确实不适合练剑，她从前是大家闺秀, 琴棋书画精通，我就想着把人送到清风山来。”
高羽姗拱手道：“在下高羽姗，见过乐正仙长。”
“既然如此，那便留下吧。”乐正茗抬手示意门外守候的弟子，“去将这位高姑娘安排一下，拜入……我的门下罢。”
“是。”
“多谢仙长收留，请师父受徒儿一拜——”高羽姗跪在地上给乐正茗磕了个头。
乐正茗扶起她：“好了，从此刻起，你就是我清风山弟子。世间俗事都与你无关了。不知乐器里你最擅长哪一样？”
高羽姗回答道：“琴。”
乐正茗嗯了一声，看向自己的弟子：“将她带去琴阁挑选一下吧。”
“徒儿遵命。”
高羽姗便被她的师兄带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一猫。
“你怎么还养起猫来了？”乐正茗好奇地问道，“这只白猫还挺漂亮的，你从哪里找的？”
“树林里捡的。”沈素莞尔一笑，“漂亮吧？我也觉得漂亮，我还给她买了新衣裳，就身上这件。”
“确实不错。”乐正茗笑着说道，“有猫陪着你也挺好。”
“阿茗，还有一事，我也是最近得知。”沈素顿了顿，将妖界、魔界、人妖大战的事悉数道来，敛去和猫猫相关的部分。
说完，沈素试探地问道：“你怎么想？”
乐正茗放下手中未完成的琴，目光渐凝：“若是人妖大战不可避免，我定当身先士卒。不过，你说你想阻止人妖大战，你可有解决之法了？”
“既然妖是最先受到魔气侵扰的，我们何不与妖结盟？”沈素一边说着，一边摸着猫猫。
“但是，人与妖向来不和，妖凭什么和我们结盟。”乐正茗凝眸道。
沈素缓缓说道：“会有办法的，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听起来与妖结盟胜算会大些……”乐正茗话音顿了顿，“不过，求人不如求己，最关键的还是在我们自己，我得抓紧时间提升自己，让手下的弟子也要更加用心地修炼，这样才好对付魔。
沈素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既如此，我也得抓紧时间了。我不便久留，便先行告辞了。”
“不多留一会吗？从前你会留宿的，你有急事？”乐正茗挽留道。
怀里的猫猫一听乐正茗这话，尾巴开始炸毛了。
其实也不算急事，但是猫猫显然不想久留。
而且在这里，也不便让一只妖修炼。
沈素嗯了一声：“告辞，下回见。”
“我送送你。”乐正茗将沈素送到山门口：“你的师兄可还好？”
“一切都好。”沈素莞尔一笑。
乐正茗温声道：“一路顺风。”
“再会。”沈素踩上秋水剑，渐渐远离了清风山，猫猫才好些。
沈素一点一点捋顺猫猫的毛，问道：“清风山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让你不舒服？在镜华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
猫猫蹭了蹭沈素的胸口：“可能是因为我妖力渐渐恢复的原因吧，我感觉我马上就要化形了，咱们找个地方歇一下吧。”
沈素眼前一亮，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好。”
她很期待。
她就近找了一座城落脚，虽然不如京城繁华，但该有的也都有。
沈素找了一间客栈，定了一间房。
一人一猫，坐在床上打坐。
打坐的时候，沈素感觉不到外界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一天就这么在打坐中度过了。
过了许久，沈素察觉到自己身边的氛围变了，她缓缓睁开眼，看见被子里鼓成一团，不禁轻笑了一声：“你化形了？怎么躲在被子里？”
陆妍慢慢从被窝里钻出来，露出了半个头，两只猫耳朵还在头顶动了动：“我好像没有完全化成人形……”
两只漂亮的蓝色眸子正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我太差劲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好。”
“不是的，你现在这样……”沈素的心跳陡然加快，伸手抚过猫耳，“很可爱。”
大概是因为化成了人形，她的猫耳也比之前大了很多。
“而且，你的眼睛很漂亮，像蓝宝石一样美丽。”沈素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陆妍又缩进了被子，但是那两只耳朵也露在了外面：“那我这样是不是不好出去见人？”
“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出来看一下吧。”沈素的手落在被角上，正要掀开，却被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按住了。
“我……我没有衣服穿，尾巴也还在，不过其他地方都化形成功了。”陆妍小声地说道，她眨了眨眼，眼睛又恢复了黑色。
沈素失笑地看向被子里某处的动静：“为什么没成功化形？”
“我也不知道……”陆妍的耳朵动了动，压低声音，“外面好像有人。”
沈素敛起笑容，回眸望着紧闭的门。
系统：几个醉酒炮灰，没有危险性。
不一会，掌柜就上来了，将醉鬼拉走了。
沈素揉了揉陆妍的耳朵，温声问道：“我给你去成衣铺子里买点衣服，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可以吗？”
陆妍探出头来，眨了眨眼：“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裹着被子出去吧？”沈素轻笑了一声，“要不你再变回去？”
“好吧，那我变回去。”陆妍钻回了被窝里。
“等等！”沈素抓住陆妍还未缩回去的手上，“我不知道你穿的衣服是什么尺寸的，你自己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从前我在妖界的时候，穿的都是别人不要的衣服，能穿就行，有的时候衣服特别大，还漏风。”陆妍瓮声道。
沈素眉梢轻抬：“那我给你量一量？”
陆妍又探出头来，睁大了水灵的双眸：“怎么量？”
“大概目测就可以，把握不好就用手指丈量。”沈素莞尔道。
“好。”陆妍便翻过身，自己将被子踢开，露出光洁白皙的后背。
猫尾巴也露了出来。
沈素的心漏跳了一个节拍，这也太犯规了……
她默念无情道心经，守住道心。
“看好了吗？”陆妍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动静，便出声问道。
“我再用手指量一下。”沈素咽了咽口水，指尖落在陆妍的腰间。
陆妍忍不住扭动了一下，尾巴也随着摇晃：“有点痒……”
“很快就好。”沈素缓缓地丈量着。
温热的指腹落在她的腰间，酥酥麻麻的。
陆妍咬着唇，脸颊绯红，但她转念一想，她当猫的时候，仙长哪都摸过了，这会摸一下腰怎么了？
于是她忍着痒意，继续让沈素丈量。
忽而，她的尾巴动不了了，她回头一看，沈素竟然抓住了她的尾巴。
猫猫的尾巴特别敏感，沈素每动一下，她都觉得好似有一股奇怪的感觉窜上天灵盖。
“你……你为什么抓着我的尾巴？”陆妍眸底漾着一抹水色，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沈素笑吟吟地看着她，没有松手：“怎么还委屈上了？刚才是谁一直用尾巴打我？”
陆妍瞪大了双眸：“有吗？我不知道……”
“是啊，你背过身的，你当然不知道。”沈素将自己的手往前伸，“你看，我这衣袖上沾了不少猫毛呢。”
陆妍的耳朵耷拉下来：“好吧，对不起。”
“没关系，腰围我已经量好了。”沈素松开陆妍蠢蠢欲动的尾巴，“再量一下肩膀吧。”
“好。”陆妍又忍不住晃起尾巴，但是幅度小了一些。
沈素轻柔地抚过陆妍的后颈，目光落在她的腺体处，小猫也有发情期，就是不知道陆妍在人形和猫猫形态的发情期有没有区别。
“喵呜……”陆妍下意识叫了一声，又很快地捂住自己的嘴。
“你该不会要被迫变回去了吧？”沈素失笑道。
陆妍嘟起嘴：“才不会呢！”
沈素勾起唇角，指腹摩挲着陆妍的肩膀，她量的动作很慢，过了好一会，她才缩回手。
“还有一个地方，你不要自己量？”沈素还是给陆妍留了点面子的。
陆妍有些茫然：“哪？”
“你的胸口。”沈素眉梢轻抬，“把你的手伸出来，感受一下我刚才给你量的距离，然后你自己再量量有几段。”
沈素还贴心地将被子重新给她盖上。
陆妍伸出白皙的手，她的拇指、食指与沈素的贴合在一起。
“大概是这个距离，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