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 2024年11月25日

炮灰雄虫拒绝火葬场 by 啵啵奶球(98 – 100.End)

第98章

路卿转头看了一眼睡着的雌虫, 神色变得逐渐复杂了起来,仿佛把所有的情绪都包含其中。

几句试探,他好像已经获得了某个正确率极高的答案。

“你还是什么也不肯说吗……”路卿吻了吻艾勒特的额头, 声音低不可闻。

或许是气息太过熟悉,一向警觉的虫并没有醒来。

路卿起床后, 来到隔壁的书房。

书房的桌面上,摊着几张写了字的草稿纸。

他拿起一支笔,在上面重新涂写。

细微的肢体动作,神态。

还有为什么在他提及「失忆」「控制」这两个词的时候,艾勒特会有这么不同寻常的反应……

路卿半眯着眼,手搭在桌沿上写下零星几个字迹。

如果不是老洛克,他可能还没有把艾勒特和这次森林里的事联系起来。

「海腥味」

路卿重点圈下了这个词。

这种怪异的气味, 他今天竟然在老洛克的身上闻到了。

多亏了老洛克, 他想起了被拒绝的那天,忽略掉的一些细节——

神情不变的雌虫,一脸玩味的雄虫, 伴随着漫天的花瓣,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极淡极淡的咸腥味, 清淡得仿佛是一个错觉。

“就像艾勒特, 他与你的兄长订婚也就算了, 还用如此伤虫的话拒绝了你的求婚,他回头真的是因为喜欢吗?”老洛克的话在路卿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他闭上眼冷笑一声,心早已凉了下来。

这句话与其说是他虫的转述,不如说更像老洛克的亲眼所见。他的满腔愤怒,他的语气语调都像是看着艾勒特亲口说出了那段话。

路卿勾唇笑了。

是了, 他的雄父早就知道他喜欢艾勒特,甚至有极大可能在一旁观看了自己被艾勒特拒婚的场景。

这本来就是洛克家的主宅, 老洛克出现再正常不过。

但是老洛克什么也没做。

甚至不知道藏在哪里,偷偷注视着他们,一句话没有说。

第二天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骂自己不守规矩,骂自己胡闹。

愤怒的脸看不见一分多余的心虚,只有失望和放弃。

或许这张张牙舞爪的面孔,就是老洛克对自己的一种伪装。

——连自己都被骗过。

空气中极淡的味道,突然拒婚的雌虫,隐藏在边上不露面的雄父,还有他亲爱的兄长。

路卿眼神逐渐变得阴冷,让他猜测一下……他亲爱的雄父,不出现的原因是什么呢?

路卿写出一个「洛克」,并在下方画出几个标签。待写出「心虚」两字,他的手微微一顿,神色变得意味深长。

老洛克,一旦做了些不对的事就会心虚,他的性格使然,所以躲起来也合情合理。

但是什么能让他心虚呢?

是他明知自己喜欢艾勒特还硬要强拆的心虚,还是多年来对自己和兄长差异对待的心虚?

恐怕都不是。

十几年都不曾愧疚的心怎么会在一天内突然爆发?

能让一个横行惯了的雄虫突然不敢直面他瞧不上眼的小雄子,想来想去都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就是那天艾勒特的所作所为,主因都来自于他亲爱的雄父。

路卿盯着纸面上的字,神色逐渐沉了下来。结合艾勒特在森林里不正常的表现,时不时的茫然和头痛,还有其他雌虫疯狂冰冷的态度,一切或许已经水落石出了。

艾勒特,曾经被这种诡异的虫子操控过,于是出现了失忆和无意识拒婚的现象。

森林里,意外回来的他性格大变,怕也是被叮咬过一次的原因。

不知道是因为有了抗性,还是他的意志力足够强大,最后关头他恢复了自己的意识,掌握了主控权。

路卿曾让医生将艾勒特的检查报告拿给他看过,艾勒特体内的特殊激素明显超标。但奇怪的是,艾勒特明明有远超其他军雌的特殊激素总量,下降的速率却极快。

特殊激素,是医院针对这一次事件加以比对,从而检查出来的特殊物质。这种特殊物质,代表了虫的受影响程度。

艾勒特的激素总量高,按常理受到的影响应该很大,但他体内清除激素的速度却很快。

怎么想,这都和洛克家脱离不了关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几个轰动中心的事件背后都有洛克家的一笔。

只是不知道,这一笔的比重到底有多少?

“路卿。”背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路卿侧过身,见艾勒特不知何时站在书房的门口,衣着凌乱,眼中清醒,下垂的眼尾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虑:“是我的睡姿有问题,打扰到您休息了吗?”

路卿拉开椅子,走到艾勒特的身前,眼前的雌虫一看就起得匆忙,胸口的纽扣都扯落了一个,拖鞋随意地穿在脚上,连反了都没有察觉,眼底残余着几分焦灼和后怕。

“没有,是我想起来看看书。”路卿心里一软,伸出手,认真地理了理身前虫的衣领,随后紧紧抱住了他,轻轻抚摸着后背:“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艾勒特埋进路卿的颈脖中,声音有些闷闷的:“没有……您不用自责,是我太粘虫了。”

路卿心里说不出的酸涩,轻叹一声,吻了吻艾勒特的发顶。

艾勒特抱着他站了一会儿,突然道:“如果。”

路卿轻声哼着:“嗯?”

艾勒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让您感到不舒服了,请一定要说,我会改的,一定……”

请您,不要丢下我。

不要不辞而别。

艾勒特没有把这两句心声说出口,而是不断收紧自己的手臂,将头深埋进雄虫的颈侧。

被“抛下”过的雌虫对任何细节都变得敏感,深夜看到空荡荡的另一侧,冰凉的温度让他一阵惊慌,生怕一切都是他在做的白日梦。

然后梦醒了,一切都没了。

他们依旧像陌生虫一样,没有交集,没有未来。

路卿的唇紧紧抿起,在知道真相的前前后后,他都做不到对怀里冰冷发颤的皮肤无动于衷。

雌虫偏执地喃喃着那几个字,一反常态的固执,仿佛路卿说出了他的错处,他们的关系就能安稳又幸福地度过。

但其实,路卿并不需要他改什么。

他们的开始本来就是那般不容易,他怎么舍得让艾勒特为自己一改再改,直到面目全非。

“艾勒特。”

路卿托起艾勒特的脸,轻声唤道:“我在这儿。”

“我不会走。”

“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

“你也陪着我,好不好?”

艾勒特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头小幅度地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着路卿的话。

“那既然约好了谁都不离开谁,我们回去继续睡吧,好吗?”路卿抚下雌虫凌乱微翘的碎发,轻声问道。

艾勒特抓住脸侧的手掌,涣散的眼眸终于渐渐回神,眼底有了光点:“好。”

“好乖。”

路卿笑了笑,勾住了他的手,艾勒特心中微霁,有一股淡淡的喜悦环绕在心头,很快就忘记了刚刚的问题,和路卿回到了卧室。

.

第二天,老洛克按照谈好的来找路卿。

他订好了休息日晚上的直播,那是虫流量最高的时段,肯定能攻破那些流言蜚语。

“路卿,一定要好好讲话,雄父的名誉就看你了。”

终端里,老洛克的声音格外郑重,他早早在自己的博客下放出告示:[辟谣,明晚七点,不见不散!]本虫更是穿着盛装,做好充足的准备。

路卿答应得好,等打开直播,一堆熟悉和陌生的面孔蜂拥而来。

他们有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有真心担忧路卿情况的粉丝,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路卿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晚上好,各位。”

话一落,屏幕突然出现清一色的“晚上好”,几乎盖住了吃瓜群众源源不断的问题。

等“晚上好”的弹幕逐渐稀少,路卿缓缓进入正题:“蹲直播的朋友们中想必有不少已经知道了我现实中的身份,对很多事情都充满了好奇。我会在接下来的直播里回答一些问题,尽量解决大家的疑问,同时,为了补偿一直等待我上线的粉丝朋友,我也会开启一些抽奖活动,只要在线,都有机会领取。”

直播间再一次沸腾起来,乱七八糟的弹幕飞过屏幕,闹得眼花缭乱,场面似乎失去控制。

路卿却淡定自若,不急不缓地说:“但事先和大家约好了,不可以刷屏,语言暴力,恶意挑起纷争。我答应大家,只要不涉及一些过于隐私的问题,我都能回答,请大家好好相处,千万不要吵架,好不好?”

路卿的语气温和,说话间还带着一□□哄的意味,失控的场面逐渐稳定下来。

毕竟一个雄虫好言好语的说话,他们心里也舒缓很多,没必要成为刺头。

“考虑到还有一些朋友不知道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路卿笑了笑,说:“我是去年加入直播间的,注册名叫洛洛,真名叫路卿,主要做的是美食直播,目前还在大学读书。我的家庭情况正如大家所查到的那样,雄父是财政大臣艾文·洛克,兄长是目前的军部指挥官之一。因为个虫的意愿,我离开了家族,独自在外读书,进入军事大学是因为我喜欢军大的文化氛围,让我觉得能够提升自己,没有所谓的强迫或者虐待。”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老洛克所想的进行,老洛克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屏幕中的年轻雄虫笑着问:“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了。”

一个叫【抱住洛洛不松手】的粉丝问:“洛洛为什么要离开家族呢?是不是有虫胁迫你,对你不好呀?”

路卿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胁迫,是我自愿离开的。”

一个叫【爱我你别走】的粉丝说:“洛洛,你明明是个贵族雄虫,为什么要出来做美食博主呢?据我所知,一般只有家庭条件不好的贫困雄虫才会出来直播,目的是为了星币,可你的家庭条件那么好,我想不通你做直播的原因。”

“照常理是这样。”

路卿轻笑一声,回答道:“不过,直播不一定只是为了星币。做饭是我的一个兴趣爱好,对于我来说,把一些好吃的食谱做法分享给大家,会让我很有成就感,生活也更加有意义了一些。我曾经看过其他主播的直播间,屏幕中的弹幕很有意思,大家都很活跃,我喜欢热闹,所以就来做美食直播了。”

一个叫【渣虫都给我爬】的路虫这时候问:“网上说你是最垃圾的F级体质,我想问问真假。”

路卿直接回答:“是真的。”

屏幕一瞬间炸开了锅,紧接着许多问题接踵而至。其中,路卿回答了几条问得最多的问题:“F级的死亡率是很高,你们的认知没有出错,所谓的并发症都是存在的。”

“至于虫素,我的虫素天生很少,目前无药可医。”

“F级带给我最大的困扰?嗯,应该是不太健康的身体。”

路卿无奈地笑了一下,直接忽略了弹幕中一些有关家族和F级联系的问题,毕竟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接下来,弹幕里主要问了路卿的身体情况,还有四校联赛发生的意外。

鉴于军部有保密协议的规定,路卿挑了一些能说的问题回答,虽然遗留的问题还是很多,但解决了一部分虫的疑惑。

老洛克看情况差不多了,用另一边的大号登陆,申请与路卿连麦,路卿很快就通过了申请,屏幕中出现了老洛克的脸。

“咳咳。”老洛克清了清嗓,用和蔼可亲的笑容说道:“大家晚上好,我是路卿的雄父,艾文·洛克。”

老洛克一出现,弹幕又一次炸开了锅,五颜六色的提示框争先恐后地蹦出来,晃得老洛克眼睛疼。

但他积极地回答那些弹幕中的问题,俨然把自己当作了直播间的主体。

路卿不语,只是微笑。

时间一长,直播间就有虫发现了问题,转而去问路卿。

一个叫【躺平平O.O】的路虫提出的问题格外犀利:“从洛克阁下上线开始,主播就一直保持着沉默。您是不赞同洛克阁下的说法吗?”

类似的问题不在少数,连一心维持着虫设的老洛克都发觉不对劲,在直播死角处暗暗给路卿发信息:你在搞什么?为什么不配合我。

路卿拿出终端看了一眼,等收起来后,这才颇为歉意地说:“我当然是赞同的,谁会不赞同自己的雄父呢?只是现在的主场不是我,大家的关注点不需要放在我身上。”

老洛克听后觉得怪怪的,但挑不出错处,路卿确实在为他讲话。

有心虫却听出了言外之意,陷入沉思,如果不是他的雄父,他就不赞同了吗

这么一想,前面路卿的回答其实一直是模糊不清的。

在问他是否遭遇到不好的对待时,他只说自己没有遭遇到胁迫,只字不提自己的境遇。

当他说起家里对他是F级的看法时,他偷换概念,只说F级带来的一些不便与麻烦,没有提起任何有关老洛克的态度。

老洛克说话,路卿沉默。

刚有网友提出疑问,他就低下头,似乎是看了一眼什么东西才做回答,难道有虫在控制他的发言?

网友的疑心渐起,老洛克却以为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热火朝天地回复直播间里众虫的疑问,包括为何路卿没有沿用他的姓氏,他对路卿是F级的态度,放雄子独自闯荡的原因,等等。

他将自己完全包装成了一个拥有深谋远虑的慈父形象,说到情深的地方便开始流泪。

直播间变成了他一个虫的独角戏。

然而矛盾还是爆发了。

有一条奇怪的弹幕引起了众虫的注意。

据该弹幕所说,他是一个普通咖啡厅的店员,前天在工作时亲眼看到了主播和一个衣装奇怪的雄虫坐在一起,外貌疑似老洛克。

他们聊了一些问题,疑似老洛克的雄虫激动地说了些什么,主播便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最后他们在达成了什么共识,这才结束了对话。

这条弹幕说得不清不楚,只是把大概的事件轮廓描述出来,偏偏让网友浮想联翩,对老洛克的怀疑达到顶峰。

是啊,如果老洛克是无辜的,那路卿为何不在老洛克被泼脏水的当日就发公告,说明真相呢?

时隔多日的辟谣直播,加上“目击者的证词”,足以让群众脑补出一场虚假的威逼利诱。

他们渐渐都发现,路卿的童年只有老洛克一个虫在叙说,当事虫却总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比起当事虫亲口承认的威胁,群众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认定的事情。老洛克的解释,在他们眼里只会越变越假。

这场假心假意的直播,很快就要进入尾声。

卢卡西知道直播的时候,已经是开播后的一个多小时。

他让老洛克这几天尽量安分一点,却没想到后者自作聪明地找了路卿谈判,闹成了现在不可收拾的局面。

看到直播中混乱的评论区,卢卡西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老洛克这个蠢货不知道,可他却很清楚这个弟弟的能耐,公开直播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舆论的方向已经持一边倒的状态,基本是不可能翻盘了。

“蠢货。”卢卡西暗骂了一声,面色阴沉如水。他一次次的告诫老洛克,不要把路卿当成一只没有思维的废物,可那老东西就是不听,自以为能掌控路卿的一切,却被反过来大咬了一口。

眼下这颗棋子却是不能要了。

卢卡西立刻起身,阴冷的眼神扫过一遍房间,随后看向半跪在地上的亚雌,伸出腿,用鞋尖勾起了他的下巴。

亚雌抬起脸,眼角的泪痣清晰可见,姣好阴柔的面容俨然是在四校案后被抓起来的“主谋”。

只见他脸上全然没有不高兴的情绪,满眼都是对卢卡西的顺从。但卢卡西对此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反倒是语气冷冷地问:“东西呢?”

亚雌早已习惯了雄虫的冷漠,下垂着眼眸,一副乖顺的模样,轻声回道:“已经准备好了,雄主。”

“好,既然准备好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卢卡西居高临下地看着亚雌,半眯着眼说:“接下来我会和那边说清楚,等我发出信号你就可以发行了。记住,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应该明白,雌君除了你,多的是雌虫想做吧?”

亚雌的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头深深地低下,语气难掩惶恐:“是,雄主。”

老洛克发现事情不妙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发消息给最信任的大雄子,后者却迟迟不答,到最后成一面倒的形势,一切皆成定局。

他的目的是为了澄清那些流言蜚语,未曾想非但“坐实”了流言,还为路卿做了嫁衣。

而路卿在群众的“推波助澜”下,则说出了所谓的“真相”。

老洛克又气又急,最后没压住心里话,直冲冲地怒骂道:“路卿你竟然不守信用!”

这句话,成了压向老洛克的最后一根稻草,任他再怎么慌忙解释,网友都不再信他了。

怪只能怪老洛克太自大太不谨慎了,他坚信路卿被自己打动,这次一定会为他澄清一切,倒是省了路卿许多功夫,连后手都没有用到。

直播就此结束了。

路卿打开房门,看见门旁站得笔直的雌虫,表情无奈道:“艾勒特,我说过,你不用站在门口等我出来的。”

“雄……主。”艾勒特轻轻地唤道,语气似是不太习惯,难免咬字不清,多出几分缱绻。

路卿微微一怔,雌虫的声音又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低声劝道:“四联的事被指明和雄虫受害的案件有关联,您牵扯到了这两起案件,很容易被那个危险的组织盯上,我……担心您。”

路卿盯着艾勒特惴惴不安的眼神,只有关系到自己的时候,雌虫的表情里才会包含着多余的情绪。

路卿想了想,接下来他没有什么需要隔开艾勒特所做的事,如果有,那就之后再说。

“那好吧。”路卿妥协了,比起行动上的,他更想让艾勒特心安。

几天后,自诩是路卿干祖父的萨科时不时地来路卿家里蹭饭。

虽然他平时蹭的也不少,但现在变得更加频繁,原因就在于……“打死”都不谈恋爱的雄虫竟然老树开花,找了个高大的军雌做对象。

在萨科眼里,路卿还是比较内敛的,性格很好,就是太温吞了一些,若是没有他虫介绍,应该不会去主动认识军雌。

他还琢磨着给路卿介绍对象,哪曾想,小虫崽自己就找了一只,

“崽子,现在就我们俩虫,我想作为路卿的干祖父,问你一些问题。”萨科站在艾勒特的身后,一脸严肃地说道。

艾勒特正在洗碗,听见声音,立刻关掉水龙头,把橡皮手套脱了放置一边,随后转过身,认真地回道:“您请说。”

萨科对艾勒特的态度还是欣赏的,他点点头,随后问:“你的工作是什么?军衔是什么?年收入多少?有过恋虫吗?怎么认识路卿的?真的喜欢他吗?……”

等路卿回来的时候,艾勒特还在回答萨科的问题。

老雄虫连连点头,看起来对艾勒特的身份背景十分满意。

路卿叫了一声:“萨科爷爷。”

萨科立刻转过身,笑着说:“小崽子回来啦?”

路卿来到艾勒特的身旁,看到和出发前数量差不多的脏碗盘,挑起一侧的眉:“你们在聊什么?”

聊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洗完一只碗。

萨科笑眯眯地说:“呵呵,就是和小艾互相了解一下,毕竟以后就是领居了。”

想想就知道是萨科单方面的询问,而不是互相了解。路卿笑了笑:“那您下次可以来问我的,我了解的更多。”

雄虫的话意味深长,艾勒特蜷了蜷手指,细细琢磨着路卿说的句子,心里似是有一块绵软的糖越抿越甜。

萨科连连摆手:“那就算了,随便聊聊的,和你说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视线在两虫之间来回游荡,半是无语半是高兴地叹了口气,既然路卿不乐意让他问,那他就不问了,省得让俩年轻虫不开心。

回归学校的日子比想象中得更快。

路卿依旧虚弱,但耐不住他的意愿强烈,校方还是批准让他回来上课。

相反,艾勒特虽然有功在身,但危险性太强,被迫停职一段时间。

自从调任到路卿的班级后,艾勒特时常会感到喜悦,他与心上虫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说都是不会腻的。

然而事与愿违,任职期间的意外事故太多,不是虫素失控,就是有任务在身,算下来真正能够与路卿相处的时间才短短两三个月。

如今,能以保护者的身份在外行动,已经是中将为他申请到的最大权利,否则出院后,他只能接受军部的关押,直至完全稳定才能够再出去。

“少将,您就坐一会儿吧……站在这里实在是让我压力很大。”校门外,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军雌一脸生无可恋地说。

艾勒特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因为军部和校内接连停职,他不适合再穿军装,这几天都穿的是日常服饰。

他没有理会站岗军雌的话。

既然他解释过自己站在这里的原因,学校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家属在外面等待,那他的行为就是合理的。

站岗的军雌发现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卵用,b溃着b溃着就学会了自我调节,放弃了劝说艾勒特的艰难任务,继续在一旁站岗。

换岗了,学生也下课了。

当一群学生三三两两地从校门口走出,军雌交接时不忘看了门口一眼,见艾勒特站在大门的阴影处,站姿甚至比他刚换岗的同事还要笔挺,一时间一股敬佩之意在心底油然而生。

唉。军雌换下衣服,开始好奇起艾勒特等待了一个下午的虫是谁。

.

路卿答应了艾勒特回家住,早早便收拾好东西,下课铃一响,还没等爱德华走出教室,他已匆匆离开,朝着校门口走去。

艾勒特选择的地方足够隐蔽,但路卿还是一眼看到了他,快步走上前,轻声地问:“等了多久?”

艾勒特转过头,见到路卿的那一刻是高兴的,平稳的语调中参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愉悦:“没多久。”

“没多久?”路卿用掌心摸了摸雌虫冰凉的侧脸,声音微扬,显然是不信。

艾勒特轻咳了一下,侧过头:“刚刚刮了些风。”

路卿不言,只是伸出双手,捧着艾勒特的面容搓了搓,直到捂热了才放下手。

“走吧。”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艾勒特就是觉得他似乎是生气了。

雌虫的眼底掠过一丝无所适从的彷徨,思索片刻,虚虚地握上了雄虫的掌心。

路卿好像很喜欢握手,希望他能消消气。

路卿轻瞥了艾勒特一眼,任由他握着,自己大步流星地走。

雌虫的体温一向很高,手指的温度却如此冰凉,恐怕站了不下几个小时。

雄虫一路上没有说话,艾勒特沉默了许久,考虑了众多可能后,怀疑是自己没听雄虫临行前的话,所以惹他不开心了。

“我错了。”艾勒特突然说。

先认错总是没问题的。

路卿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声音平平地问:“做错什么了?”

艾勒特深吸一口气,垂下头说:“您叮嘱我下午六点来就好,千万别早来,我没有做到。”

路卿“嗯”了一声,又问:“还有呢?”

艾勒特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过其他问题。

路卿对此只是沉默地别过头,继续往前走。

艾勒特皱紧眉心,连忙绞尽脑汁地去想自己做过的所有事,好不容易捉出了一个点来:“我……不应该欺骗您。”

路卿又停住了脚步,回过头问:“骗我什么了?”

“骗您……没等多久。”

路卿就等这句话,半眯着眼,淡淡地问:“所以,你站了多长时间?”

艾勒特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就,一个下午。”

“你……”

路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天气回寒,站一个星时都冷得不行,雌虫还硬生生站了一个下午。

“你傻吗?站在外面不冷吗?”

路卿被气笑了,语气也熏染上一抹无奈:“对面就是各种店铺,就算进去也好啊,冻成冰块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想第一时间就见到,第一时间就能保护您。

艾勒特想到落在暗处的敌虫正伺机而动,数不清的科技蝗虫不知道何时能作用在雄虫身上,便数不清的心慌。

但他还是将这句心声吞进腹中,低眉顺眼地等待雄虫的发落,最后等来了一双捏着他脸颊的手,错愕地瞪大眼睛。

路卿盯着艾勒特被捏至变形的脸,其实雌虫的面容手感并不是像亚雌那般的细腻柔软,紧实微硬的皮肤许多虫都摸不习惯,路卿却微微扬起了唇。

“要等就去室内等,我不拦你。”路卿压下唇角,声音恢复了平静。

“但是室外,我不允许。”

路卿有意加重语气,之后便没有再看一眼雌虫的反应,将视线放在路旁的景物上。

艾勒特胸口一紧,如果这次的命令再不好好遵循的话,他可能要失去这个还不容易获得的机会,他们还没有配对结婚,路卿随时可以更换雌君。

“是。”

室内?

迅速应下后,行走于大街之上的少将略一想,想到一个既满足了雄主要求,又能第一时间救援的地方。

只是这个地方需要外虫的帮助,想要明天就做到,需要不少的手续。

他必须立刻联系才是。

……

翌日,当军雌再次看到艾勒特的时候,表情已经凝固了。他得知上级下来了一个少将级别的雌虫来监督管理他们,可……监督管理的竟然是艾勒特少将吗?

军雌很难说这不是另一种角度的因公徇私,昨天少将和一只疑似雄虫的黑发虫族举止亲密,他可都看见了。

他的同事也看见了,表情震惊地都能吃下一颗鸡蛋。

当然,他的关注点是艾勒特少将另找了一只雄虫,同事的重心则是那黑发虫族的长相,不识好歹地竟嫉妒起自己“上级”。

“少将,这里是主操室,操作台前的位置是您的。”

军雌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那您先坐,我去忙了?”

艾勒特说:“好。”转而看向大大小小的屏幕,没再说话。

这里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监控摄像还能时刻捉到学生的动向,对于他来说再好不过了。

路卿第二天上学,意外收获了许多雄虫的“善意”。

他们大部分都是平民虫,得知路卿是贵族后,收起了平日里的冷漠与无视,一个个都靠了上来。

有虫说自己内向,有虫说是受兰迪威胁,七嘴八舌地解释,惹虫心烦意乱。

都说软柿子好拿捏,路卿说话一向客气,没有贵族雄虫的架子,这些虫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坚信路卿只是个普通的贫困生,于是公然孤立路卿。

如今也是因为同一个理由,他们相信只要说出理由,再态度诚恳一些,雄虫就会敞开心扉原谅他们。

路卿是大贵族,性格还好,比起在那些喜怒无常的雄虫身边做跟班,做路卿的“朋友”显然性价比更高,还有好吃的小蛋糕呢!

“抱歉,我有事,先走了。”路卿推动椅子,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刺啦”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讲话。

他笑了笑,态度依旧温和却格外生疏:“麻烦让一下好吗?”

语句用的是询问,语气却是一句陈述,全场安静下来,很快就有凌乱的脚步声层次不齐地传来,给雄虫让出一条道。

“谢谢。”路卿平静无波地回完,马上离开了教室。

走道中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一道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赤.裸.裸地将自己的心思放在了明面上。

F级雄虫。

被关在家里不曾被听闻的可怜虫。

不谙世事的贵族雄虫。

受过创伤的虫。

……

他们自以为很小声,却让路卿能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

真可笑。路卿微垂着眼睫,一言不发地走过这条磨虫的道路。

他不需要任何虫的同情。

敲了敲门,路卿走进了一间独立办公室,所有的杂音被隔绝在外。

个子矮小的雄虫戴着眼镜坐在高位的皮椅上,噼里啪啦地打字,似乎在忙于工作。

路卿唤:“教授。”

矮个子雄虫的脸在工作时又臭又硬,活像别虫欠了他一百万星币似的,直到这一声唤,他抬起头拿下眼镜,刻薄的眉峰舒展开来,脸色也多出几分红润:“你来了。”

路卿应道:“嗯。”

他走到办公桌前,见爱德华捏了捏鼻梁,眼皮耷拉着浓浓的倦色,无力道:“路卿,赛方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什么,说这次比赛出现了意外,得不出结果,决定过段时间重新开始。”

“这狗屁事件才发生不久,他们革了主办方领导的职,又颁上一位新的主导虫,说都是领导办事不力导致的一切,而陛下竟然通过了审批。”

“所以,路卿。”

爱德华仰起头,一脸严肃地说:“你还准备继续参加这次比赛吗?”

第99章

路卿离开学校时, 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军雌和从警卫室里走出来的艾勒特。

那面无表情却微微放出亮光的眼睛,让他想到了等着主虫回家的狗狗,莫名之下, 心里的阴霾多少散去了一些。

“久等了。”路卿说着,一边扬起双手, 快步迎上去,抱着温热的身体,在雌虫的唇上落下一个轻盈的吻。

艾勒特忍住没有去摸自己的嘴唇,故作习以为常似的沉稳,不动声色地向路卿邀功:“今天我是在值班室里等您的。”

这种行为在艾勒特身上就是不合理的,也没有雄虫会应和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军雌正心里吐槽着, 可路卿随即绽开一抹赞许的笑容, 道:“好乖,做得好。”

边上的军雌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是自己幻听了还是幻视了。

周五傍晚, 虫流汇集的时刻, 有学生注意到了这个“隐秘”的角落, 正在朝这里好奇地打量。

艾勒特拢住路卿的半边脸, 警惕地看向那些学生, 随后道:“雄主,这里学生太多,我先送您回去吧。”路卿没有拒绝艾勒特的要求。

等登上飞行器,艾勒特与路卿面对面坐着以后,路卿才笑着调侃说:“连学生的醋都吃?”

艾勒特突然感到几分窘意, 他警惕的不是学生情敌,而是路卿的安全, 路卿显然知道这一点,却有意打趣他。

不过这种类似的情趣很快就消失了。

调侃他的雄虫忽然沉默下来,眉头微皱地看向自己的终端。

艾勒特知道自己不该好奇雄主的任何动向,但耐不住路卿在短时间内看得频繁,脑中的雷达立刻滴滴作响。

“艾勒特,晚上我可能要单独出去一下。”

单独?

艾勒特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些指南里有说,雄虫对雌虫说要单独出去,很有可能是出轨的前兆。

艾勒特知道自己不该想这些,可还是忍不住喉咙口发涩,眼神落寞:“我能问问您要去哪里吗?”

路卿顿了顿,含糊不清地说:“在附近见一个朋友,谈一些事情。”

朋友,什么朋友。

艾勒特忍不住去深想,路卿迟疑地看着他,似乎是对他的问题有几分苦恼。好在艾勒特清楚地知道,没有虫喜欢刨根问底的家伙,于是他没再多问,勉强扯起了自己的嘴角,但由于笑得太僵硬,还是放了下来:“好的,祝您玩得开心,请允许我结束后来接您。”

“很快,到时候会给你发信息的,放心。”

路卿笑了笑,停顿片刻,又说:“乖乖等我。”

“好。”

乌云不断地后退,太阳渐渐没入交界的地平线。望了一眼窗外,路卿说:“就在这儿把我放下吧。”

艾勒特放心不下,但只能照做。

看着雄虫朝着虫流涌动的方向走去,艾勒特一阵担忧,随便找了个地方把飞行器停下,随后在那里等待。

时间流动得很慢,艾勒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一个没有耐心的虫。

他莫名的心慌,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而已。

路卿,什么时候会给他发信息呢?艾勒特想,路卿让他乖乖等着,但他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不知道路卿的位置,真的很怕会出什么事。

雌虫就这样等待了一个半小时,没等到来信,心率焦灼之下,于是按照路卿离开前的方向走去。

交.配过的雌虫会对自己的雄虫味道格外敏感,他寻着虫素味道找,很快来到一家高档酒店。

即便是艾勒特这样没有常理的雌虫都听说过这间酒店的大名,这是一家很受雄虫欢迎的七星级酒店,其中还包括了吃饭、按摩、情侣套房等服务。

情侣套房……一个小时足够一对雌雄虫完成交.配了。

艾勒特攥紧手指,推门进去,明知道自己不该去细想,明知道是假的,但大脑已经自动为他脑补出许多画面。

服务生这时从门旁走来,拦住了欲要走进的艾勒特:“抱歉先生,位子和客房都已经满了,请问您是否有预约过呢?”

艾勒特一顿:“预约?”原来他们还预约了。

“是的。”服务员微笑着说。

艾勒特抬眼看着离他不远的电梯,路卿的味道就断在这儿,差一点就能上去。

“没有预约。”艾勒特言简意赅地回答后,沉默地转过身,准备试试看爬窗。

这时另一道声音叫住了他,艾勒特转过身,看见了匆匆跑来的另一个服务员,穿着更高级的服饰,牌子上写的是总经理三个字:“您是艾勒特少将吗?”

艾勒特道:“是。”

总经理热情地说:“17楼1709包厢还有空余的桌位,您要用餐吗?”

“总经理,那里不是……”服务员紧张地说着,被总经理用眼神止住了。

艾勒特很少进入这类餐厅,更多是参加宴会,为数不多的一次还是路卿带他去的,对此一窍不通,完全不知道17楼意味着什么:“用的。”

边上的服务员一脸懵逼地看着总经理对着雌虫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好,我这就带您上去。”

艾勒特一心想进去找到路卿,其实比起「捉.奸」他更担心路卿的安全。

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多等那一个小时,在犯罪分子还在横行的时候,若是路卿真的遇到危险怎么办?

进入电梯后,艾勒特从厢体喷洒的芳香剂中闻到了路卿身上淡淡的茶味虫素,这股气味停留的位置正是十楼的电梯键,倒是不需要他找个理由跑去其他楼层了。

气味愈来愈浓,电梯也即将到达17层,艾勒特抿着唇,显得表情愈加冷硬。他就看一眼,确定路卿是否安全,立刻就走。

“艾勒特?”温润的声音清晰地落在耳旁,当艾勒特抬起头,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门后的雄虫惊讶地望着他。

但出现的不止他一个,一头金色短发穿着贵气的雌虫缓缓走来,露出彬彬有礼的微笑:“少将?真是好久不见。”

艾勒特微微一怔,看着雌虫熟悉的脸缓缓皱起了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的金发雌虫是第一军团的指挥者兼帝国二皇子,是个手段狠绝高明的B级军雌。

经理表情惶恐,低下头忙说:“见过殿下。”

“见过殿下。”艾勒特微微俯身行礼,二皇子却摆了摆手:“不用,我今天是偷偷出来的,低调一些。”

“我们先下去,如何?”路卿微笑道,二皇子略一颔首,他们便一起下电梯了。

艾勒特的身前便是路卿,他看见路卿的那一刻,即便有众多的疑问,却也说不出口。

“马上就回家了。”路卿走到艾勒特的身旁,悄声说道。

艾勒特点头,随即就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蹭了蹭他的手背。他低下头一看,发现是一双温热的皮手套。

路卿说:“戴上,外面冷。”

二皇子突然脚下一顿,微笑着看过来:“两位的感情很好呢。”

艾勒特收下手套,对突然找话的二皇子心中顿生几分警惕,但他表面依旧毕恭毕敬。路卿笑了笑,说:“是吗?”

二皇子没接话,意有所指地看向路卿:“皇室有让雄虫提高等级和虫素释放的药剂,虽然所剩无几……但每个皇室雌虫的雄主都能有机会分到一支。”

眼见艾勒特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二皇子却像看不见一般笑问:“您……有兴趣吗?”

艾勒特的眼神瞬间冰冷地锁定二皇子,虫素在血管中止不住地跳动,若不是顾及雌虫的身份牵连路卿,怕是直接释放出来。

“您说笑了。”

路卿摊开手,无奈地笑道:“这么珍贵的药剂,用在我身上是浪费。而且,皇室雌虫的雄主才能得到的药剂,我没有理由拥有,如果真拿到手怕是要被诟病,艾勒特也会不高兴的。”

艾勒特涌动沸腾的虫素一滞,二皇子惊讶道:“您真的很在意伴侣的想法呢。”

路卿笑了一下,眨了眨眼:“既然在一起了,就应该互相尊重,我想二皇子说的只是开玩笑话,是吧?”

“嗯……”二皇子长叹一声:“你说是就是吧。”

艾勒特盯着路卿的侧脸,恰好路卿也转过头,眼神温柔地说道:“走吧,我们回家说。”

和二皇子分开后,艾勒特不知道该说什么,询问为什么会和二皇子见面?他有什么资格。为什么迟迟没有发信息?才一个小时半而已。

艾勒特陷入了纠结,却显得面容愈发冷然,路卿轻瞥了他一眼,主动交代原委:“今天二皇子突然联系我,说有事要和我谈,可以带虫来,但必须等在外面,因为是秘密任务,不能让第三个虫知道。”

艾勒特:“嗯。”

“我不想让你等太久了,重要的事要聊多久谁也不知道,所以让你回去了。”路卿望着天呼出一口气,在夜里的寒冷中催化成雾:“本来想快点结束,然后回去,所以说是朋友,我想说不定你会呆在家里等我呢?”

路卿偏头笑了,温柔的笑容宛如月光:“你果然还是来找我了。”

艾勒特怔了怔:“对不起雄主,我太性急了。”

路卿叹了口气,说:“不,是我的问题,害你那么担心。”路卿想起刚开电梯门,雌虫眼里压不下的惊慌与焦虑,既然知道他会来找,那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呢?

两虫安静地走过一段夜路,登上飞行器时,路卿沉吟道:“唔,还是要补偿的。”

艾勒特刚坐上路卿对面的位置,闻言一愣:“什么?”

“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吗?”路卿抬头问:“或者喜欢的东西也好。”

艾勒特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变得飘忽不定:“没有……”

路卿调整坐姿,半身靠着窗台,掌心撑着侧脸轻笑道:“真的……没有吗?”

五个字意味深长地从路卿的口中滚落而出,艾勒特蜷了蜷手指,在对面灼灼的目光下,一股难言的羞耻感爬上了脖颈:“真的,没有,雄……主。”

“嗯,好。”路卿微笑着,眼底闪过一抹了然:“但我有特别想做的,不知道雌君能不能帮帮我。”

遇到路卿的事艾勒特难免认真,脸上的热度立刻降了下来,专注地看着他:“您说。”

路卿没有说话,只是坐正后摊开双臂,用带笑的眸子看了一眼艾勒特,和自己的腿。

艾勒特一开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茫然的视线在两者之间转动,路卿又看着艾勒特,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艾勒特盯着路卿微开的大腿,这下瞬间明白了什么,喉咙堵塞,表情有一瞬间的窒息。

他看着路卿的眼睛里带着鲜明的戏谑,隐隐约约还有夹杂着一抹带着鼓励的温柔,停顿了许久,眼神来回地看,知道逃不过,最后还是认命地走上前,转身朝着路卿的腿上坐下。

艾勒特的耳垂染着一点不清晰的红,在一系列动作下愈烧愈旺,如风刮过一般扫过整片耳廓。他不敢真的坐下,只是虚虚地抬起下.臀,用双臂撑着沙发的软垫,路卿看出了艾勒特的有意“作假”,轻笑一声,抓住雌虫的手腕,故意让他的姿势向着自己的胸口歪倒。

艾勒特一时不察,微微向路卿的前身扭转了方向,靠在了他身上。然而机体突然晃动了一下,艾勒特弯着的胳膊偏偏滑倒撞在机舱的墙壁上,发出“咚”得一声重响。

路卿握住艾勒特的上臂,脸色立刻变了:“痛吗?!”

路卿揽着艾勒特的后背,而艾勒特半边身体压在路卿的上方区域。

艾勒特垂下头,一片阴影牢牢笼罩着身下的雄虫,长裤紧贴着他的大腿,赤红色的眼眸忽闪不定,像是一条虎视眈眈的蛇,死死纠缠着雄虫的视线:“不痛的,雄主。”

路卿紧锁着眉,看见艾勒特的手肘毫发无伤,放下了心,抬起头看了一眼控制舱的屏幕,路线正常,窗外也是正常的景色,并没有什么障碍物。

若是书书在这里,倒是可以让它帮忙看看原因,路卿想。

这时,耳旁逐渐粗重的呼吸声和腿上奇异的反应,勾起了他的注意。

路卿的眼神多出几分异样,眼眸微扬着对上雌虫赤色的瞳孔,只见艾勒特原本明亮清澈的眼睛爬上了一抹猩红,直勾勾地盯着他,于是瞬间明白了什么,从鼻尖哼出一声笑来。

“艾勒特,想玩游戏吗?我想和你……玩个游戏。”路卿似笑非笑,眼神里探出几分勾虫的意味,他摸着上方雌虫的脸,手指划过鼻尖,落在鲜红柔软的嘴唇,声音略微有几分沙哑。

艾勒特垂落着眼,盯着雄虫微开的领口,喃喃着:“想。”

路卿没有说话,拇指和食指揉动着唇角的位置,拉开了一点缝隙。艾勒特撑着墙壁的手臂,不知何时落在雄虫的后脑,膝盖也落于雄虫的膝盖之间。

雄虫的手指修长而干净,只是透着不太健康的苍白,拨开柔软的上唇和下唇,直直伸进了口腔,抓住了静静等待的赤红舌条。

舌头是如同他印象中的软滑炙.热,唯一不同的是有着迟缓主虫不一般的灵活与韧性。艾勒特合上眼,舌头如蛇一般灵动,绕着指尖乱跳,似是与它共舞。

他的唇微张,含住指尖乃至指腹,一寸寸地将这一点点苍白色吞进柔.软的口腔,直至把指根一并“吞吃”下肚。

渐渐地,清晰的虫素颗粒弥漫在空气中。路卿微微眯起眼,来回抽.动了几下手指,便将其抽了出来。艾勒特用深邃的红眸紧盯着他,唇角是一片湿.濡的痕迹。

“继续吗?”路卿抬手揉了揉雌虫的发顶,毕竟快要到家了。

艾勒特用固执的眼神盯着路卿的领口,一只手攥紧了眼前雄虫的纽扣,声音沙哑地解开:“继续。”

“……”

过了许久,停下的飞行器才走出两个虫来。

虽然知道艾勒特虫素上脑和不上脑是两种性子,路卿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衬衫凌乱的雌虫沉默着脸拘谨地往前走,眼底是茫然之后的羞愧难当。机舱中飘散着淡淡的虫素味道,他是否该庆幸机舱里的东西不多,否则岂不是一片狼藉?

路卿摇摇头,留给艾勒特充分过滤的时间。

反正时间还长,他们会有很远很远的未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路卿偶尔会直播,提高一下自己的推广度。

因为难度不高,加上二皇子看重他的药膳,有意合作,路卿时常会给退役或受伤的雌虫送药膳,完成药膳书的实操任务。很快,书就刷到了最高一阶。

只是最后一个药膳却始终为一片漆黑的问号,路卿想想,干脆顺其自然,等他不再是问号了再说。

最近老洛克没有再出手,这倒是让路卿感到奇怪,按照他的性格不该没有一丝波动的才对。

他原本还想靠老洛克的联系,看看能否套出一些关于海腥味的源头,现在只能放下,等到合适的时候偷偷回去了。

然而事与愿违,一件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一周后,路卿被军部的虫联系,说是在洛克家的宅邸,发现了洛克·艾文的……尸体。

第100章 尾声

“阁下, 我们又见面了。”伊萨克斯戏谑道。

路卿无奈笑了笑:“好像是的。”

两虫面对面坐在审讯台中,同样的场景,气氛却与之前有些不同, 带了几分茶话会似的闲适。

伊萨克斯双手交叠着说:“好吧,阁下, 虽然您雄父的事很遗憾,但还是要对您进行审讯。可以耽误您一段时间吗?”

路卿耸了耸肩:“当然可以。”

伊萨克斯拿出笔,前面的也只是客套话,无论如何路卿作为亲属都是要问的:“嗯,请问您昨晚呆在哪里?”

路卿:“家中,一个下午都在家,地址你们应该知道。”

伊萨克斯又问:“有证明者吗?”

路卿笑了笑:“我的雌君算不算?”

“嗯……”伊萨克斯难得开了个玩笑:“算不能被列为证据的证明者吧。”

“据你所知, 你的雄父得罪过什么虫吗?”伊萨克斯一边写一边问。

路卿思忖片刻, 说:“非要我说出来,那就有点太多了。”

伊萨克斯微微一顿,停下动作:“没事, 你说就好。”

于是, 路卿说出了几个名字。

伊萨克斯挑起眉:“就这些?”

路卿肯定道:“就这些了先生。”

伊萨克斯长呼一口气, 集中这个方面又问出了几条问题, 最后简单地聊了一下, 结束了谈话。

路卿出来没多久,接到了来自卢卡西的电话。

“亲爱的弟弟,葬礼的时间定在三天后,地址发你,你可要准时过来。”

卢卡西的声音如记忆中的那般, 带着虚伪的亲近,背景是悠扬的音乐伴随着多重的说话声, 多半又是在哪个宴会上。

路卿:“我知道了。”

“哦对了。”卢卡西声音轻佻地说:“别忘记把艾勒特带上,毕竟他也曾是我们家族的一份子呢。”

路卿半眯着眼:“这就不牢哥哥你费心了。”

卢卡西勾了勾唇:“好吧好吧,弟弟长大了,有自己的安排。”

他扬起酒杯,对着一旁的雌虫露出一抹优雅的笑容,随后啄了一口清酒:“随时等待你的到来。”

路卿朝着洛克家的方向眺望,似乎在与卢卡西对望:“同样。”

结束通话,路卿嘴角压了下来,眼底多出几分沉思,他想起伊萨克斯在审讯时透露出来的几条消息,事关凶杀案的疑点,还有询问路卿不在场证明的原因。

“其实,光是看您雄父的被害现场,倒是有几分像入室抢劫的意思,东西被弄得很乱,也丢了很多名贵的物品。”伊萨克斯说:“但你知道,首先没有虫敢在中心区随便杀虫,其安保系统完善,更何况是洛克家族。其次,雄虫受法律保护的条款较多,再怎么说艾文都是贵族雄虫,判刑都会比一个雌虫家庭来得多得多。”

伊萨克斯提出目前的搜查结果,主要围绕入室抢劫或者熟虫报仇展开调查。

出于安保系统的原因,考虑到熟虫作案,现在军部已经开始调查系统记录里的来访者有哪些了。

不过,若说起最容易犯罪的嫌疑者,当属他亲爱的哥哥卢卡西,毕竟他是下一任家主,自然拥有自由出入的权利。

只是他的不在场证明太过完美了,有虫王替他作证,再者他也没有合理的动机,所以调查目标还是放在了其他虫上。

老洛克死了,这个虚伪易怒贪婪成性的雄虫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死了。

路卿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高兴,只是心中莫名多出几分茫然。

葬礼当天,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溅起连绵的水雾,模糊了每一个送葬者的轮廓。

庄严肃穆的氛围下,大大小小的伞中却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面孔,遗憾、畅快?还是说悲伤。

只知道雨水洗刷了过往,从此以后,路卿与这个大家族,真真正正地断掉了联系。

艾勒特曾经直面撞见洛克家的阴谋,作为掌握核心的老洛克,他的死就格外耐人寻味了。

艾勒特担心幕后者会对路卿出手,于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证据”上报申请搜查,但上面却迟迟没有回音,或许军部上层也有他们的眼线也说不定。

一个月后,艾勒特申请复职,与伊萨克斯联手抓出了违规实验制药的一些贵族,可惜的是,卢卡西却不知道把制造虫的实验场地搬在哪里,他们始终抓不住破绽。

路卿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到处寻找奇奇怪怪的食材直播。

由于老洛克的自爆,路卿真正出了名,骂声也有,但更多的是温暖的鼓励,F级废物不再是他的标签,美食家、励志、完美雄虫更多出现在屏幕上。

很多因天生等级或者家境贫困而不得志的虫族从路卿这里吸取到了力量,跟着学做菜的同时也下功夫钻研自己喜欢的事物,学一些新的东西。

他们以为是路卿给了他们坚持的方向,殊不知路卿也从他们身上获得了善意与温暖。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相互的。

在此期间,市面上售行了一种新型药剂。

这种药剂可以控制雌虫的虫素,尽可能地不让狂暴发生,解决了大部分单身雌虫的问题。

因为是皇室联合出产的,军部的部分官员率先注射了这种药剂,紧接着是发行给民众,价格很高,但不是不可以接受。

听说药效很好,真的使半虫化雌虫的躁率降低了许多。

当路卿闻到路上四处弥漫着那似有若无的海腥味时便知道,那个一直伺机而动的组织出手了。而药膳书真正来到了最后一页,黑色的问号化作金灿灿的一道药膳,上面书写了有关它的制作方法,还有材料,是一道汇集各类珍鲜的百宝汤品。

书书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没想到最后一道药膳竟然是这个。”

“嗯?书书你吃过这道药膳吗?”路卿正好在研究菜谱里的食材,其中有几种食材他都从未见过,仅仅了解,这个百宝汤真的是百宝,食材很难找。

书书点点头,说:“嗯!这是一道洗髓排污的药膳汤,可以解百毒。”

路卿闻言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日路卿到处寻找最后一道药膳的食材,大部分的在菜市场、路爷爷的村子还有黑市得到了现品,可剩下却难找。

安飞宇得知路卿在寻找做药膳的材料,拍拍胸膛让他交给自己,没几天就送来了两样东西过来。

“谢谢,帮大忙了。”路卿笑着说。

安飞宇得意地笑了起来,脸上一如既往的骄傲,但当路卿问起这两样东西的出处时,他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万分不情愿地说:“一个臭老头给的。”

路卿详细地询问下,这才知道“老头”是安飞宇的老师,由于路卿对这两样东西的了解太少,书籍上也没有明确的记载,所以前去拜访了这位老者。

看得出老者十分疼爱安飞宇这个学生,虽然和XX斗嘴的时候不服输,但要帮助学生的朋友,他毫不吝啬。

“你剩下的一些食材,要我说,不是在其他星,就是只有皇室有的珍品。”老虫意味深长地说:“皇室看重有能力的虫,如今帝国的安保系统很需要员工,你可以试试拿这个做谈判。”

路卿微微惊讶了一下,老虫的语气似乎认定自己拥有操纵系统的技术。不过路卿没有多说,只是把这个疑问留在心底,道过谢后,去找了合作的二皇子。

他没有拿出自己黑客的经历来劝服二皇子,而是说出接下来要做的那道药膳的功效。在知道这道药膳可以强身健体,让第一军队所有军雌的体质都突破一阶,二皇子当然乐意去找,他们是合作关系,路卿能做出这道药膳等于是造福了他自己。

与此同时,路卿查阅资料书库,最终找到了摄腥叶位于纳托维丝星球的南部,由于气候干燥炎热很难生存,那里已经没有多少虫族了。

艾勒特提议,可以找雇佣兵。

路卿略一思索,在网上发布了悬赏,最终被一个[洛洛他雌父粉]接到了任务。

路卿看到名字的时候还有些无言,艾勒特则感慨道:“雄主,您真的出名了。”

路卿掀了掀唇角,无奈道:“说实话,不是很想要这样的出名。”

艾勒特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坎皮斯接到这则悬赏的时候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他众多任务中的一个,而且难度也不高。

然而当他将货物亲自交到路卿手上,硬汉脸瞬间凝固住了。

“谢谢。”路卿接过货物,检查了一下真实性后,就准备要走,结果被身后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叫住。

“您……是洛,洛洛吗?”

路卿微微一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是的。”

话音刚落,一身腱子肉的凶悍雌虫脸上浮起蜜汁红晕,舌头打结似得磕磕绊绊地说道:“请您给我一个签名好吗?”

他重重地弯下腰鞠躬,声如洪钟:“拜托了!!!!”

路卿看着雌虫空荡荡的手,语气为难道:“嗯……可以,但签在哪里呢?”

凶悍雌虫紧张地说:“衣服,在我的衣服上。”

站在路卿身边的艾勒特:“!”

艾勒特抿了抿唇,眼底饱含着数道寒冰直直射向雌虫,雌虫却无知无觉,继续将恳求的目光投放到路卿身上:“可以吗?”

路卿笑着说:“当然可以。”

路卿看向艾勒特,他记得有一支笔是放在身边的雌虫身上的。

“……”

艾勒特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摩挲着泛红的指尖,轻声说:“我,好像弄丢了。”

路卿诧异地看向艾勒特,找都还没找,怎么就知道笔丢了?

他的视线下移,看见了雌虫微微拢起的裤子口袋,再看艾勒特总是对视不上的双眼,眼底划过一抹了然。

嗯,要拒绝吗?路卿有些犹豫,毕竟是为他找来食材的粉丝,不签名好像有一点点愧疚。

“不用担心!”强壮的雌虫像是早有准备,立刻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支粗管道的黑笔,大声喊道:“我有记号笔,您直接写就好!!”

路卿转过头,无可奈何地看向艾勒特,看,粉丝自己带了笔,这名是不得不签了。

艾勒特:“……”

路卿依照着强壮雌虫的话,在他的衣服上签上了自己直播间的艺名和祝福语,对象询问之后写的是“to”坎皮斯。

雌虫激动地手舞足蹈,连声道谢,然后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

在众多虫的帮忙下,路卿几乎找到了食谱上所有的食材,唯独就差一个不知所谓的“药虫心”。

虽然药膳书有形容这种食材的文字,但仅仅只是一句外形的描述。

「黑色的类鸡心器官,恶臭难闻却夹杂着令人上瘾的香味。」

书书只是吃过但没做过,自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路卿只能猜测这是某种虫的心脏或者其他什么器官,尽量向别虫打听。

在老洛克死后的第一个月,寒风凛冽,中心城迎来了近百年难得一见的降雪。不过与此相反的是,控制虫素的药剂大卖,犯罪率持续下降,因虫化被枪决的军雌大大减少。

在老洛克死后的第二个月,大雪停。高阶雌虫的虫素普遍趋于稳定,这种如神迹一般的药剂被众虫大为歌颂,销售量达到惊世的地步。

在老洛克死后的第三个月,路卿拒绝参加的四校联赛复赛发生暴乱,紧接着军部又出现雌虫发疯的事件,咬伤了周边的其他同事。

他们远比先前的暴动事件更加疯狂,除了被当场抓住/枪决的,大部分疯了的雌虫都在逃脱后消失不见。

这一切的矛头都将指向作出裁决的皇室。

“我的父王或许真的与那些残害雄虫的家伙有联系。”二皇子找来时,脸色肉眼可见的萎靡,周身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情绪中。

他在提出与路卿合作的那一天,就怀疑虫王与外虫有勾结,其中,最可疑的就是路卿的哥哥卢卡西,前段时间卢卡西经常出入虫王的寝宫,也是从那时候,虫王变了,变得冷漠、残忍、独裁专横。

四校联赛的守卫是虫王安排的,重新组织比赛也是他下的命令,就连那发行的药剂,也是他授权。

“我调查过了。”二皇子语气沉重道:“那些发疯的雌虫都是用过药剂的高阶雌虫,我思来想去都和父王脱不了干系。如果任由事态发展,只会演变成更大的灾难。”

“阁下,您的药膳还差哪些材料?它能不能解决雌虫失控的问题。”

路卿抬眼看向书书,书书说:“可以!百宝汤能解开任何不正常状态。”

于是路卿回答:“可以,但还差最后一个材料「药虫心」没有找到。”

二皇子蹙了蹙眉,疑惑道:“药虫心,这是什么?某种虫的心脏?”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路卿摇了摇头,将听说的有关药虫心的描述告诉二皇子。

如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二皇子答应他会将搜集到的信息告诉他,但同时,百宝汤必须要优先给他的军队使用,路卿同意了。

如今虫心惶惶,聪明的已经怀疑到药剂身上,谁也不知道未来的走向会是什么。

某一夜,路卿收到了一条未知信息,上面写着:挣扎着活下去吧,我很期待你的未来。

署名,未知。

隔日,近乎大半的雌虫发生暴动,似乎有一个引领者带动,有条不紊地霸占了北边的地区,将所有的雄虫抓了起来。

紧接着是西方的地区被占领,军雌聚集起来形成一个不知疼痛的敢死军队,向着北方和东方进发。

在这要紧关头,二皇子迟迟没有消息,路卿知道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药虫心,药虫……”路卿尝试着对各种疑似会发出恶臭气味的虫进行实验,安飞宇是医学类的专家,经常出入路卿家帮忙。

同时,安飞宇还找了同门的学长帮忙一起实验,可是任由他们使用多少药剂浸泡那些疑似鸡心状的器官,味道都做不到像药膳书中所说的那般。

很快,军队行进到了东区的边界线上,预计一到两天后就会闯入路卿所在的中心区。

路卿做废了将近几百份材料,第一次陷入焦灼的状态。艾勒特站在他的身边,突然单膝跪地,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路卿的侧脸,像是要将他的脸深深记住:“雄主。”

路卿死死咬住下唇,似有所感地转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不要去。”

“雄主,你知道的,我不去这里很快就会沦陷。”

艾勒特将手放在路卿的手背上,冷肃的脸如冰雪消融般柔和:“相信我,等我回来。”

路卿沉默不语,艾勒特移开眼,喉咙干涩道:“如果我一天之后都没有回来,您就走吧,远远地走,我把东西都给您整理好了。”

路卿反抓回去,死死地握住艾勒特的手腕:“一定要回来。”

艾勒特轻声道:“嗯。”

路卿继续说:“没有意外,必须回来,我不一定会如你所愿地逃脱。”

艾勒特收紧了指尖,将头埋在路卿膝盖上,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会回来。”

……

艾勒特离开后,许多雄虫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走虫,但是宇宙虽大,终有尽头,单凭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背井离乡,跑去陌生的星球,多少虫能习惯。

安飞宇茫然地坐在药剂台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利尔佛将手轻轻放在安飞宇的肩上,像是怕惊动了什么,轻声说:“走吧,雄主。”

安飞宇闻言低下头,悲伤地说:“我不想离开这里。”

利尔佛摸了摸他的发顶:“但我们不得不走,这场战役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可是药剂!”安飞宇抬起头想要争辩,却迟迟说不出下句。

他们都知道,药剂不一定有效果,赌这个不知道结果的可能性,或许只会自取灭亡。

“你们离开吧。”

安飞宇抬起头,不知何时路卿站在他身旁,表情平静:“这里不需要留下太多实验员。”

“那你呢?”安飞宇急切地问,见路卿笑了笑,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毅然决然:“我留这里,等他。”

安飞宇闻言表情像是要哭泣,他没有理由将一个等待着伴侣的雄虫带走,可以强行敲晕,但这真的对吗?

“我也……”

路卿摇了摇头打断:“你留在这里,那利尔佛呢?”

安飞宇停顿了一瞬,下意识地看向利尔佛。利尔佛闻言只是笑了笑,然后用专注而深情的眼神回望他:“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安飞宇痛苦地闭上眼,双手合面趴在桌上,陷入了二十年来第一次真正的心理斗争。

路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凝视着眼前所剩无几的药液。

药虫心?到底是经过什么药液浸泡过的虫心才能散发出那种臭中夹香的气味。

他不禁想起毅然离开的雌虫。

艾勒特有自己的职责,他是士兵、军雌,保卫帝国是他的使命,即便他保护的不一定是真正的那个帝国了,他还是得去。

路卿尊重他的选择,并且也为这场战争努力着。

他必须在一天,不,半天内找到这真正的药虫心是什么!

路卿已经几日没合眼了,看着他又一次埋入研究中,书书看着也着急,但无能为力,它只是一本什么也不懂的傻书。

药虫心,药虫心,什么是药虫心?

书书使劲地想,在自己的识海里拼命搜刮着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想起一星半点关于药虫心的事。

但它从前一个月就开始想,告诉路卿的也只是零星半点的东西,身体早已被挖空。

安飞宇重新睁开眼,向路卿走去,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利尔佛也表示同意,他当然没什么好怕的了,坚定道:“我也留下!”

路卿手下一顿,听安飞宇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叽里呱啦地说道:“我可是未来的大医师,让半吊子留下来,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路卿闻言头也不抬,继续手中的工作:“你的脸丢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安飞宇深吸一口气,拿出药瓶狠狠放在桌面上,

脸色涨红道:“我知道你故意气我,但既然叫你一声哥,就陪你一起走。”

“话先说好了啊,为了我家利尔佛的安全,我可能要给自己逃跑预留时间,呆个半天就跑路。”安飞宇边做边说。

路卿勾了勾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另一边,相似的场景也在发生。

虽然路卿安排了逃离的飞船和路线,通知村里的亲虫还有住在村里的星盗尽快离开,但阿拉奇包括其他的一些星盗并没有走。

在西北区有雌雄虫没飞多远就被最新的飞船追上并重新抓回来的消息,他必须为村民和兄弟拖延时间。

他安排了一些心腹去村民的飞船,留下几个无亲无故的兄弟,面对村长的担心,阿拉奇用稍后出发做借口,将路卿请求他带走的村民,一并送上飞船。

烟雾缭绕中,阿拉奇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随意碾了几下。

身边十几个视死如归的雌虫,浑身紧绷地看向树林的方向。

“放轻松。”阿拉奇望着飘散出去的浓雾,嗤笑一声:“弄这么紧张是什么,不过一群垃圾罢了。”

雌虫们相视一笑,缓缓放松了自己的肌肉:“是,老大。”

“你不走吗?”正当他们沉浸在最后的时间里回想过去,身后传来一道沙哑、哆嗦的声音。

阿拉奇睁大眼睛,猛然回过头去,见一张苍白无力的脸正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虫屎,我不是让他们看好他的吗?!”阿拉奇怒声吼道,星盗一脸惊讶地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是我……我自己偷偷跳下来的,不怪他们。”奥拉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的害怕溢出口。

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了这个决定,此生以来最胆大的决定,但他不后悔。

“你,是不是不准备走了。”奥拉鼓起勇气,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而是一脸认真地走上前问。

阿拉奇表情逐渐冷静下来,沉默地看着他:“你不该留下来。”

“我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你是想要丢下我吗?你要找其他雄虫?”奥拉大声指责。

阿拉奇睁大眼瞪他:“该死,老子不给虫戴绿帽!!”

“那就别让我做个逃兵。”奥拉坚定道:“我天生无依无靠,随波逐流了一辈子,现在想自己做决定,你不许插手!”

“你……啧。”阿拉奇喃喃道:“明明是个胆小的,非要做英雄。”

奥拉快几步跑上前,抬起头来看他:“那你就给我一次做英雄的机会吧,好吗?”

阿拉奇握紧拳心,紧闭上眼,又猛然移开:“保护好自己,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警告。”

奥拉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大声回道:“谢谢老大。”

……

艾勒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下来。

除了他是3S外,帝国还有两位上将,分别驻扎北区和西区,可是他们都杳无音讯。

他身为其中最不稳定的军雌,最有可能死在战场上,或者被反过来控制。

边境上,入目所及是乌泱泱的虫群和战机,带头的是一个不认识的虫族,疑似路卿雌父的年纪。

地上遍地虫尸,血流成河。

艾勒特半眯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十指鲜血淋漓,浸染了银白的蛛丝。

他的身后只有敌方不到十分之一的虫族,这还是对方轻视他所带来的虫数。

“小虫崽,举手投降吧。”对面的雌虫懒懒道:“我看重你,年纪轻轻3S级的军雌,能带着这么点军雌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好了。”

“你还不知道吧?中将及中将以上的军雌都投降了,所以才会是你带队啊。”

雌虫有意降低艾勒特这边军雌的士气,艾勒特却闻言冷冷道:“别废话,继续吧。”

“呵,那就去死吧。”

……

路卿抱着那一蛊热汤,将它倒进他与其他机械系的学生、老师所制作的机器中。

他以为到了最后关头,大部分虫都会走,但没想到的是,虫数远比他想象得多。

“这个会有用吗?”有虫咽了咽口水,担心道。

毕竟这汤的味道太过鲜美,不像是能救虫的良药,反倒是勾起肚子里馋虫的佳肴。

留下来的院系老师严肃地说:“试试看,反正是远程操控,大不了出了问题就逃。”

如此丢虫的事被院长老师们严肃地提出,不由得勾起大家的笑意。

虽然时间紧迫,事态危急,但他们已经做到该做的了,希望能有用。

即便路卿说不怪它,但书书还是一脸心虚。

要不是在紧要的时候,它强烈的求救欲望迫使自己的能量自动开启,联系到了远在天边的父神,它可能一直帮不上什么忙,也不会知道这药虫心是什么。

原来,这种药虫心就是用药长期侵浸,从而能够控制心神的神奇虫子,和自己东瓶西凑的说法完全不搭嘎。

而路卿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搞出这种虫子,这根本就是在做梦。

药膳书本来就是根据每一个时空而改变相应特性的书籍,这就是父神给予它的金手指,所以这种药虫完全是能获得的。

路卿听完这些立刻就明白了所谓的药虫是什么,他剖开了之前在四联赛中收集到的死虫子,意外发现充斥着海腥味的虫壳里面竟散发出香甜的气味,紧赶着终于做出了百味汤。

.

艾勒特知道身后的军雌们都支撑不住了,无数武器被打落,对面有远超他们的资源和力量,驻扎北区的都是高阶军雌,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

艾勒特一直是冲在最前方的,他的蛛丝勾走无数雌虫的性命,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悲戚之情,为什么他们会站在这里,自相残杀呢?

天空被鲜血染红,云都是血融融地一片,空气中飘散着肉丝和血沫。

艾勒特想起路卿临行前紧紧盯着他的目光,同样的不舍、眷恋,但更多的是坚信。他嘶吼一声,面对眼前包围来的众多敌对雌虫,他泛着猩红的眼睛冲入进去。

越来越多的雌虫包围着他,这是远比四联赛还要多的数量,全都是精英,艾勒特浑身上下都是被割的伤痕,自愈能力已经赶不上受伤的速度,不远处还有敌方的将领虎视眈眈,随时会死掉。

就在这时,一群不明的机器飞来。

它们十分小巧,在枪林弹雨中快速蹿过,灵动地四处飞舞。

敌对的雌虫发现了这些不明的东西,立刻用战机将它们击落,机器自然地炸开,散出零碎如水汽般的东西。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打落机器,发现这些小东西屁用没有,于是又将注意力放在对敌上。

然而,几分钟过去,部分敌方雌虫发了疯进攻的行为突然停止。有些雌虫一脸茫然地四处查看,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敌方将领这才猛然明白这些东西的作用,大吼道:“撤退!!撤退!!”

然而已经晚了,在敌方军队正慌乱的情况下,艾勒特穿过虫群,接连勾开无数只虫来到那将领的面前,割开了他的喉咙。

雌虫将领的喉管咕噜咕噜冒着鲜艳的血色,震惊、不可思议,交替地从他脸上划过,最后化作不甘心,仰天倒落在地。

战役,终于结束。

.

在老洛克死后的第四个月,包括其他星系,统计死亡虫数达到几十万,虫族赖以生存的地方被大面积破坏,受伤的虫不在少数。

虫王和众多叛军被关押,即日行刑。

听说路卿的哥哥卢卡西,也在此列。

虫族对雄虫的法律总是宽容的,几个雌虫极力拦下自己的罪名,卢卡西的行刑被改成无期劳改。

当天,几个被认定是主谋者的高位雌虫被挂在十字架上,其中有一个雌虫格外眼熟,赫然是四联时那个作为主谋的漂亮亚雌。

卢卡西站在行刑台的一旁,被两个高大的雌虫锁住,眼睁睁地看着行刑开始至行刑结束,眼底竟流露出一丝痛楚。

未来等待他的,将是宛如比死亡更羞辱可怕的「劳改」,他深深明白。

接连处决了好多虫族,路卿不由得也感到一丝难言的悲伤,蔚蓝色的天被红色浸透,属于虫族的第二个「大寒季」已经到来。

对此,书书说:“虽然,可能,不合时宜,但我们这儿有一句话叫做,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书书拍拍路卿的肩膀,安慰道:“只要加油重建,会好起来的,毕竟活下去的人……呃虫,还得继续活下去嘛!”

路卿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他显然没想到书书会说出这种话有哲理的话,但他随后就笑开了,缓缓道:“说得对。”

他扬起头望向铅灰色的天空,唇角微勾:“春天,马上就要到了。”

.

不久后,二皇子坐上了虫王之位。

之所以东南部没有被王宫从里面突袭,就是因为有二皇子在其中拖延设计,他能坐上这位子也无可厚非。

据二皇子所说,卢卡西死了,是自杀的。在临死之前,他诉说了自己的罪行,疯疯癫癫,包括自己弑父的过程,还有谋划着坐上高位的宏伟蓝图。

二皇子阴沉道:“拥有美丽的外表,优越的家世,内心十足的丑恶,死不足惜!”

路卿却只是单纯地笑了笑,没有回他。

天气回暖,万物复苏。

路卿找了一个时间和艾勒特说开。

久伤得愈的雌虫正紧张于明日的婚宴,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想到会在婚礼前夜被雄主知道自己被操控过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路卿说:“后面你应该恢复记忆了吧?”

路卿从艾勒特前后态度的不同,抽丝剥茧地猜到了事情的全貌,如果说前面的艾勒特没有被控制的记忆,那后面那一脸悲伤和歉疚的艾勒特应该就是恢复记忆了。

艾勒特沉默半天,才低声道:“我不想让您回忆起那天的记忆,太糟糕了。”

“明明是我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才会被控制,说出来只会让您难过,我就想,这样也好。”

“笨瓜,你在说什么。”路卿捏着艾勒特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语气严肃道:“就这原因你什么也不和我说?”

艾勒特刚想说对不起,突然想起路卿前几天着重对他这动不动就道歉的行为进行了十分「严厉」的批评,耳垂瞬间红了大片。

路卿揉了揉他的耳垂,直问:“红什么?”

艾勒特闻言耳根红得更厉害了,摇了摇头:“没什么。”

“摇那么快?”路卿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附身上去,在他耳边轻声道:“在想什么见不得的好事?”

艾勒特浑身发着颤,虫素克制不住地溢了出来,他喘着气,耳朵微微一动,紧绷着上身的肌肉,眼神不知道落在何处,用极低的声音道:“雄主,您别戏弄我了。”

路卿哈哈一笑,扣住艾勒特的后脑,直接吻了上去。

虫素密不可分地纠缠着,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春暖花开,世界绚烂,他们还有更多的未来去幸福。

第101章     番外1  卢卡西的一生

———————— 全文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