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早上出门, 再次来到温泉广场,大家都已经在等待录制的开始。
不知道昨晚另外三组都向对方坦诚自己的F先生没有。
其实,自己和谢司珩应该是最复杂的, 但没想到昨晚上玩口红去了, 甚至都没时间讨论这个事情。
不自觉地想到那个钥匙扣,季晏心里又好似蒙上了一片淡淡阴影。
从始至终, 一直在被动地接受, 竟然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份感情对于自己这个天外来客,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旁边这人又在不停地刷手机, 季晏心里竟然有点烦躁。
不知道有什么可刷的。
季晏注视着他,视线落在他手机背面,突然想到什么般翻过自己的手机。
透明的手机壳一角, 放着一个黄色的三角护身符。
再看谢司珩的, 不但没有了护身符, 连手机都不是原来那只了, 忍不住开口问:“你手机怎么又换了?”
他在藏地摔了一只,明明刚换过。
谢司珩看着屏幕, 随口答:“之前那个不好用, 我丢了。”
话音刚落,听到季晏淡淡的问话, “你把护身符也丢了?”
Sini演唱会那天,谢司珩脑子一片混乱, 搞到晕厥,哪里还想得起和手机一起丢掉的护身符。
此刻抬起视线, 看到季晏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还要严肃, 有些尴尬地开口:“对不起,我忘记了。”
季晏问完就觉得自己有点搞笑了。一把年纪, 居然还会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就算他每天都把那个护身符贴在脸上,又能代表什么。
又缓了缓表情,开口:“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谢司珩想到他在意护身符就是在意自己,心里还有点柔情蜜意,抬手勾住他的后脑勺,稍稍俯身凑近,“是我的错,我们以后亲自去祈福,好不好?”
季晏没开口,垂眸看着手机背后的护身符。
其实,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意的真的是一枚小小的护身符?
自己在意的难道不是,旁边这个人有没有喜欢过原身吗?
在谢司珩的意识里,自己和原身就是同一个人,可自己知道并不是。
所有人都以为他曾经讨厌原身,可只有自己知道,他也对原身有过温情的一面。
他丢了自己的护身符,却把送给原身的钥匙扣随身带着。
那么,在自己之前,他对原身是否有过感情?对自己的感情,又是否只不过是对原身的延续?
季晏感觉自己的心脏上突然加了一块砝码,变得沉沉的。
糟糕了,老季,你何止喝一壶,你醋缸子都打翻了。
又等待几分钟,所有工作人员做好准备,最后的收官环节录制开始。
王喜西装革履地走出来,“各位嘉宾们,经过一个半月的录制,我们伴着音乐的心动旅程终于在今天迎来了大结局。”
【呜呜呜,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啊,不知不觉看了一个半月。】
【也不知不觉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大家看起来好像还和来时候一样,但又和来时不一样了。】
【希望大家都越来越好,事业更上一层楼。演员歌手都能继续为观众呈现更好的作品!】
王喜:“现在我将会公布大家在开始录制这个节目前,每个人确定的F先生。”
【嘶,直接来了。】
【F先生终于在这一刻,带着它的尴尬来了。】
【其实昨晚大家已经分析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为有那位隐藏角色才没有办法全都猜出来。】
【确实,因为那个隐藏角色,让答应多了好多可能性。】
工作人员端上来一个盘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插着八张硬质卡片。
季晏记得,这是来节目前,节目组交给大家写下F先生的卡片。
原身写好后,一直特别想知道谢司珩写的谁,缠着反复质问探听,但对方就是不说。
此刻,季晏也想知道他到底写的是谁?
是阮序还是白板?
王喜举起那盒卡片,“接下来我们依次展示。”
他抽出第一张卡片,向所有嘉宾举起,上面写的是【陆朝衍】。
顾夏仰头冲陆朝衍温柔一笑。
【是小夏的!】
【那肯定啊,小夏对老干部就是目标明确!】
【但我一直很好奇,小夏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老干部的,我记得刚来的时候,老干部好像并不认识小夏啊。】
【这应该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吧,咱们就不要刨根问底了,让它留在当事人心中就好。】
第二张卡片,是贺时逸写的【池容】。
这是毫无疑问的。
第三张是苏星言写的【阮序】。
虽然苏星言和阮序确实是纯友谊,但考虑到两个人之前曾演同一部片子,开播时需要维持cp热度,也完全可以理解。
苏星言虽然有点小尴尬,但他这性格,没一会就又和阮序说说笑笑了。
第四张果然是池容写的【季晏】
【原来如此,难怪A组少了一个人呢。】
【没想到临结束还能吃到鸡翅的饭,又没说同组不能互选,我们容宝就要选晏宝!】
【谁说00不能有爱情,这对我磕了!】
昨天虽然已经猜到,但此刻看到还是觉得很感动。
因为,池容一直希望季晏能够开心幸福。
看向过去的时候,对方的视线也正看着自己。
池容想了想,开口:“季晏,还记得以前我们说过的么?”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肉麻,但季晏还是点头,回答他:“记得,我们永远是对方的宝贝。”
【过分肉麻了,但我喜欢!】
【只能说,有个一辈子的好朋友是一种幸福!】
【从小学到大学,每一天,我都是和好朋友一起度过!我可以一辈子不恋爱,但我不能一辈子没有朋友!】
【我也想有一个宝贝!!】
【那么礼貌一问,像晏宝和容宝这么好看的宝贝去哪里领。】
第五张是阮序,确实是【谢司珩】。
阮序抱臂坐在椅子里,抬眸看过来,唇角噙了几分笑意,“司珩,我虽然写了你,但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们两都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谢司珩懒散笑笑,“没放在心上。”
本以为话已经说清楚,王喜正准备继续展示下一张卡片,没想到阮序又突然起身,径直走来。
季晏就坐在身边,看到阮序隔着户外桌,注视着谢司珩,唇角一点点勾出略带轻蔑的笑意,压低声音开口:“我以前很羡慕你,但如今不一样了,我在《夜阑》里已经重新拿到三番角色,而你……”
阮序知道谢司珩最近忙着追季晏,拍戏这件事恐怕已经被他抛到脑后了吧。
颇有言外之意地一顿,才对面前这个相识多年的老友说完这话,“希望今年的玉白鹤,我还在现场能看到你的身影。”
谢司珩还真没想到他是来给自己下战书的。
不过,这人一直就是这样,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野心,想要什么都会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声说出来。
能在娱乐圈混下去,真要多亏他一身本事。
不过,输就输。人生在世,谁又是常胜将军,大可不必步步为营。
就像自己,如果不把领取单撕了,现在能有这么大个老婆?
几秒后,谢司珩才从喉间滚出一声低笑,懒散地靠回椅背,“年底玉白鹤么?可以,记得到时候过来看我领奖。”
他连本子都还没有就这么嚣张?
阮序被激到了,瞬间注入鸡血,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继续研读已经翻烂的剧本,双手拍在桌面上,眼里都是光,“行啊!那就看看到底谁能站上玉白鹤的领奖台吧。”
只剩三个人了,季晏忍不住盯着王喜的下一张卡片。
这张就是谢司珩的,他写的是【季晏】。
这下,不止季晏本人,弹幕也全体震惊。
【啊???什么情况?】
【哥哥选了晏宝??确定是一个多月前写的?确定不是节目组为了帮哥哥追求晏宝黑幕了?】
【我丢!这个还真是没想到啊!】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一个月前的闹离婚,其实只是他们夫夫两的小情趣?】
【难道离婚也是他们两play里的一环?】
【民政局:律师函警告!】
他不是白板,他选的原身。
这一刻,季晏觉得自己连醋缸子都不用打了,已经升级为醋海翻波了。
虽然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
但也有说法,适当的情绪发泄有利身心健康。
此时此刻,季晏真的很想把心里所有怒火都发泄在旁边这个狗东西身上。
谢司珩原本看到他的两个人,还在担心他是不是被贺时逸、陆朝衍、苏星言中的谁看上了,没想到是池容。
此时此刻,误会解除,自己也选的他,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完美的答案么?
没有。
所以世界美好,阳光灿烂。忍不住侧目,邀功似地用略带撒娇的语气开口:“宝贝,看到了么?我一早就选的你……”
没想到,下一秒听到对方冷淡开口:“滚开。”
谢司珩:……夹过头了?
第七张是陆朝衍的【白板】。
【原来老干部才是白板。】
【老干部才真是来清修的,结果被小夏拉入凡尘。(斜眼笑)】
【哥哥原来早就在泥巴地里了。(摊手)】
第八张是季晏的,王喜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举起,先看了一眼,才展示给大家。
季晏吃了一惊,自己卡片上原来写的【谢司珩】被涂成了黑色,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才成为了隐藏角色。
王喜无奈解释,“嘉宾季晏的卡片因为节目组保管不当,导致这个状态,所以才让季老师成为了隐藏角色。”
他看向季晏笑得意味深长,“所以,季老师的F先生就让大家自己问他吧。”
【我去,草台班子贯穿始终啊!】
【怎么还能保管不当呢?脑残吧。】
【那么,晏宝的F先生是谁呢?】
【既然是夫夫play,那么大概率是哥哥?】
保管不当?八张卡片怎么就自己的保管不当呢?难道背后有什么隐情?
不过,正合适。
身边这人果然凑过来问:“宝贝,你写的是谁?”
季晏随意勾了下唇,“反正不是你。”
第104章
谢司珩又是一怔, 感觉季晏不太对劲。
想好好问问他,节目组召集大家在结束前拍摄一组合照,只能先完成录制。
拍照过程里, 他和其他人都一如往常地温和愉快, 看到自己就冷脸。
他是谢司珩见过的情绪最稳定的人。谢司珩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这样生气。
完成合影的拍摄,嘉宾们互相道别, 又和工作人员道别之后, 录制彻底结束。
小方来接两个人回家。
一路上,虽然并排坐在一起, 季晏却依旧一句话不说。
拿了瓶装水,问:“要喝水么?”
季晏淡淡开口:“不喝。”
“要睡会么?”
“不要。”
这下谢司珩确定了,真在发脾气了。
没办法, 自己绑回来的老婆, 只能自己哄。
回到家, 已经下午五点。
季晏看到自己的助理小马已经按照自己的安排, 在花园里等了。
看到谢司珩也一起回来,小马喊了声谢老师, 然后礼貌地闭起嘴巴, 注视着季晏。
言下之意就是要和季晏单独说话。
谢司珩知情识趣地准备离开,脚步一动又顿住, 询问:“晚饭有什么想吃的么?”
季晏故意噎他,“用不着你管, 让张阿姨准备就好。”
谢司珩笑笑,“没事, 我可以帮忙。”
实话说, 虽然看过他们两秀恩爱,但小马日常被震撼到。
尤其在结合自己今晚的汇报内容, 未婚未恋的小马真的看不懂了。
两个人天天说着离婚,但怎么感觉,越离越爱了呢。
小马忍不住注视着谢司珩离开,直到季晏提醒,才回神,赶紧汇报:“晏哥,我打单子时,民政局就跟我说清楚了,明天不交就作废。”
实话说,小马都替他们两紧张,提醒得十分郑重,“到后天,你和谢老师可就复婚了啊。晏哥,要我明天帮你交过去么?”
季晏抬头,越过宽阔的花园,看到客厅里亮起灯光,还未拉起窗帘的落地玻璃上透出一道挺拔身影,面容正朝向这边。
谢司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他的手印。现在,这段婚姻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季晏之前一直想拿到手印。可现在发现,自己拿到了还是做不出决定。
而且还发现,因为那一股子直冲天灵盖的醋味儿,自己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没有平心静气,没有泰然自若。
原本从没想过结婚这件事,如今却被逼迫着做抉择。
因为他的坚持,季晏其实已经动摇。
但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天平上被抬起的一方,突然又多了一块重量。
如果要结婚,季晏希望自己的结婚对象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谢司珩喜欢过原身么?
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否有对原身感情的投射?
季晏从行李箱侧袋里拿出折着的确认单,递给小马。
“你先拿着,明天只要收到我的消息,十五分钟内送到民政局。”
天灵给自己配的这个助理,别的不说,做事麻利妥帖。
小马接过,放进随身的手提包里,“晏哥你放心,一定办妥。”
他没有立刻走,又好奇地问,“你真要和谢老师离婚么?”
季晏眸光闪动,开口:“小孩子不要打听大人的事,按我说的做就行。”
小马:好——就按您老说的做。
小马离开,季晏转身走向别墅。谢司珩已经把等在门口,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行李箱,眉眼带笑地问:“明天有通告么?”
“不关你的事。”
谢司珩:“那我跟你汇报,我明天要去公司看一下上次杂志拍的片子。”
季晏在沙发上坐下来,神情冷淡,“没人想知道你的行程。”
空气一时安静着,谢司珩又问:“吃饭还有一会,要喝点饮料么?”
季晏知道他要来倒贴,索性给他找点事做,“给我冲杯咖啡。”
谢司珩点头,“没问题,请问叔叔要什么口味,拿铁,摩卡,还是来杯美式?”
季晏语气淡淡,“拿铁吧。”
“没问题。”
他说冲就冲,十几分钟就完成一杯浓香四溢的拿铁,盛在骨瓷咖啡杯里,端到季晏手边的边几。
撑住沙发扶手,俯身下来,看着人轻快地扬起眉梢,“不满意重做哦。”
季晏:……
还演上了。
季晏稍稍平复情绪,端起咖啡正要喂进口里,突然被他捏住杯底止住动作。
“等等。”他神情思索,“现在下午五点,喝了会不会失眠?”
又自言自语,“不过明天你没有通告,可以晚睡,我陪你聊天。”他眉眼弯了弯,“从今以后,你失眠我都可以陪你聊天。”
季晏无语,却又莫名觉得他的话语好似描绘出温馨的一隅,心脏微微收缩了一下。
默了默,站起身,“我去看小谢。”
又被他拉住,“等等。”
季晏诧异地看他,听到提醒,“你刚录完节目很累,我把它放牵进来。”
季晏:……这么舔么?
说牵他真牵。
小谢之前不怎么进客厅,贸贸然地进来,激动的心,颤抖的jio,在光亮的地面滑得跌跌撞撞,还是急不可耐地冲过来舔季晏的手指。
看得人乐不可支。
和小谢玩了一会,吃过晚饭,季晏准备上楼洗澡,他又主动开口,“我帮你放水,泡泡澡能消除疲劳。”
季晏:……
小谢绝对没有你能舔。
一起上二楼主卧,他真放水去了。
季晏进衣帽间找衣服,接到陈康打来电话。
之前还说自己没通告,这不就来了。陈康接通先关心地寒暄:“季老师,综艺录完了吧?”
“录完了。”
“辛不辛苦?”
“这是我的工作,陈总。”
“不愧是季老师,就是敬业。”陈康带着他惯常的谄媚语气,“对了,这边有个通告,想请季老师明天参加一下。”
“什么通告?”
陈康笑道:“其实是一个宴会。”
“宴会?”
他解释,“都是赞助商,季老师见见有好处。”
季晏知道作为艺人,为了各类代言,商演,确实需要和赞助商加强联系。
但最近,自己的主要工作难道不应该是一专录制么?
询问:“陈总,一专的歌挑得怎么样了?”
陈康努力安抚,“正在准备,季老师放心,已经在准备了,最优秀的音乐人,这张专辑绝对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
陈康拖着音调,“那明天见,季老师?”
“好,陈总。”
挂断电话,那边,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季晏进浴室,看到他还在浴缸里放了泡澡球。
浴缸的功能也打开了,泡澡球和气泡出口一起滋滋地在热水里冒着气泡,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香。
季晏脱了衣服,伸手在浴缸里拨了拨,正要踏进去。
从旁边洗脸台的镜子里,突然看到浴室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这是主卧的浴室,不锁也没人会进来。
但,谢司珩他去而复返了。
并且在走进来后回身把浴室门关上。
季晏觉得自己好似化为了一具雕塑,甚至不敢低头检查一下,他到底看到些什么。
还好谢司珩没看。
他侧着脸,刻意避开视线,踩着拖鞋走过来,顺路还从旁边浴室柜架子上抽了条浴巾。
走近后,保持着避开的视线,手臂绕过,替季晏系好在腰上。
季晏真的觉得他很夸张,严正谴责,“你确定自己不是流氓么?”
谢司珩转回视线,轻松愉快地翘了翘唇角,“我们后天就复婚了,怎么会是流氓,而且,我是想来哄哄你。”
季晏拧眉,“哄我?”
“我们是要结婚的,一辈子那么长,你不开心的时候,我当然要负责把你哄开心。”
浴室里,有稀薄的雾气在蒸腾,晕染着他懒散的笑意,“所以快告诉我为什么生气。这样我才好确定自己该跪键盘还是跪榴莲。”
季晏:……
季晏默了许久,才开口:“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随便问。”
季晏开口:“你喜欢的人到底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谢司珩整整愣了半分钟。
这是什么奇葩送命题?
他既听不懂这个问题的意图,更不知道季晏想听到一个什么答案。
只能再试着明确对方意图,“叔叔是什么意思呢?”
季晏进一步解释,“你喜欢过以前的我么?”
谢司珩悟了,这是在跟自己翻离婚的旧账呢。
“你以前……”
这怎么评,很难评。
如此尖锐的问题,谢司珩用出一辈子的文学积累,斟酌措辞才继续说下去,“性格上是有那么一点点”他掐指比划,“小毛病,但问题不大。”
季晏拧起眉梢,“问题不大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谢司珩额头冒汗,“我其实有在努力,只是一时还没适应,你以前的……嗯?习惯。”
季晏:这么会答。
继续追问,“适应不了,你就去起诉我?”
谢司珩汗流浃背了。
干脆直接甩锅,开始控诉,“我早就告诉陈焕,季晏通情达理,用不着起诉,他非要!”
季晏:我是陈焕我不干了。
虽然他在这里跟自己胡搅蛮缠,但好似已经得到问题的答案。
季晏觉得心里的怒气缓缓消弭,伸手搭住他的肩膀,伴着浴缸传来的气泡声,嗓音带上些许轻柔,“那你有没有觉得,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谢司珩知道他心情变好,忍不住想认真和他说几句心里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了这么多,我以前也为此认真思索过,但想不出答案,后来不想了。反正已经为你动心,就收不回来了。”
季晏又再次确认,“所以你喜欢的是现在的我吗?”
他的掌心抚上季晏的两侧脸颊,好似固定住般让彼此视线交汇在一处,“过去我无法改变,但未来我很确定,想共度一生的人就是眼前的你。”
他眼睑轻盈垂落,俯身的时候稍稍偏头。
季晏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被他的手固定住,只能任凭他的双/唇靠近,以一个完美的角度,贴合在自己的双/唇上。
停留了短暂的两秒,随即离开。
对面的人若无其事地开口:“我早就预设好结婚后的各种鸡飞狗跳,所以你放心吧,我都会解决。”
季晏忍不住用指腹揉了揉自己的嘴巴。
你的方法就是表面当舔狗,转头偷进浴室,偷摸亲我是吧?
但季晏没想到他竟然会预设结婚后的种种状况,一点也不像一个二十七岁的小伙子会做的事。
真就这么想结婚?
而且,回想相处的细节,感觉这个弟弟还是挺宜家宜室的,会做饭,也听话,还有安全感……
只是还有问题,这人精力太旺盛了,跟他结婚,自己会很累。
他站在面前,抚摸着自己的唇角,神情沉思,白皙的皮肤带着一种宛如玉质般的柔光。
谢司珩发现有点管不住自己的手和眼睛,喉结滑动,手指指背不自觉地跟随视线一起触碰在光滑纤细的脖颈上。
然后顺着精巧的锁骨划过,从心口中间往下,碰了碰他薄薄的腹肌。
沾着水汽的皮肤滑腻潮湿,像是清晨带着露珠的花瓣,让人不舍得离开。
他本来就扶着自己的肩膀,季晏陷入沉思,竟然没有注意他的动作,直到听见一句,“好滑。”
浴室蓦然一静,季晏这才看到他的视线,以及停留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刚刚的触感突然被唤醒,只觉得心跳瞬间加快,“你,你在干什么?”
谢司珩若有若无地勾了下唇,双手绕过,虚虚地环在他背上,语气轻快,“我帮叔叔检查一下背肌。”
季晏:……
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背上轻轻地抚/触着,季晏想拒绝,想骂他光天化日有伤风化,又好像被无形的力量定住,连双手的推拒都只是虚有其表,最后变成一个攥住衣领的动作。
他的手指在滑/腻背脊流连间,再一次俯身下来,双唇相碰。
才短短几秒,季晏发现自己彻底熟了。
那天只是有点反应,今天可不是有点。
刚刚,浴巾只随便地松散别在腰上。此刻在轻微外力作用下,霎时散开,向下滑落。
季晏及时伸手按住,避免衣不遮/体。
顺势弯下腰,不敢再动了。
现在,不但尴尬得想钻到地缝里去,还难受得很。
季晏年轻时体力就一般。
三十岁前,需要自己解决的情况还很频繁,早上也蛮生机勃勃的,三十岁之后就开始逐年萎靡。
过了三十五,不但早上心平气和,连看片儿都没感觉了。
他都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果然是二十三岁,血气方刚,怎么亲个嘴,摸摸背这样了。
正想安静平复一下,谢司珩的手又伸了过来,扶着肩膀,把他的脸抬起来。
看到这人一脸忍耐的表情,视线扫过腰线下,谢司珩面容上明显地憋了笑意,“天天说自己不行,我看你挺行。”
季晏:你说怪谁?
谢司珩把人往前推了两步,让他靠在洗面台的边缘,用某种带着暧昧的语气小声说:“别急,我帮你。”
季晏吓了一跳,“什么?”
在睁到最大的目光里,看到他作势把短袖的衣袖往肩膀上推了推,伸出紧实的小臂。
随后,隐约能看到青色经脉和凸起掌骨的手背探入了白色浴巾下。
因为体表温度的差距,被他凉爽的手指包/裹住的时候,季晏忍不住地颤/抖,鼻息间溢出破碎的喘/息。
脊椎的力量在一瞬间被抽走,腰身无法控制地发/软,尽管背后贴着洗脸台面还是有些站不稳。
只能把手肘搭在他肩膀上,寻找一个支撑地。
“宝贝,别紧张,放松就好。”低沉舒缓的嗓音伴着按摩浴缸细密的气泡声,响在耳畔,让季晏找回几许松弛。
但缠绕撩/拨的手指,又让周遭的世界不断陷落,脑海中好似有潮水退开,又再次涌来,不断冲刷。
片刻之后,潮水终于彻底退去。
谢司珩感觉他整个人伏在自己肩膀上,一抽一抽地抖着。
伸到洗面台上冲了下手,捧起脸,看到他眼睛里居然都是眼泪。
这是谢司珩没想到的,心里一惊,“怎么了?没事吧?”
季晏眼泪流得停不下来,咬着自己的指关节说不出话。
谢司珩有点后悔,早知道别故意搞他,但怎么就哭了呢。
“乖了,不哭不哭啊。”
不过,不至于吧。
忍不住地发问:“你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季晏:三年没有你试试,看你反应大不大?
终于连推带揍地把狗男人赶走,精疲力尽地冲了个澡。
静静躺在床上,季晏发现,这下是真糟糕了。
不但为他醋海翻波,还被他搞出这么大动静。
真是不跟他结婚都不行了。
第105章
虽然结婚这件事多少有些忐忑, 但事到如今,结就结吧。
明天不发消息让小马送确认单了。
不知道是不是三年一次真的太消耗体力,季晏晚上睡得特别好。
早上起床, 洗漱好, 出门就看到从对面客房走出来的谢司珩。
他揉着惺忪睡眼,站在门口打哈欠。
昨晚他帮自己做了那么亲密的事, 此刻看到人, 季晏还有点心口发热。
但是,该说不说, 这么多年你什么没见过,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事跟弟弟认怂。
不着痕迹地咽了咽,才平平常常地问:“你好像没睡好?”
谢司珩疲倦地伸懒腰, “翻来覆去一整夜。”
“怎么了?”
他放下手臂, 眸里闪过一丝调笑, “燥得慌。”
季晏:……自作孽, 不可活。
直接转身下楼,他跟上来, 貌似随意地问:“昨晚是你的初吻么?”
季晏默默吸了口凉气。
这种事情怎么能告诉你。
见人不开口, 他跟在旁边主动交代,“我是。”
季晏心跳微微一轻, 向身侧漏过些许余光。
真是初吻?
好像还挺愉快。
但因为太过了解这个人,知道不能给一星半点顺杆子爬的机会, 季晏收回视线,绷着唇角下楼, 不在意地回答:“管你是不是。”
谢司珩轻快抬眉, 眸底浮起笑意。跟着他一起去吃早餐。
陈康安排的饭局是下午,早上季晏没事, 谢司珩强烈要求他陪自己去公司看为杂志拍的片。
季晏觉得有点不方便。
首先自己不是星宇的艺人,其次自己没名没分的怎么去。
如果明天,还可以有个合法“二老板”的身份。
但他坚持,季晏拒绝不了。
上楼换衣服准备出发。
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季晏就是平常的短袖牛仔裤。
倒是谢司珩下来的时候把季晏吓了一跳。
他换了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里面是剪裁得当的白衬衫,带暗纹的领带打得整整齐齐。
甚至,清晰的腕骨上还戴了一只黑色的腕表。
完全没有了平时短袖拖鞋的居家散漫,反而一身霸道总裁的清雅矜贵。
看杂志的片,要这么隆重?
季晏疑惑,“你们要开会么?”
谢司珩随意地扯起唇角,“对啊。”
他眸光快速下垂,打量季晏一眼,才出门。
车子行驶一个小时,到达产业园中星宇娱乐所在的楼栋。
星宇娱乐的业务包括影视剧出品和艺人经纪。
据说,星宇创立之初能够在一众娱乐公司里站稳脚跟,是靠着投拍了一部业内不看好,但票房大爆的小成本喜剧片。
看来他确实很会挑剧本。
走进公司,法务、人力资源、艺人管理等各个部门正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看到谢司珩进来,星宇众人纷纷往这边看,有些人喊他,“谢老师”或者“谢老板”。
一路上,季晏遇到星宇的人就弯一弯唇,保持礼貌得体的微笑。
没当过不确定,未来“二老板”是这样吗?
因为还有工作,谢司珩把人安置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撑着椅背,示意桌上的硬盘,“你可以打开看看,有好东西。”
办公室是一个套间,谢司珩在外面会客室忙正事。
季晏看着桌上的硬盘。
好东西?
不会是什么大尺度照片吧?
世风日下,伤风败德。
静了静,才拿起硬盘,接入笔记本电脑。
算了,反正要结婚,看看就看看。
硬盘读取后,显示出里面一溜的文件夹。
【杂志】、【定妆】、【剧照】、【代言】、【摄影师kanve】……
点开,全是他拍杂志、拍剧,古代、现代,学生、霸总,师尊、侠客,各种造型,各种poss,各种狂拽酷炫的照片。
季晏:……这东西一般吧。
说来,自己手机里还有蛮多他的照片。
是上次在海边替他拍的那组告白照。
如今,自己真的要和他复婚了,他那个同样离婚的朋友追回老婆没有?
但他说过在泰兰德就喜欢自己。
那么,那个离婚的朋友有没有可能就是他自己呢?
法克!
又往下翻了翻,其中还真有一个文件夹,吸引了季晏的注意。
叫【老照片】。
打开,里面的文件夹按年份排列。
直接拉到最早的时间线,里面是谢司珩婴儿时的照片,粉雕玉琢的小奶娃,睁着微褐的大眼睛,嘴巴红红的,怪可爱。
季晏兴致勃勃地一张张看下来。
从嗷嗷待哺到蹒跚学步,又看到他穿上深蓝色胸口绣着漂亮标志的幼儿园校服,开始上学。
逐渐五官周正,眉眼英挺。不愧是主角,真是从小帅到大。
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百叶窗前,从缝隙往外看了一眼。
他正和陈焕他们围在一起看电脑屏幕,那优越的侧脸看得人心跳节拍又是一乱。
季晏缓了缓,继续坐回电脑前看照片。
进入小学后,照片里突然多了另一个小男孩,面容锐利硬朗,眼睛幽黑深沉。
两个小孩穿着黑色的骑士装,带着光亮的黑色头盔,一个骑黑色骏马,一个骑枣红色骏马,微微背身侧对彼此,视线却看向对方。
两个人穿着白色的击剑服和防护背心,戴着面罩,手握击剑剑,正在对拼。
两个人身穿白色道服,抓着对方的手臂在垫子上缠斗。
季晏虽然看不出他们较量的是什么,但看了数十张两人的合照后,看出来一件事,这个小男孩是霍启风。
原来,他和阮序只是大学时候的朋友,根本算不上竹马,和霍启风才是真正的竹马。
难怪在约会小屋那天,霍启风说他和谢司珩是老朋友。
有一个人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天天都待在一起,但长大后你们不是朋友。
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著名五星上将曾经说过:你的敌人很有可能比你的爱人更了解你。
看着每一张照片里,霍启风都凝注在另外那个人,或背影,或侧脸上的视线,季晏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得提醒弟弟小心点。
他那边工作完成,在公司吃过饭,下午一点,准备回家。
出门开车,季晏想起,“你们好像没有开会吧?”
谢司珩打起方向盘,让车子轻快驶出,才若无其事地开口:“没有啊。”
季晏:……
离开产业园一段路后,季晏突然发现,他转了个弯,没有走回家的方向,而是走向另一条路。
不禁问:“谢司珩,我们要去哪里?”
“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行驶至S市郊外,一条因为修了新的高速公路而近乎废弃的二级公路上。
他把车子停靠在路边,从车窗看出去,外面是一片翠绿清幽的树林,远处还有个小湖泊。
远离城市的钢筋水泥,虽然不是什么名山大川,却也别有明朗风景。
停好车,驾驶位上的人先眉眼含笑地说了句,“建议季老师做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季晏迷惑,“什么?”
我还能违法乱纪?
他唇角轻佻扬起,“别老是谢司珩谢司珩的,遵守婚姻法,该叫什么叫什么。”
说完解开安全带,回身,从后排拎过来一只纸袋,从里面拿出一束包着淡蓝彩纸的白色玫瑰,直接放在季晏手里。
季晏抱着花还在想他刚刚说的婚姻法。
然后,反应过他说的是老公。
对方紧接着从纸袋里拿出一只蓝色丝绒的盒子。
把它朝向季晏,打开。
季晏看到里面立着一大一小两枚钻戒。
正如网上所传的,之前结婚,两个人确实有一对鸽子蛋的婚戒,但在闹离婚的过程中被谢司珩丢了。
面前这对是碎钻簇拥着中间巨大钻石的花朵造型,此刻车窗外阳光正好,钻石的火彩刺得人睁不开眼,满满的金钱的味道。
谢司珩端着盒子开口:“虽然你已经跑不了了,但形式不能给你少。”
“什么形式?”
他眸光里划过一抹矜持的笑意,“求婚。”
季晏这下知道他为什么要刻意去换这身西装了。
“上次给你做造型时,我特意量过你的指围。”他从盒子里取出小的戒指,卡在指间,抬起视线,“时间紧迫,仪式简单了点,你知道我有心就行。”
说完,伸手想捏起季晏搁在腿上抱着花的手,替他把戒指戴上。
下一秒,季晏把两只手抬了起来,让谢司珩伸来的手落在了空处。
虽然已经想好不把确认单交回去,但感觉他这求婚,不是很低声下气呢。
季老师满意度一般。
谢司珩抬起视线,微微拧眉,语气有几分强势,“把手拿过来啊。”
副驾驶上的人垂眸,翻转手背,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十根手指,然后把手从容地交叉在胸前。
虽然没有开口,但那双眼尾染了淡淡颜色的桃花眼,正用清冽眸光昵着自己,抿起的唇畔还勾着一个似有似无的弧度。
谢司珩感觉心弦被他勾动,“跟我皮是吧?”
把戒指盒放在中控台上,脱掉西装外套,又不疾不徐地别起衬衫衣袖。
季晏提起的心都落回去了。
他才拿起那束花甩落在后排,侧身伸手过来,从季晏腰上越过,径直伸到座椅侧面。
伴随着细小的电机声,副驾驶座位向后移动。
留出宽敞空间后,他才撑着季晏头边的椅背,慢慢地俯身下来。
老季:玩火自焚?
老季绷不住,老季破功了,一秒认怂,抵着他的胸口,“哥哥,别别别,手给你,想戴几个戴几个。”
谢司珩:……
季晏提醒,“这是车里,马路上。”
闹出什么大的动静就不好了。
谢司珩闷笑一声,“怎么,叔叔越来越行了?”
季晏:……
静了静,他双手按在季晏的脖子上,偏头俯身凑近。
有了昨天的尝试,唇准确地找过来。
短暂贴碰后,变成了带着舔舐的吮/吻。
柔软黏/湿的触感袭来,季晏一下子被他亲得头晕目眩。
片刻之间,心口又热了起来。
还好只是短短几秒,他就离开了。
直起的时候,身体一顿,停在半路上。
季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依依不舍地抓着他衬衫的衣领,领带都拽松了。
实话说,这吻接的,有种猪八戒吃人参果般的仓促。
谢司珩弯着腰,别开眼,轻声说:“等会我们两一起……就不好了,毕竟是马路上。”又转回视线,安抚,“明天结婚了再说?”
季晏发现自己越来越为老不尊了,表现得多想似的。
调整表情,放开对方的衣领,还没把手收回去又被捏住。
谢司珩一只手捉人,另一只手从中控台上的丝绒盒子里抽出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推到指根。
坐正,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回家。”
第106章
根据民政局的流程, 如果今天之内把确认单交回去,明天可以去原办理窗口打印离婚证。
如果今天之内不把确认单交回去,明天就去另外一个窗口, 在老结婚证上加盖确认婚姻存续的公章。
但因为之前和原身闹离婚, 旧的结婚证被两个人争执间撕毁了。
所以,如果不交确认单, 需要去补打一本新结婚证。
谢司珩也知道这个流程, 开车回家的路上提议,“明天一起去打印结婚证?”
季晏对他就是一整个没有办法, 拖着长长的尾调回答一个“好”字。
因为舌尖卷着的浓重无奈,他嗓音里还有种水汽氤氲般的缱绻,继续开口:“都听哥哥你的。”
好似心尖被他唇齿间的语调卷了一下, 谢司珩开着车都管不住自己的视线, 就想看旁边。
明明是自己把他绑在身边, 怎么有种被他吃得死死的感觉。
谢司珩真的庆幸自己死皮赖脸, 不然现在怎么能安心地想亲就亲,想抱就抱。
想起他差点拿了自己手印和自己离婚, 都背脊发凉的后怕。
要真那样, 不知道心脏得梗成什么样。
想了一路,回到家还有些心绪起伏, 看到副驾驶上的人解开安全带要下车,谢司珩及时握住扶在中控上的白皙手腕, “等会,还有事。”
他握得不轻不重的, 但掌心温度清晰传递过来。
季晏以为他又想跟自己做点什么, 手腕和心尖都微微发麻,坐回座位, 靠过去把他的衣领捏在指间折着玩,试图商量,“还是不要了吧?”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一会还有陈康安排的通告,如果耽误住了,时间可能会来不及。
谢司珩看到他眼里细碎闪烁的流光,觉得自己的心脏每一刻都在因为他的每个细小表情,每个轻缓动作,变得柔软,不断陷落。
看得出他心意,但也知道他还有事。
忍不住摩挲着柔软的掌心,放轻了声音解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但更想把最好的留到最后。”
季晏:……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收了旖旎心思,看着他眼睛问:“你要说什么?”
“其实我是想和你商量,明天我想请媒体到民政局门口。”
季晏懵了,“请媒体干什么?”
“让他们来报道我们领证。”
季晏不懂他的用意,“为什么?”
他的婚事确实是全网焦点,但大可以领证之后发微博官宣,为什么要请媒体来报道?
最近一个月天天闹幺蛾子,他热度早上天了,说句顶流不过分,用不着炒作吧?
此时此刻,谢司珩真的控制不住想和全世界分享的心,很想让媒体的高清镜头和长篇报道,记录下自己和季晏领证的幸福一刻。
认真解释,“只安排两三家关系好的,肯定会把你拍得很帅。”
季晏:我又不靠脸吃饭。
见季晏沉默着,他嗓音放轻,还带了几分甜腻,“好不好嘛?老婆。”
他真是演什么都有那味儿,让人厌恶都厌恶不起来。
季晏撑着额角,深深叹息,“随便你吧。”
正要走,又被抓回来,“还有。”
“什么?”
他神情思索,“我刚又想,要不明天顺便开个记者发布会?”
季晏:“为什么?”
“顺便把婚礼的时间宣一下。”
季晏张大的嘴巴久久合不上,“结婚的时间你都定好了?”
谢司珩眨眼,“地点也定好了。”
季晏:……你要不要先跟我宣一下?
安静中,面前的人讨好地扯了下唇角,“酒店反正高档点的就那家,酒席我让他们十天内准备好,按最贵的来。”
“十天?”季晏心里发毛。
他保持着唇角的完美弧度,给出完美的解释,“看了下黄历,这个月好日子不多。”
季晏:……你急得我害怕。
“宾客方面,我们公司的肯定全都要来,你们公司的你自己看,还有恋综那几个,我会打电话,至于爸爸妈妈和哥哥……”
他拧眉斟酌,“毕竟已经结过一次,如果他们赶不及从国外回来,我们可以先办完再单独和他们吃饭,你觉得怎么样?”
季晏:真有人能叫得这么顺口?
他继续把一切已经安排好的向季晏展示,“这几天婚庆公司正在布置场地,时间紧迫,配色我已经做主绿白了,我们两的西服有十款,你亲自选一下,至于喜糖和捧花是小事,直接交给婚礼策划……”
看他喋喋不休,老季麻了,老季想下车,再一次被捉回来。
对方严肃认真,“还有最重要的。”
老季有种从心底生出的疲倦,“什么最重要的?”
“婚戒,我大致选了八款,要你做最终决定。”
季晏举起手,疑惑,“不是在手上了么?”
“这是求婚的,还有结婚的,”
老季生无可恋,“现在说不结还来得及么?”
车子里蓦然一静。
谢司珩瞳孔地震之后,笑意一点点消弭,眉心微结,“不结?这怎么行?”又扯了扯唇,“何况你跑得了么?”
季晏知道,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已经得到他的手印,想不结,完全可以。
看季晏好似置身事外般,冷眼看着自己默然不语。
谢司珩鸦羽般地长睫快速眨动,突然眼眶一红,微褐如琥珀的眼眸瞬间湿了。
季晏:!
握着手腕的掌心缓缓收紧,倾身靠近,哑声质问:“季晏,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晏:……你是戏精么?
吐槽归吐槽,但季晏看到他眼眶里蓄着的湿意,心里软得厉害。赶紧摸了摸他的脸,温声安抚,“没有没有,我开个玩笑。”
面前的男人别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听这种玩笑。”
老季能怎么办,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自己选的老公只能自己宠。
抬手摸着他后脑勺,拿出这辈子最温柔的声线,“好好好,以后不说了,媒体随便你请。”
谢司珩回头,眼神已经愉悦起来,“发布会呢?”
晏哥霸气答应,“想开就开!”
“礼服婚戒?”
季晏思索,“我晚上回来选,一辈子就一次,必须认真。”
谢司珩微怔,“一辈子?”
季晏眼神凛肃,掐住他后脖子,凑近些许,语气警告,“你还想结几次?”
谢司珩笑,“一次。”
他眼睛是细长的凤眸,微微一敛就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笑起来的时候,又因为这偏褐的瞳仁,温柔得不像话。
这么近的距离,安静对视间,彼此都难以自持的心潮澎湃。
谢司珩偏头,想凑过来接吻,刚刚要触碰到的时候。
突然听到一句疑惑地发问:“季先生,谢先生,你们怎么不下车啊?”
下一秒,张阿姨从降到一半的车窗外伸头看进来。
沉默间,三双眼睛各自对视了一遍。
谢司珩突然喊了一声,“张阿姨。”
“怎么了,谢先生?”
他一点点浮起清浅笑意,“我和季先生要结婚了。”
张阿姨:小白脸彻底登堂入室了?
又是一静之后,整个花园里都是张阿姨爽朗的笑声,“哎哟,那可太好了!恭喜二位了!什么时候啊?”
谢司珩开门下车,“就这个月月底。”
张阿姨作为这个家的关键管理人员,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责无旁贷,“需要我准备些什么么?”
“重新装修已经来不及,只能辛苦您和明天过来的保洁把家里彻彻底底地整理一下。”
“没有问题!包在你张阿姨身上!婚房就是主卧吧?”
“对,要布置成……”
注视着谢司珩和张阿姨一路商量着往客厅走的背影,季晏不知道说什么好。
休息片刻,下午四点,天灵的司机就过来了,接季晏去参加陈康安排的宴会。
谢司珩在花园里给小谢洗澡,提醒他,“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
季晏正要走,突然又听到他喊,“等等。”
“嗯?”
谢司珩放下水管,用毛巾擦干手,走过来,“把手机给我。”
“怎么了?”
季晏拿出手机。
他又示意解锁,然后才接过来。
季晏看着他点开设置里的SOS紧急联络功能,把紧急联络人设置成他的电话。
完成后,递回手机,若无其事地笑笑,“以备不时之需。”
给紧急联络人打电话不用看屏幕,连按五次锁屏键就能完成拨号。
季晏瞬间想起上次遇到钟亦。
就是因为原身把他的号码设置为紧急联络人,他才及时过来救了自己。
季晏上辈子从来没有设置过这个东西。
因为不觉得有人会在接到自己的紧急电话,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不问情由地赶来。
心脏好似被一份倏忽席卷的暖意包裹,鼻尖竟有点点从未感受过的酸涩,季晏低头接过手机,“嗯,我走了。”
今晚的宴会是陈康亲自安排的,他没有喊助理小马和经纪人张匀,安排了其他工作,言下之意就是让季晏一个人去。
上车,往市中心行驶了一段路,被那个人搅乱的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市中心一个高级酒店。
车刚停稳,微信里就弹出一个好友申请,Xie。
申请备注是,“你老公”。
真没想到,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他的微信。
刚点接受,对方的消息就进来了。
Xie:【到了没有?(爱心)】
志在千里:【刚到。】
Xie:【发个定位。】
志在千里:【(定位)我要进去了,不说了。】
Xie:【(哭哭)】
季晏熄灭手机,把口罩拉到脸上,下车,一个人走进灯光辉煌的酒店。
第107章
看到有人走进酒店, 服务员上前询问。
对方口罩之上,一双眼型漂亮的漆黑眼眸稍稍打量周围,报出姓名。
“请跟我来。”
季晏跟随服务员, 来到一个宴会厅中。
里面的人个个西装革履, 浑身上下透着商务精英气质。
除了陈康,还有一位认识的人, 就是同门师兄尘舟。
酒台上, 各种颜色、各种标签的酒瓶和饮料摆满架子,旁边还有调酒师在为宾客服务。
季晏今天穿的也是衬衫西裤, 倒也没有格格不入。
看人到,陈康马上迎过来,笑道:“季老师, 你来了。”
“陈总。”
“今晚除了认识人, 还有一件大事。”陈康解释, “我们的大股东文先生也来了, 晚点要亲自和你签约。”
之前季晏只是和天灵签了一份意向合约,有些条款还没有细化, 如果能尽快签下正式约, 天灵这边对自己的工作也会更尽心一些。
季晏微笑,“谢谢陈总。”
陈康也笑逐颜开, “好说好说,我带你去认识一下。”
“好。”
宴会厅里有二三十人, 陈康带着季晏先走到一位黑西装的男人面前。
“章总。”
“陈总。”
陈康给对方介绍,“这位是我们天灵新签约的歌手, 季晏老师。”
一身高档黑西装的男人态度冷淡地昵了季晏一眼, 就看向陈康,“你们公司天天推新艺人, 但是除了尘舟,别的都没什么起色啊。年底的夜百合音乐盛典不会被别的公司把猪肉给分走了吧?”
季晏虽然没参加过,但知道夜百合音乐盛典是由新闻部官方主办的,目前国内关注度最高,最有权威性的乐坛典礼。
盛典开始前,会由业内一批知名音乐人组成评审团,投出年度乐坛的各个奖项,其中以年度最佳新人,年度金唱片两个奖项最具分量。
去年的夜百合音乐盛典的金唱片就是由Sini摘取桂冠。虽然丢掉最佳新人,但其他小奖拿了一堆,天灵也算稳住了音乐经纪公司top1的名号。
看章总提到夜百合,陈康喜滋滋地问:“怎么?章总准备冠名么?”
“这音乐盛典就看你们天灵了,多入围几个有流量的歌手才有热度。”
陈康赔笑,“那是当然,我们天灵优秀艺人众多,你看我们季老师就是实力出彩,粉丝众多的新人歌手。”
看西装男人对季晏的态度有些不咸不淡,陈康又补充介绍,“章总应该认识吧,我们季老师和谢总……”
时至今日,陈康依旧很难描述季晏和谢司珩的关系——毕竟离婚了还天天在一起的,仅此一对。
最后只能用一个“关系匪浅”来形容。
黑西装男人这才多看了季晏一眼,“原来是季老师,不知道谢总最近在忙什么?”
季晏真没想到,自己出通告,头上要打“和谢司珩关系匪浅”的tag,来蹭他在各个圈子的热度。
对于一个艺人来说,你的tag越多你就越容易被人记住,但也越容易被tag所累。
当有一天,观众发现你并不完全符合tag,只会加倍地指责你。
季晏只想有一个tag,那就是歌手。
至于其他生活里的tag,那不属于工作,他只想和谢司珩好好享受。
季晏回答:“他在家里。”
这位章总露出几分轻蔑地笑意,“谢总也是个奇人啊。好好的家族生意不做,来混娱乐圈,我们圈子里的人都觉得,啧啧啧,很难评。”
季晏:……
章总继续说,“谢总让季老师进入天灵是正确的,毕竟他自己的星宇只能在影视圈混混,乐坛还是太难插足了点。”
陈康皱眉,语气遗憾,“确实,星宇成立音乐事业部三年,夜白合年年颗粒无收,去年星宇一次性推了三位新歌手,也无一例外,全部折戟沉沙。”
他又好似安抚般,虚情假意地冲季晏笑了笑,“可能,谢总就适合在影视圈发展吧。”
陈康话里的讥诮任谁都听得出来。
章总和他讨论起来,“星宇今年好像一个新歌手都没出。”
“专注影视行业也不错啊,还可以捧自己。嘿嘿。你看谢总多红。”
自己不是星宇的人,但听到谢司珩被人这么说,心里也不舒服。
在两个人讥诮的间隙,季晏开口:“不管是哪家公司,不管有没有得奖,只要能为观众带来动听的歌曲,为音乐风格的开创做出贡献,都是好歌手。”
说完转身离来。
走了两步,季晏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把他当老公了。
陈康又带季晏认识了几个公司老总,开始各自行动。
季晏来到酒台前研究各种酒的名字、气味和度数。
正兴致勃勃地调着酒,身边站过来一个人,从酒瓶里提出一只,研读着上面的标签。
是一身白西装的尘舟,上次音乐节遇到,他不太想搭理季晏,此刻也是一样的冷淡模样。
但开口时,分明又是和季晏说:“你知道我最看不起的是什么人么?”
季晏看着他,“怎么了?师兄。”
尘舟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季晏脸上,冷冷扯起唇角,“就是你这种不靠作品,靠关系混乐坛的人。”
季晏愣在原地。
并且无法反驳,因为尘舟说的是对的。
自己连一专都没发,而别人给自己的tag是谢司珩。
心里闷闷的。
他何尝不想尽快发专辑,出作品。
就算将他以前那十五张正式专辑,四十八张的ep全都当成曾经辉煌过的过去。
他也还有新歌。
他想把这些歌一首一首地录出来,让所有人听到。
而不是在这里出席这些无意义的宴会。
季晏端着酒杯站了许久。
直到陈康过来,“季老师,大股东文先生已经过来了,在楼上等你。”他一脸兴奋,“之前说的几个条件你都可以跟文先生提。”
季晏忍不住又问:“陈总,一专的事……”
陈康拍了拍季晏的肩膀,“你放心,文先生正要和你商量这个事。”
陈康把套房房卡塞到季晏手里,“你去和文先生谈吧。”
季晏虽然没见过,但知道天灵的第一大股东叫文宇,是去年天灵陷入资金链困难时新进入的资本,目前持有天灵百分之五十八的股权。
虽然是大股东,但平时不会插足天灵的经营。
没准他真能帮自己尽快启动一专的录制。
季晏带着期待,乘电梯上酒店最高的四十六层。
这层只有一个总统套房。
季晏刚上楼,在走廊里就看到一位头发花白,一身西装的男人,应该就是大股东文宇。
季晏和他握手,“文先生你好,我是季晏。”
头发花白的男人礼貌地鞠了个躬,神情平淡地向套房内部摆手,“季老师,请,我们进去说。”
季晏走进套房,里面十分宽阔,除了一间卧室,还有影院系统,按摩桑拿,喷泉阳台一应俱全。
季晏感觉房间有些安静,回头想找文宇。
发现文宇突然消失了,套房门也关好。
再次回头。
霍启风突然穿着一身的白衬衫黑西裤,从卧室走出来。
阴鸷的眼神看过来,季晏一个激灵,转身想跑。
被霍启风揪住后衣领,重重地摔到沙发上。
季晏被摔得背脊发疼。
想起出发前谢司珩设置的紧急联系人,立刻把手伸进裤子口袋,对着锁屏键就是一顿按。
刚按完,正要进入五秒倒计时。
被霍启风觉察,他直接伸手,夺走季晏的手机。
看清屏幕上的紧急联系人,他冷笑了一下,拇指伸过来点按。
季晏刻意数着,只听到四次震动,知道电话没有拨出去,心里有些发凉。
季晏很少对一个人有恐惧这种情绪,但大概是原身太害怕他,这样的情绪也影响了季晏。
这人是个疯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季晏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启风笑得阴沉,“我来找你,你是不是怎么都想不到,我才是天灵真正的大股东,签下你是我给陈康的授意。”
这确实是季晏想不到的。
因为天灵是一家知名的大公司,拥有一众知名艺人,陈康人虽然有些虚伪,但也是圈内的知名人士。
他怎么会帮霍启风助纣为虐?
“陈康怎么会帮你?”
霍启风眼眸里都是森冷的恶意,“一个人你只要拿住他的弱点,就可以随便操控他。陈康沉迷网赌,如果不是我,他早就声名狼藉了。”
原来这都是霍启风的局,难怪陈康一直在拖一专的事。
“你骗我来想干什么?”
“我要把你毁了。”
季晏尽力保持着镇静,“为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
霍启风刚想说话,他甩在桌上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谢司珩么?
季晏垂在腿边的手握了握,但此刻他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激怒了姓霍的。
露台外是一片橙色的天空,夕阳西下,暮色正在降临。
霍启风伸手点在屏幕上,季晏的手机停止了震动。
没想到下一秒,手机又震动。
他索性直接扬手,把手机摔进旁边的景观喷泉里,然后用一双凶戾的眼睛盯着季晏。
看到他手臂上的肌肉在衬衫下鼓胀着,季晏心里又害怕又厌恶。
姓霍的不会是要强\暴自己吧?
真的很想骂人。
自己守了三十八年的童贞怎么能给这个傻逼。
但急是没有用的,要想办法。
霍启风刚刚有一句话说得对,一个人你只要拿住他的弱点,就可以操控他。
嫉妒是人性中复杂的情感之一。因为它的左右摇摆,会让人的感情在一片模糊的灰色地带游走。
谢司珩是主角,霍启风从小就和主角待在一起,定然就成为了被对照的对象。
所以他对谢司珩又羡慕又嫉妒。
不一定是各项技能上的差距,还有对方那种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
季晏想起霍启风是第四期的时候来的音旅。
那是不是说明,谢司珩在比泰兰德更早的时候,就曾透露出对自己的不同?
突然觉得没有那么怕了,季晏回视着他:“你和谢司珩是好朋友,你不应该来为难我。”
“你跟老谢结婚了么?”
“明天早上就结。”
“我现在拍你几张照片发给老谢。”霍启风拿出一只小瓶子,在指尖上转动着,视线如同欣赏,“你看老谢还想不想跟你结婚?”
季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知道肯定是不正经的东西。
看着他拧开瓶盖要来掐自己的脖子,季晏提高了音量开口:“其实谢司珩一直当你是兄弟。”
霍启风一愣,“兄弟?”
“你要是这样做,他会恨你一辈子。”
霍启风突然地暴怒,伸手掐住了季晏的脖子,“我就是要他恨我,总比他一辈子把我当成脚下的泥土一样轻视的好!”
季晏被掐得喘不过气,“咳咳咳,他没有轻视你,我在他的硬盘里看到了。”
霍启风松了松手,“他硬盘里有什么?”
“你的照片。”
霍启风又难以置信地怔愣了好一会。
季晏继续说:“你和他的,无数张照片,全部都存在硬盘里,我每一张都看了,你们一起学骑马、一起学击剑,还有跆拳道?”
“你骗我!”霍启风的手又蓦然收紧,季晏再次被掐得脸色都涨红了,说话断续,“你,你的马是黑色,他的是,枣红色。从小你就比他矮,矮,一直没有追上来。你们,一起学习的武,武馆墙上有三副木雕……”
这些完全正确的细节,竟然真的勾起了霍启风过往的回忆。
看他神情有所触动,季晏继续绞尽脑汁地回忆,想要试图说服他。
正安静中。
门突然从外面被卡刷开,季晏看到谢司珩宛如神邸降临般大步走进来。
穿的还是自己离开时的那身短袖居家服。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有麻烦?又是怎么准确找到这个顶楼的套房?
难道这就是亲老公!
老季愣住了,老季想哭了。恨不得立刻扑进他怀里。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谢司珩来得突然,还不等霍启风反应,已经大步走近,先拿开霍启风卡在季晏脖子上的手。
接着顺势揪住他的衣领,腿往里别过,转身用力。
霍启风从他肩膀翻过后,结结实实地背摔在地毯上。
原本以为姓霍的摔得这么狠,要缓缓才能动。
没想到他落地的同时,侧身抬腿,瞬间将谢司珩绞翻在地,双手锁他的右手小臂,上身后仰。
季晏很少关注这些暴力运动,但上次在藏地,教练刚好演示过,这个动作叫十字固。
十字固是多种格斗里都会用到的技术。
动作没成型前如果不挣脱,对方借由身体作为支点,通过杠杆原理,可以轻松折断对方的手臂。
季晏心脏提到了嗓子口。
就在霍启风抓住谢司珩的小臂,要往下压的时候。
谢司珩突然掰住他的小腿,往上一翻,把霍启风按到了自己身下。
握拳照脸砸去。
霍启风摆头躲开,扭身,又去别谢司珩的手臂,往旁边扭转。
就这么片刻时间,两个人在房间地毯上已经缠斗了好几轮。
看起来仿佛毫无章法。但只有懂的人知道其中的受力,角度,随着两个人快速变换的身位,在不断地攻守易位。
从照片里看不出来,眼前的实战让季晏看出这是柔道。
他们两从小一起学柔道,这么多年不知道对练了多少次,因为彼此熟悉,迟迟难分胜负。
因为都是竭尽全力地对拼,两个人体力迅速耗尽,从之前章法严密的较量变成了纯粹的暴力宣泄。
找到机会就往脸上砸。
霍启风被他连续打中两拳,鼻子都在冒血。
退了两步,谢司珩紧跟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又想往他脸上砸。
霍启风突然暴起,把他往侧面扑倒。
砰一声,季晏看到谢司珩的脑袋重重撞在圆弧形茶几的边缘。
嘴巴动了动,条件反射地想喊。
还把那三个字吞了回去。
喊他只会让他分心。
霍启风用手肘抵着他的腰,冷笑,“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么?上次是让让你。”
谢司珩额角淌下一线红色的血浆,腰身扭转,又翻身将霍启风压制住,“让啊,接着让啊!”
他额头已经破了,却好像没感觉似的,用杀人般的冷厉嗓音低吼,“我他妈的说过多少遍,季晏是我老婆,你还要动他?”
霍启风的声音也冷森森的,“就因为你在意,所以我才想把它毁了!”
“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如果说,一开始两个人是因为霍启风对季晏的侵犯而动手。
此刻,却更像是从小到大,因为从无数次对抗而沉积在血脉里,想制服对方的强烈渴望。
终于,在霍启风试图再次背负投的时候,谢司珩突然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扣住了他的手腕。
空气里响起咔哒一声。
季晏心头一跳,看到霍启风脸色痛苦地往后退了几步,手软软地垂向地面,瘫坐在沙发脚边。
应该是脱臼了。
他一身平整高档的西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衣襟上洒满点点血迹。
谢司珩脸上的血从太阳穴流过,凝固在下颌,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季晏走到喷泉把自己泡过水的手机捡起来,回到谢司珩身边时,他手臂伸过,自然地搭住季晏的肩膀,“走吧。”
和霍启风这个疯子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霍启风在身后,用夹杂着痛苦的阴沉声音问:“谢司珩,你有没有当我是兄弟过?”
谢司珩稍稍驻足,侧过头,“曾经是,但你早就把它毁了。”
霍启风看着他要出门,再一次提高了音量:“这世界上,我最不想看到好过的人,就是你!”
在离开前,听对方最后淡淡的一句,“你没必要一直盯着我,我们两各是各。”
季晏把他扶出酒店的套房,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谢司珩回答:“Sini姐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的。”
Sini?
Sini今晚都没有来,又是怎么知道的。
季晏想不出来。
但季晏知道,他担心里面有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所以自己只身进来。
外面,陈焕的车已经在等了。看到谢司珩额头挂彩,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啊?怎么受伤了?”
“和霍启风动手了。”
陈焕也知道他和霍启风关系复杂,也不多问,“口罩戴好,先上医院吧,司珩你真是每天不消停,得赶紧让你进组了。”坐上车,陈焕还想多批评两句,后视镜里,发现后面两个人已经挨挨蹭蹭地抱在了一起。
后排和前排因为截然不同的气氛,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季晏怜惜地摸了摸他伤口周围的额头,“疼不疼?”
谢司珩点头,“疼。”又问:“你怎么样?”
季晏摇头,“我没事。”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是因为我你才受伤的。”
谢司珩柔声安抚,“是我把你绑在身边,哄你,保护你都是我应该做的。”
季晏想不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忍不住拉起他的手,亲了亲手背,“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谢司珩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眷恋地抚摸他的脸颊,“你也是最好的老婆。”
前排的陈焕:……牙酸掉了。
来到医院,检查之后确认没有大碍,主要是皮外伤,但因为是头部,处理完伤口后要留观到明天早上。
既然是老公,当然要陪他。
看着他打上针水,季晏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好好休息,我今晚在这里陪你,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回家,再一起去领证?”
“你也在陪护床上好好休息。”
今晚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谢司珩看着他替自己整理输液管和被角,想到明天就要拿结婚证,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打着针水,哄了好一会,终于把今晚打架的小学生哄睡着。
季晏撑在病床边,看着他阖着长睫的睡颜,忍不住用视线细细地描摹轮廓。
下颌清晰,鼻梁挺直,长睫垂在空气里,像一把浓密的小扇子。
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帅,还那么好。
最重要是,现在晚七点,等待期已经结束,民政局的复婚正式生效。
从明天开始,他将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季晏正觉得心脏被甜蜜包裹,刚刚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亮起。
同时,谢司珩放在病床边的屏幕也一亮一灭地进来消息。
季晏没想到泡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的手机还能亮。
虽然屏幕不甚灵敏,但还是成功解锁了。
手机里,除了刚刚进来的一条短信。
还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三十多条微信小红点。
刚刚进来的短信是来自民政局系统自动发送。
S市民政局:【尊敬的季晏先生,您和谢司珩先生办理的婚姻变更业务已与x年5月1日生效,您可以在上班时间,前往S市民政局一号窗口领取相关证照。】
除了称呼不一样,谢司珩刚刚收到的那一条也是一样的。
看着短信,想到明天早上就可以和他一起去拿结婚证,季晏心里又是荡漾起甜蜜。
但是?
季晏看着这条信息,猛然一下觉得不对劲。
一号窗口好像是自己去打离婚证确认单的窗口,结婚证不是在二号窗口拿么?
季晏定定地注视屏幕许久,打开未接来电。
今晚给自己反复拨打电话的人除了谢司珩,还有助理小马。
又打开微信。
因为自己没接电话,小马发了很多微信过来。
小马:【晏哥,到底要不要交啊,你的单子?】
小马:【晏哥,你怎么不接电话?】
小马:【急急急!6点钟民政局就要关门了!到底交不交啊?】
然后,小马发来一张截图。
是自己用短信给他发了一条,【请稍等,我马上到。】
小马:【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马:【你这是让我交么?那我交去了啊。】
五分钟后。
小马:【搞定了啊,晏哥,我已经交进去了,一号窗口的小姐姐认识你,接待得很热情呢。(笑嘻嘻)明天你和谢老师可以来拿证了啊。】
季晏打开短消息,自己确实在5点50分的时候给小马发了一条:【请稍等,我马上到。】
确定是小马打电话过来时,霍启风随手点的来电短信回复。
自己昨天和小马交待的是“收到我消息,十五分钟内送到民政局”。
这怎么不算消息呢?
季晏默默抽了口凉气。
这老公确实挺好的,但他好像不是自己的。
第108章
虽然因为受伤, 头一直在隐隐地作痛。但想到季晏就在自己身边,在隔壁的陪护床上,谢司珩还是睡得很安稳。
早上, 不甚遮光的窗帘外已经透来明媚阳光。
还没完全睁眼, 但那个人已经在脑子里转悠了,谢司珩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老婆。”
安静的病房无人应答, 睁开一缝视线往旁边陪护病床上昵去,又喊他, “老婆?”
昨晚腰被撞了一下,谢司珩慢慢从病床上坐起来,看到陪护床是空的。
陈焕一走进来, 他就开口问:“季晏呢?”
陈焕翻了个大白眼, “天天就是季晏季晏, 真受不了你。”
谢司珩没开口, 用视线坚定询问。
陈焕继续翻着白眼,“昨晚上你一睡着就走了。”
谢司珩一怔, “昨晚就走了?”
陈焕清楚明白地告诉他, “哥哥,昨晚是我陪护的你!”
谢司珩:确定是亲老婆?
给季晏打电话, 刚刚接通,就听到对面清凌凌的一声, “司珩。”
谢司珩怔了怔。
还没听他这样喊过自己,心脏都瞬间被他这声司珩给喊化了, 声音不自觉地放软, “你怎么走了?”
对面的人回答:“我有点不舒服。”
谢司珩想起昨晚他被霍启风掐了喉咙,虽然没什么大事, 但还是不自觉紧张,“你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但是……”
听他语气迟疑,谢司珩问:“怎么了?”
“早上我就不和你去拿证了,你自己去拿好么?”
虽然心里遗憾,但他不舒服,谢司珩还是希望他好好休息,答应,“好,我去拿就行。”
对面的人又迟疑了两秒,突然喊:“司珩。”
谢司珩心里还是很甜,“怎么了?”
季晏问:“你今早请的媒体关系都很好是么?”
“对。”
“那就行。”他似放心下来,又温声提醒,“你不要太激动,遇事冷静一点。”
谢司珩心里迷惑,但想到自己领取结婚证确实会很激动,乖巧答应:“好。”
最后,他温柔地留下一句,“我一直在家里等你。”
“好。”
看到挂断电话的谢司珩一脸春意盎然的笑,陈焕真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种不恋爱的男人,谈起恋爱来真的很可怕。
其实这个证的流程已经完成,可以随时去取,不用非得今天早上,但谢司珩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证拿回家放着才好办婚礼,办完婚礼才好和他过上夫唱夫演的幸福生活。
谢司珩甚至没有回去洗个澡,做个妆造。只是让陈焕准备了新的西装,换上之后,稍微打理头发就往民政局去。
他身形清隽,很适合穿西装。
被这种剪裁合体、轮廓硬挺的服装一衬托,不但肩宽腿长,更有种成熟矜贵的气质。
请过来的三家媒体记者已经早早在民政局门口等候,正互相之间聊着。
一位记者问:“请问一下,让今早来民政局拍季晏和谢司珩,你们知道是拍什么么?”
另一位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来民政局只能是领证吧。”
第三位也好奇,“领什么证?他们两不是早离了么?”
“难道是结婚证?”
“可是季晏不是刚拿走离婚证,就算复婚,最少得三个月才能重新办理。”
“所以,到底是什么证?”
“不知道啊,等会看他们拿出来的证什么颜色就知道了。”
正聊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步走来,记者赶紧举起相机各种拍照。
影帝就是影帝,怎么拍都帅。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额头上贴了块纱布,但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谢司珩走进民政局,按照短信的提示走到一号窗口。
“你好,我来取证。”
“姓名。”
“谢司珩。”
看到小姐姐递过来的绿色本子,谢司珩懵逼了好几秒,没有接,试图和对方解释,“不是,老师,我们是领结婚证。”
小姐姐礼貌微笑,“谢老师,你们领的就是离婚证,季老师昨天晚上把确认单交回来了。”
谢司珩看着自己手里的绿色本子,有种被晴天霹雳砸中的感觉。
好似听不懂“季晏把确认单交回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姐姐只能翻开证书给他看里面的名字。
确实是季晏和谢司珩。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是什么时候拿到自己手印的?
口口声声喊着自己老公,都是在玩自己么?
还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接受过自己?
失魂落魄地拿着离婚证走出民政局,谢司珩有种世界坍塌的感觉。
他怀疑,要是那个人在自己面前,他大概率会拉着他去殉情。
三家等在门口的媒体看他出来,立刻架起镜头,记录全过程。
“确定了确定了,就是离婚证!”
“影帝终于拿到了离婚证,恭喜啊恭喜!”
“不过,他们两拿离婚证这算什么新闻?他们都离多少次婚了。”
“算了,要炒作嘛,艺人不都是这样,一件事反复炒。”
“哎,感觉今天白来了呢。”
谢司珩站在大马路上,晒着白晃晃的阳光,受伤的头本来就疼,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小方看他神情不对,赶紧伸手扶了他一把,“谢哥,你怎么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回去?
回哪里?
季晏说在家等自己。
可是,他这样背着自己偷偷摸摸地跟自己离婚,还等自己做什么?
想起昨天晚上两个人还亲密相依,谢司珩甚至连电话都不想给他打了,疲惫不堪地开门上车,“回家吧。”
小方略一迟疑,“谢哥,回哪个家?”
他的家是世纪一品,但最近一直住在婚房别墅。
又因为他刚失魂落魄地拿了离婚证,小方很难确定他想去的究竟是哪里。
后排静了许久,才传来显得有些缥缈的声音,“别墅。”
小方:哦。
正午十分,阳光炽烈地铺洒在大地上。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没有直接开进去。
谢司珩还是第一次如此脚步沉重地走进这栋别墅。
小谢正在花园里抓蝴蝶,看到爹地回来,立刻冲过来,兴奋地扑腾摇尾。
其实,细细想想,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他原本已经有全新的人生,是自己用这段婚姻把他绑在身边。
也许,他从来没有心甘情愿过……
谢司珩心痛如绞,站在客厅门口,按在门把上的手顿了许久,才解锁开门。
客厅里,只有张阿姨在整理东西。
因为正在准备结婚,请保洁重新打扫过的屋子显得一尘不染,光亮洁净。
看到他,张阿姨开口询问:“哎呦,谢先生,你回来了,吃饭没有?”
谢司珩问:“季先生呢?”
张阿姨神情不太好,“季先生说身体不舒服,昨晚上回来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过。”
他真的不舒服,谢司珩心里微紧,快步走到二楼主卧前。
又迟疑着没开门。
一时间不知道开门后是要跟他说什么。
谢司珩内心还在纠结。但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没开灯,又严丝合缝地拉着窗帘,光线晦暗。
但借着走廊的明亮阳光,谢司珩看到季晏一身柔软的白色短袖,姿态闲适地支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房间里的香薰机好似打了很久,香气幽暗地萦绕而来。
沙发上的人向这边看来,弯起唇角,“司珩,你回来了。”
他嗓音本来就百变,连女声都能唱,只是那么些微得一夹,就听得人心弦震颤。
谢司珩怔怔地看着他起身,走过来,抬手把门向后合上。
阻隔了走廊的光线,房间彻底陷入昏暗。
谢司珩想到他费劲心思和自己离婚,心口就难以自控地痛涩,“你为什么要……”
后面的话却被手指按住。
“别说了。”他声音里染着淡淡叹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拇指指腹从谢司珩唇角蹭过后。
房间里响起一阵布料摩挲的窸窣声。
紧接着,谢司珩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他的摆弄下,被一条丝滑的绸缎布料给捆住了。
低头隐约看到是黑色的领带。
谢司珩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拿自己对付他的方法拿来对付自己。
季晏把谢司珩的手紧紧绑住,“过来。”
捏着领带一端,把人牵到沙发前,一推。
谢司珩无法反抗地跌坐在沙发里。
抬起视线,看到那双漆黑的桃花妙目好似比平时更加艳丽,颜色浓郁。
他走上前,扶着肩膀跨坐在谢司珩腿上。
虽然还是那么亲密,但谢司珩的心被那两本离婚证折磨着,被他推得晃了晃身体,有气无力地问:“你在想些什么?”
和上次做的一模一样,他又抽过另外一条领带,替谢司珩系住眼睛。
让这个人不能看,只能听,只能感受。
谢司珩生无可恋地任凭他处置自己,“你到底想不想和我结……”
后面的话被对方的唇堵住。
柔软的唇瓣紧密相贴,摩挲着传递所有心意。
谢司珩心悸得厉害。
感觉到他湿/漉的舌/尖探出,舔/舐在自己的嘴唇上。
好似刚刚洗过澡的身体有种干净清新的气味。
合着空气里的淡香和唇间的柔软甜腻,所有的一切都在勾动着最原始的渴/望,让人无法控制地想要更多。
感觉到他的唇要离开时,谢司珩忍不住倾身跟随,但还是和那片柔/软彻底分离。
季晏侧过身,用唇抵着谢司珩微红的耳朵低声说:“这还不够清楚么?那只是一个意外。”
谢司珩真的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意外才能完成按下两个人的手印,及时送到民政局这样复杂的流程。
但此刻,他已经丧失所有思考能力。
对这个人,自己永远只能丢盔弃甲,狼狈投降,无条件相信。
安静的主卧里,被蒙住眼睛的人鼓了鼓腮帮子,任性地要求,“那就再亲一次。”
因为他看不到,季晏可以不用绷着唇角。
无声地笑过后,俯身凑近。
这次,因为对方的热切回应,这个吻绵长而深/入。
他舌/尖灵活一撬,钻进季晏口中。
唾/液不断分泌,交换间,好似有两尾滑/腻的蛇在湿/淋淋的纠缠。
季晏没想到他说初吻,但还挺会,被亲得腰身发软,气息急促。
因为手被系住,无法固定面前的身体。
季晏只是挺了挺腰,两个人就分开来。
谢司珩尽管极力控制,却还是掩不住凌乱的气息和喑哑的嗓音,“宝贝,解开,让我来。”
季晏慢慢地,一点点抽出领带一段。
谢司珩的手被松开的瞬间,就按着他的腰,翻身将人压在沙发上。
接/吻是一件交付身心的事。
唇齿之间的尽情纠/缠,让彼此心意合一。
缠绵/的亲/吻间,谢司珩知道,自己和他再无芥蒂。
突然发现,跟这个人恋爱就像坐过山车,时而冲至云巅,时而落入谷底。
忽上忽下,刺激无比,却已经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忘情的纠缠让整个世界只剩怀里的人和自己,再无其他。
分开时,两个人都不记得到底亲了多久,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
谢司珩情难自控,还想亲,又想现在就要他。
:
但两个人刚刚拿了离婚证,他会愿意么?
思索间,掐在他腰上的手先一步被对方捉住。
谢司珩以为他不愿意,放开手,直起身调整着呼吸,尽量若无其事地问:“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
“一点都不饿。”
面前的双眼动情而湿润,握着自己的手一根根和他十指相扣,缱绻地开口:“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谢司珩:!
第109章
这没人忍得住。
谢司珩把手臂伸过他膝盖下, 把人抱到床上。
雪白的床单下陷后,卧室里一盏黯淡的夜灯被人出声唤醒。
床上的人有一双漆黑的眼,宛如浸入冰酒的葡萄, 睫毛浓密纤长, 垂抬间滤过柔和灯光,倒映着自己。
谢司珩注视着他, 又觉得犹豫, 迟疑,“可是我们刚刚离婚了。”
季晏还真想不到他在娱乐圈这么久, 居然还是这么传统的一个弟弟。
勾唇反问:“离婚就不行么?”
谢司珩动了动腮帮子,叹息,“我本来在开开心心筹备婚礼, 精心设计现场, 挑选酒席、婚戒, 礼服。”
季晏:……
敲他脑门, “这次太仓促,刚好再多挑一挑!”
谢司珩的眼睛霎时湛亮, “那什么时候用?”
季晏:……刚离啊, 朋友,我答应民政局都不答应。
季晏不说话。
他又叹息, “现在,不能打电话通知爸爸妈妈和哥哥, 还有恋综那几个我们结婚的事了。”
季晏无语,“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约他们吃饭。”
谢司珩继续抱怨, “我早上还请了媒体来见证我们的幸福一刻。”
季晏:你看我想不想理你。
既然是你们星宇关系好的媒体, 谁不知道稿子都会让你们把关。
“那晚上的记者会?我和媒体说过要宣布我们两的大事。”
这下,季晏神情里倒是露出几分认真, “我本来就想趁这个机会宣布我们两的大事。”
谢司珩疑惑,“什么大事?”
“你难道没发现,很多粉丝一直在关心着我们两状况不明的关系,是时候让大家放心了吧。”
谢司珩眸里漫起笑意,故意问:“我们什么关系?”
“你猜。”季晏抬手环住他的脖颈,“我们可以趁机会,好好谈一场恋爱。”
季晏记得,自己刚参加恋综时就想谈谈恋爱,没想到在直到恋综结束才实现。
谢司珩凝眉,想象片刻,“所以,现在你是我男朋友了?”
季晏肯定,“你也是我男朋友。”
谢司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没了老婆,但多了一个男朋友。
其实,自己一上来就是联姻,还从来没有好好地谈过恋爱。
相比结婚的踏实琐碎,恋爱这个词好似有种梦幻般的浪漫。
什么都不用考虑,只要约会,牵手,接吻……尽情享受爱情。
原本那么遗憾的离婚,此刻却觉得一切都成了最好的安排。
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再次深深亲吻后,彼此的身体都带上了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谢司珩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
季晏觉得他很适合穿西装,宽肩劲腰,身形挺括,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看着让人忍不住想解开那些系得板板正正的衣扣,一探究竟。
伸手搭住他腰上的黑色皮/带,掰动金属扣……
肌/肤触/碰间,哪里都是燎原的火。
其实,季晏还挺担心。
他知道这种事情搞不好自己是会受伤的,想想都害怕。
但因为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很多事情也从害怕变成了期待。
可刚开始,从对方那羞涩又生涩的动作里,季晏就有不详的预感,感觉今天自己要着。
果然。
进入正题十秒钟后老季眉心皱起,开始迷惑,这个人是只有基础条件么?
二十秒钟后老季咬紧牙关,怀疑人生,为什么自己一把年纪要遭这种破罪?
三十秒钟后老季彻底碎了,看着天花板用濒死的声音祈求,“求你放过我吧。”
虽然没看到,但从对方僵住的身/体,已经能想象他脸上的青白交错,耳朵通红。
季晏撑起身,语气卑微,“拜托了哥哥,我们今天先算了好不好?你活有点烂。”
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刚谈恋爱就被男朋友吐槽活烂更让人感觉糟糕的。
更让谢司珩担忧的是,自己怎么感觉明明还没开始……
但看身下的人脸色发白,额头都是汗,无意识间把身下的床/单都抓出了两个漩涡。
谢司珩无话可说,并且满心愧疚。
微妙的安静中,季晏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腰,意有所指地问:“你第一次么?”
谢司珩捏住他的脚踝,语声微恼,“当然。”
知道这一点,季晏又愉快了,温声安慰,“别泄气,学一学就行。”
谢司珩无奈,“怎么学?”
“看片,上网,总有办法。”
谢司珩:……
不愧是你。
可现在,两个人并肩躺在松软的被子里,遮盖住的身体还在各自忍耐。
季晏垂了垂视线,开口:“我帮你吧。”
说完,侧身跨/坐到对方腿上,手撑在两侧,缓缓抬起修长脖颈。
凌乱的长发被手指向后撩开,露出一双微微敛起的黑眸,长睫沾湿,白皙脸颊就像开在夜里的雪色茉莉。
他俯身下去的时候,谢司珩及时按住额头,把他的头抬起来,睁眼拒绝,“不用。”
对方却没有太多的犹豫,“没事,为你我心甘情愿。”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不光是身体上的愉/悦,更因为是相爱的人,让所有事情都有了不同的意义。
或许这就是爱情。
谢司珩恨不得把自己这颗心揉碎了,捏成他喜欢的形状,全部捧给他。
之前,总觉得结了婚才能把这个人绑在身边。
此刻突然觉得,在确定对方的心意后,好像结婚那个形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
如果心不在一起,结婚也只不过是两个人的痛苦。
“我也帮你。”
许久,直到彼此都结束后。
季晏已经快要累死,腮帮子和手腕都酸得不行,靠在他胸口生无可恋,“你快去学吧,不然我们两也太累了。”
听到无所谓的一句,“我不累啊。”
季晏震惊地抬眼:你不会是在说我不行吧?不是因为你活烂?
谢司珩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看人,言下之意,但我可以进步。
季晏:……
陈焕来别墅找人的时候,开门是张阿姨。
“阿姨,谢司珩呢?”
“他和季先生待在房间里。”张阿姨看了眼墙上的钟,计算了一下时间,“三个多小时了。”
陈焕:……
又耐心地等了一会,两个人才收拾完一起下来。
待在一起三个多小时,但陈焕看季晏行走落座一切正常?
忍不住又要开始替这位比他父母在一起时间还长的弟弟担心身体状况了。
陈焕是来安排晚上的记者发布会。
已经过了中午饭时间,三个人坐在餐桌前,边吃饭边商量。
其实,除了季晏和自己结婚的消息,谢司珩昨晚就已经想到一件事。
最近这段时间,天灵给季晏安排的工作——副舞台的音乐节,迟迟不录制的一专,还有莫名其妙的宴会,他看在眼里早就分外不满。
更何况,昨晚霍起风的破事还是源自陈康骗他。
这个天灵,不想让他再待哪怕一分钟。
不过,陈焕还有地方没明白,询问季晏,“陈康怎么会和霍启风扯上关系?”
季晏想起昨晚霍启风的话,“一个人有了弱点就能够被控制”,回答陈焕,“霍启风说,陈康沉迷网赌,欠了很多钱,霍启风应该是给他钱还债,借此要挟控制他。”
陈焕气愤到无以复加,“陈康和Sini一起创立天灵娱乐,也算是业内前辈,没想到这人是乌鸦扎煤堆,心眼真他妈黑!”
季晏一直知道陈焕嘴巴溜,没想到这么会骂。
不过确实,有这样的CEO,恐怕天灵也只是一株看似枝繁叶茂,内里早已腐朽的大树。
谢司珩开口:“误入歧途有时候只是走错方向,有时候却会彻底毁了自己的人生。”
季晏思索间想到昨晚霍起风手里的小瓶子,心里有些不安,“昨晚虽然没发生什么,但我觉得霍启风这个人比想象中可怕。”
谢司珩出神了好一会,再开口时,语气显得有些低落,“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他绝交吗?”
季晏和陈焕知道他们两从小一起长大,定然知道很多更加隐秘的事。
因为太过沉重,谢司珩语气显得有些缓慢,“我和他从小学到高中一直一起读书,他大学出国期间曾经迷女/干了一个家庭条件普通,靠公费出国的高中同学,所以,我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季晏心里微微发凉。
没想到姓霍的不只在娱乐圈四处发/情,还做这样无耻至极的事。
“后来,霍家给对方钱把事情压了下去,但那个男生自此患上抑郁症,再没能继续学业。”
一位优秀的学生,靠自己的努力得以出国深造,本以为美好的人生即将展开,却遭遇这样的事情。
季晏想到昨晚,如果不是谢司珩及时赶到,不敢想象自己会发生什么。
那么,Sini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谢司珩无法给出解释,或许只能问Sini才能得到答案。
陈焕愤怒开腔,“卧槽,姓霍的人模狗样的,居然是这种烂东西,真他妈是坟头跑火车,缺德带冒烟!把这傻逼东西丢到厕所,估计厕所都要吐出来!”
季晏:……您真会骂。
但是要让霍起风这样的人受到法律制裁没有那么容易。
法律讲证据,就像昨晚,自己没有证据,如果贸然报警,搞不好最后被处罚的人还有可能是主动动手违法治安管理条例的谢司珩。
上辈子,虽然并不曾发生在自己身上,但霍起风这样事情季晏听过不少。
何况,自己确确实实有比其他人更多的经历。如果可以,他想为那些刚刚踏入娱乐圈的年轻人做点什么。
思索后,还是开口:“司珩,我想在记者会上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
他是一个艺人,说出这些事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但谢司珩猜得到他的想法,认真问:“你想好了吗?”
“就算我没有证据,不能送他进局子,也想让大家看清这个所谓商业精英的真面目,对他有所防范。”
谢司珩笑了笑,“叔叔好样的。”
陈焕:嘶——喊叔叔?这么有情趣么?
季晏原本以为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没想到对面的人还觑着自己,一脸疑惑,“怎么我安排的记者会,全变成你宣了,我也想宣。”
“什么?”
他起身走到季晏面前,神情认真,“单膝下跪就不用了吧。”
这是要干嘛?
陈焕看愣了。
在两脸懵逼中,谢司珩开口问:“季晏,愿意签约星宇,做我的歌手么?”
季晏:这么喜欢求婚?
陈焕: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季晏可算看出来了,和之前的结婚一样,他表面上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其实早已吃准,自己没有更好的选择。
又或者,他吃准了自己只想选择他。
看季晏虽然没开口,但注视谢司珩的目光柔软宠爱,陈焕突然发现,姓谢的整天摆出一副不懂爱情的单纯模样,办法却是一套接一套的。
直接开口做主,“我这就联系天灵的陈康,告诉他,晏宝以后就是咱们星宇的人了!”
索性季晏只是签了意向协议,只要给违约金就能解除合同,比正式约简单得多。
不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往往比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难办得多。
陈焕想起之前谢司珩那么想签下老男人,老男人也已经答应,却遗憾错过。
如今几番波折,最终还是重回最初。
谢司珩笑问:“嫁了啊?”
被“求婚”的人轻快挑眉,“就这么想当我老板?”
“想得不行。”
既然他如此坦诚,季晏也“勉为其难”,“答应你了。”抬起手,指尖轻戳在对方心口,浮起笑意的眸里好似有星辰点点,“听说某人的公司连续三年在夜百合音乐盛典颗粒无收,年底叔帮你拿一个回来。”